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国》 第1章 序章 航班，摩里，巴别塔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塞蒙。再过十分钟，我们的**－115次航班将进入阿拉伯半岛的中部区域。届时，伴着西下的余晖，各位可以欣赏到机舱外壮阔绚烂的沙漠奇景。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圣经中古巴别塔所在的区域。希望过一会儿，有幸运的女士或先生能够从三万英尺的高空发现其遗迹。呵呵，祝各位旅途愉快。谢谢…” 随着机长广播的结束，头等舱的机厢内再次回复了一片平静。 “巴别塔，呵呵，真是个不错的噱头。不过这位塞蒙大叔似乎太话唠了一些，也不知他的主职是导游还是司机…”头等舱左侧最后排的那个位置上，一个戴着太阳镜的平头男子随意拿着手中的一份杂志，望了眼头顶的麦克风，喃喃道。 “摩里先生，您的威士忌。”就当男子耸耸肩收回目光，准备继续依靠手中的杂志打发漫长的旅途时，长发飘飘的空中小姐已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美酒来到了男子的身旁。 杯中，巨大的圆形冰块晶莹剔透，在与玻璃杯壁发生轻微碰撞的时候不断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接着，在平头男子玩味的目光中，空中小姐慢慢蹲下身，娇笑着将酒杯递到了其手中。而空中小姐浑圆的一双波涛，也有意无意地搁在了平头男子身侧的扶手上，几乎已经蹭在了男子的手臂上。 “我记得我并没有召唤过饮料服务。”虽然这么说着，平头男子还是端起酒杯饮下一口。 立时，冰凉而带着火焰气息的酒液一下滑过舌头的两侧，顺着喉咙进入到了深邃的胃袋之中。随之，一股蓬勃的灼热便在男子的心口燃起。 “很不错的威士忌，没有掺杂过任何水分。恩，应该是在苏格兰高地冰冷的酒窖中，被老橡木桶窖藏了超过二十年的货色。不愧是阿拉伯航空公司的顶级舱位服务啊！”平头男子就如同一个资深的酒客一般，细细品味着口舌间和身体里的点滴滋味，展眉赞叹道。不过，其眼神却始终是冷静而具有压迫性。 “能得到摩里先生的赞叹，也是本公司和本次航班的荣幸啊。”空中小姐轻轻一笑，细而弯曲的黑眉好似两道弦月，配上一双宝蓝色的眼眸，简直有把时间都吸走的魔力。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平头男子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向旁一蹭，立时陷入到一片温软之中。 不过，空中小姐对于这个近乎调情，或者说是猥亵的动作并未有任何抵触，反而更主动的把健美而凹凸的身体又向前挪了挪，眼中满是笑意。 “对于每一位尊贵的乘客，我们自然都会仔细阅读其登记牌和身份信息，以更好地为其提供服务，解除旅途的疲劳。”说到这，空中小姐的眼神忽然向下扫了一下，而就在其下颌下方十英寸的地方，就是一条严丝合缝的拉链。 “我能请教小姐您的芳名吗？”平头男子呵呵一笑，收回了自己已占下了大便宜的胳膊。 “艾琳娜，好听吗？”空中小姐哧哧一笑，回答道。 “非常好听。不过，这可不像是一个摩萨德的名字啊？”平头男子一气喝下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边随意说着，一边把只留存下了冰块的空酒杯递回给了空中小姐。 “呵呵，可我就是喜欢。不过话说回来，‘摩里’这个名字似乎也不太契合先生您在远东军队中的身份和军衔哪。毕竟，您的同僚中可没有什么人胆敢使用这种纯西方式的代号的。”没料到对方这么快便掀了自己的牌，空中小姐微微一愣，接着便自然地接过空杯子，又道。 “我只是一个工程师而已，除此以外都不过是可笑的身份。不过，眼下既然已经退役出来了，今后摩里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可是正适合了。”平头男子又耸耸肩，口吻平淡道。 “我们至今还不敢相信，您的上级竟然能同意您退役，甚至就那么放心地让您出国了？”说到这，空中小姐蔚蓝色的眼中第一次露出认真而疑惑地神情。 “这就是安排你来接触我的原因？”平头男子放下杂志，用手轻轻抬起空中小姐纤巧的下巴，问道。 “也不全是，毕竟在以往的多次合作中，我国的科学家对于您的技术和理念可是赞叹有加。既然您现在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作为‘老朋友’我们自然也要表示一下关心。”空中小姐说着，皱了皱白皙的鼻子，就这样顺着平头男子轻佻的动作，妩媚一笑。一瞬间，甚至舷窗外那橘色的无边落日光彩也在这笑容前退却了出去。 “其实也没什么。”平头男子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就这么凑了上去，在美女的唇角轻轻一吻，之后便又重新坐直了身体：“不过是因为我还有些利用价值，而且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有些项目需要我继续配合一下。除此以外，估计我的那些‘伙伴’和‘领导’也巴不得我这个刺头早些滚蛋。” “天才与平庸者为伍，可说是最大的痛苦。”空中小姐被平头男子这么偷袭了一下后，两片惹目的红晕立时在其脸颊上升起。不过看其神色，似乎并没有怪罪对方的无礼举动，反而是在抱怨男子就那么即出即收，不解风情。 “那接下来先生您打算前往哪里呢？”这时，空中小姐终于问出了已准备了许久的问题。 “还没有具体计划。”平头男子第一次轻声叹了口气，抬了抬剑眉：“西方是不用想了，这个是有约定的。我暂时会在阿拉伯半岛随便找个地方落脚，下一步说不定会去南非看企鹅也不一定。” “南非的企鹅，呵呵，果然是好有趣的计划。如果可以，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呢？”空中小姐眼神一喜，立即开口问道。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摩萨德有那么多假期吗？”平头男子低声一笑道。 “只要是陪伴先生您，我想总部会给假的。”说着，空中小姐又是甜甜一笑。 “这么看来，你们摩萨德是想招揽我咯？”平头男子无奈地问道。 “我们摩萨德可请不动您，如果可以，我谨代表我国向您发出正式邀请，欢迎您前往我国讲学。耶路撒冷大学，甚至已作好了准备，希望您能成为其客座教授常驻。” “如果我说不呢？”平头男子想也不想，立即反问道。 “那么，我至少也要阻止您前往我们的敌对国。毕竟，如果有了您的帮助，我们很难想象敌人的军工体系会有怎样可怕地成长。这是我国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空中小姐依旧笑意盈盈地说着，但眼中却第一次泛起了冷色。 “呵呵，不知为什么，能收到摩萨德的警告通牒，我竟然有种骄傲的感觉。”平头男子直视着空中小姐的双眸，分毫不让：“毕竟，可以让摩萨德的王牌‘艾琳娜’亲自来面前招降，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哦？摩里先生认得我？”空中小姐第一次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低垂的左手轻微侧移了一下，似乎把手指停留在了裙内袜卡的某个位置上。 “两年来，波斯帝国的三位高能物理学家意外身亡，应该都是艾琳娜小姐您的杰作吧。知道在远东，我的伙伴们称您为什么吗？” “什么？” “重水！” “重水？”空中小姐一蹙秀眉。 “对。因为你，波斯帝国期盼已久的何反应不得不平缓下来。就仿佛是一枚烫得发红的何燃料棒被无情地扔进重水池中，然后悄无声息得冷却了下来。”平头男子淡淡一笑道：“尽管，在许多方面我与我的伙伴都分歧严重，不过这一点上我倒是颇为认同的。” “感谢这个来自远东的称号。重水…呵呵，下次我可以用这个名字给我的‘客户’写信了。”略愣了愣，空中小姐便笑着接下了这个雅号：“不过，先生您对我刚才的提议，有何感想？” “这个，让我想想吧。至少在飞机降落前，我还是有时间的吧？”平头男子收回目光。 “没有人能够强迫您的意愿，先生。我再为您倒杯酒来，这次换白兰地怎么样，我刚才看见冰箱里有一瓶上等货色。” “真是个好主意，十分感谢。可以的话，请来一大杯。” “没有问题。” 说完，空中小姐妩媚地笑了笑站起身，回到了工作间。而留下平头男子独自苦笑。 可惜，平头男子最终还是没能喝上那一大杯白兰地。 因为就在空中小姐在工作间为其调酒的时刻，忽然，在飞机的舷窗外，一座无比高大的虚幻塔影突然现身。 那是一座连接着天地，整个由黄金般巨石垒起的巨塔。一圈连着一圈的螺旋从不可见的地面一直通向同样不可见的天穹。粗壮得无法形容的塔身甚至把整个天际的光都遮挡了下来。 “各位女士先生，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出错的话，传说中的巴别塔真的出现在了各位的面前。主啊…”这时，机舱的广播中再次传来话唠机长的话语声。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再去笑话他了。因为机舱内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动弹不得。即便偶尔响起的一两声尖叫，也是显得那样突兀和不自然。 下一刻，飞机中的每个人只觉突然面前烈光一闪，便再没有了知觉。 而平头男子则以其顽强的钢铁意志，嗔目挣扎到最后一瞬，见到的便是那通天的巨塔猛地爆裂开来。 接着，在无数或虚幻或实质的飞散碎片中，一道灿烂的金芒突然击中了男子的胸膛。 再接下来，一切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第2章 埃拉西亚，恩斯博格男爵，男爵之子 常春藤庄园，恩斯博格家族的世袭采邑。 据说在两百年前，第一代恩斯博格家主，“恩斯博格爵士”，便是在该庄园中发迹起来，并最终成功脱离平民身份，获得爵士称号，成为了统治阶级的一员。 而在此后的漫长岁月中，一代又一代的“恩斯博格人”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奋斗，逐渐使得恩斯博格家族从一个微不足道的“爵士暴发户”成长成为拥有崇高声望和坚实底蕴的地方强势贵族，并最终成为肯特郡中排名前三的“恩斯博格男爵”。 而与恩斯博格家族一并繁茂起来的常春藤庄园，在经过了两百年间不间断的经营和修缮后，其规模和形制也已远远超越普通的贵族庄园。甚至，在肯特郡内的另两位子爵的产业中也难以寻出可以与之相匹的庄园来。 一年四季，常春藤庄园内总是铺陈着各种娇艳的鲜花，迷人的香芬和悦目的色彩会让人错以为春之女神在此常驻。 火红的玫瑰、洁白的月季、黑色的郁金香、蓝色的情人兰，许许多多肯特郡特有的植被以及埃拉西亚王国其他地区的奇种善品，都可以在常春藤庄园中发现踪迹。 而除此之外，恩斯博格家族不惜重金、陆续从王国各地甚至大陆各处收集来的众多雕塑杰作，也是常春藤庄园被贵族和学者们念念在心的重要原因。 从矮人青铜大师巴巴罗沙.麦酒的“掷标枪者”到百年巨匠卢梭的“斯巴达克斯”、从奇迹野蛮人卡鲁的“大君”到唯美主义月精灵的“献给月桂女神”......常春藤庄园内的雕塑甚至可以媲美埃拉西亚王室的收藏。 每当走在庄园的小径上，也许只是某一个不经意的转角，或者是一处花叶掩衬间，就会有一座雕塑精品等待着访客去探寻、去发掘、去欣赏。也难怪几乎所有到访过庄园的客人都会禁不住惊叹于“常春藤”的美丽和绚烂，更会被其中的艺术精品所牢牢吸引、流连忘返。 当然，能够支撑起如此规模和品质的贵族庄园，仅仅依靠家族传统和艺术品位是远远不够的。其内在的核心和关键还是在于充足的财力以及良好的商业网络。 不过，就这点而言恩斯博格家族的富有和精明在整个肯特郡都是久负盛名的。 或许，单单比较武装实力的话，恩斯博格家族与郡内的另两位子爵还相差甚远。但是，若是对比金融实力以及综合底蕴的话，恩斯博格家族真正担得起郡内三强之一的名号。只是，惯于低调的恩斯博格人并不习于把威势放在表面，这也是为什么两位相当不对头的子爵同时与恩斯博格男爵交好的原因。 按照往年的惯例，在“芽月”这样烁火流金的盛夏时候，常春藤庄园应该早已被来自肯特郡内各望族的小姐和夫人的笑声所充满了。因为在每年的芽月、花月、牧月这三个最为炎热的月份，恩斯博格男爵都会邀请郡内的贵族和知名学者前来常春藤庄园避暑消夏。一连多日的舞会、可人的贵妇小游戏、以及一些未知的邂逅浪漫，是所有肯特郡贵妇们一年中最不可错过的节目。 可是，在今年的“芽月”，常春藤庄园内却是出奇得冷清和寂寞。虽然依旧是花团锦簇、绿荫连连，但是却未见一丝欢快的气氛。不仅如此，在庄园中侍奉恩斯博格家族的那些仆人和女侍们，也都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模样。做起事来分外小心，深怕犯下任何小错而招来严厉管家的惩罚。 位于庄园三层白色主楼的大书房内，一个银发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一张巨大的黑色橡木桌前，缓缓翻看着手中的一本册子。被一层层古老书架所围绕的中书房里安静无声，唯有男子不时翻过书页响起的轻微“沙沙”响声。 这个男子身材瘦削，大约四十岁，戴着一幅精致的金丝边眼镜，初看起来十分像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不过其那双灰色的眼眸却透着普通学者绝不会拥有的威严和上位气质。只是，这双上位者的眼睛此刻充满着血丝，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老爷。” 忽然，书房沉重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无声走了进来，在银发男子的桌旁停下，轻轻一躬道。 “是雨果啊。”银发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册，转过头，看着老者道：“爱德华大夫看过了吗？” “是的，爱德华大夫已经为少爷诊断过了。”老者点点头。 “情况怎么样？” “爱德华大夫说，少爷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因为从二楼坠下有些许擦拭。另外，就是少爷的精神状态似乎还不是太好，爱德华大夫建议能适当疗养。”老者低声答道。 “是吗？”银发男子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我去看看吧。” “是老爷。”老者一躬身，便随着银发男子走出了书房。 这个银发男子便是常春藤庄园的主人，当代恩斯博格男爵。 恩斯博格家族虽然说在肯特郡势力巨大，却并不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 关于这一点，郡内的其他贵族或羡或叹、褒贬不一。人丁稀少，能帮助家族的财富不会被分薄、流失，能够始终留在家族的主干上；但另一方面，稀少的人口，特别是稀少的男性家族成员却也意味着家族根基的不稳和脆弱。毕竟，在埃拉西亚王室逐渐强势起来，意图恢复先祖荣光的今天，男性继承人的断绝将会给王室插手地方贵族事务、甚至谋取地方贵族财富打开一个再好不过的缺口。 而这一代的恩斯博格男爵如其先祖哪般，也并没有任何兄弟或者旁系男性族人。而他的十四岁的长子，摩里亚蒂，便自动成为了恩斯博格第一顺位、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但是，自从一个月前恩斯博格男爵的夫人，也就是摩里亚蒂的母亲不幸病逝后，这位恩斯博格继承人便始终沉浸在无边的痛苦和悲伤中。 甚至在昨夜，摩里亚蒂怀抱着母亲遗留下来的遗物从庄园二楼的房间中跳下，意图自杀。所幸，常春藤庄园厚密的草坪成功接住了这位可怜的小少爷，除了一些小擦伤和至今为止的昏迷不醒，摩里亚蒂可说是毫发无损。 “男爵大人。” 守在摩里亚蒂房前的两个女仆见到男爵带着管家缓步走来，立即上前施礼。 “把门打开。”作为管家，老者当先吩咐道。 “是。”女仆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立即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从房间里飘散到了走廊中。 恩斯博格男爵摆摆手，示意管家与女仆留在外面，自己独自走进房间。 身后，房门再次缓缓关上。 进入房间，恩斯博格男爵便见到独子闭目躺在巨大的雕花床上。 与父亲一样，摩里亚蒂也有着一头浓密的银发，不过却继承了母亲的蓝色眼眸。 此刻，摩里亚蒂依旧昏迷不醒。有些病态的红晕遍布着少年的双颊，而眉角上的些许擦破的痕迹似乎还在无声诉说着昨夜自庄园二楼跃下的“壮举”。 恩斯博格男爵看着自己的独子，久久不出声，一双被红色所遮掩的眼眸中不断闪过隐隐的伤心、失望、爱恋、愤怒等种种情绪。最后，当男爵的目光停留在床头桌上的一幅女性肖像上，随即发出一声悠长的无声叹息。 又过了片刻，男爵走出了摩里亚蒂的房间，管家立即跟上。 “照顾好少爷，等他醒了，再通知我。”男爵走过长长的走廊，望着长廊窗外的盛夏美景，淡淡道。 “是，老爷。”管家雨果点头答应。 “夫人的遗物找到了吗？”在重新回到大书房前时，男爵突然又问了一句。 “还没有。”管家摇摇头：“南妮发誓说看见少爷怀抱着夫人的法术书从窗前跃出，但是我们却无法在草坪上找到任何踪影。” “继续找，还有，看紧南妮。”男爵最后吩咐一句，重新进入了书房。 “是。”管家对着缓缓合上的房门，躬身应道。 而在同一时刻，在恩斯博格少爷的房间中，原本沉沉昏睡着的摩里亚蒂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似乎有一场关乎生死的战争正在其体内爆发。 其实，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为就在摩里亚蒂瘦弱的身体内，两个灵魂正在激烈地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以及最终的生存权。 其中一方，自然是身体的原主人摩里亚蒂，以及一本伴随其左右的透明法术书。 而另一方，则是一个来自异时空的灵魂，以及一片散发着灿烂金芒的碎片。 对峙已经持续了许久，最终，来自异时空的灵魂在金色碎片的催促下，首先扑了上去。而摩里亚蒂的灵魂则在法术书释放出的一团小小的温暖光晕后死死抵抗着。 灵魂的争斗看似简单、却是最无情不过。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绝不会有妥协或者退让可言。而随着双方对抗的不断升级，包裹着两个灵魂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眼看就要承受不住来自灵魂的冲击而彻底崩溃。 突然，金色的碎片再次放出璀璨的光芒，而在此光芒的照耀下，那来自异时空的灵魂莫名庄严道：“服从我，在可见的未来，我必复活你与你的母亲。我以‘摩里’之真名起誓！” 听到这道誓言，苦苦抵抗了良久的少年的灵魂忽然剧烈一震，继而便缓缓低下头来，竟然放弃了抵抗。而那本法术书也随之黯淡下来。 下一刻，金色碎片光芒骤起，一道虚无的塔影显出，接着少年的灵魂和那本小小的法术书便被吸入了那通天塔影中…… 再后来，大床上，摩里亚蒂的身体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第3章 苏醒，苏醒之后，男爵 摩里亚蒂的身体依旧沉睡着，但是他的灵魂却清醒无比。 “新生”的摩里亚蒂一边仔细阅读着存留在身体中记忆，一边淡淡感叹着多次元宇宙的奇妙。 是啊，谁又能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飞机旅行，却会遇到传说中的巴别塔现身。之后，更在通天塔虚实难辨的爆炸中实现灵魂穿越，跟随着一片金色碎片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位面，更直接占据了一个少年的身体。 “真是奇妙啊！” 通过研究少年以往的记忆，新生的摩里亚蒂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目前所在的竟然是一个与地球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这里，没有电器也没有网络，没有飞机也没有汽车，没有污染也没有过度开发，有的只是一片梦境般的无边美景。当然，在这个新世界中也有许多地球所没有的特产，例如魔法、例如骑士、例如恶魔、例如亡灵。同时，这个世间的最高权力已不再把握在讨厌的政客手中，大奥术师、圣堂、甚至传说中的神灵才是奇妙位面的真正主人。 “也许，这才是我退役后，该来的地方。”当摩里亚蒂终于吸取完了所有的记忆，沉思下来，最后带着失落和满意，与身体一起沉沉睡去。 三天后，摩里亚蒂正式苏醒了过来。 这些天一直常驻在春藤庄园内的爱德华大夫立即为摩里亚蒂进行了全身检查。而检查的结果也相当喜人，恩斯博格少爷除了还有一些轻微的虚弱外，其他一切正常。 “少爷，恭喜康复。”雨果管家看着坐卧在床上却目光炯炯的摩里亚蒂，展眉道。 “呵呵，谢谢，老雨果。” 对于这位已经为恩斯博格家族服务超过了五十年的老管家，摩里亚蒂与其的关系更像是一对祖孙而非主仆。只不过，在平日里这份厚重的亲情始终被老管家深藏在心底，而不会显露一丝一毫。 “怎么不见南妮？”继承了身体的记忆，摩里亚蒂望了一眼房间四周，问道。 “因为夫人的遗物失踪，南妮正在协助调查。”管家直白地回答道。 对于男爵家的长子，执掌家族的教育从其幼年时就开始了，所以雨果并不惮会对少爷有什么忌讳或者冒犯，因为贵族的规矩便是如此。 “是这样。”摩里亚蒂点点头。 对于服侍少爷的女仆来说，少爷跳楼、已故女主人的重要遗物失踪，即便这一切并不是女仆的过错，但也背负着巨大的责任。所以，女仆因此受到追问、审讯、甚至拷打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大多数时候，贵族对于他们的家仆、特别是犯错的家仆，是相当严厉和残酷的。 “南妮被送去地下室了？”摩里亚蒂想了想，又问道。 “没有。”老管家一笑：“还在弗兰克的小木屋里哭呢。” 所谓的地下室，就是贵族庄园内的地牢。 对于贵族的私仆而言，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威严的审判庭、郡里的公牢、甚至不是那苍白的绞刑架，而是贵族庄园内深藏地下、永不见天日的地牢，那是仆人们中的终极梦魇。 传说中被送进地牢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再次活着见到阳光。 皮鞭、火炉、锁链、污水池，哪怕是再勇敢、再健壮的男仆也不敢在私下谈及地牢，哪怕分毫。 “好吧，把南妮叫回来吧，别让她的眼泪把弗兰克的小屋给淹没了。”摩里亚蒂当然知道母亲的法术书再也找不到了，因为其已经被那片金色碎片所吸收，或者也可以说那本贯穿着强大母爱的法术书已经成为了金色碎片的载体和新形态。 “是，少爷。”管家的目光微微一亮，当即答应道。 过了一会儿，受了好几天惊吓的南妮总算暂时逃离了可怕的噩梦，重新回到了富丽堂皇的少爷卧室。 “南妮，服侍我起床，另外给我准备洗澡水和一份餐点，过一会儿我要去拜见父亲。” 得到了爱德华医生“可以下床活动，但近期避免剧烈运动”的医嘱后，摩里亚蒂从天鹅绒大床上起身。 刚过了五十岁生日的老南妮立即上前小心之极地服侍着少爷，深怕自己再犯一点错而又被赶回小黑屋。 经过简单的梳洗后，一份包括蘑菇清汤、焗花椰菜、烤小羊排、燕麦粥和水果色拉的简餐被送到了摩里亚蒂的餐桌前。 “嗯，手艺还算不错，但是调味却欠妥当。”摩里亚蒂慢慢细嚼着嘴里的食物，评价道。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在肯特郡中，常春藤庄园的美食可是相当有名的。甚至，曾经一些来自王都的老牌贵族对于恩斯博格的厨师也是赞赏有加。不过，这也仅仅是参照埃拉西亚大陆的标准。如果与地球相比，眼前的这份餐食，在原料材质上可以得九分，可是在烹饪水准上却最多只有六分，刚刚及格而已。 因为好几天没有进食，所以摩里亚蒂的第一餐吃得很慢、且吃得不多。 只是将燕麦粥喝尽，又吃了几片咸得出奇的桃肉后，摩里亚蒂便放下了刀叉。 随即，仆人撤去餐盘，又端上了一杯红茶，其中甚至还加入了些雷斯特酒，一种类似地球上白兰地的酒品。这是摩里亚蒂点名要的。 看着少爷突然多出来的新嗜好，老雨果有些疑惑，却也并不担心。毕竟，对于一个贵族男子而言，酒和烟草实在是不可或离的两大伙伴。 “好了，父亲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他。”饮下了一整杯加料红茶，摩里亚蒂满意地放下描金白瓷杯，转身对一直侍候在一旁的老管家道。 “是的，老爷吩咐过，少爷您随时可以去书房见他。”雨果答道。 “那好，走吧。”摩里亚蒂点点头，当先走出房间，向着记忆中那间威严的大书房走去。 说实话，新生的摩里亚蒂并不想这么快就去面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 虽然，已经完全吸取了记忆的摩里亚蒂并不担心会有任何露馅的可能或者危险，但是这具身体本身似乎对于这位父亲有一些莫名的抵触。 不过当用茶的这段时间里，在略微考虑了一下后，摩里亚蒂还是决定立即前去拜访一下这位父亲大人。毕竟拖泥带水并不是自己的固有的风格，这一点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父亲大人。” 穿过老管家无声打开的房门，摩里亚蒂向前踏出一小步，便站定下来，向着坐在书桌后的男爵躬身一礼。 “听说你恢复了过来，我很高兴。”男爵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坐在自己的宽大皮椅上。 似乎在任何时候，男爵的装扮都是那么一丝不苟、尽可以成为贵族装束的典范。只不过在那副金丝边眼镜后面，依旧是一双赤红的双眼。 “过来坐吧。”在打量了摩里亚蒂一会儿后，男爵笑了笑，指了指房间另一侧的铺着洁白羊毛绒的沙发道。 “是。”摩里亚蒂这才大步走入书房，在沙发上坐下。 “摩里亚蒂，你知道吗，对于你几天前的鲁莽举动，作为父亲，我感到十分伤心。”见独子大大方方地在自己身前坐下，男爵略微有些惊异，但却不露声色，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房中央的海蓝地毯上，看着摩里亚蒂的双眼道。 “对于我所犯下的错误，我感到十分抱歉。父亲！对此，我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同样望着男爵，摩里亚蒂站起身，躬身道。 “坐下吧，孩子，坐下吧。”男爵点点头，拍了拍摩里亚蒂的肩膀，示意其坐下，自己则也坐到了他的身旁：“没有人会惩罚你。” “但毕竟我做下了令恩斯博格家族蒙羞的事，或许父亲您会宽恕我，但我却并不能宽恕我自己。” 摩里亚蒂不用问也知道，三天前“自己”跳楼自杀的事必定已经在肯特郡的贵族阶层中疯传开来。 再不用多久，“懦弱”、“胆怯”、“疯子”、“可怜虫”这样的称号就会像雨点一般被投掷到摩里亚蒂的身上。即便，碍于上流社会的规矩和恩斯博格家族的威势，当事人不会受到正面的批判和歧视，但是背后对于摩里亚蒂的诋毁一定会是只多不少。 “孩子，我知道，海伦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也许你至今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但是，那逝去的毕竟已经逝去。作为一个贵族、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一员，必须学会冷静和忍耐。即便那令人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会在你的心中像野火一般肆虐，但是你也必须有一颗精金做成的心脏。”男爵看着摩里亚蒂，缓缓道。 “是的父亲，我会遵从您的教诲。”摩里亚蒂再次低下头去。 “先不用考虑什么惩罚了。根据爱德华大夫的建议，你应该作一次疗养，你有什么想法吗？”似乎有些意外于如此顺利的沟通，男爵不禁略点点头。 要知道之前男爵与原先的摩里亚蒂也交流过许多次，但每一次只要一提起其去世的母亲，摩里亚蒂就会止不住的哭泣或者发疯般地嚎叫。而今天，摩里亚蒂的表现却是如此冷静和“优秀”，实在让其有些惊喜。 “完全不需要什么疗养，父亲。”对于男爵的提议，摩里亚蒂直接拒绝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整理母亲大人的遗物，然后继续完成我的魔法课程。” “是啊，在你母亲的教导下，你已经是一名了不起的法师学徒了。只可惜在埃拉希亚王国早已经没有了魔法传统，一时之间也实在很难找到一位适合的法师来指引你前进的道路。”男爵点点头，并不以自己的提议被拒而恼怒：“不过，你母亲的法术书已经莫名失踪了，我已经让雨果调查了多日，但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没有关系，父亲。继续学习魔法，只是对于母亲大人的永久怀念。”摩里亚蒂沉静地回答道，眼神完美无缺。 “恩，我同意你的想法。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安排时间参与到家族的运营中来。毕竟你的身份是恩斯博格家族第一继承人，这是你的权利，同样也是你的义务。” “是的，父亲大人。” 说到这里，摩里亚蒂起身向男爵告辞。 在男爵的目送下，摩里亚蒂退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再次无声合上，只留下男爵一人在房中若有所思。 第4章 后寒冰末日时代，王国的贵族，交谈 忘了在何时摩里亚蒂曾听人谈起过：所谓的贵族生活，就是一种腐败的、奢靡的、朽烂的、了无生趣的、应该被扫入历史最底层垃圾堆的生活。 对于这种论断，当时的摩里亚蒂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不反对。毕竟作为一个工程师，他并没有真正接触或者进入过这样的圈子，所以也就没有发表评论和感想的基础。 而现在，当摩里亚蒂作为一个男爵家的独子、完全置身于埃拉西亚王国地方强势贵族的领地中，他才能非常有底气的说：以上论述简直就是放屁！ 想象中，那些欺男霸女、吸食民脂民膏、整天游手好闲、提鹰遛马的纨绔贵族子弟，在埃拉西亚的土地上根本就不存在。 这倒并不是说埃拉西亚的贵族情趣有多么高尚、思想有多么完美、理念有多么崇高，而是残酷的现实从根基上消灭了那些贵族寄生虫的可能。 自从五百年前的“寒冰末日”后，埃拉西亚王国、安塔格瑞琪大陆、甚至整个位面的格局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在“寒冰末日”的恐怖冲击中艰难生存下来，格里芬家族依然作为王国的统治者屹立于王都“斯坦德维尔”。但是，与其先祖“狮鹫之心”格里芬.哈特相比，王室对于埃拉西亚的统治力已经远不能与“寒冰末日”前相比了。 与此同时，趁着王室军事实力的极度衰退和法师体系的崩溃，王国的地方贵族们则趁势崛起。虽然，在名义上埃拉西亚依旧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王国，但是王室的权力棒仅仅能在斯坦德维尔和其附近的区域挥舞无阻。而至于王国其他地区的公共事务和行政管理，在很大程度上已经由地方贵族势力来主导了。 虽然几百年间，格里芬家族几次试图振作威势，重拾“狮鹫之心”的荣光，但是“狡猾”的地方贵族们却哪里肯放下手中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于是，王室和地方贵族的斗智斗勇、你进我退便成为了此后王国内部政治生活的主流。 当然，以上这些“中央”与“地方”的“游戏”始终被限制在可以接受的程度之内。无论是王室或者贵族，都是严格遵循着一定的规则来行事的。毕竟，这是整个王国存在的基础。如果有朝一日王室和贵族都不再遵守它，那么王国也便会不复存在。 正是有了这样的历史渊源，所以每一个王国的贵族，无论是王室后裔还是地方贵族子弟，从其诞生起便必将置身于这个“大游戏”中。没有人可以例外，也没有人可以逃避。除非有人声明放弃自己的头衔而自动沦落为普通的平民。 而除了来自王国内部含蓄而微妙的政治争斗外，地方贵族面对的另一大威胁则是更加赤洛裸的、来自王国外部的军事压力和武力威胁。 埃拉西亚王国位于安塔格瑞琪大陆的中央，占据着大陆上最丰饶的土地和最大片的产粮区。每年，埃拉西亚大平原上丰收的小麦、燕麦等粮食作物的产量几乎占到了整个大陆产出的三分之一。 当半兽人的小崽子在克鲁洛德的荒原上游荡找食时，当塔塔利亚大沼泽的土著年年与饥荒抗争时，当来自布拉卡达的商队不得不拿出珍贵的魔法道具来交换面粉等物资时，埃拉西亚的子民却能很轻松得吃饱饭。啊，也许很轻松吃饱饭的说法有些夸张，但至少在王国里因为饥饿而死去的人数可说是大陆上最少的。 所以，可以这样说，埃拉西亚王国占据了让整片大陆都嫉妒和眼红的永久性财富。 虽然，在王国的立国战争中，“狮鹫之心”带领着强大无比的人类军团几乎横扫了一遍安塔格瑞琪，进而确立了公认的泛大陆人类霸权。但是，随着时间的无情远去和王国军事实力无可争辩的衰退现实，曾经在人类军团铁血刀锋下瑟瑟发抖的其他大陆种族，再一次开始了蠢蠢欲动。 当然，从目前的世界格局分析，也许国与国之间大规模军事冲突的时刻还未到来，但是台面下的一些小动作却已经越来越多。 特别是来自王国西面的克鲁洛德，那些嫉恨于人类将自己的先祖从大陆霸主宝座上扫下来的野蛮人，时不时的就会如贪婪的蝗虫一般，公然窜入埃拉西亚境内实施火烧、抢劫、破坏。而克鲁洛德官方对此的解释是：那只是一小撮荒原强盗而已。 可是，就是在这群“荒原强盗”中，却不止一次发现过克鲁洛德军方精锐狼骑兵的身影。 针对这样严峻的局面，地方贵族们不得不一再加强自己的武装力量，以应对来去如风、冷酷无情的“荒原强盗”。但是，在真正爆发埃拉西亚与克鲁洛德的全面战争前，王国贵族在战略上的被动挨打现状却是很难改变的。 正是因为有了以上种种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压力以及逼迫，所以绝大多数的贵族都必须时刻保持警醒和戒备。也许，贵妇人和小姐们可以不时参加一些宴会、郊游以打发漫长的无聊时光，但是贵族的男子们却不得不永不停息地为自己领地上的各种事务所奔波。 领地越大、爵位越高、责任也就越大。 而在此后的一个月中，复原后的摩里亚蒂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跟随在男爵父亲的身后，帮助处理家族事务。至于剩余的全部空闲则被分配给了魔法和《大陆通史》。 田庄的收成、家族商队的贸易、领地的防卫、郡内其他贵族的联络，海量的工作让摩里亚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底领会了一个贵族少爷的“幸福生活”。 而因为摩里亚蒂之前的“荒唐举动”，导致其在家族内外的威信和体面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虽然暂时还没有不良的现象出现，但是摩里亚蒂却能清楚地察觉多包括仆人在内的许多人，对于自己的微妙“看法”。 不过，总算之后摩里亚蒂在协助男爵处理家族事务时的优异表现让大家多少改变了一些看法。甚至连男爵都惊讶于儿子在工作中所表现出的成熟和游刃有余。而对于这样十分突兀的变化，男爵唯一可以得出的解释，就只能是失去母亲的巨大刺激让这个以前脆弱无比的男孩在一夜间成长了起来。 逐渐的，摩里亚蒂在挽回父亲对于他的信任和期待，而这也是新生的摩里亚蒂竭力想要达成的目的。 “摩里亚蒂，你觉得弗里斯的商队，今年的表现怎么样？”大书房内，男爵坐在他惯常的那把高椅上，摩里亚蒂则端着一杯特制红茶小口轻啜着。 忽然，男爵将一张记录着密密麻麻数字的羊皮纸递给摩里亚蒂。这上面，是一支属于恩斯博格家族商队的业绩报告。 “恩…一般。”摩里亚蒂放下茶杯，接过羊皮纸，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把报告交回给男爵，道。 “哦？你觉得一般？”男爵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独子：“理由呢？要知道，这一次弗里斯可是为家族带来了超过三万王国金币的收益。” “是，父亲大人，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对于男爵的反问，摩里亚蒂微微一笑：“所谓收益，并不单单是一个抽象的数字或者金额，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有益的综合性的状态。以弗里斯的商队为例，在过去的一年间两次往返于埃拉西亚和塔塔利亚之间，用粮食和铁具，换回了大量的廉价皮草和一些沼泽地特产。如果光从这一点来说，弗里斯不愧为家族的银级商队主管，他的努力工作也的确为家族带来了可观的财富。” “嗯，继续说。”男爵耐心地望着道。 “但是，仅仅是皮草和类似‘龙舌草’这样的沼泽地特产，在我看来似乎并无法完全匹配家族商队为此所冒的巨大风险。虽说在塔塔利亚并不存在野蛮人的强盗，但是那里土著部族间混乱冲突所带来的威胁却丝毫不小于荒原。”摩里亚蒂沉着道。 “那么以你看来，怎么样的生意才更加符合家族的利益呢？”男爵接着问道。 “从长远来看，殖民收获的利益才是最大的。”摩里亚蒂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不急不缓道：“不过就目前的现实情况而言，这并无法办到。” “不错。塔塔利亚的沼泽地是任何一支军队的噩梦。过去，王国并非没有做出过这样的尝试，但结果，显然并不理想。”男爵赞同了摩里亚蒂的第一个观点。 “那么父亲，您觉得在塔塔利亚所出产的‘商品’中，哪一种是最廉价的？”这时，摩里亚蒂忽然反问了男爵一句。 “最廉价的？”男爵似乎并没有料到摩里亚蒂会有此一问，而他自己也确实从没有这样思考过：“草药、皮毛、木雕、粗等硫磺？”男爵并不以自己被儿子问住为忤，反而越发有兴趣地说道。而他所提到的，也都是每年塔塔利亚出口的大宗商品。 “不，父亲，这些都不是。”摩里亚蒂摇摇头，同时从书桌旁的一只精巧木盒中取出一支丹纳曼黑雪茄，用银质雪茄刀切开烟嘴，然后划过一根火柴为父亲点上。 男爵接过雪茄，轻轻吸了第一口，然后吐出，同时满意地点点头，静静等待摩里亚蒂继续说下去。 “在我看来，塔塔利亚最便宜的‘商品’并不是那些沼泽地特产，而是塔塔利亚的土著本身。”望着为雪茄烟雾所包围的男爵，摩里亚蒂“啪”地俯身、双手撑在大书桌上，道。 “哦？”男爵的灰色眼眸瞬间一闪：“你说的是塔塔利亚佣兵？恩，塔塔利亚的佣兵的确是泛大陆最便宜的战士，不过其怯懦和无用的名声也跟它的便宜一样知名。再说，恩斯博格家族在‘军火’市场上并没有多少‘固有领地’，如果要插足其间恐怕并不容易。” “不，父亲，我指的并不是链锤狼头人或者蜥蜴弓箭手这样的武装佣兵，而是最普通的土著。包括老人、妇女、孩子。”摩里亚蒂再次语出惊人。 “说具体些。”这时，男爵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雪茄，坐直了身体。 而对于本次谈话，男爵也开始真正产生了兴趣。 第5章 递招，本地代工，未来 “在塔塔利亚，每年冬季都会有为数众多的老弱死于饥荒。因为缺少口粮，不少土著部落甚至会将幼年的孩子和丧失劳力的老人遗弃在沼泽地里。”摩里亚蒂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说道。 “的确。那里的耕种土地十分稀少，而狼头人和蜥蜴人这样的种族又是以‘多产’闻名。人多地少，生活自然不容易。”男爵十分清楚塔塔利亚的实际状况。 “所以，如果说在埃拉西亚雇佣一个作坊工人每天需要支付一磅粗面粉的话，那么在塔塔利亚相同的花费则至少可以雇到十个、甚至二十个土著。” “你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了…可是，那里的土著是如此的愚钝，你不可能要求他们像王国的工人那般具有合格、娴熟的技艺。”男爵点点头，随即又反问道。 “父亲说得对，我们是无法要求土著在一夜间变得聪明和能干起来，甚至像王国工人一般纺纱织布、铸铁造船。但是起码，我们可以让土著做一些他们擅长的工作。” “比如？” “比如土著们熟悉的皮具加工、危险的硫磺提纯工作、或者是一些需要灵巧手指的木雕手艺，等等。”摩里亚蒂一笑。 “你的设想是，家族直接在塔塔利亚开设作坊？”男爵放下手中的雪茄，站起身道。 “是的，我的建议是：家族在塔塔利亚的亲善势力中投资开设生产作坊，以实现货品在本地完成粗加工。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节省下大量的成本，同时也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回程运力浪费，而收获更大的利润。”摩里亚蒂顺手取过一张粗糙的草叶纸，用蘸黑的鹅毛笔在其上勾画着，一边继续道：“当然，为了保障家族产业的安全，我想我们应该允许当地部落在作坊中参与一定的股份。而那些在部落战争中轮为奴隶的人口也可以成为恩斯博格家族最好的劳力之一。” “摩里亚蒂，不得不说，你让我感到十分吃惊。”男爵接过摩里亚蒂递过的那张流程简图，看了有近十分钟，才缓缓抬起灰色的眼眸，看向儿子。 “谢谢您的夸赞，父亲。”摩里亚蒂对着男爵一笑：“不过，我所提出的设想还只是最粗陋的草案。至于如何抵挡住家族竞争对手的跟风、如何处理与当地土著部落的关系、如何把利润最大化，我想家族中的专门人才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你很好，摩里亚蒂。”男爵又看了摩里亚蒂一眼，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坐下，道：“对于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设想，我觉得颇为有趣。怎么样，弗里斯的商队就交给你了，在塔塔利亚建立作坊的事务也全权交给你处置？” 将一支每年可以带来数万金币收入的重要商队交给摩里亚蒂支配，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相当够份量的奖赏。看得出，恩斯博格男爵此刻的心情定然不会与其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超脱。 不过，在略作思考后，摩里亚蒂却道：“父亲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获得一支‘布拉卡达’商队的管理权。” “布拉卡达吗？”男爵看着摩里亚蒂，眼波一动。 “可以。”男爵想了想，微微叹了口气，点头道：“鲁普的商队就属于布拉卡达的线路。不过，那只是一支铜级商队，可以使用的资源也要少于弗里斯。” “没关系的，父亲。衷心感谢您的慷慨。”摩里亚蒂想也不想，满意地收下了鲁普商队的控制权。 在给男爵父亲上完了这节有关“世界工厂的小课”后，摩里亚蒂便告辞离开了大书房。 至于男爵和恩斯博格家族之后将在塔塔利亚采取怎样的行动、是否会真的把摩里亚蒂提出的全新理念变成现实，少年并不十分关心。 离开了父亲的行政书房，摩里亚蒂直接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摩里亚蒂留给自己研究魔法的。 摩里亚蒂的母亲，海伦，是一位出身布拉卡达的四级法师。虽然按爵位论，海伦的身份只是平民，但是凭借着其法师的身份，海伦依旧可以在埃拉西亚王国享受相当于女勋爵的地位和待遇。 早在五百年前的“寒冰末日”中，泛大陆的法师们因为遭受到能量风暴的毁灭性侵袭而大量死亡、大陆的魔法文明也随之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巨大倒退。 如今，在安塔格瑞琪大陆除了南方冰原上的布拉卡达联邦外，已经没有哪个地方还能保持住完整的法师体系和传统了。甚至就连曾经以高度的魔法成就著称大陆的精灵们也已大多沦落为依靠弓箭在森林中游猎的猎人了。（死灵法师联盟除外，因为邪恶的死灵术更被人认为是邪术而非魔法。） 所以在今时今日，一个四级的布拉卡达法师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当地统治阶层的尊重和欢迎。 而摩里亚蒂的母亲海伦，便是在自己的游历途中，遇到了恩斯博格男爵并双双坠入爱河。 在经过将近一年热烈的追求后，海伦法师答应了男爵的求婚，并最终成为了常春藤庄园的女主人。 而这次贵族和法师间的联姻，直接在肯特郡内造成了巨大的反响。几乎所有的肯特郡当地贵族都为有一位法师加入自己的圈子而欢呼叫好。 待小摩里亚蒂出生后，海伦便依照布拉卡达的传统，开始着力将其培养为一个优秀的法师。而对于这一点，男爵也给与了充分的鼓励和支持。因为一个有着法师身份的家族继承人无疑会给恩斯博格家族带来更多的光环和底蕴。 当摩里亚蒂十二岁时，他拥有了自己的法术书，学会了自己的一个法术“魔法之箭”，并正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法师学徒。 但可惜的是，两年后母亲的突然病逝不但给摩里亚蒂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精神打击，也似乎彻底断绝了他的未来法师之路。 毕竟在早已中断了法师传统的埃拉西亚想要依靠自学来成为正式法师，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即便在王都斯坦德威尔还有一个王国的所谓法师公会，但那只是一个十分宽泛的小组织，甚至只相当于作为王国境内少数法师的联谊会般的存在。 除非摩里亚蒂可以放下家族，前往南方遥远的冰原求学。否则，在可见的有生之年少年将与他的魔法生涯愈行愈远。 而抛开家族与爵位，对于恩斯博格家族的继承人来说，也是极不现实的。 走进自己的书房，摩里亚蒂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同时招呼仆人全部退了出去。 “贵族小少爷干的也不是轻活呀。”端起桌边刚刚沏上的雷斯特红茶，摩里亚蒂喝了几口，才略略出了口气。 待休息了一会儿，摩里亚蒂便在铺着厚实毛毯的地上盘膝坐下，开始冥想。 冥想是所有法师的必修课。 无论是为了提高精神强度、提升法力额度、或者最基本的恢复法力，冥想都是法师的不二选择。在布拉卡达，甚至有不少法师会将自己半辈子的时光花在冥想上。可在外人看来，法师的冥想却几乎与闭目养神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失去了母亲的指导，摩里亚蒂暂时已无法再学习新的法术，但自其十岁开始就掌握的冥想技能早已经成为了这具身体的本能。 自其苏醒后，每天，摩里亚蒂都会花费至少三个小时在冥想上。 对此，男爵保持了缄默、管家会在每日的同一时刻让整座常春藤庄园都保持静默、而仆人们则会齐齐远离摩里亚蒂的私人书房。 根据最古老的魔法传说，法师的冥想其实就是探寻自己内心的过程。 所以，每个法师在冥想时所见到的世界都各不相同。 而在摩里亚蒂的冥想世界中，已经幻化为一本透明水晶书的金色碎片便是其全部。 通过一个月不间断的冥想，摩里亚蒂所掌握的法术虽然仍是那唯一的“魔法之箭”，但是他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法力额度有了超乎寻常的增长。 根据魔法世界的常识，一个法师的法力额度若想增长，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提高自己的法师等级。 每一次法师等级的提升，都会为法师本人带来莫大的好处。而其中的主要福利之一，便是法力额度的大幅提高。 不过，等级的提升是缓慢而艰难的。再天才的法师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下一次晋级何时可以到来。所以，冥想便成为了普通法师提高法力额度最主要的手段。当然，与等级提升时法力额度的爆发增长不同，通过冥想来提高法力额度只能是一点一滴的。但这却是最稳定的前进道路。 而除了上述两种方法外，传说中还存在着一条捷径，那便是魔法奇迹之地“神秘花园”。传说，只需找到并进入到神秘花园中，那么法师的法力额度便会自然而然地提高一级。 只可惜，五百年来整个大陆都再没有发现过神秘花园的踪迹。甚至连布拉卡达的大奥术师也认为所有的神秘花园都已经被“寒冰末日”所摧毁。 然而，摩里亚蒂在经过短短一个月冥想后，却发现自己的法力额度增长了近百分之三十。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几乎已经达到了法师晋级时才会出现的爆发式增长的水平。而根据身体的记忆，也只有在摩里亚蒂学会第一个法术、成为法师学徒时，他的法力额度才有过一次类似的递增。 对此，摩里亚蒂思索良久，而其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的解释是：那片未知的金色碎片成就了这一切。 当然，对于这样的天大利好消息，摩里亚蒂由衷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欣喜。 说实话，相比较于恩斯博格家族继承人，摩里亚蒂更看中自己作为法师学徒的身份。 就仿佛在以前的世界中更痴迷于机械和电子工程一样，在摩里亚蒂的眼中魔法世界无疑要远比贵族圈子更有吸引力得多。而且与地球相比，在这个新世界中魔法的力量将更加举足轻重、更加无可比拟。 当然，适当巩固好自己的贵族地位对于新生的摩里亚蒂来说也同样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在大书房中摩里亚蒂会花费心思向自己的贵族老爹“递招”的原因。 对于摩里亚蒂来说，他现在的根基在埃拉西亚，但他的未来前途在布拉卡达。 而且，除了自身法力额度超自然的增长之外，摩里亚蒂还惊奇地发现金色碎片具有可以收纳法术书和魔法道具的神奇功能。而摩里亚蒂自己的法术书和母亲海伦留下的一支附带着二级法术“伪装术”的发卡便被其悄悄地收纳在了水晶法术书内，再无须额外携带。 ...................... 新书，求粉求票求收藏。 第6章 锻炼、汉密尔顿骑士、早餐会 初秋的清晨，长春藤庄园显得万籁俱寂、沉静悠远。清爽的微风带着各种果实的馨香飘荡在空中，让每一个早起的人都感觉到舒适异常。 绕着庄园慢跑了一圈，摩里亚蒂略有些气喘地缓缓走在绿茵浓密的林间小径上。 对于自己的新身体，摩里亚蒂并不非常满意。 在原来的世界，摩里亚蒂的主要身份虽然是一个文职的军方工程师，但是作为军人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长跑、拉练、俯卧撑、引体向上、甚至军体格斗，摩里亚蒂不说是数一数二，但也绝对位于平均水准之上。 “文明其头脑，野蛮其肌体。”这是摩里亚蒂一直信奉的人生信条。 而在来到这个新世界，有了一个新身体后，摩里亚蒂却无奈的发现自己这个贵族少爷实在有些弱不禁风的意味。 想来以往过于强烈的母爱以及作为法师学徒的一些后遗症造成了恩斯博格少爷瘦弱异常的身形。 也罢，从头开始锻炼吧。 于是，摩里亚蒂开始每天天不亮就外出长跑，而这一古怪景象也很快成为了庄园仆人们私底下的新谈资。 对此，男爵只是与摩里亚蒂简单交流了一次，便笑而化之了。 而在经过几个月的基础锻炼和有针对性的饮食补充后，摩里亚蒂原本瘦小得仿佛女孩子的身材终于开始向着一个健壮少年的方向转变。 渐渐成型的肌肉轮廓终于出现在了摩里亚蒂的胸口和腹部，过去苍白得好像敷了雪粉的皮肤也更多得被红润所包围。而摩里亚蒂原先显得稚嫩的样貌也在不知不觉间成熟、英俊了起来，以至于有不少年轻的女仆开始偷偷爱慕起自家的少爷。 结束了慢跑，摩里亚蒂调匀呼吸，走到庄园后方一处僻静的小林空地中。 那里，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已经在等候。 “早安，摩里亚蒂少爷，我们开始吧。”见到摩里亚蒂的到来，中年男子轻轻一躬身，其全身的钢甲随即发出一阵“叮当”的金属响声。 “早上好，汉密尔顿骑士。”摩里亚蒂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微笑致礼。 眼前的这个男子名叫刘易斯.汉密尔顿，是恩斯博格家族的附庸骑士，现任长春藤庄园的卫队长。 六十年前，摩里亚蒂的曾祖父，老恩斯博格男爵，将刘易斯的爷爷册封为骑士，并授予其两座村庄作为封地。自此以后，汉密尔顿家族便世代效忠于恩斯博格男爵，至今已是第三代。 “开始吧，刘易斯。”在原地又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摩里亚蒂拔出原本就插在一旁草地上的一柄无锋短剑，对中年男子点点头道。 “好的。”刘易斯踏前一步，也将身前的一柄短剑抓起。 “哈！” 摩里亚蒂深呼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大喝一声向着中年男子冲过去。 “当！” 刘易斯面无表情，横剑一挡，摩里亚蒂连人带剑立时被一下击开…… 就在半月前，摩里亚蒂向男爵提出要求，希望系统学习剑术课程，理由是强健身体以及提升自卫能力。 虽然男爵十分奇怪于从小就厌倦武力的独子会突然如此要求，但是作为一个贵族有一副好身板可说是相当必要的条件。而且，在王国贵族的社交礼仪中，剑术格斗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内容。 于是，在男爵的安排下，刘易斯卫队长便会在每天早晨摩里亚蒂的慢跑后，给其上一节剑术课。 尽管相对于摩里亚蒂的年龄，现在才开始练习武技已经为时过晚、注定不可能取得太大的成就，但是为人刻板、认真的汉密尔顿骑士还是严格按照骑士的训练体系“操练”起摩里亚蒂。 “哈！” 连续几剑的攻势被对方轻易挡回，摩里亚蒂却没有任何气馁的感觉，反而愈发兴奋起来。 与中阶战士、七级骑士、六级剑士的刘易斯相比，摩里亚蒂可说是不折不扣的菜鸟。 每一次与汉密尔顿双剑相交，摩里亚蒂都会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和充满威慑的压迫感向自己涌来。尽管刘易斯在出手时已经尽可能地收纳威力，但是堂堂中阶战士的可怕战力仍然频频让摩里亚蒂吃到苦头。 “腰部再低一些！” “后腿用力！” “出剑的手抓紧！” 丝毫不考虑眼前少年的身份，一旦发现在练习中摩里亚蒂有任何动作不对或者出剑不到位的地方，刘易斯便会大声喊出。 而每过一段时间，刘易斯就会示意摩里亚蒂停下。 这一方面是让摩里亚蒂略微放松一下紧张的肌肉，另一方面刘易斯则是要亲身模拟之前摩里亚蒂的剑术动作并做出实体指导。 每当看到身着一身接近两百磅重的钢甲却丝毫不影响其动作，且好像从不会疲劳的刘易斯，摩里亚蒂总是会深深感叹于战士的强大身体。而且摩里亚蒂知道，自己眼前所见的汉密尔顿骑士仅仅只是一只深深收敛起了尖牙和利爪的猛虎。 而传说中中阶战士的战斗光环，摩里亚蒂至今都没有机会见到。 大约在一个小时后，摩里亚蒂的剑术课宣告结束。 回复沉默的汉密尔顿骑士向着摩里亚蒂抚胸一礼，然后就拿起两柄短剑自行离去了。 “真是个强大的家伙。”看着刘易斯的金属背影快速消失在小林中，摩里亚蒂一边按摩着自己有些发肿的手腕，一边摇头笑了笑。 又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将方才剑术课上新学到的东西回忆了一遍后，摩里亚蒂才大步离开了林间空地，回到庄园中。 庄园主楼里，老管家雨果已准备好了热水和冰袋。 不作停留，摩里亚蒂穿过大厅，直接进入到覆满白色大理石的浴室，脱下被汗水浸透了的内外衣，走进一个盛满了舒适热水的大木浴池，然后在隐藏在水面下的一个特制的小斜坡上躺下，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这时，两个年幼的侍女红着脸、上前跪下，将两只冰袋小心的敷在摩里亚蒂搁在浴池边缘上的手腕上，同时轻轻地按摩起来。 “雨果，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闭目躺在浴池中，摩里亚蒂平缓下呼吸，然后问道。 “是的，少爷。‘布拉卡达商队’从南方归来，商队主管鲁普请求面见您。”一直侍奉在旁的老管家回答道。 “恩，可以。过一会儿安排在天鹅厅见面吧，来个早餐会。”摩里亚蒂想了想，道。 “好的。”雨果点点头，又继续道：“明天晚上，索尔克子爵将举办其五十岁生日晚宴，地点是索尔克家族的温莎城堡。由于男爵大人外出，所以少爷您必须代表恩斯博格家族出席。” “贵族宴会，呵呵，好吧。”摩里亚蒂睁开眼睛望了眼管家，随即无奈地笑了笑：“礼物和随从就由你安排吧。看起来，又要经受一次集体白眼和嘲笑了。” 新生后，摩里亚蒂曾跟随过男爵参加了几次贵族社交，不过肯特郡的贵族们对于这位“自杀未遂”的恩斯博格继承人反响并不好。而“懦夫”、“胆小鬼”、“长不大的小宝宝”也成为了其他同龄贵族子弟在私底下送给摩里亚蒂的“雅号”。 “来自低俗者的笑声，永远不会蒙住高尚者的双眼。少爷。”看得出摩里亚蒂并不喜欢这样的贵族宴会，老雨果安慰道。 “我明白，雨果，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况且贵族宴会本就是贵族生活的一部分，我不会逃避的。”似乎是休息得够了，摩里亚蒂从水池中站起身。 一旁的两个小侍女赶忙拿来洁白、蓬松的羊毛浴巾，为摩里亚蒂小心地擦拭着身上的水迹。 在蒸腾而起的水雾里，侍女的脸颊红得几乎就像是熟透了的柿子。 穿上舒适的丝绸内衣，系上法师袍（作为法师学徒，摩里亚蒂已经有资格身穿法师袍。只不过现在他的法师袍上没有标记法师等级的银星，也并未附加任何固定法术），摩里亚蒂离开浴室，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天鹅厅”。 天鹅厅中，丰盛的早餐已经准备完毕。 根据恩斯博格少爷的最新口味，他的早餐通常由烟肉、香肠、火腿、煎蛋、水果色拉、面包片、以及燕麦粥组成。而饮料则通常是新鲜的牛奶或者鲜榨果汁。 有时，摩里亚蒂也会在餐前先要上一小杯餐前酒，所以深合其口味的雷斯特酒也是常备的。 在天鹅厅的一角，商队主管鲁普早已等候着。 当见到管家和恩斯博格少爷走进来，鲁普立即上前向着摩里亚蒂深深一躬：“您好，恩斯博格爵士，鲁普想您致敬！”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鲁普先生。想必你也还没有吃早餐吧，不必拘礼，我们边吃边聊。”说着，摩里亚蒂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坐下。 第7章 薄荷红茶，叔叔，表姐 “鲁普先生，时光的流逝真是迅捷而悄然，距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吧？”摩里亚蒂拿起一片面包片，用雪亮的银质餐刀从桌上的小罐中挑起一些蜂蜜，然后均匀地涂抹在面包表面，一边微笑地对鲁普道。 “是的，恩斯博格爵士，能再次见到您我深感荣幸。” 因为摩里亚蒂是恩斯博格家族的继承人，所以天然拥有了爵士头衔。 “看起来这一次的布拉卡达之旅似乎很是顺利啊，不到一百天就走完了来回行程。怎么样，说说看，收获如何？”摩里亚蒂示意对方不必那么拘谨，尽可以享用自己桌上的美食。 “是的，托爵士您的福，这次的旅程十分顺当。”鲁普小心地端起了一杯苹果汁，轻轻啜了一口，接着又立即放下，回答道：“因为在路上没有遇到麻烦，所以商队走得很快。而本次的货品在布拉卡达也销售得很好。因为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储备食品，所以我们运去的面粉、肉干受到了当地人的欢迎。” “恩。”摩里亚蒂微微点点头。 一直以来，粮食都是埃拉西亚王国向布拉卡达联邦出口的最大宗商品。由于地处冰原地区，所以布拉卡达本地的小麦和肉食产量一直受到寒冷气候的限制，所以面粉和肉干等的热销也是正常和意料之中的。 “那么薄荷红茶的反应怎么样？还有，见到我叔叔了吗？”摩里亚蒂直起了身体，问道。 不同于面粉、肉干等普通货物，薄荷红茶是摩里亚蒂在此次商队的贸易品中特别指名加上的。 红茶是埃拉西亚中北部几个郡的主要经济作物之一，根据品种的不同大致可以分为山岩红茶、雨雾红茶和牧场红茶三种。其中，产于拉奇格郡落日山深处的“鸽血”山岩红茶最为稀少和名贵。 而埃拉西亚的贵族大多都保有饮用红茶的习惯。这不但因为红茶的气味清新、滋味甘甜独特、十分符合贵族的品味，更重要的是红茶具有一定的消食功能，可以帮助油腻的肠胃摆脱不适、促进消化。 至于薄荷，则是阿维利山脉的特产，据说是生活在当地的精灵首先发现并种植的。对于薄荷那略带刺激的清凉味道，并非所有人都是能喜欢和适应的。在埃拉西亚，人们对于薄荷的运用更多的是充当一种药剂，例如感冒后的通鼻润喉，而鲜有人会在日常的饮食中加入薄荷叶。 不过，自从摩里亚蒂偶尔有一次在餐桌上发现了薄荷叶的身影后，便按照地球的习惯，将其与自己的红茶结合了起来。通过一定的加工程序，制成了薄荷红茶。而在品尝了这一创新性的薄荷红茶后，摩里亚蒂发现其清爽、提神的滋味竟然对于法师冥想后的疲倦和困顿有相当好的促进恢复作用。特别是在放松神经和调节精神上，薄荷红茶竟然能够堪比那些酒精饮品。而要知道，法师这个职业是需要禁酒的。 于是，在这一次鲁普商队的商品栏目中，摩里亚蒂特别加入了三十磅精制的薄荷红茶，并取名为“常春藤之叶”。 当然，这批额外的货品是摩里亚蒂动用自己的私人资金制作的，所以其销售收入也并不计入家族的账目中。为此，摩里亚蒂除了要为薄荷红茶的生产成本买单外，还需要支付一小笔运输费用。不过这点运输费用，更多是象征性的，毕竟他已经是商队的直接掌管者。 而摩里亚蒂提到的叔叔，则是其母亲的哥哥，据说是一位已达到六级的中阶法师。这一次鲁普商队前往布拉卡达的另一个任务便是将摩里亚蒂的一封亲笔信交给这位从未蒙面的叔叔。 “是的，在蓝晶城我见到了施密特阁下，并将您的信札亲手交给了他。”说着鲁普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份闪烁着浅浅光点的信封，小心地递交到摩里亚蒂的身前，与信封附在一起的还有一把小小的钥匙：“这是施密特阁下的回信。同时，施密特阁下在试尝了常春藤之叶后便将所有三十磅的货品全部买下，货款合计一千五百布拉卡达金币。” “一千五百，恩，那大约是两千王国金币了。” 布拉卡达金币与埃拉西亚王国金币的比价大约是一比一点三。这倒不是说布拉卡达的国力超越了埃拉西亚，而是因为在南部的冰原上有安塔格瑞琪大陆最大的几座金矿山。所以布拉卡达金币的含金量历来是泛大陆上最高的，也是最受人欢迎的硬通货。 “是的，爵士。不过…”鲁普看了眼摩里亚蒂，有些欲言又止。 “呵呵。”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同时将叔叔的来信收入袋中，看了眼鲁普。 对于眼前的这个商队主管，摩里亚蒂还算是满意的。虽然仅仅接触了两次，但是对方的谨慎和细致已给摩里亚蒂留下相当的印象。 不过，摩里亚蒂并没有要把这个人培养成为自己亲信的打算。 男爵把商队交给自己打理，但并不是说商队就属于他的了。摩里亚蒂相信自己对于商队的任何一项指令，隔天都会事无巨细地出现在男爵的案头。而所谓对方的忠诚，也显然是对于家族而不是摩里亚蒂个人的。 现在鲁普对于薄荷红茶售出高价的事情，应该是有所保留的。在他看来，施密特法师之所以会花费大价钱购下这批奇怪的红茶，完全是看在亡妹独子的面子上。甚至很可能是这位叔叔在寻理由给摩里亚蒂补上一笔零花钱。 “没关系，我有分寸。”摩里亚蒂对鲁普笑了笑，商队主管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剔除爵士您的红茶不算，这一次商队在布拉卡达共收入金币四千三百枚，折合王国金币约五千六百枚。按照过往的传统，所有的货款又都在当地购买了奶酪和水晶制品，运回王国内销售。”重新坐下后，鲁普喝了口苹果汁，继续汇报道。 布拉卡达常年气候寒冷，一年之中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在下雪。不过，在冰原的中部却有着全大陆最大也最丰美的牧场。那里的牧草不但可以抵抗严寒，本身也是鲜嫩多汁、富含营养，极其适合于牛羊等动物食用。所以，布拉卡达出产的奶酪也是大陆知名的美食。可惜的是，因为产量始终不高，所以布拉卡达奶酪在联邦以外的地区都售价颇高，因此也是一种十分高档的佐餐食品。 而至于精美的水晶餐具、水晶吊灯、水晶饰品等，则是布拉卡达当地土著地精的拳头产品。 “这样一来一回，最终可以为家族带来多少纯利润呢？”摩里亚蒂把双手放在餐桌上，身体略微前倾，对鲁普道。 “在减去运输成本和关税外，这一次的贸易纯利大约在一万王国金币左右。”关于这个结果鲁普早就计算得一清二楚，不过一边报出了自己的最终业绩，一边还是小心地看向摩里亚蒂的脸色，希冀从对方的表情上读出些什么。 “一万王国金币…恩，你和商队的诸位都辛苦了。我代表恩斯博格家族感谢大家的辛勤工作。”摩里亚蒂依旧微笑着，点点头。 一万金币，说少不少，说多也不是太多。毕竟与走“塔塔利亚”线路的弗里斯商队相比，鲁普商队的收益还算不上优秀。当然，这也是与家族的整体战略结构设置相关的。 按照恩斯博格家族的成例，作为直属管理者的摩里亚蒂可以获得商队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奖励，而鲁普的红利则是百分之三。这已是一笔不小的分红了，要知道普通一个埃拉西亚雇农的年收入只怕也不会超过五个王国金币。 “能为恩斯博格家族服务，是我毕生的荣幸。”虽然没有看出摩里亚蒂是否真的满意自己的业绩，但至少没有被叱责或者责难，鲁普还是暗暗出了口气。 “恩，关于这次贸易的具体报告，你就交给雨果吧。男爵大人有兴趣的话，可能也会抽空看一下的。” “是，爵士。”鲁普端正身体道。 提交书面业绩报告是恩斯博格家族的一个特有规矩，自从第一代的老恩斯博格爵士开始就被严格执行的。而依靠这一规矩，恩斯博格家族曾不只一次地从家族内部抓出过可恶的“蛀虫”。毕竟，口头上的虚假措辞也许并不容易发现，但是一旦落在纸面上，想要把事编圆，就不再是那么方便的了。 “还有，我之前拜托你代购的东西，是否买到了。”谈完了商队的正事，摩里亚蒂徐徐吃下一片烟肉，和缓下口气，问道。 “是的，爵士。按照您的指示，我将您红茶的货款全部在布拉卡达当地购买了法师的书籍。不过，这件事一开始并不顺利。”鲁普道。 “怎么说？” “因为布拉卡达的所有的图书馆都拒绝向法师以外的人出售任何魔法书籍。而您的叔叔作为蓝晶城的注册法师，似乎也不愿违背这一点。他只是说，如果爵士您希望成为一位真正的法师，请直接前来布拉卡达。”鲁普道。 “那后来呢？”摩里亚蒂扬了扬眉毛，问道。 “后来是在施密特阁下的女儿，也就是您的表姐海倻娜小姐的帮助下，才通过特殊渠道购得了一本《一级法术理论》和一本《初级炼金指导》。这两本书的售价分别是五百布拉卡达金币和六百布拉卡达金币。而剩下的四百金币，则在海倻娜小姐的建议下从蓝晶城的一处地下市场里打包买回了一组报废的魔法物品和道具。