《配角》 【序章】 郑东旭打从心底疑惑的看着桌前十一个人,他们围着一张长桌坐落着,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让他觉得这案子真心有趣。又看了看门外,那门是纯正白色的,上方有着透明的方框可以让人透视里头。 嘖。搞出事情来了吧? 「谁要先来说呢?你?还是你?」他笑着,指着最中间那个染着一头棕发,皮肤很白皙的男生,和坐在最右边,只是沉默的看着桌子的男生道。 温文儒雅的办案技巧一直是他的风格,他从不允许被人打破。 一个有着下垂眼的男生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他又顿了顿,有些渴望的吸取着空气,「是我做的。」 好,行。郑东旭坐了下来,翻开资料,又抬眸瞧了瞧站着的男生,「你叫……边、边伯贤是吧?」 被点名到的边伯贤缓缓的点了头。「我想,你必须跟我说说,你比死者……呃,金、金钟大还要矮,看上去还要瘦弱。」他起身,缓缓的走向他,定位,接着靠近了些,还能感觉到边伯贤的气息,「是怎么将他塞进桶子里,又流放到江边的?嗯?」 边伯贤微怔,随后用跟平常不一样的音量说道:「你办案怎么这么囉唆?」 「好、好。」郑东旭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逕自的走回位子上去。 他还是掛着笑容,只是旁边染着酒红色头发的男生怯怯的开了口:「……是我做的。」都暻秀睁着大眼,小心翼翼的环视这个空间,郑东旭看了看他,默默的推敲他们的神情。 突然,刚刚那个问他话,他却没回答的男生开了口,「是…是我们十一个人做的。」他掩着脸,难过的将手指插入棕发中,发了疯的突然哭了起来,「我们都是兇手……」他抬起好看的眸子,郑东旭很清楚,他是这个组合的总队长—金俊勉。 这也是自己第一个就问他的原因。 眾人沉默,任由金俊勉的哭声回盪在整个调查室,半晌,他们都默默的点了头。 对,如果不是他们十一个人,会有谁害死了他呢? 【1】 「阿……你说最喜欢的成员吗?」舞台上,十二个男生并排坐着,他们正接受某个娱乐节目的室外访谈。被问的人好看的笑着,阳光下温柔的酒窝歛了开来,像一池春水,也似冰淇淋,甜美的让人渴望。 张艺兴笑了笑,操着特殊的韩国口音,「是chen吧。」他拍了拍身旁的人,对着他绽开酒窝,「是不是呢?」闻言,金钟大舔了舔乾涩的嘴脣,开口说道:「……是阿。」 台下的饭莫名兴奋,他们都是死忠的星辰饭。mc笑着看往台下盛况,忙忙想炒热气氛,问了一句主持本上没有的话语,「那么chenxi,你最喜欢的成员是?」 金钟大努力保持镇定,冷静,自己得冷静。 「我吗?」他问了句,并不看向左右两边,他怕会看到那四个恶魔。 「都喜欢的。」他歛开好看的猫咪嘴说道。mc默默黑线,嘴巴真是紧呢,「那,我们继续下个主题……」 金钟大在心底告诉自己,对,不要和他们对视。只要不对视,他就不害怕;只要不对视,他就不会被…… 伤害。 [m队中国宿舍] 金钟大无语的看着这个空间,明明是很温馨的白色墙壁加上木质地板,可是他为什么觉得这是一座囚牢呢?将双腿纳入自己手臂的怀抱,闭上了眼眸,全都是昨天的言论…… 「主唱?长的也还好吧,m队我还是最喜欢kris哥哥和luhan哥哥了。」 「才不呢,单眼皮的xiumin哥哥才好呢,我最喜欢他了。」 「他会不会拖垮m队阿,那些中国哥哥的梦会碎的kekekekeke」 各种言论朝他袭来,他害怕,金钟大从小到大都害怕别人对他的言论。就像有一次,他剪了个自己还挺喜欢的发型,去了学校学习时,别人却说了句:「钟大?你是钟大吗?好难看阿哈哈。」 那个人不会想到自己对金钟大的影响力有多大,他以为那时无心的言语不算什么,可换来的是什么? 金钟大变得在意起人们对他的看法,尤其是朋友,他小心翼翼的不想让朋友讨厌他,自己却违背了心意,默默的,当个角落的配角。 很可笑吧? 就像现在,他起身走出了房间,看见的是和乐融融的景象。m队除了他以外的五人自顾自的在吃饭,丝毫没有叫上他的打算,金钟大抿了抿嘴,习以为常了。 走上前去,拉开了张椅子落了座,说了声「我开动了」后。 然后呢? 无视。五人自顾自的继续吃饭。 好吧,还是有人看见他的,「咦?钟大阿。」金珉锡对着金钟大看了看,发出个不明意思的句子。 金钟大微怔,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呢?「阿……珉锡哥好。」最终,他还是只打了声招呼,金珉锡看了看他,沉默了下,又被桌上的佳餚吸引去了。 其馀四人只是睨了睨,继续吃饭。金钟大告诉自己不要尷尬,可是他做不到,常常告诉自己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就是无法做到。 唉,或许他生病了呢。 【2】 今天是回韩国的日子,一早,他便先起床整理好行李,小心翼翼的拉开了衣柜的门,难免发生的「咿呀」声落了出来,他又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床上高大的人儿,幸好,没把他吵醒。 吴亦凡对于睡眠很注重的,作为他的室友深深知道,他不想吵醒他。 不然,他又有得受了。 他逼自己把动作放慢,极尽的减轻发出的声响,安静的整理着行李和今天机场要穿的衣服。金钟大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整理癖的自己终于把行李放置好了,缓缓的、轻轻的拉上行李箱的拉鍊。 「你在干麻?」一个高大的影子,覆上了他的周围,尷尬的转过头,对上的是男人的不满脸庞,「亦……队、队长,你醒了?」自己怎么那么该死,竟妄想叫他的名字。 吴亦凡闷闷「嗯」的一声,倏地,他拉起了金钟大纤细的手腕,「这么想要离开中国是吧?」他的语气平淡,倒不如说是冷漠,「离开这个,不欢迎你的城市?」 金钟大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我……没有。」吴亦凡剑眉微拧,冷眉紧紧锁着他,「没有?就讨厌你这样装可怜。」金钟大很清楚自己怎么解释,他都不会认同自己,他愈想挣脱箝制,越被他抓的紧。 最后,他放弃了,他只能任由自己堕落。 很可怜吧? 「你应该知道,我们m队因为你,遭受了什么?」吴亦凡硬拉了金钟大起身,把他在网上看到的评论转化为力量,怒气全衝着金钟大。 「仅凭着不到一年的练习时期,你就想搞垮我们m队?」吴亦凡拉近了他,逼他正视自己,「不可能!」金钟大看了一眼可怕的吴亦凡后,又垂了眸子,不敢再看。 等等免不了了吧。金钟大想着。 果真,金钟大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卑微的,自己身高普通、长相普通,顶多是唱歌好些罢了,他嘲笑的看了左斜方的落地镜,自己总是这么可怜。 就像现在,吴亦凡无法克制的吻着他,折磨着他的身心,他的吻霸道而直接,他只能承受,不能拒绝,不然就是讨打。 一阵折磨,吴亦凡拉开了掛在自己身子上的金钟大,随后仔细的瞧着金钟大的脸庞,嘴脣被自己折磨成狼狈不堪,但眼眸却是无神的。 看着,吴亦凡不禁怒火中烧了起来,「滚。」他清冷的吐出这字,用力的推开柔弱的金钟大在地上,屁股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使得金钟大吃痛的倒抽一声。 但是,他依旧站起身子来,缓缓的,踩着细碎的脚步离去。 今天又得擦药了。金钟大想着。 终于回到了韩国,金钟大小心翼翼的吸着家乡的空气,又缓缓的吐气,默默的欣喜了起来。身旁的人揽上他的肩,靠近了他耳边用细碎的声音说道:「你高兴什么呢?」随后又离开他,绽着好看的笑容,手依然揽在他的肩。 金钟大常常想,张艺兴就是个那么奇怪的人,表面上他温文儒雅,时常jpg,看似天真无邪,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时常爱拿他开玩笑。 像那次,他偏要说自己最喜欢他。搞的金钟大无奈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阿,在这么好的庇护下,谁会觉得他们讨厌他呢。 上了车,张艺兴才把搭在金钟大肩上的手落下,那速度堪称迅雷不及掩耳,快速的令金钟大觉得自己身子是不是有异味。 才不是呢,只是讨厌他而已。 一旁的黄子韜坐近了些,在他耳边说了些话,才又坐了回去。 金钟大正要喝水,动作便悬在半空中,随后才又恢復开啟水瓶盖子的动作。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人尽收于眼底。 回到宿舍后,金钟大自然不奢望他们能帮自己,于是默默的提了行李进去,跟在他在韩国的室友—张艺兴的身后,他默默的觉得张艺兴的后脑杓真是好看,凭着自己的角度,他就像个仰头看着哥哥的小弟弟,有些好笑。 阿,张艺兴的确是哥哥阿。他想着。 进入房间,金钟大默默闔上门扉,似乎已经习惯的看着张艺兴的行李散落一地,「唉唷,真是不好意思呢。」金钟大真的觉得张艺兴像恶魔,他总是对你笑,露出那好看的酒窝,你却不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干麻。 张艺兴跳上了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金钟大,「我有些累了。」半晌,微怔后的他才乖巧的说道:「你休息吧。」 很好,这就是他张艺兴的小猫,总是乖巧的替自己收拾善后,默默的承受自己给他的一切。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对他这样了。 是星辰饭越来越多时? 还是他觉得这样对金钟大才是相处之道? 他耸耸肩,笑着翻了过去,休息。 【3】 「快出来!我们来了。」朴灿烈挥着大手,穿着一件薄外套在m队宿舍大声喊着。整个空间都是朴灿烈的声音,他笑了笑,探头探脑的,不知在找寻什么。 边伯贤睨了朴灿烈一眼,「吵死了。」这人真的是一刻不得安寧,他倒不理他,引颈期盼着不知道为了什么。 「回来啦。」金俊勉拥了吴亦凡一下,对着他笑着,白皙的皮肤总是为金俊勉博得和气、善良、资优的称号,但金钟大这时却很恐惧的看着他。 金俊勉抬眸,一眼就瞧上了那个总是安静,甚至得说毫无存在感的人,「钟大,你过来。」金俊勉的声音如此确定,他却听的发毛,他不想再遭遇一次…… 「嗯?」发声者横眉微挑,白皙的脸庞已显示出些讯息,这时,金钟大才走了过去,「队、队长。」他叫着他的声音如此颤抖,还忍不住结巴了下。 不需要有任何尷尬阿。这是金俊勉拥上金钟大时所想,「怎么了?太深刻了吗?」闻言,被拥着的人颤慄了下,随后想逃脱。 他偏不,又紧紧的拥住,「我以为你会很想念我的。」语毕,金俊勉放开了他。 金钟大愣在当地,久久无法言语,脸上的惊恐却无所遁形。几个人,当然都看在眼底。 「钟大。」朴灿烈绕过人群,拍了拍他的肩,「你脸色很不好呢。」他的脸眸盛的满是关心,金钟大清楚的知道,只有朴灿烈,才是在场中真心对他好的人。 也只有他,不会伤害他。 金钟大欲想拍拍朴灿烈的手背,示意他没事,这手,却被几个眼光瞪在空中。 他只好作罢,只是对着他扯出一笑。 幸好朴灿烈很满足的笑了。 「……你们才刚回来,哥说宿舍要一起住了。」好像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让金俊勉默默的嚥了嚥口水,才说出这句话。金钟仁仔细观察着金钟大的表情变化,他默默的握紧拳头,把一切都掩了下来。 「好,今天先让他们好好休息吧。」吴亦凡沉稳的回道,只需一句,便让人觉得无可反驳。金俊勉点了头,往金钟大那儿笑了下,逕自走回了自家宿舍。 没关係的,我有的是机会。 朴灿烈依然对金钟大笑着,那明媚的笑容让大家都觉得刺眼,「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可以来找我。」金钟大汗顏,他真的没发现很多人盯着他瞧吗? 「好…好的。」金钟大回道。 [k队宿舍] 吴世勋一走进宿舍的大门,直直就走进了自己和金俊勉的房间。「啪!」,房间的门因为碰撞而发出激烈的声响。吴世勋无法理解,那么普通、那么平凡的金钟大居然能吸引大家的目光,他坐落在床沿边,拉开了窗帘,从这就可看到m队宿舍的阳台,他就这么盯着那个在阳台浇花的男人,默默的打了盘算。 没关係,等我们住在一起吧,我很期待呢。 「世勋?怎么了?」金俊勉开了门,歪头问着吴世勋道。窗边的他一愣,自然的把窗帘拉上,「没事儿,就是想休息了。」 「哦。」金俊勉应了声,默默看着吴世勋的不正常,他很清楚的知道,刚刚很多人都在看着金钟大。 吴世勋也是其中一个。 魅力真不小。金俊勉在心底嘲讽着。 夜已深,宿舍里头静悄悄的,金钟大静静的坐在床沿,看着为自己收拾的黄子韜,他曾经想过,如果他不屈服,黄子韜会怎么样呢? 当然,胆小的金钟大不敢挑战,他不想再被打。 就算他已经习惯。 黄子韜开了扇窗,套了件薄外套,只是看着窗外,并不言语。半晌,金钟大才开口问道:「……你不会说出去吧?」黄子韜转过身,看着只披着一件白衬衫的美人,缓缓的说:「你真美。」 金钟大窘迫了起来,只是低下头,他不是在害羞。 他必须确认,这场「交易」黄子韜能做到他该做的。 「当然,我是男人。」黄子韜笑了笑,坐在床边揽住了美人,「……你不也知道了吗?」还往他耳旁吹气。 金钟大抗拒的推了推,默默的说道:「你别这样。」 闻言,黄子韜似乎更为被迷惑了,只是又更搂紧了些,「……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到,就是不把我们打你的事。」他摸上他柔软的面颊,「告诉k队而已。」 金钟大退了退,柔顺的「嗯」了一声,接着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能跟黄子韜说什么,一开始见他,他贪婪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脸上扫荡,吴亦凡自然是不会说的,因为他就是那个带头的;而张艺兴呢?他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总是喜欢作弄他;鹿晗就是个不想理的主,他从不管任何事;金珉锡就更不会了,他连自己被欺负都不敢吭声。 他不能让这件事破坏到k队和m队的和谐,朴灿烈和……金钟仁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闹出惊天动地的事儿出来。 金钟大抬眸,瞧了瞧自己。 嘖,真脏。 【4】 早晨的阳光洒落于金钟大的眼眸上,暖暖热热的,他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才睁开了大大的眼睛。好看的双眼皮张了开来,却感觉到自己的脸庞上有着热气。 黄子韜正环抱着他不放,他的双臂缠在金钟大的颈边,右腿跨在金钟大的腰上。金钟大艰难的想掰开他,却因为昨晚的痠痛而发现一切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只好作罢。 他缓缓的啟口,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觉得叫醒黄子韜,他……会不会打他? 不管了。等等金珉锡来了他便更难解释了。于是他轻声对着熟睡的黄子韜说道:「起床了。」没想到身边的人不领情,使得金钟大越等越急……「早安。」黄子韜特殊的韩国口音开了声,原本沉睡的眼眸落在金钟大的眼睛上。 金钟大微窘,只是对他说了声:「我要起来了。」闻言,黄子韜的眉宇顿时锁了起来,「明明就还早。」是阿,如果黄子韜他不对自己做这样的事、不用那种目光看他,他可以觉得他是和朴灿烈、金钟仁同个级别的。 可是…… 「……可是—」话还未说完,门便被打了开来,床上的两人对着开门的人,三人面面相覷,顿时,气氛变的不一样了。 可来人移了眸子,只是淡淡的说道:「吃早饭了。」黄子韜被鹿晗吓到了,箝制着金钟大的四肢松懈了些,金钟大忙忙挣脱,起身跑向屋外。 嘖,爱坏好事。 早饭也就这样,鹿晗是一个什么都不管的主,除非侵犯到他的床,不然其他一概都不理的。金钟大十次抬眸有九次都是心虚的覷了覷鹿晗,他会不会怀疑什么?他会不会问黄子韜?许多疑问在金钟大的心底冒了出来。 「喂,吃饭。」吴亦凡看不下去了,从刚刚他就一直看着他,瞧他那什么样子,好歹自己也是个偶像,真是。 金钟大被点名,浑身不安的颤动下,又默默的吃完早饭了。 来到新宿舍的感觉,你问金钟大怎么样?金钟大会告诉你,住哪里都无所谓,反正这队里一半以上都是看不爽自己的。 所以当然没差。 经纪人看着眾人,默默的觉得今天狼崽子们好像有些不一样。「……鹿晗、世勋、暻秀、亦凡一间;灿烈、伯贤、子韜、珉锡一间;剩下的俊勉、钟大、钟仁、艺兴一间。」 宣布完,经纪人默默叨念一些日常事也就走了。金钟大则愣在原地,手掌不停的发抖,自己居然…… 「好可惜阿,没和钟大一间。」朴灿烈跑了过来,点了点金钟大的肩膀后道。抬眸,他还是那个总是很关心自己的少年,就像当初,一进来时,对他第一个示好的,也是他。 无法克制的对他笑了,金钟大只有在朴灿烈面前才能放松点。美好的时间只有一下子而已,一道声音便闯了进来,「钟大,我们走吧。」金俊勉依旧漾着他的招牌笑容,今天的他穿了件单寧的衬衫,格外的有贵公子的感觉。 倏地,金钟大害怕的拉着朴灿烈的手臂,别过头不看金俊勉。 小猫咪又不乖了呢。金俊勉走向朴灿烈身边,很不客气的拉开他们两个的距离,「队长?」朴灿烈疑惑的问道,在他眼中,金俊勉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从没有过这样的举止。 金钟仁也走了过来,揽了揽金钟大的肩,对他轻声道:「哥,我在。」金钟大感激的看着金钟仁,他一直以为自己取代了金钟仁的朋友,他会不待见自己,没想到他对金钟大却异常的友善。 金俊勉睨了睨金钟仁,莫名的觉得有些生气。 好吧,有的是时间。金俊勉拉着张艺兴,走向了他们四人的房间。 离开了金俊勉的金钟大像是重获新生,大大的松了口气,可是问题来了,自己居然要跟他在同一个空间…… 他不想再这样了。他不想再体验一遍。 此时,他却看见了边伯贤,在他看来,边伯贤和他同龄,虽然在节目上感觉关係很好,但其实私底下是一点交集也没有。 但碍于他并没有对自己怎样,他也没有想太多。 边伯贤正看着自己,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却使得金钟大莫名发毛。 「伯贤……好像找你呢。」他戳了戳朴灿烈的手臂,指向边伯贤的方向道。朴灿烈疑惑的回过头去,随后对着那头招呼了下,向金钟大道别一下就走了。 奇怪,自己怎么会觉得边伯贤…… 恨自己呢。 月色悄悄,金钟仁正趴在他身旁,他静静的看着他沉睡的容顏,默默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安稳的睡顏了。 而自己,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睡顏。 他翻了翻身,转了个方向朝着外侧,刚一拉好棉被,对面的人正对着他瞧。他的眼眸在黑暗中特别亮眼,彷若他的肤色,而对他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害怕、他恐惧、他逃避。倏地,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下惊醒了自己,他将头埋进棉被里,拿出手机观看。 「我就这么可怕吗?」金钟大在心底倒抽一口气。这是…… 金俊勉的手机号码。 他不敢,不敢拉开棉被,怕金俊勉又像那样的对待他,他明明不是有意的,为什么总要把这份仇恨寄託在自己身上呢?或许,那是对于金俊勉一生唯一的机会,但现在,上天也还了他这个机会了阿。 黑暗中,他缓缓的想着那天,就是那天,金俊勉恨上自己的时刻。 一个青年趴在了smentertainment外的玻璃旁,探头探脑的,别人都会以为他是男饭,但金钟大自己清楚,他只是个想来报名的青年。正在他等待的时机,却没有等到想要的人,他失望的离开smentertainment,默默的想,自己的梦真的不能实现吗? 「叭—」突然的喇叭声,让金钟大吓坏了,眼见它已朝自己而来,自己已闪躲不了的同时…… 「呃—」一个看上去比他年轻些的黑发青年衝了出来,护在了金钟大的面前。就在那一瞬间,金钟大还真以为天使下凡了。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人,是恶魔。 他是金俊勉。 作为练习生的金俊勉正欢快的哼着小调,公司内部透露说自己过不了多久便能已shinee的名义出道了,他笑了笑,兼顾学习和练习的他努力没有白费。 谁知道,便让金俊勉看到了这场车祸,又奋不顾身的挡了上去。 「救……救命阿。」金钟大看着那时和自己还素昧平生的金俊勉,只是用他天生的大嗓门喊着。喧嚣了些会,救护车就来了。 「……俊勉,你,可能不能出道了。」smentertainment练习室内,平时对他很好的哥哥沉重说道。 金俊勉心灰意冷的睨了睨窗外,再也没有看见那个男孩。 那个害他梦碎的男孩。 而金俊勉熬了七年,看到金钟大的第一眼便很确定就是他。那独特的猫咪嘴他并不会认错,扯开嘴角笑了笑,上天是公平的。 「唔……」金俊勉强吻着金钟大,放开他,冷眼看着他抱着膝盖跳上去跳下来。「继续。」一声令下,金钟大自然不敢违抗,他以为这个面容姣好的队长人很好的,没想到他刚成为预备成员,就体罚了他。 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只知道从京畿道离开时,妈妈耳提面命的话:「钟大阿,人在屋簷不得不低头。你训练时间甚少,前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金钟大的妈妈知道也会哭吧,自己的儿子只是去看自己的梦想,杀出来的一辆车,就这样毁了他儿子的人生。 金俊勉就喜欢看他痛苦的样子,特别是自己强吻他的时候,他那羞涩又娇媚的模样,简直是个妖精。 「停。」一声命令,冷汗直流的金钟大终于得以喘气,倒也不嫌弃金钟大湿腻的汗水,扣上了下额便开口问道:「记得吗?几年前,你在附近的路口,有个黑发男生为你挡了车。」他的语气冰冷,不容质疑的问着金钟大。 金钟大原本喘着气,随后默默的低下头,又抬眸,「……有、有的。」 为什么他要这样问呢?扣着他的人是恶魔,而那位救了自己的是天使。 两者怎能相提并论?金钟大此时在心底想着。 「金钟大,我就是那个当年为你挡车的哥哥。」好看的眉眼拧了起来,直逼着金钟大,「因为你,害我失去了良好的出道机会;害我得苦熬那么多年;害我……」他拉近了他,吻了一口,「又得跟你相见。」 金钟大感觉五雷轰顶,怎么会呢?两个人完全是不一样的人阿…… 这时,金钟大才知道,他这几年来一直认为的天使。 是恶魔。 【5】 吴世勋一直觉得他就是讨厌金钟大,没理由的讨厌。他不喜欢所有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瞧,把他这个忙内拋到一边去,好像他才是万眾宠爱的老么似的。 虽然到现在他都不出声,但是他能很明白,自己并不喜欢他。倒是很喜欢看他手足无措、惊慌的样子,自己也观察到了金钟大对于金俊勉的影响,虽然他和他是已久的室友,但也不代表金俊勉就会告诉他。 更何况,金俊勉看着金钟大的眼神是森冷的。 他好奇,平时待人和善的他怎么会待他如此呢? 有趣。他觉得和金钟大住在一起。 真是有趣极了。 客厅中,十二个人分别坐落在不同地方,表面上看个dvd,实际上是在你瞧我、我瞧你。金钟大一脸不安的低着头,就算自己再怎么想融入他们就是没有用,因为他们讨厌金钟大,他很清楚的。 就像现在,金俊勉的目光一直锁着他,他无法呼吸,他不想再次接受那种痛楚,这比吴亦凡打他还要令他身心煎熬。 都暻秀睁着大眼,眼白在眼眶底边溜来溜去地环顾四周,最后,他总算下了决定。「……钟、钟大。」金钟大在这个时刻,就是觉得不会有人叫上自己的名字的,于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看向站着的都暻秀。 都暻秀在黑暗中依旧可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只是默默的坐在金钟大的身边。金钟大就觉疑惑了,虽然和都暻秀平时也没有什么摩擦,但也没有熟悉到可以坐到他身边吧? 都暻秀藉着室内的昏暗,只有dvd的光线支持下,开口对着他问道:「你好像很怕俊勉哥?」金钟大诧异的看着他,有……有这么明显吗? 其实还真明显中的明显。 见金钟大沉默,都暻秀再开啟另个话题,「明天……去练习室,你可不可以教我唱歌?」又一惊吓,金钟大真的觉得都暻秀是个很难以形容的孩子。他就跟你不远不近,却又可以自然的吐出一直想说的问句。 金钟大就做不到。他在心底叹气。 「好。」简答下,都暻秀终于对金钟大笑了,又回去了原本的座位。 ……他怎么觉得都暻秀那笑。 很不单纯。 看完了dvd后,眾人往返自己卧室,金钟大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准备洗漱去,顿时感到非常自在。 