海倻娜小姐要我转告您，法师学徒在没有导师指引的条件下很难学会新的法术。如果爵士您暂时无法前往布拉卡达求学，可以先熟悉一下炼金术这个分支，这对于您的未来也是十分有益的。”鲁普一五一十地述说道。 “海倻娜表姐…”摩里亚蒂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表姐，但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姐对于自己的态度似乎十分友善，甚至比施密特那个叔叔更亲热和关切。 “两册书籍和带回的魔法物品，都已经被完好地装在了一个木箱中，在到达庄园时已转交给了管家大人。”鲁普最后道。 “恩，辛苦你了，谢谢。”摩里亚蒂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猜想，端起桌上的一杯雷斯特酒，向着鲁普遥遥一敬。 “我的荣幸，爵士！”鲁普立即站起，举杯回礼。 第8章 叔叔的信，破损的道具，水晶书发动 “雨果，替我送一送鲁普。” 一个小时后，这个小小的早餐会告一段落。 摩里亚蒂在听取了鲁普的商队报告后，终于还是给出了一个相对肯定和认可的态度。这也让商队主管鲁普长出了一口气。 “那我就告辞了，爵士。再次感谢您的丰盛款待。”鲁普恭敬地向摩里亚蒂行了礼，然后在管家的引领下，谦卑地退出了天鹅厅。 送走鲁普，摩里亚蒂也离开餐桌，回到了自己的私人书房。 那里，鲁普带来的木箱已经被安稳地放在房间的一角。 “你们都出去。告诉雨果，在晚餐前不要打扰我。”摩里亚蒂走进书房，看了眼用包裹完好的箱子，摆摆手。 仆人随即轻轻关上房门，退出老远。 在书桌后坐下，摩里亚蒂并没有急于去打开箱子，而是把那封来自遥远南国的回信拿了出来。 信封被轻轻放在书桌上，宝蓝色的封皮上一点一点的银色星光神秘而灿烂，就仿佛是晴到了极至的夜空中繁星点点。 摩里亚蒂看着信封，一股魔法的力量清晰而明确地从书桌上传来。 “看来这位施密特叔叔是想试一试我的分量啊。” 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平和了一下呼吸，伸出手指将信封提起。 同一时刻，只见摩里亚蒂的指间同样有微光亮起，只不过并不是如封皮上那蓝银交辉的光亮一般，而是一种如同水晶般的晶莹。 “唰。” 当两种魔法的光辉汇合在一起，忽然，宝蓝色的信封微微一闪，随即那原先被封合得不露一丝缝隙的封口自动展开，露出了其中的一折雪白的信纸。 “呵呵，有意思的叔叔。”摩里亚蒂收回了自己的魔力，手指和信封便都黯淡了下来。 接着，抽出信纸，摩里亚蒂直接读了起来。 “我的侄子，摩里亚蒂，你好！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尽管在几个月前同样来自常春藤庄园的信件曾使我悲伤不已，至今难以平复。十八年前，海伦外出游历。我本以为可能用不了一年便能重新见到我的妹妹。可是，命运的安排让她在埃拉西亚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家庭、丈夫、儿子。作为哥哥，虽然因为妹妹的远离也曾思念不已，但是在想到海伦能在那个美丽的国度中幸福的生活，我便没有了怨言。即便海伦已经实质上放弃了她的法师身份，而自甘为一个普通贵族。” “呵呵，自甘为一个普通贵族？”读到这里，摩里亚蒂不禁一笑。 看得出，他的叔叔施密特是个大魔法沙文主义者，对于除法师以外的其他职业似乎有种天然的蔑视，包括贵族在内。 把后背更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摩里亚蒂继续读下去。 “你的来信中，说你已经是一个法师学徒了。对于这一点，我感到由衷的欣慰和自豪。看起来，浮华、枯燥的生活并没有泯灭你那颗求知的心。” “当然，也请原谅我在信封上作的一些小设置。如果真的如信里所说你已经学会了冥想、掌握了一个一级法术、在海伦的考验下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法师学徒，那么我想这些小小的设置根本不可能难住你。毕竟，魔法信封对于任何一个法师，包括法师学徒，都是再基础不过的东西了。但是，如果你撒了慌，那么我就必须很遗憾的说你是不可能读到我的这份回信的。甚至，野蛮的拆解还可能触发某些不良反应，给你带来一次小小的教训。所幸，这一切看来都没有发生。” “小小的教训…”摩里亚蒂又看了眼桌上的信封，耸耸肩。 “对于你提出的，希望我能给予你远程的函授魔法指导，不得不说，这是不可能的。我无法想象，一个仅仅通过信件和书本自学的法师学徒能有任何前途。我亲爱的侄子，如果你真的有意在荣耀的魔法之途上前进下去，那么就请来布拉卡达吧。只有在这里，你才有可能成为一位无上的法师，让海伦和我真正以你为荣。” “果然如此。”摩里亚蒂点点头。 信的最后，叔叔施密特还特意提及了薄荷红茶的事。 “你的常春藤之叶我已尝过，的确如你所说对于回复疲劳和放松身体有不少的好处。这次的三十磅我全部买下了，希望商队下次再来时，能再运一些来。当然，按照你的要求，我会对此保密的。” 信写到这里，终于结束了。 最后的落款上，叔叔施密特以一个不断喷洒出点点亮光的魔力签名作为结尾。 “施密特叔叔…” 读完一遍信，摩里亚蒂将信纸重新折好，放下。然后坐在椅子上，思索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摩里亚蒂才重新站起身，这一次他来到了密封的木箱前。 取过桌边一柄锋利的裁纸刀，摩里亚蒂弯腰将木箱上密封的包装全部拆解开。接着，将鲁普呈上的钥匙插入箱子正面的青铜锁孔，轻轻用力一扭。 “咔哒。”机簧跳动声中，木箱的盖子自动缓缓弹起。 摩里亚蒂随即低头看去，只见箱子内部被妥善分为了两层。 上面的一层空间并不大，大约只占据了箱体的五分之一，却被一层厚实、柔软的红色天鹅绒所填塞。而在天鹅绒的衬垫上，是两本叠在起、用十字丝带扎紧的小册子。 而在箱体的下层中，则是安静摆放着五六件模样古怪、破旧缺损的魔法道具，显然便是那批从地下市场打包淘来的“旧货”。 没有去管下面的魔法道具，摩里亚蒂首先将两本册子拿了起来。 《一级法术理论》和《初级炼金指导》，用布拉卡达语书写的书名清晰地显示在有些发黄的书页上。 看得出，这是两本已经有些岁月的手抄魔法书籍。尽管成书时隔许久，但是从书籍中依然能透出一股股淡淡的魔法波动。 “手抄本的魔法书，难怪那么贵。”摩里亚蒂轻轻摩挲着书皮，感叹道。 来到这个新世界也有段日子了，摩里亚蒂所见到的书籍无一例外都是手抄本。无论是男爵书房里的大部头藏书，还是自己书房里的一些小说，都是手抄的。 显然，在新世界并没有出现所谓的印刷术。所以，书籍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无疑是十分昂贵的。而由法师手抄本的魔法书籍的价格，就更是高得惊人了。 两本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寸厚的书籍，售价却高达一千二百布拉卡达金币，而且还是非法师不卖。面对如此高价的知识，摩里亚蒂唯有摇头苦笑。也难怪叔叔施密特会隐隐瞧不起贵族，也许在法师看来一个普通贵族的身家根本与平民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不管怎么样，在突然出现的海倻娜表姐的帮助下，摩里亚蒂还是顺利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或许，在入冬前鲁普再次出发时，可以让他捎带些礼物给这位表姐。”这样想着，摩里亚蒂解开丝带，将两本魔法册子分开。 接下来，摩里亚蒂在书房内待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落晚餐前管家雨果上来敲门时摩里亚蒂才放下了堪堪粗看了一遍的两本册子，走出房间。 “少爷，是不是先来杯茶？” 走出书房的摩里亚蒂神色有些憔悴。 虽然只是毫不释义地粗略浏览了一遍，却还是耗费了摩里亚蒂的大量精神和法力。与普通的看书不同，阅读魔法书籍是需要耗费法力的，一个处理不当甚至还可能对读者造成各种意外的伤害。而正是针对这种状况，在布拉卡达才会禁止向法师以外的人出售魔法书籍。 “好的，雨果。来杯长春藤之叶，要浓酽一些。”摩里亚蒂点点头，振作精神道。 “是，少爷。”雨果当即安排仆人去泡茶了。 晚餐摩里亚蒂吃得很简单，几片白面包，一份烤鸡和一盘奶油鹰嘴豆。当然，薄荷红茶直接被作为了晚餐的饮料。 餐后，休息了片刻，摩里亚蒂便又重新回到了书房中。 不过这一次，摩里亚蒂没有再继续去阅读魔法书籍。连续上午和下午的研读已经让他颇为疲惫。所谓欲速而不达，摩里亚蒂十分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加之那两本魔法册子已经被万无一失地收入到了水晶书中，摩里亚蒂尽可以随时调阅研读。 暂时放下魔法书籍，摩里亚蒂把目光重新移回力量木箱。那里，一件件破旧的魔法道具依旧静静躺着。 走到木箱旁，摩里亚蒂将箱底的托盘小心拿起，全部一齐摆放在了书桌上。 一只缺了盖子并且漏了底的“茶壶”，一把断折的绿莹长剑，一块不再走动的黄铜怀表、一枚只剩下了一半的五星徽章、一只破烂的袖珍帐篷、以及一本似乎被雷劈过焦黑得完全看不出内容的“书”。 “这些东西…”看着桌上的这些“魔法道具”，摩里亚蒂想笑又笑不出来。 果然是撮堆买的便宜货，一件件都是损坏得不能再坏的了。想要在其中捡漏，找出一两件还能使用的魔法道具，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况且，依照摩里亚蒂目前的魔法和炼金实力，想要完整修复任何一件损坏的魔法道具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海倻娜表姐本来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摩里亚蒂从这些损坏的道具中找找最基础的感觉而已。 “茶壶…断剑…怀表…只剩下两星半的五星徽章…破烂帐篷…书…？书？！” 就当摩里亚蒂把五件道具一件一件拿在手中端详着，突然，当他刚刚把手指触及到最后的那本焦黑的“书”时，灵魂中的水晶书忽然发出一阵悸动。 心神一动间，摩里亚蒂眉头一挺。 “唰。” 一道无法见到的光华闪过，那本焦黑的书已然从书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9章 复制，刻录，夜 魔法物品：法术书； 制作者：约翰.塔克； 等级：普通； 品质：严重损坏； 内容（功能）：一级气系魔法“风之息（加速）”（唯一可读取）。 仅仅只是一瞬间，摩里亚蒂的灵魂便从水晶书中收到了如上信息。并且，当他还来不及作进一步的反应前，忽然又是一道无形的光华亮起，摩里亚蒂的水晶法术书里，立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一级魔法“风之息”。而就在一分钟前，作为法师学徒的他所掌握的魔法仅仅只是一个母亲传授的“魔法之箭”而已。 “自动复制法术书？”面对神秘的金色碎片所展示出的又一大奇迹，摩里亚蒂再次被吓到了。 根据最基本的魔法常识，法师要成功学会一个新的魔法，首先必须具备一定的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这就好比汽车发动机的功率受限于气缸大小和油箱的容量一般。气缸和油箱越大，汽车的动力和持续力就越强。同样，不同等级的魔法所需要的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也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法师的实力不足却要尝试越级学习或施展更高等级的高级，那么可能的后果便是法力逆流爆炸或者精神分裂死亡。只有当法师的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都满足了新魔法的需求后，法师才可以正式开始学习之旅。 而除了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这两个硬件指标外，每一个法术的学习都离不开魔法理论研究。 任何一个魔法，从最简单的一级魔法到传说中的五级魔法，都是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和结构模式。而且，魔法的等级越高，其结构就越复杂、施展起来的难度也越大。 而法师在学习新的法术时，就必须将其中的每一道魔法轨迹和每一点能量结构都分析、理解清楚，直至完全吃透并最终牢记于脑中。 最后，法师则需要将已经学会的魔法记录进入自己的法术书中。这是魔法学习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有将学会的魔法刻录入自己的法术书，才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也才能够在今后自由地将之施展出来。否则，就只能憋死在脑子里，空有理论而无法操作。 可现在，那本由金色碎片结合亡母海伦法术书而变幻成的水晶法术书却能够读取了一本毁损得几乎差不多面目全非的法术书并刻录记忆其中的尚保存完好的法术。这对于这个世界的法师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逆天神通。想来，即便连最强大的天使或者恶魔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摩里亚蒂呆呆地站在自己的书桌前，一直站了好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努力平复下呼吸，摩里亚蒂又闭目凝思片刻。 忽然，只见摩里亚蒂轻轻念动起咒语，同时双手联动作出一系列特别的施法手势。如此数秒后，一道无形的风突然在书房中吹起。接着，一道旋风状的光芒一下在摩里亚蒂的身上亮起。 这时，摩里亚蒂睁开眼，随即轻轻向上一跃。一刹那，摩里亚蒂竟然腾空起三米多高。若不是摩里亚蒂的书房的高天顶设计，恐怕摩里亚蒂的额头已经要与天花板亲密接触了。 “复制…刻录…施展…” 重新落回柔软的地毯上，摩里亚蒂无声地开怀大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水晶法术书会有如此逆天的神通，但是摩里亚蒂可以肯定的，今后自己学习魔法所需花费的时间将原比普通法师少得多得多。 有了水晶法术书，再高等级的魔法只要可以被自己触碰到一次，就意味着全盘复制和刻录。只要摩里亚蒂的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能够跟得上，他就可以立即将一个完全陌生的魔法学会并施展出来。 当然，单纯的复制和刻录并无法让摩里亚蒂真正称为一个强大的法师，简单的硬搬照抄也许连法术的一半威能都发挥不出来，所以必要的理论学习和结构记忆同样是非常必须的。 过了许久，终于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摩里亚蒂重现把目光投向了书桌。 这时，摩里亚蒂再次伸出左手，触向其他的几件魔法道具。但结果很遗憾，它们依旧无法被收入水晶书中。看来，剩下的道具的确是已经损毁得相当严重，甚至已算不得魔法物品了。 “或许，真的到了该认真考虑布拉卡达的时候了。”摩里亚蒂坐回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愣愣地出神。 大约一小时后，摩里亚蒂将损坏的道具收回木箱内，然后开门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已撒满星光的大草坪上。 “少爷，需要来杯常春藤之叶吗？”老管家有些奇怪少爷不同于往常的行止，快速跟了出来，同时招呼女仆南妮取来了一件披风，为摩里亚蒂系上。 “谢谢，雨果。”摩里亚蒂回头对管家笑了笑：“今晚来杯雷斯特吧。” “好的，少爷。”老管家也是一笑。 自从开始每日的固定冥想后，摩里亚蒂已经许久没有品尝过这种纯酒精饮品了。 很快，一个男仆端着一只银盘从楼里出来。上面是一只加了冰块的水晶杯，还有一瓶充满暗红色液体的雷斯特酒。 老管家倒上了半杯酒，摩里亚蒂接过，一饮而尽。 “雨果，今晚的夜真是静哪。”品味着味蕾上的余味和胸腔中的冰冷火焰，摩里亚蒂抬起头，笑着道。 “常春藤的秋夜永远是这么静的，少爷。”老管家道。 “是啊，母亲肯定也是因为这么美的秋夜，才会不舍离去吧。”摩里亚蒂抬起空杯，随即老管家又为其续上了小半杯。 “我记得那一年夫人初到庄园时，也是在一个秋天的傍晚。呵呵，就仿佛是发生在昨天一般。”老管家点点头，神色安详地看着摩里亚蒂。 “是啊，一切都好像才开始，一切又都好像刚结束。”摩里亚蒂又小小啜了一口，转过身向雨果道。 “少爷…” “呵呵，好了，我没什么。”见老管家有些关切地望着自己，摩里亚蒂又是一笑，摇摇头：“对了，明天的出行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都准备好了。”老管家点头道：“明天早晨八点出发，路程预计七个小时，下午三点左右到达温莎城堡。晚宴大概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开始。” “恩，好的。”摩里亚蒂点点头：“请给我安排马匹。” “少爷，七个小时的长途旅程，如果不坐马车的话…”雨果当即劝说道。 而且，根据摩里亚蒂以往的经历，也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驾驶经验”。 “马车里就放上礼物吧。”摩里亚蒂摆摆手，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对了，我们的礼物是什么？” “是一套王都出产的骑士铠甲和一副‘狮鹫之心’大肖像。”老管家答道。 不得不说，这是一份相当扎实的重礼。 一套骑士铠甲的价格在埃拉西亚王国几乎可以买下一座普通村庄，更何况还是由王都的优秀工匠打造的精品防具，没有一点路子，普通的地方贵族根本购买不到。 而“狮鹫之心”全身肖像则是特指王国开国国王格里芬.哈特的画像。这副肖像摩里亚蒂倒是曾经听男爵提起过，是三十年前王国著名画家和雕塑大师肯.贝尔的杰作之一。恩斯博格家族当初也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从一个他郡的破落大贵族手中购得。 因为索尔克子爵是出了名的狮鹫之心的崇拜者，加之其本身八级骑士的身份，所以送上这样一份礼是既体面又对了主人心思。 第10章 出发，温莎城堡，子爵 早上八点，恩斯博格家族的队伍准时出发。随行的，除了一辆由双驷拉动的巨大豪华马车外，还有一队为数二十人的卫队，卫队长自然便是汉密尔顿骑士。 摩里亚蒂一身骑士装扮，不过并未着甲。这样打扮自然是为了方便路上行动，等到达目的地时自然会重新改回应有的贵族礼服。 汉密尔顿依旧是一身厚重如山的钢制铠甲，甚至连头上也戴起了覆有面甲的“狮式头盔”。在其手中，一柄近乎长达四米的骑士长枪显得轻若无物。也幸亏汉密尔顿的坐骑足够强壮，否则换作普通的乡间驽马早就被身上的千钧重量给压垮了。 而跟随在汉密尔顿身后的另十九人则是清一色的皮甲，腰间别着制式长剑，头戴“桥式铁帽”。尽管这十九个卫士也骑着马，但却并不是真正骑士。坐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交通工具而已，当真正发生战斗时他们都将作为步兵剑士投入拼杀。 “出发。”摩里亚蒂策动手里缰绳，当先而动。 身后，长达十余米的队伍立即紧紧跟上。 “摩里亚蒂少爷，背挺直，手腕放松，胯部不要太僵硬，尽量配合着马匹的动作起伏。”自上路伊始，汉密尔顿骑士便又开始了他的骑术课程。 “好的，放松。”摩里亚蒂对着紧护着自己身侧的骑士笑了笑，努力矫正着自己的姿势。 “摩里亚蒂少爷，说实话，我并不建议您在现阶段就作如此长时间的骑驾旅程。虽然，前些日子在庄园中的练习，您已初步掌握了骑术基础。但是，七个小时的长途颠簸对于初学者而言还是过于艰难了。”汉密尔顿看着一丝不苟执行着自己指导的摩里亚蒂，低沉道，言语直白。 “呵呵，我知道，刘易斯，谢谢。”摩里亚蒂伸手拍了拍座下年青母马的红色鬃毛，马匹随即机敏地侧过头来，欢快地嘶鸣了一声。 “你是教官，由你说了算。如果你认为我需要休息了，我就会去后面的马车上休整一会儿。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请监督我的骑术课吧。”摩里亚蒂又道。 “好的，少爷。”虽然看起来对面的少年仍将坚持驾马完成大部分的旅程，但至少同意了由自己来监管整个过程，这让汉密尔顿不禁点点头。 秋季的乡间，到处都是金黄色的麦田和一群群忙碌的佃农。 恩斯博格家族的队伍走在乡路上，小心地不去触碰到即将成熟的农田。而当见到威风凛凛的贵族骑队，那些佃农也都会急忙停下手头的活计，向着从远处经过的摩里亚蒂等人弯腰致礼。 “今年的收成看起来不错。刘易斯，你的庄园怎么样，也应该有个大丰收吧。”一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正确坐姿，摩里亚蒂一边侧头望着四周此起彼伏的麦浪，对骑士道。 “是的，今年的雨水很充沛，入春前雪下得也足够得多，所以小麦长势很不错。”汉密尔顿的声音透过面甲后传出来，听起来有些发闷。 “可惜肯特郡的地理位置过于靠南了些，我听说在王国的北部地区，那里的气候足够炎热，一年之中甚至能够收获两次麦收。”摩里亚蒂又道。 “是的。不过，这些高产的地区大部分如今都控制在邪恶的死灵术士手中。王国的边境上即使曾有过一些好农庄，现在恐怕也已经被那些亡灵所污染了。”说到这里，汉密尔顿的话语中充满了厌恶和仇视。 “是啊。的确有些讽刺，大陆上最好的产粮区却被根本不怎么需要粮食的德珈联盟给占领了。”摩里亚蒂也无奈地耸耸肩。 “但愿有朝一日，能够荡平这些非人的渣子。”汉密尔顿低喝一声。 说完，骑士便一侧马头，向着队伍的后面驰去。作为队长，他需要随时关注全队每一处的细节和步骤。 大约匀速前进了三个小时，恩斯博格家族的队伍终于离开乡路，踏上了更为平整、宽阔的郡道上。 时值中午，整个骑队暂时停了下来，稍作休整并进餐。 因为摩里亚蒂的特别要求，所以他的食物没有特殊化，而是与其他众人一样，以夹着一小片火腿的粗面包为口粮，饮料则是随身皮囊内的清水。 “摩里亚蒂少爷，接下来的头一个小时，我希望您能在马车内休息。”看着摩里亚蒂毫不做作地吃着与自己一样的食物，汉密尔顿暗暗点了点头，但话语依然简单、严肃。 “好的，你是队长。”摩里亚蒂没有反对，几口将自己手中的面包卷吃下，然后站起身。 说实话，经过连续三个小时的马背路程，摩里亚蒂的大腿已经被擦破了好几处。同时，体力也耗费了不少。因为时时要保持住最正确的骑姿，这本身就是相当耗费精神的。若不是在前段日子，摩里亚蒂通过晨练、剑术、马术等课程已经将瘦弱的身形锻炼得逐渐强壮起来，不要说骑马，就是一上午的马车颠簸都能把原本的那个小身板震散架。 进入马车，队伍重新上路。摩里亚蒂拿出了预先备好的药膏对自己大腿上的伤口作了简单处理和包扎，之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一个小时后，摩里亚蒂再次精神抖擞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也进一步加快。 下午时分，在行进了一百多公里后，路的尽头，被一条平缓的护城河静静围绕的温莎城堡已出现在眼前。 此时，摩里亚蒂换回了一身贵族装束。尽管他对于这套过于华丽的行头并不多感冒，但却是王国贵族间必须的礼节。 当见到恩斯博格家族的队伍出现在城堡前方，早已恭候在城堡外的索尔克家族管事立即迎了上去。而作为卫队长的汉密尔顿骑士则领先一步，上前与之接礼。 “欢迎您，恩斯博格爵士。得知您将到来，子爵大人亲自命我在此恭候。”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诚意，至少从表面上来看索尔克家族的迎宾管事不论是神情还是举止都极为恭敬、有礼。 “谢谢子爵大人的关照。” 摩里亚蒂按照一个男爵家族继承人应有的派头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便在这个管事的牵引下，策马进入了温莎城堡。 这是一座典型的中世纪样式的城堡。周围一圈由高大的花岗岩城墙包围，在城堡的四角则是四座更为高耸的箭塔拱卫。进出城堡的唯一通路，是一条可供支起的吊桥和一扇由生铁铸成的闸门。这闸门是如此沉重，以至于每次开启都需要至少五个强壮的男人通过绞盘来拉动。 一走进城堡，光线一下就昏暗了起来。在城堡的外围区域是一大片平民的聚居区，看上去十分杂乱，房屋大多低矮，街道两旁污水横流。不过，因为要招待贵族来宾的关系，所以这里的平民显然已事前收到了某种警告，全都“安稳”地滞留在自己的小屋中。而且，在道路的两侧还有许多手持长矛的士兵警戒着。 “好坚固的城墙啊。”摩里亚蒂骑在马上，向着四周眺望一圈，忽然对前面的领路管事道。 “是的，爵士大人，温莎堡自建成，距今已快两百年了。在这两百年里，不论是面对盗贼、暴民、甚至那曾经可怕的叛军，城堡的高墙都不曾动摇分毫。”管事相当自豪地回应道。 的确，索尔克家族作为肯特郡的主事者之一自然有着其本身深厚的底蕴和无可比拟的王牌。哪怕是再恶劣的情况发生，只要索尔克家族还被这座城堡的城墙保护着，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而这样坚固的底牌，至今，恩斯博格家族也还不曾拥有。 走过平民区，城堡的核心区域近在眼前。 不同于简陋、狭小的平民区，索尔克子爵的内堡占据了城堡内接近一半的中心面积。一座超过三米的内堡墙将内外分割清楚。 这时，摩里亚蒂也从坐骑上跳下身来。 “爵士大人，请。”管事恭敬一礼。 “恩。”摩里亚蒂跟着他走进了内堡。 身后，汉密尔顿依旧跟随。而其他的随从和马车自然有索尔克的仆人照料。 “恩斯博格爵士到！” 摩里亚蒂刚刚走进子爵府邸的廊厅，一直守候在大厅口的另一个带着白色卷发的管事立即高声唱诺。 接着，大厅的门被缓缓打开。立即，一阵裹挟着葡萄酒香味的轻音乐从大厅里缓缓传出。 摩里亚蒂定了定神，微笑着，走了进去。 大厅里，已有许多人或立或坐。而此刻几乎所有人都一齐转过头来，看向刚刚走入的摩里亚蒂。 作为肯特郡排名第三的实力男爵家族的代表，摩里亚蒂的到来确实有这个分量让所有在场的人紧紧关注过来。 不过，摩里亚蒂敏锐地注意到，这一道道飘来的眼神并不全都是善意和喜悦的。其中有不少则带着隐约的轻视和暗藏的嫉妒。 对此，摩里亚蒂的笑容越发温和、淡然。 而在他的前方，一个身穿蓝色军礼服、佩戴金色勋带、满面红光的结实老头大笑着，一边张开双臂一边向摩里亚蒂大步走来。 “哈哈，欢迎你，英俊的爵士。之前当得知你的父亲无法前来时，我着实伤心难过了一阵，不过现在看到了你却让我喜悦异常。哈，再次欢迎你来到温莎堡。”老头如是高声说道。 第11章 礼物，奇怪的子爵，葡萄酒 “十分感谢您的邀请，子爵大人。能来到温莎堡拜访，同样也是我的荣幸。” 面对笑容满面的索尔克子爵，摩里亚蒂笑容灿烂地躬身一礼，然后才与子爵拥抱在一起。 “哦，看到了吗？子爵大人如此重视那个少年。” “这是自然，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代表，这个少年几乎是今天晚宴中最重量级的来宾了。当然，只要麦里伦子爵没有一时心血来潮，突然前来温莎堡与大人和解。” “怎么可能？哪怕是女王亲自下令，恐怕也无法令我们的两位子爵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刚才我还见到麦里伦子爵的使者在带来一份礼物后，又匆匆离去了。” “呵呵，可惜的是这个少年的风评似乎并不与他的身世相称呢。” “唉，一个恋母的小男孩而已，就是过于情绪化了些。我说查理，谁在儿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荒唐呢？嘻嘻。” 当摩里亚蒂与索尔克子爵“亲切会面”时，大厅中的其他的一些勋爵、爵士和夫人小姐们则纷纷小声地谈论起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显然，眼下的贵族圈子对于摩里亚蒂评价依然着实不高。 “刘易斯，请将我们的礼物呈上来。”寒暄完毕，摩里亚蒂退回一步，对着汉密尔顿道。 “是，爵士。”汉密尔顿一手抱着自己的头盔，转身对后面打了个手势。 “哈哈，孩子，让我看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子爵爽朗大声笑着，同时向着汉密尔顿点头致意。身为一位七级骑士，尽管爵位相差甚远，但汉密尔顿依旧能够得到同为骑士的索尔克子爵的重视。 “咣…咣…咣…” 首先被抬入大厅的是那套闪着银光的沉重骑士铠甲。 “哈！斯坦德威尔晨星甲，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显然，子爵是个识货的内行，只一眼便认出了铠甲的来历。只见其几步来到铠甲前，仔细端详许久，又伸手轻轻抚过铠甲冰冷坚硬的表面，最后手指停在了巨大胸甲中央那仿佛标志般的一圈星状凸起上。 “看来你的父亲跟史蒂夫公爵关系不错啊。”这时，老头忽然回过身，看了摩里亚蒂一眼道：“晨星骑士甲是‘狮鹫骑士团’的制式装备，除了王室骑士能装备外，可很少听说有外流的。” “呵呵，家父与公爵大人只是有些普通的生意往来。”摩里亚蒂笑了笑，点滴不漏。 “哈哈，不错，不错。”说着，子爵也是一笑，不知是在夸赞晨星甲，还是在夸赞摩里亚蒂。 “来，呈上第二件礼物。”摩里亚蒂向着汉密尔顿点点头，又道。 随即，一副被黑色绒布罩着的两米高画像由两个仆人小心翼翼地捧了进来。 “子爵大人，请！”摩里亚蒂微微一躬身，道。 “好。” 索尔克子爵点点头，一步上前，伸手抓住绒罩的边缘，一把拉下。 “噢！” 一刹那，一阵难以自禁的低呼声一下在金碧辉煌的子爵府大厅中响起。 “是狮鹫王的画像！” 索尔克子爵也没有料到隐藏在幕布后的竟然是一副如此精美、高大的格里芬.哈特的全身画像。 画中，那位当年的埃拉西亚之王身着金甲，手持长剑，屹立于万丈绝顶。身后，一头威武矫健的皇冠狮鹫顶着一轮旭日，在长空中激烈翱翔。 王者的脚下，恶龙与魔鬼无情地倒在血泊之中。而那飘扬的战旗，却伴随着枪林剑雨，将狮鹫王紧紧护卫。 “啊，好一副国王肖像。” “等身高的大作，难得的精品啊！” “天哪，你们看，画作上的签名竟然是肯.贝尔大师的。” “不愧是恩斯博格家族啊，真正的大手笔！” 一时间，大厅的其他来宾纷纷被这幅画像所折服，一个个发出赞羡似的啧啧声。显然，“狮鹫之心”的画像比之前的斯坦德威尔晨星甲更令在场的其他贵族感到震惊和感叹。 “来人。”子爵突然高呼一声。 “是，老爷！”索尔克家的管家立即躬身应道。 “立刻把这幅画高挂起来，就挂在这座厅里！让我能天天看到它！”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子爵大声吩咐道。 “是！”立即，在管家的指挥下，仆人们忙碌起来，将巨大的画像小心抬起、搬运，然后在大厅中最醒目的位置将之高悬而起。 “亲爱的摩里亚蒂，恩，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孩子。”见到画像安稳地在大厅的高墙上挂起，索尔克子爵又满足地欣赏了片刻，这才转过身，向摩里亚蒂道。 “当然，子爵大人。”摩里亚蒂微笑着回应道。 “十分感谢你和你的父亲赠与的这两件礼物。它们都是如此地华贵与美妙，简直可以成为一个家族历代相传的宝物。现在，作为回礼和报答，我将答应你一个请求。说吧，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任何请求都可以。”子爵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突然道。 “听到了吗？子爵声称可以满足那个男孩任何一个愿望。” “哦，天哪，这样的好事怎么轮不到我的头上。要知道，那可是索尔克子爵的承诺啊。只要一句话，甚至就可以请得一个‘勋爵’爵位和两、三座庄园的领地呢。” “蠢货，那个男孩本身就是恩斯博格家族的继承人，哪里会在乎一个勋爵头衔。如果我是他，一定会趁机向玛蒂尔小姐求婚。若是能够迎娶到这颗索尔克的明珠，那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你们这些家伙小声些，注意听，看那个男孩会要什么…”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嗡嗡声里，子爵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摩里亚蒂，看着他的每一点眼神变化、每一丝细微颤动。 可惜，大约半分钟过去，摩里亚蒂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温和地微笑着，微低着眼帘，仿佛真是一个略有些害羞的大男孩一般。 “你想好了吗，孩子？”这时，子爵又重新问了一遍，口吻略微严肃了起来。 “尊敬的子爵大人，这两件小小的礼物能得到您的喜爱，其实已经是对我最好的鼓励和奖赏了。”迎着老头的目光，摩里亚蒂缓慢而异常清晰道：“而且，对于恩斯博格家族与索尔克家族的友谊来说，这点礼物实在算不得什么，我也没有道理从您那里再索取些什么。” “呵呵，孩子，你很会说话。对于恩斯博格家族，我历来视之为索尔克最珍贵的伙伴和最坚实的盟友。”子爵不动声色，踏前一步，一股来自中阶顶级战士的压迫感立即如潮水般向摩里亚蒂涌去：“但是，我所作的决定也不是会轻易改变的。说吧，你想要什么？加西亚葡萄园？十匹罗迪斯**和母马？一条通往克鲁洛德的商路？甚至是这座温莎堡？” “我的老天，子爵疯了吗？他提到的都是什么啊，这些可都是索尔克家族的无上珍宝啊！” 一时间，整个大厅内一片失声。所有人，包括来宾和索尔克家族的仆从们，都愣愣地看着子爵，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与此同时，汉密尔顿骑士却是冷哼一声，一道雄厚的骑士气场立时从其身上蓬勃而起。显然，子爵那以大欺小的举动已经触动了作为恩斯博格家族卫队长的底线。 不过，摩里亚蒂一摆手，止住了自家骑士的动作。然后，依然微笑着，迎着子爵发散出的酷烈气息，摩里亚蒂一字一句地回复道：“那么，子爵大人，如果一定要给予我这份荣幸和奖赏，我希望获得的是：一桶‘四八三’年的加西亚葡萄酒。尽管这个年份的好酒似乎早已在市面上绝迹了。但我猜作为加西亚葡萄园的主人，子爵大人您一定还留有存货。” “‘四八三’年份的葡萄酒？哈哈…哈哈！”听到摩里亚蒂的回答，索尔克子爵似乎有些愣住了，接着老头憋红了脸，竟然止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将近笑了一分钟。而四周的贵族和仆从们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都有些面容古怪地看着大厅中央的少年和子爵二人。 “好吧，真被你猜到了，我的酒窖里确实还存着一桶‘血露’，现在，它归你了！”好不容易收住笑声后，子爵边点头边看着摩里亚蒂道。 “衷心感谢您的慷慨。”摩里亚蒂缓缓呼出一口气，躬身致礼。 “没想到，这个少年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幼稚啊。”这时，在四周的人群中，不少年长的贵族开始缓缓对摩里亚蒂转变了看法。 “您看出了什么吗？虽然那个男孩碍于贵族礼仪、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确实值得赞颂。但这不也显示出他过于呆板和不知变通吗？”当即，就有其他人疑问道。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懂得什么？索尔克家族的东西就是那么好拿的？也不怕烧坏了你的手！” “如此说来，这少年确实有些心计，或者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也许吧…” 一时间，大厅中的所有话题就再次集中在了摩里亚蒂身上。 不过，被子爵牢牢“扣住”说这说那的摩里亚蒂却并无法听到这些。其实，就算他听见了，也只会当作没听见。 而就在此时，忽然大厅的一座偏门被轻轻打开。然偶，一群年轻的贵族子弟从其中纷纷走了进来。而在众人中间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则是一位有着湖水般晶绿眼眸的金发少女。 “父亲大人，这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刚才我在花房时，就听见了您的笑声了。” 见到少女款步走来，厅中众人的纷纷退让出一条通道。 很快，噙着娇柔微笑的少女便来到了摩里亚蒂和子爵的身前。 ....................... 求推荐鼓励，多谢！！！ 第12章 索尔克明珠，魔法玫瑰，挑衅者 “哈哈，玛蒂尔，你来得正好，我来介绍，这位是恩斯博格爵士。”见到少女走到身前，索尔克子爵大笑着牵过少女的手，接着又对一旁的摩里亚蒂道：“摩里亚蒂，这是我的女儿，玛蒂尔。” “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爵士，欢迎您来到温莎堡。”少女望着眼前的少年，浅浅一笑，然后轻轻地扯起两边的裙摆，低身行礼。 “谢谢，这是我莫大的荣幸，美丽的小姐。”摩里亚蒂看着少女的绿莹眼眸以及因为弯腰致礼而凸现出的完美身形，也是微微一笑。 “怎么样，小伙子，是不是被我女儿的美貌给迷住了？哈哈！”这时，老头忽然又道。 “当然，玛蒂尔小姐不仅是索尔克的明珠，更是整个肯特郡的无上瑰宝。我想，凡是有幸见过小姐的人，无不会惊叹于造物的神奇和嫉妒于上天的偏爱。”摩里亚蒂已经开始习惯于老头的“疯言疯语”，毫不做作地点头大声称颂道。 “哈哈，说得好！”看得出，子爵真的非常宠爱自己的这个女儿，眼中满是慈爱和欢喜，不过很快老头话锋一转，又道：“按照咱们肯特郡的传统，与如此美丽的小姐初次见面，是不是也要奉上一份小礼物，来讨取女孩的欢心呢？” “这个…自然。”没想到才隔了这么一小会儿，子爵又开始给自己出题了，摩里亚蒂抬了抬眉毛，随即答应道。 “尊贵的小姐，请原谅我来得匆忙，以致未能给您备下什么值得夸耀的礼品。请以此花，来表达我对小姐您的敬爱之情吧。”说着，摩里亚蒂向着索尔克明珠躬身一礼，然后竟然就直接把别在自己胸口上的一朵半开的红玫瑰递向了少女。 “这…” 一时间，大厅中的众人又有些傻眼了。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今天的晚宴是庆贺索尔克子爵的生日，所以就算有礼物带来也是对于子爵的生日贺礼。但是，就这样随便其轻率地把一朵胸花摘下送给索尔克的明珠，这实在有些草率和荒唐了吧。毕竟，这与传统的贵族礼仪相甚违背。 “无理的家伙！” “幼稚的男孩！” “违背贵族礼仪的人！” 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那些紧紧跟随在玛蒂尔身旁的年轻贵族少年。在他们眼中，摩里亚蒂的举动无异于对自己心中的女神的亵渎。尽管摩里亚蒂的家世是如此显赫，但是年轻的激情还是鼓舞着这些少年毫不顾忌地挺身而出维护自己女神的“尊严”。 反而倒是作为当事人的玛蒂尔和一旁的索尔克子爵却一齐不动声色，依然笑意盈盈地看着摩里亚蒂。 “今天早晨，在长青藤庄园的花园里，我偶尔见到了这朵被露水所拥抱的玫瑰。她是如此的娇艳、又是如此的芬芳。在清丽的晨光里，红色的花就好像是凝固的火焰一般，直欲把人的眼睛烧穿。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将她摘下，放在了胸前，以期这团‘火焰’将我的心房点燃。”摩里亚蒂并不理会其他少年的叱责，只是左手擒着红玫瑰，另一只手小心地轻轻抚过玫瑰娇嫩的花瓣，好似就是在抚过了眼前少女柔嫩的脸庞一样。 “好美的诗啊。”不同于嫉妒和愤慨的贵族少年们，大厅中的其他贵族，特别是那些夫人小姐们，却纷纷为摩里亚蒂小诗般的词句所打动。 而玛蒂尔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浓郁了。 “可惜的是，经过了漫长的旅途，这团火焰似乎有了些黯淡。就仿佛这世上所有一切的美好一般，绚烂夺目，却又易于逝去。” 说到这里，摩里亚蒂忽然轻轻跨上一步，直来到玛蒂尔的跟前，同时右手“啪”的一个响指。 立时，一道魔法的光辉如星屑般从摩里亚蒂的指尖倾泻而下，如春雨般缓慢而织密地播撒在玫瑰的花瓣上。一霎那，刚才还有些萎靡的花朵竟然奇迹般的再次绽放开来。同时，一圈如梦如幻的光晕围绕在盛开的玫瑰旁，不断左右旋转起来。 “可是，现在，当见到了美丽的索尔克明珠后，这团火焰竟然又一次炽热了起来。也许，您的美丽才是这个世间最大的魔力。”说完，摩里亚蒂伸出手，将这朵伴随着魔法光辉的玫瑰轻轻地放在了少女的手中。 “哇！” “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戏法？” “闭嘴，那是魔法！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那个少年已经是一个法师学徒了吗？” 谁也没有想到，一朵再普通不过的红玫瑰，在摩里亚蒂的手中却会突然变成一件任何贵族女性都无法拒绝的礼物。 “谢谢您，恩斯博格爵士，这朵来自长春藤鲜朵真的是美丽异常。”玛蒂尔看着手中的魔法玫瑰，然后甜甜一笑，便将其轻柔地戴到了自己的发髻上。 一瞬间，美丽的少女和美丽的花朵相互映衬，彼此交织，化作一体。 “很高兴您能喜欢。”巧妙“答题”完毕的摩里亚蒂抚胸一礼。 “真希望，什么时候我也能去长春藤庄园拜访。我一直听闻，肯特郡的美至少有一半都被珍藏在那里。”忽然，少女又道。 “这是我的荣幸。在此，我正式邀请您在方便的时候，光临长春藤庄园。”按照贵族礼节，摩里亚蒂道。 “我接受您的邀请。”少女又是一笑，连带着站在身旁的索尔克子爵也是点头连连。 “哼，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魔法杂耍而已，这有什么可称道的。”就当大厅中的众人为摩里亚蒂一连串的精彩表现暗中惊异或者称赞叫好时，马尔蒂的身后，一个与摩里亚蒂年纪相仿的华服少年突然踏上一步，高声道。 “哦，请问您是？”摩里亚蒂迅速扫了子爵一眼，发现对方也是微显诧异，当即确认这并不是老头安排的又一个“节目”。 “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罗言塔勋爵的长子，罗言塔爵士。”见到华服少年忽然跳出来扫兴，玛蒂尔的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快，但立刻便又回复了正常，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向摩里亚蒂道：“由于罗言塔勋爵碰已前往王都，所以这一次父亲的生日晚宴由罗言塔爵士代表出席。” “呵呵，原来是罗言塔爵士，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摩里亚蒂看了少年一眼，嘴角微微一翘。 要说罗言塔家族，同样也是肯特郡内一股不可小视的政治力量。虽然其爵位只是勋爵，但却是郡中的老牌贵族、底蕴深厚。特别是这个家族的先祖，曾经达到过子爵的高度，并且这个家族还拥有一座几乎不输于温莎堡的坚固城堡“莱茵堡”。 可惜的是，在一百年前的王国内乱中因为站队问题，罗言塔家族被剥夺了子爵爵位和大片土地，沦落为普通勋爵。而此后，罗言塔家族的成员无时无刻不在恢复祖先的荣光而经营奋斗。而据可靠消息称，经过三代人的不懈努力，罗言塔家族可能在近期被王室重新授予男爵爵位。届时，肯特郡内将同时出现两位子爵和两位男爵的全新局面。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恩斯博格爵士。”虽然脸上的表情清晰而明确地展现出轻视和敌意，但是按照贵族礼仪，福克斯.罗言塔还是规矩地向摩里亚蒂致礼。 “罗言塔爵士，您对我方才送给马尔蒂小姐的礼物，似乎有所不满。我，没有理解错吧？”摩里亚蒂先发制人地问道。 “是的，恩斯博格爵士。我认为那只是一个不堪的魔法杂耍而已，远称不上什么礼物，更配不上马尔蒂小姐的美丽。”少年的话相当犀利，不留任何余地。 “哦？爵士您也知道魔法杂耍？”摩里亚蒂并不为对方所动，反问道。 “恩斯博格爵士，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把时间用在了算账上。尽管我并不是一个法师，但这样的小玩意自认还是认识的。” 如果少年的前一句话可说是犀利，那么这一句就显得相当无礼了。 众所周知，恩斯博格家族是肯特郡中最能聚财的豪门。而少年却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暗指其为只知赚钱的粗鄙商人。这几乎是在指着摩里亚蒂的鼻子骂了。 “难道嫉妒的怒火已经让福克斯.罗言塔丧失了理智，还是说罗言塔家族已经等不及要开始显示自己的力量、向恩斯博格叫板了？” 周围的贵族中，不止一个人如此思考着。大厅里的气氛也陡然凝重起来。 “福克斯，你…”显然，让恩斯博格家族在温莎堡丢脸并不符合索尔克的家族利益，少女立即想要出声制止，但是却让摩里亚蒂给阻拦了下来。 “那么，在罗言塔爵士看来，什么样的礼物才能与马尔蒂小姐相配呢？”摩里亚蒂踏上一步，沉声问道。 “自然必须是宝贵而稀有的珍品。”少年高昂着头，毫不避让地与摩里亚蒂对视着，接着忽然转过身，对着玛蒂尔大声道：“在此，我愿意将我的那匹出产自阿维利的汉诺威马，献给索尔克明珠。” 第13章 汉诺威马，反击，赛马 “哇噢！”立即，温莎堡的大厅中又是一阵喧哗。 今天到场的贵族真可以说是不虚此行了。 之前恩斯博格家族送上的斯坦德威尔晨星甲和狮鹫王肖像画已经让所有人大开眼界，而现在罗言塔家族的长子竟忽然宣称要将闻名大陆且难得一见的阿维利汉诺威马赠送给索尔克小姐。 “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无耻的斗富’啊！“不少小贵族一边心中暗骂，一边又兴奋地紧紧观看。 “这…”当听到福克斯要将一匹来自遥远北方森林的汉诺威马送给自己，马尔蒂一时也有些呆住了，不知所措。 阿维利地区在千年以来一直为精灵族所占据，外人很难进入其间。后来，虽然德珈的邪恶亡灵法师联盟依靠武力硬生生占据了一大片阿维利的南部土地，但是造成的结果却是使阿维利与埃拉西亚之间的贸易往来和交流变得更为困难和危险。 如今，每年由王国出发前往阿维利的商队，要么绕远路远远避开德珈的控制区域，要么花费重金聘请足够的武装力量保卫自己的财产和生命。所以，许多阿维利的特产在通过艰难商路运抵埃拉西亚后，其价格都已变得十分昂贵，远不是平民所可以消费的。 而现在福克斯提到的汉诺威马，则是鼎鼎大门、也是极受埃拉西亚贵族喜爱和追捧的阿维利珍品。 传说中，汉诺威马是阿维利森林中那些神奇飞马的后裔。尽管汉诺威马本身并没有继承下飞马的美妙双翅，也无法在蓝天上自由飞翔，但是高贵的血统还是使得汉诺威马成为了全大陆最敏捷、行动最迅速的陆地奔马。就连女王陛下也是汉诺威马的忠实拥趸。只可惜，至今这位王国至高者的马厩中也只有二公三母仅五匹汉诺威马。而罗言塔家族能拥有上一匹汉诺威，已足见其家族实力和底蕴了。 “希望美丽的玛蒂尔小姐能够喜欢这一份小小的礼物。”见少女有些愣住了，福克斯又继续大声道，而眼角的余光却是扫向了摩里亚蒂。 “呵呵，有趣。”摩里亚蒂看着面前这个神情倨傲的少年，无声一笑。 仅仅是为了讨取美丽少女的欢心，或者还是罗言塔家族对于索尔克家族的一种示好。福克斯看似莽撞的举动在有心人看来，实在不是那么简单。 而现在，就看摩里亚蒂如何来应对这一局面了。 “罗言塔爵士，您刚才提到的是阿维利的汉诺威马吗？”就当众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自己身上时，摩里亚蒂从容不迫地反问道。 “是的，一匹健壮的三岁汉诺威公马。”福克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我听说，汉诺威马是难得一见的宝马，更是大陆上跑得最快的生物之一。”摩里亚蒂又道。 “不错，就连狮鹫也未必能追上。”福克斯有些看不清摩里亚蒂到底想说什么，但对于自己坐骑的信心依旧让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恩，的确如此。”摩里亚蒂点点头，突然，却话锋一转：“一匹真正的汉诺威马自然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但是，罗言塔爵士您又如何证明您的马是真的呢？” “这！” 摩里亚蒂此话一出，大厅里再次沸腾起来。 刚才，福克斯暗示恩斯博格家族是市侩的商人，而现在摩里亚蒂的反击则是持罗罗地在怀疑罗言塔家族的长子是个撒谎的骗子。 “恩斯博格爵士，你的话是对我以及罗言塔家族的巨大侮辱！作为一个贵族，我要求与您决斗！”立即，一下涨红了脸的福克斯大喊起来，如果不是顾及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可能已经冲上去给摩里亚蒂一拳了。 “请冷静，罗言塔爵士，我并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对此，摩里亚蒂依旧笑得不温不火：“当然，我也只是担心罗言塔爵士会被一些无聊的奸商所蒙蔽，错把普通的乡间劣马认作为汉诺威马。毕竟，这种产自阿维利的名马在王国内实在太罕见了。” “哇！” 又是凶猛的一击。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预料到，对于福克斯的挑衅，摩里亚蒂的回击会是如此犀利和猛烈。刚才还是在指责对方是骗子，转眼间又把福克斯描述成了一个粗鄙的，没有见过市面的乡下贵族。而这一点，又恰好对应了之前福克斯自称有些“见识”的自夸。 “好漂亮的口才。”许多人都为摩里亚蒂的言辞所暗暗叫好。如果说刚才献给马尔蒂的即兴小诗就如同那朵魔法玫瑰般娇人夺目的话，那么现在投向福克斯的语句则好比两条毒蛇、噬咬人心。 “你！”面对摩里亚蒂锐利无比、又毫无破绽的言语，福克斯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汗迹，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不知如何应对。 “好了，爵士，放松些。”摩里亚蒂忽然转过身，向着四周的其他贵族们道：“其实，我所说的，也可能是大家心中的疑问吧。不如这样，罗言塔爵士，为了证明您献给马尔蒂小姐的的确是一匹不折不扣的阿维利汉诺威马，不如我们就来一场小小的比赛吧。如果您的坐骑能够在赛马中超过我的马匹，那不就可以说明我所说的都是错误的了吗？” “赛马？” 一直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索尔克子爵眼神一亮，同时其他的贵族也都是面面相觑。 “好，就来一场赛马吧！”听到摩里亚蒂的这个提议，福克斯想也不想立即大声应战下来，同时咬牙切齿道：“如果最终的结果是你输了，我要求你当众向我道歉，并承认自己不过是一个只会杂耍的小丑！” “好的，没有问题。”摩里亚蒂耸耸肩，一口答应了对手的赌约，接着又反问道：“不过，万一如果是爵士您输了呢？” “我怎么可能…”福克斯很想狠狠嘲笑摩里亚蒂的狂妄和无知，但是想到对方才一口应下了自己的要求，也就只得问道：“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摩里亚蒂摇摇头：“如果是我赢了，我希望您将您的坐骑转赠给我。虽然它可能并不适合马尔蒂小姐的骑乘，但至少我可以给它找间宽敞的农舍和一位善良的农夫，让它作一些轻巧些的农活。” “呵呵。”听到这，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哼！”对于摩里亚蒂的毒舌，福克斯远不是对手，当即沉哼一声，转身向索尔克子爵道：“子爵大人，请您允许我与恩斯博格爵士通过赛马来解决我们之间的分歧，并请求您能成为这场比赛的监督官，以保证其公证性。” “这个，当然可以。”子爵看着努力压制着怒意的福克斯和另一边好整以暇的摩里亚蒂，无奈地点点头。 事情发展到这里，先不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场赛马的进行了。而绝大多数的旁观者，也将此视作为沉寂许久的罗言塔家族与正如日当空的恩斯博格家族的一次面对面的对抗。 “这样吧，就以温莎堡为赛场。两位爵士各自驾驭坐骑，由大门出发，接着绕城堡一周赶回。谁能最先回到起点，即为胜利者。年轻人，觉得怎么样？”作为监督者，子爵当即指定了规则。 “完全没问题！”福克斯大声应道。 “可以。”摩里亚蒂点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为了给两位选手准备的时间，子爵首先带领着众贵族走出大厅，登上了温莎堡的城墙。而福克斯和摩里亚蒂则在随从的拥簇下各自前往房间作准备。 “少爷，请记住来时路上我所说的。执缰的手腕要放松，腰部要柔韧，胯间一定要跟随着马匹的节奏摆动。” 房间里，一边为摩里亚蒂更换上骑师的骑装，汉密尔顿骑士一边再次沉声道。 尽管他对于摩里亚蒂能否赢下这场事关恩斯博格家族颜面的赛马没有任何把握，但是作为家族的骑士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好的，刘易斯，我会记住的。”摩里亚蒂扣紧了颈下的纽扣，转头对汉密尔顿笑道：“如果那个家伙真有一匹汉诺威马，我的‘塞迪丝’对上了，会有几成胜算？” “半成。”汉密尔顿想了想，道。 “哈哈，我以为你会说完全没有胜算。”摩里亚蒂大笑道。 “那半成是基于汉诺威马可能发生意外，或者今天早上饮食不当。”汉密尔顿看了眼开怀大笑的摩里亚蒂，面无表情道。 “哈哈，饮食不当。不得不说，汉密尔顿，你不去作吟游诗人真的是可惜了。”汉密尔顿意外冒出的冷笑话又一次让摩里亚蒂笑得停不下声。 “虽然我不知道少爷您为什么会提议进行这次赛马，但是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一员，我希望您珍惜家族荣誉，奋战到底。”最后，当摩里亚蒂一切都准备妥当，汉密尔顿严正道。 “是的，我会的。”这时，摩里亚蒂收敛起笑容，同样神色庄严地看着汉密尔顿，点点头：“好了，骑士，我们出征吧！” “是，爵士！”汉密尔顿一抚胸甲，接着将头盔戴起，放下面甲。 第14章 观赛的众人，规则，奇妙的起跑 秋日的夕阳，总是比其他时节的来得更绚烂些。宛如渗入了黄金的晚霞连片地散落在西方的天际，看上去就好像一张光彩夺目又无比宽大的幕布，正静候着辛劳了一天的阿波罗重归地平线。 温莎堡的厚重城墙上，贵族们或三五成群，或孑然独立。不过，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聚集在了城堡下方。那里，即将展开激烈交锋的两位爵士以及他们的坐骑已并排站了在一起。而在他们的身前，则是作为比赛监督官的索尔克子爵。 “两位年轻人，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子爵看着两个骑手，高声问道。 “没问题！” “是的。” 不得不说，同样一身骑师装备的福克斯卖相相当不错。黑色的紧身上衣、雪白而两侧蓬起的骑者裤，以及一袭火红色的斗篷。当其驾驭着那匹明显比普通埃拉西亚马高大一头的白色“汉诺威”出场时，不少的小姐们都不禁为他欢呼喝彩起来。 而相比之下，摩里亚蒂的打扮则要普通了许多。他只是换回了来时路上的那套装束，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又多增加了一顶黑色的骑师帽。 “你觉得谁会赢得胜利？罗言塔，还是恩斯博格？”城墙上，已经有贵族开始以赛马打赌。 “我押罗言塔爵士，三百金币。”有人起头，立即就有人下了自己的赌注：“看来福克斯没有说谎，他的马真的是阿维利的汉诺威。看那身形、看那步态、看那蹄印，我几乎可以想象出这匹宝马在全力冲刺时的迷人姿态。” “虽然有些不甘，但看起来恩斯博格爵士并没有给自己挑选一个好对手。尽管刚才的几个小回合里一直是恩斯博格占着上风，但空洞的语言毕竟远不及铁一般的实力。我也押罗言塔爵士，五百金币。” “或许会有奇迹呢？”有些贵族小姐挣扎着反驳道，看来摩里亚蒂也拥有了自己的支持者。 “哦，可爱的埃蜜儿小姐，看来您还是太心软了。要知道，赛马的成败，七分在于马匹，三分在于骑师。既然罗言塔爵士的坐骑真的如他所说的确是汉诺威没错，那么恩斯博格爵士就很难再有胜算了。我想，这次恩斯博格男爵可能要不好受了。” “那也说不定呢。我押一百金币，赌恩斯博格爵士获胜。”这时，一把洁白细腻的象牙扇忽然伸了过来，然后刷地打开。 几个贵族男女急忙转头看去，发现这个“少数派”赫然就是玛蒂尔小姐。 “我愿意跟随玛蒂尔小姐，押一百金币。” “我也押一百。” “支持您，玛蒂尔小姐，我也押一百金币。” 立即，一直跟随在玛蒂尔身旁的那群贵族少年也加入了赌局。 当然，他们并不是真正想要为摩里亚蒂鼓气，甚至也没有谁会看好摩里亚蒂能赢下这场赛马。说实话，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巴不得下面的两人斗个两败俱伤。不过可惜的是，既然索尔克明珠悍然出手，那么作为明珠的爱慕者也只有一起跟进。而且，这些人也都与玛蒂尔一样，只押了一百金币，即便最后输了，也还是承担得起的。 而有了这样一群“同好者”出现，先前那几个打算支持摩里亚蒂的贵族小姐也都纷纷解囊参加赌局。 一时间，温莎堡的城墙上热闹非凡。 而在护城河外，索尔克子爵正在作着最后的发言。 “按照惯例，赛马的挑战者将在外圈起跑。而应战者，则享有内圈的优势。”子爵看着两人，宣布道。 温莎堡是一座典型的圆环状石质城堡，圆轴直径大约在八百米左右，所以绕城一周的距离大概是二点五公里。 这个长度对于赛马来说勉强已经可以，或者也可以说对于冲刺能力强的马匹优势更大一些。 “恩斯博格爵士，虽然你的马看起来也相当不错。但是很显然，与我的汉诺威相比，还差得远。不如这样吧，这一次的内道就让给你吧，我用外道起步就可以了。”马上的福克斯神情傲慢地看着摩里亚蒂道。 此时此刻，在见到了对手的坐骑后，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必将获得胜利。毕竟，马匹的优劣与否，在外形和神态上已经能够很大程度地体现出来了。这倒不是说摩里亚蒂的马不好，至少“塞迪丝”也是拥有着优良血统的战马。只是在将其与一旁的汉诺威马比较起来，还是明显差了一筹。 眼下，既然已可以断定自己的胜利，那么福克斯就希望在最大限度上给摩里亚蒂以难堪。 “呵呵，不必了，罗言塔爵士。贵族的礼仪也是赛马的一部分，只有那些可怜的暴发户才会肆意在赛场上挥洒自己的愚蠢。”摩里亚蒂望了对方一眼，淡淡一笑道。 “你！”福克斯几乎忍不住又要发作开来。 “那么，既然两位都没有了异议，比赛即将开始。”眼见福克斯又被摩里亚蒂刺的面红耳赤，子爵立即大声道：“以我挥手为发令，绕城堡一周，先回到此地者为胜！准备！” “开始！” 终于，子爵左手狠狠挥下。而几乎在同一时刻福克斯也驾驭着他的汉诺威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汉诺威不愧是泛大陆最好的马种之一，在骑师的挥策下，从静止到全速度奔驰只用了三秒不到而已。它那硕长的蹄距保证了在每一步的奔跑中都要比其他马种迈出更长的距离，而宽大的马掌则使得其脚步又是那样的稳健和扎实。 “哈，真快！” “不愧是汉诺威！” “真像是一支白色的飞箭！” 此刻，所有人都把目光送给了迅捷起跑的汉诺威和福克斯，能目睹一场由汉诺威领衔的赛马即便是对于埃拉西亚的贵族也是一件值得高兴和雀跃的事。 可是突然，城墙上有人暴发出一声惊呼。 “天哪！恩斯博格爵士还留在原地没有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就那样放弃了吗？” 终于，众人猛地发现在汉诺威奋力起跑的同时，摩里亚蒂却是一动不动地停在了起跑线上。立时，各种不同的猜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滑过。而大部分人都认为摩里亚蒂从一开始就已经放弃了比赛。 不过，这也许只是因为城墙上的众人离得太远了些，而就站在起跑线一侧的索尔克子爵却并不会认为摩里亚蒂是在一动不动。 因为，就当汉诺威的马蹄声如擂鼓一般轰然远去时，子爵的耳中却传来了另一阵神秘而又陌生的吟唱。 “是咒语！” 一瞬间，老头猛然转身望向摩里亚蒂。只见平稳端坐在马上的摩里亚蒂正一边双手不断交换着各种奇特的手势，同时一边平缓地念诵着咒言，眼神平淡如水。 “这个少年到底想做什么？”子爵紧紧盯住了摩里亚蒂的脸庞。 自摩里亚蒂提出赛马起，子爵就在思考其用意。不同于其他贵族来宾，其实早在那匹汉诺威被送进温莎堡的马厩后不久，老头就已经在管家的通报下偷偷前去鉴赏过了。而且根据他的判断，福克斯的坐骑百分之百是阿维利的汉诺威种无疑。 所以，摩里亚蒂的赛马建议在老头看来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但是，碍于宴会主人的中立身份，老头自然无法给予这个自己越来越有好感年轻爵士以任何提示。而且，从家族角度出发，罗言塔如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恩斯博格的不断壮大，也是符合索尔克家族的远期利益的。 可是现在，摩里亚蒂的动作已经证明他挑战福克斯的举动并不是失去理智的胡作妄为。 也许福克斯的小子说得不错，魔法玫瑰只能算是不入流的戏法杂耍，但是不要忘了，任何一个合格的法师学徒所掌握的，可并不仅仅是魔法杂耍而已。 就在索尔克子爵鹰隼般的目光中，摩里亚蒂完成了他的魔法启动。 大约在汉诺威起跑后十秒，一道急速的旋风突然在摩里亚蒂和他的坐骑周围旋起。而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魔法闪光同时在这一人一马的身上闪烁起来。 “哇！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光！” “那个少年到底作了什么？” 立即，城墙上再次爆发出一股此起彼伏的呼声和疑问声。而就在这股呼喊声中，摩里亚蒂一提马缰，其身下的塞迪丝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启动速度，踏着泥土和风，向着远处前方已几乎转过弯角的汉诺威的背影疾速追去。 第15章 简单的超越，简单的胜利，比赛结 “驾！驾！” 领先的福克斯还在奋力甩动缰绳，同时不断用靴子后跟上的马刺踢击着身下的汉诺威马，使之飞奔不止。 二点五公里长的赛道，对于一匹汉诺威来说，两分钟不到就可以轻松跑完。而像目前这样以全速来冲刺，福克斯有信心用一百秒来解决战斗。 此时此刻，在福克斯的心中全然没有可能被追上或者超过的念头。他唯一所思所想的，就是怎样更快速地冲回到起点、赢得比赛。然后，惬意地坐在汉诺威上，看着摩里亚蒂狼狈追来。最后，再当着几乎所有肯特郡贵族的面，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无礼的小子。 所以，自始至终策马飞驰的福克斯都没有往身后看上一眼。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一分钟即将过去，福克斯继续“毫无悬念”地领跑着。 而在经过了约一点五公里的赛程后，汉诺威的前进步伐依旧迅猛和快速，就如同刚刚起跑时一样。 福克斯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几乎就要忍不住高声呼喊，以宣告自己的胜利。 可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风忽然从福克斯的背后吹来。接着，在其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一道诡异的身影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急速从其身旁掠过。 “那是什么！” 福克斯侧目看去，见到的却是摩里亚蒂驾驭着他的那匹塞迪丝宛如舞蹈一般，优雅、从容、却又无可阻挡地超越了自己。 “这不可能！” 面对如此景象的福克斯惊讶地简直要发狂。 天知道摩里亚蒂是使用了什么邪术，竟使得他的那匹“劣等母马”跑出了连狮鹫都要瞪出眼珠的速度。 而且即使摩里亚蒂的骑速快得简直不象话，可是他的马匹看起来却是那样轻松。马蹄踏击在草地上不仅无声无息，甚至都几乎没有形成什么蹄印。 难道温莎堡外的这片草地的草叶已经坚硬到足以支撑起这么庞大的赛马和他的骑师了？ 一时间，福克斯的惊怒交集。 “驾！驾！驾！” 下一秒，福克斯开始疯了一般抽击马刺，同时狠狠地挥动手中的缰绳。 被铁质尖锐刺角深深扎入腹部的汉诺威马立即痛苦地嘶鸣起来，而奔速也更是急狂。 “追！追！给我追上去！” 此时此刻，福克斯恨不得把自己的两条腿也装在汉诺威的身上。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就此被对手超越而输掉这场赛马，他将如何面对那些正在终点处兴致勃勃等待着的肯特郡诸权贵。 然而，任凭福克斯再怎么样逼迫驱使自己的坐骑，任凭汉诺威马在近乎虐待般的驾驭下再如何奋力冲刺，却仍然只能目送着摩里亚蒂的背影渐行渐远。 而且，更令福克斯无法忍受的是，自始至终摩里亚蒂都没有将目光投向过自己这边。仿佛他所超越的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对手，而只不过是一个再微不足道的可怜虫，甚至只是一片空气。 “混蛋！”福克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近乎咬出了血。 终点处，肯特郡的贵族们仍然处于一片沸腾之中。 短短的一分多钟的时间，根本来不及熄灭人们的疑惑和兴奋之情。 人群中，到处都在谈论着摩里亚蒂那不可思议般的起跑方式。不过，总算在大大的震惊后，已经有见识广博的老贵族指出了摩里亚蒂使用的是神奇的魔法。 不过，至于是什么样的法术竟能使得恩斯博格爵士的那匹并不算顶尖的战马跑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速度，各人的看法却是莫衷一是。但有一点认识是共通的，摩里亚蒂的行为又一次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而“贵族法师”这样一个新奇而独特的概念也第一次在肯特郡的上层社会中扎下了根。 很快，焦急的人们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再一次从温莎堡的另一边看见了一个飞速驰来的骑者身影。 “那个是谁？” “恩斯博格还是罗言塔？” “天哪，为什么我都听不到马蹄声？” 大部分的贵族立即蜂拥到了靠近处的那片墙垛旁。 不论是平日里尊贵的勋爵、爵士，还是美丽的女士、小姐，全都翘首垫足，努力向着一个方向奋力眺望着。 “是恩斯博格！是恩斯博格爵士！” 终于，第一个看清的人大声喊叫了起来，随即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根本没有时间给贵族们再多作交流，如疾风般飞驰而来的摩里亚蒂已经一骑绝尘地跨过了最后的赛程，回到了终点。 而在他的身后几百米处，刚刚赶到的福克斯和他的那匹汉诺威则迅速减慢下来。 立即，所有人一齐挤往向下的走道，向着城堡的正门急急赶去。谁都想在第一时间见一见这位最新出炉的赛马冠军。 “祝贺你，恩斯博格爵士！” 第一个迎接摩里亚蒂的是汉密尔顿。从开始到结束，这位骑士就一直站立在起点的一侧，一动不动。 “谢谢，刘易斯。”摩里亚蒂微笑着向自己的卫队长道，接着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跃下：“记得晚上让人给塞迪丝加一餐，这是她应得的。” “好的，爵士。除了草料和黄豆，还会有一杯够年份的葡萄酒。”汉密尔顿点点头，上前接过了摩里亚蒂手中的缰绳。 “祝贺你，年轻人。虽然你的驾骑方式相当得独特，但我想这并无碍于你成为这场赛马的冠军。再次祝贺你，摩里亚蒂！” 索尔克子爵也是满面笑容，仿佛摩里亚蒂的胜利就是他的胜利一样。而且在第一时刻，他就直接判定摩里亚蒂获胜。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的倾向性。 “感谢您的公正监督与裁判。”面对老头，摩里亚蒂表现得彬彬有礼，不骄不躁。 “祝贺你，恩斯博格爵士！” “您与您的战马，配合得完美无缺！” “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爵士！” 很快，贵族们也来到了城堡大门前。几乎只是在眨眼间，摩里亚蒂就被兴奋的人群团团围住。同时，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词也如同雪片一般向着摩里亚蒂淹没而去。 “谢谢…谢谢…”摩里亚蒂微笑着一一回应大家的祝贺，尽管从眼神可以看出，并非每个人都说的是真心话。 “看哪，罗言塔爵士也回来了！”突然，又有贵族低呼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也随之立即转向了另一边。 只见在即将隐去的夕阳下，福克斯低垂着头，骑着那匹注定要沦为全肯特郡谈资的汉诺威马，缓步走了过来。 不论福克斯再如何不甘愿，不论他再怎么咬牙切齿，可是为了罗言塔家族的尊严，他只有硬着头皮回到这里。 “唉，可怜的爵士…” “可惜了，汉诺威。不是你不够出色，只是你的对手更强大…” “这匹汉诺威看起来真要归恩斯博格了…” 面对失败者，贵族们倒没有要往伤口上撒盐的恶劣趣味。 当然，事后这场赛马再所难免将会成为今后一段时期肯特郡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作为当事人的福克斯.罗言塔也一定会被不少“敌人”嘲笑讽刺。但起码现在，许多人的心中还是给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投下了一点同情分。 “恩斯博格爵士，你赢了。” 尽管脚步缓慢，但有限的路程最终还是走完了。 来到摩里亚蒂和监督官索尔克子爵面前的福克斯表现得倒也光棍，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看起来，作为罗言塔家族的第一继承人福克斯还是合格的。哪怕到现在为止，他依旧不明白摩里亚蒂的马为什么能跑那么快。 “谢谢。”在彻底打压下了对方的嚣张气焰后，摩里亚蒂没有继续发挥毒舌，而只是神情平淡地点头致意。 “好了，如果没有人提出异议，那么我现在就要公布比赛结果了。”索尔克子爵满意地扫视了一周，然后大声道。 当然，这一时刻也没有人会不识趣地跳出来打横。 虽然摩里亚蒂的确在比赛中使用了属于“非常规力量”的魔法，但那毕竟也是其本人实力的一部分。而在没有伤害对手的前提下，骑师依靠自己的实力来提高速度，理所当然被视作合理合法。 “我在此宣布，恩斯博格爵士取得了本次赛马比赛的胜利！” 随着索尔克子爵的话语声，人群再次欢呼了起来。 第16章 收下，送出，宴会开始 贵族们的欢呼声持续了大约有一分钟。然后，所有人便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亚军”福克斯。 “恩斯博格爵士，这匹…马…现在归你了。” 福克斯当然明白众人为什么看向自己。因为输了比赛，按照事前的约定，原本属于罗言塔家族的汉诺威马将不得不送予恩斯博格。而这个打击对于福克斯来说，恐怕比在肯特郡全体贵族面前丢脸更加严重。他可以想象，当罗言塔勋爵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是如何的愤怒和不满以及自己又将受到怎样的惩罚。 毕竟，将汉诺威赠与索尔克家族是一回事，而让恩斯博格家族得到则是性质完全相反的另一件事。 可是，眼前的形势已容不得福克斯反悔了，除非他愿意见到罗言塔家族的信誉在肯特郡彻底倒台。 “好的，我接受了。” 摩里亚蒂毫不做作，直接从福克斯颤抖的手中接过了汉诺威的缰绳。而周围的许多人则是同时射来了艳羡的目光。 尽管这匹汉诺威刚刚输掉了一场“关键”的比赛，但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可以看出那的确是一匹不折不扣的好马。汉诺威的失败绝不是它自身的过错，而是败给了神奇的魔法。 在赢得了这匹汉诺威之后，恩斯博格家族不但又一次在全肯特郡宣告了自己的强势地位，同时也是收获了一笔巨大而实在的财富。通过杂交和繁衍，今后恩斯博格家族很可能将拥有一支具备了部分汉诺威血统的马种。而这其中所蕴藏的巨大政治和经济意义，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了然于心的。 “不过，我也要收回我刚才的一句话。这，的确是一匹足以配得上索尔克明珠的好马。所以，在此，请允许我将它转赠于美丽的玛蒂尔小姐。”而就当大部分人还在不断臆想时，摩里亚蒂忽然又开口道。 “什么？转赠？”摩里亚蒂的话语再次震惊了诸贵族。 “恩斯博格爵士，这…”玛蒂尔也是一脸吃惊地看着摩里亚蒂，甚至不由自主捂住了娇小的嘴巴。 “玛蒂尔小姐，请不要推辞。”摩里亚蒂看着少女，没有给对方任何推辞的机会：“我想有了这样一匹坐骑后，您前来常春藤庄园的旅途将会变得更加迅捷和舒适。” “…好吧，我接受您的这份礼物。衷心地感谢您，恩斯博格爵士。”少女眼角的余光见到了子爵的点头示意，而心中也的确是十分喜欢这匹雄峻的汉诺威马，便欣喜地接受了下来。 “呵呵，不得不说，小伙子，你十分懂得讨女孩子的欢心。”这时，一旁的子爵终于站出来道：“我想，等你的父亲回来之后，我可以跟他商议一下共办马场的事。之前他就曾经提过这样的建议，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天哪，我听到了什么？子爵大人说的是马场吗？”立时，贵族人群中又是一片沸腾。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长久以来因为各种原因，肯特郡都不是一个产马的地区。尽管在郡中同样拥有一片品质优良的草场，但是这片位于肯特郡中部区域的牧场却因为地界分割的原因一直荒废着，更多的只是作为放牧牛羊的场所。 现在，如果索尔克子爵与恩斯博格男爵联合起来，那么这两个家族共同的草场面积将足以开办一家中等规模的马场。而此后，肯特郡也将摆脱不产马的旧面貌，甚至整个肯特郡在王国内的政治地位也可能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当然，本郡的另外一位子爵麦理伦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是对抗还是合作，或者一贯善于左右逢源、将效益最大化的恩斯博格男爵是否会主动把麦理伦家族也拉入伙，眼下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只要有可能，在场的每一个贵族都希望能参与甚至参股到这个未来的马场之中。这其中的政治利益和金钱利益，实在是太大了。更不要说，这将是一个拥有汉诺威的马场了。 不过，必定有一个人是兴奋不起来的。 福克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恨不得自己立即死掉。 仅仅因为一场赛马，家族的体面、个人的尊严、马场的财富、政治的同盟、索尔克明珠的垂青，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福克斯宁愿跟摩里亚蒂来一场生死决斗，也决不会再提什么该死的赛马。 只可惜，罗言塔爵士的失落和悲哀注定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对于索尔克子爵突然抛出的金色橄榄枝，摩里亚蒂则微笑着将之稳稳接过，表示会尽快向男爵父亲禀告相关事宜。 至此，如同戏剧一般的“温莎堡马赛”落下了帷幕。 踏着天际最后的余晖，贵族们簇拥着索尔克子爵和恩斯博格爵士，回到了城堡之中。 那里，仆人们早已将一切准备就绪。 一张巨大的长方形餐桌已准确摆放在了大厅的正中央。 雪白的餐台上，银光闪闪的烛台被列成了一条直线，一支支不断散发出清新蜜蜡香味的白烛已点燃了起来。用鲜花织就的花球精心地点缀在了餐桌的各个角落，而珍贵的瓷器圆盘则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温和的色彩。 当见到主人和来宾重新纷纷归来，训练有素的仆人们立即上前，将贵宾们恭谨地引至各自的座位。 摩里亚蒂的座次被安排在了最靠近索尔克子爵主位的左手边，这自然是匹配恩斯博格家族的地位的。至于主位的右手边，则是索尔克明珠的坐席。 而在摩里亚蒂的左手位，原来是属于罗言塔爵士的。但是，刚刚完成了一场“艰苦”赛马的福克斯声称自己身体不适，已经向主人告辞，提前离开了温莎堡。 对于罗言塔爵士的离去，众人倒也纷纷表示了理解和慰问。毕竟，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他感到屈辱和无奈。在送上了祝福和关切后，福克斯和他的随从便在贵族们的目送下消失在了渐浓的夜色里。 现在，代替罗言塔爵士坐在摩里亚蒂身旁的是赫琳勋爵。 这位年届六十岁的老贵族在肯特郡一直享有学者的美誉，其在文学、贵族礼仪、纹章学等多个领域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师。而且，因为共同的艺术爱好，一直以来赫琳家族与恩斯博格家族的关系都相当不错。 可见，索尔克子爵的新安排显然是照顾了摩里亚蒂的情况，同时也是希望在之后的晚宴中不要在发生什么不愉快的意外。 “赫琳勋爵，我听父亲说您即将出版一本有关贵族纹章学的大作。对此，我深感期待，几乎已经等不及想要好好拜读一番了。”用温热的手巾擦去了脸庞和手上的汗渍后，摩里亚蒂转头对老勋爵恭敬道。 “呵呵，提起这本书，菲利浦也可说是作者之一。要不是男爵花费心力从王国各地找回的那些古老贵族文献，我也无法真正把书写出来。”老勋爵与恩斯博格男爵看起来十分熟捻，而他望着摩里亚蒂的目光也更向是看着一个亲近的子弟。 “的确。而且父亲也曾说过，那些宝贵的文献资料与其落在目不识丁的暴发户手中发霉生虫，能收纳入您的书房、成为新著作的一部分，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摩里亚蒂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也笑着道。 “赫琳勋爵、恩斯博格爵士，你们在聊什么？似乎十分有趣的样子。”这时，已换了一套白色轻纱套裙的玛蒂尔也来到了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笑意盈盈地向两人道。 “呵呵，我们所说的，恐怕玛蒂尔你是不会感兴趣的。”赫琳勋爵慈祥地一笑。 “又是那些繁琐到让人头疼的纹章和礼仪吗？噢，可千万别为难我了。”作为一个贵族，基础的礼仪学和纹章学都是必修课，不过会发自真心喜欢这些东西的人恐怕只是极少数。立即，机敏的索尔克明珠撒娇似道。 “或许，玛蒂尔你可以向摩里亚蒂讨教一些有关魔法的问题。我想，那才是真正有趣的东西。”勋爵自然知道少女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这里，于是很自然地顺水推舟道。 “可以吗？恩斯博格爵士？”少女向摩里亚蒂眨了眨眼睛，问道。 “当然，索尔克小姐。称呼我摩里亚蒂就可以了。”摩里亚蒂笑着点点头，暗赞少女无论扮相还是神态都相当得赞，几乎就是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小姐。 “好吧。不过摩里亚蒂，也请叫我玛蒂尔。否则，我仍将称你为爵士，以示‘报复’。” “这是我的荣幸，玛蒂尔。” “摩里亚蒂，之前在赛马中，你真的使用了魔法吗？”终于，少女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一旁的赫琳勋爵也表现出了相当关注。 “是的，是一个一级法术。”这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摩里亚蒂也无须隐瞒。 “是怎么样的一个魔法呢？”少女追问道。 “那个法术叫做‘风之息’，是一种可以帮助减轻重量、提高移动速度的魔法。”摩里亚蒂进一步解释道 “天哪，这是多么神奇啊！” “减重和加速，恩，难怪那匹汉诺威会输掉了。” 听完摩里亚蒂的话，少女和老勋爵一个惊奇、一个感叹。 ......................... 新的一周，求推荐 第17章 晚宴，受欢迎的摩里亚蒂，舞会 常人，哪怕他是贵族，对于神秘莫测的魔法，在心底都会或多或少保有一份好奇与敬畏。 不过，还来不及再多向摩里亚蒂“请教”一些有关魔法的趣事，索尔克子爵就已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了大厅。 无须任何提醒，在场所有的人立即一齐站起身，鼓掌欢迎子爵的到来。 “哈哈，谢谢！诸位请坐！”对于贵族们的起立相迎，子爵满面笑容地频频点头致礼，接着快步来到自己的主位上，大声道。 接着，在管家的安排下，仆人们开始如花间蝴蝶般穿梭于大厅长桌的两侧。 一份份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美食也按照事先排定的顺序被小心地摆放到了来宾们的座前。 鲜嫩到饱含肉汁的烤小羊排、用奶油和煎洋葱细心调味的蘑菇酱，滋味浓郁的煎牛肉，被烧煮到十分火候的整鸡，雪白的洗面包，清口的芹菜莴苣汤…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索尔克家族特产，加西亚庄园葡萄酒。每一位来宾的视野，都被众多的美食所占据着。 “再次衷心感谢各位光临温莎堡。来，一起干一杯！”身为贵族骑士，尊贵的子爵似乎并不太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宴会伊始便高举起盛满深红色酒汁的银杯。 “子爵阁下，祝您生日快乐！”这时，就站在老头旁边的摩里亚蒂则应合般地也将酒杯高举，同时大声道。 “生日快乐！”立时，其他贵族也同声高喊道。 “哈哈，谢谢！干杯！” 几乎所有人都将手中美酒一口饮尽。接着，便纷纷坐回座位上，开始享用眼前的美食。 说起来，虽然埃拉西亚的贵族礼仪中有着各种各样繁杂的规矩、规则，有些甚至还相当的古怪和烦人，但是对于宴会席间的交谈和嬉笑，王国的贵族却并不排斥和反对。也许，这样的习惯还要追溯到第一代国王格里芬.哈特的身上。据传这位王者的一大爱好，就是一边吃饭，一边与部下和贵族们谈论军情和政务。 所以，正式开席后，温莎堡的大宴会厅内便被美食的香味和此起彼伏的谈笑声所充满。 “呵呵，玛蒂，你为你的‘马驹’准备好新家了吗？”老头一口吞下一大块牛肉，又饮下大半杯葡萄酒，接着红光满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 “是的，父亲。” 相比之下，玛蒂尔的用餐姿态就显得高贵、文雅得多。一手执刀、一手执叉，轻缓而无声地从盘中切下大约只有指甲大小的羊排，然后小心地送进涂脂的红唇中。 “不过，据西奥多说，我的汉诺威似乎受了一些小伤，在它的腹部上有好几处刺伤的痕迹。但总算老天保佑，那都是一些轻伤。”说着，玛蒂尔放下手中的餐具，秀气地用白丝巾擦了擦嘴角。 “我猜这应该是福克斯的马刺弄出来的。”子爵想了想，便转头对着摩里亚蒂笑道：“看来，在刚才的马赛里，罗言塔爵士已经竭尽了全力。” “但愿它（他）能尽早康复起来。”摩里亚蒂放下酒杯，看着老头道。 “哈哈，你啊！” 摩里亚蒂的祝愿既可理解为汉诺威的康复，又可理解为自称身体不适、中途离去的福克斯的康复，索尔克子爵听了不禁又大笑起来。 玛蒂尔和另一边的赫琳勋爵也一起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而当见到主座周围这几位宴会主角的融洽笑谈的景象，长桌四周的其他贵族们也都是为之侧目不止，各人的表情也不尽相同。 “玛蒂，我听说刚才你还押了摩里亚蒂的注？”笑过一阵后，子爵又望向心爱的女儿问道。 “是的。”玛蒂尔点点头，同时笑吟吟地看了眼摩里亚蒂：“摩里亚蒂的胜利，不但为我带来了一匹珍贵的汉诺威，同时还有五百金币的花红。” 当时，玛蒂尔的赌注只是一百金币。但是因为压对了冷门，所以瞬间就获得了百分之五百的高额回报。而跟随着索尔克明珠一起下注的那些贵族少年，也都意外大赚了一笔。因为这件事，贵族少年们对于摩里亚蒂的敌意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消弱。毕竟，没有贵族会排斥能给自身带来利益的贵族。 “那玛蒂你可要好好感谢摩里亚蒂才是了。”老头嘿嘿一笑。 摩里亚蒂发现，如果不是在正式场合，这位索尔克子爵似乎并不是那么古板、严厉，反而十分喜欢弄出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恩，让我考虑一下。”玛蒂尔故作踌躇地愁眉苦想着。 而对面，摩里亚蒂也极为配合地表露出一脸期待的神情。 “摩里亚蒂，为了感谢你今天为我带来的好运气。我允许你，邀请我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在适当地停顿一下后，玛蒂尔终于轻声道。 “喔，索尔克明珠的第一支舞！”摩里亚蒂立即恰到好处地低呼一声。既让少女感受到了自己的喜悦之情，声音又不是太大以避免被其他有志者听见而产生纠纷。 “不错，不错。”看着摩里亚蒂和玛蒂尔两人，索尔克子爵十分满意地连连点头。 大约一小时后，晚宴结束。 吃饱喝足的贵族们纷纷起身，前往子爵官邸后的花园散步。而仆人们则鱼贯地进入大厅，收拾下残羹冷炙、撤下餐具、座椅以及长桌。因为过一会儿，盛大的温莎堡舞会就将在此举行。 因为要更换晚礼服，各位贵族夫人、小姐都暂时退场了。只留下先生们或众或独地在幽静的花园小径上漫步着。 “您好，恩斯博格爵士，我是弗里曼。” “您好，弗里曼勋爵，很高兴见到您。” “您好，恩斯博格爵士，我是格拉奇特家族的比萨。您的比赛，正式精彩异常。” “您好，比萨先生。感谢您的夸赞。” “您好，恩斯博格爵士…” 与下午摩里亚蒂初到温莎堡受到的“注目礼”不同，仅仅几个小时后，肯特郡的大多数贵族已经开始重新接受这个“名声不佳”的贵族少年。而对于贵族们的不断上前问候、示好，摩里亚蒂也是十分礼貌、恭谦地应对着。哪怕对方只是某个爵士家族的次子，或者是还在谋求上层社会头衔的骑士或者学者。 又过了一个小时，远处的官邸大厅里开始渐渐有悠扬的乐曲声传出。看来，乐队已经就位。 于是，贵族先生们便缓缓收起谈兴，回到了大厅中。 这时，女士和小姐们也都换上了最雍容华贵的礼服，来到了大厅。 一时间，璀璨的珠宝和娇俏的面容让这里成为了一个美的海洋。 根据之前的约定，摩里亚蒂缓步走到身着一袭紫红色丝绸长裙的玛蒂尔身前，躬身一礼。 “美丽的索尔克小姐，请允许我邀请您跳一支舞。”说着，摩里亚蒂伸出手臂。 “好的，恩斯博格爵士，我接受您的邀请。”玛蒂尔莞尔一笑，将戴着精美蕾丝手套的柔胰递到了对方的手中。 接着，两人在渐起的华尔兹舞曲中，步入了舞池。 看着轻轻搂起索尔克明珠，开始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摩里亚蒂，那些爱慕着少女的贵族少年们既感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人家恩斯博格爵士不仅依靠着神奇的魔法赢下了一场精彩的赛马，而且一转手还将作为战利品的汉诺威转增给了玛蒂尔，更是捎带着给在场的每一位支持他的压注者带来了大笔红利。所以，并不是没有人想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去向索尔克明珠邀舞，但问题是除了摩里亚蒂，其他人根本没有这样的底气和体面。再说的直白些，便是今天摩里亚蒂的气场实在太强，诚无人可与之争锋。 所以，尽管心中充满羡慕嫉妒恨，但是众少年仍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舞池边，为如何成为玛蒂尔的第二个舞伴而展开明争暗斗。 相反，大厅中的其他贵族小姐们则是纷纷跃跃欲试。 虽然因为年龄的问题，摩里亚蒂的身材还没有完全展开，身上也没有成年男子的那种成熟气息，但是深邃的眼神、高贵的身份、深厚的背景、强大的实力仍然如火焰一般牢牢吸引着飞蛾一般的贵族少女们。也许，她们早已忘了以往她们是如何在私下里取笑这个“恋母”的小男孩的。 似乎是得到过某种示意，舞会的第一支曲子竟然出奇得长。 直待得玛蒂尔都微微有些娇喘起来，舞曲的最后一组尾音才在大提琴的深沉“吟唱”中缓缓落下。 “啪啪…”在贵族们热烈的掌声中，一曲完毕的摩里亚蒂和玛蒂尔手牵手，一齐向着众人躬身施礼。 “你跳得很棒，摩里亚蒂。”缓缓平复下呼吸，女伴笑着向摩里亚蒂道。 “呵呵，刚才几乎都是玛蒂尔你在带着我。否则，恐怕我早就被嘘下舞池了。”摩里亚蒂也是一笑，诚恳道。 因为性格原因，原来的摩里亚蒂似乎对于舞蹈、交际等事宜完全不感兴趣。 总算，这个新世界的双人舞步与地球上的大同小异。所以，在玛蒂尔的引领下，摩里亚蒂还是跳得有模有样的。而且，随着舞曲的进行更是不断熟练、自如起来。 不过，两人的曲后交流只是作了几句，就分别被蜂拥围上来的少男少女们给分隔开了。 接着，乐队再次演奏起新的曲子，而一对对的舞伴们也欢笑着开始了各自的舞蹈。 舞池的一边，索尔克子爵则被一群勋爵、爵士簇拥着、高声谈笑。而今晚，大部分的话题似乎都离不开那个“即将诞生”的马场。对此，子爵听得很多，但说得很少。可越是这样，各个家族代表的热情和渴望却是越发高涨。 第18章 信函，会议，战起 在如水流淌般的月光下，一支又一支或激昂、或悠扬、或轻快的舞曲在索尔克子爵官邸的金色大厅中绵绵不绝。没有人会在乎时光逝去与否。只要大部分人还没有因为疲倦而停下舞步，那么舞会就不会结束。 今晚，最辛苦和忙碌的，莫过于摩里亚蒂和玛蒂尔两人。几乎没有停下的机会，只要一支曲子结束，立即就又会有人上前来邀请。 对此，玛蒂尔无疑要占便宜得多。大约在一个半小时前，索尔克明珠便以疲倦为由，回房间小憩去了。而身为男性的摩里亚蒂，却只能始终保持着微笑，从一个少女的手中被移交到另一个少女的手中。 时值午夜，乐队的曲子越发低沉，气氛却更加暧昧。甚至连大厅中的烛光也被刻意压低了许多。 此刻，舞池里，一个棕发的贵族少女正将头轻轻地靠在摩里亚蒂的肩头，脸上流露着满足的微笑。而摩里亚蒂则是不远不近地请搂住了少女细巧的腰肢，并不时与之小声地说笑着。 而就在众人不经意间，大厅的门被缓缓打开。接着，索尔克的管家略显急促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直向索尔克子爵而去，手中还拿着一份用红泥封印的信件。 见此，本聚在子爵周围的人们就自动散了去。 管家来到子爵身旁，轻语片刻，然后递上信件。 索尔克子爵随即拆开，阅读了起来。信似乎并不是很长，不过一分钟子爵便重新收了起来，但并未就此作任何回应，管家随即退下。 可是，又过了几分钟，管家再次进入了大厅。 这一次，他的步子要远比之前更为急速。在快步来到子爵身旁后，管家小心地向其耳畔低语起来。 一瞬间，早就注意到异状的摩里亚蒂发现老头的脸色似乎突然凝固了。而与此同时，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瞬间扫过整座大厅。 凭借直觉，摩里亚蒂意识到一定有事发生。 在对管家简短吩咐了几句，索尔克子爵竟直接转身离开了大厅。不过，对此大部分的贵族并没有在意，至多只是以为子爵有什么小麻烦需要暂时处置一下。 一切似乎无恙，舞曲依旧优美，舞者依然投入。 不过，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里，有十几位贵族在收到索尔克管家的某种提示后，陆续走出了大厅。而这些人，都是肯特郡各主要家族的主人或者代表。 而没有多久，索尔克管家也来到了舞池中的摩里亚蒂身旁。 怀中的少女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忽然打断了自己舞步的管家，只是微愣后便觉察到事情有异，随即向摩里亚蒂甜甜一笑，礼貌地先行离开了。 “爵士大人，子爵有请您前往偏厅。”管家抱歉地看着摩里亚蒂，轻声道。 “好的。”摩里亚蒂点点头，步下舞池，走出了大厅。 大厅外，早有仆人等候着。一见到摩里亚蒂出现，立即恭敬地上前引路。在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人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前。 “请进，爵士大人。” 仆人轻轻敲了敲房门，门随即打开，摩里亚蒂点点头，走入其中。 房间里，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子爵当中而坐，其他受邀来此的诸贵族则围坐周围。不过从房间中的状况来看，子爵尚没有开始这次秘密会议，而这些人也并不知道自己被召唤到这里的原因。 “恩，来这里坐吧，摩里亚蒂。”当见到摩里亚蒂进入房间，子爵点了点头，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座位，然后对仆人道：“没有我的召唤，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老爷！”管家立即答应着，带领所有仆人，快速离开会议厅，同时把大门紧紧关闭起来。 “子爵，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现在，每一个在场的贵族都知道一定有了大事发生。作为在座众人中年龄最长的赫琳勋爵，首先开口向索尔克子爵道。 “是的。不过准确的说，是发生了两件事。”这一刻的索尔克爵士，完全不见了刚才的笑容，紧绷的脸颊就仿佛是铁铸的一般。 “第一件事…”不待人再询问，子爵已继续道：“十分钟前，我收到一封来自奥格郡雷米巴子爵的信函。” “奥格郡…雷米巴子爵…”众人面面相觑。 按照位置，奥格郡位于肯特郡的西北方。两个郡的面积相当，地理环境也类似。而且长期以来，两个郡之间的贵族圈联姻不断，所以可说是关系颇为密切。而索尔克子爵提到的雷米巴子爵便是奥格郡的三位子爵中的一位，也是索尔克子爵的侄子。因为他的母亲，正是出身于温莎堡。所以，肯特郡的贵族们对于这位雷米巴子爵也颇为熟悉。 “子爵，雷米巴子爵的信…”这时，有贵族问道。 “雷米巴的信很简单，他说在几天前有一支为数近百人的盗贼团在奥格郡被当地的骑士们击溃。但遗憾的是，这个盗贼团在遭到沉重打击后仍有近半的成员逃出了包围圈，并通过边界进入了我们肯特郡。” “什么，盗贼团？” “数十人的溃贼？” “天哪！” 索尔克子爵才说完，立即，会议厅中的大部分贵族都低呼了起来。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失态，承平已久的肯特郡已经许久没有动过刀兵了。而这一次据雷米巴子爵的来信，窜入肯特郡内的是人数达到四、五十人的亡命盗贼。这些穷途末路的恶贼甚至比有组织的盗贼团更可怕，因为这些亡命者已没有了任何顾忌和约束，他们会像蝗虫一样洗劫所有眼前看到的一切，包括农庄、粮食、牲畜、妇女。 “为什么奥格郡的骑士会让这些可怕的贼寇逃过郡界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负伤了的狼是最可怕的吗？”克里特家族的克里特勋爵第一个忍不住，站起身，高声愤怒道。 所有人都知道，克里特家族的大部分采邑都集中在肯特郡与奥格郡的边界附近，所以可想而知其家族产业正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克里特勋爵，请先坐下。”索尔克子爵看了对方一样，冷声道。 立即，克里特勋爵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回座位上。 “雷米巴在信中还提到，在这个盗贼团中，至少有三个中阶战士以及十余个低阶战士。在交战时，盗贼们的战力几乎可与贵族的骑士武装旗鼓相当。若不是奥格郡的贵族们联手出击，恐怕还不一定能顺利击败敌人。”索尔克子爵接着继续道。 “三个中阶战士…”听到这个消息，会议厅内又是一阵纷纷的低叹声。 在肯特郡，也只有两位子爵，恩斯博格男爵，和少数的几个勋爵家族中才有中阶战士等级的封臣。而大部分的贵族家中，最多只是一些低阶战士的武装，甚至农兵而已。这样的实力，镇压采邑内的佃农、维护贵族日常统治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一旦遇上拥有多个中阶战士和一小队低阶战士的盗贼团，那可就相差甚远了。甚至可以说，如果这些来自奥格郡的盗贼还处于全盛状态的话，大部分的肯特郡贵族家族都没有与之对抗的实力。 “不过，雷米巴说，在突围时三个中阶盗贼中的一个当场被杀，近半的低阶盗贼战士也战死了。”索尔克子爵又道。 “还有两个中阶…”赫琳勋爵双手交叉相握，低垂着眼帘。 看来，尽管少了一个中阶盗贼，但剩下的两个和其带领下的盗贼集团依旧无法让贵族们释怀或者安心。 “子爵，另一件事呢？”这时，摩里亚蒂转过目光，看向索尔克子爵问道。 “另一个事与此相关，而且十分的棘手。”索尔克回望着摩里亚蒂，眼神有些怪。 “是什么事呢？” “就在收到雷米巴子爵信函的五分钟后，我再次得到消息，在返回莱茵堡的途中的罗言塔爵士的队伍遭到了来历不明者的袭击。”索尔克站起身，看着会议厅内的众人，缓缓道。 “天啊！” “罗言塔爵士！” “是那些盗贼！” 一时间，在座的诸贵族纷纷站起身。 “那么情况如何？”摩里亚蒂也站起身来，问道。 “据逃回温莎堡的一个罗言塔家族士兵报信，罗言塔爵士是在‘断头谷’附近遭到的袭击。因为对方实力强大，所以罗言塔爵士的卫队坚持了不到五分钟便崩溃了。卫士们大部战死，罗言塔爵士好像也已经被对方俘虏了。”索尔克子爵低沉道：“而且那个士兵说，对方有不少人是奥格郡口音。” “看来这的是那群盗贼干的了。”赫琳勋爵重重叹了口气。 “那么，现在那个士兵？” “因为身负重伤，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这个士兵便死亡了。”子爵最后道。 第19章 商议，出击，奔袭 “看来形势真的十分严峻。”摩里亚蒂皱着眉头。 一队勋爵家族的士兵被攻击全灭，一位爵士被掳去，这对于肯特郡来说是不得了的大事。如果不尽快设法找回被抓走的福克斯.罗言塔，不仅会令得全郡的贵族颜面丧失、无地自处，甚至还可能动摇肯特郡内的人心和统治秩序。 “罗言塔爵士本人如何了？” “他是否受伤了？” 紧跟着，又有人追问道。 “这一切，我们暂时都不得而知。”索尔克子爵摇摇头，道：“不过，在抓到那群盗贼前，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子爵大人，我提议立即出兵，营救罗言塔子爵，消灭这群万恶的盗贼。”这时，克里特勋爵大声道。不论在公在私，克里特勋爵都迫切希望联合众多贵族的力量，找到并击杀盗贼。 “众位怎么看呢？”索尔克子爵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众人。 “出兵吧，子爵！” “我们必须保证肯特郡的稳定！” “我们不能坐等袭击！” 会议室内，贵族们纷纷表态，并且意见也相当统一，那就是必须组织武装力量，尽快消灭这股窜入郡中的盗贼团伙。 “恩斯博格爵士，你怎么看？”这时，索尔克子爵把目光收了回来，重新投到了摩里亚蒂身上。 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代表，摩里亚蒂的态度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出兵与否的结果。而且从刚才以来，摩里亚蒂都没有明确表示过任何态度或倾向。并且，此次被掳走的福克斯.罗言塔毫无疑问与摩里亚蒂极不对盘，甚至整个罗言塔家族对于恩斯博格家族来说都不算什么盟友或者伙伴。因此，摩里亚蒂到底会代表恩斯博格家族做出什么样表态，会议室内的多数贵族还真的说不准。 “首先，对于罗言塔爵士遭到攻击而被俘一事，我深感遗憾和歉意。如果不是之前的赛马使得爵士身体不适而不得不中途离开温莎堡，我想这次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摩里亚蒂沉思了一下，说道。 “这并不是你的错，孩子。”老头点点头，继续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道。 “谢谢，子爵。但无论怎么说，对此我是负有责任的。”摩里亚蒂轻轻摇摇头，道：“所以，我请求子爵让我和我的卫队加入进来，连夜出兵前往断头谷，展开搜索和救援。” “恩，很好，摩里亚蒂！”索尔克子爵终于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赞赏。 其实，在座的所有人中，索尔克子爵是最彻底的主战派。 一来，为了子爵的责任和领主的尊严，老头必须亲手逮捕所有的罪犯，并将他们一个一个吊死在绞刑架上； 二来，这些盗贼才流窜进入肯特郡，就立即来到温莎堡附近区域作下如此大案，这已对索尔克家族已造成了严重威胁； 三来，作为中阶顶级战士、八级骑士，索尔克子爵对待敌人的方式一贯是直接且冷酷无情的。 而现在，摩里亚蒂极为上路地表示恩斯博格家族愿意联合出兵，并且更“体贴”地提出连夜出击的建议，这让老头心中十分受用。 “各位，现在我以子爵名义，要求肯特郡的贵族联合起来，一起消灭这伙万恶的贼寇。同时，我希望各位能配合我的行动连夜出击，尽全力将罗言塔爵士营救回来。”索尔克子爵踏上一步，大声道。 “是的，子爵，克里特家族听候您的吩咐。我的卫队将跟随您立即出发。”意料之中，克里特勋爵第一个大声响应了子爵的宣战令。 “赫琳家族同意出兵！” “毕典鲁家族听候您的召唤！” “罗瑟家族愿意出兵！” …… 一时间，会议厅内风起云涌，一股浓烈的战争气息瞬间沸腾了起来。 “很好！”见到在场的所有贵族都同意作战，索尔克爵士眼神炯炯放光：“那么，就请各位立即各自准备吧。兵贵神速，我们已经来不及召唤更多的士兵了。我决定就以在场各位的卫队为主体、组成联军。半小时后即出发前往断头谷。” “是，子爵。” 既然正式开战，眼前的索尔克子爵便是当然的统帅。所以，贵族们立即严肃答应道。 “子爵，我提议在此同时也尽快告知麦理伦子爵，请其也派出相应的战士，配合我们的行动。”摩里亚蒂想了想，又建议道：“另外，立即通知郡内所有的村庄坚壁清野，组织农兵以应对盗贼可能的袭击。” “嗯，你说得很对。”索尔克子爵点点头，同意了摩里亚蒂的提议。 尽管与麦理伦家族矛盾重重，但在外敌面前，索尔克子爵并没有太多的忌讳，该做的联合和提醒都还是必须去做的。况且，眼下索尔克领导下的肯特郡联军出发在即，即便麦理伦过后带兵赶来，也绝无法再挑战索尔克的统帅地位。 开战令已下，贵族们便纷纷离开了会议厅，召集手下的士兵预备出发。 当然，温莎堡的舞会是无法继续下去了。贵夫人和小姐们被半哄半骗地劝回了房间，而贵族男子则纷纷聚拢在自己的家主和主君周围。 半个小时后，沉重的温莎堡铁栅门在一阵刺耳的“咔嚓”声中被徐徐拉起，接着“砰”的一声吊桥放下，一队又一队手持火把的骑者从城堡大门中飞驰而出。 “小姐，披上斗篷吧，夜太凉了。” 温莎堡内高处的一处露台上，玛蒂尔扶着栏杆，望着远方迅速消逝而去的光亮，久久静立不语。身后，贴身侍女小心地上前来，将一件精致的斗篷披在了少女的肩上。 “诸位夫人和小姐们都回房睡了吗？”被温暖的斗篷细心包裹住，玛蒂尔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问道。 “还没有，都还聚集在百合厅里，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样子。”女仆回答道。 “是啊。”玛蒂尔点点头。 尽管有意封锁消息，但是罗言塔爵士遭袭被俘、以及肯特郡贵族连夜出兵营救的消息仍然如野火一般，在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座温莎堡。幸好，索尔克子爵已经下达了暂时封闭城堡的命令，以避免消息流传出去造成更大的恐慌。但这毕竟只是一时的非常之举，温莎堡也不可能长时间紧闭大门。所以，贵族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尽快找到并抓住那些凶恶的盗贼，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可是，在黑夜中匆忙出击，对手又是狡猾的盗贼，就算贵族联军在实力上占据相当优势，可玛蒂尔依旧是担心不已。 “走吧，去百合厅。现在，我们需要的是镇静和等候。” 似乎是在告诉女仆，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玛蒂尔紧紧了肩上的斗篷，快步走回到城堡之中。 而与此同时，贵族的联军已越来越远离温莎堡。 这次出发的贵族武装都是以骑代步，当然其中真正的骑兵还不足一半。 纵观整个联军队列，大约有普通士兵一百五十人，低阶战士六十人，中阶战士八人。当然，这肯定不是肯特郡的全部军事力量。但是，贵族们已经没有时间再从容召集各自的家族武装了。 夜里行军，最忌散乱和无序。 所以，在出发伊始索尔克子爵就对整个联军队列做出了安排。 前锋由罗瑟勋爵和他的十五人骑兵担任。罗瑟家族在肯特郡虽说不上实力雄厚，但却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骑士家族，以系统扎实的骑士教育传统而闻名。所以对于索尔克子爵的这个点将，无论是罗瑟勋爵本人还是其他的贵族，都深感满意。 队列的后卫则交给了赫琳勋爵。赫琳家族一向武名不盛，但赫琳勋爵本人却是一贯谨慎持重，想来可以为联军的“后背”提供足够的警戒。 而其他的贵族士兵则随同索尔克子爵的中军行动。特别是摩里亚蒂，被老头严令必须紧跟其步伐。 “爵士，前方五公里，便是断头谷。”汉密尔顿骑士依旧严格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严密守护在摩里亚蒂的身旁。而其他的十九个家族剑士也策马游走在摩里亚蒂的周围，随时准备拦截可能出现的袭击。 “恩。”这时的摩里亚蒂也已换上了一身结实的皮甲。虽然作为法师学徒，他似乎更应该身着法师袍，但可惜在温莎堡中并没有这样的装备：“附近是什么地形？” “是丘陵，爵士。”汉密尔顿想也不想，立即回答道。 “看来这些盗贼还真挑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犯罪现场。”摩里亚蒂无声笑了笑。 因为地处山谷和丘陵，由此可以想见罗言塔家族的队伍在遇袭时不但抵抗不力，甚至逃跑也十分困难。 “告诉罗瑟勋爵，减缓速度，徐徐向前。”这时，另一边的索尔克子爵命令道。赶了小半夜的路，终于接近了断头谷，老练的统帅让队伍缓下脚步，凝聚体力，以应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战斗。 “是！”立即，一个骑兵从队伍中驰出，急速向前头的前锋阵列赶去。 因为贵族联军的人员众多，绝无法隐藏痕迹，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玩什么隐蔽、偷袭之类的花招。因此当真正来到断头谷前时，索尔克子爵已然命令所有的战士都点亮起手中的火把。 与盗贼战斗，身处光亮远比身处黑暗要有利得多。 第20章 一地狼藉，两条路，沙盗 不过一会儿，肯特郡联军就已经将断头谷重重包围住，连带着四周几座地势较高的丘陵上端也都有手执火把的战士牢牢占据着。 “告诉罗瑟勋爵、哈西斯爵士和罗本爵士，带领本部人马立即冲杀进谷！其他人等，与我随后跟进。赫琳勋爵留守谷外，严密警戒！”索尔克子爵望着前方黑暗中的断头谷，高声下令道。 “是，大人！”立刻，传令兵将子爵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哈特，我们走！”接到进攻指令的罗瑟勋爵大吼一声，随即猛地一扯缰绳，当先冲出。 “是，父亲！”作为罗瑟的长子，不过二十岁的哈特却也已是一名五级骑士，跨入了中阶战士的行列。 随着罗瑟勋爵父子和其骑兵队伍的启动，哈西斯爵士和罗本爵士的人马也一并紧跟了上去，声势如虹地冲进了断头谷的谷口。 “汉密尔顿，此地为何叫做断头谷？”看着远处一条火龙张牙舞爪冲杀而去，摩里亚蒂低声向身旁的骑士问道。 “是因为……” “是因为曾经有几百颗脑袋在这里‘哐当’落地。”汉密尔顿才开口，忽然另一边的索尔克子爵已接口道。 说完，也不待摩里亚蒂再开口，子爵便一踢马刺，策马向前缓缓进去。 而随着子爵的前行，整个贵族联军的本队也一起发动起来，跟随着罗瑟等人马扬起的烟尘，徐徐进入谷中。 见此刻已不便再作闲话，摩里亚蒂就没有再与汉密尔顿深聊，一同驾马紧随而上。 待索尔克子爵和摩里亚蒂等人真正进入到断头谷中，罗瑟勋爵等三位贵族前锋主将早已将断头谷细细扫荡了一遍。可是，除了满地破损残缺的尸体和一片片污血流横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物事。 “罗瑟勋爵，情况如何？”索尔克子爵坐在座骑上，一双锐目透过黑铁面甲上的观察孔，缓缓扫视着谷内的一切。 “报告子爵，断头谷内没有发现任何盗贼的踪影，同样也没有见到罗言塔爵士。除了五十具被扒光的尸体以外，别无其他。”作为一名老辣的军人，罗瑟勋爵的言语简单、清晰、富有条理。 “恩，意料之中。”子爵对着罗瑟点点头，沉声道。 “罗瑟勋爵，您是说谷内只留下了五十具被扒光的尸体？”这时，摩里亚蒂在子爵左后侧开口问道。 “不错，恩斯博格爵士。”罗瑟肯定地回答道，而并没有因为摩里亚蒂年纪轻、资历浅而起任何轻视之意。 “没有见到遗落的武器、旗帜、或者死亡的马匹？”摩里亚蒂皱了皱眉，又追问道。 “完全没有，就连战死马匹的骨骸都被大部肢解后运走了。那群可恶的盗贼就像一群蝗虫一样，带走了一切能够带走的东西。为此，我们战士的尸体甚至遭到了严重的亵渎。”这次，另一边的哈西斯爵士答道。 “能看出盗贼往哪里去了吗？”索尔克子爵又环视了一圈谷地，只见一具又一具的赤罗尸体被士兵们从各处抬放了出来。显然，其中一部分是罗言塔家族的家族卫队，而另一些则是满身污垢、一脸狰狞面孔的盗贼死尸。 “这是一伙儿惯匪，撤退时动作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罗瑟勋爵遗憾地摇摇头。 “天哪，看啊，这是麦克马拉骑士！”忽然，另一侧的人群中有贵族高声呼道。 摩里亚蒂立即循着声音的指向凝眸看去，见到的是一具已断去一手一脚、整个脑袋几乎只与身体一皮相连的高大尸身被联军的士兵小心地从尸堆里抬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而与其他的尸体一样，这具尸体上也同样是不遮不蔽地暴露着。 “他是？”摩里亚蒂并不认识这具尸体。 “他是麦克马拉，一位附庸于罗言塔家族的七级骑士，实力很强。他…可惜了…”虽然恩斯博格与罗言塔之间关系并不好，但摩里亚蒂明显感到汉密尔顿的语气中渐渐搏起愤怒之意。 对于骑士而言，为主君尽忠战死疆场本是分内事，并不需要过多的悲伤或者感叹。但是，相较于生命，骑士的尊严却是无论生死都不能被随意践踏和亵渎的。而像眼前这样，盗贼在击杀麦克马拉之后又将之剥尸，才是真正触怒在场诸贵族、特别是同为骑士的汉密尔顿等人的真正原因。 “子爵大人，追击吧！” “对，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那群畜牲。” “我要亲手把那些盗贼全部吊死！” 随着一块干净的毡布被轻轻盖在麦克马拉的尸体上，一些年轻的贵族战士再也忍耐不住纷纷聚集到索尔克子爵周遭，蜂拥请战道。 “尔等叫嚷什么？成何体统！还不给我肃静！”根本不用子爵发话，罗瑟勋爵已然大吼一声，将这些完全头脑发热的贵族子弟给喝退了开去。 见罗瑟勋爵发怒，再瞄到其身后索尔克子爵射来的冰冷目光，刚才还沸水一般翻腾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哼！此地是战场，谁若再敢胡言乱语，军法从事。”冷冷地扫视着已开始退缩的年轻贵族们，子爵淡淡一哼，话语间满是金铁相击之声。 “是，子爵大人！”在老头庞大的威压下，无人再敢擅越，纷纷躬身行礼着快速退了回去。 “海姆，如今你怎么看？”收回目光，索尔克子爵转头望向罗瑟勋爵道。 “子爵，说实话我们已经失去了盗贼的踪迹。如果要立即追击，我们将不得不分兵。”罗瑟勋爵望了望远方的黑暗，然后道。 “恩。”子爵点点头。 “从断头谷离开，只有三条路适合快速通行。一条是我们的来路，通往温莎堡。盗贼为了不与我们迎头撞上，断然不会选择这条路。”罗瑟勋爵又继续道。 “不错。”子爵同意道。 “而另外两条路，一条通往东南方，一条通往西南方。所以，如果我们要继续追索这些盗贼，就必须将队伍一分为二，分头出击。”罗瑟勋爵道。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力量也就分散了。一旦与那些盗贼发生遭遇战，我们没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伤亡很可能很大。”这时，久未开口的罗本爵士不无担心道。 “的确。根据断头谷的情况看，这伙盗贼的战力很强，否则绝无法如此轻易地就将麦克马拉骑士击杀。”三前锋之一的哈西斯爵士也道，就是他第一个发现了麦克马拉的尸体，并仔细检查了一遍：“我查看过，麦克马拉骑士的致命伤是左手、左腿和颈部的三处刀伤。其中手上和腿上都是一刀斩下、破甲而断，反而是其颈部的切口却像是施暴者有意收力，故意留存一线没有全部斩落。” “哼，沙盗！”听到这里，索尔克子爵忽然冷声一哼。 “子爵，您是说？”听到老头突然吐出“沙盗”二字，包括哈西斯爵士和罗本爵士在内的其他贵族纷纷一惊。 “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今天能在郡里再次遇到这些喜欢在沙地里打滚的臭虫了。”另一边，罗瑟勋爵却是与子爵相似的表情，冷漠中透着杀气。 “沙盗是指生活在大陆东南广袤沙漠中的土著战士。这些人以盗掠为业，嗜杀如命。惯常使用弯刀和小盾，善于骑术，攻击力很强。”摩里亚蒂身旁，汉密尔顿沉声为其解释道。 “我记得三十年前，包括我们肯特郡在内的王国东、南诸郡曾联合出兵，进入沙漠绞杀沙盗群。”摩里亚蒂点点头，随即回忆起自己在父亲的书房中见过的某份文件。 “是的，不过那一次的联合行动的效果并不显著。沙漠的恶劣气候对于王国军队的侵害很大，而沙盗主力的踪迹却总是飘忽不定。所以，在几次试探性的接战后，联军就撤回了。”汉密尔顿似乎对于那段战事颇为熟悉。 “子爵大人，您是说这些窜入我郡作恶的盗贼都是沙盗？”这时，有贵族紧张地问道。 众所周知，沙盗的机动性极强。如果真的是有一伙数十人的沙盗进入了肯特郡，那将比数百人的普通盗贼更难以对付，其产生的破坏也将更可怕得多。 “不是沙盗群，最多只是一两个落单的沙盗罢了。否则，罗言塔的卫队早就被切成一堆肉块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还留着全尸。”罗瑟勋爵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己方阵营的莫名慌张感到不满。 “几个沙盗不会左右大局。”子爵也淡淡道。 “可是，方才哈西斯爵士说麦克马拉骑士就是被沙盗斩杀的。”尽管看起来索尔克子爵和罗瑟勋爵都并不感冒于沙盗的存在，但还是有贵族谨慎上前道。 “那也是因为盗贼们依靠人数优势绊住了麦克马拉骑士，才让某个沙盗得到了可乘之机。诸君可见，至少有超过十人以上的盗贼死在了麦克马拉骑士的剑下。”眼见这个有些怯懦的问题即将再次触怒老头，摩里亚蒂忽然开口道。 “是的！是的！”经摩里亚蒂这样一说，同样反应过来的提问者立即恭声附和着退了回去，同时向摩里亚蒂隐秘递上一个感激的眼神。 “哼！”见摩里亚蒂开口，索尔克子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周遭那些小贵族退开了去。同时，传令让人把赫琳勋爵请了过来。 第21章 推断，贝尼村，独臂男子 接到子爵的召唤，赫琳勋爵立即安排下后卫事宜，然后便匆匆随着传令兵来到了断头谷内。 此时，谷中的血肉战场已大部分被打扫干净。罗言塔家族卫队的尸体被一具一具地排列成行、覆盖上粗麻布以待之后徐徐收敛；而盗贼的尸体则被远远丢作一堆，同时有士兵拾来大捆的柴木，看样子是预备直接焚化了事。 “罗布森，眼下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待罗瑟勋爵将大致情况告知赫琳勋爵后，子爵随即问到。 “子爵，确如罗瑟勋爵所言，此刻我们若是打算继续追击，则必须分兵而行。只是这样的话，一些战损恐怕在所难免了。”嗅着满谷的血腥气息，赫琳勋爵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摇摇头道。 “是啊。”看来就连足智多谋的赫琳勋爵都没有办法，索尔克子爵也只得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说实话，面对实力不明的恶敌，不到万不得已索尔克子爵是绝不会同意分兵自弱的。但按照眼下的情形，如果放弃追赶，那就意味着给与这伙盗贼更大的流窜时间和空间，其后续可能造成的破坏性也就越巨大。 闭目沉思，老头罕见得举棋不定。 “子爵，下决心吧。”罗瑟勋爵抬头看了看空中朦胧的月色，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罗瑟勋爵，罗言塔爵士还是没有找到吗？”就在这时，摩里亚蒂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搜遍了全谷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踪影，倒是那些卫队士兵的尸体都已全数在谷中找到了。想来，罗言塔爵士是被盗贼劫持了。”罗瑟勋爵看了眼摩里亚蒂，答道。 “谢谢您，勋爵。”摩里亚蒂微微一笑，接着转头向赫琳勋爵道：“勋爵，我想请问一下，东南方与西南方的两条道路的沿途上，距离断头谷最近的农庄或者村子是哪些？分别属于哪个家族？” “东南方向上…是贝尼村，属于巴莱克家族；而西南方向上…是石桥庄园，属于…罗言塔家族…”说到这，赫琳勋爵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立即住了口，同时急急望向对面的索尔克子爵。 “恩斯博格爵士，你的意思？”一阵压抑的沉默后，索尔克子爵前所未有地严厉地看着摩里亚蒂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久居贵族上层的老人，哪能听不出摩里亚蒂的弦外之音。不过，摩里亚蒂的这个推断实在是有些“小人之心”了，其间甚至还可说夹杂了某些“恶意”的诋毁，所以除了索尔克子爵之外无人敢于匆忙接口。 “尊敬的索尔克子爵大人，以及各位勋爵、爵士大人。”面对子爵的灼灼目光，摩里亚蒂没有丝毫慌乱，只是一脸正色的平静道：“让我们暂时抛弃各自的身份，中立地站在被俘的罗言塔爵士以及那些盗贼的立场上，假设一下…” “你说。”子爵缓缓点点头。 “今晚，自奥格郡流窜而来的盗贼偶遇罗言塔家族的骑队，并在断头谷袭击了他们。根据谷内战场的情形看，盗贼的处境似乎并不十分好。他们不仅掠夺了受害者所有的财物、武器，甚至连战死的马匹骨肉都不肯放过。显然，这伙盗贼的给养颇为不足。” “不错。”罗瑟勋爵同意道。 “而在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并取得了一些宝贵的战利品后，盗贼们最需要什么呢？”摩里亚蒂设问道。 “需要一个生火进食、修养生息的地方。”哈西斯爵士立即回答道。 “不错，盗贼也需要吃饭，也需要休息。”摩里亚蒂向哈西斯爵士点了点头致意，继续道：“但是这些盗贼是刚刚才来到肯特郡的流寇，并不熟悉本郡的地理和环境，所以…” “所以他们就需要一个向导，带领他们找到最近的一处农庄然后攻占下来。”这时，索尔克子爵沉声接口道：“而俘虏便是最好的向导。我说得对吗，摩里亚蒂？” “这是符合常理的逻辑推断，子爵。”摩里亚蒂想要说出口的、以及打算说出口的，至此都已经说完了，随即他在马上向索尔克子爵欠了欠身，便不再赘言。 “摩里亚蒂，不得不说，尽管这一逻辑推断相当令人不快和作呕，但却是最可能接近真相的。”大约有冷场了一分钟，索尔克子爵才冷冷开口道。 “那么，子爵…”罗瑟勋爵与赫琳勋爵同时上前道。 “我命令，新目标：东南方的贝尼村。五分钟后，全体出发！” “是，子爵大人。” 统帅一声令下，整个联军队列立即又沸腾起来。除了留下小部分人员处理断头谷中的后事外，其他的贵族骑士和士兵们则纷纷重新上马、擎起火把准备进发。 “摩里亚蒂，如果这一次你猜测错误，我和你的家族都必须向罗言塔做出正式道歉。”望了眼迅速整队完毕的联军，老头最后对摩里亚蒂道。 “多谢大人信任。”摩里亚蒂向子爵轻轻一躬，随即一扯马缰，跟随着老头的背影急速往东南而去。 乡野的夜，总是宁静而安逸的。辛劳了一天的农夫此刻正是瞌睡最香甜的时刻。即便是那些农家饲养的杂犬，在这样的深夜也大多呜咽着匍匐在自己的草窝里，不肯动弹。 只可惜，这样的安宁，今夜必不属于贝尼村。 当五个村中最强壮的男子被全部打倒在地、起身不得后，所有的村民，包括老人和妇孺，全都惊恐万分地被一把把带血的刀剑从自己温暖的家中驱赶出来，集中到了村前的打谷场上。所幸，当瑟瑟发抖的村民们不再作无谓的反抗，那些衣着肮脏、面貌陌生的盗贼便也没有再伤害什么人。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把大家都吵醒。” 站在众村民面前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憔悴、胡须拉扎的黑瘦中年男子，嗓音低沉、沙哑。男子的上身着一领并不如何合身、且破损颇重的半身骑士铠甲，仅存的一只左手拄在一柄半人高的宽大长剑，站姿笔直。 望着面前的这个独臂男子和周围的那些持刀强人，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我们需要一个过夜的地方，只待一夜，天明就走。所以，你们并不需要惊慌什么，但也不要制造某些不必要的、会令大家都感到不快的麻烦。当然，我们会留下一些钱，当作餐食住宿的费用。”独臂男子语气温和地说道，似乎并没有作为一个夜行强盗的觉悟和做派。 “老…老爷，我们不…不收钱。”面对如此怪异的情状，贝尼村的老村长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勉强答话道。 “我不是什么老爷…呵。”独臂男子摇摇头，落拓地笑着。 “是…是…”老村长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不断点头。 “带他们去谷仓，锁好门…记得留几床被褥。”独臂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独自转身离去。 随即，一个手持短剑，身背一柄长弩的年青人带领着十几个手下将所有村民赶进了一座空出的谷仓里。在胡乱丢进了三床被毯和两个水囊后，谷仓的门被重重关上，随即闭紧锁死。 锁住了村中的众人，盗贼们便在谷场中央升起几堆大篝火。 面饼、土豆、甚至少许的肉肠和浊酒被盗贼们从一间间农舍中翻找了出来。 然后，众人支起锅，煮上热水，将随身携带着的大块马肉、马骨丢入锅中。没过多久，整个贝尼村的上空就都被肉香所充满了。 “百夫长，给。” 待马肉煮熟，那个背弩的年青人便首先切下了其中最肥嫩的一大块，撒上些许粗盐，又带上几块面饼和一壶农家自酿的土酒，送到了独臂男子的身前。 “谢谢，怀特，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独臂男子松开握剑的左掌，拿起一张干硬异常的面饼，轻轻撕咬下一块，面无表情地咀嚼了起来。 “恩。”似乎早已习惯于首领的沉默寡言，怀特也在其身旁坐下身，用怀中匕首割下一长条正散发出滚滚浓香的马肉，用另一块面饼卷了从送入口中，大口咀嚼起来。 “那些村民都安置妥当了？”只吃下了一块面饼和一片马肉后，独臂男子便不再动作，而那陶壶中的酒浆却连碰都未碰。 “都好了。比利和阿肯守着谷仓呢。”怀特好容易吞下满口的食物，回答道。 “没有谁坏了规矩？”独臂男子的左手又重新放在了缠着一圈圈黑色粗麻布的长剑剑柄上。 “没！自从上次您一剑把温哥比那混球劈成了两片，就再没有谁敢乱来了。不过我瞧着有几个杂碎还是对村里的娘们起了点歪脑筋，只是硬憋着罢了。”说着，怀特似乎颇为不屑地看了不远处的篝火一眼，那里一小堆盗贼正一边大声说笑着一边拼命吃喝，其中有不少人的眼神还不时瞟向关押村民的谷仓方向。 “恩。”独臂男子点点头，低下头，无声轻呼出一口气。 ...................... 今天会有两更。 第22章 俘虏，对峙，审问 “百夫长，接下来咱们往哪里走？”三口并作两口、快速吃掉了剩下的面饼和煮马肉，怀特抹了抹满是油渍的嘴角，低声问道。 “往南。”独臂男子没有抬头，沉声道。 “那，行军路线…”怀特又追问道。 “…去把俘虏带过来。”独臂男子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道。 “可是，那个娘们说贵族小崽子是她的战利品，恐怕不会轻易把人交给咱们的？”听首领如此说，怀特不由面露难色道。 “没关系的，她会同意的。去吧。”独臂男子紧了紧掌中的剑柄，语气不变道。 “是，百夫长。”这一次怀特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站起身，向着谷场西南角落处一个不惹眼的小火堆大步走去。 “作什么？”当怀特的脚步距离小火堆还有足足十米远时，一个黑色身影忽然从刚才还看起来空无一物的一片阴影中闪烁出来，拦在了怀特的跟前，用生硬的王国语问道。 借着小火堆那不算太明亮的火光，怀特戒备异常地紧盯着眼前的这个隐藏在一条宽大黑色兜袍内的瘦削身影，手心中微微出汗。 “百夫长要见那个俘虏。”怀特深吸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小火堆的另一边，被绑作一团、匍匐倒地的一团黑影。 “那，是我的。”瘦削身影口吻冰冷，并且充满了不信任，同时身形微微一侧，竟直接摆出了某种战斗姿态。 “百夫长要审问那个小崽子，好决定下一步行动的路线。”怀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右手，不让它去触碰自己腰间的那柄短剑，但是浓重的危机感和战斗气氛还是不断催促着这个年级不大的老兵想要自卫。 “我的，战利品！”依旧是拗口而死板的回答，瘦削身影不让一步。 “百夫长，要见俘虏。” 这一次，怀特没有再选择忍耐，而是以一种极为利落的连退步瞬间将自己与瘦削身影之间的距离拉开，同时迅急无比地执弩在手、拉弦上箭，目标直指拦路人。 而面对弓弩相向，瘦削身影似乎完全无动于衷。但是一阵夜风掠过，却见微微翘起的袍角间，两柄一长一短的碧色刀刃正在绽放着冷冽寒光。 谷场中央的其他盗贼似乎也被这里不寻常的动静惊动了，纷纷站起身观望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制止。 “当！” 就当一场凶恶“内.战”似乎已在所难免时，突然一道激越的剑鸣声自谷场的另一端“嗡嗡”传来。 随即，怀特放松了弩机的弓弦，低垂下箭首；而对面的瘦削身影在沉默了片刻后也不再杀气四溢。 “我，也过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瘦削身影忽然同意了怀特借用战利品的要求。只不过，作为战利品的主人她需要同时在场。 “哼。”怀特低低哼了一声，点点头。 接着，只见瘦削身影低啸一声、召来了一匹品相难看的黑色矮脚马，然后抓起地上的战利品扔上马背，便随着怀特一起往独臂男子处行去。 “把俘虏嘴里的麻布扯去。”独臂男子依然独手持剑、孤独地坐在一只草垛上，寂寞地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当见到瘦削身影亲自送人过来，独臂男子略一点头致意，然后对怀特道。 “是。”在瘦削身影的严密注视下，怀特一把扯下了被再次扔在地上的战利品口中的大块麻布。 随即，战利品干呕不止。 “给他点水。”独臂男子看着满身污垢的罗言塔爵士，神色不明。 “好！”怀特阴笑着端起一旁的一大杯热水，兜头浇在了爵士的脸上。 “啊！” 虽然那热水的温度已然算不上滚烫，却也还是能让人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不过用来让人“提神”却是十分好用的。 “爵士，醒了吗？”独臂男子语气平淡，但听着让人心寒，全然没有了之前与村民对话时的温和。 “醒了…”沦为俘虏的罗言塔爵士咬牙忍耐着脸颊上传来的灼烧痛感，努力清晰回答道。 “很好，那么老规矩，我提问，你回答。”没有多余的废话，独臂男子直接道。 “请…问吧。”事到如今罗言塔爵士早已没有了抵抗或者隐瞒的心思，除了脸上的疼痛外，胸口那几根断折的肋骨也在时时提醒着他，面对这个独臂男子时最好不要轻易沉默或者扯谎，否则后果会相当凄惨。 “从这里，去福特堡，有几条路可以走？”独臂男子大声问道，语速又急又利，宛如其手中长剑。 “两条。”罗言塔甚至不敢稍有停顿，直接接着对话的话尾语音，赶忙道。 “哪两条？” “一条偏东，经矮脚草地，过邦斯渡口，然后到达福特堡；另一条偏西，走郡路和驼峰商道，直达福特堡。”罗言塔又答道。 “如果你是我，会选哪条路？”稍稍沉默了片刻后，独臂男子忽然喝问道。 “走西线。”罗言塔想也不想，答道。 “理由？” “路程最短。”罗言塔略略一愣，接着赶忙又答道。 “哼，路程最短？是撞上追兵的路程最短吧！郡路？呸，贵族小崽子！”这时，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怀特冷哼一声，一步上前来就对着罗亚塔的身体一阵踢踹。 “好了，带他走吧。”待怀特痛殴了有近一分钟，独臂男子才沉声道。 随即，怀特一把将满身乌青伤痕的罗亚塔拎起，重新扔回了矮脚马的马背上。 “谢谢。”独臂男子向着始终站在近旁、一言不发的瘦削身影点了点。 后者也不作任何回应，便牵起坐骑的缰绳，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往小火堆处返回了去。 “百夫长，咱们走东线吧？那里偏远，贵族的‘狗’不容易找着我们。”待瘦削身影彻底远去，怀特才轻身在首领近旁坐下，压低声音问道。 “不，走西线。”独臂男子沉思良久，最后道。 “可是？”怀特疑问道。 “走西线，路程虽然最短，但容易被贵族的私兵追上、围堵。”独臂男子似乎很清楚怀特的疑虑。 “那我们为什么还…”怀特彻底不明白了。 “可是如果走东线，我敢确定，不等我们走出草地，贵族的重兵就会在渡口的对岸集结完毕。这时，哪怕矮脚草地再偏远，迂回空间再大，我们也会被困死在里面，最后彻底消亡掉。”独臂男子虽然与罗言塔选择了相同的路线，但考虑的角度却是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怀特心悦诚服地连连点头，暗叹百夫长的经验和智慧决不是自己这样的“普通小卒”所能媲美的。 “好了，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既然对于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有了决断，独臂男子便轻轻挥挥手，示意怀特自便。 怀特点点头，也不多话，起身离开独臂男子，接着爬上另一处相距并不远的稻草堆顶上，盘膝坐起。然后，从背后取下那柄长弩，同时自怀中取出一块不知品类的兽皮，略放软了些弓弦，便小心翼翼地在其上仔细擦拭起来，动作轻柔而富有韵律。 “吃掉。” 谷场的另一角的小火堆旁，罗言塔爵士依旧被绑紧扔在冰冷的泥地上。只不过，其口中没有再被塞入令人作呕的麻布，总算让人好受了不少。 似乎不想自己的战利品那么快就夭折，瘦削身影特意将一块拳头大的干面团扔在了罗言塔的头前。 看着粗陋到简直不堪入目的食物，罗言塔有待不吃。可是，在瘦削身影那令人窒息的无声逼视下，以往骄傲得有如一只金孔雀般的罗言塔爵士还是奋力扭动着身体，仿佛一只蛆虫般一点一点啃食着不带一点味道的涩口面皮，心中满是悲愤。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让罗言塔爵士略微解怀。方才他向这伙万恶盗贼“推荐”的西线道路上，有一座闻名全郡的美丽庄园“常春藤”。尽管不知道盗贼究竟会选择东西哪条路线，但是哪怕只有一半的机会，罗言塔也要想进办法把恩斯博格家族的这座核心庄园拖入地狱。也只有如此，才能让罗言塔爵士稍稍遏制一下胸中那足以焚烧一切的怒火。 “因为我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摩里亚蒂.恩斯博格！”狠狠咽下口中粗糙的面渣，罗言塔泪流满面，死死发誓。 待众人吃喝完毕，伤者也得到了简单的包扎，盗贼们一个个寻到农舍中，仰头倒在比泥地舒服百倍的土床上，酣然大睡。 对于独臂男子这个首领，大部分盗贼其实并不喜欢，但也不排斥。既然原来盗贼团的首领已经在奥格郡的突围战中被骑士长枪刺成蜂窝，那么战力最强的独臂男子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新的首领。即便这个半路加入的新首领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军人而非盗贼。但至少，在新首领的带领下超过一半的盗贼冲破了奥格郡贵族的长矛包围圈、活蹦乱跳地窜入了肯特郡的腹地，并且还刚刚顺手逮住了一只贵族大肥羊。所以，哪怕独臂男子曾将一个企图尖**女的杂种一剑两断，但大部分的盗贼还是因为有这个看起来并不如强壮的独臂男子站在身后而感到安心。就像今夜，当所有的人都能安心入睡时，独臂男子必定会独自为众人守夜。 ............... 第二更奉上。 第23章 怀特，包围，黎明之前 夜很漫长，又似乎极短暂。 躺倒在稻草堆顶的怀特睡得很浅，不时便会被火堆中发出的“噼啪”响声吵醒。而这时，他就会悄悄抬起头，向着独臂男子孑然孤坐的草垛望上一眼，然后暗暗叹口气，轻轻地翻个身，继续努力睡过去。 其实睡着了又怎样呢？ 