只要金俊勉不在,几乎都让金钟大感觉轻松。 张艺兴单手托额,半卧在床上看着金钟大收拾的背影,心底有些不明的感觉窜升,他承认他是喜欢作弄金钟大。 就喜欢看他在他言语下无言;就喜欢看他在自己的轻密行为中无奈;就喜欢看他……例如现在,他的背影。 「喂。」金钟大在张艺兴的叫唤下回头,下意识的回头。「暻秀跟你说了什么?」张艺兴询问的语气像是金钟大一定会告诉他似的。 「……暻秀让我明天教他唱歌。」他又转过头去,张艺兴美好的容顏漾起了不满,「喂。」他扣起金钟大的下额,蹲下身来,与他差不多高度。 他眼眸微瞇,似像是在探索着什么,「原来你很怕我?」他又靠近了些,气息拂在金钟大的脸庞上,「我们可是有名的星辰cp阿。」 金钟大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张艺兴时常利用星辰这理由来接近他,为的是拢揽自己的人气,也顺便……达成自己的目的。 例如,接近他? 挑了秀眉,他笑了笑,拉过金钟大紧紧的抱着。倒是金钟大惊慌了,张艺兴从来都只会在言语上对他怎样,从来都不曾做过这么大的肢体接触。 「……练习好些好吗?别人看了以为我插刀子给你了呢。」这是张艺兴放开惊慌中的金钟大,开口的第一句。 ……可是,他的确有那种感觉。 smentertainment练习室内,刚刚结束了团体练习的时间,正好是中午,金钟大默默起身,反正午饭从没人跟他吃过,他每次都是一个人的。 而在今天,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钟大!」都暻秀挥着小手,朝着金钟大跑了过去,「你、你好……」金钟大待他们一向拘谨,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事就会重蹈覆辙。 都暻秀也不见怪,逕自拉了拉金钟大的衣角往外走去。 一路上,金钟大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他瞧,可是转过了身,只有安静的街道。「想吃什么?」都暻秀拉着他的衣角从没放过,到底谁是弟弟阿。 算了,金钟大自己也觉得不像哥哥。 「……其实我不饿。」他默默的说,和都暻秀吃饭的话,他实在是吃不下去。只见他「哦」了一声,接着又拉着他走着。 他们来到间咖啡店,一进店门,都暻秀便问他想喝什么,金钟大微窘,他是什么意思呢?「……我来请你就好了。」闻言,都暻秀笑着应了声,逕自往咖啡厅外走去。 「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帮你买了杯拿铁。」金钟大生硬的递了过去,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都暻秀看了下他,还舔了脣一下,「谢谢。」 一路上,他们也没太多交谈,顶多是讨论唱歌而已。金钟大看着回到练习室的自己,又是自己一个,所以默默的独自练习唱歌。 「呃—」练习室里,传来一阵声音。「暻秀?你怎么了?」金俊勉是第一个衝了过去的,接着才是一群人。 可是只是抓着颈子的都暻秀却无法说话,金钟大进不进去,他也不敢说要进去,只是有些担心暻秀,毕竟,他是自己刚刚还作伴过的人。 「俊勉哥,我觉得不对,先送去医院吧?」吴世勋看着都暻秀痛苦的样子,下了结论。 金俊勉的眉眼拧了起来,半晌,才让吴世勋去告诉经纪人。 「什么?声带受伤?」一群人围在都暻秀病房外的长廊,惊声问道。「暻秀是主唱,怎么可能会不爱惜自己声带?」金钟仁问了问,看向了解释的医生。 他又不继续说,只是看了看在场的人,「你们……谁是金钟大先生?」金钟大一听被点名,默默的走了出来,「……我、我是。」 医生看了看他,开口说道:「就我刚刚所知,你请他喝了咖啡。」金钟大哑口无言,默默点头,医生又说,「……可是病人的体质是不能喝咖啡的。」 所有人看向金钟大,心底默默的讨论了起来,「……我不知道。」 医生环视了下,开口说道:「依我评估,少说要一个月,多则……不晓得。」 语毕,长廊内留下十一个少年,他们面面相覷,终于有人开了声,「你就这么忌妒暻秀哥吗?」吴世勋挡在金钟大面前,揪着他的衣领,眼底全是冷意。 朴灿烈衝了上去,拉开吴世勋对他的箝制,「喂,难道暻秀他不会明说吗?」这时换张艺兴说话了,「暻秀那么和善,说不定是钟大让他喝的。」 所有人挑了眉,看向了哑口无言的金钟大。他很清楚,今天不管是都暻秀设计他,还是他自己就干了这种事,他们只会把矛头指向他。 因为,他又不是他们的什么人。 「……是我做的。」拋下这句话,金钟大恍惚的从医院走了出来,面对湛蓝的天空,他不禁想问。 自己还能承受多久? 【6】 整个宿舍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吴世勋和金钟大回来收拾都暻秀的衣物准备住院,吴世勋是忙内,而金钟大,则是「兇手」。 吴世勋不耐的看着蹲在地上,整理都暻秀衣物的他的样子,他就看不惯他总爱这样装可怜,于是他起了身,往金钟大屁股踢了踢,「喂。」 金钟大默默倒抽一口凉气,前几天被吴亦凡推倒的伤口还隐隐发疼,他努力镇定下来,只是转了头,疑惑的看着拧着眉的吴世勋。 「我说你,你就这么忌妒人吗?」吴世勋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他双手抱胸,用种居高临下的角度望着他,金钟大像是隻受惊的小猫,只是愣愣的蹲在那儿。 金钟大低了眸子,只是轻声道:「……我、我没有。」吴世勋闻言,又硬拉了他起来,「没有?你敢说你不是忌妒暻秀哥唱歌比你好,人气也比你高?」面对吴世勋怒气的质问,金钟大只是垂眸,并不多做言语。 其实可以说话的阿,金钟大在心底挣扎。 吴世勋不屑的「呿」了下,「真是心机重,明明跟暻秀哥不亲近,还能知道他不能喝咖啡。」该怎么说呢?吴世勋对他的冷潮热讽其实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以前,吴亦凡会打他,说他拖垮m队,害得他们几个的梦想毁了。 以前,张艺兴会用言语讥笑他,播放着他们m队的歌曲,直到他的part便按暂停,用种深意的眼神,发出「嘖嘖」的声响朝他。 以前,鹿晗总是无视自己,把自己的遭遇看着理所当然,也是,鹿晗自己人气高,又是主唱,实在不需要跟他计较的。 以前,黄子韜会欺负他,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看着自己,然后对自己不经意的上下其手。 以前,金珉锡虽也心疼他,但也不敢制止,大哥的样子只是摆来好看的,看着他被打、被骂、被讥讽,他也不敢吭声。 现在,吴世勋呢?他又要对他怎么了? 「就你这副死人样,会有饭才怪。」说完,吴世勋便随手拿了一本书朝金钟大丢了过去,「唰」的一声,金钟大柔软的面颊便出现了一道血疤。吴世勋丝毫不觉得自己过份,又向前推了推金钟大,随着空气中的弧度,使得他跌卧在都暻秀的行李箱里,屁股下的衣服都打乱了。 吴世勋冷哼一声,「活该,自己收拾。」语毕,便走了出去,大力的关上房门。 房间里的金钟大抚了抚自己的面颊,随后吃痛的「嘶」了一声,接着靠着自己的力量起了身,他安静的看着被打乱的衣物,又全部拿了出来,准备重新整理。 他不哭,绝对不哭。 慢吞吞的到了医院,吴亦凡忙责怪着金钟大怎么那么慢,倒忘了吴世勋那幸灾乐祸的样子。金钟大挨完骂后,又默默的走进都暻秀的病房,拉开了衣柜门,为他掛好衣物。 病床上的人儿原本在休息,听见声响后睁开了眼,他看着那个总是逆来顺受的背影,开口唤道:「钟大。」闻言,金钟大转过了身,只是看着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都暻秀也不意外,自己就是要陷害他,理由嘛……「谢谢你的咖啡。」他又舔了舔心型的脣,「很好喝。」金钟大微怔,许久都只是看着他,半晌,他才转过身去,继续着他的动作,「不客气。」 床上的人挑了眉,又拉过棉被,转过身去继续休息。金钟大整理完了,离开时帮都暻秀掩上了棉被,才离开病房。 刚吃完晚饭,金钟大安静的看着饭桌上的餐盘、瓷碗、筷子。除了金珉锡在医院照顾都暻秀外,刚刚他们九个人一吃完饭马上就离开了座位,有些进房、有些洗漱、有些到了客厅休息。 但事实就是,独留在餐桌上的自己,必须自己收拾那么多的碗盘。 金钟大想着,现在不做的话等等他们又有言语,想着,也就起了身,安静的收拾着碗盘。朴灿烈从房门里出来,一入眼帘的是金钟大自己默默在收拾碗盘的情景,而客厅那群聊的很开心的人连看向那儿都没有过。 朴灿烈走近了金钟大的身旁,接过了他手上的碗盘,才细细瞧见了掌心上的满目疮痍。才二十出头的少年手心会是怎么样的?只见金钟大柔嫩的掌心彷若嵌上了一堆伤痕,大大小小的,还有贴着创可贴的,甚至有未包扎过的。 无声的朴灿烈快速的和金钟大合作,没多久,洗碗便完成了。金钟大看了看朴灿烈,心里其实很感激他的帮忙,但又细细的想着,他会不会被自己牵连? 只见朴灿烈不顾客厅内几个暗暗的目光,拉着金钟大便入了卧房。 「灿烈拉着钟大进去干麻?」黄子韜发出一问句,其实他很明白自己的酸意已经涌现。鹿晗睨了睨他,淡淡的开口:「他是你媳妇吗?管这么多。」 黄子韜瞪了鹿晗一眼,身旁的金钟仁正闭着眼眸,别人会以为他已熟睡,其实他都听的清楚。他明白他的善意还不够,才会让金钟大还不是那么依赖自己。 阿,他一定要保护他。不要伤害他。 嗯,不要伤害他。 金钟仁默默想着的同时,边伯贤倒是冷着一张脸,假装看着球赛,心思却不知道拋到了哪儿去。 要这样吗?好,没关係。 我边伯贤陪你玩。 房间内里头的两人沉默着,朴灿烈坐落在金钟大乾净的床上,金钟大则是靠在自己的床沿边,两人各有所思,却始终没有个话儿。 「钟大。」朴灿烈的声音传来,金钟大下意识抬眸「嗯」了一声,就那一瞬间,视线上的人头便欺了下来,对准着他的柔软,缓缓的品尝。 朴灿烈其实以为金钟大会抗拒的,没想到他动也不动,没有回应,也没有挣扎,就只是愣在那儿。他放开他,高大的身子从床上落了下来,就像溜滑梯般,还带着些许稚气。 他对着他笑了笑,金钟大感觉到了温暖,情不自禁的靠近些,「我能说我很心疼你吗?」朴灿烈的声音很细微,似是呢喃,在金钟大的耳边回盪。 「……我以为,这辈子除了父母,没人会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他从不期望那几个人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对于他的温暖,现在却觉得是奢求。 朴灿烈笑了笑,揽过他的颈子,霸道的将金钟大圈在自己怀里。金钟大抵在他的胸膛前,他的心跳声被纳入他的耳膜里,静静的,却振奋人心。 许久,他才有了动作。「他们总是这样对你吗?」朴灿烈执起金钟大柔嫩的掌心,将其摊开来,温柔的抚着,似是宝物般的珍惜。金钟大沉默,少见赖皮的不想离开这样温柔的呵护中,即使他知道他对于面前此人的,只有感激。 对,只有感激。 半晌,他才开口回道:「我自己不小心的。」金钟大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想跟别人说,秘密总积在心底,到最后也不晓得会不会就此爆发。「我等你。」朴灿烈抚上他柔顺的头发,用种轻轻、绵绵的语调说道:「我等你肯告诉我。」 金钟大抬眸看了看他,正想回答什么,房外却迎来了一个人。 「伯贤?」朴灿烈疑惑的道,怀里却还自然的搂着金钟大。门旁的边伯贤毫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二人,那种眼神,深深令金钟大觉得发冷。 边伯贤还是站在门外,他睨了一眼金钟大,才对朴灿烈说道:「灿烈,你先出去,我有事想对钟大说。」他瞧了瞧边伯贤,又看了看眼有些尷尬的他,随后松开了手。 离开前,他在金钟大耳边说着,「伯贤他人很好,不会伤害你的。」 对阿,不会伤害我的。 你们都说不会伤害我的,最后呢。 最后呢? 【7】 边伯贤目送着朴灿烈出门,他才又垂着眸子掩上了门。转过身来,看着对自己甚是害怕的金钟大坐在床沿旁,后方的落地窗微微敞了开来,温热的光线照着他,令人感觉,他好像不是金钟大。 不是那个维维诺诺的他。 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他。 不是那个……让自己讨厌的他。 阿,他讨厌他呢。金钟大也知道的吧? 边伯贤靠在门边,眼神一直盯着小小的,倚在床沿旁的那个人。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边伯贤,虽有些疑惑,但不敢公然声张。 半晌,他才开了口,「我很可怕吧?」他走近了些,坐上了朴灿烈刚刚的位置,还有着他的温度,「还是觉得,我们全部的人都很可怕?」 他的眼眸锁着他,几乎快要让他窒息,他缓缓的,想拉远些距离,坐落在床上的边伯贤立马拉紧他的手腕。「想逃?」边伯贤挑着眉,望着有些惊慌的金钟大。 随后,他轻轻的抚上他细嫩的颈子,慢慢的,美丽的双手变成了囚禁。「……唔。」边伯贤对他的囚禁从一开始只是抚摸,到现在,他已紧紧的锁住他的喉。 「……很窒息吧?」边伯贤放开了金钟大,「咳咳」的声响瀰漫整个空间,「暻秀呢?他肯定比你还要痛苦吧?」他的声音缓慢而平淡,像是毒药,慢慢的侵蚀,然后殆尽。 「……没有。」金钟大不禁默默想着,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把罪揽在身上呢?自己既不是圣人,更不是他们的兄弟。 兄弟阿,好遥远的名词。 兄弟就是打你、说着你拖垮我们的人。 兄弟就是迷恋自己身体的人。 兄弟就是冷眼旁观的人。 兄弟就是无视你的人。 阿,原来这就是兄弟。 「其实你很想杀我吧?」金钟大瞧着边伯贤,那种眼眸他很清楚,是怨恨。 他突然对他笑了,「我才不想杀你。」他靠近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看着你活的痛苦,是我的快乐。」这句话默默的在金钟大心底生根,是吗?现在这样,大家觉得很开心吗? 哦,是这样。 边伯贤起了身,向着他书桌上的物品走去,扫了一回,拿起了桌上的专辑,拆开,将cd拿出来。 转了身。 硬生折断。 松开手,cd的落地声清楚的在金钟大的耳边回盪,最后回旋,躺平在地板上。「我一点都不想要听你唱歌。」边伯贤对他来说是什么?他一直以为的对手、漠视、无声。 从这一刻起,全盘否认掉。 「我看到你的声音就觉得刺耳。」 「我讨厌自己被拿来跟你比较。」 「我讨厌别人把我跟你组成cp。」 「我讨厌……你的所有我都讨厌!」 碎了,全碎了。自己悉心照顾的香水百合硬生生被边伯贤扫荡在地,每日灌溉的水洒了出来,花瓶也因撞击发出细碎的声响。 金钟大愣愣的看着自己悉心照顾的花儿,就这样毁了。他起了身,朝着那方向走去,「……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跪在地上的金钟大低着眸子,捡起花瓶的碎片,每捡一片,他心里的伤口就越多。 彷若那些碎片都在割他的心,啃蚀他的理智。 其实金钟大可以反抗? 不,你错了。人都是这样的,只要有了习惯,便很难改掉,于是任由那些烂疮疤,默默的啃蚀自己的心灵。 边伯贤瞧着他,低眉的模样是很可怜,可是他并不在乎,凭什么他就是exo最厉害的主唱?凭什么让自己在主唱佔居第二? 输给这样的金钟大,边伯贤不能接受。 「我是主唱。」都暻秀在某个中国节目的自我介绍说道。 到了金钟大,他才舔了舔唇,努力用着学了很久的标准中文说道:「大家好,我是chen,我是主唱。」 到了边伯贤,他才换上那在人前温暖的笑容,「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牛肉,伯贤。」 阿……自己的名词被金钟大抢去了呢。 「你知道就好,那麻烦请你别来祸害我。」边伯贤拉起了金钟大正在捡拾的手,放着碎片的那隻手因为震动而落了几片下来,划破了金钟大的手心。 金钟大倒抽一口气,咬着唇,忍耐着。 他只能忍耐。要想守住exo,守住自己的梦想。 他就得忍耐。 「阿……对不起呢。」边伯贤依旧拉着他的手,丝毫没有因为面前人的疼痛而退缩,他看着那道血口,毫无灵魂的道了歉。 只见他起了身,从书桌拿了张卫生纸,又蹲了下来,「……你要好好活着阿,健健康康的,这样子……」他覆盖上金钟大的伤口,用力的按了按,「我们才会开心,exo才会永远的。」 「走下去。」语毕,边伯贤放开了手,起身,关上了房门。 金钟大就像个娃娃,静静不动的坐在地板上,旁边还有那朵掉落下来的香水百合,他咬着牙,忍着疼痛把黏在伤口上的卫生纸拿开,靠近大拇指的手心硬生被划破。 看着这样的情景,他没有喊疼,也没有哭。 他只是默默的起身,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从抽屉内拿了一个医药箱。 默默的消毒。 默默的咬牙。 默默的忍耐。 默默的包扎。 灿烈阿,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人吗?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吴亦凡开了门,竟看到这样的情景。金钟大缓缓的包扎着自己的伤口,脸上没有什么喜怒可言。他就是这样默默的,才让吴亦凡感到挫折。 常常会想,金钟大这人是不是没有情绪,不知道什么叫做疼、什么叫难过、什么叫喊痛。他自嘲的笑了笑,不就是自己吗? 是自己害了他。 金钟大抬了眸,只是平淡的喊了句「队长」,然后继续他的动作。此时,吴亦凡霸道的拉过他的手,金钟大不禁「嘶」了一声,「……伯贤用的?」吴亦凡凝视着他,手的力道因为他的吃痛放柔了些。 他沉默,任由寂静在他们之间喧嚣。半晌,他才回道:「自己不小心的。」他怕吴亦凡继续追问,指了指地上的水渍,「花瓶碎了。」 身为金钟大的室友,吴亦凡清楚的知道金钟大喜欢香水百合,总是细心的照料着,用一种自己都没看过的神情灌溉它。 所以自己……拥抱他的时候,会有香水百合的气味。 他瞧了瞧金钟大,对于自己总是无法掌控他的心思,是让吴亦凡很挫折的一件事情。 自己是有点在乎他的……对吧。 对吗? 「……明天轮到我去照顾暻秀。」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冰冷,「再买一朵给你,好吗?」他像是祈求他的认同,双眸盯着金钟大,期待他接下来的回答。 金钟大在心底惊恐了起来,他想要干麻?打自己?陷害自己?还是…… 经过都暻秀的事,他无法不去联想这屋里的人对他是什么心思。即使吴亦凡现在是真心想帮他买花。 「……不用了。」金钟大缓了缓,垂着眸开口回道。遭到拒绝的吴亦凡莫名觉得自己很可笑,转而扣住金钟大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问着:「灿烈呢?如果是灿烈买给你,你会接受吧?」 金钟大无语的看着他,细细想着,或许是吧。 至少朴灿烈不曾伤害过他。 「嗯?」许久没得到回应,吴亦凡正提醒着金钟大该做的事。「队长你想买就买吧。」金钟大别过头,起身,走出了房间。 吴亦凡站在原地许久,搔了搔头发,自己或许…… 只是想送花给他。 夜晚悄悄的来临,金钟大安静的闭上眼眸,金钟仁正凝视着他,细毛的睫毛在黑暗中还是如此俏丽,柔嫩的脸庞像是一滩水似的,有着粉嫩的感觉。 他不明白,自己的善意还不够多吗?自己是不讨厌金钟大的,因为…… 他对他一见钟情。 像是那样,王子与公主的相遇,一入眼帘,便已决定是他。「你好,我是金钟仁。」他极尽友善的对着有些尷尬的他说道,对方原本有些迟疑,最后还是伸出手,「你好,我叫金钟大。」 阿,连名字都是相遇的开始呢。 带着这样的幸福,金钟仁才安稳的睡去,手还依恋的握着金钟大的手。 而这一切,都被另一边床榻上的人看见了。 真是不乖,那人翻了翻身,拉紧了棉被,闔上眼眸。 晚安,钟大。 快到天亮的时刻,金钟大醒了过来,他缓缓的拉开金钟仁握在他手掌上的手,拉开了棉被,静静的走出房门。 打开浴室的门,按下开关,金钟大脱了自己的上衣,洁白的身体随着光线的照耀更加白皙,他对着镜子侧照着。阿,果然还没好呢。 从镜子那头看过去,金钟大的右边腋下到腰部的部份,有着大量的淤伤,紫红色的伤口清楚的在镜前浮现出来,那顏色有种病态的美,或许,是因为附在金钟大的身上。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瓶药膏,抬手在柜子里打开了棉棒盒,拿了一根。细细的对着镜子涂抹着,由于伤的是右边,拿着棉棒的左手也莫名的颤抖起来。 他的思绪被翻了出来。 —「我才不想杀你。」 —「因为看着你活的痛苦,是我的快乐。」 ……是吗?自己就这么让他们快乐吗? 他很想带着自己,也就是这份快乐,完全消失殆尽。 但他做不到。 自己是多么努力练唱、多么想出道、多么想当歌手、多么认真的学习中文。那些认真的自己浮现了出来,在他的脑海里轮回了一遍。 所以他不能。是的,自己不能。 正当这么想的同时,浴室的门倏地被打了开来,他看着来人,一件棉质背心便将他显得如此精壮,就算粉丝都说他是少女,其实他觉得黄子韜是男人。 ……对,他是自己的第一次。 原本睡眼惺忪的黄子韜只是想上个厕所,却没想到一开了门就看见金钟大皎洁的背部,他贪恋的看着,细细回味每个夜晚金钟大带给他的快乐。 关上门,不动声色的落了锁。「你怎么在这儿?」他嚥了嚥口水,真的好美,「在擦药?」他从旁看见那瓶药膏,那是黄子韜给他的。 金钟大无声的点了头,起了身,正想穿上上衣回房间。「等等。」黄子韜阻止了他,眼眸是那样的熟悉,「不陪陪我吗?」 金钟大在原地微怔,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今天、今天不要好了,而且,我才刚擦完药。」黄子韜妖魅的气质在这种时刻显得特别突出,他不禁在心底笑了笑,金钟大居然用这种理由拒绝他? 「没事儿。」黄子韜看了看他紧握在手中的上衣,用力一拉,上衣飞了出去,美人也落在了怀里。「我不会弄疼你的,相信我。」 怀里的人儿默了声,虽然和黄子韜的每一次都是交易,但他必须承认,他真的很温柔。 ……不像吴亦凡。 见他没有作声,黄子韜拉着他走进了另外一个独立的沐浴间,他看了看他,在细嫩的额上吻了吻,又贪恋的看着他的唇,随后吸取了甜美。 金钟大有些抗拒,推着黄子韜「唔、唔」的发出声响,这种曖昧的挣扎惹得黄子韜更加兴奋,他扣住金钟大的身子,细细的抚摸着他的背,温柔的搓揉。 突然,一个声音进了来。 「是谁?」门外的金珉锡问了一声,想上厕所的他站在厕所外,却看着灯亮着。黄子韜紧紧掩住金钟大的嘴巴,静了静心神后回道:「哥,我在呢。」 门外的金珉锡「哦」了一声,「好吧,我去另外一间。」 听见金珉锡细碎的声响,黄子韜才放开了金钟大。一放开,他又迷恋的再抱了一记,金钟大此时的神情略显娇媚,满脸通红的润颊、迷濛的神情、凌乱的头发。 金钟大则是默了声,他觉得自己像个玩具。 他忘了,他比玩具还没尊严。 【8】 忘了有多久,自己没有真正哭过。以前的金钟大,就是遇到一些挫折他都会哭,但似乎这一切,都在进入exo后,灰飞烟灭。 金钟大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会痛,也知道自己很傻,默默的容忍像流水一般,终究还是会逝去,只是徒劳。 他总是安静的看着窗櫺外的天空,暗叹美好的蔚蓝怎么离他这么遥远,明明就在咫尺之间,却显示有如自由这样的困难。 金钟大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怎么办? 怎么办呢。 一个多月后,都暻秀的声带总算完全好了,一来公司也有盘算,二来都暻秀也不太愿意继续待在那样的空间里,每天都有着生离死别,简直就像是地狱般。 宿舍的客厅中,一群人围着圈子站着,面前站着经纪人,他环扫了一遍,确定是十二个人后,才开口说道:「公司现在有安排你们回归的想法,不过是冬季特别专辑,全体表演一首歌曲作为短期回归。」他顿了顿,又说道:「钟大、伯贤、暻秀、鹿晗首先回归,演唱一首抒情歌曲。」 他挑了眉,看了看面前的这群人,「有问题吗?」眾人缓缓点了头,公司的决定他们从来都不能干涉,说什么做什么就对了。「那好,明天准备到练习室。」经纪人语毕,便提步走出了宿舍。 但到门旁,稍微又停了停,「快要回归了,自己注意点,不要留下什么。」他复杂的表情在眾人面前呈现,宛如真的只是叫他们注意身体,但又在说完时,看向了金钟大,他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头,才提步往卧房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各有盘算,便分别自己做自己的事了。 金钟大关上房门,一往淡漠的面具被拆了下来,他真的很痛。疼痛迈入骨髓,像是拿根针刺进他的身体般,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想起这一个月来的折磨,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吴世勋是那个带头的,他总是用那种看着不洁东西的眼神看着自己,随手就拿什么往金钟大丢,一开始都只是书、篮子,那样大面积的东西,最后演变成拿铅笔自己身体刺、拿卫生纸往自己嘴巴塞什么的。 