怀特忍不住望向天际的璀璨星空，只觉满嘴苦涩。 不同于肯特郡的晴朗天穹，在王国北部艰苦奋战、艰难求存了上千个日日夜夜的怀特，早已习惯了头顶被层层无尽铅云团团笼罩的景象。像现在这样的漫天繁星，反而让他很不习惯，并产生了荒谬的负罪感。 “真是一个富饶的好地方啊！”怀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侧脸看着远处村外在夜色间模糊不清的摇曳麦田，真心地的感叹着。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鲜血、没有亡灵、就连落下的雨水也不再带有那焚烧骨骸似的焦臭味。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和、那么幸福、那么安详，就仿佛自己的家乡那样。 “多宁静啊！”曾几何时，就是怀揣着保护这份宁静的美好愿望，怀特来到了埃拉西亚的北疆、加入了抵御不死亡灵入侵的王国军团。 三年的血雨光阴、数十次的出生入死、无数同袍的前仆后继，让青涩的农家小伙从一个普通的三等辅兵成长为如鹰隼般矫健锐利的五级神弩手。不论是苍白丑陋的不死骷髅，还是散发浓浓恶臭的污血丧尸，甚或是受人诅咒的恐怖幽魂，都一一在他的弩箭下重新化作杯土、回归安息。 只是，收获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不管怀特是否愿意，长久的残酷战斗生涯一直都在默默改造着他的身体和心灵。怀特越是拼死保卫身后的那片宁静，自己却反而越是远离。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在军团时，无论身体有多么疲劳、无论精神有多么困顿，只要一闭上眼，怀特便会不由自主地被一个个杀戮的恶梦所包裹。狰狞的亡灵、满身鲜血的战友、贯穿的伤口、死亡…这些便是伴随怀特度过漫漫长夜的一切。 也曾听老兵说过，有的战士因为经受不住这样残酷的身心折磨，最后发了疯或者自我了断。怀特也猜测过自己能坚持多久，不过答案却让他都感到好笑。因为怀特觉得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他自己就已经被杀不尽的亡灵给撕碎了。 所以，在怀特的头脑中根本就不存在，有一天还能活着离开王国北疆的念头。 只可惜，因为百夫长的原因，怀特终究还是完整无缺地走出了那座地狱般的要塞。尽管，此刻这位曾经的神弩手已经被自己的军团除名，并作为一个危险逃犯遭到了王国的通缉。 不过，怀特并不后悔放弃军人的荣誉、也不惮如过街老鼠般遭到“贵族狗”的围堵，既然选择了追随百夫长，怀特便会一路下去、除死不已。 至今，怀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百夫长的情景。 那也是一个夜，但下着雨。怀特所在的十人辅兵小队被上百只不死骷髅围困在了一座距离要塞五公里的荒村里。 当时的怀特才入伍不久，他与他的伙伴据守着村中唯一未倒塌的一座小屋，作垂死挣扎。 屋外的荒凉夜色里，无数的幽绿的磷火在无声聚拢，那是亡灵最怨毒的眼神。 十个年青的辅兵根本无法抵挡亡灵的进袭，甚至那年久失修的小屋也在一阵摇晃中不支倒下。 绝望和死亡，被扑倒在地的怀特闭目待死。 可是，就当弥漫着死灵气息的骨刃即将插入热血的胸膛时，一只巡逻队伍却如天使般降临到了这个生命被遗忘的角落。 恍惚间，怀特见到了一个模糊的红影，仿佛一道净世的圣焰，在顷刻间将大片的骷髅摧作齑粉。 这便是怀特第一次见到百夫长的情形，而那时，百夫长还是未断臂的。 “怀特！”就当怀特还在浅眠中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之极的低吼。 “噌”的一下，怀特条件反射地从草堆上跳起，接着一个箭步急速向独臂男子处窜去。与此同时，更将长弩持在手中，开弦搭箭。 “百夫长！”来到独臂男子身前，只见对方面色凝重非常，怀特当即心知有异。 “去把所有人都喊醒，准备战斗！”手持长剑，独臂男子定定地望着村口的方向，冷冷道。 “是！” 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或者犹豫，怀特赶忙向着附近的农舍冲去，同时还大声叫喊着，将沉睡中的盗贼一一从睡梦中唤醒。 “你，发觉了？” 正当被惊醒的盗贼们一个个满脸怒容或者神色不解地从各自安睡的屋中走出时，那个身披黑色兜袍的瘦削身影却意外地出现在独臂男子的身旁。 “村外太静了，静得连野狗的叫声都没了。看来，追兵已经到了。”独臂男子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 “哼！”从兜袍中传出一声低哼，也不置可否，接着便一个转身，瘦削身影再次消失在浓重的阴影之中。 “首领，这是…”终于，在一片纷纷攘攘间，一个老资格的盗贼被盗贼们催促着，试探着来到独臂男子近前，小心地问道。 “准备战斗。”虽然明知道所谓的准备战斗，对于盗贼而言不过是一句空话，独臂男子还是向着聚拢起来的“手下”大喝一声。 “战斗？” “和谁战斗？” “难道贵族追上来了？” “怎么没见到动静啊？” 听到首领的命令，盗贼群立时爆出一股此起彼伏的嗡嗡声。 不过，能安然活到现在的贼寇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贼了，虽然心中、口中疑惑不止，但仍然纷纷掏出家伙，各自寻找地势，全神戒备起来。 “呸，乌合之众。”站在独臂男子身后的怀特看着眼前举动纷杂的“同伴”，低声鄙夷骂道：“就这个鸟样，要是在军团里早就被军棍抽死了。” “怀特，占点、制机。”独臂男子也知道要求这伙流寇像正规军那般列队布阵迎敌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也并不强求，只是向着老部下低声道。 “是，百夫长！”一如在军中时那般，接到战令的怀特“啪”地立正，同时右手抚胸一礼，然后便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村落中。 再次环视了四周一圈，扬手灭掉了谷场上的众火堆，只留下了身后的一个，独臂男子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左臂，巨大的黑色长剑如一道黑色的火焰，直指前方，大喝一声道：“既来之，则战之！何疑！？” “哈！未料想盗贼里还有真勇士。举火，进村！”伴随着独臂男子如夜狮啸野般的怒吼，一个沉厚威严的笑声随即在贝尼村内外响彻。 一瞬间，无数的火把自四面八方亮起，立时将黎明前那最厚重的黑暗驱逐得一干二净。紧接着，一阵阵沉重的马蹄声无情地将夜的宁静踏碎，直携着那灼目火光趋进村中。 “真的是贵族的军队，这来得也太快了吧！” “首领，咱们立刻撤吧。” “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突然见到自己竟已陷入了肯特郡贵族的重兵包围中，即便是再老道的盗贼也不禁心神直跳，手指发颤。要知道，在前不久在奥格郡的突围战中，可是有近半的盗贼当场战死。而今天，眼见大批的贵族战士和骑士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到底要死上多少人才能再次杀开一条血路，谁的心中都没有底。 “止！” 当贵族的军士突进村中一定距离后，位于队列最前端的罗瑟勋爵忽然一举左手，止住了全军的步伐。随即，以家族为单位，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从马上跳下，原地列阵。就仿佛是一道又一道由刀枪构成的堤坝，眨眼间就把村庄中央的盗贼群围堵地严严实实、一丝不漏。与此同时，真正的骑兵则配合着强大的中阶骑士停留在稍远一些的后面。一旦统帅下令出击，那么这些全副武装的杀戮者便将奋蹄冲锋，如不可阻挡的洪水那般，将面前的敌人冲垮、击散、杀灭。 “盗贼，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释放罗亚塔爵士、束手投降。我保证给与每个人公正的审判。”作为本次战役的前敌指挥官，罗瑟勋爵面无表情地看着隐藏在谷场后面隐约黑暗角落中的一个个身影，只是在扫过那个孑独的身影时，目光中才会微微闪起一丝激赏。 “公正的审判？只怕肯特郡的绞架都要不够用了。”望着眼前那曾经熟悉之极的军势，独臂男子冷声道。 “袭击王国贵族乃是重罪，有罪之人自然应该得到惩罚。”这时，一旁的赫琳勋爵开口道。 “呵！盗贼犯罪，自然应该得到惩罚。那么贵族犯罪呢？或者说绞首架和断头台天生就是为贱民预备的？”独臂男子看也不看赫琳，反而略带讥意地问向罗瑟勋爵，语气寒冷得好像结了冰。 “勇士，既然你自觉曾遭遇了不公，为何不向作恶者复仇，却把剑指向了无辜者？”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平静地反问道。 而对于这个问题，独臂男子出人意料地沉默了下来。 同一时刻，无论村外侧的肯特郡贵族联军，还是隐藏在村中的盗贼，都无人出声。 片刻之后，独臂男子抬起头，一双如火焰般赤红的眼眸徐徐亮起，甚至连那篝火的光亮都被压制了下去。 “那个作恶的人，我已惩罚了。而这个作恶的世界，却还需要剑与火去净化！” 仿佛是宣战的号角，随着独臂男子这声如同火山喷发般地怒吼，一道巨大的红色光环瞬时在他的脚下亮起。伴随着仿佛火焰灼烧般飞腾而起的重重热浪，一团同样赤色的烈焰开始在独臂男子的黑色长剑上熊熊燃起。 在这黎明之前，独臂男子，一人一剑，带着一缕净世的火，向着前方冲杀了过去。 ........................................... 通告： 《英雄之国》上传至今已过去了半月有余。在这段时间里，承蒙各位书友的爱护和关照，使得本书一直得以在游戏类新书榜上占据一席之地。对此，某象既感且愧，复又战战兢兢。深觉唯有老老实实、更新不缀才是回报诸位的最好方式。 当然，既然开始动笔写这个故事，某象也是希望在《英雄之国》的连载过程中，能够得到广大同好书友（特别是英三战友）的喜爱与关注。甚至，大家可以以此书为平台，共同发掘和分享英雄无敌系列的乐趣、感动和激情。（这也可以视作某象一点小小的野心） 在接下来的一周，某象将继续竭尽全力，保证每日两更的速度。同时，恳请诸位书友（战友），能够在下周中尽量多地把手中的推荐票集中输送给某象，让《英雄之国》可以获得足够的动力向更高的排名冲刺和迈进。而在此过程中，《英雄之国》的新书榜指数（以当日24时的指数为准）每提高一千分，某象就加更一章；每提高一万分（奢望奢望），再额外加更三章。所有加更新章会在24小时之内奉上，绝不拖欠。（就是通宵、请假、翘班、装死...某象都会完成诺言） 拜托各位战友了！！！ 第24章 光环VS光环，激战，查理 侵略如火！ 不论是贵族军，还是盗贼群，每个人的眼中仿佛都瞬间亮起了一团疯狂的火焰。那火焰是这般得灼热、这般得刺目、这般得一往无前，以至于大部分人都不得不用手遮挡在面前，才不至于被那光炎刺伤了双眼。 “火焰光环？！”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罗瑟勋爵必然不会向普通战士那样，“娇弱”地需要躲避那刺目的光亮。 一瞬间，只见一道亮黄色的光环也在贝尼村的另一头亮起。随即，罗瑟勋爵驾驭着他战马，在一层屏障般的黄色光幕笼罩下，呼啸着直面冲向了那团飙进的烈焰。 “杀！”随着罗瑟勋爵的启动，贝尼村战役也正式打响。 贵族联军以两至三个家族为单位，配合骨干低阶战士和众多普通士兵，如山崩海啸般向着村庄中央的黑暗地带进攻过去。同时，又有四名中阶骑士分别带领着一小队骑兵，自后方突进杀入。那令大地都震撼不止的沉重马蹄声便有如死神的鼓点般敲击在每一个盗贼的心头。而更令盗贼感到恐惧和心寒的是，除了发起进攻的贵族军士外，还有另一批士兵仍然严密包围在村庄的外围，从而彻底打消了一部分人趁乱寻隙突围的小算盘。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贵族联军的大批涌入并未打扰到独臂男子与罗瑟勋爵的正面对决。因为战士间的公平对抗历来为世人所推崇和尊重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叛逆的盗贼，但在分出胜负之前，没有人会冒然插手。否则，那不仅是对王国骑士传统的亵渎，更是对罗瑟勋爵本人的不敬。 无视两旁的滚滚军流，独臂男子和罗瑟勋爵仿佛两颗轨道相交的彗星，以一种惊心动魄的壮烈和勇决，轰然碰撞到了一起。 一刹那，剧烈燃烧的赤色光环与厚重如山的黄色光环相互交织起来，继而扭曲、振颤、彼此吞噬。 这一刻，独臂战士宛如来自地狱的炎魔，一柄赤炎长剑带着足以熔金断玉的可怕温度，以极快的速率、毫不停顿向着罗瑟勋爵斩去，就像是一场火炎的豪雨，将对手完全笼罩。 而罗瑟勋爵则仿佛化成了一座巍峨不动的高山，那亮黄色的光幕在剧烈火焰的不断延烧下始终稳如岳峙，而银色的骑士长枪则不断配合着马势，简单而老辣地将独臂男子的疯狂攻势一一拦下，点滴不漏。 “罗瑟勋爵和那个盗贼都已经是中阶顶级，这样的对决平时很难见到，请爵士务必留意。”村口方向，摩里亚蒂依旧跟随在子爵的身旁，而汉密尔顿则继续严密守候在其一侧，轻声提醒道。 “恩。”摩里亚蒂点点头。 说实话，这还是摩里亚蒂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中阶战士间的生死大战，尽管之前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依然感到震撼不已。 如果说低阶战士已经是达到了普通人战技和体力的高峰，那么中阶战士就是完全属于另一个层次的武者了。而相较与普通士兵和低阶战士，中阶武者最大的特征便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灵气光环。 根据王国的古老文献记载，在格里芬家族成功建国、取得大陆霸权之前，人族一直是作为奴隶或者贱民，分别被精灵和野蛮人统治了数千年乃至上万年不等。 那时的人类，身体孱弱、文明落后。所以，不论是在拥有高度魔法技艺的精灵，还是天生身体强壮、战力惊人的野蛮人看来，人类都是不折不扣的二等种族，实在只配作为奴隶供其驱使。 在那黑暗得好似永不得见光明的万年时间里，人族的血肉便如同脂粉一般，涂遍了大陆山河的每一个角落。 开矿、建城、铺路、耕种，越是低贱、越是辛苦的劳作，就越集中到了人类的肩头。 蹒跚着，挣扎着，忍耐着，整个人类组群艰难求存。 终于，在经过数不尽的岁月的积累和沉淀后，人类中的智者开始带领着全人族向着更光明的未来前行。为了抗衡精灵，人族偷偷学习魔法的奥秘，最终超越了“老师”的步伐；为了战胜野蛮人，人类向自身的极限挑战，挖掘心灵与身体的潜力，爆发出独一无二的人类灵气光环。 而当人族真正掌握了“魔法”与“光环”双翼后，大陆的历史也随之改写，一个全新的种族霸权正式登上了恩洛斯的舞台。 “光环，说到底，便是一个战士的心灵具现。不明白这一点的武者，永远都不可能获得属于自己的灵气光环。”望着激战不休的罗瑟勋爵和独臂男子，索尔克子爵看了眼摩里亚蒂，道。 “是，子爵。”虽然摩里亚蒂已注定要在魔法的道路上攀登前行，但还是对于子爵的善意体点，感谢不已。 “罗瑟勋爵的‘土之守护’开始塌缩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时，汉密尔顿忽然沉声道。 “是啊，海姆毕竟年纪大了，时间一久体力自然便不成了。”子爵同意地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仿佛就像是在印证汉密尔顿和索尔克子爵二人的言语一样，在独臂男子那好像永不停歇的火焰剑斩下，罗瑟勋爵的亮黄色光环竟然开始缓慢地收缩起来。而那层一直保护着罗瑟不受火炎侵袭的黄色光幕也越来越稀薄脆弱、摇摇欲坠。 突然，只听独臂男子一声巨吼，黑色长剑上原本赤色的火焰竟一下窜高到数米。接着，在一记蓄力已久的回旋暴斩下，罗瑟勋爵的银色骑枪被瞬间劈断开来。随后，一道火的龙卷呼啸着将罗瑟勋爵连人带马瞬间湮没，就仿佛是一条饥饿的火龙将猎物活活吞入了肚中了一样。 “父亲！” 生死之间，再也顾不得什么骑士法则的哈特.罗瑟立时策马冲了上来。与他的父亲一样，哈特爆发出的灵气光环也是土之守护，只不过尚不及罗瑟勋爵那般得纯粹、厚重。 一眨眼，哈特便冲进了那团巨大的炽热火焰中。接着只听得数声战马哀鸣，哈特抱着罗瑟勋爵从火焰中窜出，而两人座下的战马则被直接点燃，成为了两支巨大的火炬。 看着倒在哈特怀中，似乎已然晕撅过去的罗瑟勋爵，独臂男子出人意料地没有趁胜追击、赶尽杀绝，而是就这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二人撤走。 而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侧，战势的发展却是完全相反。 组织严密的贵族士兵在骑士的带领下，不断将村落中的盗贼分割、切断、绞杀。即便是在最有利于作战的夜色里，遇到了全副武装、配合严密、且数量占优的贵族联军，盗贼仍然只能节节败退。 也有些盗贼，仗着身手敏捷、战力不俗，全力攻杀向贵族士兵，并真得造成对方不小的伤亡。可是，一旦发现有这样的反扑者，周围的其他贵族战士便会立即蜂拥过来，在短时间内将其灭杀掉。即便为此会遭到盗贼的临死反噬，也再所不惜。 而又有的盗贼妄图占据地利，在某处屋宅上死守。贵族士兵便会直接将屋子点燃，把其活活烧死。 这便是混乱的盗贼与组织严密的军士之间的本质区别。也许在小规模的作战中，特别像是偷袭或者暗杀这类特种作战，盗贼会占据相当的优势；但是一旦处于集团化的大规模正面抗衡，受过严格训练和组织的正规军便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不过，盗贼也并不是全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短短几分钟里，已经有超过十位数的贵族士兵死在了某支来自于黑暗中的箭弩之下。毫无例外，全部都是一箭贯喉，当场毙命。唯一在箭弩之下伤而不死的，便是一个五级骑士。远超低阶战士的感观和反应救下了他的命，不过那支可怕的锥菱弩依旧从骑士铠甲的缝隙间钻入了他的肩膀，将之击下马来。 “进攻！” “小心神弩手！” “冲锋！” 战场上剩下的三个骑士在这神出鬼没的箭弩攻击下也万分警惕起来。不过，眼下恐怕一时间无法从混乱的战场中找寻到隐藏的偷袭者。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挥手下的士兵、加大攻击力度，尽早结束战斗。 “下一个，谁来？”毫不理会身后盗贼的种种，独臂男子重新举起手中的火焰长剑，向着索尔克子爵等人冷然道。 看得出，独臂男子是打算擒贼擒王，意图以一人之力破贵族联军首脑，逼迫其退军。而这种一人挑百的战法，恐怕也只有王国内部的骑士战才可能实现。 望着面前不远处的独臂男子，索尔克子爵微微抬起下颌，与其对视片刻，才缓缓侧头，向身后沉声道：“查理，擒下他。” “是，子爵。”马蹄响处，一个高大的骑影自子爵的背后徐徐而出。 不同于之前罗瑟勋爵的急速冲刺攻击出场，这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骑影只是平稳、沉静地驾驭着战马，逐渐提速而已。 可是，就在这看起来毫无卖相的缓慢加速中，一柄闪烁着耀目黄金光芒的硕长骑枪竟然自骑影的手中从无到有、逐渐凝实成形，直至最后化作一支夺人心魄、无坚不摧的金色龙枪，直指独臂男子胸膛。 “是他！？”摩里亚蒂身旁，从来都是沉静如铁的汉密尔顿突然低低一呼。 ...................... 今日的第二更。 下一周，拜托各位多多支持！ 第25章 高阶，地狱火，阴影中的刀锋 金色龙枪伴随着平淡的骑影，依旧是那般不急不缓地冲锋着。直至来到独臂男子的身前，骑影只是毫无花巧地一击直刺，仍然毫无出彩处。若不是那柄金色龙枪实在太过神异、出挑，恐怕一旁观战的大多数人都要以为是一个见习骑士在出手呢。 可是，就是面对这样一记平淡如水刺击，独臂男子却是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 一瞬间，独臂男子脚下的火焰光环如同被注入了浓烈的催化剂一般，猛烈地沸腾而起。逼人的热浪转眼间横扫开来，即便是数十米外矗立的摩里亚蒂等人也立时感到一股燥热扑面袭来、一时让人呼吸不畅。而同时，更有一缕赤金色的光芒在那柄黑色长剑上疾速流转。转眼间，剑上原本熊熊燃烧的丈许红焰竟然颤动着向内收缩、凝聚，竭力化作了一道似有似无的赤金色剑形光刃。 “杀！” 已然爆发出所有战力的独臂男子暴吼着挥舞着赤金光刃，斩向了那支金色龙枪！ “嘣！” 一声冲天巨响间，金色和赤金色两道光芒同时耀目**，将整座贝尼村照亮得有如白昼一般。 “圆桌骑士果然名不虚传！那个男人，可惜了。”正当摩里亚蒂被刺眼的光亮晃得有些眩目时，一旁又响起了汉密尔顿似赞似惜的一声低沉叹息。 “是啊，那个男人的确很不错，竟然可以凝聚起伪光剑，当真是半步高阶了。只是，对上了圆桌骑士…”这时，另一侧的索尔克子爵也幽幽道。 片刻后，光芒散去，贝尼村再次回归夜色。摩里亚蒂凝神望去，却只见独臂男子已满身鲜血地半跪在那个骑影跟前，左手死死撑住剑柄，不肯倒下。只是黑色长剑上的赤焰已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再不复方才威势滔滔的模样。而骑影手中的金色龙枪，则就虚点在独臂男子的心口。只需那么轻轻一送，立刻便可将对方刺个透心凉。 “百夫长！” 忽然，后方的村落中一声高呼传来，一个人影猛地自一处屋顶窜起，同时一团如鹰隼之翼般的光环在那人影的脚下亮起。 “噔！” 弓弦响处，一支锥弩箭携着凛凛杀气破空而出。不足一秒，箭锋竟已经来到骑影的前方，迫人的锐意直指骑影的眼窝。 面对如此箭袭，骑影依旧表现地波澜不惊。只是手腕轻轻一抬，金色龙枪的枪尖便精准无比地点中了射来箭支的锥首。 “啪。” 一声清脆的爆裂之声响起，那支锥弩箭便直接在半空中碎裂成粉、变成了点点尘埃。 “竟然还有一个中阶神弩手？”索尔克子爵望着远处因为自曝了行踪，瞬间陷入了贵族士兵重重围杀的怀特，挑了挑眉毛：“看来真的是出自军中了。” 屋顶上，面对一支支刺击而来的剑戟，怀特一步不停地躲闪着。与此同时，手中弩机连发不断，将那些努力攀爬上来的士兵一一点杀。 而就在此僵持不下之际，突然一点银色的光亮自村口方向闪烁而起。还不待怀特反应过来，一支闪耀着灿烂光辉的魔箭已经射中了他的胸口。接着，魔法的能量猛然爆开。怀特立即口喷鲜血，直接从房顶下摔落下来，生死不知。 “魔法之箭？哈！摩里亚蒂，你又给我们带来了一份惊喜。”见到神弩手瞬间被摩里亚蒂的法术击倒，老头不禁咧嘴笑出了声。 “只是略尽绵力而已，毕竟自出击以来，恩斯博格家族还未实质贡献过任何力量。”结束了施法的摩里亚蒂轻轻放下双手，吐出口气，回答道。 “要说，魔法真是神奇的好东西啊！虽然需要准备的时间还是长了些，但是威力却很不错呢。”子爵的点评一语中的。 虽然有了水晶法术书的帮助，摩里亚蒂的实力要远超其他同辈的法师学徒，但是像默发、延发、甚至瞬发这样的中、高端法术技巧仍然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掌握的。这其中，不仅需要法力额度与精神强度的支持，更需要对于魔法的深度理解，而这一点却并没有捷径可走。 “好了，看来大局已定。”索尔克子爵又望了眼已经开始收尾的村中之战，然后便把目光转回到了独臂男子的身上，大声道：“士兵，你的军阶和姓名？” 半跪着的独臂男子费力地抬起头，看着索尔克子爵，眼神复杂，却倔强地抿紧布满血口的嘴唇，并不回答。 “我现在不是作为子爵，而是以王国东南军团退役准将的身份问你：士兵，你的军阶和姓名？”老头平静地看着独臂男子，再次高声问道。 “王国黎明要塞，红男爵骑兵联队，地狱火中队，百夫长，劳伦斯！”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听到子爵的这句话，独臂男子竟然一把撑起了身体，颤抖着缓缓站直，然后以一个标准的军姿，直面向老头，神情坚毅而坦然。 这时，始终点在其胸口的金色龙枪也缓缓收了回来。 “是你，那个叛逃的首席百夫长，黎明要塞的‘地狱火劳伦斯’！？”听到独臂男子自报了身份，索尔克子爵不禁一惊，眼神随即缓和下来，带着某种复杂：“我听说过你的事。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现在你已经是红男爵联队的副将了。” “意外？冒领军功、滥杀无辜也是意外！？”听到这个词，独臂男子的眼中再次迸发出滔天怒意。 “那件事不是已经了结吗？枉法的军法官被处决，那个主犯也遭到了审判。为何你还不罢手？”子爵道。 “审判？将军阁下，你所说的审判时指放回家睡大觉吗？同时捎带着还能拿上一份干饷？哼，这就是贵族所说的公平！？”独臂男子大吼着，神情狰狞。 “所以你就杀了他？” “是的。”独臂男子平静下来，低垂下头，黑瘦的脸庞陷入一片阴影。 “但那，毕竟犯了军法。”子爵轻轻叹了口气。 “那并非军法，而不过是贵族奴役民众的恶.法，我又何必遵守。”独臂男子摇摇头，话语中充满了不屑。 “那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说心里话，对于眼前这个独臂男子，索尔克子爵是三分愤意七分惋惜。同样在行伍中服役过多年，老头对于那些破坏王国军纪的蛀虫并不比劳伦斯恨得少。只不过人在江湖，在某些时候子爵即便作为军团准将，也还是必须要妥协、退让、“维护大局”。毕竟，除了军人，他还是一名贵族。 “没有了，能战死在一位圆桌骑士的枪下，这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归宿了。”劳伦斯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骑影，却见对方竟然也向着自己微微点头。 “是啊，你我都明白。你触犯军法、杀死同僚、加入盗贼、袭击贵族，这些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惟有处死一途。不过，你若能将罗言塔爵士平安交出来，我可以满足你最后的一个心愿。算是我个人为你在黎明要塞服役多年作出的补偿。”事已至此，索尔克子爵也只能隐藏起心中的情绪，冷声道。 “这…” 对于老头隐藏在冰冷话语背后的某种善意和惋惜，劳伦斯不是感觉不到。尽管对方也是自己深恶痛绝的王国贵族之一，但同样身为正直的军人，两人之间却有种天然的惺惺相惜。甚至，劳伦斯相信如果当年自己并不是前往黎明要塞，而是在老头的手下服役，那么他的军旅生涯必定会比现在好上无数倍。只可惜，命运并没有让劳伦斯遇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上官。 考虑了片刻后，劳伦斯徐徐跪下身，第一次以一个下级军官的姿态向索尔克子爵道：“将军阁下，战死的军人本没有抗辩的权利。但是，作为一名百夫长，我不得不为我的士兵向您恳求，请求您能给与他真正公正的审判和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 “那个神弩手？”索尔克子爵望着浑身血污、独臂苦苦支撑、拜伏于地的劳伦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了。” “多谢将军阁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得到了对方的承诺，劳伦斯的精神一下放松了下来，一股灰色的死气很快弥漫在了男子的脸庞上：“至于那个被抓的贵族，他…” 就当劳伦斯准备履行自己的义务、说出罗言塔的去向时，忽然，距离摩里亚蒂不过十米的一片浓重阴影中，一道碧色如洗、弯似圆月的刀锋“唿”地斩出，仿佛一股狂沙龙卷，呼啸着瞬间穿透重重剑士组成的屏障，直向着摩里亚蒂的头颈无情落下。 .................... 第一更，求推荐。 第26章 女贼，混血，逼回(求推荐) 眼见碧色弯刀向着自己急速斩来，摩里亚蒂下意识地就要侧身闪躲。奈何，虽然摩里亚蒂的意识反应不慢，但是才逐渐健壮起来的身体却无法做出同步动作。即便勉强避开颈部要害，可胸口的大片区域依旧赤罗罗地暴露在刀锋之下。 “好胆！” 关键时刻，一直守卫在摩里亚蒂身旁的汉密尔顿勃然出手。只见一团“狮首光环”猛地在其脚下点亮，在隐约可闻的狮吼声中，汉密尔顿的骑士大剑带着一抹煞人的血红，狠狠劈向了碧绿弯刀。 “当！” 刀剑相及。在血色骑士大剑的凶猛挥斩下，碧色刀锋竟然被直接挑飞，连带着偷袭者那瘦削的身形也同样飞了起来。 毫不停顿，汉密尔顿剑锋一转，直直向着敌人追刺过去。 “唰！” 霎那间，骑士大剑已然命中了半空中的瘦削身影。 但是，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就此结束时，只觉眼前突然一花，一道迅疾无比的黑影忽地从空中急速而下，朝着索尔克子爵所在的位置直窜过去。与此同时，另一弯更小、更窄、却更为致命的碧色锋刃自黑影的手中探出，目标直指子爵未覆面甲的脸庞。 而直到这时，一件颇为宽大的黑色兜袍才在骑士大剑的剑锋下被绞作碎片，从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哈，沙虫子，你总算出来了！”作为偷袭者的真正攻击目标，索尔克子爵兴奋地大笑起来。 笑声中，一只布满了条条纵横伤痕的银色矩形战锤则无声出现在老头的掌中。 “呼！” 下一秒，携着无比的暴风，那银色战锤如雷霆犁穴一般，向着黑影和那碧色锋刃咆哮着扫荡而去。而更令人吃惊的是，战锤的表面更似乎有无数的激烈的电花在不断爆发开来。在电光闪烁里，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女人…” 这时，摩里亚蒂也看清了那个想要把自己脖子切断的偷袭者，竟然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 “哼！” 似乎是吃惊于子爵的强大战力，更像是不愿与恐怖的雷电战锤正面冲突，只听得少女一声沙哑低哼，其原本笔直向前的身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活和机动，突然滑出了一个陡峭的弧线，在间不容发间闪过了战锤了轰击。只是有几根飘起的长发在被子爵的战锤扫中时，一下变作了焦炭。 而此时，汉密尔顿的骑士大剑再次追击而至，比之之前更加凶狠、凌厉。 毕竟，对于卑鄙的偷袭者，根本无须讲究什么骑士精神。 眼见遭到前后夹击、已是事不可为，少女再不停步，直接一个翻身向另一边空挡窜去，意图突围。 不过，这时周围的贵族士兵和剑士也已经赶到，立刻将偷袭者团团围在中间。而身陷重围之下，纵然少女身手灵敏异常，短时间内却也无法冲突出去。只能不停游走，一边不断躲避，一边尽量向远离汉密尔顿和索尔克子爵的方向逃窜。而少女的眼神，更是连续瞟向圆桌骑士的方向，似乎对那个骑影忌惮已极。 “就是她杀了麦克马拉骑士。”汉密尔顿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打算，看着围困中的偷袭者，他收起大剑，依然静静守护在摩里亚蒂身旁。 “这只母虫子虽然年青，但潜行起来却不露一点味道，不错。”一旁，索尔克子爵手持战锤，点点头道，同样没有再出手。 而另一边的龙枪骑影甚至没有向这里望上一眼。 见到在场最强大的三位骑士都没有动作，少女略微松了口气，同时眼神一厉，更急速地向外突着。 但就在这时，一连串低沉而清晰的咒语声自空中徐徐传来。 立时，少女寒毛倒竖，如同发了疯般挥舞起两柄碧色刀锋，凶猛直冲，甚至不惜数处受伤，力求尽快逃窜入已在不远处的大片阴影之中。 可惜，少女突围的速度终究没有比过摩里亚蒂持咒的速度。 当少女堪堪成功冲出包围之时，法术的咒语声也恰巧在这时嘎然而止。 一瞬时，少女的褐色长发无风自扬，原本背向摩里亚蒂等人的冲刺姿态在刹那间翻转过来，变成了面向众人。与此同时，其纤细的双臂猛地交叉在胸前，手臂上一条条血管不断突出、扭动，仿佛痉挛的蚯蚓一般。而一双乌黑的眼眸更是化作了一蓝一黄两只闪着骇人荧光的竖状瞳孔，死死盯在了摩里亚蒂的身上。 “啪！” 几乎就在同时，魔法之箭的灿烂光辉已然划破了夜空，正正击中在少女遮护在前的交叉双臂中央。 “朴！” 鲜血混合着星屑般四散开去的魔法光辉，好像一朵奇异的花在少女的胸前绽放。不过，与之前“中箭”的怀特不同，尽管少女也是端端正正遭到了摩里亚蒂的魔法轰击，但是在吐血之余却是借着爆炸之力，直接弹入了后方的阴影之中，接着几个起落便再也不见了身影。 “狂化？竟然是混血比蒙…哈，这只女虫子似乎不简单啊。”望着偷袭者迅速消逝的背影，索尔克子爵啧了啧嘴道。 “您是说，半兽人？”虽然自己的一记魔法之箭并没有能一下拿下对手，不过摩里亚蒂并不在意，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身向老头道。 “你觉得不像？”子爵似笑非笑地看了摩里亚蒂一眼。 “是不太像。”摩里亚蒂摇摇头。 尽管摩里亚蒂之前从未见过半兽人，但是根据大陆通志的描述，这些人类与兽人的混血儿大多野蛮粗俗、身材壮硕、相貌丑陋。而刚才的偷袭少女，显然并不拥有上述任何特征。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摩里亚蒂还是可以大致把握对方的基本特质的。不过，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方才少女硬接一记魔法之箭，依靠的却是比蒙独有的狂化变身。所以索尔克子爵称少女为比蒙，倒也毫无谬误。 “也许是变异的杂种吧，谁知道呢，沙虫子和比蒙的混血，呵呵。”老头漫不经心道。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个女沙盗手里。”这时，另一侧的独臂男子低沉道，声音已经有些断断续续了。 “查理，找到她。”一听这话，索尔克子爵立即神色一肃，高声道。 “是，大人。”骑影一策座骑，转身便向着一旁的一处树林驰去。 而这时，重伤支撑到现在的独臂男子也终于支持不住，“啪”地倒了下去。很快，殷红的血将其身下的泥土完全浸透。 “请问那位骑士是…”摩里亚蒂望着被龙枪的金色光芒逐片照亮的林间，向着索尔克子爵问道。 “查理是我的侍卫长，曾随我在东南军团服役。”子爵淡淡地笑了笑。 “‘晨曦之矛’查理，王国公认的十年内最有可能向‘圣堂’发起冲击的圆桌骑士。实乃吾辈之楷模。”汉密尔顿看着骑影的方向，郑重地遥遥一礼。 “呵呵，‘狮子心’汉密尔顿，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也差不多要到八级了吧？距离圆桌骑士不过一步之遥而已。”索尔克子爵似乎对于汉密尔顿的印象相当不错，便笑着道。 “八级与九级，虽然听起来只有咫尺，但却是中阶与高阶的鸿沟。王国历史上数以千记的中阶骑士，可是能真正跨过这条线、加入‘圆桌’的又能有多少呢？况且，我辈距离中阶顶级还尚远。”对于索尔克子爵的赞赏，汉密尔顿礼节性地轻轻一躬身，但话语却是冷静异常，同时更是转目望了眼前方血泊中已逐渐没有了气息的独臂男子。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精神、公正。只需你始终牢牢秉持一颗骑士的心，我相信，那一天绝不会遥远。”老头望着汉密尔顿，逐字逐句道。 “我亦深信不疑。”摩里亚蒂也道。 “多谢两位阁下。”汉密尔顿点头致意。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林地里忽然一阵金芒大盛。随即一声惊慌地娇呼声从林中传来。 “看，查理逮到虫子了。”索尔克子爵微笑起来。 “高阶战士的感知足以破除大部分的隐藏和遁形。除非是圣堂或者大奥术师，否则没有人能够在圆桌骑士的面前随意出没。”见摩里亚蒂的眼神略带疑惑，汉密尔顿便解释道。 “是这样。”摩里亚蒂点了点头。 “看，女虫子被赶回来了。” 随着索尔克子爵的话声，只见好不容易才突围逃走的少女驾乘着一匹矮脚马急速从林间冲了出来。在她的后面，圆桌骑士查理不紧不慢地在尾随着，而那支标志性的金色龙枪则不时虚点少女的后背几下，好似驱赶牛羊一样。 “你们，放我走，否则，杀了他！” 终于被查理逼回了包围圈的少女已不复镇静之色，双目通红、惊怒不已地望着索尔克子爵、摩里亚蒂和汉密尔顿等人，高声喊道。同时，一把将被绑在马匹后面的罗言塔扯过，碧色弯锋立时死死顶在了俘虏的咽喉上。 .......................... 第二更。 另，凌晨的时候会按照新书榜指数加更。 感谢诸位的大力支持！ 第27章 难题，解决，漏网之鱼 “沙虫子，你已无路可逃。投降吧。”索尔克子爵看着少女，然后竟直接用一种陌生的、带着明显翘舌发音的语言，高声道。那是沙漠地区一种流传颇广的方言，摩摩尔语。 “真正的沙漠勇士，永远不知‘投降’为何物！”听到老头突然吐出一口纯正的“家乡话”，少女不禁微微一愣，但立刻如遭到了羞辱一般涨红了脸，同时也以摩摩尔语快速怒斥道。 “哈，看来虫子的习惯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死硬，就连女虫子也是一样。”子爵哈哈一笑，也不再卖弄自己的外语才能，而是直接以王国语嗤笑道。 “卑鄙的人，叫魔鬼，吞食你！”似乎“女虫子”的雅号进一步刺激到了对方，同时也将她的耐心完全磨尽，少女厉声喊道：“放我走，否则，杀他！”架在罗亚塔脖子上的两把弯刀顿时向下一搓，立时两道细如发丝的血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鲜血随即嘀嗒而下。 “诸位，怎么看？”见此情景，索尔克子爵缓缓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回头向着已纷纷聚集到身后的众贵族道。 “先救人要紧，罗言塔爵士已经受伤，实在不堪再遭风波了。”一个亲罗言塔家族施力的贵族立时道。 “就这样轻易放过了盗贼，岂不是有辱贵族的尊严？况且如何保证这女贼不会再到其他村庄作恶？”一名巴莱克家族的年轻子弟迅速大声反驳道，而其身旁的巴莱克爵士则是毫无表情地看着女沙盗，以及双刀环伺下的罗亚塔。 “可是，不论怎样，应当以罗言塔爵士的生命为第一考虑才是！” “身为王国贵族，怎可以在威胁面前轻易退缩…” 对于是杀是放的难题，贵族联军内部迅速分化为“主战”和“主和”两大阵营，为了各自的利益激烈争论起来。 “摩里亚蒂，你的意见呢？”对于两派的对立意见，索尔克子爵不置可否，而是再一次看向了摩里亚蒂，而其他诸人也都安静下来等待恩斯博格家族的发言。 “子爵，各位大人说得各有道理，一时也确实难以决定。”摩里亚蒂看着老头，又扫过众人，微微一笑道：“不过，我想无论我等如何争论，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见。您说呢？” “这个…”谁都没有料到，摩里亚蒂竟然把球直接踢给了作为俘虏和人质的罗言塔，一时间全场失语。 而被死死按在马背上的罗言塔本人在听到摩里亚蒂的话语后，更是不顾身上的疼痛和脖子上的利刃，疯狂挣扎着转过身，死死盯住一脸平静的对方，咬碎钢牙。 毫无疑问，摩里亚蒂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记推手，再一次将罗言塔送上了或者身死殒命、或者声名狼藉的风口浪尖。 “诸位，觉得恩斯博格爵士的意见如何？”索尔克子爵也没想到摩里亚蒂竟然又玩出了如此漂亮的一手，随即淡淡地问向众贵族道，眼神中却深藏着浓浓的赞赏。 “同意。” “无异议。” “请罗言塔爵士自己决定吧。” 望着摩里亚蒂年轻异常的脸庞，在场的所有肯特郡贵族不禁都在心中生出一份后生可畏的感叹。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此刻都十分清楚地明白罗言塔家族的长子算是在恩斯博格爵士的手下输得一败涂地了。而恩斯博格爵士的记仇秉性和独到手腕，也在这短短的一日一夜间给整个肯特郡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相信，如果以后再有哪个家族想要向恩斯博格挑战，今天的这一幕必然会立即在其脑海中浮现出来。 也罢，事已至此，就算是亲罗言塔家族的势力，在这时也不愿再多此一举去背上“放纵盗贼”的骂名了。当即，所有的贵族都同声连气，附议了摩里亚蒂的意见。 “那么，罗亚塔爵士，您来决定吧。”最后环视了四周一圈，索尔克子爵貌似公允得采纳了众议，冷声道。尽管此刻罗言塔浑身污垢地被困于盗贼刀锋下，显得是那么悲惨和可怜，不过老头似乎并没有多少怜悯之情。 “……” 又一次成为了全场焦点的罗言塔死死低着头，浑身剧烈颤抖，一双被粗糙的绳索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握着拳，因为用力过猛指甲都直接陷入了手掌的血肉中，血迹斑斑。却终究难以开口。 “你，快说。”已经暴躁到极点的女沙盗再也等待不下去，“唰”地挥动弯刀，直接扎入了罗言塔的大腿上。 “啊！”突遭刀刺，罗言塔立即疼痛地大喊起来，整个人都如同一只虾子般不停地左右扭动起来，可是越是如此，痛苦反而越大。 “说！”少女毫不理会俘虏的挣扎，反而一把掐住罗言塔的一只耳朵，将其头部整个生硬拉起，同时将另一支刀尖顶在了其眼珠上。 “放…放了我！”感觉到眼球上传来的恐怖刺痛，罗言塔的倔强瞬间崩溃了。眼泪伴随着再无尊严的求饶声，响彻贝尼村。 “哼！”女沙盗鄙夷地看着“毫无气节”的俘虏，不屑地在其身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转过头，冷然地看着索尔克子爵。 “放下罗言塔爵士，你可以走了。”子爵看也不看悲凄如丧家之犬的罗言塔，直视着少女，道。 “你，用军旗，起誓！”听到索尔克子爵的话，女沙盗依旧没有放开人质，反而对老头高声喊道。 “哈，你这条小虫子竟然还知道‘神圣皇冠誓约’。”听到这话，索尔克子爵不禁失笑道：“是哪个老混蛋教你的？” “快，起誓！”毫不理睬子爵的笑骂，女沙盗又高喝一声。 “好。”老头收起笑容，“啪”地伸出左手，一把接过一旁的一名士兵双手奉上的“皇冠狮鹫战旗”，然后高高举起，高声道：“秉承‘狮鹫之心’与十二圣骑士订立的光荣条约，我，哈林顿.索尔克在此，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冠狮鹫战旗’起誓，如果对方能够立即施放罗言塔爵士，那么肯特郡贵族联军将放任其自由离去，并在二十四小时内不作追捕。” 说完，索尔克子爵便“唰”的一舞白色战旗，然后猛地将之插入了身旁的泥土之中。 “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开爵士了。”完成了“神圣皇冠誓约”，索尔克子爵再次看向少女道。 “哼！”女沙盗仔细看了眼白质蓝章、中央绣饰着金翅皇冠狮鹫的埃拉西亚王国战旗，沉默了片刻，然后“啪”一下将罗言塔扔下了马背。 “来人，立即把罗言塔爵士搀扶过来，进行治疗。”索尔克子爵当即吩咐身旁的侍从，然后对着女沙盗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少女望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圆桌骑士，以及四周聚拢着的众多军士，没有动。 “呵呵，有趣的虫子。”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女，摇摇头，随即向着高阶骑士查理点点头，并轻轻挥了挥左手。 立时，联军的队列向着两旁缓缓分开，为女沙盗让出了一条离去的道路。而圆桌骑士则是扯了扯缰绳，慢慢回到了子爵的身后，那支金色夺目的龙枪也在这时消失不见了。 见到索尔克子爵当真遵守了承诺，少女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放松来。接下来，女沙盗一夹身下矮脚马，顺着贵族联军让出的通道加速而去。 “记住，女虫子，你只有二十四小时逃命的机会。”望着少女飞速远去的身影，索尔克子爵最后“好心地提醒”道。 不过，回应他的只是一连串更加迅疾的马蹄声。 “子爵，是否立即派人、沿途设卡？”待女沙盗彻底远去，个别仍然心有不甘的贵族上前来低声建议道，希望以一种擦边球的方式来追击少女。 “不必了。追捕女虫子的事，就交给麦里伦阁下吧。想必错过了今夜盛宴的子爵大人，应该会很有兴趣的。”老头似乎并没有再纠缠于这件事上的打算，冷淡的敷衍道。 就如其之前所说，单独的一两个沙盗，对于肯特郡的安全来说并不构成威胁。所以，已经取得了一场辉煌胜利的索尔克子爵也不再关注于能否抓获这个漏网的女虫子。 终于，一夜战事毕。 经过连夜的追击和在贝尼村的激战，肯特郡联军在短短十二个小时内就将自奥格郡流窜而来的数十名盗贼一网打尽。包括一名八级战士在内，联军共击毙盗贼二十六人，活捉十五人。至于那个五级神弩手，则作为温莎堡的俘虏，被索尔克家族直接看守。 ..................................... 新书榜加更奉上（1194）。 呼唤推荐票，请大力支持，多谢。 第28章 结束，返回，迟归的男爵 总体而言，此次盗贼入侵事件对于肯特郡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太大。除了战死和受伤的三十余贵族联军战士外，可说是再无其他伤亡。尽管事后需要一笔不小的金钱来抚恤死者遗孤和治疗伤者，但是平均分摊到每个家族头上的金额却是不多的。特别是巴莱克爵士，当见到自己的领民安然无恙地从禁闭的谷仓中陆续走出时，更是激动地当场宣称将额外拿出三千金币的花红来奖赏奋勇作战的贵族兵士。 当然，遭受损失最大的莫过于罗言塔家族。 继在温莎堡赛马中将一匹珍贵的汉诺威马输给了恩斯博格家族后，罗言塔爵士的卫队在本次事件中全军覆没。特别是麦克马拉骑士的战死，对于罗言塔家族来说绝对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而罗言塔爵士本人在被盗贼挟持的过程中，不仅多处肋骨折断，大腿被刺伤，左眼的眼球更是险些被女沙盗直接戳爆。而其最后时刻的哭泣求饶，也注定为罗言塔家族的再次崛起涂抹上一笔重重的污迹。 望着在晨曦的薄雾中忙碌不止的众军士，摩里亚蒂深深吸了口清晨那带有独特露水气息的空气，精神随即为之一震。 “摩里亚蒂，说实话，你的表现让我至今都感到吃惊不已。”仅有圆桌骑士和汉密尔顿两人随护在后，索尔克子爵与摩里亚蒂惬意地漫步在一片稀疏的林地间，老头望着东方天际的淡淡霞光，徐徐道。 “不过都是些小把戏，上不得台面。”摩里亚蒂落后子爵大约半个身位，微笑道：“倒是您，子爵，本次统帅联军取得如此大胜，足以让您本人以及索尔克家族在全郡乃至整个王国都威名大振。再次恭喜您，子爵。”说完，摩里亚蒂对着老头郑重敬礼。 “哈哈，摩里亚蒂，你的口才都快赶上你的父亲了。”子爵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出，其此刻的心情当真十分愉悦。 也难怪，在肯特郡长期“双子并立”的局面下，老头能首先打破僵局、抢下成功剿匪的荣耀军功，对于压制麦里伦子爵阵营，进一步拉拢盟友都是十分有益的。 “好啦，看起来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摩里亚蒂，再到温莎堡游玩几天，怎么样？”子爵缓缓收去笑容，邀请道。 “感谢您的盛情。不过，经历了此次的盗贼入侵，我还是想尽快赶回长春藤庄园去看一看。”摩里亚蒂抱歉地笑了笑，略一躬身。 “也好，这是应该的。”老头没有因为对方的拒绝而生气，理解地点点头，毕竟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这也是摩里亚蒂的责任：“不过，你要记得与玛蒂尔的约定，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一定，子爵大人。”摩里亚蒂赶忙答应着，同时脑海中也随即浮现起索尔克明珠那明媚异常的笑容来。 就如同摩里亚蒂一样，在清理战场完毕后，大部分贵族也都直接向索尔克子爵告辞，赶回了各自的领地。至于受伤的罗言塔爵士，更是分秒都不愿在此伤心地停留，早就在专人的护送下返回了罗言塔家族。 在与众贵族友好告别后，摩里亚蒂以及家族卫队便乘着朝霞的光辉，踏上了返程的归途。而至于被留在温莎堡的马车等杂物，自然会有索尔克家族的侍从妥善送回恩斯博格。 “汉密尔顿，你觉得经过这次的事件，罗言塔上升的势头会被打压下去多久？”周围再没有了外人，摩里亚蒂一边继续着自己的“骑术课程”，一边与身旁的汉密尔顿直白道。 “这个很难预估，但是在两三年内，罗言塔家族的军事实力无疑会大幅度得倒退。”汉密尔顿依然是惯常的严肃表情，但是语气却似乎与摩里亚蒂亲近了不少。 “是啊，一个卫队被全灭，一位中阶骑士阵亡。这样的损失甚至是无法依靠金钱来简单补回的。”摩里亚蒂淡淡一笑。 说起来，这次的盗贼入侵，真正得益的除了功成名就的索尔克子爵，就要数沉重打击了郡内潜在对手的恩斯博格家族了。而经此一役，摩里亚蒂本人的声誉也一下从以前的负数变为了正数，且必定数值不低。 “也罢，剩下的事该父亲大人去伤脑筋了。”摩里亚蒂摇摇头，决定换一个话题：“刘易斯，你真的快要踏上八级的门槛了？” “是的。”汉密尔顿毫不隐瞒，点点头。 “那么圆桌骑士呢？”摩里亚蒂有些心有不足地问道。 说实话他对于老头身后的那个“晨曦之矛”查理可是眼馋非常。有这么一个拉风的保镖跟着，不说安全系数，就是本人的气场也能够大大提升。不过，能有一位圆桌骑士作下属，这已不是普通子爵所拥有的了，至少麦理伦子爵是没有这份幸运的。 “圆桌骑士吗？”这个简单的词汇对于汉密尔顿似乎有着极特别的意义，骑士微低下头，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真的那么难？”摩里亚蒂第一次见到汉密尔顿露出犹豫之色，皱眉又问道。 “是的。能够加入‘圆桌’是每一个王国骑士的最大心愿。”汉密尔顿点点头。 “那圣堂呢？” “圣堂…我从未有过如此奢望。”汉密尔顿摇摇头，眼神中却透着崇敬和极淡的一点憧憬。 “你会的，刘易斯。至少，你一定可以坐上‘圆桌’的。对此，我深信不已。”摩里亚蒂看着对方，郑重道。 “谢谢你，爵士。”骑士回望着摩里亚蒂，笑了起来。 当然，当大部分的肯特郡贵族各返各家时，仍然有一些家族的人士是跟随着索尔克子爵再次返回了温莎堡。而且留守在堡内的众多夫人、小姐也需要安排人手一一接回。 “查理，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索尔克子爵从马鞍上取下一只鼓鼓囊囊的酒囊，深深灌下一口，舒服地长吐出一口气，随即把酒囊扔给了一旁的圆桌骑士。 “战力很差，勉强战士一级。”满脸灰色胡须的查理接过皮囊，仰头便倒，直把整整一囊的酒液都送入喉咙，方才罢休。 空气中立时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烈酒香气。 “呵呵，杀才，还是那么贪酒。”见对方完全不给自己留下一点酒浆，老头不禁笑骂起来：“再说，人家是法师学徒，你以为像你我这样的厮杀汉。” “在埃拉西亚，法师的路注定走不远，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精明贵族。”查理随手把皮囊挂在自己的腰间，打了饱嗝，耸耸肩：“在我看来，还是恩斯博格的那个骑士够男人。” “汉密尔顿的确不错，一两年内就应该可以达到中阶顶级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成为圆桌骑士。”说到这，子爵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他能放下一切，前往北疆或者福特堡，加入王国边境军团，活过四十岁，必然高阶无疑。”查理看着老头，淡淡道。 “是啊，不经历战争的磨砺，不在生与死的地狱中浴血前行，又怎能获得圆桌的荣耀呢！”老头极有感触地点头道。 “可惜的是劳伦斯，他的伪光刃已经很有味道。如果让他真的成功逃入南部荒野，那么不出三年，地狱火的威名一定会传遍整个飓风荒原。”说到这，查理回头望了眼队伍的后尾，那里的一辆粗陋的板车上，独臂男子的尸身正混杂在一堆尸体中，无声无息。 “回去找个地方好好葬了吧，说到底，他是一个好兵。”子爵不禁又叹了口气，低声道。 “是的，大人。”查理点了点头，无声地轻轻叹息。 大约是在下午时分，摩里亚蒂的队伍重新踏上了“常春藤”的土地。对于少爷轻装而回，管家虽觉怪异，但没有多问，直接安排佣人接过马匹，准备好热水。至于汉密尔顿等卫队士卒，自然有庄园内其他人等招呼。 眼见庄园一切如常，摩里亚蒂也就完全放下了心来。尽管在贝尼村已经将盗贼一网打尽，但是难保是否还有少数流寇先一步向南流窜。 褪下皮甲，摩里亚蒂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同时，将这一天来的纷多事项向老雨果解说了一番。管家听后，立即吩咐下去，庄园内外加强戒备，至少在这场风波完全平息自去之前需要始终警惕着万一。 “父亲大人那边，也增派一批人手去迎接一下吧。”洗尽一身的尘垢，摩里亚蒂重新换上了舒适的长袍，来到主楼外的草坪上，对老管家道。 “好的。”雨果点点头：“不过老爷的行程似乎有点调整了。” “哦？有新消息回来？”摩里亚蒂轻轻挑了挑眉毛，问道。 “是的，今天上午刚刚收到老爷的传信，男爵大人将在鲁尔郡再多逗留一段时日，具体归期未定。”老管家回答道。 “鲁尔郡…我知道了。”摩里亚蒂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 第一更。 第29章 玛蒂尔来访，圆桌骑士，下午茶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摩里亚蒂一直独自管理着常春藤庄园和恩斯博格家族的一些日常性事务工作。 盗贼入侵事件的余波在盛夏的缓步远去间逐渐平息下来并开始被人遗忘。 不出索尔克子爵的意料，错失了剿匪大戏的麦理伦子爵事后万分难得地拜访了他的老对手，并积极万分地抢过了追捕漏网女盗贼的任务。只可惜，不论麦理伦子爵之后如何撒下天罗地网，却始终没有抓到少女的一个袍角。束手无策之下，深感损了面子的子爵只得拿出大笔金币，对外悬赏抓捕逃犯。 而至于匆匆返回家族养伤的罗言塔爵士，事后便再也没传出过消息，仿佛消失了一般。倒是紧急从王都斯坦德维尔赶回处理善后事宜的罗亚塔勋爵，据说在暴怒之下径直前往温莎堡，要求处死所有的被俘盗贼。不过，至今索尔克子爵未对此做出任何明确的回应。只是答复罗言塔勋爵，必须等到与郡内其他贵族商议后才能决定最终的处理办法。毕竟，此次的胜利乃是整个肯特郡联军的胜利。而唯独作为被解救者的罗言塔家族在战后是无甚发言权的。 对于以上这些种种，摩里亚蒂一概听过算数、不去理会。无论是两位子爵的明争暗斗也好、还是流传在贵族间的种种小道消息也罢，全然都无法引起其丝毫兴趣。 按照自己既定的方针，摩里亚蒂的每日生活依旧在体魄训练、魔法自学、以及家族事务处理这个三角形内有条不紊地进行者。 唯一让摩里亚蒂有些挂心的是，男爵一直逗留鲁尔郡未归，着实是有些怪异。但是，雨果几次派人前往鲁尔郡传信，事后回来的信使都声称男爵大人一切安好、别无异常。而至于男爵迟迟不归的理由，却是完全说不上来。 “罢了，父亲大人愿意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吧。左右，近期家族没有什么大事，父亲大人也难得过上一个长假。”既然无法获得确切消息，摩里亚蒂便决定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了。 “是的，少爷。”见摩里亚蒂不愿多管，身为管家的雨果自然更不会轻易违了自己的本分。 “雨果，庄园里都安排好了吗？明天索尔克小姐就应该到了。”随着秋季的来临，常春藤庄园也进入了一年中最为美丽的时节。 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一周前摩里亚蒂向温莎堡发出了一份正式邀请函，随即得到了索尔克明珠的确认反馈。 “一切都已备好了。”有着极丰富经验的老管家微微一笑，似乎对于自家少爷能将索尔克家的小姐邀来而深感自豪。 “那便好。”摩里亚蒂点点头。他自然能从雨果的笑容中读出背后的某种意味，不过却也不愿意多作解释。反正郡里已开始半公开流传恩斯博格家族的少爷与索尔克家族的小姐如何如何的传言，而更奇特的是索尔克子爵竟然没有暴怒地跳出来辟谣，那么作为当事人的摩里亚蒂也就懒得理会了。反正到最后，吃亏的决不会是他。 第二日的下午时分，伴着明媚的骄阳，一辆镶嵌着索尔克家族徽章的精致马车在一匹雄峻的白色汉诺威马的拉动下，徐徐驶入了常春藤庄园的大门。而令摩里亚蒂感到惊讶的是，除了一个侍女、两个保姆、以及一队全副武装的卫队以外，圆桌骑士查理竟然直接作为卫队长陪伴着少女来到了恩斯博格的领地。 “衷心欢迎你，美丽的索尔克明珠。你的到来，让满园的秋日芬芳都黯然失色了。”按照贵族礼仪，摩里亚蒂亲自上前为玛蒂尔打开车门、迎接其下车，然后接过其递上的娇柔左手，隔着精致的白色蕾丝手套，在其手背上轻轻一吻。 “呵呵，我也很高兴能来‘常春藤’做客。摩里亚蒂，你的恭维总是那么叫人开心。”听着摩里亚蒂的大方赞美，玛蒂尔轻轻笑了起来，神色十分愉悦：“这里真美啊，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美。” 玛蒂尔幸福地环视着巨大草坪四周的美景，陶醉其中。 “欢迎您，尊敬的查理阁下。”招呼下玛蒂尔，摩里亚蒂立时神色一肃，转过身向着高阶骑士恭敬一礼，语言简洁而有力。 作为一名圆桌骑士，查理真正当得起阁下二字。即便是在王都斯坦德维尔，圆桌骑士也足以昂首出入王室宫廷而倍受礼遇。更加不要说“晨曦之矛”有着相当大的可能问鼎圣堂之冠了。 “欢迎您，大人。”而一旁，闻讯后迅速赶来的汉密尔顿则是直接单膝跪下，向着对方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这也是我的荣幸。”查理对着摩里亚蒂略一点头，然后伸出手臂放在汉密尔顿的肩头，轻轻按了一下。 “玛蒂尔，我们进去吧。经过长途的奔波，想必你也有些劳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感觉到查理的善意，摩里亚蒂微微一笑，随即又回到玛蒂尔的身旁，建议道。 “好啊。查理叔叔，也一起来吧，我可听说‘常春藤’的下午茶极为有名呢。”玛蒂尔极为善解人意地回身招呼了一声圆桌骑士，随即当先在雨果的带领下踏上了主楼的白色石阶。 “好。”虽然看得出查理先生对于下午茶极端得不感兴趣，但还是溺爱地笑着点点头。 于是，摩里亚蒂和玛蒂尔在前，汉密尔顿和查理在后，缓步走进了主楼之中。 会客厅内，丰盛的茶点早就预备妥当。同时，团团精心采摘下来的鲜花则是被巧妙地点缀在客厅的各个角落，与厅中原本的精美油画和雕塑相应成趣、相得益彰。 “哇，查理叔叔你看，是伦勃朗的《黑郁金香》！啊，这幅是左肖的《海妖》…天哪，我见到了什么，竟然是孔雀斯基大师的雕塑杰作《阿狄芙罗的赞美诗》。”一进入会客厅，玛蒂尔便被恩斯博格家族的丰富收藏所深深震撼住了，一刻不停地到处观赏着，不时发出无法抑止的赞叹声。 “呵呵，玛蒂尔，请先坐下来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摩里亚蒂微笑着看着少女兴奋的模样，却并不惊奇。 “好吧，好吧。”玛蒂尔向着摩里亚蒂可爱地笑了笑，然后目光留恋地来到其身旁的一座沙发上坐下。 “少爷，是否上茶？”一旁，老管家轻声问道。 “好的，给我和索尔克小姐上玫瑰花茶，查理阁下和汉密尔顿…上雷斯特红茶，要口味重些的。”摩里亚蒂略想了想，道。 “是。” 随即，雨果对着早已恭候在旁的仆人们小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女仆小心地端着茶盘，将四杯下午茶分别送到了四人的面前。 “玛蒂尔，请用。”摩里亚蒂笑着道。 “恩…好香的玫瑰茶啊，滋味是如此独特，啜入口中仿佛就像是有鲜花在舌尖上盛开一样。啊，太美妙了。”只是轻轻的噙上一小口，索尔克明珠的细眉立即便舒展开来，一双妙目更是如水润般荡漾起微澜：“快告诉我，摩里亚蒂，这是怎么作出来的？” “很简单，新鲜的玫瑰花瓣以水温时宜的清泉水冲泡即可。”摩里亚蒂淡淡笑着答道。 “可是不对啊，温莎堡也有玫瑰花茶，但绝不是这个味道。”玛蒂尔疑惑地看着摩里亚蒂，随即一嘟粉红的嘴唇，故作生气模样道：“是不是要对我保密呢，恩斯博格爵士？” “哈哈，亲爱的玛蒂尔，我可没有骗你哦。”看着秀丽少女撒娇的可人容貌，摩里亚蒂赶忙补充道：“只不过，这里用到的玫瑰花瓣是外头找不到的。” “哦？是怎样的玫瑰，如此珍贵？”听到这话，玛蒂尔立时好奇地睁大眼睛。 “是魔法玫瑰。”摩里亚蒂道 “魔法玫瑰？就是上次你送我的花那样的？”玛蒂尔问道。 “也不全是。”摩里亚蒂摇摇头，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饮下一口，才继续道：“如你所知，我的母亲是一位法师。生前，她曾在庄园里开辟了一小块魔法园地，在其中种植了些奇异的花草植物。而这里所用的玫瑰花瓣，就是取自那个魔法花圃里，泡出的茶水自然与普通的花茶不同了。” “哦，原来是恩斯博格夫人的魔法花圃。”索尔克明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想了想，小心地向摩里亚蒂询问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但是摩里亚蒂，我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个神奇的花圃。这个，可以吗？”说完，玛蒂尔水汪汪的双眸便微微低垂了下来，双手合章放在胸前，像极了一只希望讨要绒线球的小猫咪。 “恩…好吧。”摩里亚蒂暗暗笑了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啊，太好了！”听到自己的要求将被满足，少女一下子高兴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几乎就要在客厅的地毯上跳起舞来。 “好啦，查理叔叔，你就在这里好好喝茶吃点心吧，我先去参观花圃咯。”随即，玛蒂尔一把拉住摩里亚蒂的手，将之从沙发上也拖了起来，同时对着圆桌骑士嘻嘻笑道。 “好的，没问题。我喜欢这里的茶。”查理似乎也意外地对于重口味的雷斯特红茶深感满意，准备继续续杯下去。 “刘易斯，查理阁下就劳烦你招待了。”摩里亚蒂对着另一边的汉密尔顿道。 “是的，爵士。”汉密尔顿微笑道。 “好啦，摩里亚蒂，我们快走吧，不然天就快黑了。” 在玛蒂尔的催促下，摩里亚蒂只得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带着少女离开了客厅，往主楼后的庄园深处行去。 留下查理与汉密尔顿两人坐在原地，相视而笑。 ........................ 很奇怪，整整一天过去了，《英雄之国》的新书指数竟然没有变化。 难道某象新发的这两章大家都不满意？或者还是本书太过差劲所致？ 哎，心情有些低落。 今天的第二更。 第30章 子爵来信，男爵归来，新客人 当摩里亚蒂陪伴着满脸兴奋且犹带意犹未尽之色的玛蒂尔回到主楼时，已是过了傍晚。 因为秋高气爽、温度宜人，所以老管家贴心地把欢迎晚宴布置在了大草坪上。 一排略带着弧度的餐桌上，台布雪白、烛光红润，琳琅满目的各色餐点小食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今晚的主菜是常春藤的一道名点：奶油芦笋焖鲈鱼。 菜肴的主材是取自庄园附近清澈河流中的“白星鲈鱼”，肉质肥厚顺滑，且毫无腥味。芦笋则是最当季的时鲜蔬肴，由庄园内自行种植、采摘，甚至无须煮食、直接生吃也是别有滋味。 两种美妙食材在经过奶汁、罗勒叶、薄荷以及迷迭香精心烹焗后，鱼的鲜美和芦笋的清新便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人一尝便再难释怀。 晚餐完毕，宾主尽欢。 此时天色已是不早，加之一路旅途劳顿，玛蒂尔也真的有些累了。于是，摩里亚蒂便让仆人服侍着少女和圆桌骑士各自回房休息。不过，在玛蒂尔的再三要求下，摩里亚蒂保证明天一早就会前来陪伴少女，正式参观整座庄园。 在此后的一周时间里，玛蒂尔便在常春藤庄园的秋色美景和诸多艺术珍品间流连忘返，心神皆醉。 当然，有尊贵的客人在家做客，摩里亚蒂的惯常作息时间自然会不可避免地被打破。只是，对于每日的魔法冥想和自学，却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对此，玛蒂尔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完全不觉得是对方无礼，而圆桌骑士对于摩里亚蒂的这种举动虽然表面未说什么，但心中却是相当赞同和欣赏的。 期间，来自温莎堡的信使也间或地拜访了常春藤庄园一次。除了问候一下自家小姐外，还为摩里亚蒂带来了一封索尔克子爵的亲笔信。摩里亚蒂在读完信后，只是吩咐管家招待信使美餐一顿，便让他回去了。至于回信甚至口信，则一概没有。 “父亲大人的信里说什么了？是催促我回去了吗？”望着饱餐了一顿又得了一个金币赏钱的信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庄园，玛蒂尔轻声问道。 “子爵只是牵挂你的近况，询问你在这里过得是否愉快。看得出，子爵是思念你了，不过却没有任何强制你立即返回的意思。”摩里亚蒂一边笑着向少女道，一边似漫不经心地将信纸缓缓塞回封套内，收进了自己的袖口中。 “那就好。”玛蒂尔轻轻拍了拍胸口，随即又一皱眉毛，故作小心地向摩里亚蒂又道：“那么你呢，是否已经厌烦了我呢？或者在心里希望我赶快离开？” “哈哈，狡猾的玛蒂。”摩里亚蒂大声笑了起来，随着与少女越来越相互熟悉和亲近，两人之间已开始习惯于使用昵称了：“我欢迎你在常春藤一直住下去，直到子爵大人再也忍耐不住对女儿的思念，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庄园为止。” “嘻嘻，算你有心，摩蒂。”玛蒂尔得意洋洋地娇笑着，随即灵巧地一转身，回头向摩里亚蒂道：“又到该浇水的时候了，我先去‘绿海’咯。”说完，便一个人自顾自地朝庄园后面走去，而周围的几个女仆也急忙向摩里亚蒂一礼后便急急追了上去。 “呵呵，好可爱的小姐。”老管家站在摩里亚蒂身后，看着玛蒂尔的背影，轻轻笑了笑，似乎是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常春藤中。 “是啊。”摩里亚蒂未置可否，随即转身看向雨果：“父亲什么时候回到庄园？” “明天。”老管家肯定地答道 “好。”摩里亚蒂淡淡地点点头，然后走向自己的书房。 第二日，离家在外已接近两个月的恩斯博格男爵终于回到了常春藤庄园。 摩里亚蒂、雨果管家、汉密尔顿骑士，甚至已经在庄园做客一周有余的索尔克小姐和圆桌骑士查理都一齐在常春藤的大门前迎接男爵。 “欢迎您回家，父亲大人。”摩里亚蒂微笑着看着从马车上缓步走下的恩斯博格男爵，躬身问候道。 而在布置豪华舒适的车厢中，还有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身影。不过对此，在场的众人暂时都视若不见。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摩里亚蒂。”男爵依旧是一贯的贵族学者风范，儒雅却极具上位者的气度，让人一见便不由心折不已。 望着久不见面的独子，恩斯博格男爵的笑地很开怀，显然对于摩里亚蒂近期的表现十分满意。 不过，作为旁观者的圆桌骑士却敏锐地从男爵眼角的一丝小颤动中读出了某些别样的情绪，再联想到还稳坐在马车中巍然不动的美妙身影，查理微微地皱了皱眉。 “欢迎你来恩斯博格家族做客，索尔克的明珠。”男爵看着玛蒂尔，面露慈祥的微笑。 “这是我的荣幸，菲利浦叔叔。”玛蒂尔显然对于男爵颇为熟悉，提裙轻轻一礼后，便撒娇似地笑道：“不过来了都好多天了，却一直没见到叔叔，实在是很遗憾呢。” “遗憾？是吗？”男爵似笑非笑地看了少女一眼，立即让对方脸红了起来。 “欢迎你，查理骑士，你的光临让恩斯博格家族蓬荜生辉。”转过身，男爵郑重地向圆桌骑士致礼道，不过看得出，男爵与圆桌骑士间应该也是熟识的。 “常春藤很美，这里的酒也很不错，我喜欢这里。”查理哈哈一笑，也对男爵施一骑士礼。 作为高阶骑士，查理虽然还没有获得正式爵位，但是其在贵族圈中的地位已然可以与一位普通男爵大致持平了。甚至任何一位有能力册封男爵爵位并给予对方土地的伯爵，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招揽一位高阶骑士来作为自己的附庸，而一旦成功恐怕就连晚上做梦都会笑出声来。这也是为什么在肯特郡的“双子内争”中索尔克子爵一直能隐约压过麦理伦子爵一头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手下有一位强大的圆桌骑士“晨曦之矛”。 “父亲，这位小姐是？”这时，摩里亚蒂仿佛才发现对面的马车里还有着一个人似的，疑惑地向男爵问道。 “汉娜，来，下车吧。”男爵看了眼独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去，向着马车中的女子道，同时十分绅士地向前探出左臂。 “终于到了吗，菲利普？这里可真的太美了。”轻轻地搀扶着男爵的手臂，一个身着白色百合长裙的金发贵族女子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朱红色的嘴角噙着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柔声道。 “是的，这里便是常春藤，希望你能喜欢。”男爵微笑着道。 “当然，我很喜欢。简直就如同艾丽斯的梦中仙境一样。”女子说着，便自然而然地挽住了男爵的臂弯，仿佛一贯如此一般。 “我来介绍，这位是来自鲁尔郡法拉夏家族的汉娜女爵士，她的父亲便是法拉夏子爵。”男爵看了眼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荑，不动声色地介绍道。 “欢迎您，法拉夏女爵士。”摩里亚蒂望着几乎与自己同龄，最大也只是大上两三岁的汉娜，笑着道。 “谢谢你，摩里亚蒂。”女爵士优雅地点点头，同时向着周围众人甜甜一笑。 “好了，我们都进去吧，正午的阳光对于女士们而言有些太过强烈了。”男爵说完，便携着女爵士当先向着庄园内走去。 “走吧。”看了眼身旁表情微微有些异样的玛蒂尔，摩里亚蒂淡然一笑，也迈步跟了上去。 其他众人也一同跟随着回到了主楼。 当天晚上，男爵在天鹅厅为女爵士举办了一次颇为隆重的欢迎舞会。除了摩里亚蒂等人以外，隶属于恩斯博格家族内的附庸家族的爵士、骑士以及亲眷也纷纷到场。 而面对着一双双或疑惑、或揣测、或不动声色的眼神，法拉夏女爵士始终是报以温柔、婉约的应答以及完美无缺的贵族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可真是个可人呢，你说呢，摩蒂。”作为摩里亚蒂的舞伴，玛蒂尔整晚都一步不离地陪伴在其身旁。不过，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汉娜小姐，玛蒂尔显然没有多少亲近之情，只不过被完美掩饰起来罢了，只有在与摩里亚蒂独处一隅时，才略带着些情绪、不轻不重地道。 “是的，法拉夏小姐的确美丽异常，且性情十分柔顺，堪称贵族女子的典范。”摩里亚蒂轻轻晃动着手中水晶玻璃长脚杯，暗红色的勒克斯红普通酒便如粘稠的蜂蜜一般在透明的杯壁上形成了一层漂亮的挂杯，清新的酒香也随之荡漾开来。 “只是，今晚这位贵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常春藤的客人，倒仿佛是主人一般。”玛蒂尔转头看了眼摩里亚蒂，却并无法从对方平淡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情绪，于是压低了嗓音道。 “也许吧。毕竟，现在的常春藤并没有一位女主人。”摩里亚蒂看着远处依偎在男爵身旁笑靥如花的女爵士：“玛蒂，或许，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嗯，我也这么想。”望着摩里亚蒂平淡的表情，不知为何，慢慢放下心来：“不过，你可要照看好‘绿海’哦，那里的薰衣草圃可就快要成熟了。” “好的，放心吧，我会的。”摩里亚蒂点点头，随即与玛蒂尔轻轻一碰杯。 对面，男爵眼波流转。 ................................... 早上起来一看，书榜的分数突然窜到3000上了。难道点娘也是一天一更的？ 没说的，某象拼了，今天之内一定呈上四更（保底2+书榜2）。 顺道嚎着求推荐票~~~ 第31章 婚姻，离别，被割断的视线 凌晨时分，舞会告一段落，来宾们纷纷在仆人的指引下前往早已准备妥当的客房中休息。唯有摩里亚蒂提前接到了男爵的指示，在大书房中等待着与父亲会面。 “坐下吧，摩里亚蒂。”男爵坐在自己惯常的高背皮椅上，身前橡木书桌上放着一杯热气滚滚的浓酽红茶。 “谢谢，父亲。”摩里亚蒂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恩斯博格男爵。 “温莎堡的事以及在贝尼村的联军行动，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摩里亚蒂。”男爵端起红茶，轻轻啜了一口。红茶的雾气中，男爵的蓝色眼眸有些朦胧，又仿佛有些闪烁。 “感谢您的夸奖，父亲。”摩里亚蒂只是微微笑了笑，道。 “恩。”男爵放下茶杯，身体靠在椅背上，点点头。 一时之间，父子之间便这么沉默地对视着，书房中沉寂一片。 “摩里亚蒂，我听说昨天索尔克子爵派人给你送来一封信。”过了一会儿，男爵首先打破了怪异的宁静，淡淡道。 “是的。”摩里亚蒂大方地点点头，回答道：“子爵大人似乎有些思念他的明珠了，所以希望我早些将索尔克小姐‘赶’回家去。不过，如您所见，索尔克小姐并没有立即回家的打算，而那封书信也随后被其没收了。” “是这样。”男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略顿了顿，忽然话风一转：“摩里亚蒂，你觉得法拉夏小姐如何？” “恩…一位很美丽的贵族小姐，容貌秀丽、性情婉约，应该是许多贵族男子的追求对象吧。”摩里亚蒂想了想，字斟句酌地慢慢道。 “恩，是的。”男爵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而且，除此以外，她还是法拉夏子爵的独女，法拉夏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哦，那可真了不起。本人既是难得的美人，又有大笔的财富可供继承。简直堪比一座金矿啊。”摩里亚蒂略带些夸张地笑了起来，不过身体却依旧坐在沙发上稳稳不动。 “的确，就像是一座金矿。而现在，这座金矿却跟随着你的父亲来到了常春藤，并希望成为常春藤的新女主人。你觉得如何呢，我的儿子，摩里亚蒂。”没有过多的迂回或者试探，男爵直接在此刻翻开了底牌，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道。 “那么，如果这场联姻能够最终实现，将会给恩斯博格家族带来些什么呢？”摩里亚蒂迎着男爵的目光，缓缓站起身，不急不缓地反问道。 “两条崭新商路的共享，整个鲁尔郡的木材代理权，一座中型铜矿的十五年开采合约，以及未来继承于法拉夏子爵的五座庄园。”恩斯博格男爵一字一句地回答着摩里亚蒂的问题，平静的声音仿佛就像是在作一场商业谈判。只不过，这一次谈判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正是他的独子。 “商路、贸易权，家族垂涎已久的采矿业，以及上千亩的未来领地，这几乎是百万金币级别的长期收益。父亲大人，我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摩里亚蒂无声叹了口气，沉声道。 “是的，我无法拒绝。尽管我知道，至少直到此刻，我并不真正爱那个女人，但是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执掌者，我没有权利去拒绝这样一场能够为整个家族带来巨大利益的婚姻。”男爵点了点头，嗓音有些干涩、沙哑：“所以，摩里亚蒂，我希望你能理解。尽管，这并不容易。” “不，父亲大人，我能够理解您的选择。”看着男爵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己从未见过的无奈和愧疚，摩里亚蒂诚恳道。 如果是原来的那个摩里亚蒂，此刻说不定已经是气得发疯，或者直接晕死在男爵父亲的面前。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此刻的摩里亚蒂却明白在足够大的利益，世间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被标了价的，忠诚如是、婚姻如是、爱情亦如是。 “说实话，我很吃惊。”看着静静站在自己数米开外的摩里亚蒂，男爵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只是每一个合格的恩斯博格人都会作的事，父亲。”摩里亚蒂转头望向了另一侧墙壁上的一副副前任恩斯博格家主肖像，淡淡道。 “是啊，恩斯博格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强盛起来的。”男爵随着摩里亚蒂的目光，也一同向着肖像墙看去，目光逐渐凝结了起来。 “那么，父亲您打算何时举行婚礼呢？”摩里亚蒂转回头来，直接了当地问道。 “应该是在一年后吧，在此之前还有太多的事务工作要去准备。”贵族的婚姻永远不是仅仅两个人的事。特别是像恩斯博格家族与法拉夏家族这样的显赫地方贵族的联姻，更是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需要去协调、理顺、铺垫。 “我知道了。”摩里亚蒂点点头，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放心吧，摩里亚蒂。虽然我将会拥有一位新的妻子，但是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子仍然是你的。这一点，不会动摇。”看着对面独自一人孑然而坐的儿子，男爵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止不住的愧疚，不禁脱口道。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摩里亚蒂表面随意一笑，却根本没有当真。 开玩笑，为了土地和财富，男爵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牺牲；那么，未来如果再出现新的筹码时，摩里亚蒂毫不怀疑男爵会不将自己放到交换的天平上去。不过，对于所谓的第一顺位继承权摩里亚蒂本也没有在乎。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摩里亚蒂？你的成熟和干练已然可以独当一面，我想将家族在南方的五条商路全部交给你来打理，并且把即将在塔塔利亚建立的皮草作坊的股份也转到你个人名下。毕竟，‘本地加工’的概念是你首先提出的，我想由你亲自管理一定可以产生更好的效益。”看得出，男爵是想在经济方面好好补偿一下摩里亚蒂。其实，他心底也明白，一旦他与新妻子诞下了其他后裔，那么恩斯博格家族继承权的偏转也将在所难免。 “谢谢您，父亲大人。不过，有件事我也正想向您禀报。”摩里亚蒂无动于衷般地坐在原处，道。 “你讲。”男爵心中不由一动。 “几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布拉卡达的来信，是施密特叔叔寄来的。” “这个我已知道，你继续说。”男爵也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重新端起了红茶杯。 “信中，施密特叔叔希望我能够赴布拉卡达继续我的魔法学业。对此，我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决定接受其建议，前往布拉卡达求学。”说完，摩里亚蒂一下站起身，向着男爵深深一躬。 “你，已经决定了吗？”男爵看着既熟悉，又仿佛忽然陌生起来的独子，低喃道。 “是的，已经决定了。”摩里亚蒂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男爵深深叹了口气，随即苦笑起来。 “一个月后吧。”摩里亚蒂想了想，道。 “一个月吗？也好。”男爵想要阻止，却没有任何能够阻止的理由，就如同方才摩里亚蒂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止他的新婚姻一般。 “这样吧，以后每年家族都会为你提供五千布拉卡达金币的学费和一千金币的生活费，直到你成为正式的法师为止。可以吗？”男爵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听上去疲倦异常。 “十分感谢您的慷慨，父亲大人。”摩里亚蒂又深深一礼。 六千布拉卡达金币，差不多是一万王国金币了，这相当于布拉卡达商队一次长途贸易的全部利润了。而一年之中，前往布拉卡达的商队活动最多只来及进行两次而已。 “还有，父亲大人，为了为一个月后的出发作准备，我打算明天起就搬出庄园了。”摩里亚蒂接着道。 “是吗？”男爵似乎已经有些“无动于衷”了：“你打算搬去哪里呢？”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家族在其他庄园里，应该有不少宁静的所在的。”摩里亚蒂道。 “那就去‘贝壳别墅’吧，那里曾经是一处你母亲十分喜欢的度假地，靠近亚特镇，却十分安静，你应该会喜欢的。回头，你直接让雨果安排便是了。”男爵想了想，最后道。 “谢谢，父亲大人。”摩里亚蒂点点头，道：“那么，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恩，去吧。”男爵疲惫地摆摆手，眼神聚焦着已经冷却下来的红茶。 “那我告退了。”说完，摩里亚蒂便转身向着书房外走去。 “摩里亚蒂。”就当摩里亚蒂即将走出书房并重新合上房门时，男爵突然抬眼，道。 “是。”摩里亚蒂停下了动作。 “记住，儿子，无论何时，我始终都是你的父亲。”男爵望着即将消失在门后的独子，低声道。 “是的，我会始终牢记的。祝您晚安，父亲。”望着独自一人留在书房内的男爵，摩里亚蒂缓缓地点点头，接着将门关上。 父子二人的视线随即被割断开来。 ............................. 第二更 第32章 告别，子爵的“善意”，花房 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庄园的仆人们很早便起床，为主人和来宾们置办新鲜可口的早餐。 不过，在早餐会上，当恩斯博格男爵当众宣布了将要迎娶法拉夏女爵士为妻的计划以及摩里亚蒂即将离开常春藤并赴布拉卡达求学的消息后，整座天鹅厅里便安静地只剩下了呼吸声。众人的目光在男爵、摩里亚蒂、法拉夏小姐三人的脸庞上来回扫视着，却没人敢于首先发言应对。 无论是男爵与外省的子爵千金联姻也好，还是作为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摩里亚蒂离开常春藤也罢，即使是对于肯特郡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大变故，更何况在场的诸人都是恩斯博格的“自己人”，自身的利益早已与整个恩斯博格家族的利益紧紧捆绑、再难分离。所以，面临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再机敏聪慧的人也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所言。 “恭喜您了，男爵大人。”第一个打破沉寂的是索尔克明珠，她是在场所有人众最“中立”的一方，所以顾及也最少。 “谢谢，玛蒂尔。”男爵淡淡一笑，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祝贺您，男爵大人；祝贺您，法拉夏小姐。”有了玛蒂尔的起头，接下来恩斯博格家族的封臣们便纷纷向男爵以及未来的新娘送上了恭贺和祝福。不过，从众人那不算太自然的面部表情来看，显然还没有能够完全转过弯来。 摩里亚蒂独自一人，站在距离男爵和女爵士稍稍远一些的地方，神情平淡、无忧无喜。直到所有来宾都上前来向男爵祝愿了一番后，摩里亚蒂才轻轻咳嗽了一声，踏上一步。 立时，天鹅厅内重新回复到一片安静。 “因为个人求学的关系，我即将离开埃拉西亚，前往布拉卡达。也许，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能再见到诸位了。在此，谨以此酒，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于本人的支持和帮助。谢谢。”说着，摩里亚蒂将手中的白葡萄酒杯高高举起。 “祝您一路顺风！”随即，厅中众人齐齐把酒杯举起。 “恩斯博格，基业长青！谢谢！”将杯中酒一饮而下，摩里亚蒂长出一口气，放下酒杯，向着父亲轻轻一躬，走出了天鹅厅。 当天中午，摩里亚蒂便独自坐着一辆马车离开了常春藤庄园，前往亚特镇附近的贝壳别墅，准备一个月后的游学事宜。与此同时，索尔克小姐在感谢了恩斯博格家族的热情款待后，也在圆桌骑士的护卫下，返回了温莎堡。至于其他的来宾，也一齐匆匆离去。 “亲爱的，似乎一下子冷清下来了。”站在庄园主楼的台阶上，望着纷纷离去的诸多背影，法拉夏小姐挽着男爵的手臂，低声道。 显然，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恩斯博格家族的附庸封臣们并没有能立即消化女爵士即将入主常春藤的现实，而送上的祝福更多的只是表面化的官样文章罢了。 “不用担心什么，汉娜，一切都很好。”男爵低头看了眼未婚妻白皙的脸庞和秀美的发髻，微微一笑道。 “嗯，我相信是这样的。”法拉夏小姐也淡淡一笑，将头轻轻靠在男爵的肩上，不再言语。 坐在马车上，摩里亚蒂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驰去的农庄和田地，无声无息。 手中，那封来自索尔克子爵的来信被重新展开来，在从窗口吹入的清风中不断上下舞动。 “如若常春藤不可居，温莎堡扫塌以待。” 子爵的信非常短，不过寥寥数语，却让摩里亚蒂反复阅读了无数遍。 显然，消息灵通的老头早已从某些渠道事先获知了恩斯博格男爵的联姻计划，并在第一时间给摩里亚蒂送上了这样一封类似招揽书的信件。 难道索尔克子爵真的是如此惜才吗？或者是因为察觉到了女儿那丝并不难猜的情愫而有所动作？甚至只是老头的仗义相助？ “恐怕都不是的。”摩里亚蒂的目光再次慢慢扫过金色信纸，缓缓摇了摇头。 从某一个角度来说，贵族生活便是政至生活，两者是互通而统一的。 作为有望问鼎肯特郡一郡之冠的强势子爵，老头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一个即将失去家族继承权的年青人去得罪恩斯博格这样一个强力的盟友。一旦摩里亚蒂真的为常春藤所弃，而温莎堡又公开收容他，这不亚于是索尔克向恩斯博格的宣战书。 所以，无论子爵对于摩里亚蒂再怎样有好感，甚至索尔克明珠公开宣称非摩里亚蒂不嫁，也决不可能影响到老头的政治判断。 所以，在思考了良久之后，摩里亚蒂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是：索尔克子爵对于与外省贵族联姻后实力迅速壮大的恩斯博格家族起了戒心，并且已经开始为将来可能发生的变故而未雨绸缪。至于摩里亚蒂，则成为了老头眼中一颗可以反制对方的重要棋子。毕竟，从小便是恩斯博格家族唯一继承人的摩里亚蒂即使不幸被男爵毫不留情地逐出了家族，但是其对于恩斯博格系统的影响力却依旧是难以估量的。甚至，如果有朝一日事态有变，摩里亚蒂更可能成为子爵直接干预恩斯博格家族内部事务的完美借口和旗帜。 “贵族啊，这便是贵族。”摩里亚蒂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对于摩里亚蒂而言，无论是常春藤，或者是温莎堡，都不是他的目标。而唯有布拉卡达的雪山冰原，才是其新人生的真正第一站。 所以，哪怕子爵的来信再动人百倍，也不过会被当作野田泻气、弃之一角。 入夜时分，经过了长途跋涉的马车终于赶到了贝壳别墅。 贝壳别墅是一座样式别致的二层白色小楼，坐落在一座小山上。山下，便是肯特郡重要的商业城镇－亚特镇，也是恩斯博格家族的贸易中心。尽管毗邻繁荣的亚特镇，但是因为修筑在镇外山上，加之上行的通道并不轻松，所以别墅所在的半山区倒是人迹稀少、环境幽静。 据说，五年前在建造这座别墅时，便是摩里亚蒂的母亲亲自设计的。别墅的外形类似于一只半开半合的白色牡蛎，所以被取名为贝壳别墅。 摩里亚蒂走下马车，立即便有一男一女两个仆人上前迎接。 因为贝壳别墅一直只是作为恩斯博格家族度假和休憩之用，所以平日里并不会有众多仆人守候在此。加之摩里亚蒂母亲已经亡故，贝壳别墅更是被一度封存。只是今晨接到了来自常春藤的紧急命令，才有仆役从亚特镇上山打扫布置，总算在摩里亚蒂到来前把一切安排妥当。而根据老管家的直接指示，已有包括厨娘、侍女、男仆在内的近十人入驻贝壳别墅，以服侍摩里亚蒂的生活起居。 “欢迎您的到来，摩里亚蒂少爷。”在别墅管家的带领下，众仆人齐齐站在别墅门前向摩里亚蒂恭敬施礼。 “恩，把晚餐送到书房，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摩里亚蒂微微点点头，便在别墅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别墅的书房，之后便一夜再未出来。 随着恩斯博格男爵即将新婚和摩里亚蒂将要远走的消息在肯特郡内飞速传播开，一段时间以来几乎整个郡的大小贵族们都在热烈地谈论这两件“大事”。对于局外人而言，恩斯博格家族核心层的“奇妙变化”可说是盗贼侵入事件以外，近年来肯特郡发生的最大新闻了；而对于局内人来说，常春藤新女主人的出现以及原本的家族继承人摩里亚蒂的边缘化，则是密切关乎自身以及家族的既得利益，无论怎样研究、分析都不为过。 “玛蒂尔，你觉得那个汉娜.法拉夏怎么样？”温莎堡内的一间暖房里，索尔克子爵看着正在为一小丛玫瑰花细心浇水的女儿，手中拿着一只雪白的海泡石烟斗，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问道。 “还能怎么样，一个犯了花痴的贵族娇小姐而已。”玛蒂尔头也不回地低声答道，接着，秀鼻微微一皱，回过身向老头埋怨道：“哦，爸爸，你别在这里吸烟斗了，你看我的花都要给你薰黑了。” “好，好。”子爵赶忙手忙脚乱地将拇指按住斗口，以免再遭致女儿的不满：“这么说，你不看好恩斯博格的新联姻？”老头依旧笑着问道。 “典型的政治婚姻罢了。”玛蒂尔似乎对于恩斯博格家的新闻毫无兴趣，继续回身侍弄自己的花朵。 “不过，我们的小朋友看起来会有些麻烦。毕竟，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的，对了，‘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恩斯博格继承人的位子，没几天好坐了。”子爵淡淡道。 “也许吧。不过摩蒂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这时，玛蒂尔再次转过身，认真地看着父亲道。 “但愿如此吧。但是等着看好戏的，和打算落井下石的，可是真不少呢。”说完，老头耸了耸肩，离开了这座崭新的花房。 留下玛蒂尔一人，继续站在玫瑰花丛前，沉默无语。 ......................... 第三更~~~感觉有些眼花了~~~ 求推荐。 第33章 莱茵堡，兄与弟，父与子 莱茵堡坐落于肯特郡的东南部，毗邻王国边境。再往东走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而往南则是通往东南军团的驻扎地福特要塞以及更南方的布拉卡达。所以，但凡有商队需要前往沙漠与危险的异族人作生意，或者打算通过福特要塞进入布拉卡达，莱茵堡都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和补给窗口。而长久以来，依靠着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罗言塔家族每年都可以从来往的商人身上收获大笔金钱。 据说，当年在修造莱茵堡时，罗言塔家族前后共花费了二十余年时间，投入的物力、财力更是难以计数。所以，虽然仅仅是作为一个地方贵族的城堡，其形制规模却可以和正规的王国级要塞相媲美。这一点，就连以坚固著称的温莎堡也似乎稍有不及。因此，有人便戏称莱茵堡其实是作为福特要塞的副堡存在的。而一旦福特要塞有失，莱茵堡立即便可成为拱卫王国东南边境的第二道坚固防线。 由于莱茵堡占地宏大，罗言塔家族真正聚居的是在城堡之中的内堡，而城堡内的其他大片区域则开办了众多的驿站、市场和酒馆，以方便商队进驻时所用，当然也是为了能更多地从商人身上刮下丰厚的油水。 而自从遭遇盗贼袭击受伤被送回莱茵堡以来，福克斯.罗言塔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在公众面前现身了。到底是伤情未愈，还是别有隐情，外头早就众说纷纭。不过，有一点却是无从隐瞒的。就在一个月前，原本一直是由罗言塔爵士直属控制的三家店铺和一座酒馆突然被转交到了其弟弟小罗言塔手中来管理。而这样的改变，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在外人看来，甚至是在许多罗言塔家族内部人士的眼中，都带有某种清晰的指向意味：毫无疑问，罗言塔勋爵是在对自己的大儿子表示强烈的不满。 遭此打击，以往一直在家族内部实力颇大的福克斯派系立时大幅萎缩；而相应的，原本备受兄长压制的小罗言塔却出人意料地得到机会，开始在整个家族面前崭露头角，更逐渐壮大起自己一方的嫡系人马来。 今天，是罗言塔家族召开一年一度秋季会议的重要日子。 根据惯例，在秋季会议上罗言塔勋爵会对之后一段时期内最为重要的秋收事项作出安排，同时也将对明年的家族计划进行预先部署。而对于每一个罗言塔家族的成员来说，秋季会议就是重新划定山头、界定各自势力范围的关键会议。所以，无人敢于缺席。因此，哪怕是再如何不愿意，福克斯.罗言塔也必须参加这个会议。 当拄着一条拐杖，身上用纱布牢牢包扎，右眼上更罩着一只黑色皮质眼罩的福克斯缓缓挪进位于内堡顶层的巨大圆形会议厅中时，瞬时，会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与会的附庸封臣、骑士、家族管事、卫队首领都目不转睛地齐齐望着福克斯，瞪目结舌。 “呵呵，看起来你的身体终于好些了，哥哥，这实在是太好了。”仿佛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一般，早已来到会场的小罗言塔立即站起身来，高声向福克斯问候道。 只不过，与身着贵族华服且明显经过精心修饰的小罗言塔相比，形象俱损且带着满身药味的福克斯则是显得可怜得不堪了。 “谢谢你关心了，‘亲爱’的弟弟。”福克斯冷冷看了眼小福克斯，低沉地回应道。 而这时，也已经有福克斯的心腹管事急急站起身来，小心地将其搀扶着，来到印有其名位的座位上坐下。 “哥哥，脚还是疼吗？我听金斯顿大夫说，大哥的脚伤可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加上断了的肋骨和被刺伤的右眼，大哥你可要多注意休息啊。”不过，看起来小罗言塔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兄长，而是直接几步走到福克斯身旁，高声说道。 “哼！”福克斯抬眼看了眼满脸笑容的弟弟，低哼了一声，已是充满了怒意。 “人病着，难免情绪容易激动。既然大哥喜欢清静，那我暂时便不打搅了。来人，为大哥上一杯薄荷茶，润润喉。”说完，见好就收的小罗言塔便不再多言，依旧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处坐下。 “你！”福克斯看着小罗言塔得意而去，并立即重新被众多管事团团围绕，福克斯的心中怒火更甚。只是，眼下福克斯自身身体受损，又遭到父亲训斥，实在是没有足够的心力来反制这个冒头的弟弟了。所以，唯有忍耐而已。 “勋爵大人到！”正当这时，侍立在会议厅大门口的男仆忽然大声喊道。 立即，所有人一齐站起身来。 在众人掺杂着恭敬和畏惧的注目礼中，一个身材壮硕，甚至可以说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缓步走进了圆形会议厅。在其身后，还跟随着一个身着黑袍、面容刻板的白发老者。 “都坐吧。”罗言塔勋爵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目光缓缓自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然后坐下身，摆摆手，道。 而白发老者则直接站在了勋爵的身后，脸上毫无表情。 “是。”又齐齐向着主位上的勋爵一躬身，众人才纷纷坐下。 “今年的秋季会议，内容主要有两项：一者，是关于数周之后的庄园秋收；二者，是有关明年家族内部的一些人员调动。”罗言塔勋爵话音不高，却很浑厚，所以哪怕说坐在会议厅最远端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么，首先说说第二项吧。”罗言塔勋爵并没有按照往年的习惯先行听取各农庄管事的报告，反而直接以所有人最关心的人事调整作为“开场曲”。 而这个看似普通却又极其敏感的改变立时让会议厅内的所有人都屏息宁神起来。甚至，某些与会者的脸色已然不由自主地略略一变，只是慑于勋爵在家族内部的一贯威势而不敢稍有异动，只能隐秘地以眼色相互交流着。而这其中的绝大部分变脸者，便都是属于福克斯一系的人。 “是的，父亲大人…请用茶。”而相比之下，刚刚成长起来的小罗言塔一派却是轻松自如得多，甚至小罗言塔本人还一边微笑着，一边站起身从一旁侍者的手中端过一杯温热的清水，放在勋爵的桌旁。 “恩。”罗言塔勋爵看了眼神色隐隐透着兴奋的小儿子，淡淡地点点头，随即端起杯子小小饮下一口。 立即，小罗言塔的笑容更是灿烂了。 “哈罗德，你来宣布吧。”勋爵放下水杯，将后背重重靠在椅背上，半合上双眼，略侧过头对一直站在自己背后的白发老者吩咐道。 “是，大人。”白发老者的声音有些尖锐，只见其微微一躬身，接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卷书轴，缓缓打开。 身为整个罗言塔家族的大管家，白发老者已服侍勋爵多年，在家族系统中可说是位高权重、背景深厚。不过，其为人刻板、不近人情也是出了名的。甚至，有时为了某些家族事务，这位大总管还会与勋爵本人发生不小的冲突。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哈罗德总管都不得不屈服于勋爵的最终决定权，但是其强项本质却也显露无遗。所以，即便是福克斯和小罗言塔两人，在面对哈罗德大管家时也多半是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放肆，几乎与见到罗言塔勋爵本人无异了。 “家族人事调整计划，如下：”一如白发老者的为人，哈罗德大管家以一种近乎古板的语调，一字一顿地朗读着手中的卷轴。 “莱茵堡条线：橡果旅店、小蕾丝酒馆由汤姆森统管；绿岛酒吧、红裙子歌舞场由蓝多负责；白马驿站、贡多拉旅社由罗伯斯管理；莱茵大市场的管理权收回勋爵直属…” “农庄条线：石桥庄园、米林庄园由费迪南斯少爷管理；雷多村、夏拉尔村由巴拉莫负责…” “商队条线：布拉卡达方向…” 随着白发老者那如老旧风琴般的刻板话音在圆形会议厅中徐徐扩散开，在座的众人先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继而或悲或喜、神色各异。只不过悲的基本都是与福克斯亲近的人士，而喜的则是那些一直保持中立姿态的“聪明人”以及刚刚开始茁壮成长的小罗言塔一系。 大约十分钟后，哈罗德大管事将全部的调整事项宣读完毕，缓缓卷起书轴，垂目不语。 “你们，都听清楚了吗？”这时，罗言塔勋爵重新睁开了微合的双目，一缕精光瞬间扫过整个会场，高声问道。 不过，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而会场内所有的目光，竟全部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福克斯.罗言塔身上。有怜悯、有嘲讽、有惋惜、有暗喜… 此刻的福克斯，脸色苍白得犹如亡灵；颤抖的嘴角不停的闭了又开，仿佛一条上了岸的大马哈鱼，在作最后的呼吸；一双有些干瘪的手掌紧紧捧着面前桌上的白瓷杯，可是杯中的薄荷茶却好像涨潮时的海浪一般不停来回翻滚，甚至还不时浅起“朵朵浪花”。 “福克斯.罗言塔…完了！” 同一个声音，几乎在会场内的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而就在这时，罗言塔勋爵的目光也猛地落在了自己的长子身上。 “福克斯，你说呢？”勋爵的语调平淡而无情，仿佛是在与一个陌生人对话一般。 ............................. 第四更奉上。 好困，先休息去了。 睡前再求一次票，让某象有个好梦吧~~~ 第34章 福克斯的疯狂，买命，来信 福克斯.罗言塔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得父亲的问题，甚至忘记了最终自己是怎样离开得圆形会议厅。 一直到午夜时分，这个曾经傲慢自负、满心憧憬着继承家族未来爵位、并希冀迎娶索尔克明珠为妻的少年爵士，如今却如同一株枯萎的朽木一般，独自一人呆坐在房间阳台的阴暗一角。甚至，就连从小就侍候在福克斯身旁的老仆哈理斯，在见到主人此刻的情形时，也不禁感到了无尽的痛心和悲伤。 “你听说了吗，勋爵大人今天公开宣布，废除了福克斯少爷的爵位继承权。”稍远处的套房外间里，一个下等女仆一边小心地向着阳台方向张望着，一边低声向身边的另一个女仆道。 “当然听说了，现在整个莱茵堡都传遍了。甚至连底下那些商人们都在激烈议论这件大事呢。”另一个女仆年龄稍小，嗓音略显尖利些。 “是啊，福克斯少爷也真够可怜的。自从一个多月前回来时，就满身是伤。不说浑身骨头断了不少哦，就连眼睛也被人刺瞎了。想想，原来的大少爷是多么英俊帅气啊！”因为实在看不清阳台那里的动静，大些的女仆只得作罢，随即瘪瘪嘴，似惋惜地叹了口气，眼神却透着某种幸灾乐祸的光。 “谁说不是呢。而且，今天勋爵大人还当众说了那样可怕的话，简直是要把福克斯少爷逼死呢。”小女仆似乎肚肠要直一些，竟然有些为福克斯.罗言塔打抱不平的意思。 “嘘，小声些。”大些的女仆赶忙摆手招呼着同伴压低声音，但很快又凑近了上去，低声问道：“诶，勋爵大人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的？我一直没听明白，你再给我讲一遍。” “怎么说的！？”小女仆有些鄙视大女仆的粗陋和愚钝，不过还是耐着性子为其重复了一遍：“勋爵大人说：‘罗言塔家族，不需要懦夫’。” “哈哈，对，就是这句，懦夫！”大些的女仆再次听到这个词，竟然有些兴奋底忘乎所以起来，连带着还有些手舞足蹈。 “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还不退下！”就在这时，已经听到了声息的哈理斯一下出现在两个女仆的面前，低声严厉呵斥道。 “是，哈理斯管事。”如同老鼠见了猫，两个女仆立即惊惶失措地向哈理斯行礼，然后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唉！”看着被迅速合上的房门，老仆哈理斯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贵族家庭就是这样，得势者威风八面、一呼百应；而一旦失势受挫，不仅自身利益大损，就连那些低贱的仆役也敢以之取乐、肆意糟贱。 也罢，满心忧思的哈理斯已没有再进一步惩罚两个女仆的心思。即便此刻重罚了二人，对于福克斯.罗言塔也没有丝毫帮助，反要落个“以仆人出气”的坏名声。 看了眼墙边的大摆钟，时针已指向凌晨一点。 哈理斯又叹了口气，走进另一间小房间，很快从中端出一盘凉透了的烤鸡和一筐香气散尽的羊角小面包，来到阳台处福克斯的身旁。 “少爷，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天没有用餐了。”哈理斯在阳台的圆桌上放下餐盘，轻轻走到福克斯的躺椅旁，弯下腰，在其耳边低声劝道。 “呵呵，是哈理斯你啊。”仿佛梦游醒转一般，福克斯缓缓转过头，空洞地看着这位熟悉之极的老仆，比哭还难看地笑着道。 “少爷，想开些吧。老爷只是一时生气罢了，说不定过几天便会原谅少爷您的。”哈理斯侧过头，不忍看眼前的少年，口中却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宽慰话语。 “父亲说得并没有说错，‘罗言塔家族不需要懦夫’。不需要懦夫…是啊，我就是一个可悲的懦夫！天哪，为什么我不在那天就光荣地战死，却要选择如此怯懦地苟活呢！”福克斯看着老仆，低声自喃着，泪水如同细雨般将阳台的地面层层打湿。 “少爷，少爷！”福克斯有些惊慌地看着已然处于崩溃边缘的福克斯，急忙劝说道：“这并不是您的错啊，您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那些万恶的盗贼的罪孽。愿天罚他们！为什么索尔克子爵到现在还没有把那些盗贼都吊死在绞首架上呢！” “盗贼的错…是的，是盗贼的错。不过，还有那个摩里亚蒂，真正的凶手是那个可恶的摩里亚蒂。是他，抢走了我的汉诺威；是他，把我逼出了温莎堡；还是他，让我成为了一个懦夫，一个被家族和父亲厌弃的懦夫！”仿佛是突然找到了陷害自己的罪魁元凶，福克斯.罗言塔一下挣扎着从躺椅上直起身，满眼的仇恨和怒火，几乎可以把整座莱茵堡都点燃。 “少爷，您是说恩斯博格爵士？他…”听到了“摩里亚蒂”这个名字，老仆不禁一惊，随即低声问道。 “就是他，那个害我的凶手！”福克斯死死咬着牙，红色的鲜血随即自嘴角留下。 “我今天听到传言说，恩斯博格男爵即将迎娶新妻，连带着恩斯博格爵士也离开了常春藤庄园。”哈理斯想了想，说道。 “哈，他也有今天，真是报应啊！害我失去了继承权和一切，而他自己呢，也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地被赶出了家门。哈哈…哈哈！”一下子，福克斯.罗言塔犹如疯癫了一般狂笑起来，在宁静的夜中，声音立时传出去老远。 “可是…”看着如疯子一样哭笑着的福克斯，老仆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福克斯敛去“笑容”，厉声问道。 “可是我还听说，很快恩斯博格爵士就将离开肯特郡，出国求学了。”哈理斯连忙补充道。 “摩里亚蒂想一走了之？这个凶手在作下如此大恶后竟想逃走？”福克斯的脸瞬间狰狞起来，好似恶鬼。 “应该…是这样的…”一时间，老仆哈理斯竟然有些害怕福克斯那凶恶得可怕的眼神，颤声道。 “不，我不允许，不允许他就这样逃脱掉…既然天不惩罚他，那就我由来作！”福克斯.罗言塔“啪”地一跺脚，却忘了自己的伤腿，几乎立时就要摔倒下来。 “少爷，小心。”哈理斯赶忙上前扶住。 “哈理斯，我的帐上还有多少金币？”任由老仆扶住了自己，福克斯看着黑暗无光的天空，沙哑问道。 “还有五千金币。”作为福克斯真正的心腹，哈理斯直接为其掌管着私人金库。 “全部拿出来。” “您要作什么呢？”老仆又是一惊。 “我要买他的命…”福克斯.罗言塔看着受惊的老仆人，狞厉一笑，绝望中带着扭曲的快意。 …… 告别常春藤庄园已经有近三周了，摩里亚蒂一直安静地蛰居贝壳别墅，如同隐士一般。 其间，恩斯博格男爵也曾派人来探视过两次，不过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并未留下任何只字片语。反倒是玛蒂尔，几乎每隔两三天便会寄来一封书信，除了问候摩里亚蒂的近况、便是向其咨询一些有关花艺的小问题。不过，在信的结尾处，玛蒂尔都会“特别”捎带上郡中最新发生的“趣闻”。包括福克斯.罗言塔被废黜家族继承权，以及肯特郡的贵族圈将自己与福克斯并列为本年度“最悲情人物”这些“小道消息”，摩里亚蒂都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而对于自己再次“沦落”成为肯特郡的热门话题，摩里亚蒂并不关心，也不在意。如同在常春藤时一样，他依然专注于自己的既定计划与学习安排。除了每天早晨再也无法与汉密尔顿骑士“切磋剑术”之外，摩里亚蒂的生活可说是毫无改变。 也许是得到了老管家雨果的特别关照，驻扎在贝壳别墅的众仆人丝毫不敢因为家族内部的某些变化，而对摩里亚蒂流露出任何轻慢之色，反而是更加小心、恭谨地服侍着这位即将告别恩斯博格的大少爷。特别是在摩里亚蒂每日例行冥想的时候，整个别墅中的仆人都会自发地集中到距离书房最远的底层厨房里，坐成一圈，不敢有丝毫的响动。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临近午夜，摩里亚蒂完成了一天的作息安排，从管家的手中接过一杯常春藤之茶，微笑着道。 “是的，少爷，也请您早些休息。”管家也笑着一躬身，然后便退出了书房。 “…是深秋了…”饮下半杯薄荷红茶，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完全回复过来，摩里亚蒂望了眼窗外皎洁月光下的山林，便又把目光转回了书桌上的一张淡粉色信纸。 那是今天下午才收到的玛蒂尔的来信。 信的内容依旧是互致问候以及一些关于花花草草的小纠结。不过，在信的结尾处，玛蒂尔却提到了在近期肯特郡的众贵族将就盗贼的最终处理意见作出决断的消息。 “希望有人能活下来。”摩里亚蒂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茶饮尽。 ........................ 票票的涨幅始终疲软，唉~~~难道也是受到大盘影响啦？ 第35章 佐伦左，贝壳别墅，烈焰 同一时刻，在莱茵堡，福克斯.罗言塔双手扶着冰冷的大理石阳台栏杆，死死地望着西边的方向。 “少爷，进屋吧，今夜风大，在外头站久了容易着凉。”老仆哈理斯站在一旁，轻声劝道，但目光却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主人向着西面眺望着，尽管视野中只有一片黑暗。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看着那个摩里亚蒂被赶下地狱，嘿嘿。”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漱更衣了，此时的福克斯须发凌乱、满脸污垢、身上还带着混合了香水与体臭的古怪气味，嗅之让人作呕。 “是，少爷…”眼见近乎疯狂的福克斯已听不下任何劝告，老仆只得只身返回房中，为其拿来一袭毛披风来。 “哈理斯，你猜佐伦左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看也未看被小心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福克斯依旧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幽幽道。 “这个可就难说了。”老仆急忙摇摇头，似乎有些担心：“少爷，那几个人可靠吗？” “当然！”听到哈理斯的怀疑，福克斯一下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向其怒吼道：“佐伦左一定可以把摩里亚蒂的脑袋砍下来，然后装进盒子，带回来给我作礼物的！” “是…是的…”老仆再不敢稍作多言，只是沉默地陪伴在福克斯身旁，向西望着，等待着一切的结束。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亚特镇，五条黑色的身影正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通过镇上的广场，然后朝着镇后方的小山急速奔去，在小山的半山处便是属于恩斯博格家族的贝壳别墅。 “记住，过会儿动手时一定要又快又狠，别墅里的人，无论是谁，全部杀光。”五人中领头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年男人，身后紧紧跟随的四人也都是身手敏捷，一看便知并非普通佃农出身。 “明白，佐伦左老大。”距离壮年男人最近的一个手握短剑的疤脸男嘿嘿低声答应着，却依旧不死心地追问道：“不过，那贝壳别墅既然属于富得流油的恩斯博格家族，想来里面的财货可不少呢。再说，兄弟们也好久没有开荤了，要是遇到个把漂亮的女仆、厨娘什么的，嘿嘿…” “是啊，老大，哈哈…”仿佛是共鸣一般，跟在后面的另外三人也随即低声银笑起来。 “都给我小声些。”回头瞪了眼疤脸男，佐伦左缓下些脚步，略想了想，吩咐道：“办完了事，搜一搜金银珠宝还是可以的，不过谁都不许碰女人。一群没用的货，等作完这一票，酒吧里的那些贱比随你们玩都没问题。” “是，老大英明。”四人随即又是一阵兴奋的低呼，仿佛已然置身于金币与美色的夹缝之中。 其实，说心里话，当几日前老仆哈理斯带着福克斯.罗言塔的一封亲笔信以及一张两千金币的无记名商票找到自己时，佐伦左是不愿意接下这笔烫手的生意的。原因无他，福克斯要买的人头乃是属于恩斯博格家族的大少爷的，而在肯特郡内与恩斯博格为敌，这几乎便是一条必死无疑的不归路。 可是，当佐伦左早年在莱茵大市场当巡查队长时，就曾受过福克斯的一些照顾；后来因为收受贿赂被抓，也是福克斯为其求的情，才艰难拣回了一条命；最后，佐伦左带着一批兄弟在莱茵堡附近盘下了一处农宅，开起了地下赌场兼一些**生意，也是一直由福克斯罩着，才没有被罗言塔的家族管事给黑掉。所以，尽管知道谋杀恩斯博格爵士的风险极高，但佐伦左最后还是咬牙接了。只是要求在动手之前，必须拿到全部的赏金。至于后路，佐伦左也已想好了，有了福克斯.罗言塔的五千金币赏格，再加上贝壳别墅内可能的战利品，足够其带着手下逃窜到其他郡中另谋生路了。 凌晨时分，佐伦左和他的四个手下终于来到了贝壳别墅前。 黑色的夜里，别墅大多数房间的灯火都是暗的。唯有二楼的个别窗户中，还向外透着几点灯火。 “都记清楚了吗？那个恩斯博格少爷是个法师学徒，听说有些真本事。所以咱们一冲进去，就必须立即找到并干掉他。决不能让他有时间来施展魔法。”望了眼已近在咫尺的别墅大门，佐伦左最后关照道。 “是，老大。”疤脸男紧了紧手里的短剑，狞笑着。 他跟着佐伦左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买凶杀人的买卖了，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大贵族罢了。疤脸男甚至相信，只要听到自己这些人冲入别墅的喊杀声，那个可怜的贵族小少爷就会立即吓得腿软手颤，别说施展魔法了，恐怕连站都站不直了。 “冲！”见手下已全部准备妥当，佐伦左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柄铁剑，大吼一声，带头向着贝壳别墅冲了过去。 “咚！咚！咚！” 睡梦中，别墅的管家只听到大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可怕的巨响。管家迅速从床上跳起身，端着一只烛台匆匆向着别墅门口赶去。 “啪！” 当管家刚刚走下楼梯，还没有来到别墅的前厅时，只见贝壳别墅那精巧的白色大门竟在某种可怕力道的摧残下直接破裂了开来。瞬时，各种形状的碎片四溅到空中，扬起的灰尘随即将整个别墅前厅充满。 “管家！管家！”同时急忙赶来的其他众仆人在目睹如此情景时，也是吓得目瞪口呆，只是不知所措地望着管家。 而在就这时，五个手持刀剑的蒙面人如寒风般迅疾冲入进别墅。朦胧的光亮里，管家只觉得这五人的眼神是那么冰、那么冷，仿佛带着血。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恩斯博格家族的领地！”尽管心中惊慌，但是管家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代表，必须有所担当，于是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向着五人喝问道。 “不要废话，全部杀了，立即找到目标。”佐伦左望了眼面前还穿着睡衣的别墅仆从，狞色一笑，便第一个杀了上去。 “杀！”疤脸男等四人当即也跟随着佐伦左，将手中的刀剑挥向了明显毫无准备的众人。 “啊！” “快逃啊！” “救命！” 面对毫不留情的杀戮，仆人们哭叫着四散奔逃着。只是，习于家务打扫的贵族奴仆又怎么能逃得过惯于斗殴拼杀的半职业盗贼的追杀呢。不过一会儿功夫，除了管家以外的其他人便都被杀死在血泊中。 “说，摩里亚蒂在哪？”佐伦左将长剑顶在管家的心口，冷冷问道。 “在…在…”管家觑了眼周遭同事们的惨状，仿佛突然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然高喊道：“少爷，快逃…啊…” 管家的喊声只来得及呼出一半，冰冷的铁剑就一下刺入到其滚烫的心脏里，接着长剑一拧，整个心房便被绞成了一堆肉酱。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疤脸男带着一身血色快步来到佐伦左的身旁。 “一楼都搜过了？”佐伦左从管家的胸腔内拔出铁剑，看了眼手下，冷声问道。 “是，都看过了，一个没留。”疤脸男重重点点头，这种时刻可容不得丝毫的玩笑。 “好，咱们上二楼。那位大少爷可还在等着咱们呢。” 说完，佐伦左便带着四个手下直直冲上大理石的浮雕楼梯，一左一右从两边奔向了别墅二楼。 二层楼上，一共只有四间房间，分别是主卧、客卧、书房和一间小会客厅。 此时，主卧、客卧、小会客厅这三间房间的门都是打开的；唯有书房的木门紧闭，而从房门底下的缝隙中还可看见有些许的亮光透出。 “去，看看那三间房间。”经验老道的佐伦左死死盯着书房门，却作了个手势，让一个手下分别去查看另外三间房间。 很快，那个手下查看了一遍，回到佐伦左身旁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呵呵，看来位恩斯博格少爷也不如传说中那么聪明啊。”撇除了一切隐患，佐伦左终于有些轻蔑地笑了笑，同时对着书房门一指。 立即，疤脸男大吼着向着木门一脚踏去。 “轰！” 就当书房的房门被疤脸男一脚轻易揣开时，忽然一团巨大的火球一下在五人的面前爆裂开来。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烈焰，当包括佐伦左在内的所有闯入者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前，这团带着恐怖高温的橘色火焰已经将疤脸男还有靠近其身边的另一个手下给吞噬掉了。 “啊！” “救命啊！” 刚才还威风凛凛、杀意凛凛的二人，转眼间却被烈焰所包裹，一边悲惨地嚎叫着，一边在地面上痛苦翻滚。可是，无论疤脸男怎样压滚身上的火焰，却始终无法使之熄灭甚至变小一点。 不到半分钟，在佐伦左等人的惊恐目光中，疤脸男和另一个同伴便化作了两堆黑色的焦炭，再认不清本来的模样。 ........................... 又是连续两天一分未动，这是什么样地情况呀？！ 第36章 一箭，又一箭，离去 在现今的埃拉西亚，法师的数量和等级早已不能与“寒冰末日”前的水准相提并论。不要说是普通的王国平民了，就算是小一些的爵士、勋爵这类的地方贵族，恐怕究其一生都难得见到一次法师的身影，更不要说是看到真正的魔法了。 所以，当巨大的火球在身前爆炸、并且将包括疤脸男在内的两个手下无情吞噬、烧成灰炭时，佐伦左的身心不由自主地被恐惧所充满。 亡命的盗贼可以无惧于刀头舔血、生死拼杀，但是面对着具有超自然力量的神奇魔法，大部分人的心中还是会本能地升起胆怯与惊恐。 只是他们并不清楚，那团将两个盗贼一口吞噬的橘色火焰其实是产生于一件并不算合格的魔法道具，而且这件道具竟然便是摩里亚蒂利用那些从布拉卡达收购来的、已经基本报废的装备拆卸后，根据《初级炼金指导》中的指导试验性拼装起来的游戏之作。但就是如此一件只能发挥一次性作用的小火球发射装置，还是轻易地把两条生命打入了地狱。 不过，只是眨眼间，佐伦左就强迫自己回复了过来。既然已经踏进了贝壳别墅的大门、杀死了恩斯博格家族的奴仆，那么对于上了赌桌的赌徒而言便再没有退路可言。 “冲…杀进去…不要给那个人第二次施法的时间！”瞬时，佐伦左的脑海中闪过福克斯信中的某段话，立即警醒过来，大吼着举剑劈开残存的火流，冲入了书房。 这时，另两个手下也一下被佐伦左的喊声所惊醒。虽然心有余悸，但也只得壮着胆子、跨过已化作焦炭的的同伴的尸体，跟着首领冲进房去。 摩里亚蒂站在书房的最里端，夜风自身后的窗口吹入，将桌上的烛火摆弄得一明一暗。 看着满脸狰狞、眼中却透着深深戒惧的佐伦左以及两个同伙穿过稀薄的火幕、冲进书房，摩里亚蒂冷冷一笑。 恰巧此时，低沉的持咒声也在书房中告一段落。 只见摩里亚蒂轻轻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对准了为首的佐伦左。同一时刻，一团银色的光芒已然在其指尖上凝聚。 “去。” 不待对面的三人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摩里亚蒂低喝一声，一道银色的魔法箭便应声从其指尖飞出，眨眼间击中了佐伦左的胸口。 “啊！” 佐伦左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直接被银箭击穿肺部，吐血昏死了过去。 “老大！” 后面的二人见到佐伦左被一道银光击中、倒在血泊之中，立时大恐，慌忙上前扶住。只是，无论此二人如何呼唤，佐伦左都毫无反应。只是不断有血沫从其胸部的伤口处“呼呼”冒出，仿佛喷泉一般。 “逃！” 眼见佐伦左生死不明，而对面的摩里亚蒂似乎又要有所动作，二人对视一眼，接着忽然一起大叫一声，转身便向着书房外逃窜而去。 看着慌张逃走的二人，摩里亚蒂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 说实话，如果剩下的那二人不被恐惧所左右，而是奋勇继续杀将过来，摩里亚蒂便只有从身后的窗户爬出，上到屋顶上与敌人作殊死周旋。不过，那二人到底不是职业杀手或军人，当见到首领晕死、同伴毙命，士气瞬间也就崩溃了。 看了眼倒在书房门口、气息渐渐微弱的佐伦左，以及门外的那两具还留有些许余烬的尸体，摩里亚蒂叹了口气。接着，拉开一旁的壁橱，摩里亚蒂从中抽出一柄精钢短剑，然后快步走到昏迷的佐伦左身旁，一剑刺入其脖子。立时，佐伦左痛苦地扭动几下，气绝而亡。然后，摩里亚蒂又几步来到书房另一边的窗户旁向外望去，那边正对着下山的方向。 明亮的月光下，果然有两个身影正在一前一后地顺着曲折的山路向下疯跑着。 摩里亚蒂放下手中钢剑，目光锁定后方的那个身影，再次开始施法。 “嗖！” 很快，又一支魔法之箭穿透了重重夜色，准确地命中了目标的背部。一声凄厉的惨呼声随即打破了夜的宁静，殿后的那个身影“啪”地摔倒在山路上，直接死去。 “还剩下一个…可惜了…”望了眼即将加速窜入山林阴影的最后一人，摩里亚蒂摇摇头。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清脆的弓弦响动，一支凌厉如蝰蝮之牙的锥弩箭竟“唰”地自黑暗中呼啸而出。带着地狱的嚎叫、带着死亡的音符，精准无比地从最后一个逃亡者的颈后射入，然后携着巨大的惯性力，将尸体死死钉在了山路的尽头。 “那是…”摩里亚蒂瞳孔微微一缩，脑中掠过一个名字。 “看起来，你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贵族蠢少爷。”这时，一个黑影自贝壳别墅侧后方的黑暗中走出，悠悠然走到二楼窗下，抬起头，淡漠地看着上方的摩里亚蒂，手中则紧握着一柄军制长弩的弩机。 “好久不见，怀特。”摩里亚蒂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忽然笑了起来：“要进来喝一杯吗？” “好啊，但愿这里的酒不像温莎堡的那样淡得像水。”迎着摩里亚蒂的目光，怀特不冷不热地点点头，收起弩弓，踏入了已为鲜血浸透的贝壳别墅。 几天后，当“摩里亚蒂.恩斯博格爵士在贝壳别墅遇袭、生死不明”的消息在郡中传开，包括索尔克子爵、罗瑟勋爵、赫琳勋爵，甚至麦理伦子爵在内的肯特郡贵族高层无不勃然大怒。当然，其中最为愤怒的莫过于恩斯博格男爵了。 不过，具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此次摩里亚蒂遇袭事件与前次盗贼入侵事件的性质完全不同，似乎是肯特郡内部人士所为。而且，在现场发现的五具贼寇尸体上，还发现了某些关键性的证据。 而就在昨天，索尔克子爵联合麦理伦子爵，特别在温莎堡召开了一次闭门会议。与会者，除了恩斯博格男爵、罗瑟勋爵、赫琳勋爵几位之外，还有十分耐人寻味的罗言塔勋爵。而会后，根据温莎堡内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管事的描述，罗言塔勋爵走出会议室时的脸色是灰白灰白的，几乎与死人无异。更巧合的是，就在罗言塔勋爵匆匆赶回莱茵堡的当晚，便传出了福克斯.罗言塔因病暴毙的“噩耗”。同时，一直服侍福克斯的老仆哈理斯也因为感染同一恶疾，在福克斯死去后不久也跟着亡故。 摩里亚蒂遇袭、福克斯病故，肯特郡的两位“年度悲情人物”相继出事，无疑为整个事件增添了一笔浓重的异色，也为那些阴谋论者提供了无数可供分析的资料和证据。 但不论怎样，从台面上而言，肯特郡的贵族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团结”和“友爱”。而在两位子爵的倡议下，所有的家族更是联合起来发表了一份谴责盗贼卑劣行为的声明，并矢志对于郡内的暴力活动作出坚定不移的打击。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与摩里亚蒂已经没有任何关联了。虽然比原计划略微提前了些，但总体而言摩里亚蒂还是顺利地开始了自己的魔法求学之旅。 没有再借助家族的力量，在某天清晨，摩里亚蒂以一种不告而别的方式离开了亚特镇上的临时寓所，随着一只名为“多罗”的商队，踏上了南行之旅。随行的，还有已经成为摩里亚蒂“追随者”的怀特。 肯特郡与布拉卡达，两地之间相聚数千里，以正常商队的行进速度作一个单程都需要一至两个月的时间。中途，还要经过福特要塞，并穿越危险的飓风荒原，才能最终到达。所以，孤身的旅者大都会选择加入一家商队一起上路。虽然，为此旅者需要付出一定的钱款作为“搭便车”的费用，但是与途中的种种危险相比，终究还是值得的。 而摩里亚蒂选择的多罗商队则是隶属于本部位于王国北方的一家中型商会“多罗.安吉拉”的商队。 与恩斯博格家族的几只商队不同，多罗商队属于完全中立商队，与肯特郡境内的诸贵族都没有主仆依附关系，且历来行事低调，信誉优良，所以摩里亚蒂才会最终选择这家商队作为自己的“长途客车”。 当然，进入商队时摩里亚蒂是隐瞒了身份的。不过，有恩斯博格家族雨果大管家的一份字条作保，加上摩里亚蒂愿意支付两百金币作为自己与同伴的费用，多罗商队的管事富兰克林还是相当高兴地接纳下了这两位临时的旅客，并将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分配给了摩里亚蒂。 褪下了华丽的贵族服饰，摩里亚蒂内衬一袭软甲，外面则罩着一件黑色的旧袍，看起来与普通的少年冒险者没有什么两样。反倒是怀特，虽然也穿着普通衣袍，但是长年的军队生涯却早已在这个年青人的身上打上了清晰的烙印。好在，商队内有时也会雇佣退伍的王国军人作为保镖，所以怀特的存在并不显得那么显眼。 离开亚特镇的第一夜，商队露宿在一座小农庄的外围。因为商队的人马众多，所以想要进入农庄过夜也没有足够的地方让所有人留宿。所以，商队按照惯例在村外篝火宿营。 在与富兰克林管事简单商议后，摩里亚蒂拿出了三个金币，从村中买回了一头成年的家猪，作为今晚商队的加餐。而这一有心的举动，也立即得到了全商队上下百余人的全体热烈欢呼和赞美。尽管并非所有人都能有资格吃上一口香甜的猪肉，但至少一碗香喷喷的肉汤总是可以保证的。而这，对于辛苦了一天的商队底层队员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 果然，新书榜的分数两天一更...刚才一看，5000+...看来本周上一万是木希望了。但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四更还是要完成的。 努力求票~~~ 第37章 学术话题，金字塔，追随者 不一会儿，一头体重超过三百磅的大猪就被洗剥干净，然后被切成了大小不一的肉块和骨头，分别扔进了营地中央那两口已盛满热水的巨大铁锅内。同时被放进锅中的，还有一大筐的去皮马铃薯和一些诸如野芹、香菜、蕨根等随手采摘来的调味蔬菜。 “衷心感谢您的慷慨，摩蒂先生。看看，小伙子们是多么高兴啊。”不一会儿，沸腾的大锅中就有一阵接着一阵的香气四散着飘起，富兰克林管事与摩里亚蒂站在一处，笑望着商队其他人期待异常的表情。 “这没有什么。”摩里亚蒂笑了笑，道：“看起来晚餐就快好了，我觉得富兰克林先生您还是亲自前去主持分配才后，否则…” “是啊，我得立即去看着。否则，这些比鬣狗还能吃的家伙只怕会把铁锅也敲碎了吞下去。”管事也笑了起来，向摩里亚蒂略一致意，便朝着篝火处大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喝骂着，让某某人离肉远些。 “用一头猪，就收买了一个商队的人心。嘿，这就是贵族式的伎俩？”怀特站在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摩里亚蒂，低沉道。 “其实，贵族教育的本质便是人际关系学。从这一点而言，怀特，你的眼光很准，不愧是五级神弩手。”摩里亚蒂似乎并不介意对方不冷不热的语调，走到其身旁，平静道。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怀特与摩里亚蒂的关系一直颇为微妙。 那晚，怀特突然出现在贝壳别墅外并一箭射杀了最后一个侵入者后，便留在了摩里亚蒂的身边，并声称将与之一同前往布拉卡达。对此，摩里亚蒂几次询问其缘由，也都不得回答。而且，看得出怀特对于摩里亚蒂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友善，偶尔几次答话也都是带着浓烈的挑衅意味。对此，摩里亚蒂只得暂时静观其便。 总算，两天后玛蒂尔的一封来信说明了一切，也让摩里亚蒂放下了心来。 “那么，你为百夫长大人建了墓碑，也是想收买我的心？”怀特等到摩里亚蒂走到自己身前，突然抬头狠狠向其双眸看去，仿佛是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他的心底。 显然，这个问题早已在怀特的心中回响过无数遍。 “呵呵，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活着走出温莎堡。”摩里亚蒂沉静地回望着怀特有如鹰隼的双目，忽然，淡淡一笑，却瞬间让怀特的诛心之问变成了一个无厘的笑话。 “是啊，我也没想到。”似乎是被摩里亚蒂的笑容弄得有些下不来台，怀特虎头蛇尾般地收回了目光，但也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 “一位勇士应该有一座配得上他的坟墓。这就是我的理由。”见对方退却，摩里亚蒂也没有趁胜追击的意图，而是转过身，望着远处已准备开始分餐的众人，严肃道。 “可是，那位勇士却立志于要杀光贵族的？”怀特也收起了找茬的态度，神情端正地反问道。 “杀光贵族？这是一个宏伟的理想，却根本无法实现。”摩里亚蒂淡淡一笑，竟然开始以一种完全学术性的态度向对方道。 “理由呢？”怀特有些吃不准摩里亚蒂的想法。 一个贵族子弟，竟然与一个前盗贼面对面讨论起“灭绝贵族”这一构想的可执行性。一时间，怀特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摩里亚蒂疯了。 “这是社会架构所决定的。”摩里亚蒂缓缓地在草地上坐下，同时摆摆手也请对方坐到自己身旁的草地上。 “继续说。”怀特略微迟疑了一下，终究坐了下来。 “简单而言，目前的王国政治体系由王室、地方贵族、精英阶层、以及平民佃农组成。就仿佛是一个层层垒高的台子，一个阶层支撑着另一个阶层，最终达成了总体的稳固和平衡。”摩里亚蒂捡起一根枯枝，在怀特面前简单勾画出一个四层结构的金字塔。 “是啊，平民和佃农负担着整个王国的劳役，却依旧受到所谓贵族和精英的欺凌。”怀特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摩里亚蒂。 仅仅一个简单之极的图形就把整个埃拉西亚王国都囊括其中，这是以前怀特从未见到过的，即便是他所崇拜和追随的百夫长也无法讲出如此精炼和有智慧的话语。不过，神弩手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反过来继续用劳伦斯的观点攻击着摩里亚蒂。 “是的，在王国的食物链中，平民与佃农的确处于最底层。而且，时常还会受到来自上层的压迫和不公待遇，这一点不容否认。”摩里亚蒂点点头，坦诚道。 “所以，百夫长的话并有错，贵族就是损毁庄稼的杂草，应该被统统割除掉。”华特也拾起一根枝条，用力的在代表王室和贵族的那个大三角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但遗憾的是，尽管平民和佃农一生都要遭受贵族的盘剥，但是他们却又离不开贵族。”摩里亚蒂看了眼怀特，轻轻摇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离不开？没有了贵族，我们照样种田，还能种得更好，收获得更多。”似乎是被摩里亚蒂的话语给激怒了，怀特一下站起身，向摩里亚蒂怒斥道。 “如果埃拉西亚是一个封闭的小农庄，怀特，我同意的观点。但可惜的是，这是一个充满了危机的世界。”摩里亚蒂也随之站起身，望着远处的夜空，沉声道：“而仅仅依靠平民和佃农自身，是抵御不了那些来自王国外部的可怕威胁的。