吴世勋的嘲讽一向是冷淡式的,他就是要用言语激怒你,他想要看金钟大反抗,这样才有正当的理由继续欺负他。 一个礼拜前,他才真是见到了吴世勋的恐怖。那天他原本是要进浴室洗漱,但没想到吴世勋反常的拉了拉他的手,「喂,帮我吹头发。」他看不进吴世勋的心底,只是一直盯着他,有些疑惑和恐惧的样子。 吴世勋不满的表情漾在金钟大的眼眸前,「发呆什么呢,快。」最后,金钟大只得放下衣物,跟他往房间去。 进房时,还看见了鹿晗坐在书桌前,他只是睨了睨金钟大,又回头做自己的事。 吴世勋坐定于书桌前,指了指桌上的吹风机,努努嘴,示意金钟大开始。 只见金钟大缓缓的拿起了吹风机,轻轻的将插头插进插座。前几天右手手腕刚被金俊勉扭过,有些断裂的感觉,可是他不能去医院,他也不想去。 打开了开关,金钟大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帮吴世勋揉着头发,很是轻柔,像是春风拂在自己身上,这么的舒爽。 金钟大的动作很轻,不知道是怕扯痛自己的伤口,还是什么的,总而言之,差点让吴世勋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 直到一道声响,才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景象。「唰—」的一声,金钟大的右手腕顿时有些吃痛,导致吹风机掉落在吴世勋脚边,满地的温热让吴世勋不满了,从镜子中映出自己的表情,又还给了金钟大。 旁边的鹿晗睨了睨,又转了过去,好像刚刚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对不起。」金钟大抚着右手腕,有些艰难的从地上拿起吹风机,正要起身,吴世勋便抓着他的头发,往抽屉上撞。「咚咚」的声响在这个房间内传来,金钟大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吴世勋的每一击对自己来说都是雪上加霜。 还没来得及缓和过来,吴世勋立马抓起金钟大,高傲的神情看着他已有些瘀血的额头,冷哼了一声,「捡起来。」他的声音宛如冬日里的冰棒,不对时的东西,却也对别人造成这样的伤害。 他还记得,那时刚成为预备成员的时候,吴世勋还请他吃过冰棒。 是什么时候,那样好看的容顏,变成了这副模样? 金钟大没敢抚着头,他怕吴世勋又开始拿着自己的头往抽屉撞。蹲下去的时刻,金钟大看见鹿晗冷眼旁观的眼眸,原来霜冷是这样的感觉。 也是,已经冬天了呢。春夏秋冬,他金钟大,已经被折磨了大概有两个春夏秋冬了。 阿,过完这个冬天,就正式满了,他记得。 正当金钟大捡起了吹风机,吴世勋却一把抢走,站起身来,将插头插进了插座。他什么都没说,强劲的力量就把金钟大压了下去,金钟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是太好笑了。 他坏意的嘴角已经微微扬起,像他的猫咪嘴一样,却有着尘世的脏恶。他打开了吹风机,将开关调到最大,随后将金钟大的手臂置在桌上,就这样,没有任何阻拦,吹风机的热风直对着他的皮肤吹,「你辛苦了,现在我来帮你。」 吴世勋的表情彷如恶魔,皮肤上的痛觉一阵一阵的传来,像是缓缓点燃的热火般,快要让他疯狂,咬着牙,他努力让自己分散注意力。 但实在是太痛了。 吴世勋看着他痛苦,反而有些兴奋,他缓缓的开口说道:「阿,这儿红了呢。」他指着正在遭受折磨的地方,只是笑了笑。 鹿晗从书桌前站起了身,倚靠于书架边,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着。脚步丝毫没有移动的跡象。 见死不救。金钟大第一次感觉到中国成语是多么的实用。 瞧,现在他不就经歷到了? 他很想喊朴灿烈,但又想起前几天他才为了他跟他们打了架,并不想将他牵扯进来。而金钟仁现在又在练习室练舞,怎么可能会在。 求助无门,大概是金钟大现在的写照了。 夜晚,浴室中的灯亮着,明天就是他们的回归舞台了,但他金钟大现在在干麻? 黄子韜的深刻坚实的进驻于他的体内,他微微的呻吟着,这几天以来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了,他掐着黄子韜刚染过的头发,面前的人正拉着他拥入怀里,囚禁于他的嘴唇,吸取着他的报酬。 迷濛中,黄子韜又看见金钟大那样的模样,他很好奇,男人的肌肤为何能如此白皙、透亮?像是琉璃般,光芒四射的,让他捨不得放手。 他一闷哼,坚实退出了金钟大的体内,抱了抱他几经折腾的身子,又贪恋的吻了吻他的后背,儘管他后背满是伤口,却还是如此甜美。 黄子韜的手像是火苗,从后方抚着金钟大前方的白皙,自己怎么会这么迷恋他的身体呢?金钟大静了静心神,正想走出浴缸,却被后背的人紧紧抱住,「陪陪我。」他拨开金钟大汗水淋漓的碎发,目光温柔的说道:「我很想你。」 金钟大无声的被黄子韜拥在怀里,黄子韜总说他爱自己,却还是对着受难的自己漠视过去,只有夜晚,黄子韜才会叫他的名字,在耳边细细呢喃着自己多么对不起他。 但那只是为了他的欢快。 金钟大很清楚,这些都只是交易。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子韜才拉起他,为他收拾了善后,才穿上了衣服,往房间走去。他坐在马桶上,细细的回想着这几天的不堪。 前几天吴世勋还舀了马桶的水,逼自己一定要喝下去。 前天则是张艺兴用言语讥讽着他,「要让我为你的歌声伴奏?」他拍了拍金钟大的肩膀,「那我们得配合的好些阿,星辰。」 昨天则是吴亦凡对自己的暴打,自己安静的把他送给自己的香水百合都丢了,自从他去照顾都暻秀的那天,每天都会拿一朵放到金钟大的桌上。他瞪着眼,指着自己骂着,他说怎么能把他送的花都丢掉。 他怎么能呢?你说呢? 思毕,他静静的穿上衣服,打开了门,正想走出门外,却站了一个人,「……哥。」金钟仁冷着脸,沉默了下才开口唤道。他一颤,刚刚……黄子韜出去有被他看到吗? 他揉了揉头发,尷尬的开了口:「上厕所啊?给你。」语毕,正想走了出来,金钟仁却捂了他的嘴,把他拖进浴室内,落了锁。 他睁着大眼,惊恐的看着把他箝制住的金钟仁,金钟仁倒是很冷静,他抬眸,碰上高高的莲蓬头,拉开了开关,水波便落下于整个浴缸中。 金钟大的身体已经不能接受这样的寒冷,现在已是冬天,连金钟仁都穿着件棉质毛衣,但他的眼眸却像是一头狼,紧紧锁着已经有些不行的金钟大,他俯着身,动手撕毁金钟大身上罩着的白衬衫,一个眼神,显示出了他有多愤怒。 他低着嗓子,扁扁的声音在金钟大的耳边盘旋,「哥,我是这么的爱着你……」他环视了一遍,眼中满是不能相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金钟仁的愤怒不是没有原因的,金钟大的身子,吻痕、印记就不说了,还有啃咬的痕跡,同时显目的瘀青又让金钟仁心下一抽,但现在他的理智接受不了,他无法接受他爱了那么久的人,竟然…… 「你跟他做了?」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想确认一次。金钟大垂着眸,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让金钟仁心软了。 但就因为接下来这个动作,金钟仁心碎了。 他缓缓的点着头,咬着唇,却不看向金钟仁。 —「灿烈拉着钟大进去干麻?」 —「他是你媳妇吗?管那么多。」 原来阿。 自己虽早已知道黄子韜对金钟大贪婪的目光,但没想到,他们竟然…… 想到了这儿,金钟仁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他的长腿跨进了浴缸,拉过了金钟大,狠狠的蹂躪着他的双唇,金钟大「唔、唔」的抗拒着,但这更加深了金钟仁的禁錮。 拉了他起身,他将他粗鲁的靠于墙上,右手箝制着他的双手于墙上,狠狠的让金钟大遭受了痛楚。他瞇着眼眸,才看清楚了身上的印记,他和黄子韜干了这种骯脏事…… 持着这样的思想,他单手脱下了自己的裤子,金钟大惊恐的看着他,开口问道:「……钟、钟仁,你要干麻?」金钟仁扯开笑容,也不说话,只见他也扯下金钟大的裤子,随后靠近了他些,在他耳边低语着,「……你觉得,我想干麻?」 金钟大摇着头,「你不能……我是你—」不顾金钟大的话语,金钟仁快速的将他翻转了过来,没有带着任何前戏,马上将坚实进驻金钟大的体内。一闷哼,一呻吟,都是不同心思,金钟大感觉自己久没出现的泪水似乎都快涌流了出来,但他始终还没感觉到溼润。 金钟仁撞击着他,一字一句带着恨意,在他的耳边回盪,「……我这么爱惜你、保护你……你竟然、竟然和tao……」金钟大无法解释,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和黄子韜的交易一但开始,就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人的贪念,大多是习惯慢慢养肥,然后从牢笼里放出来,祸害了他人。 最后,金钟仁用力的撞击了下,才将紧实抽离开了金钟大的体内,他喘着粗气,带着情慾的感觉,凝视着此时掛在他身上的金钟大,「多少?」 金钟大的眼神带着一点不解,疑惑的眼神传向了金钟仁,金钟仁扣住他的下巴,缓缓的、轻轻的,却冰冷的说道:「他给了你多少?他能给的,我一样行。」 顿时,耻辱的感觉从金钟大的身下蔓延开来,金钟仁…… 是把他当成牛郎吗? 阿,他忘了,牛郎可没满身伤痕的。 尽量掩饰自己的疲惫,缓缓的回道:「……他没有给我什么。」闻言,金钟仁嘲笑的「哈」了一声,「那意思是说,你来者不拒?」 意识到自己隐约的在乎,金钟仁挥去那些念头,盯着他问道:「还有谁?这屋里的人,是不是都跟你做过了?」 金钟仁不知道这话对金钟大伤害极深,他看着总是依赖在自己身边,总是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他,觉得自己真脏。 见金钟大默不作声,金钟仁冷哼一声,推了推金钟大,拿起了衣服,往门外走去。 金钟大冷静的站起身子,却发现全身都在颤抖,他缓缓的扶着周围的摆设,才走到了镜子面前,他看看自己,一件白衬衫被撕毁,他却只能拿它当遮蔽物,身上凌乱的印记、吻痕甚至是伤口,都是他们对他的伤害。 想起了朴灿烈,那个总是保护他,对着他笑的男孩。 灿烈,对不起阿,哥…… 不能永远的那么坚强。 【9】 今天是他们christmasday的gb舞台,一早就来到了音乐节目等待,鹿晗此时站于待机室外的落地窗前,沉默着,眼眸却显示着些讯息。 只见金钟大有些缓慢的向着鹿晗走去,随后怯怯的开了口:「……鹿、鹿晗哥,伯贤让我告知你,等等要录製了。」 鹿晗缓缓的转过头,眼前的人已经梳理好了头发,但妆还未全上,只是淡淡的扑了粉,却还是未减他的憔悴。 金钟大有些不习惯,只是尷尬的顿了顿,正想走开。 「你知道你正被恶魔覬覦着吗?」鹿晗语落,缓缓的,在金钟大心中投了一颗炸弹,「……什么?」 他冷着脸,完全跟节目的温和模样不一样,「他们都喜欢你。」顿了顿,迎上他的眸子,「那些欺负你的人。」 只见金钟大在原地微怔,他正在消化着鹿晗的话语,却未想到,又冒出了一句:「我不喜欢你。」他缓缓的说着,语气很平淡,却让金钟大觉得可怕,「从第一眼开始,我就讨厌你。」 「……你猜错了,他们都讨厌我。」自我嘲笑着,金钟大缓缓的扯开了嘴角,他们怎么可能喜欢自己?他们是这样的…… 邪恶、冷血、不顾他的感受。 闻言,鹿晗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信不信随你。」他拉紧了自己的羽绒外套,好像要给自己温暖似的,「你一定觉得我很冷血吧?」他问着,眼神却飘向窗外。 「不会阿。」金钟大望着他,又提手拉开了窗帘,「你只是不想自己受伤而已。」 此时,鹿晗的视线移向了金钟大,他瞇着眼眸,缓缓的问道:「凭什么你这样认为?」身旁的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鹿晗的心底有些东西在蕴酿,他怎么可以轻易的知道…… 算了,没关係,反正自己不在意。 离开了鹿晗身边,因为cody姐姐说轮到自己梳化了。 一路上走回,他细细想着鹿晗话语的意思。在最后,那些思想转为噗嗤一笑。 怎么可能呢,那些恶魔。 他们只是想看他痛苦而已。 「你脸色很不好呢……」,金钟大坐落在妆台前,看着朴灿烈担心的眼眸,只是扯开嘴角笑了笑。 原来又过了一个月了。金钟大想着。 真的要满两年了呢,自己居然承受两年了。 一旁的cody姐姐看着镜子前的他,轻声说道:「你还好吧?最近的妆越化越厚了。」金钟大并不作声,自己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差了,每天面对着实质的殴打、虚质的嘲讽……明明早该习惯了阿。 「最近失眠比较严重。」他笑了笑,但那笑容又像是烈日下的冰块,马上就消逝了。 cody姐姐抿了唇,安静了下来,又继续遮掩他的无精打采。「钟大,准备一下,换你了。」朴灿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多久了。 「嗯。」他轻轻应了声,正想起身,却一个偏头站不稳。「还好吧?」幸好朴灿烈即时扶住,不然cody姐姐又要补妆了…… 他示意朴灿烈不要瞎操心,实际上是很艰难的走出了待机室。踩着缓慢的脚步,走到了舞台上,暗暗想着幸好今天是坐着表演的。 鹿晗早已落座于舞台上的高脚椅,见金钟大坐下,很异常的一直盯着金钟大,他一个转身,便看见了那道目光。 「……怎、怎么了吗?」他有些惊慌,鹿晗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其实鹿晗也没有什么意思,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他,每个他被欺负的情景,他都记的很深。 他总是站在角落,就那样看着,没有想出手的衝动。 毕竟,自己没必要淌这浑水。 金钟大见鹿晗并不搭理他,只是又转过了头,调一调耳机后不作声,他心下叹了一声,想起了金钟仁近来对他的变化。 自从那晚,金钟仁照常对着他笑,还是装的很保护他。但是好几个夜晚,他总是惊恐的看着像头狼的金钟仁,用眼眸残忍的指责他对自己的蹂躪。 阿,原来自己这么可悲。 想到这,都暻秀和边伯贤都上了舞台,都暻秀从他身旁走过,带来了一阵风,「幸好现在是冬天呢。」都暻秀好看的笑容漾在金钟大的眸前,「才能穿长袖,遮住你丑陋的伤口阿。」 金钟大微怔,还未回过神来,边伯贤的声音便传了来:「瞧你那什么模样?我们现在可是很快乐阿。」语毕,边伯贤的眸子黯了下来,彷彿刚刚那个笑着的,不是他。 抒情舞台结束后,紧接着又得赶上gb,他们四人连同伴奏的张艺兴也赶紧赶回待机室,金钟大没想太多,等gb完他差不多就能休息了。 嗯,休息。 正当金钟大刚要锁上换衣间的门锁时,四隻洁白的手指阻挡了他,他一扳,那人的脸庞便出现了。「干麻?」张艺兴睨了睨他,进入了这狭小的换衣间,将门锁锁上。 金钟大有些无奈,他现在又想干麻了?只见张艺兴转过身,脱下了毛衣,柔滑的背部便呈现在金钟大的眼前,金钟大有些窘迫,只得呆站在原地。 张艺兴扣好衬衫最后一颗釦子,转过了身,看着金钟大呆呆的模样,话不多说,直接脱了他的毛衣,「你、你干麻?」他警戒的看着张艺兴,现在的他极度的不相信人,就像那时,他相信了都暻秀,都暻秀却设计他。 张艺兴「嗤」了一声,拿过架上的衬衫,帮着金钟大穿好。 动作完成,静了声,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倏地,他突然拍了拍金钟大的腰,在他耳边说:「……我看到了,你和钟仁。」他的声音侵蚀着金钟大的耳膜,缓缓的,就像人家拿根针,一点一滴的刺入你的皮肤。 「贱货。」张艺兴在他耳旁低语,像是夺命的魔咒,震撼着金钟大。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他不知道张艺兴离开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肯定延误了舞台。 于是他边跑边扣好吊带,急急忙忙的赶上舞台,「对不起、对不起!」他看着那些脸色不耐的工作人员们,只是一直鞠躬道歉。 pd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现在准备,才开始了录製。 安可舞台,他站在一旁,心底却有着满满的空虚,他要离开了呢,很像依恋的,他细细的看着舞台週遭的陈设,自己居然就要这么的离开了。 他又抬眸,看到了五顏六色的应援牌,只有几处是自己的。随后,又望见一个应援牌,自己旁边有着张艺兴的身影,用萤光色的色纸写着「星辰大发」。 原来,他曾经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表面吧?金钟大想。 阿,不好意思呢,你们表面的星辰却是如此骯脏。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默默的搓了搓身子,自己这么卑劣,怎么能担当名字如此美丽的cp名呢。 安可结束了,金钟大彷彿是来参加自己告别式般的,对着饭们鞠躬了很久。而正当他抬起头时,于远处看见了一个温暖的身影,正对着他招手。 阿,灿烈阿,我走了,你会哭吗?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低语着,边走近,边默默说着一句。 不要哭喔,你有那么多饭,有那么多要好的兄弟。 你不能哭喔。 而当他终于碰到朴灿烈的手时,隐藏许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自己还有眼泪。金钟大想。 朴灿烈瞧了瞧他,原本温暖的笑容隐了下去,「……怎、怎么了?」他在他耳边的轻声问着:「又痛了吗?」金钟大抬眸,只是对他笑了笑。 而正当金钟大踩了第一阶楼梯时,一隻脚却突然冒了出来,「硄」的一声,金钟大已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药水味,白色的空间,略硬的床榻。「……医、医院?」金钟大嚷了一声,很快的却看见隔壁的景象。 全部的人都在给边伯贤递吃的、拿喝的,一边跟他聊天,他也照常的用自己的幽默感染眾人。可是在他隔壁床的金钟大身旁却空无一人。 此时,金钟仁却看见了他,过来热情的揽了揽他的肩,「……哥,你醒来了阿。」金钟仁的眼眸带着冷峻,金钟大非常好奇那语气怎么能如此温暖。 眾人听见金钟仁的话语,忙的往金钟大的病床移动。「你知不知道你跌下来时是伯贤哥帮你挡着的?」开口的是吴世勋,金钟大的目光却向着金俊勉。 那双眼眸,幽暗的练习室,「咚咚」声…… 时间回归到了前几天。站着的金钟大不安的环顾四周,金俊勉坐在床榻上,用那双平时善良的眼眸锁着他。 像夸父追日般,金钟大想起了前几天学习到的中国成语,只是无意的徒劳。他终究还是得面对金俊勉,面对那个天使与恶魔并存的人。 「脱掉。」金俊勉的声音如此冷静,他都快要不确定是不是他说出口的。金钟大愣在当地,久久未有反应。金俊勉站起了身,缓缓的走向金钟大。 每一步,对金钟大来说都是折磨。 那双善良和邪恶并存的眼眸。 那个让他窒息的练习室。 那一声声侵蚀着他的声响。 金俊勉靠近了金钟大,拉开了薄外套的拉鍊,只是看着,并没有什么动作。其实他真的以为他又要对他怎么了,金钟大愣愣的看着金俊勉,眼神却有着警戒。 只见金俊勉的冷眸还是存在,开口问道:「你自己脱还是我扯掉?」金钟大缓缓的摇头,但是就算只是一点点的幅度,他也注意到了。 带着不明的情绪笑了一声,随后一手箝制金钟大的双手,一手动手脱去金钟大的衣衫,丢了衣衫于地上,金俊勉只是盯着,默不作声。 半晌,金俊勉才有了动作。他靠近了金钟大,从背后环抱了他,手抚上了细洁的胸膛,动作轻柔的让金钟大不敢置信。 正当金钟大害怕之际,有个凉凉的触感在胸膛上蔓延开来,「……为、为什么?」他看着金俊勉低垂的脸庞,只是认真的在为他上药。 那样的神情金俊勉从没对他显示过,他看着他的神情总是冷淡、无情的,他清楚的知道金俊勉恨自己,但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很疼吧?」金俊勉的嗓音扁扁的,「……还好。」语毕,金俊勉抬了眸子,重重吻上了金钟大的甜美,柔软的触感使得金俊勉放松了些,金钟大却慌张的推了推他。 阿,他害怕自己。金俊勉在心底自嘲的想着。 他凝视着自己用仇恨灌溉的男子,对自己的眼神满是惧怕,但又彷彿像个娃娃,只要他用力一掐,他就会消失。 消失? 金俊勉拧了眉。 金钟大见他脸色又不好了,只是不敢说话。半晌,他才闷闷的说道:「……我可以穿衣服了吗?」 金俊勉没说什么,只是与他的距离拉远了些,金钟大才转过了身,套上了衣衫。身后之人看着这样的情景,想着,如果他不是当年那个男孩就好了。 可惜,命运就是这样。 「……胸膛是世勋搥打的,头也是他拿去撞的。」他顿了顿,顿时有些希望金钟大哭泣,「手臂是亦凡吧?那背呢?」他一一询问着,就像关心自己儿子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般的,这样问着他。 只见金钟大转过身,俯身,拉开了长裤。膝盖处的上方,淤血囤积着整个面积,像是混浊的胎记,有些噁心。 金俊勉说不出话来,因为那是自己干的。自从他成为了储备成员,自己就拿队长的权力对他「特别训练」…… 他还记得每个夜晚,他是如何羞辱金钟大。 他曾经推倒他,大脚硬生生的踩着金钟大的身子。 他曾经让他抱着膝盖,跳上跳下有了两个多小时。 他曾经强吻着他,又在离开他后赏了他耳光。 骂他「脏东西」。 「……那你怎么不问这里呢?」他低着眸,显得相当依顺,「这是你给我的。」金俊勉像是被震慑到,他想说话,双膝的那片淤血却硬生生的锁了金俊勉的喉。 原来自己也是扼杀他的人。金俊勉想着。 此时金钟大想起了那样的他,急急的拉了棉被躲在里头,身上洁白的遮盖有些颤动。 他,在发抖。 吴世勋才不理他,走上前去,一把就扯开了棉被,「喂,装死吗?」 是阿,能死的话……就好了。 见他不作声,吴世勋继续说着,「你懂不懂感恩阿?伯贤哥帮你自己却受伤,你伤那么轻。逃避?什么意思阿你。」倒是金钟仁冷着眸子,缓缓的对着吴世勋说道:「闭嘴。」 吴世勋愣了愣,就算他知道金钟仁总是袒护金钟大,但也没想到会对自己如此严厉。他努努嘴,觉得自讨没趣,忙躲在金俊勉的身后。 金俊勉看了看吴世勋,拍了拍他的肩后道:「都出去吧,他们需要休息。」 队长一声令下,没有几个有意见的,原本吵杂的空间,顿时多了份清静。 却有些诡异。 边伯贤躺卧于他的隔壁病床,额上还缠着纱布,眼眸却一直锁着他,金钟大被他盯的有些莫名奇妙。 阿,金钟大想了起来。 —「瞧你那什么模样?我们现在可是很快乐阿。」 对阿,他要让自己活着,他们的快乐不能消失。 「喂。」边伯贤叫了叫失神的他,他转过头来,却没有好奇的意思,「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边伯贤从来都没看过这样的他,他的脸庞原本是沉静的,此时却在他的瞳孔中一再的放大。 金钟大笑了。他边伯贤保证那是个很美丽的笑容。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惊喜,随后开口说道:「……你、你笑什么?」金钟大转正了脸庞,从边伯贤的角度看来,他的长睫毛被灯光照耀着,一闪一闪的,不比鹿晗的眼眸逊色,柔嫩的脸颊看上去是那么白皙。 他忘了,近看着他的脸,会发现很多粉扑在他的脸庞上。 「……我死了,你们就不快乐了。」边伯贤一震,他刚刚的眼眸透露的……是什么? 他想起来了,金俊勉有次给他说练习生时未能以shinee出道的事情。 阿,就是那个眼神。那种…… 极尽失望,整个世界都黯淡的眼神。 边伯贤不晓得自己现在在想什么,话说出口时,他都未能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你在想什么?」金钟大闭上眼眸,并不回答他的话语,「你说,人死后会到哪儿去呢?」 「回答我!」边伯贤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吼他,只是觉得心口处快要窒息了,整个世界彷彿暗了下来,没了生息。 如果他看不见那个总是躲在浴室里擦药的傻子。 如果他看不见吴世勋对他嘲讽他还一脸的淡漠。 如果他看不见他唱歌那认真的模样。 如果他看不见那个有时惊恐有时慌张的他。 ……他会死吗? 边伯贤不断问着自己。 金钟大,他会死吗? 【10】 朴灿烈记得,那日是平安夜,韩国正下着漫天纷飞的雪,那雪洁白纯净,掉在手中还会融化,像是註定凋零的感觉。 有谁不会凋零呢? 金钟大静静的坐落于病床上,旁边的边伯贤并不说话,只是一直望着天花板。一旁的行李显示出一些讯息,朴灿烈刚刚已为了他收拾行李,准备回到宿舍去,而他不在的原因则是去办出院手续。 「……要出院了阿。」