比如，你最熟悉的，德珈亡灵。” “这…”当听到“德珈亡灵”四个字，那些本已有所遗忘、但实际从未远离的画面瞬时闪过怀特的脑海，一时间，怀特有些无从反驳了，只得垂死挣扎道：“可是，如果百夫长能杀光贵族，他也可以领导我们继续与亡灵作战。” “但到了那时，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来领导众人呢？仅仅是一个平民吗？那么他的部属呢，也永远是平民和佃农？”摩里亚蒂看了眼有些垂头丧气的怀特，问道。 “我…我不知道…”摩里亚蒂的问题让怀特无从回答。 的确，即便如怀特所说，劳伦斯杀光了王国内的所有贵族，那么他本身也就自动成为了新的贵族，否则将无法领导、也无法凝聚起整个王国的力量继续与外界的威胁战斗下去。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环。而今天，摩里亚蒂让怀特第一次明白无误地看清了这点。 “在某些条件没有达成前，颠覆性的社会变更是没有实现的土壤的。”摩里亚蒂最后总结道，随即也不再赘言。 这时，富兰克林管事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煮猪排以及一个散发着葡萄酒香气的陶罐来到摩里亚蒂和怀特的面前。 “欧，摩蒂先生，肉已经好了，来，快趁热尝尝吧，小伙子们的手艺可真不赖啊！还有这，看，是什么？红葡萄酒！虽然谈不上什么名贵好酒，但是配上猪肉一起吃却是最香甜不过的了。”富兰克林一边高声谈笑着，一边把肉和葡萄酒交到了摩里亚蒂的手中。 “好的，谢谢您，管事。”摩里亚蒂诚挚一笑。 “嘿，别客气，该我谢谢您才是。”中年大叔富兰克林爽朗大笑着，鼓起的腮邦上肉止不住地颤动：“你们先吃，我还要过去看着点。那帮小子可时刻不让人省心的。” “麻烦您了，富兰克林先生。”摩里亚蒂笑着将对方送走，然后把那一大盆香气浓郁的猪肉放到了草地上，并招呼怀特坐下。 “来，喝一口。”摩里亚蒂首先端起酒罐饮下一大口，接着便又递给了怀特。 “你真是一点都不像贵族，一点都不像。”接过罐子，怀特深吸一口气，也是长灌一气，才重重吐出口酒气，看着摩里亚蒂，神色怪异道。 “哦？哪里不像？”摩里亚蒂直接抓起一块肉，蘸了蘸肉汤，含烫送进口中，吃得香甜。 “没有哪个贵族会跟平民用一个酒罐喝酒，更不会直接用手抓肉。”怀特放下酒罐，也抓起一大块肉，狠嚼起来，一边含糊道。 “呵呵，说实话，现在我已经不是贵族了。”摩里亚蒂呵呵笑道。 “你真的舍得放下那么大的家业和男爵爵位？”怀特抬起头，看了眼摩里亚蒂问道。 “家族的利益需要我放弃一切，而我在放弃这一切后也就不再属于这个家族。呵呵，是不是听起来有些拗口。”摩里亚蒂平静叙述道。 “既然你不是贵族了，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作朋友。”吃掉了手中的一大块肉后，又喝下一大口葡萄酒，怀特突然道。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摩里亚蒂笑了起来，向怀特伸出右手。 “这…”怀特看了看伸到自己身前的油腻手掌，又看了眼自己的，第一次对摩里亚蒂露出了笑容。 接着，两只手轻轻握在了一起。 “玛蒂尔小姐跟你说了吧？”放下手，怀特重新抓起另一块肉块，同时道。 “什么？” “我会成为你的追随者。”怀特道。 “你不必在意这个。虽然玛蒂尔以此为条件而恳求索尔克子爵最终施放了你，但却并不代表我可以强迫你作什么。再说，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法师学徒，并没有资格接纳追随者。” “那好吧，等你正式成为法师后，我再拿薪水好了。”怀特耸耸肩，满不在意地继续喝起酒来。 .......................... 第二更。 后面的两更要晚些。 就要周末了，大家多投票让某象也愉快一下吧。 第38章 福特要塞，金麦酒，弩 在经过了两周多不算如何辛苦的旅程后，多罗商队终于到达了埃拉西亚南部的边境堡垒－福特要塞。 在此之前，商队依照惯例也是途经了莱茵堡的。不过，早已有所准备的摩里亚蒂和怀特二人并没有引起来自罗言塔家族的任何目光和注意。而且，因为福克斯.罗言塔坏了事，所以最近以来罗言塔家族的内部系统一直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波动和调整，暂时也没有心思对外部的过路商队作出更多的关注。 大约中午时分，多罗商队的长长车阵终于来到了福特要塞前。 福特要塞一座由黑色石岩筑成的高大棱堡，如同一头伏势躬身的巨兽横亘在王国平原和飓风荒原之间。内外两重星状结构的堡墙相互交错、上下契合，牢牢拱卫着城堡的内部核心。一道宽大的护城河在堡下环城而走，护城河底有几处暗泉与湍流的地下河互通，所以丝毫不虞有被断流的危险。护城河上有一道五米来宽的吊桥，由黑色的生铁铸成，牢固异常。在铁桥的前端分别有一根碗口粗的铁链连接至城堡之内的巨大绞盘。如果需要，这吊桥在几分钟内便能被堡内的绞盘拉起，变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铁闸。而在护城河后方、棱堡的正门口，是一座极为厚重堡门。堡门的外层由精炼的黄铜包裹，而门板则是由杉木芯构成。这样建造出来的堡门，既坚固，又富有韧性。足可抵挡大火的焚烧或者冲车的撞击。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有人想要攻破这样的一座城堡，光光是要跨越护城河就必须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而即便是能靠上城堡，可面对相互交错、足以形成多面交叉火力的星状堡墙；或者是面对外有铁闸、内有铜门的棱堡正门，在一次性不过能投入几百人兵力的棱堡面上，不知要堆上多少尸体才能最终成功地突入内堡。 当然，要建造这样一座巨型棱堡的代价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其所需的物力、财力、人力，可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据说当年格里芬王室乃是联合了王国南部几省贵族、举半国之力才得以将其最终建造起来。所以，历来福特要塞便是属于王室与地方贵族的共同财产，而其中的驻军将领也通常由中央和地方两个派系分别派驻，以保持某种特定的稳定与平衡。 “怀特，与黎明要塞相比，福特要塞看起来怎样？”坐在一辆装满面粉的货车上，摩里亚蒂望着眼前的巨大城堡，问道。 “福特要塞看起来要更大些，也更…精巧。”没有坐车，而是不急不缓地步行在摩里亚蒂身旁的怀特，想了想答道。 “精巧？那么，你是觉得福特要塞比不上‘黎明’？”摩里亚蒂笑了笑，继续追问道。 “也不是。实际上，从外观来看福特比黎明要更坚固。只是…”说到这，怀特似乎一时没想到怎样继续表述下去。 摩里亚蒂也未作催促，只是继续观赏着明媚日光下黑色棱堡的雄浑之姿。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座城堡似乎缺了点什么，不像是一座需要吃人肉、喝人血的战争堡垒。”过了一会儿，怀特才慢慢补充道。 “哦，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啊，没有铁和血的考验，没有灵魂的垂死吟唱，没有一代又一代人的前赴后继，再雄伟的城堡也不过是贵族小姐的花房。”摩里亚蒂转过头，对着怀特笑道：“根据典籍记载，这座福特要塞自从建立起到今天，还没有碰到过可被记入史册的重大战役。这一点，也不知道是福特要塞的幸运还是不幸” “难怪，我总觉得她没有‘黎明’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就在摩里亚蒂与怀特一边随意品评着眼前的要塞时，多罗商队也已办理完毕入堡的手续。在塞给城门校尉大约一袋五十银币的惯例买路钱后，商队的车马便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要塞中。当然，在所有货车进入堡门前，要塞的士兵还是要逐一对其进行搜查的，以防止外族奸细或者某些违禁品被带入城堡。不过，多罗商队也算是进出此地的老客户了，所以在富兰克林管事的上下打点下，这种检查也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摩蒂先生，您与您的随从可以在要塞里头随便逛逛，但是在明天中午前需要赶回商队的驻地，届时商队将正式出发、离开埃拉西亚王国。”当商队的车队进驻到商会在要塞内预定的一处大驿站后，富兰克林管事对摩里亚蒂如是道。 “好的，管事先生，我和我的同伴一定会按时赶回商队的，请您放心。” 接着，摩里亚蒂便与怀特一起离开了驿站，向着位于要塞南部的集市行去，那里是商铺、酒馆以及各类民间作坊的聚集地，也是商人们最爱闲逛的地方。 “怀特，你教教我如何用弩吧。”悠闲地走在城堡内并不宽敞的道路上，看着一个又一个或行色匆匆、或满头大汗的行人从自己身旁经过，摩里亚蒂微笑着对怀特道。 “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你不是要去布拉卡达学习魔法吗？”怀特有些疑惑地看着摩里亚蒂，问道。 “这并不冲突，怀特。”摩里亚蒂摇摇头，道：“你知道，在成为一名正式法师前我的战力并不强大，甚至在与敌人面对面时可说是脆弱。尽管我曾努力学习剑术，但直至目前为止也不过是勉强达到一级战士的水准。所以，我需要在魔法之外，额外掌握一门让我更具生存能力的战斗技艺。” “可是，在此前你的法术不是很强大嘛，不仅杀了那四个杀手，甚至还把我…”说到这，怀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魔法之箭造成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一般。 “呵呵，不好意思，怀特。”摩里亚蒂抱歉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为了向你道歉，我请你喝一杯。” 说完，摩里亚蒂便拉着怀特走进了街边的一座酒馆。 不知是不是白天的缘故，这间名为“南瓜车”的小酒馆里人并不多，只有一个醉汉模样的老头独自一人拿着一只空酒杯坐在角落里，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醉话。 “来两大杯金麦酒。”径直来到吧台前坐下，摩里亚蒂从袖中摸出一个金币，放在了正在仔细擦拭着锡制大酒杯的老板面前，微微一笑道。 “好的。”老板看了眼金币，随即将之收入袋中，然后转身来到一只老得发黑的大木桶前，打开一只雕着模糊巨龙图案的把手，接着一股股金黄色的酒液便从龙口中喷涌而出，带着细腻、迷人的泡沫，将大锡杯装满。 “你的酒。”待灌满了两大杯酒液后，老板将酒杯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摩里亚蒂和怀特的面前，然后便又自顾自地转身忙着吧台里的活了。 “试试吧，富兰克林特别推荐的金麦酒，据说不是谁都有机会能尝到的。”摩里亚蒂端起酒杯，与怀特重重碰了一下。 “哇，好香醇的麦酒啊。哈哈。”怀特尝试着喝了一口，立即被这种一杯便要价五个银币的金麦酒给折服了：“看在这酒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了，摩里亚蒂。” 大笑着，怀特又是喝下一大口，才万分满足地打上了一个饱嗝。 “之前你说我依靠魔法，一个人杀了四个杀手，其实并不准确。”见酒馆老板离开吧台进到里间去了，摩里亚蒂才又继续起方才的话题。 “那你是？” “你看看这个。”摩里亚蒂放下酒杯，从怀中取出一团黑色的物品，放在吧台上。 怀特立即注目望去，却发现那似乎是几件已被烧成黑炭的零乱碎片，只能勉强从中辨认出一个切半的五星徽章和一块已经没有了指针、也看不清表面的破烂怀表。 “这些是？”怀特疑惑地看向摩里亚蒂。 “这些是魔法道具。我通过特殊渠道取得的这些失效的魔法物品，然后又经过一些简单的拼接和改造，并重新注入魔力，便形成了一件新的、一次性的爆炸装置。”摩里亚蒂笑着道，笑容中有些许骄傲，又带着些遗憾：“可惜，在杀死了两名杀手后，这个装置就彻底报废了。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类似这种程度的魔法装置并不能给我带来太多帮助。” “你自己制作了魔法武器？”怀特惊讶地盯着摩里亚蒂，甚至就要高喊起来。 尽管怀特原本只是一个黎明要塞职业军人，并不了解魔法的世界。但是，却也知道魔法武器和魔法盔甲乃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也是最难得的装备。甚至黎明要塞的那些高级军官手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上一把魔法剑的。而怀特一直以来的最大梦想，便是有朝一日得到一柄魔法弩弓。 “呵呵，不是制造，只是最粗浅的改造而已。距离自己独立制作魔法装备，我还差得很远。至少，在成为正式法师前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摩里亚蒂摇摇头，同时把吧台上的“火球爆发装置”残骸给收了回去。 “我听不明白那么多。不过，摩里亚蒂，我答应教你射箭，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这时，怀特早就不关心摩里亚蒂到底在说什么了，而是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道。 “你说。”摩里亚蒂点点头，坐等对方“开条件”。 “如果你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给我作一把魔法弩出来。这就是我的条件，能接受吗？”怀特一把抓住了摩里亚蒂的手臂，狠狠道，大有你不答应我就翻脸的意思。 “怀特，难道你不知道吗，武装自己的追随者是一个法师应尽的义务？”摩里亚蒂轻轻挣脱开怀特的魔爪，重新端起金麦酒，惬意地喝上一口，然后才淡淡道。 “欧，你真狡猾，摩里亚蒂，即使你不是贵族了，还是那么狡猾，哈哈！”看着摩里亚蒂，怀特突然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第39章 臂弩，白云之乡，连环的采购 在痛快喝下一大杯金麦酒，又得到了魔法弩的远期承诺后，怀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相当好。 放下被清空的大锡杯，摩里亚蒂和怀特肩并肩走出了“南瓜车”。 这时，正是午后太阳最浓烈的时候，不过高耸的要塞塔和连绵的女墙却将一片片巨大的阴影透射在城堡内部的街道上，所以行人并不会感到特别燥热，甚至因为深秋的缘故反而还会觉得有些阴冷。 “你想要学习弩弓，那么我建议最好是专精于臂弩。毕竟，你是一个法师，长弓或者大弩似乎并不适合。”走在摩里亚蒂的身旁，怀特开始介绍道。 “臂弩？” “是的，臂弩，一种刺客和盗贼常用的弩机。与我的军制长弩不同，臂弩的体形通常不大，巧妙折叠后可以安置在手臂衣袖内而不被发现。如果使用精钢箭头，二十米内足以射透普通硬皮甲。如果准星好的话，甚至击穿鳞甲也是有可能的。”怀特似乎对于弓箭一道十分精通，当即为摩里亚蒂详细解说道。 “那么臂弩的缺点呢？”摩里亚蒂点点头，接着又问道。 “射程较近，对于五十米以外的目标便失去了攻击力；而且，臂弩装弹也比较麻烦。所以，最好能够装备那种有连发机制的弩机，不过说实话，这种精品实在不好找。”怀特继续道。 “恩，隐蔽、近身防御、不错的杀伤力，听起来正是我所需要的。”摩里亚蒂想了想，转头对怀特道：“至于你说的缺点，我想我不需要五十米以外的射程，那是你的狩猎区。至于一柄好臂弩，我想闪光的金币会为我们找到的。” “你说的不错，摩里亚蒂。”怀特笑了笑，似乎十分赞同摩里亚蒂的想法。 又转过几个街角，摩里亚蒂和怀特来到了要塞中最热闹的“火炬集市”。 下午三点左右，正是集市中最繁忙、也最热闹的时候。本就不宽敞的街道，早就被摊贩以及人流所塞满。而道路两旁的商铺中，更是有川流不息的人群进了又出。甚至，摩里亚蒂还在人潮中发现了野蛮人、比蒙、地精等其他种族的身影。不过看起来，这些外族商客都是正经买卖人的模样，与他们交易的人类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甚至熟悉亲热的表情。 “他吗的，一座军事要塞竟然让‘敌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进出出，难道指挥官的脑袋被驴踢了吗？”见到眼前突然出现如此多的“非人类”，其中甚至包括了与王国时有边境摩擦的克鲁洛德兽人，怀特一下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 “一个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堡垒，难免会向一座大集市进行转变。”摩里亚蒂也不太认可王国的军事重镇里轻易容许如此多的异族出入，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摩里亚蒂也只能低低叹了口气。 “走吧，进去看看。”拍拍了怀特的肩膀，摩里亚蒂当先进入市场，怀特又低低骂了一句，也随即跟上。 “来，看看哪，产自冰原牧场的奶酪，甜得跟蜂蜜一样。”一个身材矮小、浑身墨绿色皮肤的地精商人高声叫卖着。 “水晶石，雷克撒洞穴的红水晶，黄金巨兽用它磨过爪子。”来自克鲁洛德的大耳野蛮人用拙劣的话语推销着品质同样拙劣的下等水晶石。 “尝尝看我的葵花油吧，真正奥格郡的货色。清香透亮，只要一滴就能让饭菜美味可口。”人族商人的商品主要是以食用油、面粉等食品为主，很是热销。 沿着火炬市场的主干道，摩里亚蒂和怀特边走边观看着，在大致转完了一圈后，才齐齐一个转弯，向着位于市场南角的一间名为“白云之乡”的二层商铺走去。出来之前摩里亚蒂已经向富兰克林大致了解过，这家店铺可说是福特要塞中最有信誉的商家了。 “欢迎您，尊贵的客人。”才来到店铺门口，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店员已经迎了出来。这个店员穿着一身干净的布袍，袍子的胸口处还绣着一朵洁白的云朵图案。 “呵呵，你好。”摩里亚蒂在店员热情的招呼中走进店铺。 “我是‘白云之乡’的汤姆森，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两位服务的吗？”来到大堂，店员首先为摩里亚蒂和怀特各送上了一杯冷热适中的大麦茶，才开口询问道。 “谢谢。”喝下一小口茶水，摩里亚蒂向汤姆森微微一笑，道：“我需要采购一批高品质的红茶和一些今年新收获的薄荷叶。不知贵店是否有货？” “红茶和薄荷叶…当然，白云之乡是福特要塞最大的商铺之一，一定可以满足您的需求。”只是微微一愣，汤姆森立即笑着连连点头。 看得出，摩里亚蒂提出的“购货单”多少有些出乎对方的意料。因为一般来说，王国内部的商人前来福特要塞，要么是打算出国贸易，要么便是计划在当地采购一些来自布拉卡达或者克鲁洛德的舶来品，例如奶酪、牛羊、珍贵的矿石、精巧的手工艺品之类。而很少见到有人族客商在边境口岸购买王国内地商品的。况且像红茶和薄荷叶等，根本就是属于相当小众的贸易品类。 不过，客人的需要就是商家的目标。汤姆森没有任何要深究客人隐私的愿望，只要有生意可做，白云之乡便会竭诚为客户服务。 “尊敬的客人，您需要多少货量呢？红茶的话，我们有最好的洛克顿牧场的五叶红茶；至于薄荷叶，刚巧在几天前也有一批‘芽月’采摘下的新货到店，只是数量不算太多，不知能否满足您的需要。”店员一边说着，一边从另一侧的柜台中分别取出两个小口袋，其中装着的便是红茶与薄荷叶的货样。 “的确是‘洛克顿五叶’，恩，薄荷叶很新鲜。你们的货色我很满意。”摩里亚蒂没有直接接过口袋，而是分别从中挑出些许，拿在手中仔细看过，又递到鼻旁闻了闻，才点头道。 “呵呵，很高兴您能满意。请您放心，我们白云之乡出售的货品质量绝对是有保证的。”店员似乎很为自己的店铺自豪，笑着道。 “那么，价格是多少呢？”摩里亚蒂将手中的样品放回对方的袋中，接着问道。 “洛克顿牧场五叶红茶每磅十个王国金币；至于薄荷叶，想必您也知道，历来的产量都不怎么高，所以定价是每磅二十五个王国金币。”说完，汤姆森又想了想，立即补充道：“如果您的采购量大的话，我还可以给您百分之三的折扣。” “十个金币…二十五个金币…”摩里亚蒂心算了一下，大概是王国内地售价的一点三倍，不过还是处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那么，两百磅的‘洛克顿五叶’加四十磅的薄荷叶，一共要价多少？”摩里亚蒂很快问道。 “一共…算您两千八百王国金币可以吗？这已经是本店所能提供的最优惠价格了。”汤姆森很快给出了最终报价，看起来甚至比九七折更便宜了些许。 “可以。”摩里亚蒂也无意多讨价还价，直接确定下了这笔交易，接着摩里亚蒂从怀中一只钱囊递给了店员：“这里面是一百金币的定金。明天早上八点前，将货品送到多罗商队的驻地，届时一并结清余款。可以吗？” “当然，先生。”汤姆森恭敬地接过摩里亚蒂的金币，一脸兴奋之情。 轻易作成了这笔价值近三千金币的生意，其本人的提成也不在小数了。 “先生，您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吗？本店的其他货品也很值得一看的。”小心地将装着一百金币的钱囊点过收好，汤姆森笑容更盛地对摩里亚蒂道。 “其他倒是没什么想看的了。”摩里亚蒂淡淡笑了笑：“不过，倒是有些小东西还想挑挑。” “您请说。”店员立即上前躬身道。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是即将告别王国远行的旅者。出门在外，难免会碰上些不安全的事，所以就想着买些防身的‘好东西’。你明白吗？”摩里亚蒂看着对方，徐徐道。 “是这样…”汤姆森轻轻点点头，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道：“根据福特要素的军方规定，在要素内部是禁止买卖制式军械的。不过，少量的兵器交易还是没有大碍的。不知道您是需要骑士长剑，或者还是其他什么…” “我想买的是弩弓。”摩里亚蒂似笑不笑地看着对方，道。 “弩弓？”听到这个词，汤姆森不由吃了一惊，急忙对着店铺外看了一眼，接着凑到摩里亚蒂近前小声道：“这可是严禁出售的军械啊。别说是在福特要塞，就算是在王国内地，若有平民胆敢私自制售弩弓，也是要被吊死的！” “这个我自然清楚。不过，若不是因为弩弓威力强大，我又何必非此不可呢。你可以放心，我所要买的并不是军制的长弩。况且就算真能买到，也不适合我使用。”摩里亚蒂对汤姆森摇摇头。 “那您的意思是？” “臂弩，而且是那种能够连发的精品臂弩。”摩里亚蒂沉声道。 “这个…”一时间，店员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摩里亚蒂的需求，愣在那里出声不得。 “如果贵店有困难，也没什么。我可以到街对面的‘蓝胡子’去问问。”说着，摩里亚蒂就似乎要转身离去。 “尊贵的客人，请等等。”根本不待摩里亚蒂和怀特迈步，店员一把就拦住了二人。 开玩笑，如果就这样放二人去了对面的店铺，说不定一转眼已经谈妥的红茶和薄荷叶生意就可能被别人抢去。轻易可以拿出几千金币买下红茶类奢侈货的客人，可不会去在乎那区区一、二百金币的定金的。 ..................... 四更一万三千余字尽数奉上。 不看功劳看苦劳，支持一下某象吧。 第40章 福特夜市，不同，罗兰酒吧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的确会有些让你为难。这样吧，如果你能帮助我达成最终交易的话，那么按照购买臂弩的价格，我将额外支付给你百分之十的个人佣金。怎么样？”见到拦在自己面前的店员竟有些急出了汗，却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摩里亚蒂进而“体恤”道。 “这…好吧！”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汤姆森重重地一点头，上前一步来到摩里亚蒂近前，道：“先生，不知您今晚是否有空，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或许能够满足您的需要。” “今晚…是的，我有空。”摩里亚蒂看着店员的眼睛，满意地一笑。 “那么，晚上九点，在罗兰酒吧碰面，可以吗？酒吧就在市场外头不远，应该不难找到。”汤姆森迅速约定了时间与地点。 “九点，罗兰酒吧，没有问题。”摩里亚蒂复述了一遍，见对方没有异议，便笑了笑，打过招呼准备离开“白云之乡”。 “先生，请稍等。”忽然，店员又拦住了二人。 “还有什么事吗？” “今晚要去的那个‘福特夜市’，相当得‘特别’，所以务必请保密，不要再向第四个人提起。另外，那里面的东西要价一般都比较高，所以…”汤姆森小心地补充着“注意事项”道。 “明白了，我会事先作好准备的。”说完，摩里亚蒂与怀特便一同走出了店铺。 来到外头，已经是接近傍晚了，而火炬集市中的生意却越发热闹红火那。一些午后才进入要塞的商人，也趁着晚市前一个个挤入到市场中，或买或卖地做起了生意。 “你觉得那个汤姆森说的‘地方’可信吗？”缓缓地在人流中穿行着，怀特主动走在了摩里亚蒂的身前，不时为其遮挡迎面拥挤过来的人潮。 “白云之乡是福特要塞中信用最好的店铺之一，所以他们用的店员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摩里亚蒂一边悠闲地看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货品，一边道：“至于今晚的‘福特夜市’，我猜多半是黑市或者类似于地下拍卖场的所在，说不定与要塞官方还会有些隐秘的关联。” “你是说军团开的黑市？”怀特一下回过头，惊讶地看着摩里亚蒂低呼道。 “很不可思议，是吗？”摩里亚蒂平静地指了指前头，示意其继续往前走，同时道：“但是，如果没有军团高层、或者军团某些高层的特许和庇护的话，在要塞中黑市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余地。” “真是见鬼，这些军人难道就没有责任心和荣誉感吗？”怀特终于忍不住，低低骂出了声。 “世事就是这样。要知道，并非所有的军人都是像你，或者劳伦斯那样的。”摩里亚蒂轻轻摇摇头。 其实，有些话摩里亚蒂还留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对于福特要塞的了解和认识，摩里亚蒂可要比怀特清楚和深刻得多。尽管二人同是初来乍到此地，但是在以往处理家族事务的过程中，摩里亚蒂已经几次或直接或间接地与福特要塞打过交道了。 就拿摩里亚蒂曾经直属管理的布拉卡达商队为例：该商队每次进出要塞，都会向要塞军团中某位将军的副官缴纳为数一千王国金币的“献金”。而作为回报，商队在通关时会享受到比官方规定的底线税率更低廉一半的关税。同时，当商队在贩运某些敏感货物的时候，也不会遭到要塞守军的严查。 又例如，几位同样来自王都斯坦德威尔的高级军官，秘密组织了一个“猎狐俱乐部”，专门从事外族人口贩卖工作。其“货物”主要销往王国内地，专供有特殊嗜好的贵族绅士和贵妇人取乐之用。据说该俱乐部的生意十分之好，订单甚至已经累计超过了一个完整财务年度的“工作量”。 所以，在这样一个变了质的军事要塞里，如果没有开出一两个地下黑市，不定期举办几场见不得光的拍卖会，反而是不正常了。 因此哪怕之前在白云之乡时，汤姆森最后没有站出来做这个“导购”，摩里亚蒂相信自己也能从其它渠道找到“正确的方向”。 “走吧，别想那么多了，先找个地方吃顿像样的晚饭。今天夜里还有的忙了。”见怀特情绪有些不好，摩里亚蒂上前几步，搭在神弩手的肩膀上，笑着道。 “走！”看了摩里亚蒂一眼，怀特低吼一声，也反过来勾住了摩里亚蒂的脖子。 拐了几个弯从另一方向走出火炬集市，摩里亚蒂和怀特很快就看到了罗兰酒吧。倒不是他们主动要去寻找，而是这家酒吧的“招牌”实在是有些太显眼。 不像其它酒馆或者酒吧，多以一块悬挂在屋檐下的木牌作为店标，这家罗兰酒吧却是十分大胆前卫地店门口的两侧搭建起了两个小巧却颜色绚丽的花台，而在花台之上还各自站立着一个着装相当“吝啬”的娇艳女郎。其中，站在左边花台上的是一个满头金发的丰腴人族美女，而右边的花台上却是一个仅仅在要害部位披上了几片窄小豹皮的鲁洛德位狐女。 伴着隐约从罗兰酒吧里飘散而出的迷人歌声，那两位迎宾美人甚至还不断徐徐扭动着各自窄翘的腰臀，让路边的行人无不停步侧目。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画面的怀特愣愣地站在街道中央，目瞪口呆地看着罗兰酒吧的“店招牌”，张大了嘴，活生生一副初哥模样。 “嘿，怀特，你没事吧。”嘴角微微翘了翘，又很快平复下来，摩里亚蒂用手拍了拍同伴的背。 “哦，什么，我没事，当然没事。”仿佛是被地底女妖收走了魂魄又突然释放了回来，怀特猛地惊醒过来，不过却仍有些语无伦次，脸色也分外得红润。 “呵呵，那就好，我们走吧。”摩里亚蒂并没有要看怀特笑话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就当先向罗兰酒吧行去。 身后，怀特也赶紧跟上。 “欧，英俊的男孩，欢迎光临罗兰酒吧。”才来到酒吧的粉红色转门前，站在左侧花台上的金发女郎便妩媚异常地笑了起来，一边作出恭请的动作，一边还向摩里亚蒂眨出个媚眼。 “对啊，快进去吧，保证你们会喜欢上这里。”这时，另一边的异域狐女也柔柔地劝请道。她的王国语说得并不那么标准，带着些荒原口音，但嗓音十分甜美，就仿佛是一根纤细的羽毛，能够轻易地探到每个男人的耳蜗里挠痒痒似的。 “来，进去吧。”分别对着金发女郎与狐女微微一笑，摩里亚蒂伸手推动转门。 而紧跟在其身后的怀特好像有些不敢多看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跟着摩里亚蒂进了转门，完全不像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五级神弩手。 没有理会身后再次传来的银铃似的笑声，摩里亚蒂与怀特从转门的另一侧走出，来到了一处占地颇广大的大厅。 大厅中，最里面一层是一排长约二十米的拱形吧台。与普通酒吧类似，在吧台的前面放置着一些高脚圆凳。只不过，这些圆凳排列得十分稀疏，相互之间的间距也较大，似乎有浪费空间之嫌。 吧台后方，则是服务区，却看不到有任何侍应生或者调酒师等在其中。而再后面，便是一堵巨大的、镶嵌着无数红黑格子的装饰墙。墙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一扇是紧闭的大铁门；另一扇则是窄小的木门，半开着。整体看去，竟有种哥特式的黑暗美感。 在大厅正中央，是一座接近一米高的迷你舞台。而在舞台的四周则错落有序地布置着一张张或大或小的圆桌，充满了余下的空间。 此刻的舞台上，一个身着黑色网格长裙的红发女子正悠悠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称却格外轻柔、动听的小曲。一边唱着，红发女子还不时轻迈起舞步。裙衫飘扬间，甚至可以隐约见到那细密黑色网格内流露出的丝丝春光。 在迷你圆桌周围，近乎有八成的圆桌已经被各色人士占下了。而大部分的酒客，此时都是一脸陶醉的模样，看起来完全被面前的美色和耳边的歌声所牢牢吸引住了。 “我们坐那里吧。”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摩里亚蒂发现靠近舞台的那些桌面早就没有空余的了，便与怀特来到了靠近角落的一处空闲的小圆桌旁坐下。 “现在才是晚饭的时间，这间酒吧的生意就这样的好，真是厉害啊。”怀特习惯性地坐在了视野最好的那个位置，这是神弩手的本能动作。不过，如此一来却也可以更好地“欣赏”罗兰酒吧的奇妙节目了。 “不过这里真的相当特别，不是吗？”摩里亚蒂也是第一次在埃拉西亚见到如此样式的酒吧，不由感到一些久违的亲切之情。 “两位客人，请问需要什么酒呢？我们有最好的赤露珠、最纯的雷特斯、最棒的杜松子。只要你们想喝，我们罗兰就有。”摩里亚蒂和怀特刚刚坐稳，一个化着艳丽夺目、却又隐隐透着某种野性韵味妆容的人族少女款款走到他们的桌前。只见少女“啪”地双手撑在桌面上，娇俏地分别扫了二人一眼，自信满满道。 看着一尺之外少女那充满青春韵动的绿色双眸，摩里亚蒂想了想，认真地反问道：“请问，今天晚餐的主菜是什么？” ........................ 连续近一周爆发，感觉脱力了，不过看书评区和新书榜的反响只能说是平平。可惜了~ 但不管怎么样，约定好的事情还是要努力完成。刚看了新书指数“6000+”，今天会有三更的。不过先让某象稍稍喘口气，休息几个小时。 第41章 帕格丽斯的歌声，羊排，价格 自信而来又同样自信而去的绿眸少女，最终还是没能在第一个回合里，成功向摩里亚蒂和怀特推销出任何酒水。因为这两位奇怪客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来罗兰酒吧吃晚饭的。 “摩里亚蒂，真的不点酒吗？或者来杯佐餐的麦酒也是不错的。”好像是有些受不了女招待离去时投下的那抹古怪的目光，待少女走远后，怀特低声地建议道。 “呵呵，先用晚餐吧。毕竟，经过两周的旅程，我们许久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摩里亚蒂摇摇头，示意怀特不用那么在意那个女招待，接着便专心欣赏起迷你舞台上的表演来。 “好吧，我没有意见。”怀特摊了摊手，也不再坚持。 大厅中央，此时红发歌者的歌声已然越发迷离、飘灵、颓废，就仿佛是仲夏夜幽然划过天际的一丝雀影，穿过浓重的乌云和条条温热的雨线，恍惚间已飞进了你的心中，但当再凝神望去，却又渺然无踪。 “啪…！” “唱得太好了，帕格丽斯！” “再唱一首吧，求你了！” 最后，当红发歌者以一个悠远却带着些许俏皮的颤音花腔结束了这段美妙异常的歌唱时，酒吧大厅中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以及掺杂着各式口音和方言的喝彩声。 在向台下客人清丽一笑后，红发熟女帕格丽斯提起黑色网格长裙，缓步从迷你舞台上走下，接着便径直朝着吧台的方向走去。而这时，一个笑容可掬的矮个小丑也从另一侧登上舞台，开始了又一段新表演。 至此，方才还安静异常的罗兰酒吧里一下子开始被各种各样的噪音所充满，而这才比较符合一家正常酒馆的氛围。 “那歌真是好听啊。”一直目送帕格丽斯的窈窕背影消失在吧台后方的窄门后，怀特才重重透出一口气，由衷感叹道。 “的确是非常动人。”摩里亚蒂也赞叹道：“简直就像是灵魂在歌唱。” “那是当然了。不过不得不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有运气。要知道，帕格丽斯夫人可是十分难得才登台一次的。你们今天能听到她的歌声，一定是受了幸运女神的眷顾。”这时，绿眸少女端着一只盛满饭菜的大盘子快步来到摩里亚蒂的桌旁，似乎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便不由插嘴道。 “帕格丽斯夫人是罗兰酒吧的王牌歌者吗？”摩里亚蒂并没有在意少女的贸然插话，只是笑了笑，接口问道。 “王牌歌者？嘻嘻，也可以这样说。”绿眸少女好看地一笑，却并不正面回答摩里亚蒂，而是将餐盘上的菜式一一放置到了圆桌上。 “二位，请用吧。”细心地将晚餐分别放在摩里亚蒂和怀特的面前，少女也不多作停留，直接转身离去了。 “呵呵，看来那个小妞生气了，都因为你不点她推荐的酒水。”怀特看着少女轻快远去的苗条背影，对摩里亚蒂撇撇嘴，“抱怨”道。 “放心吧，一会儿她还会来的。”摩里亚蒂胸有成竹地看了同伴一眼，便开始了今天的晚餐。 按照埃拉西亚的历来传统，就餐时采用的分餐制，这点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如此。所以，在摩里亚蒂和怀特二人的身前桌面上，分别放着一只木质的大圆盘。 盘子中央，一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金黄色烤羊排气势逼人；餐盘四周，一圈奶白色的鲜嫩土豆泥与一长条油脂四溢的香肠拉拉扯扯；而在羊排的上面，一小堆葡萄籽大小的乌黑色、半透明颗粒如小丘般孑然独丽。 “这就是罗兰酒吧最好的晚餐？摩里亚蒂，你刚才是跟小妞要了最好的那种了吧？怎么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份烤羊排加土豆泥香肠嘛。”怀特双手拿着刀叉，看着盘中餐，似乎有些失望。 “也许吧。”摩里亚蒂轻轻前倾，嗅了嗅餐盘中蒸腾而起的香气，却露出了些许意外的表情：“来，试试吧。” 用洁净的银色餐刀缓缓切入黄金羊排中，微焦的表皮随即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微脆响声。而当刀锋徐徐切到羊肉里时，一股清澈的油汁便不由自主地从**中冒涌了出来，将刀口细细包裹。 切下了一块大约两公分见方的羊排，连带着一些黑色小颗粒，一起送入了口中。 “奥赛罗的一岁小公羊，是新鲜而富有弹性的前腿肉；用细腻的炭火烤至五分熟；恩，烤的时候还片入了一些的伯坦森林的松露；最后那些黑色颗粒，啊，来自布拉卡达南方海岸的黑鱼子酱…”摩里亚蒂细细品嚼了大约有一分钟，无声咽下，才抬起头向怀特道。 “你竟然都能吃出来！？”此时，怀特的口中已被羊排和鱼子酱所充满，表情充满了赞叹，也不知是对于摩里亚蒂的舌头，还是对于口中美味。 “只不过是因为这些食材的味道和特点都太过鲜明了。”摩里亚蒂又尝了尝土豆泥和香肠片，不过没有继续发表美食评论。 不过十分钟，怀特面前的餐盘便被彻底清空了。直到后来，怀特甚至用餐刀把残留在盘子上的所有碎屑和油腻都扫进了嘴里。 “嘿嘿，看来今晚厨房的小工又可以少洗几个盘子了。”这时，绿眸少女再次不请自来地忽然出现在摩里亚蒂的身旁。 当见到怀特如此一幅饕餮模样，少女立即显出一种志高气昂的胜利者表情，俏丽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少女重新回过头看向摩里亚蒂时，却惊讶的发现对方却是以一种不急不缓、极为绅士做派的方式在享用着黄金羊排。如果不是身旁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绿眸少女甚至就要怀疑此刻自己是站在贵族的宴会厅里而不是罗兰酒吧之中了。 “你不觉得好吃吗？”少女有些不可思议般地问摩里亚蒂道。 “这里羊排很不错，不论是肉质还是烧烤手艺几乎都可以算是顶尖水准了。松露的调味很出色，一点没有因为过火而产生焦味；鱼子酱也是难得的钻石海岸货，这种与等重黄金同价的高档品历来在埃拉希亚都难觅踪迹，却没想到今天却能在罗兰酒吧碰到。真是相当够水准的一份晚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向贵店的厨师长亲自表示感谢。”摩里亚蒂放下刀叉，用一边的一杯清水漱了漱口，然后对绿眸少女道。 “跟黄金同价？”还不待少女反应过来，对面的怀特一下子惊讶地高声道，恐怕这辈子他还没吃过与黄金等价的食物呢。 “当然了，你以为钻石海岸鱼子酱是什么？难道是路边母鸡下的蛋，随手就能拿上一打？”怀特的惊呼声一下子将绿眸少女惊醒过来。不过，这时少女已经不太敢对着高深莫名的摩里亚蒂再耍脾气了，而是直接把吃鳖的怒意撒在了可怜的怀特身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知为什么，战场上威风凛凛的五级神弩手，在对付异性方面却是连一个末流农兵的水准都谈不上。 “那么，这份羊排价钱到底是多少呢？”因为已经成为了摩里亚蒂的追随者，所以怀特的衣食住行基本由对方全包，所以本无须去特别关心。只是今晚的这顿大餐实在是既好吃又唬人，怀特忍不住问道。 “不贵。”绿眸少女看着怀特，深吸一口气，让人感觉就像是一头埋伏了许久的母狮终于要开始发动攻击一般：“一份罗兰黄金羊排套餐的价格是：五十王国金币！” “五十金币！”怀特张大了嘴，仿佛受了重重一拳。 “哦，忘了说了，另外每位客人还需额外支付百分之十的服务费。”少女却毫不留情地继续张大“血盆大口”，向怀特露出了一个比恶魔更恶魔的表情，补充道：“所以，感谢二位的热情惠顾，餐费一共是一百一十王国金币，请付款吧。” 绿眸少女竟然当场就开始催讨起饭钱来，以至于让人怀疑其本职到底是酒吧的女招待还是某些专门从事收债的特殊职业者。 “这…”怀特毫不怀疑摩里亚蒂会付不起这笔钱，可是却仍旧一脸挣扎地看着对方，因为神弩手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几口就吃掉了五、六十个金币的残酷现实。 “嗯？两位结帐有困难吗？我可要提醒两位，自从罗兰酒吧开业那天起，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不付账而全头全尾地走出酒吧大门的。我记得上个月吧，一伙从克鲁洛德来的大耳怪在酒吧喝了酒却付不出钱，最后好像是被每人剁下了一只左手买单的。不过，两位也不必太担心，我们酒吧的厨房正在招工，两位如果踊跃应聘又能干活不偷懒的话，做个几年应该就可以还清饭钱了。” 仿佛是雀跃于终于抓住了摩里亚蒂和怀特的小辫子，绿眸少女如一只百灵鸟般一下叽叽喳喳地说了许久。一边说着，一边漂亮的绿眸还不停在二人的身上不停来回扫荡着，似乎是在努力规劝着他们要识时务一般，但眼神中更多的却是恶作剧成功后的欢愉。因为刚才，当摩里亚蒂拒绝点酒后，就是少女想办法“诱骗”对方点了罗兰黄金羊排。而至于羊排的可怕价格，嘿嘿，是直到吃下羊排后才能公布出来的。 ........................... 第二更。 第42章 本票，吧台的挑战，余晖 “一百一十金币吗？”摩里亚蒂平静地反问了一遍，并没有如绿眸少女预期的那样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或者低声求饶。 “是的，一百一十金币，一个也不能少。否则，嘿嘿…”少女有些吃不准摩里亚蒂的路数，点点头，同时露出小虎牙装模作样地“威胁”道。 “恩，这张是由卡西历亚斯商会签发的价值两百王国金币的本票，请收下。同时，请为我的同伴再上一份罗兰黄金羊排。至于多下的找零，暂时就寄放在贵店的账上，等我们离开时统一结算吧。”用餐巾抹了抹嘴角，摩里亚蒂从袖中取出一张印有复杂图案并带着百合花徽章和几个不同签名的票据，递到了少女的眼前。 卡西历亚斯商会是埃拉西亚王国最大的商会之一，成立至今已超过了五百年，传说甚至有王室背景参与其中，信誉十分卓越。所以由这家商会签发的本票，在王国境内几乎可等同于金币来用于买卖支付。甚至在布拉卡达等与王国由频繁贸易往来的境外区域，卡西历亚斯本票也能被普遍接受。所以，在离开恩斯博格之前，摩里亚蒂将自己的私人财产、男爵给予的第一年的学习生活费用以及从佐伦左身上缴获的战利品大部兑换成了一张张面值不一的卡西历亚斯本票，以方便携带。 “这个…”少女有些愣住似地接过本票，茫然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那么贵的羊排，我看还是不用…”见摩里亚蒂又为自己要了一份那种贵到死的好吃羊排，怀特立即不好意思起来。 “哼，你们等着，我先找人验验这张纸。”这时，少女也回过了神来，不甘地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接着便转身向吧台方向快步走去。 “摩里亚蒂，真的不用了。”见少女负气离去，怀特又道。 “呵呵，没有关系的，怀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胃口有限，说实话我也还想再来一份呢。要知道，这么出色的羊排真的不是轻易就可以尝到的，今天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多享受一番呢？”对怀特笑着摇摇头，摩里亚蒂再次拿起刀叉，继续起自己的晚餐。 见此，怀特也不再“相劝”，甚至反而开始期待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当摩里亚蒂把最后一块羊肉从骨头边缘细细切下、蘸着黑鱼子酱送入口中时，绿眸少女再次端着一只大盘子来到了二人的桌旁。 “来，尊敬的客人，请享用吧。”一边以一种假模假样的殷勤姿态将新一份的罗兰黄金羊排放在了怀特面前，少女一边咬牙切齿似地娇声道。 “哦，好。”看了眼因为恶作剧失败而有些恼羞成怒的可爱女招待，怀特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不过还是赶紧憋着，开始向着第二块羊排出击。 “谢谢你的优质服务。”另一边，摩里亚蒂将餐刀和三尖叉交叉地放在空餐盘上，清洁过嘴唇和手指，然后取出一个金币递给少女：“这是你的小费。” “谢谢您，先生。”少女看了眼夹在摩里亚蒂食指和中指间的那枚黄澄澄金币，一咬牙，然后狠狠地一把拿过，道了谢。 不过在道谢的同时，绿眸少女似乎还轻声嘟囔着什么“暴发户云云”。 对此，摩里亚蒂也只是一笑置之。 “好了，现在可以推荐一些你们这里的好酒了。”待少女收拾下旧餐具，摩里亚蒂好整以暇地开口道。 看着摩里亚蒂那令人讨厌的“可恶笑容”，女招待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严重的“蔑视和伤害”，于是在那双碧绿可人的眼眸的转动间，少女忽然一改先前的强硬态度，开始以一种撒娇似的口吻向摩里亚蒂推荐起罗兰酒吧的特色酒品来。 “先生，之前我就曾经介绍过，我们罗兰酒吧的美酒是整个福特要塞里最香、最好、最醇的。无论是雷特斯还是葡萄酒，在这里都能找到顶尖货色。”说着，少女轻轻弯下细腰，凑到摩里亚蒂的耳畔，吹气如兰：“不过，以上这些都还算是普通，只要有心在其他地方也能品尝到。可是，却有一种酒，却是在外面找不到的，而只有在罗兰才可能得到。” “哦？是什么酒如此稀少？”摩里亚蒂十分配合地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同时转过头，二人的嘴唇几乎就要相碰。 “那酒，叫做‘余晖’。”强忍住要扑打色狼的剧烈冲动，绿眸少女微微颤抖着嘴唇，努力蛊惑道。 “余晖…真是个好名字。”看了眼少女淡粉色、带着幽幽香气的双唇，摩里亚蒂决定暂时不再戏弄对方，略往椅背上靠了靠，拉开了些二人间的距离，说道：“那么，就请来两杯吧。” “可是，在罗兰喝余晖却是有规矩的。”见对方退让，绿眸少女总算暂时放下了心，笑着道。说实话她还真怕摩里亚蒂突然上来亲自己一下，那样的话少女可就要哭了。 “什么规矩呢？”这时，怀特似乎也被吊起了好奇心，咽下口中的羊肉，插嘴问道。 “看到那边的吧台和高脚凳了吗？”少女指了指吧台方向，反问道。 “看到了。”怀特点点头。 这时的罗兰酒吧里已然是座无虚席，可是奇怪的是，吧台前的那五六只高脚圆凳上却只有一个坐了客人，其他的都是空着的，但却不见有其他等位的客人直接坐上去。而在那个唯一坐着客人的吧台后，一个紫发精灵女子正在轻摇着一个银色的酒器，不一会儿，那精灵打开酒器将其中的酒液倒入了一只水晶杯中。瞬间，如七彩虹般的酒体如瀑布般将水晶杯层层充满，在一旁烛光的照耀下泛出了夺目的七彩光影，而一股清新的水果香气更是伴着酒香飘散开来。这时，距离那处吧台最近的几张圆桌也立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只有坐上吧台，才可能喝到‘余晖’。”少女道。 “那里不能随便坐吗？”怀特又追问道。 “在罗兰酒吧，想要坐上吧台喝酒，可不是光有钱就可以的。”这时，绿眸少女终于开始了第二次向摩里亚蒂的“挑战”：“那里的每一个座位和对应的吧台，都属于某位独一无二的美女调酒师。而要想获得坐在吧台前，获得与美女面对面的机会并尝到特别的美酒，就必须完成吧台主人的一个题目。” “题目？呵呵，真是有趣的设定。那么，看起来这些题目应该很难才是。”摩里亚蒂望着稀稀落落的空白高脚圆凳，赞叹道。 “当然，我不是说了吗，只靠金币可坐不到那里去。”少女进一步刺激道。 “那么，都有哪些题目呢？”对于答题，从来都是摩里亚蒂的兴趣之一，这一点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埃拉西亚都没有变过。 “这个就不一定了。”女招待随意地耸耸肩，不好意思般地道：“不同的吧台主人，拿出的题目自然也不一样。” “那么，‘余晖’又是属于哪座吧台的呢？”摩里亚蒂直接问道。 “自然是最中间的那个了。”绿眸少女一指位于整排拱形吧台最中央的那个黄金位置。 “她的主人是？” “帕格丽斯夫人！”少女骄傲异常地高声道。 “那位王牌歌者。”摩里亚蒂点点头。 “同时也是罗兰酒吧的主人。”少女更自豪地补充道。 “那么，要尝试着坐上那个位子，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酒吧主人的题目自然会有相当高的难度，可是却也不可能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去解答的。所以，摩里亚蒂自然而然地问道。 “算你聪明。”绿眸少女也惊讶于摩里亚蒂的敏锐，却坏笑道：“不过这个代价却是你拿手的。想要获得一次品尝余晖的机会，请首先向酒吧支付五百王国金币的费用。当然，这笔钱，无论你最终是否能够坐上吧台，都是不会退还的。” “五百金币！？”另一边，怀特再次大吃一惊。 “当然，这是再便宜不过的事了。”绿眸少女似乎有些不满于怀特的大惊小怪，一下嘟嘴道。 “的确不算贵。那么，现在就请为我安排一下吧。”说完，摩里亚蒂再次从怀中取出一张价值五百金币的卡西历亚斯本票，交给女招待。 “好的，当然，请稍候。”一把抢过摩里亚蒂的本票，仿佛害怕对方会突然后悔一样，绿眸少女立即如一阵风般转身小跑而去，不过却还一边高声笑着：“终于让我得手了，嘿嘿。” “嗨，特瑞希，你又骗谁了？” “哪只可怜的肥羊被你抓着了？” “说给大伙听听。” 显然，少女的欢快笑声立即引起了酒吧另一边一群熟客的吵闹声，一个个都大呼小叫着，看起来与女招待是十分捻熟的。 “哈哈，有人竟然想挑战‘余晖’！”特瑞希大喊一声，接着便冲入了吧台后的小门不见了踪影。 “有人想喝余晖？” “又是一个新来的外地佬吧？” “可怜的五百金币啊，可以换来多少好酒呢。” 听到了这个消息，半个罗兰酒吧都轰动了起来。甚至有不少酒客都站起身来，四处寻找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凯子“不幸”被特瑞希给钓到了。 ........................... 第三更。今天的万字完成~ 感谢诸位发表评论支持某象的书友，真心地感谢！ 第43章 罗兰加尔，红发歌者，笑话 “摩里亚蒂，没关系吗？看样子，你的五百金币要打水漂了。虽然，我知道贵族都是有钱的阔佬，可是这么玩法，实在是…”怀特看着罗兰酒吧里众人的纷纷扰扰，不禁担心道。 在埃拉西亚，普通平民一年的收入可能也就是十个王国金币。而五百金币，几乎是一个人一辈子所能赚取的全部财富了。 “呵呵，怀特，贵族并非都是阔佬。”摩里亚蒂似乎并没有被周围的嘻笑和嘈杂声影响到分毫，依旧是一脸平静道：“其实，你说得也没有错，花五百金币去喝一杯酒或者撑一个面子，实在是有些愚蠢的。” “那你还？”怀特不解地看着对方。 “怀特，你是否曾听说过一个叫做罗兰加尔的组织？”摩里亚蒂突然改变了话题，问道。 “罗兰加尔？不清楚。”怀特摇摇头。 “那是一个在外没什么名气，但实际能量十分惊人的情报组织。”摩里亚蒂沉声道。 “能量惊人的情报组织？”怀特一惊。 “是的，一张巨大而隐秘的情报网。从商业到军事、从农业到工商业，这个组织精于刺探和贩卖各种消息。而包括各郡贵族、学者、骑士、商会、商队在内，许多人都曾是或者依旧是这个组织的客户。” “比军团的情报官还厉害？”怀特有些不敢相信。 “军队的情报官只是专注于战争，而罗兰加尔，是‘做生意’。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罗兰加尔的情报能力要更强大、也更细致。” “那么，这个罗兰加尔跟那五百金币有什么关系呢？”怀特主动拉回了正题。 “因为据我所知，罗兰加尔在福特要塞也有一个分部，而分部的首领‘红发歌者’，便是帕格丽斯。”摩里亚蒂微微一笑。 关于罗兰加尔的这些内幕，自然也是摩里亚蒂在恩斯博格家族时就已获得的。甚至不久之前，摩里亚蒂还曾签署同意了一份由家族内部某个条线管事提交上来的，希望从罗兰加尔购买商业情报的申请。所以，即便汤姆森没有把今晚集合的地点定在罗兰酒吧，他也是要亲自来一次的。因为，在离开埃拉西亚、前往布拉卡达前，摩里亚蒂必须对某些重要事项作出最终确认，而这些确认都是需要依赖于精确无误的情报。 “我说，那位想要品尝‘余晖’的尊贵客人，请到这边来。这边！”这时，绿眸少女特瑞希快步从吧台后面走出，故意站在酒吧中央，对着摩里亚蒂所在的方向大声“吆喝”道。 “走吧，怀特。”在酒吧中几乎所有人的注目礼下，摩里亚蒂从容不迫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我也要去吗？”怀特似乎并不习惯这种众目睽睽的“大场面”，有些纠结道。 “当然了，你可是我的追随者。”说完，摩里亚蒂便当先向着吧台走去。 这时，吧台后方的门再次打开，帕格丽斯夫人从门后徐徐走出。 与之前的黑色网格长裙不同，红发美人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百褶鱼尾裙，上罩一领淡红色丝织披肩。而她那标志性的性感红发，则用一支金丝发冠高高竖起。最特别的是，在帕格丽斯高挺秀美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小巧的白色贝壳质地的圆边眼镜，使得她整个人充满了一种知性的华美气息。 “您好，尊敬的‘红发歌者’帕格丽斯夫人，很荣幸能与您相见。”没有再理睬特瑞希的小动作，摩里亚蒂直接走到长吧台的中央站定，与几乎与自己等高的帕格丽斯面对着面，相隔一张三十公分的橡木台，轻轻一躬身笑道。 身后，怀特紧紧跟随。 “我也很高兴能在罗兰酒吧招待您，前途无量的法师学徒，摩里亚蒂.恩斯博格爵士。”帕格丽斯看了眼绿眸少女，对方立即便无声退却开了些，连带着周围的那些酒客都安静地乖乖坐下，不再继续之前的吵嚷。 “还有您，成功走出了温莎堡的神弩手怀特先生，但愿您也能喜欢这里。”微微侧过身体，帕格丽斯对着稍后些的怀特也打了个招呼。 “恩。”这时的怀特已然进入了某种警戒状态，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打过了招呼。 “那么，恩斯博格爵士，您今晚是想在这里喝一杯‘余晖’吗？”从某个角度来说，作为情报贩子的帕格丽斯与经常需要购买情报的恩斯博格继承人摩里亚蒂并不算陌生，所以在稍稍打过了招呼后，红发女士直接开口问道。 可见，她也是一个相当“直爽”的人。 “是的，贵店的女招待向我隆重推荐了‘余晖’。虽然价格不菲，但我却希望能有机会尝试一下。”摩里亚蒂站着不动，徐徐道：“另外，鉴于我即将出国远行，所以希望在离开前再向‘红发歌者’您购买几条小消息。” “当然，客户的愿望便是罗兰加尔的愿望。不过，哪一项先来呢？余晖，或者是小消息？” 帕格丽斯的黑色眼睛如一汪深潭，几乎可以把摩里亚蒂整个倒映进去。她虽然并没有笑，或者流露出任何媚惑的表情，却依旧仿佛可以轻松点燃每个男人心中最深的火。只是一个眨眼，或者鼻尖的微微颤动，就不由散发出一股无形而有质的特殊魅力来。 “我想，先尝试一下‘余晖’吧。”摩里亚蒂静静地望着那双黑色眼眸，很专注，却又不是那种深陷不可自拔，就好像真的在看一口美丽的井一般。 “那么，好的。”红发歌者轻轻侧过一下脸颊，似乎是为了让对方更好地欣赏自己如雕塑般优雅的脸部线条一样：“特瑞希应该已经把规矩告诉你了吧？” “是的，想要品尝余晖，就需要先坐上那张凳子；而在此之前，则首先必须完成您给出的一个题目。”说着，摩里亚蒂的右手轻轻放在了高脚圆凳的皮座表面上。 圆凳的皮座很光滑，没有一丝皱褶或者裂痕，看得出，自从被搬到这座酒吧中起，就少有人能把自己的屁股放到上面去。 “爵士，您准备好了吗？”帕格丽斯抚了抚垂肩的红色发丝，最后问道。 “请吧，夫人。”摩里亚蒂将双手交叉地放在了身前的吧台上，沉静道。 “我的题目是：说一个有趣的笑话给我听。”望着一台之隔的少年，帕格丽斯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久违了的趣味感，进而身体稍稍前倾，对着挑战者道。 “有趣的笑话？”听到如此“简单”的题目，摩里亚蒂轻轻皱起了眉头：“帕格丽斯夫人，能否解释一下，什么样的笑话才算是有趣呢？” “当然是能让我笑的笑话咯。”红发女士用一种“极为朴素的语言”解释了自己的题目，笑容依旧华丽，但效果却让人抓狂。 “让您笑的笑话。”摩里亚蒂的额头不由划出了几条黑线。 也就是说，无论摩里亚蒂之后说出的笑话好笑或者不好笑，判定其是否过关的决定权都仅在红发女士的一人手中。难怪那个特瑞希如此“积极”地向自己推荐“余晖”，看来能不能喝到口根本就是要看酒吧主人的心情好坏了。 不过，既然已经站在了吧台前面，摩里亚蒂就决没有退却的打算。 “好吧，我明白了。”摩里亚蒂略微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开始了自己的笑话：“这正巧也是一个关于酒吧的故事。” “我深表期待。”红发美人兴趣盎然。 “某天，一条来自塔塔利亚的龙蝇进到罗兰酒吧吃饭，特瑞希作了它的招待。按照某种惯例，特瑞希小姐向龙蝇推荐了罗兰黄金羊排，龙蝇也吃得十分满意。可是，当到了结帐的时候，问题就来了。龙蝇在出门前显然没有带那么多金币，所以便与特瑞希发生了纠纷。”说到这，摩里亚蒂顿了一顿，侧目对着另一边正在聚神偷听的绿眸少女微微一笑。少女随即还来一记可爱的白眼，显然是对于自己出现在摩里亚蒂的笑话中颇为不满。 “那么后来呢？结帐时起了纠纷可真不好呢。”作为正牌听众，帕格丽斯“相当配合”地追问道，眼中还恰如其分地闪烁着好奇的目光。 “当然了，特瑞希是不会轻易放龙蝇离开的。即便不能像对付赖帐的大耳怪那般剁下一只手来，也起码要掰下龙蝇的一对翅膀才是。”摩里亚蒂继续不急不缓讲着笑话。 而听到这里，红发女士则没好气地轻轻瞪了特瑞希一眼，绿眸少女随即吐了吐舌头，一脸求饶之意。 “龙蝇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仗着自己飞得快，龙蝇几个转身就把特瑞希小姐晃得有些晕头转向，自己也就趁机溜出了酒吧。”摩里亚蒂看着帕格丽斯，接着道。 “客人逃单了，这可如何是好呢？”红发女士“惊慌似”地用修长的手指抚住红唇。 “当特瑞希总算回过神来，却不见了龙蝇的影子，自然十分生气。而这时，忽然发现临近的桌面上一位娜迦正好结束用餐、徐徐站起身。特瑞斯小姐立即大喊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娜迦的手臂，怒斥道‘你这只苍蝇，别以为把自己撑大了我就认不出了。’” “噗！” 听到这里，绿眸少女突然一口气没憋住，一下笑出了声来。只是，少女立即反应过来自己便是笑话的主角，当即“恶狠狠”地向着摩里亚蒂挥起了拳头。 而在摩里亚蒂的对面，帕格丽斯的黑眸中已然透出了点点笑意，但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难道，摩里亚蒂的笑话失败了？ 不过，显然摩里亚蒂的酒吧故事还在继续。 “被特瑞希莫名逼债的娜迦自然不会乖乖就范，一下怒气冲冲地将对方扔出老远，然后转身离开了罗兰酒吧。而特瑞希虽然受了点伤，但高度的责任心和使命感促使着她勇敢地重新站起身来，然后一溜烟地跑到后边去找人帮忙。” “呵呵。”听到这里，想着刚才绿眸少女拿了五百金币的本票后迅速“逃窜”的背影，连全神戒备着的怀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特瑞希小姐带领着众多厨房小工再次杀回前厅时，当然也找不到娜迦了。而就在这时，一头美杜莎正巧从转门处走出进入酒吧，特瑞斯当下一下上前狠狠按住对方的肩膀，嚷道：‘你这只可恶的苍蝇，以为再卷个发就能瞒过去了吗？快点付钱！’” 说到这里，笑话结束，摩里亚蒂无奈似地耸耸肩，表情就仿佛是那只“卷了发”的无辜美杜莎。 “哈哈！” “哈哈…” 无论是绿眸少女，还是身后的怀特，这时都齐齐大声笑了起来。 而在摩里亚蒂的沉静目光下，红发美人帕格丽斯的嘴角也终于翘了起来。 ............................. 本周的最后一天，看了看新书榜，分数“7000+”，那么今天会有三更。 某象需要休息，需要一个大懒觉~~~ 第44章 调酒，摔碎的杯子，离去 直到许多年后，“特瑞希与龙蝇的故事”依旧是罗兰加尔酒吧的保留曲目。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特瑞希的系列故事又不断衍生出许多新的版本和桥段，而绿眸少女也成为了埃拉西亚王国乃至安塔格瑞琪大陆上最富盛名的酒吧招待。 不过，此时此刻，特瑞希本人却是一边止不住地哈哈大笑着，一边羞恼异常地对着摩里亚蒂不停吐舌头作鬼脸。而少女的可爱笑声也立即引起了众多酒客的注意。突然，酒吧内的其他众人惊讶地发现帕格丽斯夫人的脸上竟然也荡漾着如睡莲绽放般动人的笑容，而且那笑容不再是仅仅礼节性的，而真正充满着快乐和欢愉。 “欧，那小子说了什么笑话，竟然把夫人逗乐了！” “天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挑战‘余晖’成功呢。” “是我喝得太多了，还是今天的雷特斯太凶猛，难道我的眼神花了吗？有谁能够告诉我。” 仿佛是见到了一个奇迹，整个酒吧在一瞬间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接着又一下爆发出足以掀翻屋顶的吵闹声。 “帕格丽斯夫人，我可以坐下来了吗？”摩里亚蒂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向了红发女士微微一躬身，似乎在感谢对方的笑容。 “当然，爵士，你的笑话真的十分有趣，而且很适合罗兰酒吧呢。”帕格丽斯的嘴角仍微翘着，同时还特意看了眼另一边的特瑞希，绿眸少女立即涨红了脸，匆匆逃走了。 “谢谢。”摩里亚蒂点点头，跨出一步，坐到了那只“珍贵”的高脚圆凳上。 “你看，那个人真的坐上去了。” “是啊，帕格丽斯夫人竟然允许了。 “噢，我要听那个笑话，我等不及了。” “问问特瑞希吧，刚才她就在旁边。” 见到摩里亚蒂真的成功在帕格丽斯面前坐了下来，酒吧内的“暴风”进一步升级，所有的酒客都在热切议论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笑话才能打动美丽、高贵的酒吧主人。不过，每一个试图要从特瑞希那里了解真相的人立即都遭到了绿眸少女的坚定拒绝和无情打击，这也使得罗兰酒吧内众人更加疑惑和八卦了。 帕格丽斯夫人看了眼坐下的摩里亚蒂，也没有再说话，便伸手从一旁的酒架上取下两只没有标签的酒瓶，同时将几只空酒杯和一支细巧的银棒放在了吧台上，开始调制“余晖”。 与歌唱时的红发歌者的状态完全不同，在作为一个调酒师时，帕格丽斯的身上完全不见了那种发自灵魂的感性和悲伤，反而是充盈着一种干练、自我、英姿飒爽的独特风采。 这一刻，帕格里斯的红色长发就如同海浪，伴随着其每一个调酒动作不断晃动、起伏，好像火焰，又仿佛旗帜。 没有普通调酒师那般的花俏或者所谓高难度动作，仅仅是将两种不知名称的酒液混合在一起，然后用银棒快速搅拌后，两杯带着落日般深沉金红色的“余晖”便调制完成了。 接着，帕格丽斯将其中的一杯推到了摩里亚蒂的面前，而自己则拿起了另一杯。 “祝未来的大奥术师，一路顺风。”红发女士与摩里亚蒂轻轻一个碰杯，当先饮下。 “愿您的歌声永远那么迷人，愿您的美酒始终如此芬芳。”摩里亚蒂微微一笑，也将酒液送入喉中。 不知是“余晖”的滋味原本就是如此，还是红发女士将某种特殊情感注入到了这金红色的酒浆中，当带着如剑切刀割般辛辣味道的酒液如骑士冲锋涌过喉道最终进入胃囊时，摩里亚蒂感到的并不是预期中的那种爆发开来的灼热和燃烧，反而却是一股淡淡的哀伤和仿佛诀别前那种无可言述的离愁。 摩里亚蒂闭着眼，任由“余晖”在自己的身体中不断蒸腾、盘旋、消散。不知过了多久，摩里亚蒂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看向帕格丽斯，同时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向了地面。 “啪。” 在一阵清脆的破裂声中，酒杯化作万千碎片，散落一地，仿佛战死的骑士粉身碎骨、肢体四散零落。 “怎么回事？” 虽然特瑞希因为羞恼从刚才起就一直逃得远远的，可是目光却一直未曾远离中央吧台分毫。当突然见到摩里亚蒂将酒杯摔碎，绿眸少女一下大吃一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直以来都表现地温文尔雅，仿佛永远不会发怒的摩里亚蒂摔杯了呢？ 而就当特瑞希和酒吧里的其他人都惊疑万分地望将过来时，红发女士突然露出了一个几乎从没在罗兰酒吧中绽放过的真挚笑容，接着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也将自己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你的酒，很特别。‘余晖’，真的仅仅只是余晖吗？”摩里亚蒂看着几尺外帕格丽斯，眼睛对着眼睛，问道。 “不，当然不。”帕格丽斯同样回视着摩里亚蒂，笑着，仿佛是看着一个老朋友。 “我能尝试另一半吗？”摩里亚蒂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似乎让人摸不着头脑。 “很遗憾，还不是时候。”红发女士缓缓收起了笑容，摇摇头，美丽的脸庞上当真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的确是遗憾，那么棒的酒。但愿有一天，我能有机会喝到。”摩里亚蒂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圆凳。 “我也希望有这么一天。”帕格丽斯点点头，却也已经回复为了原先的那个完美的酒吧主人。 “好吧，喝到了余晖，已经是让人万分雀跃的事了，我不该如此贪婪。”摩里亚蒂又看了眼一旁地上的酒杯碎片，向帕格丽斯抱歉地笑了笑。 “我也有份的。”红发女士淡淡地摆了摆手：“余晖已经过去了。那么接下来，谈谈生意吧。” “是的，该生意的时间了。”摩里亚蒂点点头。 就这样，当两只酒杯化作一地残骸，摩里亚蒂与帕格丽斯两人却如同一对老友，面对着面，隔着吧台，续上新酒，窃窃私语。 周围的酒客，包括特瑞希在内，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余晖”真的是可以让人疯狂的酒？ 时光的流逝在酒吧烛光的一明一暗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所谓的生意其实早该结束了，但摩里亚蒂与帕格丽斯依旧面对着面坐着，对饮着一杯又一杯叫不出名字的酒，偶尔开口说上几句，但更多的却是彼此间默契的沉默。 大约是八点半的时候，汤姆森来到了罗兰酒吧。与其他人一样，这位白云之乡的店员在第一眼看到坐在红发女士对面的摩里亚蒂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好了，我该走了，另一个约会的时间到了。”