半晌,一直沉默的边伯贤才勉强挤出这句话,他转头看向金钟大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 好像,金钟大就快要消失的感觉。 金钟大没有搭话,虽然可以出院了,但他现在全身疲惫,幸好是外伤,不然让医生看到那些伤口的话…… 他拉紧了围巾,只是头也不回的对边伯贤说道:「好好养病。」其实金钟大也知道边伯贤最近几天有些奇怪,例如…… 他会看着他,整天都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他会偶尔冒出几句匪夷所思的话,搞的他有些慌张。 他会用一种眼神看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 自己快要消失的那种表情。 ……阿,他知道了吗? 他知道自己想要消失了。 「钟大。」沉思之际,朴灿烈已经打开了门,走了过来,「我们回宿舍吧。」他对他伸出手,虽没笑着,却还是很温柔,像是自己喜欢的香水百合,柔软细緻。 他起了身,缓缓的将手交给他,此时,却冒出了一个声音:「一起出院不好吗?」边伯贤看着他们两个,居然有些想哭的衝动,他总觉得,金钟大最近的眼神又更不一样了,不像绝望、不像难过,却有些像一种情绪。 习惯。 曾几何时,他发现金钟大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一切。 习惯他们对他拳打脚踢。 习惯他们对他嘲讽个没完。 习惯他们对他指使来指使去。 而他们,却也很自私的…… 把金钟大的习惯,当成习惯。 「你在说什么傻话阿?」朴灿烈难得对边伯贤露出些不满,倏地,他看见了他额上的纱布,语气顿时有些放软,「大家都在练习室努力练习,一起出院很不公平的。」 边伯贤默了声,看向了金钟大,话却是对朴灿烈说的:「……等我回去。」金钟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看边伯贤,又转过头去。 「放心啦。」朴灿烈挥了挥手,拿着行李故作轻松的扶着金钟大出门。 门关上,边伯贤的心有些空落,总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别多想了,等自己回去,他会在的。 坐着经纪人的车回到了宿舍附近,刚下了车,经纪人的声音便传了来:「灿烈,你好好照顾钟大,我先去公司一下,等等就回来。」朴灿烈对他点了头,他才开车离去。 「灿烈。」金钟大走了走,又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怎么了?」在他身旁搀扶着的他有些担心,急忙问着。 只见他摇了头,抬眸望向天空,现正正下着雪,金钟大有些贪恋的,伸手触碰了一雪花,雪花却在手中缓缓的化开。 突然,他看见了。 手上,满满的伤口,大大小小的,都有着他和他们的回忆。 ……阿,自己和他们的回忆居然是靠伤痕来怀念。 朴灿烈看着他,像是一个殞落在尘世的天使,眼眸却有着些黯淡的悲伤。他将视线锁定他,开口说道:「……我喜欢你。」 金钟大微愣,抬眸,看向了他。他不是不知道……只是。 自己就要离开了。 他难得的笑了笑,是个真心的笑,「灿烈。」他唤着他,引来朴灿烈的关注,「嗯」的一声。 「我对你的,只有感激。」金钟大轻轻的说道,听在朴灿烈心底,却有些酸酸的。「……能被你感激,也挺好的呢。」他又像在医院时,故作轻松的笑道。 金钟大看着他,顿时有些怜惜。自己居然拒绝了对自己那么好的人。 ……可是这样的感情也只是短暂的。 「……天冷,先进去吧。」尷尬的朴灿烈搂了搂金钟大,知道他的身体现正受不了这样的摧残,幸好他也听话,任由朴灿烈扶了进去。 进入宿舍,表面上一种暖意垄罩着他们两个,但金钟大很清楚,他明天就不在这个屋子了。他想起了冰箱角落,记得吴世勋都喜欢在那叫自己罚跪,嘴里咬着颗硕大的苹果,直到自己膝盖痠、嘴巴也痠时,他才叫自己滚。 「……膝盖不是不好吗,我帮你復建下吧?对唱歌很有自信,咬着苹果会让你唱更大声的。」他这样对他说道,眼眸没有任何温度。 带着缓步移动到了房间内,此时,金钟大彷彿看见了金俊勉的虚像。 「兇手。」他坐着轮椅,对着金钟大睁眼说道,发色依然是当年初见他的黑色,有点青涩、纯真,却残忍的指责自己是扼杀他梦想的人。 金钟大有些慌乱,退后了几步,「碰」的一声,书架上的东西都洒落了下来,他抚着头,看见地上他们出过的几张专辑,抬手拿了起来,却有些绝望。 他千里迢迢从京畿道上来首尔,靠着自己的努力从练习生变成exo的成员,而现在,终止他努力的,居然是自己。 金钟大以前真的很脆弱,遇到一些小事就会挫折很久,可是自从他立志当歌手后,所有的阻拦都被他挥去。 老师说他跳舞不好,他就忍着膝盖的瘀血,拼命跳,跳到自己在练习室内虚脱。 老师说他高音需要加强,他就不顾张艺兴的嘲讽,练习高音到有些头晕。 老师说他要去中国发展了,他就自己拿着书,自己苦练,常常熬夜失眠。 但现在,自己做的努力,都要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竟有些眼眶发热,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要离开,有些捨不得? ……他们可是折磨自己的恶魔阿。 「钟大。」朴灿烈有些恍神,他看着金钟大独自望向窗外,眼神有些涣散,带着尘世难得的纯洁,好像有一些光芒在他身上盘旋一样。 闻言,金钟大转了头,对着他「嗯」了一声。朴灿烈走近了金钟大,手里拿着一杯水和几颗药丸,「吃药吧。」 金钟大丝毫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笑了笑,对着朴灿烈说道:「……不需要吃了。」他的笑让他有一秒的停滞,随后,他垂下眸子,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坐到他身边。 他搂着他,想在这寒冷的冬日给他些温暖,可是他很清楚,金钟大自从加入exo并没有得到温暖。 得到的是殴打、责骂、指使、屈辱、嘲讽。 以及心底的疲累。 他很记得金钟大永远都自己擦着药,总是面对大家的行为感觉毫无反应,可是朴灿烈知道,他的心一点一滴的在消逝。 带着有些绝望,他不相信金钟大没有对他们抱过希望,也许他有时会希望他们良心发现,能停下那一切变态的行为,不用给他什么,只要真诚的叫一句「钟大」就好。 ……自己明明是那么保护着他,可是单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总是护他周全。 有些懊恼的搔着头,朴灿烈低下头,嗓音有些闷闷的:「……离开吧。」朴灿烈有些逃避的闭上眼眸,见许久没有声响,才抬眸起来看着金钟大。 只见金钟大对着他看着,眼神有些空洞,半晌,他才缓缓的问:「你希望我离开?」朴灿烈觉得被他的眼神搞到有些难受,好像自己珍视的东西就快要失去了,他却无法抓住。 只见朴灿烈深吸了一口气,握着金钟大的手又重复说道:「……离开吧。」他顿了顿,眼眸显得有些煎熬,从未想过自己会对金钟大说这句话:「……离开这个,让你觉得失望的世界吧。」 金钟大有些被震撼到了,他缓了缓,才问道:「为什么这样说呢?」朴灿烈有些痛苦,现在他的心全部揪在一起,要他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觉得金钟大太爱唱歌了,要他退出exo是极难的事情,他就是为了能唱歌,能继续待在这座看似华丽,实质却骯脏的牢笼。 ……所以,他才会想着,如果让金钟大死去,会不会是解脱? 朴灿烈原本想出声,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他舔了舔唇,才又开了口:「……我觉得你很痛苦,即使你都不说……你总是自己承受一切。」他觉得眼眶好像有些溼意,「才会得到了忧鬱症,对不对?」 金钟大没有说什么话语,只是看向刚刚被朴灿烈搁着的茶水和药丸,有些恍惚。 ……他有忧鬱症。 所以才不常说话。 所以才默默承受。 所以才哭不出来。 所以才总是安静。 所以……才吃药,控制病情。 他将视线拉了回来,语气有些轻柔,像是在诉说着自己今天早餐吃了什么:「你知道我常想什么吗?」他不看朴灿烈,只是自己说着:「那时世勋恶作剧,把我的药藏了起来,虽然很痛苦,但我还是忍耐了。」就像说着别人的故事,似是呢喃,「……但我发觉,自己实在是病的太重了。」 朴灿烈想起了那次,那段期间朴灿烈正在和公司前辈合作,每天都往公司跑,难免有些顾及不到金钟大。 他永远记得那一幕,金钟大第一次对别人低声下气,他跪在吴世勋的面前,抚着心口的位置,有些痛苦的说道:「……世、世勋,可以、可以把药给我吗……」吴世勋笑着,看着跪下的他有些快感,缓缓的摇了摇药瓶,「行阿,去喝马桶里的水,喝完了,我就给你。」 金钟大微怔着,抚着心口的手垂了下来,他有些慌张,后来许久,他起了身…… 「啪」的一声,最宝贝吉他的朴灿烈二话不说,摔了吉他在地板上,发出剧烈的声响,他挡在金钟大的前面,而吴世勋的脸上,一个掌印。 「去你妈的!你这小子给我起来,他知不知道他是重度忧鬱症了?不吃药会痛苦死的,你他妈的知道吗?」吴世勋抚着脸颊,他无法相信平时那个快乐病毒竟也会对他吼着,还对他爆粗口。 吴世勋丢下药瓶,衝进房间,连带房门还「啪」的好大一声。金钟大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吃药,他缓缓的爬,像蜗牛般的乞求,就在他面前距离不远的药瓶。 朴灿烈心下一揪,快速的拿了药瓶递给金钟大,只见他立马接过,打开倒了不知道几颗便往嘴里塞,连水都没配,就这样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的心好痛,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对他?他搂抱着金钟大,轻轻的安抚他,他真的有想杀了吴世勋的衝动。 ……我的钟大,你离开吧,你活的太痛苦了。 「……所以你离开吧。」朴灿烈真的不想再看见他痛苦了,他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如果你会怕,就我来吧。」他的声音很轻,令金钟大感觉到有些恍惚。 他抬眸,看向了书桌的抽屉,只是推开了朴灿烈,「……其实我承受的住,只是我太累了,又有忧鬱症。」他顿了顿,眼眸透露着一些雨季般的感觉,「曾经我也想要反抗,可是我发现,这是没有用的。」 朴灿烈听着,眼泪流了下来,他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金钟大总要为他们的邪恶找理由?「……就像小团体,一个人不要和那个人做朋友,一群人就会跟进。」金钟大的嘴角扯了开来,还有着些血,「这是人性,是人性玷污了他们。」 金钟大拍了拍朴灿烈的肩,只是轻声的说:「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要开心。」闻言,朴灿烈只是哭的更伤心,他清楚的知道金钟大身上的伤有多少,但真的几乎没一处好的。 「我累了,想换下衣服,你先出去,好吗?」金钟大对着朴灿烈说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他眼底的深沉似乎有些讯息。 朴灿烈顿时有些不安,他起了身,点了头往房门走去。此时,他却希望金钟大能让他陪他,他有种感觉,却说不出来。 「灿烈。」金钟大轻声呼唤,快开门的人顿时有些惊喜,「怎么了?要我陪你吗?还是什么?」 没想到,最后的梦还是碎了,「没有,只是想告诉你。」金钟大移了眸,目光向着书桌的抽屉,「……等等我换好,你进来后先看看卡片,给你的。」 朴灿烈有些失望,只是「噢」了一声,便闔上了房门。 走了出来,朴灿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是走到了窗外,看着窗外的雪依然在纷飞,就是透明的,如此纯洁、乾净。现在才是白天呢,晚上还会下雪吗? 他想起金钟大今年的生日,没有人记得过,只有他和金钟仁偷偷发了条简讯给他。 ……居然连过个生日都得如此,朴灿烈想。 他突然想到了简讯,从窗边走开,拿起手机,滑开。 一条简讯,莫名的窜进他的眼底。 「灿烈,我不晓得我的预感对不对……但我总觉得,钟大他好像做了什么决定,如果行的话,你帮我注意他。」传送者,是边伯贤。 朴灿烈微怔,彷彿世界都静止了,他看向了那安静的房门,嚥了嚥口水,不知怎地,有些不敢靠近。 「……钟大,你换好了吗?」他轻敲门,里头却没有人回应。 「……那我进去了。」朴灿烈推开房门,他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金钟大直直的躺在床上,他没有换衣服,只是将外套脱了下来,连长裤都是他今天早上帮他挑的。他的猫咪嘴还翘着,双手却握着一个东西于胸前。 刀。 是一把锋利的刀。 朴灿烈缓缓的、慢慢的走了过去,一步一脚都让他窒息。他静静的躺在那儿,像个娃娃,毫无生息。而那把该死的刀…… 却正中,插在他的心口上。 【11】 朴灿烈觉得他的世界快要崩塌了。他无法相信刚刚那个还跟他说着话的人,现在居然死了。 死了。 金钟大死了。 他看见他的心口上直插着一把刀,朴灿烈还记得,那是自己给他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朴灿烈的语气有些难受,他看着自己手上那把水果刀,「……你真的受不了了,就杀了他们吧。」 金钟大愣愣的看着朴灿烈,那个总是阳光的男孩。「是让我自保吗?」他问着,朴灿烈垂着眸子,半晌才点了头。 只见朴灿烈蹲下身来,只是握着他渐渐冰冷的手,现在还是冬天,他在这么寒冷的季节走了…… 会冷的吧?我的钟大。 他问着,床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很艰难的抿着唇,为什么自己不陪在他身边? 明明知道他其实很怕黑。 明明知道他很需要自己。 明明知道他总是爱逞强。 明明知道……自己那么爱他。 「……钟大。」他唤了声,希望那个沉默,笑起来却很好看的孩子回答他。朴灿烈坐在床沿许久,最终下了决定,扳开他握的死紧的双手。 ……很怕的吧?自杀时。 朴灿烈用力扳开,随后将双手轻轻的放好在金钟大的腰间。他握紧那刀,顿时有些心痛。 —「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真的受不了了,就杀了他们吧。」 「傻子。」朴灿烈用力的从他心口拔开那刀,血都溅了出来,「……这刀又不是让你杀死自己的。」 他不忍直视金钟大的死亡,只是在床沿旁抱膝着,将头埋入手臂的怀抱。 「……喂。」他唤了声,周围只是寂静。 「……你一定去了个很好的地方吧?」他问着,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 「……那里没人……会打你、骂你……」一滴。 「……你会很幸福吧?」两滴。 「……可是,这样就没有人保护你啦。」三滴。 「……我很没用,明明爱着你,却守护不了你。」四滴。 「……对不起阿……我、我真的,真的想守护你的。」 朴灿烈泪流成河,虽然明白死亡对他是种解脱,但他就是捨不得,他捨不得那个天使离开了他,而他只是哭泣,不能为他做什么事。 他还记得自己拥着他、搂着他、保护着他的感觉,也记得他满身的伤口,瘀青、红肿、疤痕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却还笑的出来。 —「……等等我换好,你进来后先看看卡片,给你的。」 朴灿烈起了身,走向了金钟大的书桌,打开,发现好几张信纸。他拿起了一张,外头写着「forexo.」的字样,缓缓的,拆开。 ……怎么办?第一句,他就已经哭了。 【致……讨厌我的你们。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这种念头,我觉得不写会来不及,毕竟这种事也不一定的。 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痛苦、折磨、虐待。我清楚的知道。 我听过子韜说过,中国有种埋葬方式,是将身体烧成灰,然后把灰洒在海里。 如果你们发现我自杀了,请这样埋葬我吧。 我不想再被囚禁了。我想要新鲜的空气。 或许是自己没用吧?恨不起来你们呢。你们也是孩子,只是不明白怎么发洩自己的厌恶而已。 在中国时,一开始只是队长的殴打、艺兴哥的嘲讽、鹿晗哥的漠视、珉锡哥的不勇敢、子韜的……嗯…… 但到后来,大家一起住时,痛苦就变成了双份了。我每天沉默,不哭不闹,但不代表我不会痛。 不是身体上的痛,那些我早就习惯了。 而是心灵上的。 知道吗?每次我喊着weareone时,都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们明明不是一体阿。 你们是这样的憎恨、讨厌、折磨着我,这个倒是可以weareone吧? 每天看着自己身上的疤痕,就觉得自己像是月球,表面也是残破不堪,更没有氧气能提供。 你们让我感觉不能呼吸呢。 ……我真的那么讨厌吗?有时我常常这样想,不过。 都是徒劳。 再怎么忍耐,你们还是一样。 所以我写了这封……遗书。这样的年纪,其实有点滑稽。 但我觉得有天,自己真的会杀死自己。 只要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但也看不见你们了。 所以,你们要好好听着,这是我最后的话,还是讨厌的话……我也感觉不到了。 珉锡哥,不能陪你一起在中国了,要好好学中文。你汗总是留的那么多,天冷时要小心感冒。 鹿晗哥,你不是只有外貌,唱歌也很好听,我走了,你会比较开心吧? 队长,谢谢你的香水百合,知道你偷偷的把它捡回来,我有些自责。 俊勉哥,知道你一直对着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我死去,你应该会好受些。 艺兴哥,我根本担当不起星辰这cp名,我不是谁的夜空,只是任你们欺玩的骷髏。 伯贤,你唱歌很好听,我从来都没有想和你比较过,我离开后,高音都交给你了,有些难受,你要忍忍。 灿烈,谢谢你总是守护着我,我只是个傻子,你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擦乾眼泪,不要哭了。 暻秀,因为我让你喝了咖啡,我很抱歉。你是很善良的吧?不要为了我这种人而改变了。 子韜,练武术是好,但看见了你身上的伤痕,我却有些担忧。不要怕虫子了,要当个男人。 钟仁,对不起,哥骯脏的让你失望了。如果下辈子我们还相遇的话,你不要跳舞了吧,太辛苦了。 世勋,你给我的痛苦是很多,但是你只是个九四年的孩子,我死后要好好快乐,把憎恨放下吧。 ……我是不是很矫情阿?其实exo从来都只有11个人的。 粉丝也是这样说的。 也是,自己怎么能和你们走在一起呢? 自己该说再见了。 我真的无法再继续了。两个春夏秋冬,你们也该玩腻了吧。 我还记得初见你们的尷尬,你们却只记得殴打我时留下来的疤。 ……再见,希望下辈子见你们时,你们都是天使。】 「灿烈?」经纪人刚从公司回来,就看见了朴灿烈背着一个人。那人带了个黑色鸭舌帽,还穿着黑色的外套。「……钟大又有些不舒服了,我带他去医院。」朴灿烈回道,冬天的风还这样的冷,刚下完的雪还堆积在地上。 金钟大却死了。 「这孩子怎么那么体弱多病?」经纪人有些烦燥的说道,「快去,我有些事儿要处理,会离开这里一两天,车用不到,你开我的车去。」语毕,他递了钥匙给朴灿烈,随后忙忙走进宿舍里。 朴灿烈接过钥匙,点头示意,便更背紧了身上的人,往车子走去。 他驱车来到宿舍附近的小江,冬雪刚下过,周围都是洁白的。朴灿烈歪头看着身后的金钟大,他已经没有呼吸,容顏却还是如此沉静。 好像只是睡着而已。 突然,他却想起了这次专辑的歌词。 —[(时光倒流)若能回到一年前。] —[(回心转意)现在我们将会不同。] —[像傻瓜般说着。] —[但就算如此,又如何。] —[对不起,无法好好待你。] —[只有满满后悔,那个christmas。] 「钟大。」他唤了声,彷彿他还在似的,「原谅我无法将你变成灰……我捨不得,你身上的伤痕已经够多了,死后,就不要受这种折磨了……好吗?」 他四处看了看,这个江边原本就是废弃工厂的原地,四周都有着一堆铁桶。朴灿烈走近,轻轻的将他放下,开啟了盖子,很好,挺乾净的。 我的钟大怕脏。他真的这样说了,在心底。 他转身,抱起了金钟大,将他往桶子里塞,却残忍的发现,他的身体硬生生的被自己对折了。「很疼吧?」朴灿烈的眼神呆滞,「不过,你现在在天堂了,不会痛的。」 他靠在铁桶旁,不顾冬天的雪还在地上,坐了下来,公司为了让粉丝不打扰他们,而选了个有些偏僻的地方让他们居住。就算跟金钟大待一下,也不会怎样的。 只见朴灿烈往那铁桶靠近了些,有些依恋的摸着,嘴里掛念的满是里头的人,「钟大,你要开心,在那里当个天使。」他缓了缓,不想让眼泪再次流出来,「……他们发现你死了,会怎么样呢?」 自己问着,却只有冬天的雪白回答他,「你才二十出头,为什么那么快就死了呢?」 「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写遗书的呢?」 「早知道如果那把刀你是拿来自杀的,那我就不会给你的。」 「是我杀了你吧?对不对?」 「如果你不是chen,现在应该过的很好吧。」 朴灿烈已经不行了,但他还是努力的抽抽鼻子,不想哭泣出声,「……我记得你很怕冷的,但对不起,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只见他站起身,拿起地上的盖子,上面还有些雪白,他拍了拍,发生了闷闷的声响,「……我的钟大,你不再被束缚了,好好的,我下辈子还想跟你相见。」 他不敢去看,只是快速的盖上了盖子,随后很努力的推了推那铁桶。一声声的声响,都在告诉朴灿烈一件事。 那个看起来很好看的金钟大要走了。 你再也看不见他了。 他也不需要你保护了。 沉重的「咚」了一声,铁桶掉落于雋永的江流里头,水流承载着重量,压抑着铁桶,将金钟大隐入其中。朴灿烈看铁桶流的缓慢,觉得有些煎熬。 我的钟大,捨不得离开我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原来那么自恋。 突然,朴灿烈眨动着睫毛,手一伸出,好多雪花都降落于他的手中,看着雪花在手心融化,他突然想到金钟大。 他体会到了。 「怎么你才刚走不久,我就开始想你了呢。」朴灿烈呢喃着,缓缓的,将雪花握在掌心,再打开来看,是一摊清水。 我的钟大…… 再见。 【12】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 我永远记得,钟大哥的无奈、哭泣,和委屈。可是我却袖手旁观。 我没有阻止,也算是兇手吧? 还记得那年,他笑着看我,眼眸却有些溢满的哀伤,「你太辛苦了。」我也回看着他,脸庞极尽我对他的依恋,「我知道。」 他垂着眸,又看着落地镜里头的自己,瘀血的膝盖还暴露在空气中,可他却不在意似的,继续调整自己的舞姿。 我顿时想起了他的坚持。 他从来不穿掩饰不住膝盖长度的裤子。怎么这时我才恍然大悟? 而现在,我和几人坐在客厅中,一种气氛围着我们,让我有些窒息。伯贤哥还在医院,鹿晗哥照顾着他,而一向乐观的灿烈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头。 他却不见了。 好像从来没有出现他这个人,大家依然做着自己的事,谈天的谈天、说笑的说笑。 或许,真的有人没发现到。 我提了脚步,终于从这个有些难受的空间走了出去,来到了灿烈房门前,我抬手「叩叩」的两声,不知怎地,觉得有些阴暗。 「……你在吗?」我这样问他,他却没回答我。在我触及把手前,我突然听见里头有碎裂的声音。 我顾不得刚刚还有些犹豫,只是转开门把衝了进去,却看见灿烈正拿着酒瓶砸自己的手,「怎么了?!」我蹲下身去,不好的预感从脚底窜升到头皮。 第一次感觉到头皮发麻。 只见他的手掌满满的都是血跡,而那种黯淡随着他的掌纹就像血管的蔓延,活像邪教的图腾,让我有些窒息。我抚着他,却有些无措的看着门外那些人。 「干麻?你也被钟大那小子传染了?得到了忧鬱症吗?」lay哥倚在门旁,神情嘲笑的说道。只见灿烈不顾自己手掌上的血,直直的将头发埋入手心中,那些鲜血染红了他的头发,黏稠的让我退缩了。 「……你们不知道,他有多么孤独。」灿烈的声音闷闷传来,这样的音量只有我听的到,「什么?」我反问,他却没有回答我。 此时,身后传来xiumin哥的声音:「这是什么?」我转身看向他,只知道他拿了好几张类似信纸的东西,摊开来看后,他们一群人围了上去,四周变的好安静。 我不知道我推开了谁,只觉得被xiumin哥拿在手上的东西,好像和他有关,倏地,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心脏像是被狠狠掐了一下。 —「你太辛苦了。」 又是那句话,震麻了我的头皮。半晌,我才听见有人说道:「……遗书?」kris哥开了口,我感觉的到他的停滞。 像是那种,鱼刺卡在喉咙里的痛苦一样。 世勋「嘖」了一声,扭头着语气不屑的说道:「故弄玄虚。」他走近了始终安静的灿烈旁,踢了踢他的身体,「喂,你知道他去哪了吧?」 只见灿烈似乎突然像发了疯,站起来扑向世勋,他的眼眸绽着泪光,还有些仇恨的神情,「你闭嘴!你还好意思问他去哪了?」灿烈的怒吼让大家都愣住了,幸好kris哥、suho哥出面去拉开了他们两个。 而世勋却异常的对着灿烈叫嚣着。 「冷静点!」suho哥的脸庞冷了下来,也许是冬天的缘故,莫名的让人感觉阴凉,「钟大他去哪了?」 灿烈的神情有些痛苦,他望向窗外,默默的说道:「……是你们杀死了他。」半晌,原本吵闹的宿舍瞬间安静了下来,好像没人在似的。 他继续呢喃,「……你们知道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了吗?」他缓缓问着,却触动我心灵的深处,「他是带着绝望离开这世界的阿……」 眾人中,倒是tao先醒了过来,他开口问着,语气却有些颤抖,「……我听哥说,钟大回来后又不舒服了,你把他送到医院了?」灿烈笑了笑,颓废的语气令我鼻酸:「你们在乎吗?从来,你们都只是恶魔而已。」 我静默许久,这次终于得以发出声音,「病死的吗?」我问着,却又有些觉得自己傻,如果是在医院病死的,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莫非是? 灿烈望向我,好像有许多话想说,「……病死?」他嗤笑了声,彷彿我讲了多么好笑的笑话。 「他是自杀的。」最后,灿烈说道。 ……自杀? 钟大哥杀了自己? 他死了? 真的死了? 「在这干麻呢?」suho哥的声音传来,他现在异常的冷静,但我却很清楚的感觉到他放在我肩上的手,一直在颤抖。 我刚哭过,嗓音有些乾涩,「……没想到他会自杀。」我忍着激动,只是垂下眸子,问了句:「那会有多痛?」 一旁的suho哥沉默着,半晌,才缓缓的说了句:「我还记得,我是你们之中第一个见到他的人。」在练习生时,我一直清楚的知道suho哥总是特训着钟大哥,他说他的舞蹈有些差,必须给他加强加强。 所以我当时没有怀疑,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杀死他? ……阿,我忘了,我也是禽兽。 同个等级的。 此时他笑的特别开朗,让我差点忘记了他的颤抖彻底的带动我的身体。「灿烈说,他把他硬生对折呢。」他顿了顿,稍些病态的抿了抿笑意,「……听说有骨头脆裂的声音。」 我甩开他的手,站起了身子,指着我一直尊敬的他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有多么害怕你!」我靠近了些,眼眸睁大盯着他,「他对你的恐惧是浑然天成的。」 我说。他也站起了身,将我压在阳台的栏杆上,夜晚的风如此蚀骨,我却感觉不到冷意,「你敢说,你没对他干过什么事?」他的气息呵在我的脸庞,顿时感觉到短暂的温暖,「你只是打着爱他的名义,背地里做的阴险事儿,都比不上我噁心!」 他的话语使得我为之一颤。突然想起了前几天,那时他还住着院,我却硬拉着他进厕所里头,医院的厕所都是一间病房附设一间的,白色的磁砖搭配着淡粉色的地板,十字的线条缓缓的在我和他的脚下蔓延开来。 像捕命网。 大家那时都陪着伯贤哥做脑震盪的检查,灿烈则是返回宿舍去拿二人的行李,只有我们两个独处。我用力的关上厕所的门,声响震醒了我看他的神情。他还穿着病人服,脸色虚弱的像冬日里的雪,触及一碰,就会消逝般。 我将他翻转过身,二话不说的依然释放着我的邪恶。他只是垂着眸,默默的承受一切,我虽没看见他的神情,却也清楚的知道他很疲倦。 是我吗?是我杀死了他? 当时我的脑中当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很恼怒灿烈最近都陪在他身边,而我却只能在练习室里生着闷气。 「……你喜欢他吗?」他毫无反应,就算我的热气在他耳边打着,他也没有感觉。我又碰撞了下,不死心的再问一次:「你喜欢朴灿烈吗?」 许久,才传来他轻轻的声音,「……我不知道。」闻言,我将慾望快速的抽离他的身下,将他推倒在地上,他的屁股被尖锐的瓷砖边缘划到,像古装电视剧里女人血崩的样子。 他的大腿内侧,都是血。 我走向他,他却好像已经没有痛觉了,只是坐在地上,「……你只能是我的。」我一字一句对他说道,现在想起来,他一定很难过:「瞧,你那么骯脏,我还这么的依恋着你呢。」 其实,最骯脏的是我。 我顿时想起来,刚刚灿烈对我说的话。 —「……他也是这样,我敲了门,打开的……却是他的最后一面。」 —「你说,是不是我杀了他呢?」 不是,是我。 我才是兇手。 【13】 漆黑的夜晚悄悄来临,缓缓的在这间屋子里头覆上了些沉默,我很清楚,在这屋子里头每天都听的见钟大无声的控诉,他虽没吭声,但眼眸中的光明随着一天又一天的折磨而消逝去。 说整件事因我而起也行,毕竟我觉得确实是这样。从决定开始,我就不曾反悔。 就算他死了,我也一样。 也不知道是这个团体的的气氛太阴暗还是什么,从以前,我连去市场都不敢,因为我怕听见肉摊那样剁肉的声音,沉重的让我觉得噁心。 而现在,他的死却无法引起我当年的恐惧。 是长大了吗?我笑着想。 思想至此,对面的人喊了我一声,他的声音颤抖着:「……你觉得,钟大会不会……回来復仇阿?」他没有哭,至少我觉得比钟仁还要坚强了,不过却让我觉得他有些可笑。 「或许会吧。」我靠近了他,故意吊着有些阴森的嗓音说道:「他会像鬼片里头,对你问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吧?」他愣了愣,睁大了眼眸盯着我,突然,我好像看见灯光一闪一闪的,奇怪的是,四周却暗了下来。 「停电了。」我冷静的说着,并欲起身走到床头去拿手机,他却倏地死紧的抓住我的手臂,阻止我的进行,「……他回来了吗?」喃喃问着,语气有些惊悚,「今天才死了……就会回来了吗?」 我用力甩开他的可笑,在黑暗中,我虽看不见他的脸庞,但想过后也觉得自己无需看见。 就只是恐惧而已。 「你给我听清楚,这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我挨近了他,试图摸到他的肩膀,「醒醒吧,你只是太有罪恶感了。」 语毕,他却发疯的「阿」了一声,黑暗中我感觉到他的逃脱,却好像磕碰了个固体,而因此跌倒。 突然,四周的亮光都绽了起来,真的很像魔法。 我揉了揉眼眸,想阻止习惯黑暗后的不适感,但我一看清楚,却看见了小时候最恐惧的东西。 血。 我看见了他的头靠在相框的玻璃上,整个人活像匍匐前进的姿势,摊卧在地板,而玻璃上有着些血渍。我靠近一看,他一动也不动,就像具尸体。 我推了推他,却没想到他居然「嗯」了一声,到了现在,我才终于有着名叫「惊吓」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却是因为他,不是死去的他。 他抚着头,还有些精神恍惚,「……好痛。」我能看见今天在灿烈手上的液体又出现在他的头发上,我却好像只是看见了什么平常的东西,缓缓的拉起了他。 就在那个瞬间,我看见了相框上沾染血渍下的照片。 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放开了身体还有些摇摇欲墬的他,蹲下身去,捡拾了那个木质相框。我抹掉他停留在那个人身上的血渍,第一次触碰到血,居然是为了看清楚他。 而正当我看着照片中的他,顿时默了声,那是我们一起代言一家知名保养品的宣传照,他正拿着花儿,淡蓝色的背景衬的和他如此和谐。 我却注意到了相框下的一行英文字,写着「myangel—chen.」的字样。 顿时,我觉得有种缓缓看清楚真相的感觉。 有些不敢置信,他……对他有着那种感情?我摇了头,否定了自己都觉得荒繆的想法,也许他也是能接受的吧。 身后的人传来了声响,他已经坐在床沿旁,而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现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我说着,他抬眸看向我,「……我刚刚撞到了什么?」 他问着,我却不想回答他,「嗯,就是相框。」我顿了顿,有些坏意的撒了谎,「就是我自己的照片。」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无法形容,「……哦。」最终,他才轻轻的应了声。 我懒的理他,因为自己一直很受不了他懦弱的样子,「先睡吧。」再一些时间,太阳就要升起了,我不能侷限在他死去的时候,还要在乎自己未来的间隔。 只见他点了头,也不回房去睡,就直接睡在了地板上。我突然有些良心发现,想叫他去消毒伤口,后来也只是作罢。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入睡前,我这样想着。 梦里。 一个男人站于我的面前,对着我问道:「……其实你也挺讨厌他吧?」我默声,他的外表如此亮丽,内心却感觉让人有些不可触及。 他见我没作声,只是又说了一句:「你很自卑。」顿了顿,我能感觉自己的手正在颤抖:「你觉得……你自己比不上他。」 顿时,我像发了疯似的伸手挥了一拳过去,「你他妈的凭什么?」我揪着他的衣领,看见他抚着肚子,显的有些痛苦,「谁说我觉得自己比不上他?谁告诉你的?」我怒瞪着他,他却笑着,轻声说了一句。 「你。」 我微愣,顿时感觉tao是不是用了他的能力,让时间暂停了?但想到的当下,我又在心底冷笑。 那才不是真的。 见我沉默许久,他推开了我,随后又「呵」了一声,「嗯?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他真的像恶魔,我第一次觉得。 只见我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却有点像是得逞了的心情,「你会挺乐意的。」他说着,嘴角有些噙着的坏意,「嗯。」我轻应声。 靠近了我耳旁,他缓缓的说着计划,其实到现在我还不相信他真的说了这么恶毒的话语,「怎么样?」他离开了我的耳边,问道。 真相,从来都不是让他人找寻,而是让人失望的。 天还未亮,大家都动身前往公司的练习室,好像一切都未发生,只有几人的心情受到影响,显的有些低落。 尤其是灿烈,在这车上,少了他和伯贤的吵闹后,显的有些寂寥。 但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却不一样,我得去准备拍戏的地方。公司近期帮我接了一部戏,说是让我以成为专业演员为目标,其实自己对演戏也没什么兴趣,公司的命令就像军记,说什么就做什么。 我靠在窗旁,莫名的想起了如果我们的目标都不同的话,会不会钟大其实会很快乐的活着?我嘲笑了自己的想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 下了车,我目送着其实没有很多人看着我的车里。从窗外看进去,里面的人看似过的很好,享受着偶像的光环,却没想到实质却是那么丑陋。 抱着这样的想法,有些感慨的走进了里头。一开门,cody姐姐看见是我,便急忙的拉着我坐下,「初演戏吧?」她问着我,我笑了笑,点头。 「那一定很辛苦呢。」她拿着装满清水的水瓶,在我发上喷了几下,翘起的头发便像含羞草,缓缓的墬落。 我从包中拿起自己的剧本,饰演的是由一个有幻想症病人心底幻想出来的角色,其实拿到剧本时我还真的很鄙视这角色,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暗自叹了口气,默默背着早已滚瓜烂熟的句子,一边让cody姐姐帮我梳化。 大约有些时间了,我才从椅子站了起来,工作人员过来带领着我,让我先准备。 第一个场景便是这个角色的家世,长期被父亲虐待着的可怜小孩。我看清了这个场景中的镜子,觉得脸上的特殊化妆竟有些像他。 「action!」导演一声令下,我便开始投入感情。看着面前酗酒的父亲,我一边逃避一边抗拒的喊着:「你才不是我父亲!」而饰演父亲的男前辈演技颇为深厚,他踩着醉酒的步伐,巴了我的头后道:「你这小子!让你和爸爸这样顶嘴了吗?」 语毕,他伸手又是来临一击。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想着什么,只是突然的就闪过他被欺负的身影,倏地,我反击了回去。 「cut!」导演一声令下,大家对我的行为有些不解,忙忙窃窃私语着,「准备,再来。」最后,导演对着我说。 我愣了愣,忙忙向前辈鞠躬:「对不起。」就在抬起身子后,前辈笑着拍我的肩:「没事,重来就好。」 这一切都不能重来了。我想着。 不过我也不会后悔。 等到我的戏份拍完了,竟也接近中午的时间。我搭着公司派来的保母车,耳里还掛着耳机,在窗边托着下巴,细细的想着刚刚的行为。 「……他浅意识里,是想反抗的吗?」呢喃着问道,却只有车窗外突然骤降的雪回答我。 阿,今天是圣诞节呢。我想着,突然就想发条短信。 但当我滑开,有条声音讯息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疑惑的点下播放键,那个恶魔,他说:「你难道不会愧疚吗?在你自卑的内心底,肯定是想杀了他的吧?」他丢了好几个问题给我,我顿时有些愣住。 我沉默许久,却又一次一次的播放来听,对我来说,那不算折磨。 算是啃蚀。 「就算我是整件事情的促成者又怎样?你敢说你就没什么责任?」我拨下他的号码,一开头,毫不客气的说道。他好像刚练完舞,气息还有些急促,能感觉他应该坐了下来,「责任?」他反问我,「我该有什么责任?」 顿时我有那么一点的气结,但碍于音量不能被司机听见,我轻声,却咬着牙问着:「现在你倒撇的乾净了?」瞬间,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伯贤的声音,他出院了? 「伯贤回来了,不说了。」语毕,立马就掛了电话。 真的,出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被利用的滋味,一直以为,和他还算友好的。 ……我也真是傻,在这团体里,有什么可信的? 我们只是以爱之名,满足自己的快感,而令人痛苦的始作俑者而已。 这令我想起了那个相框,那个虽然沾着血,却倒也美丽的相框。我抬手从包里拿了一张照片,上面还有着暗红的乾涸,我细细的盯着正面,没发现什么,正当我翻转了过去,却有一行字。 「我爱你。」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令我顿时皱了眉头。 【14】 我们坐在警局里,每个人面无表情,好像是哀悽、后悔、还是伤心?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真的没有感觉。 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若要说,也只有那次了吧? 是我改变了他的命运吗?我自问着,心底的那个我却对我说道。 —「你只是帮助了他。」 我不记得那段时间我都在干麻,只知道大家坐在那儿,等待着金钟大的尸体。 我不太懂得,为什么一具尸体要这么让我等待?他也不是自己关心的人哪。于是,烦闷的等待,让我有些怒气攀了出来。 「好了吗?」没有用「请问」字眼,我冷着脸,手指叩着桌上的玻璃,因而发出了些声响。那个男人转过头来看我,对我说道:「请稍等。」 又不是点菜,还请稍等。 半晌,我的烦闷终于有了解脱,他们带着我们一群人走向了一个挺冷的空间,虽然我们每个人穿着温暖,但还是有些阴凉。 金钟大的眼眸闭着,他的长睫毛还安然无恙,倒是胸口的血渍洒了挺多,漾在他黑色的衣服上,倒也不怎么显眼。 「他就是你们的其中一个团员—金钟大?」那个男人我其实也不太记得他叫什么了,只知道他就是那样热忱的检察官,问题是,他的态度却令我感觉疲倦。 只见suho站出来「嗯」了一声,算是交代。男人「哦」了一声,又走近了些金钟大的尸体,「这伤口看上去……倒有些像自杀?」 他问着,四周却未有人回话,我在心底嗤笑了声。 突然,我听见身旁那人的哭声,那样的哀伤令我觉得有些讽刺。人都死了,哭有用吗? 只见lay走了过去,轻轻的抚着他的背部,我却注意到了他的唇。 咬着? 「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刑事警察已经蒐证了,他的尸体被装在铁桶里,随着一条江飘流了下来,搁浅在浅滩。」他顿了顿,「算是桶尸吧。」 语毕,只见kris问了一句:「民眾发现的?」男人笑了笑,说道:「是的。」 kris默了声,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那男人只是让我们退出了房间,我拉紧了自己的羽绒外套,抬眸看着天空,不是都说人定胜天吗?那为什么决定你命运的是我呢? 嗯,不对,决定你命运的是他。 我在心底自问自答,身后却传来了灿烈的疑问:「……请问,需要解剖吗?」我停了脚步,却不回头,「这个嘛,目前怀疑是自杀,成真的话就是请家属签署死亡证明就行。」他缓了缓,又换了一个语气,「那如果是他杀,就得解剖,确认死因。」 我不知道灿烈现在的神情是怎么样的,他喜欢金钟大,谁都能看的出来。我转过头去,看他一直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灿烈,他死的让你那么难以啟齿阿。 你不就是弃尸者吗?我想着。 上了车,我们大家都没有言语,只是休息、滑手机,日常的小事。我倚在窗边,默默的看着外头的景色,却没有任何难过。 金钟大他是个勇敢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自杀。 可是却讽刺的不反抗。 听别人说,忧鬱症的人都会在浅意识内有着自杀的念头。终究是绝望了,才会这样吧? 突然,身旁的人戳了戳我的手臂,回过头,我看见那样成熟的他,「怎么了?」我轻声问着,「弃尸需要负什么法律责任吗?」我愣着,随后又缓缓的回道:「……又不是你弃的,问这干麻?」 只见他有些淡漠的看着我,半晌才回了一句:「就是好奇。」其实我明白他内心底深处的想法,只是又看向窗外,「我也不晓得。」 到了宿舍,他都没有再出声。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眼眸却是看着那些声明稿和新闻。不过就是一个人死了,有必要侵占那么多的篇幅吗?于是我滑到公司发的声明稿那,仔仔细细看着公司的处置。 大意可以用两句话总结:exo已故团员金钟大因为有着重度忧鬱症,承受不了而自己自杀。而exo目前暂停一切活动,请粉丝耐心等候。 反正就是你他妈的在推责任而已。 瞧,这就是大公司的手段。就只是掩埋真相,然后任由大眾去猜想而已。 我烦躁的丢掉手机,突然想起了我改变他命运的那天。 那是个宣布exo即将出道的时刻,消息已经散了出来。我们几个坐在公司内部的办公室里头,正听着社长的话。「你们将分为二队,k队专攻韩国市场、m队专攻中国市场。」他手上还拿着雪茄,我记得完整一盒要价不斐,「……只不过,m队必须有两个韩国成员递补过去。」 眾人没有半点声响,大概是习惯了公司的运作。「剩下的两个韩国人,我们会用抽籤决定。」闻言,我不禁在心底噗嗤一笑,这是什么决定方法? 我想着,却也无法否认,这是个好方法。 眾人走了出去,伯贤首先嚷嚷着,「我才不要去中国。」我睨了他一眼,他倒害怕的退缩下,「等抽籤吧。」最终,d.o说道。 其实,我真的妄想改变过自己的命运,却巧妙的改变了他的命运。 隔天在休息期间,我看到了平常要好的经纪人姐姐叫我的名字。「姐姐?」我惊喜的看着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过的还行吧?听说你要出道了。」她问着,我笑了笑,「是阿……不过,这是什么?」 我指着她抱着的方型暗红箱子,有些疑惑的发出疑问,她笑了笑,像是想和我分享秘密,「这是决定两个韩国人去向的箱子。」 哦。我佯装惊讶,问道:「不过,我看好像没有籤在里头?」她笑了笑,转过侧身睨着那个帆布袋说道:「籤都在里头呢,我刚刚才做好的。」 我噙着一点坏意,朝她挨近了些,「……姐姐,和你打个商量,我们之中有人挺想去中国的。」顿时,我用嘴巴就改变了他的命运,「挺会唱歌的,想请你帮个忙。」 只见她有些惊喜的问道:「是吗?」我佯装的像是小弟弟,纯真的说道:「是阿,他挺爱中国的,唱歌也不错的。」 「既然你那个朋友这么想去,我得好好帮他了。」她笑了笑,问了我一句,「他是谁呢?」 我保证那是个为「朋友」高兴的笑容,使得我嘴角都快痠了,「金钟大。」 当天,果然出现了名单。chen、xiumin是m队的两位韩国成员。我淡淡的看着他,见他有些迷茫,我走过他的身边,「请多指教呢。」 他只是惊吓了下,浑身颤动着,「……是,前辈。」 我轻松的回到了房间,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中,倏地,房门「咿呀」的一声,kris就站在门边,我看着他,满意的问道:「你开心吧?」他走近我,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拿了一笔钱给我,「……谢谢。」许久,他才这样说。 瞧,人性就是这样。有钱能使鬼拖磨,当然,也能让我这个魔鬼移动。 「你喜欢他?」在他快要离去的时候,我问了句。他默了声,背影朝我呈现着,无言的回答,「没事。」我走近了他,「我都会帮你的。」 他转过身来看了看我,没有多说什么。 目送他出门,只觉得像还清债务一般的爽快。 互不相欠了,我们。 【15】 小时候,我总会很渴望得到一个正常父母亲的疼爱。我总是看着不断殴打母亲的父亲,却怎么也阻止不了母亲的悲剧。 在那幼小的心理,我承受的是无限的阴影,彷彿一团烟,怎么挥散也挥不去。曾经,我歇在冷静时父亲的腿上,他缓缓的告诉我:「你要知道,我很爱你母亲。」 当时我不能理解这样的事,只是缓缓的点头。 却成就了钟大的悲剧。 记得那时我们在中国,我并无法让他对我有什么反应,所以我殴打他,这样,他才会看着我。 而最后,我却觉得自己病态的陷入了这个旋涡。有些可笑的是,我居然容不得别人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只有我可以。我潜意识想着。 我每次努力的想要对他温柔,却还是没有用,「……你为什么就是这样?」我指着他骂,「这样的无所谓?」 他清澈的眸子看向我,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折磨他许久,他却还能拥有这双明亮的眼眸,「……队长。」他轻唤着我,顾不得我刚在他身上用美工刀划了一记,「你一直想要得到存在感对不对?」 我怔着,「什么?」他的神情淡漠,却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没回答我。只是从旁边拿了一张卫生纸掩住伤口,开门,离去。 而在他死亡后想了起来,或许他的死也是给自己的遗憾,终其一生,我都没对他说过我爱他。 包括我偷偷把他的相片放入相框中珍藏,他也不知道。 我抬眸,正眺望着这个城市的景色,黑暗的光线随着夜晚的来临显得更为美丽,俯瞰这个世上,我想再也找不到能漠视我的人。 而钟大是个例外。 他看似无所谓,任由我打骂,但是,他的心灵却是最强大的。 所以,他的自杀震撼我许久。 「不冷吗?」那人开了落地窗门,披着件外套就坐在我旁边,「怎么会冷呢?」我缓缓抚着自己的面颊,「我觉得他比较冷。」 其实他也知道我在说谁,只是在这清冷的空气中吐出一口暖气,「……他生前受尽折磨,我自己却也很晚才明白。」他缓了缓,有些惆悵,「曾经他问我是不是很想杀了他,那时,我承认心底有那么一点迟疑。」 我看向他,「后悔是人类最愚蠢的情绪。」笑了笑,我看见他眼中的雾气,「而我们现在真愚蠢。」 「才不呢。」他的语气有些让我无法形容,「你以为这屋里的人,会全部后悔吗?」 我沉默,「……或许,没有吧?」结尾当然是疑惑的。你要知道,这屋子里头的人,可比撒旦的心思还难猜。 「我曾经想阻止,却没有用。」有那么一点懊悔,「其实最可怜的是我们。」他的一字一句都那么透彻,「我们都只是群偽撒旦。」 「真正的撒旦,还默不作声。」 挑着眉,我缓缓的问着:「意思是?」他靠近了我些,挺冷静的说着,「……钟大是个这么脆弱的人?」 阿,顿时,我觉得一切似乎都不可能。 我的相框突然失踪了,却找不到在哪,就是整个都被偷走了。虽然我还想留下,却也觉得只是折磨。 我总是告诉自己,他还在,要对他温柔些。转过身来,却看见这个屋子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其实我还真挺羡慕灿烈的,至少我知道钟大心底,还是愿意与灿烈一同渡过人生最后的时刻。 而不是跟我。 exo一切演艺活动都已经暂停,我们只能在宿舍里等待警察通知,却不能做什么。 不过,我确实已经为了他,而做了什么。 —「您好,是警察局吗?」 —「是,我在江边发现了疑似装着尸体的桶子。」 —「嗯,它搁浅在浅滩。」 —「不,我还没将它打开,只是气味有些重。」 —「好的,谢谢您。」 我也曾经,为了你,就只为了你而已。 因为我爱你。 却愚蠢的,成了始作俑者。 隔天早上醒来,早已中午过后了。