摩里亚蒂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汤姆森，于是向着帕格丽斯笑了笑，饮下了杯中的残酒，接着站起身。 “那么，再见了，摩里亚蒂。”红发女士的脸颊有些微红，黑色的眼眸带着些许迷雾，仿佛蒙尘的黑曜石。 “谢谢你的余晖，我会想念它的。”摩里亚蒂将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丝绒口袋，递到了帕格丽斯面前：“一点临别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我期待着，请你喝另一杯的那一天。”看了眼小口袋，帕格丽斯真诚地向摩里亚蒂一笑，接着将口袋拿在手中，然后便转身消失在背后的小门里。 “走吧，怀特。站了那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摩里亚蒂目送那团如火的红发消失不见，离开座位，拍了拍怀特的肩膀，便向着门口处的汤姆森走去。 “总算可以干正事了。”怀特笑了笑，示意不用在意自己跟班侍立那么久的事，也跟在摩里亚蒂身后向转门走去。 “嘿，特瑞希，谢谢你的招待，再见了。”走到酒吧中间的时候，摩里亚蒂还没有忘了向着绿眸少女打个招呼告别。不过，得到的回应却是少女的鬼脸和赶鸭子似的有趣手势。 “哈哈。”摩里亚蒂和怀特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这个绿眸少女当真是俏皮有意思得紧。 “汤姆森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现在，我们可以去‘逛逛街’了吗？”摩里亚蒂走到汤姆森的跟前，沉静道，丝毫不像一个已夜饮许久的人。 “我也很高兴，尊贵的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马上就出发。”汤姆森益发恭敬地答道，显然是被之前摩里亚蒂与帕格丽斯对饮的阵势给震慑住了。 “那么，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 说完，摩里亚蒂、怀特和汤姆森三人便鱼贯通过转门，走出了罗兰酒吧，消失在怀特要塞的浓重夜中。 第45章 铁棒比尔，到达，黑市的规矩 来到外面，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远处的火炬市场中也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甚至比白日还热闹的样子。不过，似乎终究是考虑到了入夜的关系，街面上也多出了一队队巡逻军士的身影。只是，这些夜巡战士的脸上大多带着轻松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执行任务，反而好像在随意地逛着夜景。 “汤姆森，福特要塞的夜晚一直都是这般热闹的吗？”走在汤姆森身后，摩里亚蒂望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行人和客商，低声问道。 “是的，外堡会一直开放到凌晨三点，然后才执行宵禁。所以，时间还很充裕。”汤姆森以为自己的主顾担心要塞夜禁，立即转过头来解释道。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一旁，怀特不引人注意地狠狠唾了一口，脸上满是鄙夷。 跟随着汤姆森的脚步，摩里亚蒂和怀特穿过一条条夜生活异常繁华的要塞街道，向着西南方走去。而在经过了最核心的商业地段后，三人踏足的区域也变得逐渐静寂、冷清下来。不但各族的客商不见了，甚至连巡逻队都不见了影子。 “快到了吗？”这时的怀特与摩里亚蒂肩并肩走着，锐利的眼神不断扫视着四周的每一片阴影和每一个死角，好像一只饥饿的夜鸮。 “马上就到了，再往前些便是。”似乎是有些顶不住怀特的“凶猛目光”，汤姆森额头冒着汗，赶紧解释道，深怕一个应对不当便引起了客人的不满和怀疑。 “这片地方好安静啊，似乎有些特别，而且已经相当靠近内堡了。是作什么用的？”摩里亚蒂抬头望着前方不远处内堡高耸的箭塔和布满射箭孔的墙垛，那里一排排全身贯甲的威严战士正在明亮灯火的照耀下不停在内堡的城墙上来回巡查着，金属战靴踩踏在冰冷高墙上发出的齐齐的“咔嚓”声，直传出很远去。 “这里啊，原先是要塞的一处监狱。据说当年王国内战时，还关押过一大批乱军俘虏。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这座监狱慢慢地就被废弃了，一直空关着。再后来，要塞里有了‘夜市’，这里也就被重新启用了。”汤姆森压低声音解释道，仿佛是害怕被内堡上方的军士听到似的。 “监狱…难怪了。”摩里亚蒂无声笑了笑，再次沉默下来。 又往前走了大约五分钟，忽然，摩里亚蒂一下站住了身，怀特则一个箭步挡在了摩里亚蒂的身前，左手迅即探入怀中，双目冷冷地望着前方十余米处的一处阴暗墙角。 “噢哟，这不是‘老狗’汤姆森嘛，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想起来‘夜市’逛逛？哦，原来还带着客人呢。嘿嘿，我说这回你找的客人可别像上回那样，没钱结帐还想耍横，结果被活活打死了事。否则的话，你的老狗腿可得准备再断一次咯。”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从墙角方向传了出来，接着，在三人的注视下一个身穿一件半旧皮甲、手持一根粗铁棒的黑瘦男子从墙角后一踮一踮地走了出来，满脸鄙色地看着汤姆森。 “呵呵，是比尔啊，今晚是你守门？”汤姆森似乎十分忌惮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脸上陪着笑，赶忙打起招呼，却丝毫不敢回应方才对方的种种不敬和藐视。 “不用那么多废话，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进去之后记得收规矩，否则…”说着，比尔的一双三角眼绕过汤姆森，狠狠地望向摩里亚蒂和怀特，警告意味十足。 “感谢你的忠告。”摩里亚蒂淡淡一笑，随即一抬手，一枚闪着诱人金芒的王国金币便带着一道美妙的弧线向着比尔“唰”地飞来。 “啊，金币！” 比尔看似粗鲁蛮横，动作却分外敏捷，一把接住了金币，接着直接塞进嘴里，用两排黄牙重重一咬。 “哈哈，衷心地欢迎您光顾‘福特夜市’，尊贵的客人。”意外收到了一枚金币的赏赐，比尔的态度一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脸谦卑笑容地向着摩里亚蒂深深一躬。 “今天的客人多吗？夜市里来了什么有趣的好货色吗？”摩里亚蒂示意有些愣住的汤姆森继续带路，同时似闲聊般地与匆匆恭敬上前的比尔说道。 “嘿嘿，客人已经来了不少了，不过大多是些生面孔，一个个也抠门得紧。至于好货色，倒还真是来了一些。”因为有怀特的阻隔，所以比尔无法过分靠近过来，只得在一边努力献媚道。 “哦，是什么？”摩里亚蒂问道。 “前几天，‘要塞上面’刚有一批‘好家伙’出货，数量不少、品目还挺全，赶巧今天刚运进‘夜市’。如果您有兴趣，可以直接去‘黑刀’的‘军火库’看看。另外，‘跛杰克’的手上有几件来路不清的钻石首饰，品相不赖，很能讨女人欢心的那种。还有…”一边不停观察着摩里亚蒂的脸色，比尔一边不断把各种夜市的消息一一道出，似乎希望探查出对方“爱好”，以便对症下药。 但可惜的是，一直到行至“夜市”的入口，摩里亚蒂的脸庞上都始终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而因为某种规矩的限制，比尔已无法继续跟下去了。 “谢谢你的介绍，比尔。那么，过会儿见。”摩里亚蒂看了有些失望的比尔一眼，又摸出一个金币无声地递了过去，在对方感谢前，带着怀特和汤姆森走进了曾经的监狱大门。 “嘿嘿，看着年纪虽然不大，出手却是爽快，汤姆森这条老狗这次真的交上好运了。”看着逐渐远去的三人，比尔用力抹着手中金币上的“人头”，直到把整枚金币都捂热了，才小心收进怀里，然后拿着铁棒重新一踮一踮地往来路回去。 一走进福特夜市的入口，立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扇四米多高的包铜铁骨大拉门。铜门的巨大拉手已经残缺不全，青色的表皮上也多是黑灰色的锈斑，可见是很有些年月了，也一直缺乏必要的养护。不过，当真正走过这两扇已经不会再闭合的陈旧大门时，依旧会感到一股沉重的心悸和难以压抑的惶恐。 走过大铜门，接着便是一条长长的阴暗走道。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夜市的主人并没有为这条主干道重新安装上新的照明装置，而只是按照监狱原有布局，每隔二十米才在斑驳潮湿的砖墙上的铁条筐中插入一支不大不小的火把。所以，在火把不停晃动的暗黄色光亮照射下，整条走道看起来都似乎在不同左右前后晃动着一般，犹如一口走动着的巨大棺材。 好在，走道里已有人在专门等候。当见到汤姆森带着摩里亚蒂和怀特徐徐走来，便立即迎了上去。这一次，汤姆森与那人似乎关系还行，并没有遭到嘲讽和刁难。在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后，那人便让开通道，同时对着里端指了指，让三人自行进去。 “这里就是福特夜市了。因为是由牢房改造的，所以一家一家的铺子分得比较开，看货时一般也不会有人打扰，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走过通道，里面的空间一下子开阔了不少。只见原本的牢房被改造成了一间间独立的商铺，而那些黑市商人便直接在牢房内搭建了货架。甚至，有些实力强大的商家会将连着的几间牢房全部打通，组成一个大通铺。 不同于外头火炬集市夜场的热闹非凡，真正的福特夜市里却是异常的沉寂。虽然，在一间间牢房里看货议价的人并不少，但却都声音低沉，交谈神秘，显然是不想让局外人听见。 “在这里您可以放心交易，决不会有什么不符合规矩的恶劣行为发生。”终于把摩里亚蒂带到了目的地，汤姆森稍稍喘了一口气，接着便小声介绍起黑市的规矩：“不过，在福特夜市里买货，商家都只接受现金，拒绝任何赊欠。同时，一切货品须当面点清，一旦离开便不再负责。当然，您也无须过于担心。能进入福特夜市卖货的商人，信誉都是有所保证的，其中不乏背景深厚者。而且因为在此交易的都是外面市面上难以见到的好东西，因此遇上假货的概率反而要低上不少。” “恩，你说的不错。做特殊生意的商人会比普通的商家更看中自己声誉和信用。因为除了这些，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一边说着，摩里亚蒂缓缓扫视着四周的“牢房商铺”。 “您说得太好了，就是这个道理。”汤姆森叹服地重重一点头，随即道：“那么，我们就先去黑刀的铺子看看？比尔那条恶棍虽然嘴臭，但消息却一直灵通。我想，您要的货，黑刀那里还说不定真有呢。” “不。”摩里亚蒂想了想，忽然笑道：“先去瞧瞧跛杰克。” “啊…是，好的。”汤姆森不禁一愣，不过在摩里亚蒂目光下立刻清醒过来，连忙答应着，将摩里亚蒂和怀特往跛杰克的铺子带去。 ............................. 第三更！看得还爽？ 刚瞧了眼分数，“8000+”。 某象不会失信，第四更会在凌晨左右赶出来。 第46章 跛杰克，砍价，美人鱼胸针 跛杰克的铺子位于监狱靠东的一个偏僻角落，十分得不好找。而且，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一片区里的旧牢房大多都是空关着的，并没有其他黑市商人入驻。所以如此一来，跛杰克的店便相当于独占了这块独立的小区域。 不过，这些空余出来的外部空间对于跛杰克而言并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似乎是基于某种特殊的防盗意识，跛杰克店铺前的铁栅牢门竟然是紧紧锁住的。不仅于此，除了原先的老旧门锁外，铁门的上下两端甚至还额外加装了两把锃亮的黄铜大锁，使得整个铺子看起来有种固若金汤的错觉。 “这里就是了。”汤姆森将摩里亚蒂和怀特带到紧闭的牢门近前，道。 在牢门里面，一个身穿灰褐色布袍的驼背正面向着一面空无一物的牢墙呆呆坐着。除了其身下的一条长长木凳外，牢房里便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铁皮箱子，被安全万分地放置在靠里的死角中。 “嗨，跛杰克，有客人。”汤姆森上前“叫门”。 “嘿嘿，是你啊，汤姆森。”听到喊声，牢房里面的驼背缓缓站起来，一边低低地笑着，笑声相当刺耳。 而当驼背慢慢完全转过身，摩里亚蒂才看清，这位“跛杰克”竟然是一个满脸黑斑的瘦小老妇人。 “听比尔说，你这里有些品相不错的玩意儿，所以我的客人想看看。”汤姆森似乎并不想与对方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 “比尔？那个混球的鼻子总是那么灵。不错，我这里的确有不少可爱的小东西。不过，价格也都不便宜。”跛杰克抖了抖肩膀，尖声道。 “物有所值，才是最好的交易。跛杰克，拿出来看看吧。”摩里亚蒂淡淡道。 “嘿嘿，说得好。那就看看。”跛杰克冷冷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布包，接着就这样直接从铁栅条的缝隙间掷给了摩里亚蒂。 “啪！” 怀特眼明手快，抢上前去接住，然后在手中掂了掂，才转交给摩里亚蒂，不过仍旧诧异地看了眼老妇人和她身前紧锁着牢门。 摩里亚蒂则接过布包，就着一旁的火把亮光打开，只见其中赫然是四套散发着璀璨夺目华彩的钻石饰品。 一只拇指大小的梨形钻石吊坠，一枚三克拉鸡心钻戒，一对泪滴状粉钻耳环以及一枚镶嵌异常精美的美人鱼钻石胸针。 “价格是多少呢？”摩里亚蒂将这些钻石首饰一一过手细看，随后将之全部包回布包，递回了铁门内，同时问道。 “吊坠五千王国金币，钻戒四千五，耳环三千，胸针四千。”跛杰克接回货品，看了眼摩里亚蒂，报价道。 “吊坠、钻戒、耳环，我没兴趣；胸针太贵了。”摩里亚蒂想了想，摇了摇头。 “年轻人，如果你打算要讨好女孩子，就得下一点本钱。否则，还不如直接去街边找个婊子过夜。”跛杰克蔑视般地看着摩里亚蒂，讥讽道。 “胸针的价格与我的用途并没有任何关联。”面对老妇人的不屑目光，摩里亚蒂并不为其所动，平静道：“我认为，八百王国金币应该是比较妥当的。” “欧，你是疯子吗？嘿，老狗，你的客人没有睡醒吗，或者还是喝多了？八百金币，他是要打劫我的小店吗？狗屎！”听到了摩里亚蒂的提价，跛杰克立即尖声大叫起来，仿佛有人在杀她一般。 不过事实上，从四千到八百，摩里亚蒂的砍价确实有些太狠了。就连站在他身旁的怀特和汤姆森都有些惊疑不定起来，吃不准摩里亚蒂提出这样一个离谱的价格究竟是什么用意？或者他根本就打算达成这笔交易，只是玩玩而已？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老妇人毫不留情地对着摩里亚蒂不停咒骂、讽刺和尖声叫喊着。不过，换来的却只是客人的冷眼旁观。 “我说小子，你到底要怎样？”似乎是长时间的叫骂有些疲倦了，也可能是摩里亚蒂的沉静目光让跛杰克感到自己的表演完全就是无用功，于是老妇人突然住了口，沉默了片刻后又突然问道。 “跛杰克，你真的认为我说的价格很离谱吗？”摩里亚蒂嘴角微微翘了翘，反问道。 “给我你的理由，否则就滚吧。”老妇人冷冷地喝了一声，随即坐回了木凳上。 “你的货不干净。”摩里亚蒂道。 “哈哈，你们听听，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你以为这种鬼地方是作什么的。哈，货不干净？小子，你回去吃奶吧！”一听到摩里亚蒂的话，跛杰克立即又跳了起来，而荡起的布袍下摆中竟然只现出了两条手臂粗的黑色木棒。 “其他三组首饰也罢了，而那枚胸针是特别得不干净。”摩里亚蒂看了眼跛杰克的双腿，进一步补充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老妇人眼角旁深壑般的皱纹忽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但话音依旧刺耳。 “我想我们之间就不必打哑谜了。那只美人鱼代表了什么？我清楚，你也清楚。所以，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其他王国内的首饰商人还会对这枚胸针感兴趣。至于克鲁洛德的野蛮人，或者布拉卡达的地精商人，想必也不会来你这买什么胸针。”摩里亚蒂目光炯炯地望着牢房内的跛杰克，道。 “没想到你竟然会认识这个？那么，你也是个贵族咯？”第一次，老妇人收起了尖酸和神经质，用一种正常人的口吻问道。 “你可以这样理解。”摩里亚蒂彬彬有礼地笑了笑。 “一千金币。不能比这个数再少了，否则，我宁愿这枚胸针烂在手里。”与摩里亚蒂对视了良久，跛杰克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 “成交。”摩里亚蒂没有犹豫，直接与老妇人达成了交易。 在向对方支付了面值一千王国金币的卡西历亚斯本票后，摩里亚蒂成功收下了美人鱼钻石胸针，然后转身离开了跛杰克的小店。而老妇人则再次转过身，面向着牢墙，重新开始枯坐。 “我说摩蒂，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说服那个疯狂的老太太的？竟然只用了一千金币就拿下了原本要价四千的胸针？”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怀特终于忍不住，问向摩里亚蒂道。而前面带路的汤姆森也是一脸的好奇。 “其实很简单，这枚美人鱼胸针是赃物，而它的原主人应该就是洛林公爵。”摩里亚蒂淡淡一笑，轻声道。 “洛林公爵？那位著名的风暴海领主？”怀特突然一惊，低呼道。 “是的。”摩里亚蒂点点头：“洛林公爵的家族世代掌控着王国唯一的出海口，并垄断了埃拉西亚对外近乎五成的海洋贸易。而那枚胸针的美人鱼造型显然便是取自洛林家族那著名的美人鱼纹章。” “难怪了！”听到这里，怀特和汤姆森才恍然大悟：“如果真的是洛林家族失窃的财物，那么就算是又被王国内部的人买去，也是绝对不敢拿出来佩戴的。同样，要是再次出售也没有什么人会敢接收这样烫手的黑货。而一旦这枚胸针被人认出来，恐怕就要立即惹来天大的麻烦。” “正是如此。”摩里亚蒂点点头。 其实，如果只是普通的王国低级贵族或者不是专门从事金银饰品交易的大商人，也许并不会一下认出美人鱼钻石胸针的出处。但因为摩里亚蒂在一个多月前刚刚拜读了赫琳勋爵最新出版的一本关于贵族纹章学的著作，所以才能直接辨识无误。 “那么你现在买下了它，又打算怎么处置呢？是要送给玛蒂尔小姐吗？可是这样一来不也就…”忽然，怀特又问道。 “我的确是打算将其作为礼物的。不过，对象却不是玛蒂尔。”摩里亚蒂摇摇头，却也不再多说。 于是，怀特也就不再多问了。 又走了近十分钟，在经过好几条阴暗的岔道和黑漆漆的拐角后，摩里亚蒂等三人便来到了黑刀的“军火库”，这里也几乎是达到了监狱的最深处了。 这家店铺是由五间并排的牢房打通后合并而成的，相当宽敞。且在店铺周围，布置了为数众多的火把筐，所以这里的光照明显要优于福特夜市里的其他地方。 站在店铺外向内观看，只见长长一排的牢墙上挂满了各式武器和盾牌，包括匕首、短剑、长剑、骑士剑、骑士长枪、单手战斧、双手双刃斧，短弓、长弓、重弩，圆盾、大圆盾、鸢形盾、塔盾等等。而在墙前的地面上，则间隔着陈列着七八套样式不同的皮甲、硬皮甲、鳞甲、链甲等，甚至还有一套完整的钢制全身铠甲，这可是骑士的标准装备，价值十分不菲。 “我叉！这里几乎都要赶上军团了。”怀特看着黑刀店铺内的一切，久久才长喘出一口气，下意识地狠狠骂了一声。 “军团，我叉！那也是老子供的货。” 怀特的话音未落，一个雄浑的声音突然在三人的耳边响起。同时，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穿着一身铁匠服的大光头，大步朝着摩里亚蒂走来。 ................................. 一周了，更新全部完成，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下了。 新的一周，祝各位书友工作顺利。 第47章 野蛮人，女狼人，勇士 “呵呵，您好啊，黑刀老大，好久不见。今天我带了客人来。”见到光头快步走来，汤姆森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上前。 “给我滚开，老狗，别挡我的路。”不过，黑刀似乎并不如何待见汤姆森，直接伸出一只巨大粗糙的手掌将可怜的店员甩到一边。 仅仅几秒钟，步幅极大的光头佬已经来到了摩里亚蒂的近前。不过，当他还想继续前进时，却被怀特生硬地给拦了。 黑刀止住脚步看向阻挡自己的怀特，怀特也冷冷到望着对方。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就这样原地站着、毫不相让地相互逼视，仿佛是即将展开生死决斗的对手。 不过，在对视了片刻后，光头忽然嘿嘿一笑，退开了两步，接着大声向怀特道：“你不错，是条真正的汉子。手底下应该有不少人命了吧？” “记不清了。”怀特并没有因为黑刀的主动后退而有所松懈，反而更加小心地戒备着。因为作为中阶战士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大光头很可能是一个不弱于地狱火劳伦斯的强大存在。如果对方在这个距离上突然暴起发难，怀特甚至没有把握能撑过一分钟。 “哈哈，别紧张，小伙子。”似乎是看出了怀特的隐隐敌意，黑刀又大笑起来，接着隔空向摩里亚蒂道：“他是你的人？” “他是我的同伴。”摩里亚蒂点点头，踏前一步，与怀特并肩而立。 “好吧，既然到了这，就别干站在外面了。进来看看吧。”又看了眼摩里亚蒂和怀特二人，光头点点头，然后首先转身返回了自己的铺子。 于是对视了一眼，摩里亚蒂与怀特也跟着走进了军火库般的店铺。 这时，铺子里还有另外两个客人在挑选货品。不过，都不是王国内部的商人，而是克鲁洛德的野蛮人。 “嘿，我说，这铁斧什么价？”当见到光头返回来，一个戴着一顶硕大山羊头帽子的矮个野蛮人粗声粗气地问道，声音之大几乎震得整个店铺嗡嗡作响。 “这？五百王国金币。”黑刀冷冷地看了客人一眼，目光中带着某种屠夫似的寒光，随口报价道。 “五百？你马皮，怎么不出去抢？在外面一柄精钢的双刃斧才只卖四百金币。”听到光头给出的价格，矮个野蛮人一下跳了起来，暴烈的性格让他直接开骂起来。 “好啊，那你这个矮球怎么不去外面买呢？”光头直接对着野蛮人吐了口浓痰，不屑道。 “你！”面对光头毫不掩饰的羞辱，矮个野蛮人的脸立即涨得通红，鼻息一下急促而沉重起来，听上去就仿佛是即将沸腾的水壶。 “觉得不爽？那就快滚，别妨碍老子作生意。”黑刀则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对方的愤怒表情一样，继续火上浇油地大声呵斥道。 “我叉！”终于，矮个野蛮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捏拳头，便准备向着光头直冲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忽然搭在了野蛮人的肩膀上。随即，矮个野蛮人犹如全身上下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瞬间冷静了下来，然后也不再做声，直接退到了一旁。 “五百金币，有没有降价的余地？”站在矮个野蛮人身后的是一个身披一袭亮红色斗篷的狼族女兽人，美丽而充满野性。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冰冷却性感，就仿佛是将遥远荒原上的远古冰川包容在其中，带着致命的诱惑魅力。 “没有了。”光头看了眼女狼人，摇摇头直接回绝了对方的议价企图，但至少收起了那莫名的挑衅。 “那么这种战刀呢？肯定要比斧头便宜些吧？”女狼人也没有继续纠缠于铁斧的价格，而是伸手指向墙上的另一种薄刃弯刀，问道。 那是一种带着月牙弧度的钢刃弯刀，长度在一米左右，重量在十磅上下，属于轻武器的一种。弯刀的刀刃很薄，所以显得十分锐利。但是如果使用不当，或者胡乱劈砍硬物的话，那么刀锋很快就会因为吃不住力道而翻转卷曲起来，继而失去杀伤力。 “这个三百五十金币一把，也不讲价。”黑刀左右摆了下自己的光头，然后开价道。 “三百五十金币…好，就三百五十金币。我要一百把，什么时候能交货？”女狼人决断极快，几乎没怎么考虑，便同意了对方的价格，接着立即反问道。 “你现在交钱，马上就可以拿货。”黑刀目光一闪，沉声道。 “好。”女狼人满意地笑了起来。 接着，女狼人便直接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只灰色的小口袋，解开袋口的系绳，然后翻转口袋朝向地面。 “唰！” 顿时，一股源源不绝的金沙便如同一道小瀑布般从口袋的袋口中倾泻而出，沙沙地掉落在地面上，并且很快就开始堆积了起来。 “空间口袋！”摩里亚蒂看着女狼人手中的灰口袋，眉梢一挺。 大约近一分钟后，女狼人收回了小口袋，重新扎紧，系回了腰带上。而这时，店铺的地面上已堆积起近乎有一米高的金沙小丘。 “这里差不多有三万五千金币了，你可以验一验。”女狼人抬眼看向黑刀，涵义不明地笑了笑。 黑刀紧皱着眉头，看了眼金沙丘，又看了眼女狼人，最终似乎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前半蹲下，捏起一把金沙仔细查看了起来。 “你是‘沃夫冈’的人？”用力揉搓了一下手中的细小黄金颗粒，黑刀忽然站直了身体，大声喝问道。 “不错，我的确来自沃夫冈。可是这又怎样呢？或者说，你这个被清退出‘庇护之光’的老家伙还想在这里，直接杀了我？”女狼人冷冷地笑起来，獠牙隐现，桀傲之气显露无遗。 原来这才是这个女狼人的真正面目，而刚才隐忍和退让，不过只是一种浅薄的假象而已。 “沃夫冈是干嘛的？”稍远处，怀特忍不住低声问道。 “荒原上最大的强盗组织，拥有克鲁洛德军方颁发的私掠许可证。”摩里亚蒂轻声答道。 “那‘庇护之光’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摩里亚蒂摇摇头。 而就当摩里亚蒂话音未落之时，突然，黑刀毫无来由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黑刀缓缓伸出右手，从身旁的牢墙上取下了一把超长的大剑。同时，一团铁锈色的光环也开始在其脚下隐隐亮起。 “小姑娘，你想试试？”剑锋笔直地指向女狼人，黑刀的笑容却已化作一片狰狞。 “好啊，那就试试。”女狼人微微眯起双目，一抹冷冽的蓝随即从起眼中透出。 一时间，两道截然不同但同样浓烈异常的战斗气息在黑刀与女狼人之间凝结、交汇、沸腾在一起。甚至连远远躲在店外的汤姆森都可以看出，这一次黑刀与野蛮人似乎是要来真的了。而一旦冲突真正爆发，那势必是一场惨烈而血腥的恶战，很可能会以一方彻底殒命而终场。 可是，就当激烈的战意在令人压抑的对峙中即将临近沸点时，忽然，黑刀持剑的手臂却又悄无声息地垂落了下来。 “哐当！”一声，大剑从松开的手掌中滑落出来，重重地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随即弹起，又再次落下，就好像是带着某种莫名的挣扎和无奈一般。 而黑刀脚下的那团铁锈色的光环，也在几明几暗后异常不甘地黯淡了下去。 “拿着它，去找外头的弗兰克取货，然后就滚吧。”黑刀深深低着头，完全看不清表情，只是随手将一块刻有古怪数字的铜牌扔向了女狼人，便再无动作。 “啪。” 女狼人接住铜牌，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一旁的矮个野蛮人，后者立即转身出去。 大约五分钟后，矮个野蛮人再次返回，低声在女狼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恩，不错。”女狼人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眼弃剑的黑刀，接着便抽身走出了店铺。 只是在离开前，女狼人突然又冷冷地笑了笑：“庇护之光…呵呵呵…”然后便与那个野蛮人随从一起消失在昏暗潮湿的走道中。 “走吧，我们过去。”摩里亚蒂看着野蛮人走远，然后收回目光，举步向黑刀走去。 怀特紧紧跟上。 “你好，勇士。现在，我们可以挑选货品了吗？”摩里亚蒂直走到黑刀的面前，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光头，平静道。 “小子，你是在取笑我吗？”黑刀抖了抖眼帘，想笑又似乎笑不出来，闷声道。 “不，我并没有任何想要取笑你的意思。这只是我的真实看法。”摩里亚蒂摇摇头。 “真实看法？难道你觉得一个面临战斗却丢下武器的人，会是个勇士？”黑刀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问摩里亚蒂，又像是在问自己。 “敢于杀人者，不过是证明自己并非胆小鬼；而敢于杀己者，才是真的勇敢。因为‘杀死自己’比之‘杀死敌人’，要艰难百倍。”摩里亚蒂一字一顿道：“我目睹了一切。我看到一个勇士凭借着责任感和信念，勇敢地‘杀了自己’。而那个人，就是你，黑刀。” “……小子，你真是会说话。”又沉默了片刻，黑刀缓缓抬起来了头，黝黑的脸上重新带上之前的那种粗犷的笑容：“不过，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当然，我更希望过会儿你能给我一定的优惠，而不像刚才那样狠宰你的客人。”摩里亚蒂也是一笑，点点头。 “放心吧，我的刀永远只会挥向敌人。”黑刀哈哈大笑起来。 ....................... 票票看着给吧，随缘。 第48章 邀酒，小广场，地狱中的天堂 大约半个小时后，摩里亚蒂、怀特和汤姆森离开了黑刀的军火库。 “汤姆森，这是你的佣金。谢谢你今晚的周到服务，现在，你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摩里亚蒂拿出一张价值一百金币的卡西利亚斯本票，递给店员。 “啊，谢谢先生，可是…”见到本票，汤姆森本能地就要伸手去接，却又一下子强行忍住了：“根据约定，您支付给我的佣金应该是那件‘货物’价格的百分之十。但是刚才，黑刀老大只收了您一个王国金币而已。所以，我…” 看着汤姆森交织着炽热和挣扎的目光，摩里亚蒂微微一笑：“请收下吧，那是你应得的报酬。至少，我在跛杰克那里已经花费了一千金币，不是吗？” “欧！衷心感谢您，慷慨而高尚的先生。”汤姆森长长呼出一口气，兴奋地低呼着，同时高兴万分地接过佣金。 “那么，明天再见了。希望我预定的红茶和薄荷叶，能够准时送来。”摩里亚蒂摆摆手，最后道。 “当然，先生！当然！我现在就回白云之乡去准备，一定保证在八点前将您的货物送到。”汤姆森立即大声“宣誓”道。 “那么，晚安。路上小心。”摩里亚蒂点点头。 “晚安，先生。”汤姆森深深一躬，接着独自离去了。 待汤姆森略显兴奋的背影转过拐角消失不见，摩里亚蒂和怀特相视一笑。今晚来黑市的任务至此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成了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我们直接回驿站休息吗？或者在这里随便再逛逛？”怀特建议道。 “现在几点了？”摩里亚蒂问道。 “大约是十一点。”怀特随身并没有携带怀表之类的计时工具，但是其敏锐的生物钟还是可以大致判断出时间。 “汤姆森曾说福特要塞会在凌晨三点执行宵禁，那么我们还有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摩里亚蒂想了想，看向怀特：“走吧，我们回黑刀那里去。” “回去？”怀特一愣。 “呵呵，是的。我觉得那个大光头人不错，刚才又占了他的大便宜，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想请他出去喝一杯。”摩里亚蒂笑着解释道：“你觉得呢？” “你这么一说倒也对。一架少见的五连发匣制臂弩外带二十支钨钢弩箭，却只收了你一个金币。呵呵，那个家伙当真是给了你大优惠了。”怀特也是一笑，看了眼摩里亚蒂略有些鼓起的左臂衣袖，道。 “那就走吧。”摩里亚蒂也是一笑。 两人掉转身，重新往黑刀的铺子行去。 “嘿嘿，没想到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又见到你们两个了。”当看见摩里亚蒂和怀特再次出现在面前，黑刀立即笑了起来，一边还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怎么，还有东西想买？不过先说好了，这次可没有之前那样的便宜货了。至少也要让老子赚回本吧，哈哈！” “让你回本？这个当然没问题。”摩里亚蒂微笑道：“不过，眼下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想从你那买的了。所以，打算直接请你喝酒。怎么样，有空吗？” “喝酒？哈哈，小子，你算是掉在我的手心里了。”黑刀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消息一样：“走！看我怎么在酒桌上收拾你这个小菜鸟。”甚至没有扯下身上的那套脏兮兮的铁匠服，黑刀便一把上前抓住摩里亚蒂的手臂，往外就走。 “你的‘军火库’呢，不用另找人看着？”摩里亚蒂被拉得直接一个踉跄，问道。 “嘿嘿，放心吧，就这里的这些破烂货，送了人也没人要。”黑刀完全不在意道。 “破烂货？”一旁的怀特满头黑线。 就是这些破烂货，刚才可是实实在在敲了那个女狼人一大笔。不过话又说回来，黑刀这里的货品，无论是武器还是防具，质量都是没话说的，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优等品。而要是在外面的普通武器店中，那些野蛮人就算再多花一倍的钱也是绝无法买到相同的东西的。因为没有一个普通的王国商人，敢于如此大批量地向克鲁洛德出售武器，这可是叛国罪。 “咱们去哪个酒吧呢？‘火烈鸟’就不错，那里的妹子绝对能辣到你头晕；‘南瓜车’也行，两天没喝金麦酒了，怪想的；或者直接杀去‘铃铛与猫’，那可是要塞里少数几个敢于通宵留客营业的酒馆了。哈哈，到底选哪个呢？小子，你的钱包要遭殃啦！”似乎是突然进入了某种状态，黑刀一边大呼小叫着，一边拉着摩里亚蒂大步朝外面走。 “罗兰酒吧怎么样？我挺喜欢那儿。”紧跟在后的怀特忍不住建议道。 “罗兰？”听到这个名字，黑刀的脚步没由来地一顿，但马上便恢复了正常，随即问道：“那里可是出了名的死贵，你们去逛过了？” “嘿嘿，三个小时前我跟摩蒂刚从那里出来。不过你说得也对，一杯‘余晖’就要五百金币，下刀简直比你还狠。”显然，怀特对于那杯“余晖”的记忆非常深刻，至今提起还会忍不住抱怨上一句。 “你们喝到了余晖？”黑刀猛地停下脚步，望向怀特，脸上显出一种古怪的神情，似乎是不相信，又仿佛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我，是摩蒂。”怀特并没有注意到光头的神色变化，只是耸耸肩，指了指摩里亚蒂：“我可说不来笑话。” “是这样…”黑刀点点头，继续大步往外走，不过却放开了摩里亚蒂的手。 “你说，帕格丽斯就收了你五百金币？”才走出几步，黑刀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身，转头盯着摩里亚蒂问道。 “是的。”摩里亚蒂淡淡一笑：“帕格丽斯拒绝了我的酒资，希望留待下一杯。” “下一杯？”黑刀皱起了粗眉。 “一杯真正的‘余晖’。”说着，摩里亚蒂脑海中不禁闪过红发歌者倚靠在吧台上沉默独酌的片断光影。 “原来是这样。”黑刀看着摩里亚蒂，缓缓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这个，有什么好笑的吗？”怀特有些奇怪地望着更奇怪的黑刀。 “走吧，别废话了。我决定了，就去‘老木屋’！那里才是好朋友喝酒的地方。”仿佛是在突然间想定了主意，黑刀重新拉起了摩里亚蒂的胳膊，大笑着继续大步前进。 因为有黑刀这个大地头蛇带路，所以摩里亚蒂等人无须再在复杂而方向难辨的监狱甬道内迂回穿行了。在通过几条颇为隐秘的小岔道之后，黑刀带着摩里亚蒂和怀特两人来到了一处下沉式小广场。 在一座老旧废弃监狱的内部出现一座广场，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更奇特的是，当摩里亚蒂通过小广场的中心时惊奇地发现在广场的天顶部分竟然镶嵌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镂空天窗，从这个大天窗中甚至能直接望见夜空中闪耀的群星。而在广场的四周，还零乱地树立着不少残缺的巨大雕像。这些雕像似乎受过严重的外来侵害，几乎全部斩去了头颅，不少已被推倒在地，化为了断裂的碎片。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黑刀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看了眼摩里亚蒂的脸，道。 “是的。”摩里亚蒂快速扫视着周遭，点点头：“黑暗的幽闭，却伴随着一点自由的光明。这座小广场的存在实在是有些突兀了，对于过去的监狱而言。” “黑暗中的光明吗？”黑刀内容不明地一笑，带着些莫名的自嘲意味。 “很难想象，过去的那些囚徒们在走过这座广场时，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站在广场天穹中心的正下方，摩里亚蒂仰头望着头顶的星空，幽幽道。 “哦？那你以为，他们会是什么心情呢？”也许是小广场反射的原因，黑刀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沉，甚至伴着些回音。 “在地狱中，仰望天堂。”摩里亚蒂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地狱中仰望天堂’？呵呵，不得不说，你这个小子真的很会想事情。”黑刀雄壮的胸膛略微起伏了一下，摇摇头：“不过，也许所谓的地狱，曾经也会是天堂呢？” “地狱便是天堂？”摩里亚蒂转身看向黑刀那坚硬地仿佛黑铁的脸，双眉渐收渐紧。 “算了，我们走吧。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这些都与你无关。美酒还等着我们呢。”与摩里亚蒂对视了片刻，黑刀忽然耸耸肩，迈步朝前走去。 望着黑刀的暗沉背影，摩里亚蒂的眉头重新缓缓展开，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远处的那些破损雕像。 朦胧的月光里，那些异常高大的无头断翅雕像沉寂矗立在。或许在遥远的往昔，这些雕像曾可堪称雄伟，甚至接受过无数民众的崇拜，但是现在却只余下了近乎废墟的残骸。 “怎么了？”这时，一旁的怀特，轻声问道。 摩里亚蒂收回目光，摇摇头：“走吧。”接着，便与怀特一起跟了上去。 当三人穿过小广场，走进广场对面的一条昏暗的甬道后不久，走在最前端的黑刀与队尾的怀特却突然一前一后停住了脚步，并同时高度警戒起来。只不过不同的是，怀特是在第一时间将摩里亚蒂掩护在了身后，而黑刀则是如一道铁壁一般将整条甬道完全封堵住。 “是血的味道。” 黑刀半眯起眼睛，粗大的鼻子略微扬起， 第49章 黑市中的杀戮，开战，围攻 这是摩里亚蒂第二次见到进入了战斗状态的黑刀。只不过，前一次黑刀虽然执剑在手，但身上的气息却是冰冷而克制的；但是这一次，横亘在甬道中央的黑刀尽管赤手空拳，但目光却如沸腾的锈水一般灼热而致命。 “是…血的味道…”黑刀半仰起头，对着甬道的前方，鼻子微微张翕，仿佛在嗅闻着某种既亲切又极具诱惑力的滋味一般。 “很新鲜，应该不超过十分钟，而且正在逐渐转浓。”在黎明要塞与亡灵搏杀了无数日夜的怀特，感觉同样极其敏锐。 “黑刀，福特夜市的安保由哪个方面负责？”摩里亚蒂迅速低声问道。 “格拉斯的剑盾中队。不过，那个傻笔一向只懂分钱，其他的一概不管。”黑刀冷冷回答道。 “市场内的警卫呢？”听到黑刀这么说，怀特心中立即涌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警卫？呵呵，这时应该都在内堡的城墙上巡逻吧。”黑刀不屑地唾了一口：“最多，当那些剑盾战士在半夜踢正步时，会多朝下面望上几眼而已。” 果然如此，摩里亚蒂的心不禁一沉。 因为福特夜市就设在内堡的近前，所以不管是黑市的建立者，还是来此交易的黑市商人，都不相信有人会敢于在此犯案。因为只要稍微弄出点响动，就在一旁的内堡戍卫军士会立刻便如雷霆一般冲杀过来，将一切骚乱熄灭于萌芽。因此，除了十多名黑市侍从和在外头充当最基本巡逻任务的几个打手外，福特夜市的内部可说是完全不设防的。 “你们还有同伴在外面吗？”黑刀转身看向摩里亚蒂和怀特。 “没有了。”摩里亚蒂摇摇头，至于那个汤姆森，只能祝愿他好运了。 “算是一个好消息吧。”黑刀冷冷一笑，随即回转身朝着甬道前方走去：“跟紧我，保护好自己。但愿搞定一切后，还来得及去酒馆。” 摩里亚蒂与怀特对视了一眼，立即快步跟上。 越往前走，血腥的气息越浓。当接近甬道的出口时，一行温热的血流甚至将通道的地面都完全打湿了。摩里亚蒂的靴子踩在缓缓流动蔓延着的血水上，感觉到一种令人心悸的滑腻。 没有什么掩藏，黑刀大步走出了甬道，在出口前站定。而摩里亚蒂在怀特的掩护下，则依靠着甬道的壁角，隐蔽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通道外是一处宽敞的玄关，玄关对面的一条甬道就是摩里亚蒂和怀特曾经走过的岔道，而再外走便可直接转入通往监狱外部的那条长长的阴暗走道了。 不过，在此刻的玄关里，几十具还留存着体温的尸体挤作一堆，在玄关的中央筑起一座小小的尸丘。尸丘上，每一个遇害者的咽喉处都嵌刻着一道深深的血口。散发着热气的鲜血便从这些伤口中浡浡外流着，在尸丘的下方汇聚成一池血潭。 只是匆匆扫过一眼，摩里亚蒂便非常“幸运”地在尸堆中发现了两个熟人的身影，一个是铁棒比尔，一个是汤姆森。不知是不是巧合，生前十分看不起“老狗”的比尔，此时却被汤姆森的尸身沉重挤压着。而两人的眼睛都是睁得老大，仿佛在相互瞪视着一般，只是那眼神中只余下了绝望和死亡。 而除了重叠的尸身和血流外，玄关的另一侧，一群手握血污弯刀的克鲁洛德狼人正警惕地四处巡视着。在其重重护卫下，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女狼人正悠闲地看着几个商人模样的大耳野蛮人细致而快速地翻查着被堆积在地上的受害者的财物，那正是从黑刀手中买下了整整一百把薄刃弯刀的克鲁洛德沃夫冈。 当见到黑刀从通道中走出，守卫的狼人立即齐齐转过头来，同时将手中的弯刀高举，几乎立即就要一拥而上扑将过来。不过，却被首领抬手止住了。 “呵呵，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铁匠’。本来我还想过一会儿亲自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却自己出现了。”看着尸丘对面的黑刀，女狼人眼中的蓝“哗”的一亮，炫目而冷艳：“瞧，你卖的弯刀当真是不错，我的士兵们用得十分顺手。” “不懂规矩的母狼，竟敢把肮脏的爪子伸进福特要塞！或者说，沃夫冈的新崽子都是如此狂妄而愚蠢！？”黑刀略低着头，看着女狼人，仿佛看着一头将死的猎物。 “知道吗，铁匠，我很喜欢你此刻的眼睛：混沌、黑暗、却充满着杀戮的光辉。如果你允许，我希望在你死后收藏它们。”女狼人有着一袭近乎垂腰的金发，当其发笑时，金发束成的长辫便如同一条金色的蝮蛇般轻轻左右舞动：“呵呵，我都等不及想看到它们在红水晶瓶中上下飘浮的美妙景象了。” “是吗，母狼？可惜我对你的身体一点不感兴趣，或者我可以从街上找几条野狗来让你爽爽？”黑刀冷冷道。 “你的嘴可真是臭，庇护之光的老家伙。”女狼人微微眯起眼：“还是用你的血来刷干净吧。” 说完，女狼人轻轻一挥手，数十个狼人便挥舞着弯刀，无声地从四面八方向着黑刀冲杀过去。 “哼！” 望了眼如黑潮一般涌向自己的狼人战士，黑刀冷哼一声，脚下的铁锈色光环猛然亮起。同时，黑刀身上的铁匠服莫名开裂，立时，一领红锈色的胸甲从中显露出来。而在胸甲的背后，甚至还固定着一柄刀刃硕长而刀柄仅有一握的黑色方头斩马刀。 狼人突进的速度很快。几乎只在眨眼的功夫，冲在最前方的一个狼人战士已经直接登上了尸丘顶部。接着，只见那个狼人一个纵身飞跃，从丘顶之上一下向着黑刀飞扑过去。手中血色的弯刀带着凄厉的风，如一道闪电劈向黑刀的头顶。 面对狼人战士的凶悍飞斩，黑刀冷冷一笑，右手轻挥，手中的斩马刀便带着一股恐怖的暴风向着狼人的弯刀“轰”地横斩过去。 “仆！” 仿佛是热刀切酪，面对如暴君般咆哮而来的黑色斩马刀，狼人战士完全无法抵挡。只是一霎那，狼人连同其手中的弯刀便被一齐斩成了两段。 大蓬的血液混合着肚肠等内脏如同一场豪雨般从半空中洒落下来，将黑刀面前的地面涂抹得一地泥泞。而那变成了两截的尸体则正好落在了甬道前方的左右两侧，好像两座死亡界碑一样提醒着所有人严禁靠近。 “出手吗？”甬道内，怀特手持一支硬木短弩，眼神冰凉似水。 “等。”摩里亚蒂微微摇摇头，目光始终聚集在那个女狼人的身上。 尽管目睹同伴被轻易斩杀，后续的狼人却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像是被激发起野性一般，更加疯狂地向着黑刀冲锋了过去。 眨眼间，无数的弯刀伴着利爪与獠牙，组合成一片杀戮的飓风，将黑刀完全淹没。 “狗崽子们，去死！” 身陷飓风的中心，黑刀巍然如高耸的崖礁。脚下，铁锈色的光环化作了一道生死的圆环。无论任何物体，一旦进入这道光环之内，等待它的便是来自黑色斩马刀的无情审判。 鲜血、断肢、碎骨、残尸，死神在血肉的音符中欢快舞蹈。 仅仅不过一分钟，已有六个狼人战士在黑刀的面前永远地倒下了。堆积起来的尸体甚至形成了一圈低矮的篱笆，将黑刀包围在内。 “不愧是庇护之光的人，你的战士等级有八级了吧。果然凶猛。”看着玄关对面的残酷杀场，女狼人忽然幽幽道，同时示意手下的狼人战士暂时稍稍后撤。 由于实力的悬殊差距，普遍实力相当于人类三级战士的狼人在对上黑刀时，即便是拼上性命也难以杀伤到对方。甚至，大部分的狼人战士完全无法将弯刀触碰到敌人的身上，就已经被斩作了几段。所以，当炮灰的数量没有达到一个可观的基数前，黑刀这种级别的战士根本就是无惧于围杀的。而仅有同阶的强者才能在这样的小范围激战中制衡住对方的强者。 “母狼，把你的人都叫出来吧。否则，我就要过去了。”经过了短暂而猛烈的搏杀后，黑刀浑身已被敌人的血水浸透，仿佛来自血海的魔神，不过很显然，之前的战斗还没有能让黑刀火力全开。 “呵呵，你倒很明白。”女狼人咯咯一笑，笑声中似乎充满着欣赏和欢愉：“既然这样，赭尔，你出手吧。” “是，主人！” 女狼人话音落下，那个头戴羊头帽的矮个野蛮人人从一旁走出，他的身后则跟着十个壮硕异常的半兽人。这些半兽人大多身材短矮，但上身肌肉都十分发达。特别是他们的双臂，粗壮地几乎要与腿部相似了。而在每一个半兽人的胸前，有两排交叉的宽皮带牢牢束紧。一柄柄手掌大小的锋利小斧则整齐、细密地被插列在皮带的带格中，闪着冷硬的光。 ...................... 吼吼，野蛮人出动。 第50章 掷弹手，蚀金光环，比蒙战歌 “半兽人掷弹手…”黑刀望着以弧形站位快速将自己遥遥包围的十个半兽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半兽人是兽人与野蛮人的混血，因为继承了两者的强悍基因，所以天生力大无比。但是，相对于其强壮的身体天赋，半兽人的智慧却普遍不高，且暴躁易怒，因此破坏性也很大。一直以来，埃拉西亚王国都是禁止半兽人入境的。 “又见到你了，铁匠！”野蛮人赭尔站在弧阵前，冷冷看着黑刀，狞笑道。 “哦，是你啊，矮人跟地精的杂种。”黑刀不屑地扫了赭尔一眼，轻蔑道：“请你说话时，能同时跳一跳。否则，我都看不清是哪个蠢货在放屁了。” “你！”黑刀的挑衅和侮辱一如既往，野蛮人的脸色马上涨红开来，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与暴力。 “赭尔！动手吧。”见到手下的情绪又一次在对手的挑唆下轻易变得狂暴起来，女狼人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喝道。 “是，主人！”赭尔猛地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臂对着黑刀狠狠一指：“掷弹手，开火！” “哈姆林！（杀啊）”听到赭尔的攻击命令，那十个半兽人立时齐齐大吼一声。 吼声中，只见半兽人掷弹手的胸膛开始剧烈鼓胀起来，而在手臂上一条条粗大的青色血管迅速爆起、扭动，宛如蛇游。 “自己小心。”第一次，黑刀的眼中透出了凝重。在沉声关照后，黑刀脚步突然一错，接着整个人便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向着赭尔以及女狼人的方向疾速冲去。 “掩护黑刀。” 甬道内，摩里亚蒂退后一步；而怀特脚下的鹰隼光环也随即亮起。 黑刀突进得很快，只是转眼间，就已然冲刺到了尸丘之上。显然，他的攻击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那个为首的女狼人。 不过，黑刀毕竟不是一个以速度和敏捷见长的战士。当其堪堪踏上尸丘顶端时，敌人的凶狠攻势也轰然发动了。 在一道道刺耳的风裂声中，二十柄掌斧随着半兽人掷弹手手臂的猛烈挥击呼啸而出，带着疯狂的旋转从各个方向向着黑刀席卷而去。 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与时间，黑刀脚下的光环瞬间暴闪，接着一道铁锈色的光幕一下在黑刀的身体周围落下。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些飞速袭来的掌斧也密集地冲入光幕中。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二十柄掌斧一接触到铁锈色光幕，便立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了起来。 “蚀金光环！”见此情景，女狼人的眉角不禁轻轻一跳。 只是，因为掌斧的飞行速度实在迅猛，加之携带的动能巨大，所以尽管其斧刃因侵蚀而变钝化，但是在击中黑刀的身体后依旧给其带来了不小的伤害。特别是黑刀没有装甲保护的腿部，立即被割出了几道淋漓的大口子。 不过，就当十个半兽人掷弹手毫不停顿又一次从胸前的武装带上取下新的掌斧时，突然“嗤”地一声轻响，一道淡淡的箭影自甬道内急速射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已然射中了一个半兽人的头部。 锋利的箭簇带着惊人的锐利轻易地刺入了那个掷弹手的脑门，接着又从其后脑盖钻出。于是，这个可怜的半兽人的脑袋就如同一只被穿透了的水囊一般，从一前一后两个创口中喷出大股红白混合物，血腥异常。 “去死！“ 而趁着众人齐齐一楞的时机，黑刀大吼一声，从尸丘上重重跳下，加速向着女狼人冲去。 不过，四周的那些狼人战士反应也极快。除了一小批人马立即转身向着甬道扑去外，其他的大部分战士再次将黑刀团团围住。 这一回合，双方都是火力全开。 弯刀、獠牙、利爪与黑色的斩马刀，在血肉组成的风暴中不断相互撞击、交织、缠绕。生命在一刻已然贬值得如同废纸，任由着死神随意拣取。 尽管在蚀金光环的影响下，狼人战士的弯刀都以惊人的速度在锈损着。但是兽人那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却支撑着它们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冲击上前。而面对狼人不计伤亡的拚死围杀，黑刀前进的每一步都分外艰难。 在另一边的甬道方向，怀特则接替了黑刀原来的位置，持弩疾射。 在鹰隼光环的加持下，怀特的射速极快，且箭无虚发。那些杀向过来的狼人战士甚至还来不及靠近，就被怀特一一点杀。 但是，随着半兽人掷弹手的再次开火，怀特的处境也突然变得危急了起来。似乎是得到了指令，半兽人的攻击方向一下从暂时被围的黑刀转向了怀特。 面对疾雨般射来的密集掌斧，怀特再也无法站在甬道口原地坚守了，而不得不一边不断快速游走，一边俟机回射半兽人。好在，那些克鲁洛德掷弹手的掷斧力量虽然猛烈，但准头却普遍欠佳，且玄关内的空间尚足以让神弩手迂回躲闪，所以在以一抵九下，怀特依旧能够勉力维持着攻守平衡。 “哦？是那时的两个人中的…” 战场的另一侧，女狼人湛蓝的目光不断在艰难推进的黑刀和快速游击的怀特间游走。不知为什么，一丝不安在其心中悄然升起。仿佛有什么重要的关键，被遗漏了过去一般。 兽人是最相信直觉的种族，因为那是战神赋予它们的天赋本能。 没有犹豫，女狼人眼波一闪，一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银柄权杖忽然出现在其手中。权杖的顶端，是一只黄金色的狼头雕像，显得威严而凶猛。 显然，她已打算速战速决。 双手交持，女狼人将权杖高高举起。与此同时，苍茫的战歌也开始在战场的上方嘹亮响起。 …… 激昂的风，来自遥远的天际； 带着战神的呼吸，将比蒙的长发吹起； 残缺的拇指，抚过鲜血染就的战衣； 手掌中，断折的刀剑依旧锋利。 前方，新的敌人已经聚集； 听，战鼓的雷霆再次响起； 挺起胸膛，高擎手中的武器； 怒吼吧，让我们的战歌响彻大地。 要么胜利，要么死去； 英勇的比蒙无所畏惧； 无论辉煌，无论孤寂； 伟大的比蒙举世皆敌。 …… 随着女狼人越来越高亢的战歌声，不论是狼人战士还是半兽人掷弹手都不约而同的怒吼起来，便仿佛是和声般，应喝着朴素而炽烈的歌声。 “‘无畏级’比蒙战歌－‘战神的呼吸’！你竟然是比蒙萨满！”听到女狼人唱响那震撼人心的战歌，陷入激战的黑刀不禁吃了一惊，大喊道。 比蒙萨满，一个古老而伟大的群体。 曾几何时，当泛大陆的各种族还沉睡于愚昧的懵懂中时，当强盛的精灵帝国凭借其发达的魔法成就肆意地奴役着其他的原始文明时，是比蒙萨满为整个“安塔格瑞琪”带来了的智慧火种，让无数的生灵第一次真正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美妙而神奇的世界。而在那场决定大陆命运的反抗精灵帝国的史诗战争中，又是比蒙萨满领导各路起意军，披荆斩棘、抛头洒血，最终彻底打倒了传承万年的精灵霸权，并将之长久驱逐。 可以说，比蒙萨满便是现今“安塔格瑞琪”各主要文明的最初导师。这一点，甚至连早已不承认自身曾是属于比蒙一支的人类都无法否认。 不过，随着时光无情的前行，曾经无限荣耀的比蒙萨满也终究逃不脱衰落的命运。特别是当人族崛起，击败比蒙帝国，并将兽人与野蛮人赶往西北贫瘠的荒漠后，比蒙萨满的崇高地位便逐渐被法师和牧师所取代，不得不无奈地离开了历史舞台的最中央。 直到今天，比蒙萨满的传承已局限于克鲁洛德联合王国。而作为把持克鲁洛德最高权力的双手之一，比蒙萨满与“军事容克”，维持和保护着整个联合王国的发展和安全。 通常来说，比蒙萨满的核心任务就是智慧启蒙和文明传播。但是，作为战神的仆人和信徒，比蒙萨满同样拥有着神所赋予的各种奇异能力。而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比蒙战歌。 有人说，比蒙战歌是远古精灵帝国魔法文明的一个分支；也有人说，比蒙战歌是来自战神的无上的恩赐。但无论怎样，自从比蒙战歌诞生的第一天起，这股强大而神奇的力量便始终为世人所尊崇和敬畏。哪怕是它的敌人，在直面那澎湃激越、催人奋勇的歌声时，也不得不暂时低下高傲的额头，向之表达出足够的敬意。 只是，要成为一位合格的比蒙萨满，哪怕是最低一阶的初级光辉萨满，也是极不容易的事。甚至，较之布拉卡达法师的晋级率，比蒙萨满的诞生率要更来得低得多。 所以，一个如此年青的女狼人，却已晋阶权杖萨满，即便是最低阶的初级权杖萨满，也足以让人惊讶非常。 （对应人类初、中、高三阶的职业者，比蒙萨满的相应等级划分是光辉阶、权杖阶、荣耀阶。而在每一阶中，又分为四级；以光辉阶为例，依次是：初级光辉萨满、中级光辉萨满、高级光辉萨满和大光辉萨满。） ........................... 这一章写得不容易，但相当有成就感。 仅一首《战神的呼吸》，来来回回就思考了好久，但当笔下逐渐成文时，直感觉有一股豪迈气在胸口涌动。 写这样的文字，真当佐酒。 第51章 比蒙萨满，斩首一击，抗魔 在大部分埃拉西亚民众的心目中，克鲁洛德几乎便是蛮荒和暴力的代名词。在这个比蒙的国度中，无论是兽人，或者是野蛮人，或者是那些杂钟半兽人，全然都无法与文明﹑道德﹑智慧这类高尚的字眼搭上任何关系。甚至，有些无知的学者更公然宣称比蒙为直立的野兽，嗤之为未开化的贱种。但是，令人无比尴尬却又无从否认的是，深深鄙视着比蒙王国的人们同时又是深深恐惧着对方的。不管是来去如风的狼骑兵，还是狂暴贪婪的食人魔，以及那传说中的黄金比蒙巨兽，都是轻易可以让人股栗不休的恐怖存在。特别是对于埃拉西亚南部几郡来说，那些漫游在荒野上的比蒙强盗是其怎样都无法摆脱去的可怕梦魇。 不过，作为一个“被退伍”的资深老兵，一个曾经的庇护骑士，黑刀对于克鲁洛德联合王国的了解和认识无疑要比那些所谓的国际问题专家要来得深刻得多。 如果从物种特质和天赋基因的角度来比较，毫无疑问，比蒙的身体条件远要比人类更适应于残酷的战斗。 狂野的性情﹑强健的肌体﹑坚韧的皮肤﹑甚至那尚未进化的尖牙与利齿，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比蒙战士决胜疆场﹑傲视群雄的强大资本。在一对一的条件下，普通的人族战士几乎不可能战胜比蒙。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小范围的冲突中，人类通常都会战败的原因。但是，一旦战斗的规模升级为战役甚至全面战争，那么胜负的天平便会重新向着人族倾斜回来。凭借高度纪律化的军队约束和强力的协同作战能力，人类军团不仅弥补了自身士兵身体较弱的短板，甚至反过来利用集团作战的优势对不善组织﹑协调的比蒙军队发起致命的攻击。因为毕竟，战争是秩序的杀戮。空有武力却缺乏完善军队组织架构和强力指挥的比蒙大军是无法战胜人类军团的。而这也是当年人族得以崛起，并取代比蒙掌握大陆霸权的根本原因。 因此，在埃拉西亚的中阶或者高阶战士的传统观念中，对于掌控克鲁洛德战争机器的“比蒙军事容克”是向来缺乏好感，甚至认为对方的军事素养只能算得上三流水准。但反过来，人类军团的军官们对于强大的个体比蒙战士以及比蒙萨满却保有着充分的敬意。因为正是它们，在比蒙大帝国轰然倒塌之际，用无尽的鲜血和生命为仓皇撤退的族人攫取到了一线生机。 不过敬重管敬重，在战场相遇时，人类的骑士们仍然会竭尽全力击杀对方。特别是对于比蒙萨满，更是首要的狙杀目标。因为有没有比蒙萨满的克鲁洛德军阵是截然不同的。特别是那些能够吟唱强力战歌的萨满，其作用甚至可与比蒙巨兽骑士相提并论。 所以，当听到无畏级比蒙战歌战神的呼吸的歌声激越响起，黑刀便立时全力向前冲杀去，企图阻止女狼人完成吟唱。但是，来自狼人战士的顽强阻击却始终限制着黑刀的脚步，使之鞭长莫及。 而怀特，尽管并不了解什么是比蒙战歌，可是也能明白无误地察觉到那传自高亢歌声的滚滚力量。只是，在遭遇到半兽人掷弹手的持续压制，神弩手同样无法对女狼人造成有效威胁。 终于，随着最后一组战歌音符的嘹亮唱响，女狼人手中的银色权杖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亮。权杖顶端，金色的狼头像缓缓张开獠牙，一团血色光球带着沸腾的战斗气息在狼口中快速旋转，由小至大。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闪烁着魔法光辉的银箭从甬道内飞射而出。 只是一瞬间，魔法之箭便飞越了死亡的尸丘﹑掠过了激斗的战团﹑穿越了半兽人的阵列，直指比蒙萨满的心口。 这正是摩里亚蒂隐忍多时的斩首一击。 眼见银箭即将轰击中女狼人饱满的胸口，突然，一道五彩的光芒一下自比蒙萨满的红色斗篷上亮起。光芒中，一面透明的水晶盾牌无声地闪现在斗篷主人的身前，将女狼人与袭来的银箭完全阻隔开。 没有魔法能量的爆发，没有刺眼光线的亮起，甚至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当魔法之箭正正命中水晶盾牌后，便如同一枚投入了水池中的小石子般，仅仅在盾牌表面激起了一圈水纹般的环形波动后，就消失不见了。 抗魔道具!当见到魔法之箭被水晶盾牌完全挡下，甬道中的摩里亚蒂不禁低呼一声。 所谓抗魔道具，是少数的几种能够抵御魔法攻击的手段之一。 因为就本质而言，只要你不是属于巨龙或者其他有限的几个特异种族的一员，那么无论你的身体有多么强壮，无论你的身材有多么高大，也无论你的生命形态是生物﹑亡灵﹑或者是元素，都无助于你抗拒魔法的威力。 而唯有魔法，才可以抵抗魔法。 通常来说，法师可以通过施展法术，来提高自身或者友军的魔法抗性。比如说一级法术火系魔法防御（御火奇术），便可有效赋予受术者对于火系魔法攻击的抵抗能力。而且，法师的等级越高，所能带来的魔抗也就越大。当然，魔抗并不能够完全抵消法术的攻击，而只是尽力减小其伤害。如果想要完全从魔法的威能下全身而退，便需要另一种魔法效果－抗魔。 所谓抗魔，是指借助反魔法力场，使得进入该力场内的所有法术完全无效化。 显而易见，抗魔要比魔抗来得彻底得多，但也同样困难得多。而要实现抗魔，要么就是找到一个能够施放出传说中五级法术抗魔立场的大奥术师，要么就是凭借高超的炼金术和昂贵﹑稀有的魔法原料来制作抗魔道具。 显然，女狼人的那领红色斗篷便是这样一件珍贵的抗魔道具。 不过，当水纹状的涟漪波动在空中缓缓消失，那件防御住了魔法之箭的抗魔斗篷同样徐徐碎裂开来，变成一片片的细小碎片，最后消散不见。 而与此同时，在由战歌尾音幻化成的一通古老悠远的战鼓声里，战神的呼吸终于降临到了这片狭小却激烈异常的战场上。 红色的圣光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如同滚滚的海浪。而比蒙萨满手中的狼头权杖却仿佛如一座灯塔一般，指引着那圣光的潮汐向自身不断旋转﹑聚集。 权杖顶端，血色光球已然饱满异常，好像充满着滚烫的血液。 下一刻，光球猛地爆裂开来，一片巨大的圆形血幕随即将所有的狼人战士和半兽人掷弹手囊括其间。如同是受到血幕的召唤，那四周的圣光潮汐立即便如同烈火烹油一般，完全沸腾起来。立时，一股混合着杀戮﹑狂暴和嗜血的浓烈气息自翻滚的红色圣光中剧烈蒸腾而起。 仿佛是品味到了这个世间最美味的滋味一般，无论是狼人﹑野蛮人﹑还是半兽人都在异常兴奋地大口呼吸着，眼中透着虔诚异常的光。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些吸取了战神的呼吸的比蒙战士身体立即纷纷鼓胀起来，浓密的毛发如同一根根尖利的钢针直立而起，浸透了血一般的双眸里只留下了战斗的狂热，再不见其他任何情感，让人望之不觉生畏。 “伪狂化!”看着眼前的一切，黑刀的心立刻沉了下来。 “哈姆林！”获得了战歌力量的狼人嚎叫着扑向黑刀。 虽然，此时剩余的狼人战士已只不过十几个，但是其猛然迸发出的攻击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 哈！ 黑色的斩马刀再次凶狠地劈向一个猛窜过来的狼人。 咔嚓！ 狼人手中的弯刀立时被斩断，但是，当斩马刀的锐利刀锋深深吃进那个狼人的胸口之后，竟然没有能够如之前一般直接将敌人一下切成两截，而是被那个狼人死死钳住，陷入以肌肉和断骨组成的牢笼里，不可自拔。 这便是战神的呼吸的强大威能。它让一个不足四级的狼人战士在短时间内进入了某种类似于狂化的状态中，使之在力量﹑速度﹑耐力﹑甚至生命力等各环节都有一个较大幅度的提升，进而极大地增强了其临时的战力。 在魔法中，也有一种名为“嗜血术”的一级火系魔法能够提高受术者的战斗力。但是就效果而言，却远无法与无畏级比蒙战歌战神的呼吸相比。 要知道，能够自主掌控“狂欢”技能的比蒙，至少可以类比掌握了灵气光环的人类中阶骑士或中阶战士。而能够帮助普通比蒙战士进入狂化状态，即便那只是一种远逊于真正狂化的伪狂化，也足以称得上是一种接近逆天的强大技能了。而从这也可以看出，比蒙萨满对于克鲁洛德联合王国那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也幸亏能够召唤出类似战神的呼吸这类无畏级战歌的萨满只是少数，至少需要权杖级别。否则，面对着全体进入狂化状态的比蒙大军，即便人类军团再强大，也必然不是对方的敌手。 当然，像这种类似兴奋剂一样的临时战力加持，对于接受者肯定会造成相当大的身心负担，甚至于可能引起某些不可逆转的后遗症。但是，在生死关头，谁又会去考虑这些呢。更何况，在比蒙战士的眼中这些来自战歌的力量乃是战神的无上恩赐，代表着光辉与荣耀，又怎会抗拒甚至拒绝呢？ 第52章 冰霜投枪，挡枪，撤退 见到黑刀的武器被一时困住，其他的狼人战士立即趁势杀了上来。弯刀夹杂着利爪，无情地划过敌人的身体。黑刀浑身上下瞬时多出了一条又一条交错的伤口，血肉模糊。 而在此之前，狼人们以战死二十余人的代价，也不过伤了黑刀不轻不重的几下，由此可见狂化后的不凡威力。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同样获得战歌力量加持的赭尔与半兽人掷弹手一起，吼叫着进入狂化状态。而直到这时才突然看出，原来赭尔竟然也是一个半兽人。 一般来说，半兽人的体态特征与纯血的兽人以及野蛮人有明显的区别。特别是那格外隆起的上额，更是半兽人标志性的体貌，任何人都能一眼认出。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对于赭尔这个案例而言，上述的规律似乎并不适用。只是当其因为“战神的呼吸”进入了伪狂化后，其半兽人的本质才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似乎是愤怒于来自甬道的卑鄙偷袭，似乎是对于自身没能保护好女主人的强烈自怼，赭尔的狂化程度远要比其他的掷弹手来得深入。而且不同于其他半兽人以掌斧作为投掷武器，陷入暴走的赭尔竟然直接张开双手，一边怒吼着、一边迅速从空气中凝聚出了一支寒气凛冽的冰霜投枪。 “不好！那个杂种竟然有冰巨人的血统。快躲开！”黑刀第一时间发现了赭尔的爆发，立即大喊道。 冰巨人是栖息在荒原极北冰川区的土著。 与世代生活在布拉卡达南部冰原上并掌握了高度文明和强大力量的泰坦族不同，冰巨人属于尚未开化的野巨人。从血缘来说，倒是与独眼巨人、山巨人等“次巨人族”比较接近。 当然，高傲的泰坦们从不承认那些所谓的“次巨人”种族与自己有任何关联和联系。尽管，仅从外表来看泰坦与次巨人们实际并无太大的差别。 因为长久居住于极寒的冰川地带，冰巨人天生就具有某些特异的冰系类法术能力。传说中，最强大的深蓝级冰巨人甚至可以用凝结出的冻气长枪将飞翔在高空中的巨龙一举射落。所以，如果没有万不得已的原因，谁也不会闲得弹疼跑去极北荒原、冒着被砸成肉饼或者直接被冻成冰棍的危险，冒犯冰巨人。同样，由于无法离开寒带地区，冰巨人的足迹也一直被局限在冰川中。 因此，总体来说，对于这个世界，武力强横的冰巨人还是可以归入“和平种族”的范畴…… 但眼前的赭尔竟然是一个身怀冰巨人血统的半兽人，这几乎再一次颠覆了黑刀这个老兵的固有常识。