我走出房间,却看到了客厅的情景。 只见大家都在,但是钟仁却发了疯似的对着在场的眾人大吼:「他都已经死了,你们才来懺悔吗?」他冷哼了声,语气却有些乾涩,「……告诉你们,他再也回不来了。」 语毕,一个声音又冒了出来,「……我跟你们说,钟大昨天有回来。」那人的神情有些恍惚,并涣散着眼眸,「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眾人沉默,却还是很认真的听着,「……他说。」 「来生,要幻化成老虎,咬死我们!」刚说完,他又「阿」了一声,跌下沙发缩在角落里。 「……他是不是疯了?」最后,我听见鹿晗这样问道。 闻言,我走了过去,想靠近有些恍惚的他,没想到,他却揪紧我的衣领,「……你为什么要打他?」他的眼眸有些血色,原本白皙的脸庞被他映的有些沉闷。 我缓了缓,用力的推开他而又起身,「清醒点。」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整个声音回盪在屋子里,像是疯狂的魔咒,紧紧的追着我们几个。「把他带回房间。」我冷着脸,半晌才说道。 一切彷彿安静了下来,我和其他九个人还坐在客厅里。我们沉默着,似乎已经没有话可说。 「……他已经疯了。」鹿晗说着,却没有任何温度,「……是哥。」钟仁的眼眸空洞,「他在怪我们。」 「有什么好怪的?」世勋的脸庞这样的无情,根本不符他的年龄,「我就不相信死了之后,他还能拿我们怎样。」 我不敢说话。 因为我是始作俑者。 倏地,在我思考的同时,一个人就衝了出来,当场挥了一拳奉送世勋:「闭嘴。」灿烈的脸庞胀红,那是极为生气的象徵,「你这个畜牲没有资格说他怎样。」 「去你的。」我第一次听见世勋爆粗口,对象居然还是灿烈。「我就是看不惯他,你最宝贝的他死了,我还不快乐吗?」 灿烈已经忍不住了,面对詆毁他最珍惜的钟大,再也无法再容忍。「你他妈的给我过来!说什么话?」他睁着眼眸,抓着世勋的头发,「不过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 世勋用力挣脱他的手,却被上前的鹿晗、伯贤拉开。「够了。」鹿晗清冷的说,他们两个却依然像是要打架。 「吴世勋你现在最好给我冷静点。」鹿晗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只有最靠近二人的我听见,「不要逼我把你的秘密说出来。」 世勋微怔,肩膀的扭动稍些停止,似乎冷静了下来。「边伯贤你滚开,这个冷血的混帐!」他努力扳开边伯贤的挟持,却在suho上前时无力回天。 「你们都给我滚回房间去。」suho的声音如此冷淡,就像给他们两人泼了桶冷水。 而在suho冷静的处理完后,大家也都像散了戏一般的走开。 好像他们刚刚根本没看见他们在打架。 我曾经想过为什么这么……优良的suho会令他们停下。但现在,我才很丑陋的听见一些事情。 站于房门外,我正想进入里头拿我的外套,却不巧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世勋?哼,你怎不去问鹿晗?」 —「你他妈的别跟我说你要推卸责任。」 —「是你,你怂恿我的,不用负一半责任吗?」 —「是你笨哪。傻瓜的被当黑锅利用。」 —「你以为我不敢说?」 —「去阿,我觉得你应该挺勇敢的。那时只有你和钟大,咖啡的事是我的计画又怎样?」 —「对,但现在我牺牲了我的声带,你却事不关己的这样说?」 —「暻秀,我得说……你真的很傻。因为,借刀杀人的那个人,才会是最大的赢家。」 —「……而我,只是任你玩弄的棋子?」 —「你应该知道的,毕竟……你明白我和钟大的过去。」 后来,我都没敢再听。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来到医院后,脸庞上又有了一道疤的他。 我觉得我好像不能呼吸了。因为现实实在是太丑陋了。 移动脚步,我来到了庭院外,蹲下身,我就这么看着那几朵已经枯萎掉了的香水百合。仔细一看,外头的透明包装还沾着些石砾。 那是钟大丢弃的证据。 我拿起一朵,淡蓝色包装纸,是钟大最喜欢的顏色,我还特地买了这么多,打算一天送他一朵。 就算他都偷偷丢掉了,我也还是默默的捡回来。 阿,我打算在圣诞节做的事情,却成为了我心中最深的遗憾。 「我爱你。」我抹去眼泪,闭上眼眸后,像是看见圣诞节那天,我和他告白的身影。 记忆中的他低下眸子,只是缓缓的说了一句。 「那为什么,要杀了我呢?」 【16】 现在是半夜十一点四十七分,我被杂乱的文件夹搞的有些心烦,扯了扯领带,它就这样颓废般的松散在我领口前,翻了翻桌上,突然看见一张纸张。 我拿起它,精神突然一下清醒,上头是韩国大势男子团体exo已故成员—金钟大的死亡证明书,都不知道搁在这儿几天了。 我想着,金钟大的家属现在正在国外度假,赶回来还需要时间,索性的将它乱丢,还差些儿不见。 正当思绪到此,门却「咿呀」的开了,我抬眸,疲倦的笑了笑,「还行吗?」 他是个法医,叫郑东贤,是我哥。 「最近可苦了……为了那案子。」哥哥耸耸肩,手中还拿着一个文件夹,「那是?」我指着,疑惑问道。 只见他「阿」了一声,「瞧我这记性,那个完结的案子有重大发现了。」 我起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好奇,「快说。」哥哥睨了睨我,那是嗤怪着我的模样。 「我想你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怎么初步判断死因,你说是自杀,而我也说了是自杀。」他顿了顿,翻开文件夹,出现了金钟大遗体的清晰图,「你看。」他指着他胸口被解剖开的地方,仔细一瞧,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怀疑是他杀?」过了许久,我才从现实中甦醒,「我觉得吧,伤口看上去还挺像自杀的,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他看着我,「一个人的身体,很可能伤的如此严重吗?」 我抿着唇,「……但是他有忧鬱症。」哥哥笑了笑,对我说道:「我觉得很多事情都不是现实这么美好的。」 「你觉得,全身上下超过百分之八十的面积都有伤疤,正常吗?」 「阿。」我惊呼一声,「我一直纠结在自不自杀的临界点,却没想到,如果是自杀后,又把自己关在桶里逐波流去……」,我滚动喉结,有些艰难,「那刀呢?」 ……那刀呢? 「很好。」哥哥笑了笑,彷彿看着小孩子的眼神,「解剖过后发现,他的伤口是偏掉的,刀口大约……偏掉了十五度角。」 拧了眉,我提出疑问,「害怕是有可能的吧?」他点头,倒也不否认,「行,这不足以证明。不过……我还有证据。」 哥哥又拿了一张照片,里面有着一件用警局特用的透明袋装着的东西,「……那不是死者的毛衣?」他笑了笑,「你想,那件毛衣是什么材质?」 「一个人的力量,行吗?」 「更何况,他还是个严重缺乏营养,从医院刚回来的人。」 「出来吧。」他看着我,在目送着他出门后说道。 我从书桌的身旁抽离开来,劈头就骂了一句,「贱人。」他意外的笑了笑,抬手脱去厚重的外套,似乎有些习惯了。 我看着他,见他缓慢的起身到我刚刚窝着的书桌打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把刀,那刀面还一闪一闪的,像件危险的宝物。 而他的动作如此虚弱,像个即将死亡的人。 他又走了回来,就坐在床边,低着眸子,看着那把刀。 「喂。」想自杀吗?我想这样问,虽然我已从他的眼眸看穿。 闻言,他瞬间抬起眸子,双手握紧将刀柄朝向我,「来吧。」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准备,「你挺想杀我的,不是吗?」 我冷着眸子,瞇眼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我顺着他的意思,俯着身将双手握紧了他的,他现在就像具尸体了,但是戴着编织手套的我,却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嗯?」他挑眉看着我,「敢说不敢做的人,是最混蛋的。」 我微颤了下,危险的靠近,「你想死?」他看着我,完全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whynot?」 只见他将刀子举向更高的地方,从原本的腹部到达了他生命的中心。 心脏。 「只要你勇敢了。」他的声音彷彿魔咒,深深的催眠着我,「……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就好像着了魔般,眼眸涣散,心底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只要你勇敢了。」 —「……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我鼓起勇气,他就像是母亲,鼓舞着我全身的细胞,使得自己用力的朝向他的方位,握紧,推进。 「呃—」我看见血溅满了他的心口,我握着他的双手还冷静的摆在那,血却一直延伸。 像朵血艳的花儿。 看见他倒下,原本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也倏地放开。当时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想些什么,只是冷静的将他的身体移正,他连眼眸都被长睫毛所装饰着,挺美的。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他在走前都没有说什么,而我杀害他的时间如此短暂。 我拿起了他刚刚脱下的外套,缓缓的看着,又走向了窗边,开了落地窗的我竟披上了刚死去的他的外套,最后一眼,只要再看最后一眼就行。 我吸了一口气,从窗外走了出去。 你所看到的真相,都不是真相。 【17】 你懂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像是水龙头,你无法将它关掉,对他的情意如江水般滚滚流逝,最可笑的是,你喜欢的人居然视你为恶魔。 我窝在床边,将房门关上,不想听见任何声音。公司为了让我们有良好的练习空间,特地选用良好隔音效果的墙壁。我想,就算我在这里死了,也没有人会发现吧。 他也不会发现。 现在宿舍如同监牢,只是在延续我们虚偽的生命,时间悄悄的流逝,他已经死了……大约,十天左右吧。 不晓得。 从床上拉了拉棉被,感觉到有些疲倦,却无法闔上眼。 我怕看到他。 ……应该是说。 看到,他和他。 拿起了手机,黑暗的空间瞬间在角落里亮了起来,我看着手机萤幕里的人,他笑起来就是这样的好看,让我无法自拔。 但他却该死的喜欢他。 忆起了那个安静的夜晚,记得我曾经对他说过:「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他笑了笑,脸庞覆上一阵风,「我也喜欢你。」 谎言,就是这样的丑陋。 我抓着棉被,将脸庞埋入里头,吸着他的气味。就像他呢喃着,对我说「我喜欢你」,他缓缓的抚着我的脸庞,却不对时的说了一句。 「我爱他。」 倏地,我睁开了被忌妒蒙恨的眼眸,「……那个贱人,喜欢他干麻呢?」呢喃着,希望他听见我的声音,但很该死的。 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有他。 我忆起了那晚,细碎的声响震醒了我的精神,就在我缓缓的靠近时,却又没声音了。我不敢趴在门旁,因为那是透明的玻璃,很容易被发现。 「……嗯。」顿时,我觉得那些事实像雨水冲破坚硬的屋顶,它缓缓的折磨着,我能想到他伤心的眼眸。 转念一想,但是如果…… 于是隔早,我趁着大家都还沉睡时,躡手躡脚的将一枚logo戒指放入衣架上,想证实一切。 「……嗯……」 「……唔……」 「……」 我戴上耳机,缓缓听见从戒指里头装设的录音器发出的声响,原本以为我会挺有快感,立刻散佈给大家。但是,现在我却想毁了这个证据。 因为他妈的该死刺耳。 ……或许,我还是无法狠下心来。 他是我爱的人哪。 我把装着微小录音器的logo戒指丢在床上,它就这样无辜的碰撞了下,我又看着那枚东西,转念一想,拿了起来,放置在书桌上。 我没多想,只是走了出去,转到厨房。 我看着坐在吧台上的suho哥,对他笑了笑,「……我想吃东西。」他「嗯」了一声,「行,吃拉麵吧?」我点头,试图冷静我内心的激动。 只见suho哥从储藏柜内拿了一包拉麵,又走进了我房间,那是他的惯例,他不喜欢令酱料沾到自己的手上。 我缓缓的看着关上的房间门,忆起了刚刚录音器内的另一个声音,「……和tao、kai都搞上了……金钟大,你还真是厉害阿。」我依然记得他的语调,从来没听过,若没知晓那段额外的录音,我想自己现在一定还是对他毫无疑问。 「发什么呆呢。」他笑了笑,手中拿着剪刀出来,我却清楚的注意到他手背上的划伤,「……没事。」简单应过,下意识瞇着眼想瞧仔细他的手背,不知怎地,总觉得哪里奇怪。 但后来,我都没想太多。 隔早,我们知道了警方要重啟调查这个案子。理由是详细解剖后发现疑点重重,而怀疑是他杀。我面无表情,环视着这个客厅的人,安静至极。 像是宇宙中的运转,虽然缓慢,但你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它的踪跡。 「……你不是说是自杀?」kris哥很艰难的开了口,我对上灿烈哥面无表情的脸庞,别过头,「……他杀?」他已经挺多天没有说过话了,语调有些乾涩,像是没有水喝,沙漠里的失踪游客。 「……钟大在哭喔。」xiumin哥笑了笑,他的手里还紧抓着从床上拖来的绵被,「……他说自己好痛,那天还那么冷。」他顿了顿,怪异的神情令我觉得有些不适,「……而他却被杀死了。」 语毕,他的视线正对准我。 我有些慌乱的别过头,眾人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睨了睨。 你要知道,最恐怖的不是杀了人,而是你不知道兇手是谁。在这房子,谁都有可能是兇手。 ……包括我。 我们开始猜忌,过没多久,激烈的争论便已吵了起来,「你他妈的凭什么这样说?」kai吼着。 「行,就你最喜欢钟大了,但谁晓得是不是你杀了他。」伯贤哥问着,眼眸满是自信,「……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他逼近他,能感觉到整室压迫的感觉,「我怎么知道。杀人,有时不需要理由的。」伯贤哥耸了耸肩,彷彿他刚刚都没说过那些话。 「有什么好吵的?」d.o哥冷着脸,「你们就只会吵,还会干麻?」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kris哥高大的身影居然衝了上去,导致d.o哥倒在地上,我还记得有一连串的脏话传出。 只见kris哥指着跌在地上的d.o哥,「……你给我闭嘴。」他的语气颤抖着,连肩膀都还在抖动,缓缓的转过身,视线定向了suho哥,「你和d.o干的骯脏事,我都知道。」 「就是你们,他妈的阴险……用诡计让钟大深处于曝露的危险当中。」他一字一句说着,好像压抑很久了,脸庞的泪滴不断流出。 「……就是这样,大家才开始明目张胆的讨厌他、欺负他。」他抽了抽鼻子,「……而我,却该死的没有理由说话。」 「我是开头,像蜂拥的潮浪,无法停息。」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suho哥那时的脸庞,他冷笑了声,「你又知道了什么?」他看向我,「那个小子才是迫害他的最大凶手!」 「而我。」 「只是要回应有的公道而已。」 闻言的顿时瞬间五雷轰顶,他指着我骂?是吗? 那个总是照顾着我的suho哥,他,指着我骂了吗? 我无法言语,只觉得有种情绪在胃里翻搅,「嘘。」xiumin哥的低语声传来,「……我知道你的秘密喔。」他衝着我笑,我却有些迷茫的错愕。 我和鹿晗哥对视一眼,他垂下眸子,我完全看不见他的情绪。 「你喜欢灿烈,对不对?」我就这样看着xiumin哥从棉被底下,拿出我再也熟悉不过的手机,而在他打开了开关键的同时,一个人的脸庞便显示了出来。 只见灿烈哥的脸庞被手机的亮光打着,就像照片中的他。 他抬眸,眼睛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情绪,倏地又垂下眸子,缓缓的拂去喧嚣,「……你们总觉得,是因为d.o哥的事,我才开始打他。」 抬起眸,我定定的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爱情,就是这样,让人蒙蔽。而我,又该死的阻止不了它。」 ……我喜欢朴灿烈。 而金钟大却该死的,出现在他眼前。 【18】 我就这样静静看着一切,「噁心。」灿烈说道,他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说实在话,我从没见他这副模样,要笑不笑,那嘴角像是被人控制似的,挺彆扭的。 「……你觉得我噁心?」世勋嗤笑了声,「行,就金钟大那个要死不活的娃娃最高贵了!」我看见他走近他,睨了xiumin一眼后,用力的将手机抢过来。 只见xiumin颤动了下,又神情诡异的拉着棉被将自己埋入其中。「是你杀了他吗……?」灿烈问着,眸子顿时对上他的。 世勋笑了,彷彿他说的话多么可笑,「……好阿。」他原本俯着身,现在却快速的仰了起来,「你们这里的人都当我是杀人兇手吧?」他环视着我们,我能看见他表情上的满满失望,「你们他妈的就觉得自己很高尚吗?」 「你们有在我打他时吭声吗?」 「你们有跳出来保护他吗?」 「没有。你们他妈的可笑,没有!」 「而你们……现在居然在这装正义?」 我嘴角抽动,他说的是事实。 就因为漠视,他才会死。 就因为不敢,他才会死。 就因为不解,现在我们才会吵架。 ……你们其实很在乎他的。 却嘴硬。 「正义是什么?」suho冷笑了声,「正义就是我好心救了他,他毁了我的努力。」我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许多真相,「……是这样吗?」 全场静默,好像时间暂停,屋外开始滴滴答答,连上天都在为他哀悼。雨越下越猛,吵闹的声息缓缓的搅乱我们本就杂乱的心,我突然想到了他被塞进桶里的感觉,挺痛的吧? 但明明自己也是兇手。 疲倦的我歪了头,缓缓的靠在沙发上。大家开始哭,我却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我的梦想要毁了,这个团体迟早也会毁的。 从一开始,exo就是12人,而我们该死的,总是不把其中一个人当人。 闭上眼眸,我细细听着他们的哭泣声,却没有人愿意为整件事负责任,大家只会哭,而他们却没想到,钟大从头到尾都没有哭。 是麻痺了吗? 我默默的看见tao的脸颊有一滴眼泪,从来都没有见他这样哭过。 他常常哭,在节目上哭、在宿舍哭、在练习室哭、以及练武术时受伤也哭。 而我却觉得他这样的泣容,有些陌生。 我缓缓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我还在。看着他的手,我突然想到,自己往年都会在秋天就使用毛线织好手套,然后在初冬拿给大家。 很讽刺的是。 我从来都只有编织十人份的。 他歪了头,用种我无法解读的眼神看着我,「你爱他吗?」我轻声问,幸好大雨掩盖了我的脆弱。 我只知道他静默,最后,他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是回答不出来吧。 「……老实说吧,谁是兇手?」钟仁问了,他又哭了,自从钟大死后他就不断哭。没有人回答,「……你们现在是告诉我,警方推断错了吗?」他哑着声,我想起最近他都没跳舞了,跳舞是他的梦想。 钟大也是他的梦想。 「我觉得有可能。」暻秀出了声,并且抬手揉着自己的屁股,顿时令我映上了钟大的身影,「……明明是自杀阿……」灿烈抱着头,懊恼拍打自己的脑袋,「他的手……真的是安稳握在刀把上的。」 我光想就觉得痛。 「……你们快招好不好……」kris的声音闷闷的,刚刚的哭泣者中也有他,「让他有个栖息之地吧,好不好?」他问着。 ……不就是你吗? 不就是你,开始的吗? 记忆中,钟大总是蹲在行李箱前面,处女座的他特别有洁癖,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脏乱,所以我每次都喜欢把东西弄乱,让他整理。 默默看着紊乱的书柜,从中拿起了一本书,书名是「如何让你自己快乐」,我笑了笑,如果他在,肯定会皱着眉头,然后将书分门别类吧? 记忆中,他很少有笑着的时候,除了工作需要。有时我会看见网上的评论,他的粉丝都喜欢他笑起来的时候。 我也是。而讽刺的是,我却无法让他拥有美好的笑容。 但听灿烈说,他是笑着离去的。至少,他曾感觉到安慰。 我坐落在床上,阅读着那本书,那里头有钟大自己的话语,我翻开,看见他娟秀的字跡,「哭泣会使别人嘲笑,淡漠会使心灵得到怀抱。」 我继续翻着,满满的都是他的读后心得。 「如果明天就要死了,我会做些什么?」 「守护着自己的东西,却侵犯到别人关心的领域。」 「最珍惜的地方是声带,谢谢上天给我这么美的礼物。」 但是最后一个主题,他却摆脱前几个主题的乐观,开始阴暗。 「如果没有快乐,疲累是双份的。」 「如果我能懂,自己为什么会得病就好了。」 「粉丝说喜欢我的嘴型,而我却只能装笑,说:『谢谢你。』」 翻到最后一页,我细细抚着他的画作,上头只画着一颗太阳,和一朵大大的乌云。 他在乌云底下提出一个箭头:我 在太阳下提出一个箭头:粉丝 然后在底下空白的地方写:除chen之外的exo 「咑。」我看见自己的眼泪滴到「除chen之外的exo」字样上。 我闔上,久久无法平息。就像这场大雨还持续,他撞击着我的心,也撞出了钟大的内心世界。 我把书放好,起了身,想拿卫生纸擦乾眼泪,但在我抽起卫生纸时,旁边成员的抽屉却开了一些。我拧眉,那个东西……是我所熟悉的。 我缓缓拉开,一堆笔记本的底下,有着一副淡紫色毛线织成的手套。 我颤动,无法克制的睁着大眼,那是什么? ……血? 我看见精心编织的毛线被拉开,像是有人故意破坏它似的,缓了缓后,仔细的看着那乾掉的血渍,无法掩住惊吓的看着成员书桌上的相框。 我快速的将被扯烂的手套放置于原本的位置,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久久无法回神。 【19】 「你叫……边、边伯贤是吧?」那个警官看着他,有些拧眉的问道。 「我想,你必须跟我说说,你比死者……呃,金、金钟大还要矮,看上去还要瘦弱。」他缓缓的走近他,带着一些怀疑。「是怎么将他塞进桶子里,又流放到江边的?嗯?」 伯贤咬着唇,没有说话。「你办案怎么这么囉唆?」 那警官笑了笑,「好、好。」说完又拍拍他的肩膀。 「……是我做的。」暻秀站了起来,推开椅子的声音如此刺耳,他覷了我一眼,我却垂眸,并不看他。 警官很显然的不相信他的话,他比伯贤看上去还要瘦弱,完全不可能是将钟大塞入桶子里的元兇。 「是……是我们十一个人做的。」我掩着脸,难过的将手指插入棕发中,发了疯的突然哭了起来,「我们都是兇手……」 阿,忘了说,是梦里的我这样说。 我恍惚的起了身,天还未亮,窗帘微微敞着,迎来了这个无尽的早晨。走出房门前,我睨了一眼kai抱的死紧的那个枕头,有些觉得可笑。 钟大死后,kai每天都是这样过的。他总抱着他留下的衣物、枕头、棉被,才能安稳入睡。 我进入浴室,将自己有些疲倦的脸庞擦拭了一遍,又用自己的手掌抹了抹镜面,「有些脏了呢。」我呢喃着。 回眸,我瞧着那个独立的透明浴间,眉头又不自觉的拧了起来,「贱货。」依稀还能听见钟大当时的呻吟,那是多么的令人…… 愤恨? 我在愤恨什么呢。 「……和tao、kai都搞上了……金钟大,你还真是厉害阿。」心中所想的是那时听见他们的声音,而我当时没有闯入、没有生气、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在这个位置,于心底嘲讽了一回。 推开了门,我看见了tao的疲态,本来他就有天生的黑眼圈,现在看上去,更加深刻了。「……早。」他抬眸,看了看我后道。 我也回应着,「怎么那么早?」tao正想走入浴室,当我一说道,他却停下脚步,「……睡不着。」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进入,又走到客厅开了电视,「……sm娱乐公佈大势男子团体exo已故团员金钟大预留遗书,原为自杀的案情出现重大转折。」我盯着电视台下方的标题,正努力咀嚼着,却进入了主题。 报导还进行着,我看见了钟大好看的笔跡出现在萤幕上,遗书是我们发现的,就放置在给我们的遗书旁。 一封给父母、一封给公司。 而公司对于钟大的识大体很满意,给公司的那封遗书完全符合公司的心态,他亲笔写着自己因为忧鬱症而自杀,没有任何不妥。 但是,现在警方重啟调查,怀疑是他杀,而加深了钟大死亡的迷雾。 晚些,我们聚在长桌上吃着早餐,没有人说话,气氛死寂的比钟大在世时还要阴森。「……等等警方传唤我们过去。」我开口,这是刚刚经纪人哥哥跟我说的。 闻言,kris问道:「警方开始怀疑我们了吗?」我看着他,昔日注重形象的他渐渐变的狼狈,鬍渣已许多天没有整理,「……他只是叫我们过去。」我回道。 「我们都对自己不坦承了。」灿烈说着,还有一口三明治在嘴里,「怎么对别人坦承?」 他问着,面上毫无表情,不知道是麻痹还是怎样的,最近他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只有吃饭时才会出来。 于是我睨了睨他,继续吃饭。 好不容易拋开大量的媒体和粉丝们,才进到了警局,我们进入之前等待钟大的那个空间,十一人围着长桌坐了下来。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拿着一叠文件,「你们好,我叫郑东旭,是这次负责侦办的检察官。」我抬眸,顿时微怔。 ……和我梦境中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这次让你们到案说明,是因为你们团员的自杀案转变为他杀。」他顿了顿,坐在我们对面,「现在,谁要先说?」 眾人沉默,我开始想着等等伯贤会不会承认,就像梦境的那样。 「行,你们不说。」他起了身,眼眸扫过眾人,「……警方已掌握有利证据,已採集等待化验结果。」 眾人的眸子不约而同的抬了起来,「……什么证据?」我问着,他转身,看到了我,「就是个染着血跡的编织手套,据提供者指称,那是在你们宿舍里头发现的。」 他笑了笑,任由我们的猜忌蔓延,「我想,一时半会你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我觉得他看的见我们的眼神,「明天,明天我再各自传唤。」 随后,他看向门上的透明框,点头,经纪人便走了进来。他示意我们起身,而我却清楚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明天哪,明天结果就会出来了。」 就像清丽的雾水滴落了下来,震醒着我的理智,「兇手,就会被揪出来的。」 回到宿舍,眾人摊坐的摊坐、躺卧的躺卧、呆滞的呆滞,倒也随他们去了。我坐上吧台的纯白高脚椅上,抬手就倒了一杯水喝着,目光瞬移,心思也跟着转变。 随后,一人坐上了我身旁的位置,他伸手拿了个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想什么呢?」tao问着我,只是问着,我却深觉他的嗓音有些奇怪。 像是垂败的枝枒,即将要墬落于地面上,「……没什么,怎么没看你戴着手套呢?」放开了杯子,随着手覆上他的,「给你的手套怎么没有戴上?」 他的目光转移,我却看不出来他的想法,「……不见了。」闻言,微怔后的我笑了笑,「嗯,丢了就丢了吧,我那儿多的是。」 他低眸喝着杯中的纯净,就像当时我看见被练习生欺负的他。那时他总练武术,伤口随处可见,由于故乡是中国,总受同辈练习生欺侮。 而为了遮掩住他的疤痕,他都会在出席场合时,戴上手套。 「……哥,你说呢,兇手是谁哪?」他问着,身子微微的往后仰着,用似慵懒的语气,「灿烈说的没错,我们连自己都要骗,怎么会承认?」我回答。 我微歪头,看着他日渐微长的头发,额前的碎发遮掩住他那魅惑的双眼,「……是阿,也是呢。」他的嘴角扯了开来,喝完杯中的水,便跳下离开。 我将杯中的剩馀一饮而尽,待了些会也离开。 夜晚,我睡不着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望向隔壁的床榻,kai今日依然拥着钟大的羽绒外套熟睡着,从他沉静的眉眼,就能看的出那外套给他的安全感。 思想至此,转正了身子,便听见耳旁一个低低的声音:「……suho。」他唤着我的名字,双眸低顺的闔上,有那么一瞬,我以为他从没开口。 「嗯?」我应了声,闭上眸子看见眼眶中虚无的黑暗,「……我给你的手套呢?」lay问着,我能感觉到他语气的肃然,「弄丢了。」这是真的。 半晌,这间房间都没有了声音,而我以为他睡着了,正当我睁开乾涩的眼眸,歪了头看他,才发现他好似盯着我许久。 我俩表面沉默无声,却在心里头缓缓的说了好多话语。都不知过了许久,他才低低的出了声:「好好睡吧,明天你还有得忙。」 语毕,他的身子轻轻的转了过去,留给我的是一幅无言的背影。我盖上棉被,眉眼闪过一瞬疑惑,却又在疲倦下悉数拂去。 大概是半夜,我又被一瞬的声响弄得恍恍惚惚醒来,起了半身,还揉着眼睛,仔细听闻,却没有了声音。随后想着也没事,又渐渐睡去。 隔早,眾人都知道今早还要再去警局一次。早早起床的大家不知是睡不着还是真的早起,每人无声的吃着早餐,「tao呢?」kris问着,我们无声的默契便是会自己找寻自队的成员有无存在。 眾人抬眸,没有作声。「……今早起床,也没看见他。」同寝室的伯贤回道。 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起了身后走进了tao的房间,没有人在,我下意识的打开他的衣柜。 没有哪,衣服都还在。 觉得奇怪的同时,从房间里头走了出来,我却发现眾人的视线都盯着我看。 那种眼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怎么会」的眼神吧? 「……你们干麻?」我疑惑问着,却看见lay的表情较为不同,「承认吧,你是兇手。」真的是心下自然的「阿」了一声,「你在说什么阿?」 lay笑了一声,却是不屑的那种,他起步靠近着我,随后张开左臂,直接将我摁倒在地,「你干什么!发什么神经?」我挣扎,瞪视着这个平时安稳的弟弟。 「我干什么?」他的语气有些彆扭,眼眸定定的锁住我,「……告诉我,我昨天问你的那个问题。」顿了顿,他说:「说实话。」 终于,我推开他,「丢了!你要我说几次?」不顾自身的失控,我沉着声说道,长桌那却传来一个声音:「……lay哥说,是你杀了钟大哥。」我看着发声的kai,有些受不了的问着:「有什么证据?」 「金俊勉。」我听见lay的声音,随后他说的一字一句都在我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 「……躺在你抽屉的手套,有血,你知道吗?」 轰! 我彷彿听见自己脑中的爆裂,随着lay的询问轻易分开,我抬眸,迎上他的脸庞,「……什么?」 「我说!」lay吼着,挟持住我的肩膀说道:「我给大家织的手套,你的沾有着血!」他晃晃我,像个被掛着的饰品,「……嗯?你告诉我,不是你,对吧?」 脑中混乱至极,所有的片段在我的脑中闪过,「那是—」我的话语被打断,因为我的手机响了。 拋开他们紧迫的视线,我缓步走着,滑开手机,「……喂?」一出声,我才发现自己多么艰难的开了口。 「tao呢?」那头的经纪人问着,我压着自己的面颊,极力冷静下来,「……他不见了,刚刚发现的。」 我能听见电话那头急促的声音在手机里头蔓延,「快!快去找他!」就好像有人抓住我的手,对着我很着急的说。 「怎么了?」我拧眉,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随后,电话那头的话语,令我觉得世界好像被翻转过来了。 「……俊勉阿,化验结果出来了……手套内侧的指纹……」 「……是tao的。」 【20】 大概是七岁快八岁吧?我记得以前在青岛时,总被隔壁的孩子欺侮,「小熊猫黄子韜!长的这么乾乾巴巴的……瞧,他瞪我哪!」 我咬着唇,小时候我并不高大,甚至比同龄的男孩子还要矮小些,那时被嘲笑的我,只是无助的跑了回家。 一进门,连「我回来了」都没有说,空气中只听见「啪」的一声,就将自己锁在这个房间中。 「韜儿,怎么啦?」奶奶的声音从门外闷闷的传来,我抬眸望去,随后却赌气的将头埋入膝上。安静片刻,我缓缓的抬起头来,随后跳下床,倚在门上听闻。 「啊!」不如何时,我一阵倒卧,头便磕在了奶奶的鞋子上,「……调皮。」奶奶将我扶起来,细细的拍了拍我的衣服,「今天又是谁骂你啦?」她问着,我却有些无语。 「韜儿啊。」她唤着我,用她已稍稍沙哑的嗓音,「奶奶让你去练武术,好不?」当时自己一定很蠢,都不知愣了多久,才只是垂眸而不回答。 奶奶只是瞧了瞧,随后伸出双臂来拥抱我,她拍着我的头,身上还有嶗山那儿的百合香,「只要你变强大了,别人便不能再欺侮你了。」 于是,我开啟了八岁就练武术的生涯。记得别人总是玩耍时,我就在自家庭院反覆练习着老师给我传授的招式,为了能让自己变强,我从不对自己心软。 爸妈有时看我练的满身伤,也会问几句,但我总会听见奶奶说:「韜儿还小,能让他锻练自己是好的。」一开始,其实我并不喜欢武术,但为了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我选择喜欢它。 而现在,我却用我喜欢的杀死我爱的。 昨天半夜时分,我就已经偷偷离开了宿舍,身上只带着自己储存的一些钱而已。我知道,明天来临,我就会被抓。 如果自己坐以待毙的话。 我慢慢走,想着也没有人会知道我已经离开。最后,我倚在宿舍附近的桥边,看着熹微的晨光升起,阿,原来这就是开始阿。 而这个升起的晨阳,则是倒数我生命的开始。 空气中还带着些濡湿的气息,我歇息着,闭上眼睛,享受着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感觉。开始回想起,我用刀刺进钟大心脏的时刻,那彷彿是神圣的,只为了我。 ……和他。 —「你爱他吗?」 我的眼眶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当时lay哥那样问着我,我却没有回答。 其实我挺想和他当面说的。 我爱他。 「怎么不当面和我说呢?」 下雨了。 那是种带着潮溼气味的雨,散落在地面上,跳起的滴答声像是在飞舞。我听见他温暖的声音,心底颤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睁开我的眼眸…… 我看见了,他就在我身边。 我凝视着他,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怎么不当面和我说呢?」他再一次问着,扯开嘴角对我笑了笑,面颊上还有被殴打的痕跡。 「你不会爱我。」我很诚实,真的,「就像你不爱总是保护你的灿烈那样。」我听见雨声越来越大,左手臂溅上老天的眼泪,祂在为谁哭泣,其实我不知道。 钟大依旧穿着那日的黑色毛衣,那血还安静的躺在上头,宛如我所形容的花儿,挺美的。 挺美的。我总是说他美。 就像崂山的那青岛百合,橙色的外表让我联想到他在中国的暱称,橙子。 可惜他喜欢的是香水百合。同样是百合,但就是不一样。 就像我们都爱他,但对待的方式不同。 他缓缓的看着我,任由面前的水流衝破我们之间的沉默,「我在这里得到了自由。」他说着,好像有些欣喜,「我不再被困住了。」 我用人们都说魅惑的眼眸朝他望去,他依然沉静,像初见他时,那种可远观而不可褻玩的感觉。我拉紧了膝上用来遮盖的外套,那是他的。 就是他死时,我带走的那件。 「……那很好阿。」我垂眸,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你可以唱歌、浇花、整理自己的衣服……嗯,挺好的阿。」此话一出,我竟才发现自己了解他那么少。 「……tao。」他唤我,我不敢抬眸瞧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骯脏阿?」 我轻搓着羽绒外套,上头已经没了他温暖的体温,反而有种异感的阴冷。此时,只是反覆思考着,我可以答什么,回什么…… 「……你是这世界最纯洁的灵魂。」闷闷的声音使我意识到自己的唾液止于喉咙里头,我抬眸,终于迎上他那看起来恐怖…… 却又柔和的脸庞。 他笑而不语,彷若是那天上纯净的白云,一尘的不留痕跡。不知何时,我抬手想抚上他那受伤的脸庞,身后的雷声却又震醒了我的理智。 我蜷缩于外套里头,许久,才敢抬起头来。 钟大不见了。 伴随着雨停的时刻,一顰一笑全被我收纳于心底,而他仿若化成一缕轻烟,雾雾地被我的胆小给挥散去。我起身,探头于桥上。 雨停了。 他走了。 我想起了mama时期,主持人总会要我们介绍自己的特异功能。 —「我是chen,我的能力是,雷电。」 ……原来哪。 所以雷声出现,你就消失了。 「……那,我能不能也让时间暂停,就停留于,你存在的那一刻呢?」我问着,却只有带走钟大的水流回答我,真的……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他的。 我想问他在天堂过的好不好。 我想问他有没有爱过我。 我想问他被塞入桶子时会不会痛。 我想问他当我杀死他时他是解脱的吗? 我想问他来生能不能再相见。 ……我会变成天使,会武术的天使。 我会保护他,不再只是迷恋他的身体。 真的…… 是夜晚。我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醒来时头昏脑胀,今天之内都还未吃饭过。打开了手机,看见了成员们的来电,倏地,我快速的将它关机。 发现了吧?我就是那个连对自己都不坦承的人。 我看了看面前的水流,有些艰难的站起身,似乎有那么一点迟疑,但是又被我的理智给拂去。 ……嗯,这儿的水,不好喝。 我极力嚥下那夹杂雨水、水沟水……嗯,其他我就不晓得了。难忍的将它好好的成为我的粮食。 此时,我其实最想起的是suho哥。他和钟大的过去起初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总觉得他挺恨钟大的,不过自己也不能否认,他大概是既钟大之后,我最喜欢的人。 粉丝们都以为我和kris哥较为亲和,我不意外。我是崇拜他的,但又和suho哥的那种感情不一样。 但是,我却利用了suho哥对我的宽容,把他给我的手套…… 用来杀死钟大。 然后,又将手套放置回他的抽屉…… 想嫁祸他。 真是卑劣。我心想着,但其实心底并没有真心悔过。 因为兇手是我,不是suho哥。 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下意识的,我又望向右方的位置,希望钟大能再出现一次。生命的尽头,在我杀了钟大后我就很清楚,阿,我忘了,还有xiumin哥。 ……他会发疯,都是我害的。 「……你?」xiumin哥开了门,看着我,随后愣然的指着我偷藏在口袋里头的染血手套问道。我向外探头探脑,随后利用优势快速捂住他的嘴,将门紧实关锁上。 他「唔、唔」的求救着,我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安静。随后,他慢慢缓和下来,我才放开他的嘴。 「……那是什么?」他看起来似乎也很惊讶,压低声音问着我。我面无表情,随手将手套丢置于书桌上,「……别问。」 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靠近我,「tao,你得老实……」随后,耳边浮现了一问句,「……你、你是不是兇手?」 只见我似笑非笑,默默将我和他的距离拉开,随后笑问他:「……哥,你觉得呢?」闻言,他圆润的眼眸顿时放大了好几倍,「你疯了吗?」 「我疯了?」指着自己,我这样问着他,「这屋子里的人,哪个正常过?」靠近着他,能感受到一丝在空气中茍延残喘的冷静,「……难道你,就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吗?」 他望着我,如同受惊的小白兔,「……我、我又做了什么?」嚥下紧张,xiumin哥白皙的脸庞瞬间胀红,我看着,顿时有些错觉。 彷彿,那个录音器不是他录的。 睨了睨他,再也无须多说,我走出房间,只是觉得虚偽。 那个搁在自己桌上的logo戒指,是xiumin哥的。 为什么? 因为上头的logo—是冰。 和我谈话后的隔天,xiumin哥的精神状况变的很不稳定,他时而笑、时而哭、时而恐惧、时而安静。 夜里,我总是睡的不安稳,因为xiumin哥会在半夜时,就一直盯着我。什么都不说,那空洞的眼眸,令我感到全身鸡皮疙瘩。 到现在,我依旧无法理解xiumin哥录那音是什么意思…… 可是,恰巧的,成就了我愤恨的理由。 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抢夺了的感觉,kai居然和我共用钟大的身体。 —「来吧。」 —「你挺想杀我的,不是吗?」 他早就知晓我蹲在那,却不出声,如果他出声,他就不会死。 而我,也不会杀死他。 今晚,我依然还在怀念钟大。 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 我还能躲多久呢? 「你是个通缉犯,黄子韜。」我闭上满是疲倦的眼眸,睡前,对自己这样说。 【21】 「哥。」我看见他,他正坐落在房间的地板上,被殴打的脸颊还微漾着笑,屁股下却一阵黏稠,暗红色泽为他而绽出艷丽而温柔的花。 我顺好杂乱的头发,缓缓的看了他一眼,「你来啦。」钟大他真的还在,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都说你死了,瞧,你不是好好的在这吗?」 他静默,抿着的微笑就像一阵柔风,轻轻的向我袭来,将我带向那未知又黑暗的回忆里头,「……我还在哪。」看着我,他说:「只在你眼前。」 闻言,下意识拉紧了手中的棉被,「……是吗?」我恍恍惚惚,发出的声音宛如搁在银针上的细线,语气如同那样穿梭般,一戳即破,「他们都说我疯了。」 钟大起身,没有做出什么回应。一步一步的走近,缓缓的靠近我,我还记得我对他说过那样的话…… 「钟大阿,我想留在韩国。」语毕,他的眉角抿着一丝哀愁,「顺其自然就行。」当时的我,真的听进去了,可是真正来临时,我却觉得中国粉丝似乎不怎么关注我和钟大。 他打开房门,我正坐在床沿边沉思,钟大一人扛着沉重的洗衣篮,总是这样一间一间的送衣服给我们。「钟大。」我唤他,送来的是他好听「嗯」的一声。 「他们讨厌我们。」我说着,起先他还有些疑惑,最后却转化成淡然的叹息,「哥,你比我好太多了。」就像是羽毛,你看的见它的存在,落下却这么无声无息,「至少你还有兄弟。」 闻言,我竟有些无语,「……你是在怪我不帮你吗?」只见钟大拿起沉重的洗衣篮,就倚在门扉上,用他的眼眸瞧着我,「你比我还害怕。」说完,钟大缓缓的闔上门扉离去。 就像现在,钟大就在我面前,俯身,像是在观赏什么奇特的生物,「哥。」良久,他才唤了声,我的瞳孔开始放大。 只见钟大的身体彷若魔法的蜕变,上衣被时间缓缓蚀去,最后,显现的是侵占满他上身的伤痕。「……去找tao吧。」他对我说。 他叫我去找他。 「为什么?」我颤抖着,宛如趴在墙边的小白鼠,喘着孱弱的气息,「你不相信我吗?」他笑了笑,身上的伤痕缓缓淡去,「……杀我的兇手,有好几个。」 「而你,是其中一个。」 一缕轻烟逝去,我摊坐在床沿旁,双臂无力的支撑,却带不走我的愚蠢。 此时,我却还没忘记钟大的话语。逕自起了身打开衣柜,选了件单薄的外套便向外走去,「xiumin哥?」伯贤看着我急忙的走出门,有些试探意味的问道。 我抿着唇,牙一咬,推开了无辜的他,向外头走去。 「tao!tao!」又是雨。我承受着雨滴对我的攻击,只是将帽子微微掩住头发,就这样漫无目的找着tao,倏地,我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似乎是有种预感,快靠近时,我却不想赶了,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缓缓的探头望去。 但已经到了这时,我才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愚蠢的被人利用?成了莫名的替死鬼?我看见tao倚在桥下的半圆形墙洞中,他的脸庞被脏污所覆盖着,走近后,莫名有种情绪在胃里翻搅。 我看见他的嘴角还有些水渍的痕跡,到底是喝了什么水不得而知,但他已经那么久没吃饭了…… 「……tao。」我忍住情绪,卸下连在外套后头,全是雨滴的帽子。只见他「嗯」的一声,睁开眼眸,脸庞上的表情立刻有些愣然。 才几秒的时间,他已迅速起身,离开我有三步远。他扯着乾哑的嗓子,问了声:「你是来抓我的吗?」我缓缓的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需要让你知道事实。」 tao歪了头,用有些疑惑的眼神询问我。我调整呼吸,静下心神,「……那录音不是我。」顿了顿,就算我真的发疯了,我还是想说:「是世勋。」 彷若听见河流被冲刷的声音,那种力道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就像令人噁心的秽物顿时朝你扑来,而那些齷齰却可笑的是来自自己。 从来都没想过要和tao说这个事实,自己埋下也就是了。但这关係钟大死亡的真相,于情于理,我都不想隐瞒tao。 「……那又怎样?」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缓缓的抬眸,迎上我,「钟大都死了,你说这有用吗?」 缓了缓,我看见,那是绝望的眼神。 「我都要死了,你说这,有用吗?」 有用吗? ……有用吗? 有用吗! 看着他的眼眸,我顿时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声音,吵的无法继续。 「黄子韜!不许动!这里已经被我们警方包围了!」倏地,我一转身,看见了警察和成员们在桥上看着我俩。 「去你的。」他咒骂一声,睁大眸子不可置信的问我:「你假心假意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被抓?」此时,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表情。像是残暴的洪流,狠狠的将我给淹没于其中。 「……我没有。」一次一次的重复,「……我真的没有……」 「你自己走上来吧!乖乖的和我们回警局。」警察对他喊叫着,他的嘴里抿着一丝无法察觉的阴冷,缓缓的笑了。 撒旦。 倏地,我却听见suho的声音:「……警官,让我下去吧。」他的语气坚定而轻柔,「我是他们的队长。」 那警官似乎有些为难,半晌,才让他一个下属和suho下来。tao嘴边噙着一丝不明的笑意,他抹去脸庞上的脏污,背对着我,「……哥。」他叫我,我还没看见suho。 「嗯?」我应声,看见suho穿着的灰色裤子。 「对不起。」他对我说,看见了suho纤细的手腕。 真的彷彿是一秒之内,他已经衝上前去。练武术的底子使他动作比谁都还要敏捷。那警官似乎还是菜鸟,一时反应不过来,握着手枪的手掌慌乱的松落着。 很快的,tao已上前扯去那警官的枪,随后,他快速的拉起倒卧在地上正愣着的suho,一个弧度,我看见了他的正脸。 tao拿着枪,抵着suho右太阳穴的位置。 桥上的警官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愣愣的看着那个倒卧的警官,他的后脑硬生生被地上的砖块给砸出血来。 tao又杀人了。 suho看不见他的脸庞,却异常理智的对他说:「……冷静好吗?」只见tao笑了声,一个转身,拖着被他挟持的他走上阶梯。 我愣然,赶紧追了上去。但我看到的是什么画面? 一群警官持枪对准着tao,抬眸一瞧,还有埋伏在天桥上头的。我看着他的背影,和suho无力佇立的脚踝,顿时有种难以言语的情绪。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莫名的红了眼眶。 「把枪放下!我只说一次。」那警官似乎是经验老道,朗声着,带着一些自信的对他说着。我悄悄的走近些,能微微看见他的侧脸。 「……世勋呢?」他问着,持着枪的手从未放松过,「tao,你听我说,现在你和我们回去,还来得—」 「你闭嘴!」我听见枪靠近的声音,「什么都来不及了!钟大死了!我又杀了那个警官!又持枪对着你。」他的语气响亮,但细细听来,却有些一戳就破的空洞。 「……回不去了。」 我有些迷茫,这难道是钟大冥冥之中安排好的结局?他还是恨我们的,是吗?才那么一瞬间,我就已经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爱,哪来的恨? 「第二次!把枪放下!」那警官握紧手枪,严阵以待的又说一次。 时间依然还在推移,我们却无法选择停下或回去。 「……tao阿。」我鼓起勇气,将话语对着正脱离轨道的他诉说:「钟大也不愿意你这样……真的。」他睨了睨我,眼神满是无语,「……所以,把枪放下,好吗?」 真的是祈求了,我希望我的话语还对他有用。「他不会原谅我的!是我杀了他!我结束了他的一生……即使是解脱……我想他并没有真的想要离开。」 「因为他爱exo,而不是爱我们……」像垂落松散的柳絮,他的声音温热而空洞,且带着些疲惫的哑音,「从来都不是我们一个之中。」 tao,你累了,对不对? 边想,还边苦笑着,他说的何尝不是真话?钟大连死至前都没有真正爱过,这是真的。 现在的天气还这样冷,钟大一人已经受苦了,我不想我的弟弟也成为寒天中的一缕亡魂,在这现实的城市幻化成裊裊轻烟。但在这瞬间,我的思想却因他而颠覆。 只见tao推开了被挟持的suho,随后,原本抵着suho的枪换成了他的右脑,他笑笑,宛如一个疲惫的天使,脸庞脏污极多,笑容却很美好。 我还能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真的,而且还是带着笑的。 但是随后,我听见了「砰—」的一声。 真的像电影里头演的,子弹在他脑中停留一瞬,随后贯穿tao的头颅,由于近距离射击,头颅还硬生生的被压力弹开,下过雨的午后被他的血渍染了完全。 纷飞的细雨又开始落下,我靠近一看,只消一眼,便不忍心多看一瞬。 我转身,留下一滴眼泪,再来是越来越多。在心底,默默的想起了tao给我说过的往事。 「我奶奶说,练武术要拿来保护人。」那时他的笑还那么纯真,儼然就是个孩子,「不过奶奶说,有时还是会伤到人的。」 「是你奶奶让你练武术的吗?」 他笑着,「是阿,还记得那年,我得了全国武术比赛第三名。」 「……只不过,她老人家笑着,安祥离去了。」 是否……都该结束了呢? 我抬眸,任由泪水和雨滴混杂,依稀还记得他颤动嘴唇时,所说的话语。 「再见。」 他是这样说的。 【22】 以前,我总会觉得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挥霍,转眸一瞬,什么却都不在了。我抬手,触摸难得晴朗的光线,手掌缓缓一动,那些强烈都被我握在手心中,但是放开了后,却又停在原地。 我叹息,默默隐了隐些情绪,只是凝眸望着窗外。白雪积成温柔的诗句,缓缓的诉说,这个冬天已过去一半。「不准备一下吗?」kris哥的声音在我耳边回盪,我闭上眼眸,将自己沐浴于这假象的温暖。 「有什么好准备的。」我睁开眸子,拉拢好了披在肩头上的羽绒外套,「等等可是去送两个人哪。」kris哥剑眉微拧,看着我,「……我们没有资格后悔,是不是?」他顿了顿,语气满是哀伤,「是我们杀了他,只是tao实行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钟大的脸庞,彷彿他还在,他依然待在自己的位置,对我说着「伯贤,录製快迟到了。」可惜,这一切都已不在。 「还磨蹭什么呢?」鹿晗哥在后头出声,对着我俩,「走吧。」kris哥瞧了瞧我,随后又转身,嘴里说着一句:「……时间原来过的那么快。」 你知道的,参加一人的丧礼并不稀奇,参加二人合办的丧礼就奇怪了。 而且他俩还是被施加和施加的身分。 都多久了?自己没有特意想要去缅怀他,但看着他皎洁无尘的容貌,依然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落泪的。 自己的那封简讯,终究是晚了。 抬眸,我看向灿烈,垂眸着的他依然好看,却少了些昔日的灿烂,「还好吗?」我推推他,看见他双手交缠的紧握,「……伯贤。」他轻声唤着我,惹来自己回应「嗯」的一声。 「天堂也会有春夏秋冬吗?」他的语气令我感到鼻酸,「钟大怕冷,希望别要有冬天的好。」我的笑容就凝在那一刻,彷若眼眶中的晶莹即将矜持不住,「……那也不要有夏天,热的他难受。」 他抬眸,难得的生意,「……春天最好了。」他搓搓手,低低的呢喃,「他这样温暖的人,最适合被包围在花朵里头。」 ……嗯,是阿。 他是这样温暖的人。 他是这样善良的人。 他是这样心软的人。 他是这样强大的人。 他是……被我们折磨的不像人的人。 回神,kai吸着鼻子,眼眶有些透红的说:「哥,该你了。」我缓缓点头,起身,走向了那架美丽的透明钢琴,坐下后,还看的见钟大和tao在正中央,所悬掛的照片。 我的手指开始敲弹温柔的节奏,任由那些喧嚣隔绝于我身后,现在的我,是专心为了钟大和tao二人而歌唱的。 —[那下着初雪的午后,若能与你通个电话,该有多好?] —[一年过去,我仍傻傻叨念着「真寂寞」填补心中空缺。] —[(时光倒流),若能回到一年前。(回心转意),现在我们将会不同。] —[像傻瓜般说着,但就算如此,又如何?] —[只是瞧见你,眼泪止不住,傻瓜般的我。无话可说只说着,merrymerrychristmas,你好吗?] —[最近过得如何?雪落下,再伤痕累累的心能让雪白覆盖一切吗?] —[对不起,无法好好待你,只有满满后悔,那个,christmas。] 「伯贤。」我真的看见了,钟大就站在他的照片旁边,他笑笑,歪了头看着我。 倏地,琴声戛然而止,我的眼泪缓慢流了下来,呆呆的看着他,世界……都只剩下我和他了。 什么话语都说不出来,只是搁在了喉咙,「很好听。」他笑着,如此好看,「你不是第二名,没有人能说你是第二名。」 回了神,我才听见了台下声音的渲染,我垂眸,悠扬又在这间教堂内甦醒。 —[大街小巷充斥着明亮灯火,我却独自行走,每个人看起来都如此幸福。] 「你活在我的心底。」我看见他的笑容。 —[你像空气般存在着,我总有那样的错觉,真像个傻瓜,我真的很抱歉。] 「你就活在空气中,无色无味,却是支撑着我呼吸的原因。」他缓缓走近。 —[(多么平常的对话),结束后才觉珍贵。] 「你好吗?」我问他,换来的是他的轻握。 —[(却已不再),为何当时懵懂不知珍惜只想告诉你,现在的我已不同。] 「我很好。」他看着我,嘴角还是那样的灿烂,「tao他不肯来。」顿了顿,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说他没资格。」 —[只是瞧见你,眼泪止不住傻瓜般的我。无话可说只说,merrymerrychristmas。] 「别哭了。」他的手触及我的眼角,却无法带走我任何一抹泪滴。 —[你好吗?最近过得如何?雪落下,再伤痕累累的心能让雪白覆盖一切吗?] 「……我现在很好。」他的手触碰不到我,但我却感觉到有些隔离的温热。 —[是眼泪,还是那白雪,你似乎渐行渐远,那个,christmas。] 「……merrychristmas。」他的身影不在,而我,也弹唱完了给他的歌。 我相信你过的好。在泪流满面,泪水侵占我的脸庞之时,站起身子的我鞠了身,在心底说着。 「……merrychristmas。」 彷彿这世界都不在了,我独立于阳台下方,坐于院里的木椅上,仰头,看见kris哥。他正细心的浇花,我不懂,种植香水百合是什么意思。 「介意我坐着吗?」暻秀的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替我隐去了一些思绪,我缓缓的点头,示意他坐下。 「我看过了,钟大和tao的身体……」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明,「……就像没死去。」 我俩沉默着,却各自有着一些话语在空气中喧嚣,「……是吗?」掩饰了一些事情,我笑着,问了完全迂回的问题:「暻秀,你记得钟大mama中唱的第一句歌词吗?」 暻秀明显不解,随后思索了一下,才用韩文中的意思回答:「……像是失去了什么,转过身去,只能闭上眼睛,不停地忍耐。」 我抬眸,望向kris哥在阳台上发呆的模样,「那是他的心情吧。」彷彿像是说些什么不重要的事,「他的确比我们厉害。」 能想像的,暻秀现在的心情多么无语。我望向他,凝视着这个看起来单纯,内心却又十分自卑的脸庞,看起来纯净无瑕,我却觉得染上了些许尘埃。 「我从不后悔我做的事。」拉紧了身上的薄外套,语气坚定,「但他死,却不是我希望的。」 「我希望,他能看见我超越他。」 阿,是阿……但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吞去心里头的难言,我缓了缓,试图将情绪压制住,「他说我不是第二名。」我凝视着前方,看着那张双人悬空木椅,「没人能说我是第二名。」 那悬空木椅微微摇动,像是刚刚有人来过。 你在听吗?钟大。 「从来都没有人说过。」暻秀的声音听上去没有语气,却是种令心微微绞动的感觉,「都是我们自己说的。」 彷彿渐渐释怀了,那些怨恨、情绪都在这一刻掩埋了住,封在了那记忆深处,在回忆里头摇摇欲墬的隐去。 晚间,我们十人坐在了饭桌前,微微抬眸,便看见了空置的两个位置。「你们听着。」suho哥依旧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脸庞原本的白皙成为了苍白,「……这星期,把行李收拾收拾吧。」 眾人沉默,自己都很清楚结局,「……週末前吗?」少说话的xiumin哥开了口,我的目光移向了他,只见眼眶下的乌青漾于他疲倦的面上。 他是从头到尾,亲眼了见证tao死亡的人。 suho哥默默低着头,并不言语,所有人安静的吃完晚饭,便也自己散去。 我坐落于床沿旁,头无力的依靠于床铺上,眼眸则凝视着盯着衣柜的灿烈。这个房间,tao已经离去……只剩我们三人。 xiumin哥安静的坐了下,随后又走出房门。我睨了睨,又看向灿烈,「……要我帮忙吗?」我出声,原来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 灿烈的背影漾于我的眸中,从前,他是怎样的快乐、怎样的灿烂,都是我所知道的。「伯贤。」他唤了我,我却不起身,因为他绝对不需要我。 他需要的是在天堂的他。 「我好像可以理解,钟大叫我出去的意思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那你会后悔吗?」我问着,在关键字眼时颤抖了下。 他的肩膀随着呼吸所起伏,像能容纳许多河水的海洋,沉稳的令人安心,「如果是我来,就好了。」我静静听着,默默的将视线转向我的手机,「……到最后一刻,我都想陪他。」 我的眼神空洞,抬手滑开手机,点到讯息栏,看见了我给灿烈传送的那封简讯,「你到最后都陪伴着他。」轻声说着,随后在讯息栏的位置打了几个字,搁下后并没有按下传送。 「你给了他自由,用那条江,浸染了他的灵魂。」我移了移身子,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见灿烈对着透明镜上的表情,「你是从头到尾,都陪伴他的人。」 看见了镜中的他扯了嘴角,极不自然,「……是吗?」他转头看我,说着:「初雪,是我那时在江边,想到的歌词。」他顿了顿,终于有了欣慰的表情,「由你口中唱出,他会很开心。」 是什么时候呢?灿烈的那句「伯贤是个好人」的时候吗?在我看见他流血的时刻里,脑子里被忌妒侵蚀,狠狠的刺伤了他。 我起身,走向他的身边,「……去找他吧。」口中呵着热气,真心希望着,能把灿烈破碎的心捂热,「去京畿道吧。」 灿烈抬眸,晶亮的眼眸微微闪烁着,那是多么充满希望的眼眸。 我转身,拿起了手机,按下讯息传送键。「灿烈。」我唤着他,听见他搁在书桌上,手机的震动声,「你自己去吧。」 灿烈,让我来完成你的愿望吧。 【23】 我一直都记得,钟大的无助、悲伤,以及那样无奈的心情。此刻,我正定睛盯着衣柜上的透明框,不自觉的搓揉着身子,想用温热暖和自己,却没想到,是越来越冷。 只见我抬手打开了衣柜,拉来了行李箱,将一件又一件的衣物收拾好,就像是收拾我的心情,收拾着我的回忆。 良久,这卧室溢满的沉默喧嚣于我的耳畔旁。却在此时,我倏地听见门「咿呀」的开啟。 我没转身,大概也猜想到了是谁。 「……收拾好了吗?」我觉得我都快忘记他的声音,「你没看到我在做什么吗?」我回答着他,冷淡的回绝他给我的关心。 阿,我想起来了。就是因为没有明确,才让他凝了这样的念想。 ……我错了吧? 「你对我说过的。」能感觉他的脚步缓缓靠近,搭了不知名的情绪,我倏地转身,迎上他疲倦的面容。从前的他,还是个那么纯真的孩子,他看上去很成熟,但不代表他就能承受这般的事情。 「世勋。」多久了,自己没唤过他?「……你知道吗?我开始后悔了。」要是以前,我一定会对他百般问候,深怕哪里碍着了他,「我觉得,自己错的很离谱。」 世勋疲倦的面容漾于我的眸前,那样不合适的模样,他却也还笑着。他缓步走向了落地窗处,抬手,拉开了许久未曾蒙面的外头,「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他抚摸窗上的尘埃,留恋似的抹了抹,「……录音是我录的,是我拿xiumin哥的戒指……又放在他的书桌上,故意让tao听见的。」 他缓了缓,「……tao死前,叫的人是我吧?」我沉默,难道自己已经疲累了?听见这样的真相,居然可以无动于衷。 阿,我忘了,钟大死后,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说再多都没用了。」细细呢喃着,彷彿有些事情还可以挽回,「逝者已去,exo也将拆散为个体。」细细的听着,真希望他有眼泪什么的,但现在,我可祈求不了多少。 我和他彷彿有一道墙,谁也闯不过去,我凝视着这墙,想像着墙面上浮出昔日的他,「哥,你喜不喜欢我阿?」我看着练习完,坐到我身旁歇息的他。 「你这小子,什么怪问题?」我不禁送出一笑,和他在练习生时期早早就认识,一路看着他成长,自然把他当弟弟,「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世勋笑了笑,明媚使我心底瞬间颤动了下,但也仅是一下。 我看见落地镜的倒影,嘴角动了动,随后望向外头昏暗的灯光,「我也喜欢你。」 ……对不起阿,哥是个食言的人。 以后,不要喜欢我了,好吗? 「……你要好好的。」他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倔强地不愿面对我,「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说什么,你都要幸福。」该有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告诉他…… 世勋哪,从钟大走后,我就不幸福了。 ……是我亲手扼杀了我的幸福。 空气中一个弧度,我看见了他脸庞上若有似无的泪水,随着那门沉重的「咿呀」声,才尘封了这段情绪。 我疲惫的拉紧了窗帘,不让任何一丝光明照入我的视线内。我缓步的走向床去,瘫坐于上头,闭上眼眸前,我想的是…… 钟大,我这样做,竟是错了吗? 早晨,光线仔细的将我全身上下的细胞给吵醒,体内哄闹的氛围却感染不了我,我起身,揉了揉眼边的疲倦,拉了早已整理好的行李,打开房门。 从浴室里头出来,我想着,彷彿就是这样一个早晨,我们几人和睦的处在一块,钟大却自己在沙发上歇着,他的长睫毛被光线所照射,宛若謫仙下凡。 「……要走了吗?」伯贤首先打破沉默,起身上前问道。「嗯。」我没有语气的应了声,随后望向客厅中呆坐的人们。 才两年阿,为什么我总觉得已经相处了二十年了。但才一瞬,我便转念一想,自己才不要钟大死了十次…… 他这样好的人,就该被珍惜。 「一起走吧。」kris哥迎上前来,他的目的地是机场,刚好和我回钟大老家的路线一样。我望向他,只见昔日的狼狈全都被拂了去,他是怎样注重形象的人哪,除了钟大死去,tao的自杀更是令他打击甚大。 我们步出宿舍的门口,只见suho哥、伯贤以及kai在门口目送我们,「一路都好。」我和suho哥拥了拥,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 「路都还记得吧?」伯贤在我耳畔问着,我笑笑,「谢谢你。」他离开了我的肩头,眸中有种看着自家儿子出社会歷练的沧桑感。 最后是kai,我看见他的眼眶中有着些许晶莹,他很爱钟大,我也看的出来些许,「别哭了。」我抚着他的头发,柔顺的令人怜爱,「公司都为你安排了solo,你哭什么呢?」他垂眸,闷闷说了一句,「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在一起吗?多么遥远的语句阿,若是在一起的是我们十二个人,就会有一人痛苦的。 所以,还是不要在一起了吧。 和他们道别过后,正要起步,一个人的身影便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两人虽然无话,眼神却为了我们而透露,「世勋。」我轻唤他,看见他眸中的晶莹与不捨。 起初,他是很怀疑的,最后,他却加快脚步,到达我面前。 好像我们再也见不到面。 「你过来。」我对他说,彷彿那样,才能使我的脆弱永远掩埋于这间屋子里头。 他靠近我,唤了句:「哥。」丝毫没有任何迟疑,我轻轻的将他拥入怀中,多久了?我已经多久没有像个哥哥的拥抱着他,听他说心事、练习以及倾听他的烦恼? 他还是个孩子阿。 世勋的发中有种淡淡的清香,似是某种水果的味道,「哥不在了,你要好好规划自己。」我听见他哭泣的声音,「……放下一切吧,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未来更为重要。」 随后,他只是顺着柔和在我的颈边点了头,我放开他,看见了以前那个世勋,「再见。」他努力的坚强,过于的成熟在我看来不是好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笑了笑,见kris哥也告别完毕,才又离开了门前的阶梯。 转了身,瀟洒似的不带留恋,我可以忘了一切,却无法将回忆从记忆中剷除。 「要结束了阿。」我听见kris哥的叹息。 「离开这里,什么时候还能相见?」一步。 「不知道呢,有缘,总是会见的。」两步。 「也是,灿烈,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三步。 好好的吗?我在心里头这样想,转眼,已经步出了这个屋子。背对着屋子里头的人,轻轻的关上了栅门。 再见了,exo。 就是这里了。和kris哥道别后,我搭着公交车,欣赏着这个城市,京畿道我并不陌生,这里的国际航空相当发达,与常常出国时必到的仁川机场接近,金浦机场也位于京畿道。 下了车子,我望向缓缓离去的它,呼吸着京畿道的空气,钟大,我就要去见你了。我拿着手机,上头有伯贤的说明,和钟大老家的地图。 我直直的走,沿路边欣赏着风景,钟大故乡始兴市位于京畿道的中部,又分为好几洞,而现在我所在的,就是伯贤说的银杏洞。 好美的名字呢,钟大就出生在这么美丽的城市。 终于,当我在小巷里拐来拐去,最终走到一处房子的栅门前,我抬眸一瞧,与手机上的资讯对照,是的,我到了钟大的老家面前了。 我轻轻一推栅门,这里并没有人居住,据我所知,钟大父母一年前早已搬出这间屋子,转而到首尔找间房子居住,也好方便与钟大见面。 试探着,我握紧大门门把,一转,门轻松的被我打开。进门后,一入眼帘的是许多的防尘布垄罩于整室空间,都一年了,没人打扫是很正常的。 我挥了挥空气中的尘埃,笑了笑,想着,若是钟大回来了,他肯定会一声不响的开始整理吧。 客厅中已然剩下沙发、柜子这样简单的陈设,我并未去触碰那些尘埃,为什么呢?或许,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我走上楼梯,到达二楼,只有一间房间,心念一转,好像确定了什么的感觉。 推开了门,我不禁愣然了下。映入眼眶里头的,是为钟大小时候的照片,看来他的父母极为疼爱他,将他的成长歷程都贴置于天蓝色的璧上。 钟大的房间并没有被盖上防尘布,反而保留着人在的整洁,心下一想,钟大父母回来过了吧? 是想念吧,对不对? 缓缓的走近,我抬手抚过那架搁置在房间里头的钢琴,也不管到底有没有脏乱,只是放下了背包,一屁股地坐于椅上。 钟大,不要怕,这个冬天快要过去了,春天来临了。 那是属于你的季节。 我的指尖轻轻在琴键上敲弹几下,彷彿这样,便能感受着钟大昔日的体温,即使细微,也没关係。 因为我真的很想他。 虽然敲弹着,但始终没有谱出一首曲子来,倏地,注视着黑白琴键的我,看见了左手出现了一双手。 几乎是颤抖着,连琴音都已经甚不完美,「继续。」我听见他好听的声线,心跳似乎瞬间戞然而止,「我想继续听。」 听见他肯定的音量,细细呢喃于我耳畔间,不再犹豫了,倏地,开始弹奏了一首曲子。 那是他与公司前辈合唱的《呼吸》,是首男女对唱的情歌,有时我想着,看似没有经歷过爱情薰陶的他,怎么能吟唱的如此令人心醉? 我不敢看他,我怕又看见他被殴打的面容、无奈的面容,以及那样令我心疼的面容,「……我压抑不住思念着你,拨通了电话,想你,多久没见过你?」 好好听。就算离去了,上天依旧没有带走他最为珍惜的东西,「远去的窒息忧伤,又系在我的心上,当初的放手,一个人叹息后悔让你走。」 那是怎么样的感觉?此刻我脱口而出的歌词,却是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练习而成的,中文极难,我不是不知晓,但为了钟大,我什么都能做。 能感觉到他关注的视线,那是怎样发音不标准的中文? 这样愚昧的我,居然有勇气在他面前唱出来。 「……是突然袭来,那个问候,心都在颤抖,交集,心中的话被枷锁。」他依旧吟唱,丝毫不在意我那粗劣的中文发音。 琴声悠扬,我坐落于窗帘被微微吹起的房间里头,见到我挚爱的人,「想问你那边天气,难过的心情,隐藏的关心,早已被泪看透。」 「……只听听呼吸,最好的安慰……」满室的美好被我的脆弱给打破,我倏地趴下,身体的重量给琴键带来了力量,只听那刺耳的音符,便知道我有多么堪不住。 我将头转向逆着他的方向,眼泪簌簌,疯狂的落了下来。「……不用忍的。」轻柔的声线于我身旁响起,他告诉我,不要再忍了。 他告诉我,他现在过的很好。 他告诉我,他现在还是在唱歌。 他告诉我,他现在已经得到自由。 他告诉我,他现在不是chen,而是属于他自己的名字—金钟大。 他告诉我,他现在对我只有抱歉。 ……他不能爱我,这样直接的告诉着我。 「……你这样全心全意的爱着exo,最后还是成了这样。」我吸吸鼻子,努力用衣袖掩去落下的湿润,「有什么办法呢?」没有无奈、没有忧伤,反而有种悠悠的音调,「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也带不去。」 不知是什么样的勇气,我倏地起身,努力望向他。现在的钟大已不再是那个满脸伤痕的他,他的脸庞白皙、纯净,像是无尘的云,随风来、随风去。 他望着我,那双眼眸令人感觉他将把我看穿,「想念,亦不能相见。」他抬手,却触碰不到我的泪,「……是吗?」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即将否认他已经不在的事实,喉咙里嚥着的炙热,他不是不知道,然而,这一切,连我也无能为力。 「那你为什么要来?」我望着他,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很想你,是吗?」 想不到的,他居然摇头。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会知道?」 ……是阿,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我想你。」很认真,不带丝毫犹豫,「……你现在知道了吧?」到底是自己还认不清,亦或者是他的逃避,钟大只是笑了笑,「不能相见,不如不念。」 苦涩的感觉蔓延整个脸庞,凝了凝表情,又努力令它柔和下来,「……是阿。」我顿了顿,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话要说了。 有道隔阂,好似阻拦了如此靠近的两人。像平静的波,无法预言它什么时刻风起,「以后不要来了。」似是发现我的无语,他起身,望着我说道,「……不要想念我、记得我,对你没有好处。」 转过头去,我静默许久,只是自己喃喃自语:「……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会走开的吧?」 「你会忘记我吧?」 喉中一种情绪在翻腾,整室的安静令我越说越快。 「你会快乐的吧?」 怎么办,自己居然开始捨不得了。 「……你会记得我吧?」 我觉得他会忘记我,却又私心的希望他永远记得我。 记得曾经有个人给他温暖。 记得曾经有个人在等他。 记得曾经有个人只为了他。 记得曾经有个人愿意替他疼受苦痛。 记得曾经有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他。 而那个人,是我—朴灿烈。 「钟大。」我颤着声,生硬的说出遗憾:「……我爱你。」 「对不起,来不及,在你死前,没说出我爱你。」沉默与我缠斗,我倏地转过头去…… 钟大不见了。 只有那微微被风掀起的帘子与我无语对望。 我呢喃,起身去拉开那浮动的帘子,「……来不及了呢。」望着窗外的世界,现在已不再严寒,移眸时,还能看见许多美丽的花朵。 「钟大。」我看见了,那时的他和我…… 那时的金钟大和朴灿烈。 钟大笑了笑,「嗯」了一声,「在练习阿?」我看见他拿着歌词本,默唸着那杂难的中文发音,「是阿。」 我顺了顺他因低眸而凌乱的瀏海,「唱给我听吧。」我看见他的认真,漾于那张我挚爱的脸庞上,是多么合衬? 终于,满室顿时充满了他美好的嗓音,只要他一吟唱,我就可以不管世界成了如何。 —[触摸你,看着我泪流的温柔,这样继续,回忆也不能安慰。] —[我不停流泪,曾经约定好,如果分手离别,再不能相见。] —[受伤的时候,偶尔一次让我听听你呼吸。] 「好听吗?」我看见他的笑容。 「好听。」我呢喃,就如同现在。 「……钟大。」你会听到的,是吗?「下辈子,再唱给我听吧?」 闭上了眼眸,我看见钟大温暖的笑容,他对我说了话。 「谢谢你。」 「对不起。」 金钟大,你是我朴灿烈,人生里头的主角。 不是配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