也难怪尊贵的比蒙萨满会让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矮个野蛮人作为追随者，原来是有着如此隐秘的背景。 只是，黑刀的示警毕竟还是慢了一步。 几乎只是一次呼吸的时间，一支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霜投枪就已经在赭尔的手中完全成形。不过看得出来，为了凝结出这支投枪，赭尔已是竭尽了全力。一双粗糙的大手几乎是不停颤抖着来勉强维持冰霜投枪的稳定。相信，如果不是得到了“战神的呼吸”的强大助力，凭借其当下的等级还无法如此激发出自身体内的冰巨人血统来召唤投枪。 “塔格罗！（去死）” 一声暴吼中，只见赭尔猛地踏前一步、略一瞄准，接着腰臂联动，整个人化为一座猛烈开火“炮台”，将手中的冰霜投枪狠狠投出。 “唰！” 带着一条美丽异常的蓝莹色晶霜轨迹，投枪如一道绚烂的极光，疾速向着甬道深处飞去。 而在甬道内，摩里亚蒂已然无从躲闪，几乎束手待毙。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怀特一个扑身，整个人横飞出去，直接用身体挡在了甬道的入口处。 “啪”的一声轻响，冰霜投枪端端正正地击中了华特的右肩，接着完全刺透过去，然后随着怀特重重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微微一愣，摩里亚蒂猛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立即冲上前去将已经重伤昏迷过去了怀特抱在怀里，迅速拖入了甬道里。 这时的怀特，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蜡纸。被冰霜投枪穿透的肩膀并没有鲜血流出，却是诡异地被大量蓝色的冰刺封堵着，寒冷异常。而且，一片蓝灰色的薄霜正在不断以伤口为中心，向着怀特的胸口和右臂蔓延着。摩里亚蒂摸了一摸，竟发现根本无法将之剥落，且触手硬冷，仿佛要将血肉都化成冰块。 看着怀中生死不知的怀特，摩里亚蒂死死咬着牙，双眼爆满血丝。 自从在这个新世界苏醒过来，第一次，摩里亚蒂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和无能为力。 “给我滚开！” 眼见怀特为掩护摩里亚蒂而遭到重创，黑刀大吼着全力一刀，将周围的狼人战士暂时逼退了一步。然后一个迅捷的转身，向着甬道方向赶了过去。 用背脊硬抗了一记半兽人掷弹手的掌斧重击，黑刀嘴角噙血地冲入了甬道。 进入通道，黑刀快速看了两人人一眼，同时直接将黑色斩马刀挂回背甲上，接着便一下扛起受伤的怀特，同时一把紧紧抓住摩里亚蒂的胳膊，沿来路方向朝着甬道内侧急速跑去。 “追击！” 眼见黑刀带着摩里亚蒂和负伤的怀特迅速消失在黑暗的通道里，女狼人立即带领着剩余的狼人战士急追了上去，只留下赭尔以及行迟缓的半兽人掷弹手留守。 因为几乎是完全背负了两个成人的额外重量，加之狼人敏锐的嗅觉，所以黑刀一直无法甩开背后的追兵。如果不是对于这座黑市的建筑结构有足够的了解并熟悉所有的通道排布、几次通过隐秘岔道急转方向，恐怕三人早就被行动如风的狼人战士给追上了。 随着黑刀的不停逃窜和敌人的不休追击，三人很快就被重现撵回了位于老监狱最深处的“黑刀军火库”。而来到了这里，就几乎等于无路可退了。 最后，依靠着唯一一条进出通道的狭窄地形，重新拔出斩马刀的黑刀总算牢牢扼守住了军火库的总入口。而仅可并排通行两人的窄细甬道，则极大限制了狼人战士的数量优势，使之不得不采用可怕的舔油战术上前战斗。 而在快速将两个为首冲击过来的狼人斩杀后，比蒙立即收缩了攻势，退出了对其不利的通道。 显然，作为首领的比蒙萨满也看出来，没有了集体作战的围攻，仅仅少量的伪狂化狼人战士依旧远不是中阶顶峰人族战士的对手。再这样一波接一波地上前“单打独斗”，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消耗自身士兵的性命而已。 “哈哈，母狼崽子，你倒是进来啊。否则再拖一会儿，内堡里的那些大人物恐怕就要过来打猎了。”本着输阵不输人的一贯流忙作风，黑刀守在入口处，向着退回去的女狼人高声叫阵着，好像刚才被追着打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对方似的。 “哼，内堡的大人物？放心吧，不到凌晨三点是不会有人从内堡出来的。”另一边，比蒙萨满冷冷地笑了笑，直接戳穿了黑刀的心理战：“至于外面的那些只会看风景的巡逻队，恐怕也没有胆子来这里的巡查吧。据说你们的格拉斯爵士可是已经几次下黑手，狠狠整治了那些敢于随便靠近黑市捞油水的家伙了。” “他玛的，这头母狼连这个都知道！”听到格拉斯的名字，黑刀忍不住又大声叫骂了起来。 看来，这个堪称胆大到极点的女狼人萨满也是经过了事先缜密调查的，对于“福特夜市”的方方面面都有了充分了解后，才敢于火中取栗，在福特要塞内犯下这样的大案。 “哼，就算这里让你最终得手了，你以为你跟你的手下跑得掉？这一次，你玩得太大了，几乎是断了某位大人物的财路。就是追到克拉格多索（克鲁洛德的王都），那为将军也不会放过你的。”黑刀压了压怒气，继续与女狼人打着嘴仗。 “克拉格多索？难道你认为那位‘沙龙伯爵’施特立鲁普先生会敢于将自己双腿踏出这座要塞半步？”比蒙萨满毫不在意的反讽道：“你我都清楚，这位‘英勇’的将军阁下自从三年前来到福特后，就一直忙碌于创办各类新潮的沙龙派对。在他眼中，礼服和香水的吸引力恐怕要远远超过长剑和盔甲吧。而托他的福，这几年荒原上许多人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对于女狼人的诘问，黑刀完全无言以对，看来空洞的恫吓已没有丝毫用处。 “至于我们的退路，呵呵，死人是无须知道的。”说到这，女狼人忽然挥了挥手，一旁的几个已经脱离了狂化状态的狼人战士纷纷将肩上扛着的一只只木桶放了下来。 ........................ 明天又到周末了。会两更。 厚皮求个票。 第53章 火油，又一首歌，出路 原来，刚才女狼人趁与黑刀“交谈良久”的同时，已然派遣手下从外头迅速搬来了某些特别的东西。 “把这个扔进去。”看了眼被密封得分外严实的几只木桶，女狼人狠狠一笑。 “哐当！” 听到首领的命令，立即有狼人上前将其中的一只木桶扎砸开一角，然后抱起来，整个砸向了通道另一头的军火库入口。 当木桶再次着地，巨大的撞击力便使得桶身完全破裂了开来。立即，大股的黑褐色液体伴着浓烈的刺鼻气味，向着黑刀以及其身后的区域蔓延开去。 “是火油！你这头卑鄙的母狼！”黑刀马上就闻出了那些深色的挥发性液体便是极其易燃的火油，而且纯度颇高。 “呵呵，你说的对，这正是产自你们埃拉西亚东北部的地燧火油。真要感谢这个大黑市，简直什么好东西都有。来这里之前我还在为怎样善后而伤脑筋呢，没想到可爱的人类却已经把这些可以销毁一切证据的好东西都准备好了。”比蒙萨满似乎极为欢愉地道。 “他玛的，是哪个傻笔把这么危险的东西都运进来了！被杀了也是活该。”为了不被火油碰到，黑刀不得不向后退开。 这时也不怕狼人战士再冲锋进来了，因为对方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你又何必咒骂别人？方才你也不是把武器卖给了我们这些敌人吗？或者，你也是个大傻笔？”女狼人尖刻地反问道。 “叉，你懂个匹！”黑刀恨恨地反骂了一句，却没有作出任何反驳性的解释。 而这时，其他的狼人则依次将另几只盛满火油的木桶扔向军火库。 一时间，流出的火油铺满了大片地面，连空气里都充盈着冲人鼻腔的怪味。看起来，哪怕只要是遇上一点火星，整座“黑刀军火库”就要爆燃起来了。 “铁匠，是时候该说再见了。有什么遗言吗？”女狼人带着手下迅速退远，同时将一块火绒拿在手中：“另外，记得代我向那个英勇的神弩手和卑鄙的法师一起道别。有三人一起上路，想来应该不寂寞了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黑刀也没有心情再与女狼人争吵了。他转过身，看向摩里亚蒂以及仍处于昏迷中的怀特。 “黑刀，想办法再拖延一分钟。我可以再施展一次‘风之息’为你加速，然后你就突围吧。凭八级战士的实力，又有了足够的速度，应该可以冲出去的。”这时，摩里亚蒂将怀特小心地在地上放平，然后站起身，平静地看向黑刀道。 “那你们呢？”黑刀的问题似乎有些愚蠢，但随即话锋一转：“或许我还能带一个一起跑，你要来吗？” “那么带上怀特吧，不过要快，他坚持不了太久了。”摩里亚蒂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就要将怀特从地上扶起。 这时的怀特，整条右手臂以及一半的胸膛都已被冰冷的蓝霜所覆盖，而且气息微弱。如果不是其本身有着五级神弩手的底子在，换作普通人早就因为体温过低死亡了。 “你愿意独自留下，葬身火海？”黑刀蹲下身，重新把怀特扛上肩，低头看着摩里亚蒂，问道。 “怀特已经救了我一次，现在该我还回去了。”摩里亚蒂看了眼怀特，微微笑了笑：“而如果今天必定要有一人走入地狱的话，我希望，独行。” “知道吗，小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像是个娘娘腔的法师，一点都不像！”黑刀定定地望着摩里亚蒂，眼睛睁得很大，仿佛是想把对方完全看透、看穿一样。 “是不像。因为我还只是一个法师学徒。”摩里亚蒂抱歉似地摇摇头。 能用自己的死，来换怀特的生，摩里亚蒂毫不后悔。这是摩里亚蒂做人的原则，也是一个真正军人的不悔誓言。因为，生的机会，永远是留给战友的！ “小子，能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吗？”黑刀又转身望了眼入口外面的方向，隐约中见到已有一朵火苗在远处开始亮起。 “摩里亚蒂.恩斯博格。你呢？”说完，不等黑刀的回答，摩里亚蒂便准备开始吟唱“风之息”的咒语了。 “伊万.冈萨雷斯！”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黑刀突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高声道：“知道吗，摩里亚蒂？所谓的‘庇护之光’，其实就是大贼窝，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恶棍’和‘混蛋’。这些人不讲规矩、不识好歹、更不会在意那些苟娘养的骑士精神。但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有一首战歌却是永远会在每一个庇护骑士的心中唱响着。” “什么歌？”摩里亚蒂诧异地中止了堪堪要开始的持咒，抬起头，望向冈萨雷斯。 “你永远不会独行！” …… 当你穿过一场风暴； 请高昂你的头； 不要害怕黑暗； 在那风暴尽头，是片金色天空和百灵那甜美的歌声； 穿过风，穿过雨，你的梦想或许会破灭； 但带着你心中的希望前进； 你永远不会独行！ …… 微愣间，微哑的歌声已在摩里亚蒂耳畔徐徐响起。 不比比蒙战歌那般的雄浑、激昂，也无法为歌唱者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力量，但是在摩里亚蒂听来，这首听似曲调平平的《你永远不会独行》却完整地表达了一个普通军人最朴素的信念和最单纯的希望。而这份朴素和单纯，甚至是可以穿越时空、穿越位面的。淡淡的歌声中，摩里亚蒂恍惚觉得自己远离了这阴暗潮湿的监狱深处，而是矗立在了那高高飘扬的战旗下。 “那个铁匠，唱得真好。”黑刀的歌声同样传到了外边，女狼人遥遥望着军火库的方向，静静听了许久，然后划燃手中的火绒，面无表情地扔向了远处已被火油浸透的地面。 “轰！” 立时，巨大的火焰窜跳了起来，沿着火油的足迹向着监狱最深处快速延烧过去。那火势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站在十余米开外的比蒙萨满和狼人战士们都几乎被火舌舔伤。 “走吧。”转过身，不再去聆听那沙哑的歌声，女狼人头也不回地带领手下离去了。 军火库里，蔓延而至的大火迅速向摩里亚蒂等三人扑来，而陈放在周围的那些兵器、防具也立即被火焰所吞没。 受到恐怖高温的逼迫，三人已经退到了最靠里的那面石墙前。但是，即便如此恐怕也很难再撑过一分钟去了。快速消耗的空气和大量的毒烟甚至将比火焰更先一步夺去脆弱的生命。 “你的歌很棒，谢谢你让我听到了它。”刺眼的火光里，摩里亚蒂神色平静地对冈萨雷斯道，似乎已准备好了迎接最后的时刻。 黑刀奇怪地没有选择突围，摩里亚蒂心存疑问，却也不打算再问了。因为到了此时，一切的问题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也是我唯一喜欢庇护之光的地方。”冈萨雷斯似乎并没有任何就义前的凝重感，反而咧嘴笑了起来，满脸的大汗：“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帕格利斯会免费请你喝‘余晖’了。” “我可是付了五百金币的‘场地费’的。”摩里亚蒂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是吃白食的无赖。 “那算个匹。”冈萨雷斯豪迈异常地甩甩手，丝毫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 但随即，这个有趣的光头收敛起了所有的笑容，粗糙的脸绷得笔直，“仿佛”一个即将面临生死大战的骑士。 “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战士，所以，我选择相信你。”四周的温度已经升得很高，但冈萨雷斯的话音却带着寒铁的温度和坚硬：“接下来，你将会看到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很快忘记它。至少，在你喝下另一杯‘余晖’前，永远不要再记起。” 说完，不待摩里亚蒂有任何回应，冈萨雷斯直接伸出一只拳头，对着身旁那面石墙上的某块岩砖，重重一击。 “咔嗒…” 在巨大拳头的撞击下，那块看起来与周围墙面毫无二致的砖头忽然整个塌陷了进去。接着，在一连串隐约的锁链和齿轮的滚动声中，以凹陷的岩砖为中心，一块一米见方的石墙竟然整个向里退了进去，进而露出了一个黑暗的洞口。立时，一阵陈腐的风从门洞一下吹出，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几乎就要把人的胃囊捣烂。 强压下剧烈的呕吐欲望，摩里亚蒂站在洞口边，向里望去，却因为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走吧。火烧屁股了。”冈萨雷斯也看着洞口，无声地长叹一声，抱着怀特当先弯腰钻了进去。 随后，摩里亚蒂也立即跟上。 接着，石墙缓缓重新合上，只留下火焰继续在墙的另一边燃烧着。 ........................... 第一更。 那首《you’llneverwalkalone》借用了英超利物浦足球队的战歌，特此说明。 第54章 地道，丛林与海洋，铁门 钻进洞口，四周一片黑暗，不见五指。 随着身后石墙再次严密合上，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道立时一下积聚起来。摩里亚蒂不得不尽力压缩自己每次呼吸的幅度。否则，即便不是被外面的火焰烧死，他担心自己也会死于中毒。 不过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一声火石撞击的“啪嗒”声。随即，一点亮光打破了黑暗的闭塞。摩里亚蒂立即循光望去，只见冈萨雷斯的手中已多了一支青铜护手的火炬。而那火炬上的光竟然是青幽色的，宛如墓地上飘荡的磷火。 “继续走。”扶了扶肩头的怀特，冈萨雷思手执火把带头往前走去。不知是不是空间密闭的关系，冈萨雷斯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得沉闷，就好像踩在了坚硬的棺材上。 跟着前方的青色光亮，摩里亚蒂快步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 这是一条净高堪堪到达两米的狭长地道，甚至冈萨雷斯在前行时只能低着头。上下四周均由岩砖构成，一如刚才那面带着神秘机关的石墙，是完全的人工建筑。地道的地势是斜向下的，而且很长。摩里亚蒂走着，真有些步向冥土的错觉。 因为青铜火炬的光照有限，所以摩里亚蒂并无法看清道路的前面到底有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那股越来越浓烈腐烂气味正是从前面未知的黑暗中飘来。 一路沿着地道走下去，冈萨雷斯和摩里亚蒂都没有开口，就像是担心于会惊扰起某些长眠于地下的亡灵一般。只有一前一后两组单调的脚步声，宛如机械的钟摆。 大约走了有近十分钟，摩里亚蒂相信自己已经深入地底相当程度，忽然，前面的冈萨雷斯停了下来。 接下来，无论看到了什么，我都请你保持沉默。没有回头，冈萨雷斯沉声道。 好的。 继续往前走，幽长的地道终于来到了尽头。再前方，便是一个巨大的暗寂空间。远远望去，似乎可以看到无数飘浮的光点在其中无规律的漫游，仿佛无家可归的弃儿。 没有再等待摩里亚蒂，冈萨雷斯当先走了进去。而摩里亚蒂则停留在了空间的入口，目光随着青铜火炬的亮光徐徐向着黑暗的深处延展。 仿佛是感应到有新鲜的气息闯入，当火炬光芒不断深入前行时，那些原先四散飘零在空间各处的光点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蜂拥地聚拢了过来。而与此同时，更多的光点却如同从死一般的沉睡中苏醒了似的，缓缓亮起，进而也向着冈萨雷斯的方向漂浮了过去。最后，所有的这些光点竟然直接汇集成了一大片朦胧的旋转光带，以青铜火炬为中心，将整个空间照亮了起来。 而随着这抹珍贵的光明，摩里亚蒂也第一次看清了那隐藏在无边黑暗背后的残酷真实。 尸体，无量的骨肉，数不尽的残肢断躯，好像破败的积木玩具一般，被随意地堆积﹑重叠﹑压缩着。一层层、一串串、一片片，塞满了摩里亚蒂的全部视野，不见边际。 不知为何，这一刻摩里亚蒂的脑中突然接连闪过了丛林和海洋画面。只不过，那丛林是一座枯骨的丛林，无数只挣扎着伸向空中的黑色手臂便是“茂盛的枝叶”；那海洋是一片死亡的海洋，滚滚蒸腾的腐烂气雾便是“永不停歇的海浪”。 摩里亚蒂无声地看着这一切，双手缓缓攥紧。 也许是因为空间密闭的原因，尽管近乎所有的尸体都已腐败，但却是不露白骨的。干裂皮肉和枯燥毛发紧紧包裹住了每一具尸身，显出惊心动魄的乌黑色，甚至比地狱还要黑沉。 只是略略扫视了一圈，摩里亚蒂便已经能够很清楚地从这些尸体中辨识出，哪些属于男人，哪些属于女人，哪些还是稚嫩的孩子，哪些已是垂暮的老人。 死神就像是一个最好的画师，将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某个悲惨的日子。 深深地叹了口气，摩里亚蒂举步，走进了这座无名的坟场。 依照与冈萨雷斯的约定，摩里亚蒂无声地穿行在由死亡构筑起的孤独迷宫里，步伐很轻、很缓，目光暗沉。 似乎是担心于摩里亚蒂会迷失在这座死寂的巨大坟墓中，青铜火炬在独自前行了一段距离后，便停了下来，等待着。而摩里亚蒂则仿佛毫无察觉，继续一步一步地走着。身后，一道模糊的背影拖沓地跟随着，一一抚过那些腐败的躯干、断截的手足、干枯的头颅，直显得越来越长。 “啪！” 忽然，一声干涩的轻响打破了空间中的宁静。 摩里亚蒂停下身，抬眼看去，只见一团圆形的黑影从前方不远处的一堆交错扭曲的肢体中滚落下来。接着，便顺着某条不可见的轨迹，徐徐滚动着，直到轻轻撞上摩里亚蒂的鞋尖，才终于停下。 摩里亚蒂默默地看着脚下，接着弯下腰，伸出双手，将之捧起。 那是一个孩童的头颅，黑灰色，坚硬，小得像只蜜瓜。已经无法辨别男女的小脸上，两只深陷的眼窝空洞无物，仿佛通向无底的深渊。单薄的嘴唇几乎都已经消失了，只漏出两排凹凸不平的小齿，微微张开着，似乎还在“呀呀”说着话。 看着手中的残骸，摩里亚蒂有些不由自主地慢慢将自己的身体前倾上去，就好像是要与那个可怜的孩子低语一般。但终究还是在半途时僵硬地停住，不能再发一语。 又沉默了片刻，摩里亚蒂才垂下了手臂，然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把孩子的首级仔细包裹在内，扎紧，最后放回了脚边。 “快走吧！”这时，冈萨雷斯的低沉话音从前方传来。 摩里亚蒂随即站起身，重重呼出一口气，神色黯然。时间的确已经不允许他再作过多的停留了，在无声的告别后，摩里亚蒂轻轻地从孩子的上方跨过，向前行去。 待摩里亚蒂来到自己身旁，冈萨雷斯默默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接着，便转过身，继续前进了。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摩里亚蒂还是看清了冈萨雷斯那个无声的嘴形。 那是：“谢谢…” 之后的路途，有一种寂寞的伤感始终萦绕着冈萨雷斯和摩里亚蒂。不约而同的是，两人都将头微低着，仿佛不愿自己的视线再去触及周遭的什么。 而那些萤火虫一般的小光点，在一路跟随着青铜火炬的光亮许久后，也终究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一般，慢慢散落开去，又一次无奈地回归到无垠的幽暗中了。 空间里，便只剩下了火炬的青色光芒。 又走了有约一刻钟后，冈萨雷斯带着摩里亚蒂终于离开了那座巨大坟墓，进入了另一条向上的走道。与之前进入时的地道不同，这条走道的坡度很大，几乎接近有六十度的仰角。好在其地面并不是那么平整，所以在攀爬时多少还能多少借上一些力。 开始时，冈萨雷斯似乎有些担心摩里亚蒂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撑其攀登完全程，毕竟法师身体的孱弱一向是闻名的。但是，大大出乎这位强大战士的意料，摩里亚蒂并没有任何求助的意思。而是完全依靠自己，紧紧地跟住了冈萨雷斯的上行步伐，自始至终不曾有丝毫的掉队。 对此，冈萨雷斯也禁不住在心底为摩里亚蒂叫了一声好。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之前的大半年中摩里亚蒂是怎样辛苦的每日锻炼着自己体魄，无论是晴是雨，都不曾有一天的中断。而冈萨雷斯更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摩里亚蒂已然具备了一级战士的实力，而做出这一判定的正是严格的汉密尔顿骑士。 也许，有人会轻视所谓的一级战士，认为那不过是战士的最底层，不值一提。可实际上，一级战士却是普通军士与真正职业者的分水岭。一个平民在经过大约三个月左右的基础训练后，便可基本达到一个新兵的要求，成为一个低级军士。但是，要想从一个军士成长为一级战士，却必须在体能、战技两方面有明显的提升才行。如果硬要简单比较的话，在同样持有武器的条件下，一个一级战士大致可以战胜甚至杀死五个普通军士，而本身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因此可以想见，摩里亚蒂作为一个法师学徒，却同时拥有了一级战士的等级实力，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但是付出总有回报，并且在摩里亚蒂的计划中，一级战士还远不是一个终点。 经过连续不停顿地攀登了三分钟后，冈萨雷斯和摩里亚蒂登上了一个狭小的平台。 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摩里亚蒂向着平台内部望去，只见其中空无一物，唯有一扇紧闭的铁门竖立在平台最里端的石墙上。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摩里亚蒂慢慢屏住呼吸。接着，一丝微弱的风通过那铁门下一条狭窄的缝隙，从石墙的另一边徐徐吹入，继而来到了摩里亚蒂的指尖。 绝不会错，铁门的后面应该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冈萨雷斯直接将青铜火炬插入了平台一侧墙面上的一个凹洞内，接着大步走向铁门，伸手握住了门上突出环手。 第55章 意外的回归，反思与自省，戒严 没有什么精巧的机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密码，只是如同打开一扇普通的房门那般，冈萨雷斯握住铁门的环手，一转一拉后，门便无声地开了。 立时，一股清凉的风从门外“呼”地吹入进来，带着清新的生命力，带着午夜的微凉，带着一缕似曾相识的酒香。 青铜火炬的光焰已经熄灭了，但是一盏烛光也足照亮视野。 摩里亚蒂站在门内，望着门外，似乎愣住了，又似乎有些恍然。 原来，经过漫长诡异的底下旅程后，最终走到的神秘出口，竟然便是罗兰酒吧。 一瞬间，摩里亚蒂有种很真切的不真实感。仿佛刚刚过去的那几个小时的奇特经历都只不过是醉酒后的幻觉，而真正的自己始终都未曾离开过一样。 不过，现实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因为这一刻，摩里亚蒂没有再坐在吧台之外，而是站在了吧台之内。 已是凌晨时分，按照酒吧的老规矩，罗兰的客人早就自觉散去了。 大厅里，所有的圆桌都已撤去了桌布，露出黑色而干净的木桌面。上百只座椅被一一翻转过来，倒扣在桌上，仿佛新种植的韭菜，椅腿高高朝上。 惟有大厅一侧角落里的一张桌面，却并未收拾起来，因为还有人正依着烛火，寂寞独饮。 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那个独饮的慵懒身影慢慢从桌旁站起，转过身望向吧台。瀑布般的红色长发随之轻轻飘逸而起，在一片昏暗中反射出朦胧的光。 “市场里，出麻烦了？”望着铁门之后的冈萨雷斯和摩里亚蒂，帕格丽斯出奇得平静，只是继续缓缓转动着手中的小巧酒杯，问道，却也不知是在问谁。 “一个沃夫冈的小萨满偷偷跑来撒野，打了一架，不过有人受了伤。”冈萨雷斯一步跨出铁门，将肩上的怀特轻轻在吧台上放平，同时一边拿过手边的一瓶雷斯特，敲掉瓶盖，直接塞进了伤员的口中。 “小萨满？”红发女士眼神怪异地看了冈萨雷斯一眼，同时快步走向吧台。 “好吧，我承认，那是一个权杖萨满。看起来年纪很轻，却能召唤‘战神的呼吸’。见鬼了，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似乎是受不住帕格丽斯的目光，冈萨雷斯只得说了实话，接着又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是冰霜投枪…难道还有一个冰巨人也参与了克鲁洛德的行动？”红发女士没有再理睬光头，将酒杯搁在一旁，然后直接撕开了怀特的外衣，检视着依旧被冰刺穿透着的伤口，皱眉道。 “应该是一个冰巨人血统的半兽人，怀特为了保护我，硬挡了投枪。”摩里亚蒂站在吧台里，看着对面的帕格丽斯，抱歉地点了点头。 “帕格丽斯，你能搞定的吧？”这时，冈萨雷斯把雷斯特的瓶子从怀特口中移出，接着便塞进自己的嘴里，猛灌了一气，问道。 “可以吗，帕格丽斯？”摩里亚蒂轻轻把手覆住怀特冰凉的额头，看着红发女士，也沉声问道。 “我会尽力的。”帕格丽斯看了摩里亚蒂一眼，点点头，随即转头对冈萨雷斯道：“你先把他送到楼上的客房去，同时准备好热水和银刀。另外，黑市的事也不能就这样弃之不理，如果可以想办法把沃夫冈的天才萨满堵在福特要塞，那么我们的损失应该就有希望弥补回来的。尽管，我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好吧好吧，老规矩，你拿主意，我照办。”听到红发女士的话，光头立即笑了笑，点头应承下来，然后便将怀特从吧台上抱起，对着摩里亚蒂招呼了一声后便进入了另一边的小窄门中。 “多谢了，帕格丽斯。”摩里亚蒂目送冈萨雷斯离开，才终于长长呼了一口气，眼神中也透出了疲惫。 “你先回多罗商队的驻地吧。一会儿就要宵禁了，而且今夜注定不会安宁。”帕格丽斯轻轻地摇摇头，重新拿起之前自己的酒杯，递给了对方：“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同伴的。” “谢谢。”摩里亚蒂接过一侧杯口上还留存着淡淡红唇印的酒杯，深吸一口气，将残酒一饮而尽，接着便从吧台中走出，经过帕格丽斯的身侧，直接离开了罗兰酒吧。 第三次穿过罗兰酒吧的转门，摩里亚蒂独自踏足在凌晨的要塞街道上。 远处，火炬市场中的灯火已经暗淡。辛苦了一整天的商人终于各自收起货物，暂时休憩去了。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摩里亚蒂没有再作任何停留，直接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着驿站快步返程。 凌晨的街面上，几乎没有了行人，附近店铺也基本都打烊了。只有远处还隐隐传来巡逻队不怎么整齐的皮靴声，给人以某种虚幻的安全感。 大约一刻钟后，摩里亚蒂便顺利地到达了商队的驻地，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意外的麻烦。 这个时候，多罗的人全都已经睡下了。劳累了一天的商队成员们可没有熬夜或者寻欢作乐的资本，因为当几个小时后太阳再次升起，迎接他们的又将是漫长而辛苦的旅程。 驿站里，只有一个年老的守夜人还在半瞌睡地值守着。摩里亚蒂甚至没有去惊动他，便径直回到了白日里已经分配给他和怀特二人过夜的单独房间里。 轻轻地关上房门，摩里亚蒂在低矮的木床边坐下。一道西斜的月光，透过床头上方一个小小的气窗，散漫地撒在摩里亚蒂的身上，让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苍白。 摩里亚蒂毫无睡意，也没有任何休息的欲望。他微低着头，双手放在粗糙的床沿上，双目合起。 是时候，该反思与自省了。 不得不说，今夜的一系列事件对于摩里亚蒂而言，实在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也是一次难得且及时的洗礼。 自从在这个新世界苏醒以来，摩里亚蒂一路走来实在是有些太顺、太畅了。不论是重新取得恩斯博格男爵的信任，还是应对索尔克、罗言塔等其他贵族家族的拉拢和挑战，甚至是直面杀手的袭击，摩里亚蒂都能一一妥善处置，以近乎完美的姿态解决掉一切问题。 在旁人的眼中，似乎任何的意外或者波折都无法影响到摩里亚蒂一般。即便是最后不得不离开常春藤花园，或者终将失去家族的继承权，摩里亚蒂的目光也始终是平静和淡定的。 但是在今夜，来自克鲁洛德的比蒙萨满给了摩里亚蒂“宝贵的一课”。 这一课，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渐渐膨胀起来的心再次收缩了回去，变得紧实；这一课，让摩里亚蒂真正牢记住“谨慎”和“谦卑”的意义，虽然在此之前他也总是这样反复提醒着自己；这一课，让摩里亚蒂彻底明白，在掌握足够的力量以前，他不过就是一棵细嫩的幼苗，在这个巨龙与恶魔共生的世界里，实在有太多的存在可以轻易毁灭掉他。 尽管，神奇的水晶书以及那卓异到逆天的魔法天赋的确可以为摩里亚蒂带来无限的未来。但是在眼下，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本可以高傲或者自满。 想象一下，如果没有怀特的舍命一挡，此时的摩里亚蒂，已然什么都不是了。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摩里亚蒂便一直是在回忆和思考中度过的。甚至一度从窗外传来过激烈的冲突声和巨大的爆炸声，摩里亚蒂也都没有丝毫理会。直到太阳再次照常升起，一切又似乎恢复了平静，直到富兰克林管事将房门敲响。 换上新的外袍，摩里亚蒂为富兰克林打开门。但是管事却并没有进来，依然站在门口。 “是要出发了吗？”摩里亚蒂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疲劳的红肿，但是眸子却深沉似井。 “很抱歉，摩蒂先生。我们的行程看起来要延后了。”富兰克林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刚才有军队的长官来通知，从今晨起福特要塞实施军管戒严。在得到特别许可前，禁止任何人和任何商队进出要塞。”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摩里亚蒂疑惑地看了商队管事一眼。 “这就不清楚了。”富兰克林摇摇头，谨慎地未作任何评论。 “没有关系，反正我也并不那么急着要赶去布拉卡达。”摩里亚蒂点点头：“我们耐心等待就是了。” “摩蒂先生，十分感谢您的理解。那我就先告退了。如果有了新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来告知您。”见摩里亚蒂并没有任何报怨或者申诉，富兰克林的神色立时轻松了下来，接着便直接离去了。 因为整个行程都受困于福特要塞的突然封锁而发生了延迟，所以商队里便额外多出了许多的事项需要这位管事去一一做出调整和安排。毕竟，多作一天无谓的停留，就意味着多损失了一份利润。富兰克林作为这个队伍的领导者和负责人，自然要想尽办法降低成本，挽回损失。 第56章 封锁，怀特的伤势，事件的结果 由于整座福特要塞都实行了戒严，因此所有人的活动空间就都被限局限在了屋内。期间，几次有全副武装的大队军士在军官的带领下前来多罗商队的驿站搜查，但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怀特的莫名消失，整个商队上下都是三缄其口、视而不见，仿佛摩里亚蒂本来就孤身加入进来的一般。而有了众人无声的维护，摩里亚蒂自然也没有引起检查人员的特别关注。 两天过去了，军事管制依旧被严格地执行着。 显然，福特要塞军方并未顺利找到他们的目标。 因为被禁闭的时间久了，难免就有人开始偷偷咒骂起要塞高层来，认为他们是借故整事﹑意图欺诈商人。但是骂归骂，谁也不敢真正作出任何出格的动作。毕竟，军令就是军令，如果真的触犯了，是要用命去赎的。 不过等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一个年轻的低阶军官忽然来到多罗商队，向众人宣布戒严令已解除，同时福特要塞也回复到了可进可出的正常状态。而关于本次戒严事件的原因和结果，军官则根本不做提及。 得到了准许离开的通知，商队上下众人立即一阵欢腾，接着便忙碌地准备起出发的各种事宜，打算明天一早抢在其他那些同样遭到无辜滞留的商人和商队前出关离去。至于无法获知这次事件的内幕真相，商队本就是无所谓的。除非那些消息能为其带来收益和利润，否则逐利者又怎会花费时间与精力在这些与生意无关的事上。 而在军官离开后不久，回复了一身铁匠打扮的冈萨雷斯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驿站的大门。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自在得坐在摩里亚蒂的矮床上，冈萨雷斯伸出了两个粗短的手指头，道。 “好消息。”摩里亚蒂没有犹豫，直接选择。 “好消息是，你的同伴已经在两天前苏醒过来了，并且看样子应该是不会挂了。”冈萨雷斯咧开嘴笑了起来。 “多谢你，冈萨雷斯。”听到这个已经企盼了七十二个小时的好消息，摩里亚蒂如释重负地点点头：“也谢谢帕格丽斯。” “但坏消息是，那个年轻人的右胳膊保不住了。冰霜投枪伤得太深，帕格丽斯也没办法救回来，只能切除了。”但没等摩里亚蒂喜悦多久，冈萨雷斯便直接说出了第二个消息。 “这样吗…怀特的情绪怎样？”摩里亚蒂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废掉一只手，这本也是摩里亚蒂预想过的可能性之一。但是当真的从冈萨雷斯口中听到，他还是由衷地为怀特感到遗憾和难过。毕竟，作为一个神弩手，失去了一条手臂也就几乎等于失去了一切。 “他是个坚强的小伙子，没有寻死觅活的。只是看起来有些提不起精神。”冈萨雷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我现在可以去看望他吗？”摩里亚蒂一下站起身，问道。 “恐怕并不方便。”冈萨雷斯摇摇光头，也没有讲理由，只是直接否决了摩里亚蒂的要求。 “我知道了。”见此，摩里亚蒂也没有多问，只是理解地点点头。 “另外，帕格丽斯让我转告你，怀特想要彻底康复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而且，在最近的两个月里最好是保持静养的状态。否则，伤口有可能再度恶化，甚至影响到胸腔和肺叶。”冈萨雷斯也站起身，拍了拍摩里亚蒂的肩膀：“所以，看来你只能独自上路了。” “我同意帕格丽斯的意见，怀特现在的状态的确不适合辛苦的旅途颠簸。”摩里亚蒂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但是，要把他一人留在福特要塞的话…” “放心吧，帕格丽斯已经安排了特瑞希在照看他了。”冈萨雷斯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随即便笑着道：“那个小姑娘虽然时常会有点小心眼，也喜欢捉弄人，不过心地却是很好的。而且我看得出，怀特似乎挺‘怕’特瑞希的。所以，应该没问题。” 无须摩里亚蒂开口请求，红发歌者竟已然主动接过了照顾怀特的任务。对于对方如此的举动，摩里亚蒂真的是深深动容了。 不过，这时摩里亚蒂并没有再说什么所谓感谢的话，只是向着冈萨雷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这是？”大光头并不理解对方伸出右手的含义，但也颇为配合地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接着，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然后分开。 “好了，我也该走了。出来得久了，回去又要挨骂了。”收回自己的右手，冈萨雷斯有趣地笑了笑，便准备告辞。 “请收下它。”这时，摩里亚蒂从怀中取出一张卡西历亚斯本票，面值高达五千王国金币，诚恳地递到冈萨雷斯的手里：“看来这次是来不及请你喝酒了。等怀特伤好些了，让他陪你去吧。什么‘火烈鸟’、‘南瓜车’、‘铃铛与猫’，还有那家‘老木屋’，全都喝上一遍。” “嘿嘿…出来前帕格丽斯特别关照过，不让收你的金币，否则就要扣我的工钱了。”冈萨雷斯轻轻捏了捏本票，有些扭捏地笑了起来，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中阶顶峰的强大战士。 “我不告诉她，不就可以了？”摩里亚蒂淡淡笑了笑，示意对方尽管安心。 “哈哈，那我就收下了。”果然，听到摩里亚蒂的保证，冈萨雷斯立即便笑着将本票深深塞进自己的靴帮里。 看着冈萨雷斯孩子似的小心和欢喜，摩里亚蒂也有些忍俊不禁。真不知道作为福特夜市黑刀军火库的老板，这个大光头怎么好像从没见过钱的似的。难道说，贩卖均火的巨额收入一毛钱都没流进过冈萨雷斯的个人口袋？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摩里亚蒂决定不再细究下去。 “哦，忘了告诉你，那个母狼崽子以及她的杂种随从终究还是逃掉了。”在离开前，冈萨雷斯又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向摩里亚蒂通报起比蒙萨满的事来。 “没堵上？”听到这个结果，摩里亚蒂并不感到惊奇。 因为对于某些案子来说，如果无法当场抓住罪犯，那就永远都别想抓住了。而显然，福特要塞的军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比蒙萨满留下。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来自克鲁洛德的女狼人以及她手下是在福特要塞四门紧闭的深夜犯的案，随即没多久便被得到了“好心人”通报并迅疾赶来的大批内堡军士围堵。而在这样的条件下，比蒙萨满竟然还可以逃出升天，这不能不说明对方的神通广大和计划周密。 “堵上了，不过没堵住。天知道格拉斯那个傻笔还有其他内堡里的那些傻笔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被比蒙萨满带着人正面突围出去了。接着，两伙人竟然绕着整座外堡捉起了迷藏。我叉！”说到这里，冈萨雷斯又忍不住开骂道。 “后来呢？” “后来？没什么后来了。”大光头一脸鄙夷：“绕了一大圈，狼崽子就带着她的人直接窜上了南面的城墙，然后就缒绳出了城堡。而等要塞的人再追上城墙时，除了砍倒一些殿后的狼人死士，其他就连毛都抓不到一根了。” “军方没有直接出城追击？”摩里亚蒂皱了皱眉头。 “追个鸟。”冈萨雷斯边骂边摇头：“那个狼崽子事先就在要塞外头埋伏下了一队克鲁洛德狼骑兵，一等她出来就接应走了。” “原来是这样。”摩里亚蒂点点头。 有了狼骑兵的策应，又加上是深夜，难怪福特要塞不敢继续追击出去了。这倒不是说要塞的军人有多胆怯，只是要在黑夜中与夜视力惊人的狼骑兵打运动战，还额外加上一个权杖阶比蒙萨满作对手，恐怕哪位人族将军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吧。 “那么，要塞方面是打算放弃了？”摩里亚蒂又问道。 “唉，不放弃又能怎么办呢？这次事主要是出在黑市里，本就没法放到台面上去说。而且那个狼崽子再疯，毕竟没对普通商人动手。所以，也还算不上重大外交事件，要塞高层也没有足够的说辞去向克鲁洛德方面抗议或者讨说法。”冈萨雷斯无奈地摇摇头。 “那你的损失？” “我这没什么大损失。除了摆在军火库外面的那些样品被火油烧了，其他的存货都还在。狼崽子没想到内堡的人会去得那么快，所以还没来得及搬呢。嘿嘿…”说到这，冈萨雷斯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再说，之前我已经从她那里敲了一大堆金沙下来，足够弥补损失了。” “原来如此。” “倒是那位‘沙龙伯爵’那里…啧啧…”这时，冈萨雷斯又满脸惋惜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却透着某种幸灾乐祸的光芒。 第57章 沙龙伯爵，追随者，再见 “哦？施特立鲁普伯爵的损失很大？” 说实话，摩里亚蒂以前也曾听说过这位沙龙伯爵的事迹，只是印象不深。 传闻中，这位伯爵大人有王室旁系的背景，可以算是格里芬家族的一条支脉。不过，虽然施特立鲁普家族拥有伯爵头衔，但是其真正的领地也只是比普通男爵略多上一些罢了。而且，在其所在的利明翰郡中，施特立鲁普家族根本掌握不了多少话语权，并且一直都受到当地其他地方贵族或明或暗的联合排挤。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年，埃拉西亚王室把自己的支脉成员册封为利明翰郡的伯爵，本也是想借此加强对于这个郡的权威和控制力，因此而遭到其他地方贵族的一致反对和敌视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在经过了长达五十年、两代伯爵的奋斗努力后，施特立鲁普家族的实力非但没有任何发展和提升，甚至还因为不小心掉进了某个小圈套而被周边的几个家族吃掉了一小块领地。当见到如此情况，埃拉西亚王室在失望之余也停止了对于施特立鲁普家族的长期支援。显然，格里芬家族也意识到了想通过建立一个傀儡伯爵来控制利明翰郡的“美妙计划”是注定行不通的了。 而现在冈萨雷斯和摩里亚蒂口中提到的施特立鲁普伯爵已是这个家族的第三任家主：小梅根.施特立鲁普。 似乎是基于某种自暴自弃或者说是卸下重担后的彻底放松，小梅根阁下完全没有了像其祖父和父亲那样的远大政治抱负，同时对于经营领地和庄园这样的贵族事务也兴趣缺缺，反而疯狂地热衷于举办各类文艺沙龙和艺术聚会，包括资助那些流浪的艺术家和落魄诗人。仅仅几年下来，在伯爵大人不间断的慷慨解囊下，施特立鲁普家族的积蓄迅速蒸发了大半，小梅根本人也多了一个含义不明的雅号：“沙龙伯爵”。 而在三年前，埃拉西亚王室不知为何，突然又选中小梅根.施特立鲁普作为格里芬家族的代表，接替年老致休的巴赫中将，成为福特要塞军团的高层和掌权者之一。这其中有多少内幕，外界始一直论纷纷。不过主流的观点认为：这次调任是格里芬家族给予施特立鲁普伯爵的最后一次自我证明的机会。如果小梅根不能及时醒悟、有所改变，而是还如之前那般冥顽不明地颓废下去，那么埃拉西亚王室便可能彻底放弃施特立鲁普这条支脉了。 但令人遗憾的是，小梅根阁下似乎并没有领会王室的深意。当其来到福特要塞后，依旧沉迷于各种沙龙和聚会之中。甚至有传闻，因为参与沙龙的人士过少，伯爵大人还几次自费邀请王国内地的其他贵族和艺术家长途跋涉来到福特要塞，参加所谓的艺术周活动。 而对于要塞和军团的管理，施特立鲁普伯爵则是完全“不屑一顾”。在每月例行的高层军事会议上，施特立鲁普伯爵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同意”；而在极少数极端情况下，特别是当伯爵大人的日程很满时，便还会额外加送一句：“会议什么时候结束？” 不过，作高层还是有作高层的福利的。 对于像施特立鲁普伯爵这样完全不参与内部权力争夺的同僚来说，其他的几位军团巨头其实是非常喜欢的，也希望在工作之余能对方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所以，在除了偶尔赏光参加伯爵大人的沙龙活动外，几位巨头在商议后，便把“福特夜市”这块不小的肥肉主动塞进了施特立鲁普伯爵的嘴里。毕竟，人家不开口要，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吃独食。一个稳固的权力平台不在于某一方或者某几方有多么强的实力可以掌控全局，而是平台上所有的参与者都能够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权益并愿意为维持平台的稳定而自发地努力行动。只有这样，平台才能保持住平衡并长远存在下去。 而在拿到了福特夜市的经营权后，施特立鲁普伯爵也是欣喜不已。有了这个聚宝盆，伯爵大人便有了足够的经费来源来扩大他的沙龙活动。对此，伯爵大人也向他的几位军团同僚表示了深深的感谢。 至此，皆大欢喜。 但是，三天前，来自克鲁洛德的某位不讲规矩的比蒙萨满却用一场杀戮和一把大火，将福特夜市毁了个底朝天。注定，伯爵大人的荷包要急遽缩水了。 “呵呵，何止是大啊？”冈萨雷斯终于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女狼人这么搞一下，没有大半年黑市是别想再恢复过来了。玛的，让那个狗屁沙龙伯爵再抽咱们重筹！” 看来，黑市里的税金是要比外面高出不少了，否则冈萨雷斯也不会这么气愤于被军团的人扒了皮。 “修复要这么久？”摩里亚蒂却有些奇怪，照理说老监狱的建筑结构很牢固，即使被火烧了，恢复起来也不会那么困难。 “房子倒是无所谓，怎么烧都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这次人死得太多了。”说着，冈萨雷斯不禁又有些黯然：“狼崽子下手极狠，几乎把黑市里的商人和顾客都杀绝了，连在外头看门的比尔都被骗进去宰了。所以，哪怕黑市今天就能重开，也没有那么多商人进驻了。” “的确如此。”摩里亚蒂同意地点点头。 没有了商家，商店再大也是废墟。更何况是像黑市这样的特殊市场，要重新聚拢起那么多有胆量、有背景、有货源的黑市商人，实在是很不容易的。而且，这次的事件也是对于福特夜市信誉的一次重大打击。而信誉和安全，才是黑市的生存之本。 “看来福特夜市注定要歇业一段时间了。” “是啊，我也正好可以休息休息。平时哪有这样的机会，稍一偷懒就要被帕格丽斯抓辫子。”冈萨雷斯耸耸肩，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 “冈萨雷斯。”这时，摩里亚蒂忽然又开口叫住了对方。 “还有什么事？”冈萨雷斯转过头。 “请转告怀特，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我的追随者。我会在布拉卡达等他。”摩里亚蒂最后道。 “好的，我会一字不漏地告诉他的。”大光头一笑，点点头，接着便走出了房间，离去了。 而在冈萨雷斯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又有人前来驿站拜访摩里亚蒂。 “您好，摩里亚蒂先生！我是白云之乡的亨特。您在本店预定的红茶和薄荷叶我送来了。”说着，店员亨特便向着摩里亚蒂深深一躬：“很抱歉，未能及时将您预定的红茶和薄荷叶送到，我代表白云之乡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 “不必如此，你我都清楚，之所以会发生延迟送货也是因为要塞戒严的关系，我可以理解。”摩里亚蒂摆摆手，示意对方自己并不介意。 “但这毕竟还是白云之乡没有能完成自己的承诺。所以，对于本次交易的货款，我们将在原先商定价格的基础上，再给予您百分之十的补偿性折扣。希望以此来表达我们的心意，以及稍稍弥补一下您的损失。”亨特店员又诚恳道。 “那么，就谢谢贵店的额外优惠了。”摩里亚蒂点点头。 大商家果然有大商家的处事原则和风范。虽然百分之十的折扣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数字，但是却能给人留下相当好的感观印象，而为今后的生意打下伏笔。 将扣除优惠后的货款交给亨特，摩里亚蒂找来了多罗商队的富兰克林管事，让他安排人接收。之前，他已经就此与富兰克林打过了招呼，将会把这批红茶和薄荷叶一起交给商队托运。当然，因为多了近两百五十磅的额外负重，摩里亚蒂还要另外补充一笔运费给商队。 “请问，汤姆森先生怎么没有来？之前，他曾约定会亲自送货的？”在办理货物交接的同时，摩里亚蒂似乎顺口问道。 “这个…汤姆森先生这几天都有事请假在家，所以不能前来为您服务了。”正指挥着手下店员将几只包装得分外严实的包裹交给商队的人，听到摩里亚蒂的提问，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 “是这样。”摩里亚蒂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摩里亚蒂是亲眼见到汤姆森死于福特夜市中的。现在问起，不过是事后打个补丁罢了。 很快，货物被交接完毕，白云之乡的人便直接告辞离去了。至于红茶和薄荷叶，自然会有商队里的专门人员负责装车与配载。等到了目的地，摩里亚蒂只须指定某个地方让商队卸货就可以了。 当夜一切平静，再没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第二天一早，多罗商队成功地抢占了头名的位置，第一个过关离开了福特要塞。 当随着商队的众人缓缓走出要塞的南大门，摩里亚蒂侧过头望着才刚刚升起的旭日，无声地笑了笑： “再见，埃拉西亚！” ............................ 本卷的最后一章。新卷就将开始布拉卡达的故事了。 另，《英雄之国》也终于从新书榜上下来了，时间到了。在此感谢众位书友之前的诸多支持。以后，也请继续支持某象。谢谢。 第58章 飓风荒原，渡河，蓝晶城 离开福特要塞后，又经过两天的路程，多罗商队一行人马终于踏上了飓风荒原。 飓风荒原，位于埃拉西亚、布拉卡达以及克鲁洛德三国交接处，面积大约在十万平方公里左右，属于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地带。 历史上，埃拉西亚王国和克鲁洛德联合王国都曾先后宣布过对于该地区拥有无可争议的所有权，但是均未得到过“国际社会”的广泛承认。加之荒原本身几乎都是戈壁地带、荒凉干燥，并无法为所有者带来任何利益，所以最后无论是埃拉西亚还是克鲁洛德都未对荒原实施驻军或者移民。尽管两国的官方口头上一直未曾放弃对于飓风荒原的争夺，但是实际上也只是打打嘴巴官司，加强交流互动而已。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克鲁洛德方面在最近十几年间似乎加强了对于飓风荒原的掌握和控制。通过沃夫冈等半官方的私掠组织以及其他多如牛毛的盗贼集团，克鲁洛德已经在事实上将自己的影响力辐射到了整个荒原上。可面对如此情况，埃拉西亚方面除了越来越义正言辞的抗议和谴责外，便再没有了其他办法。 以至于现在任何需要途径飓风荒原从事国际贸易的商队都需要事先缴纳一定的过路费用。这笔钱会首先交于某位神秘人，然后通过他再转流入荒原上几只最大盗贼团的口袋。只有这样，商队在通过飓风荒原上才能免于遭受洗劫。当然，即便是老老实实交了过路费，也不代表就百分之百安全了。每年，还是会有超过十位数的商队在荒原上莫名消失，连人带货不见了踪迹。而在这些不幸者中，更是以埃拉西亚籍商人居多。对此，大部分的埃拉西亚商人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私下痛骂本国官方是软蛋加蠢蛋，除了打嘴炮就是放干屁。 在进入飓风荒原伊始，整个多罗商队便始终保持着满负荷的行进速度。为了尽量减少在荒原上的停留时间，上至富兰克林管事，下到最低级的赶车工，每天都只休息四个小时不到，而节省下的所有时间则全部用来赶路。以至于到后来，商队中的马匹都因为劳累过度而导致严重掉膘，个别的甚至直接倒毙在荒原上，商队才不得不重新放缓前进的速度。（以地球世界为例，马匹的短途冲刺能力要远远超过人类，但是在长途迁徙的条件下却反而没有人类的耐力好。这主要是因为食草类动物摄取能量的方式过于简单，而植物所能提供的营养又远逊于肉类。因此，在荒原旅行中草料不足的马匹的耐力自然无法强过有肉类补充的人类了。） 不过总算幸运的是，一直到走出飓风荒原，多罗商队都并没有遭遇到克鲁洛德强盗的攻击。即便在途中有几次曾远远跟某小撮盗贼照了面，但是对方都还是讲规矩地没有出手。 终于，当商队来到了桑多斯河边时，富兰克林管事总算长长出一口气了。而这时距离商队离开福特要塞，已过去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这条就是桑多斯河？”站在高高的河岸上，脚下五六米处便是咆哮不休的滚滚急流。白浪席卷着重重漩涡，不时重重拍打在岩岸上，激起大片冰凉的水汽。摩里亚蒂望着眼前的滔滔大河水，心胸也不禁开阔了许多。 “是的，这就是桑多斯河，那条著名的翡翠河。”站在摩里亚蒂身旁，富兰克林管事也是一脸的轻松。 “翡翠河？”摩里亚蒂望着冰冷而清澈似琉璃的桑多斯河水，有些奇怪地问道。 “对。桑多斯河起源于布拉卡达境内的翡翠雪山，每年春夏季时大量融化的雪水便会从翡翠山脉倾泻而下，注入桑多斯河里。而布拉卡达人就习惯把桑多斯河称为翡翠河。”作为一个长年奔波于“埃拉西亚－布拉卡达”商路上的老人，富兰克林自然熟知沿途的每处地理景观，当下便详细为摩里亚蒂介绍道。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过河呢？” “明天上午。”富兰克林胸有成竹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入了翡翠河的枯水期，算是一年中最好的渡河时期。但是，因为桑多斯河本身激流浅滩很多，所以还是必须小心。我们选择的上午正好是河水相对平缓的时段，加上渡船调配也来得及，所以应该有比较大的安全保证。” “富兰克林管事您果然是老马识途啊。”听完管事的解释，摩里亚蒂心悦诚服道。专业的领域内还是需要有专业的人才。 “呵呵，一些经验之谈而已。”富兰克林也笑了起来：“等明天过了河、进入布拉卡达境内，接下来的旅程就可以轻松很多了。” 第二天上午，多罗商队按计划分成三批上船渡河。因为摩里亚蒂算是客人，所以被安排在了最为安全的第二批次里。 渡河的船是一种三层结构的大木船，依靠从船舷两边伸出的十六对船浆来提供动力。船的底层是船工的工作层，上面的两层则是货舱，而甲板上的小船楼则是船长的控制台。虽然在摩里亚蒂眼中这种渡船只能算是一只结构简单的原始船只，但是用在短途货运摆渡上却是正合适。 大约花了四个多小时，在下午两点左右，整个多罗商队的人马终于全部渡过了桑多斯河。而站在翡翠河的南岸上，也正式宣告摩里亚蒂等人踏上了“布拉卡达联邦”的国土。 布拉卡达联邦，安塔格瑞琪大陆的法师之乡，是全大陆魔法文明最为昌盛的所在。现在整座泛大陆上，也唯有布拉卡达联邦还保留了成体系的魔法文明。在其他地方已经几乎绝迹了的法师职业，在布拉卡达则是作为其国家力量的主要基石之一。 在历史上，布拉卡达与埃拉西亚的关系一直十分良好。即便在埃拉西亚最为强盛的格里芬.哈特统治时期，也从没有把自己的剑伸到过桑多斯河的对岸去。当然，也有个别历史学家认为当年格里芬.哈特之所以没有选择武装入侵布拉卡达，一部分原因是忌惮于布拉卡达高度的魔法文明，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担心人类士兵无法适应南部冰原那寒冷刺骨的冬季。所以在权衡再三后，狮鹫之心决定与布拉卡达和平共处，更签订了一份有效期长达千年的“千年神圣条约”。 根据千年神圣条约的约定，埃拉西亚与布拉卡达结成“神圣联盟”，共同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世界性战争。而在此后的岁月里，又有阿维利的精灵加入联盟之中。最终三方一起构成了安塔格瑞琪大陆秩序阵营的主要力量。 而因为与大陆霸主签署了千年神圣条约，布拉卡达的北部边境就有了长久和平的保障。加之克鲁洛德对于富饶的埃拉西亚的兴趣要远大于寒冷的南部冰原，所以甚至在寒冰末日后的魔法大衰退时期内，布拉卡达的本土也未遭受过大的战争冲突。所以，将布拉卡达称为大陆平和之地也是未尝不可的。 但是，作为一个联邦性质的国家，在布拉卡达的内部却并不怎么和平。为了各自的利益，组成联邦的各个城邦之间总是充斥着各种连绵不绝的冲突和矛盾。由于布拉卡达本身就是由大大小小数十个城邦组成的政治共同体，所以这样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好在，布拉卡达每年都会召开由所有城主参加的联邦会议，以商讨解决联邦的内部问题。加上各城邦内部基本都实行高度的自至，所以布拉卡达联邦的总体发展还是平缓与稳定的。 此次，摩里亚蒂即将前往的蓝晶城便是位于布拉卡达北方的一座自至城邦。而他的叔叔施密特便是隶属于蓝晶城内霍根海姆魔法学院的一位中阶法师。 渡过了桑多斯河，接着便是绕着巨大的翡翠雪山山脉前行了。 深秋的翡翠雪山，宁静而志远。站在山脚下，远远眺望位于长空一碧深处的翡翠雪山山顶“翡冷翠”，实在是让人有种如在画间的美妙错觉。偶尔一片白云飘过，将雪白的山颠轻轻遮起，反而更能让人产生一丝奇妙的遐想。 传说中，神圣巨龙“圣.米开朗基罗”便沉睡在翡翠山脉的深处。即便是那场席卷全位面的“寒冰末日”也都未曾将这头巨龙唤醒。 又走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商队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蓝晶城。 不同于埃拉西亚以城堡为核心的城市结构，布拉卡达的城邦构造无疑要简单得多。没有城墙、没有护城河、也没有箭塔，摩里亚蒂见到的蓝晶城竟全然是开放式的。任何来到蓝晶城的旅者只需要向蓝晶城的税收官缴纳一定的入城费用以及接受治安巡逻人员的简单检查后，便可直入城中。 但是，宽松的环境并不意味着蓝晶城就是一个不设防之地。任何人只要第一眼见到蓝晶城，首先看到的必定是位于城市中央那一座座高耸异常的法师塔。而在这些法师塔中，居住的便是掌握了强大法术的法师们。甚至传闻，蓝晶城中还拥有着超越高阶法师等级的大奥术师的存在。 所以，如果有谁胆敢前来此地犯事，那么等待他的便是无数火焰、闪电以及魔法能量的恐怖洗礼。 第59章 走马观花，喷泉广场，晚餐 进入蓝晶城，多罗商队首先要向城中的税务官报关纳税。 总体来说，布拉卡达的税率要比埃拉西亚低许多，特别是对于面粉﹑食用油﹑木材等货品甚至是免征进口税的。这主要是为了鼓励商人们多贩卖此类货物入境。但是对于酒类，大多数的城邦都会征收数额很高的交易税，无论是进口还是本地生产，都不可逃避。 因为申报货品名称﹑数量以及计算最终的缴税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必要再全程陪同了。在记下了多罗商会在蓝晶城的分会地址后，摩里亚蒂便提前离开了队伍，开始了单独行动。 与商队中的众人简单告别后，摩里亚蒂便在一旁的驿站门口租了一辆单辕马车。不过，摩里亚蒂并没有让马车夫直接驶往霍根海姆魔法学院，而是先在蓝晶城周游了一圈。 这位少爷，您是第一次来咱们蓝晶城吧？车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有些小机灵，但却很热情。 是啊，第一次。摩里亚蒂坐在没有顶篷的车厢里，望着两边徐徐倒退的街景，随意答道。 呵呵，那您可正来对了时候。车夫忽然回过头笑着对摩里亚蒂道。 哦，怎么说？ 现在可是咱们这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候了。您看那，看见了没？蓝色的鸢尾花，开得多好呀！一边说着，车夫一边轻轻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指着沿街两旁大片盛开的鸢尾花树道。 确实很美丽。摩里亚蒂点点头，同意道。 其实，在恩斯博格家族的长春藤庄园中也有种植鸢尾花，同样也是移植的大陆上知名的高贵品种，但却从没有见过有蓝色花朵开放过。而蓝晶城的鸢尾花，却几乎都是蓝色的。不过，有些如同天空的澄蓝，有些好似大海的碧蓝，还有些却是带着一种神秘的深蓝色(midnightblue)。在深秋的午后阳光里，散发出别致而层次不一的美丽光晕，让人一见之下便感觉心旷神怡。 听说，当年第一代的城主就是喜欢这里的蓝色鸢尾花而在此建立了城市。说到这，车夫不无骄傲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么，蓝晶城最早是什么时候建造起来的呢？摩里亚蒂问道。 好像有几百年了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少爷你若是感兴趣，不妨去市中心的大图书馆查查吧。那里应该会有详细介绍的。 好的，谢谢。摩里亚蒂点了点头。 在大约一小时后，马车停在了蓝晶城区中央的喷泉广场上，而广场的对面便是著名的霍根海姆魔法学院。 走下马车，摩里亚蒂递给车夫一个埃拉西亚金币作为车资，这笔钱大致已超出其平日辛苦工作一天的全部收入了。车夫在收下金币后，又连连感谢了一阵后，才极恭敬地与这位慷慨的临时雇主告别。 目送马车徐徐离去，摩里亚蒂淡淡笑了起来。通过刚才与车夫的一段闲聊以及对于蓝晶城的一番走马观花，他对于这座城市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不过在前去正式拜访自己的那位法师叔叔之前，摩里亚蒂还打算再多看看、多走走。 站在广场上，摩里亚蒂缓缓扫视着四周。 广场的中央是一座三层式雕塑喷泉，有些类似于地球世界的罗马许愿池，但是要来得更加宏大和雄伟。雕像的主体也不再是许愿少女，而是海洋女神。 在安塔格瑞琪大陆上，海洋女神并不是一位受到广泛崇拜的神邸，只有沿海的渔民和一些长年在海上漂泊的水手才是这位女神的天然信徒。而在泛大陆内部，因为种族的不同，各地区间的信仰也完全不同。克鲁洛德的比蒙自诩为战神的后裔，阿维利精灵则信仰于自然女神，塔塔利亚的土著更多是崇拜祖灵图腾。至于布拉卡达和德珈，因为实质上都属于法师执政的国度，所以并不会供奉任何的神灵。（在大奥术师们的眼中，神不过就是一些更强大的法师而已，可以敬仰，但不值得信仰） 而最为奇特的便是居于大陆中央的埃拉西亚了。 在寒冰末日之前，埃拉西亚曾是光明神的祝福之地，这位至高的神邸在人类族群中拥有数量众多的信徒和无与伦比的地位。甚至在一段时期内，光明教会的势力已经凌驾于埃拉西亚王室以及贵族集团之上。无论是教会名下的土地、财产、教士数量，还是隶属于教会的“黎明”、“警戒”和“守护”三大骑士团，都使得光明教会的影响力深入到了埃拉西亚王国的每一个角落。但令人感到无比惊奇的是，当寒冰末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位面后，一夜间，巨大的光明教会便仿佛是冰雪消融一般，忽然土崩瓦解、消散不见了。在此后的几百年里，光明神的名字不再为王国提起，光明教会的殿堂被推倒、拆除、荒废，教会的土地、财富、收藏被瓦解、瓜分、分散，而三大教会骑士团也一同湮灭在了历史的迷雾之中。一直到摩里亚蒂出生的这个时代，光明神和光明教会已经几乎在泛大陆上绝迹。而对于这段历史辛秘，摩里亚蒂也曾专门查阅过相关典籍。但令人遗憾的是，在翻遍了家族内部的所有资料，都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不过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在光明教会突然崩塌的过程中，埃拉西亚的王室和贵族们一定是起到了相当的作用的。而在光明教会之后，埃拉西亚王国内便一直处于信仰真空之中。 再回到眼前的这座海洋女神喷泉，其本身也可堪称一件艺术杰作。 三层雕塑从下到上分别是，底层翻卷奔腾的汹涌海浪，中层优游舞蹈的美人鱼与邪恶歌唱的海妖，以及顶层之上手握三叉戟、驾驭着四驷战车劈波斩浪、向前飞驰着的海洋女神。而喷泉水便不断从底层的海浪间喷涌而出，又经过某些隐藏的通道环绕流经美人鱼与海妖的身侧，最后在女神的战车下化作一片晶亮的波涛。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整座顶层雕塑，包括女神本体以及战车和三叉戟，似乎都是用纯金铸造起来的。在阳光下，经过喷泉水的巧妙映衬，竟然散发出耀目异常的光芒来。远远望去，就仿佛是海洋女神的化身当真降临到了这座城市中一般。 站在喷泉近前，摩里亚蒂细细欣赏着，赞叹与疑问并存。 在蓝晶城这样一座内陆城邦的中心广场上，花费巨资建立起海洋女神的巨幅塑像。这仅仅是当权者的个人喜好，还是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这实在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不过，摩里亚蒂也只是对着喷泉驻足流连了一阵后，便不也再去思索这个注定暂时无解的问题了。 离开“海洋女神”，摩里亚蒂直接走向了广场的西侧，那里集中开设了许多家的餐馆、酒吧和咖啡馆。找了一家看起来似乎颇为高档的餐馆，摩里亚蒂走了进去。 因为已经是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了，所以这家名为“蓝宝石”的餐馆里已不时有客人进来坐下。摩里亚蒂进入店中，立即便有殷勤的男侍上前迎候。与罗兰酒吧的特瑞希那样的性格招待不同，这家餐馆的服务生显然受过严格的培训，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让客人感到十分得舒服。 找了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下，男侍并没有立即送上菜单，而是亲切地端来一份温手巾以及一杯温度适宜的柠檬水。 摩里亚蒂用手巾擦试去手掌上的些许灰尘，然后呷了口柠檬水，满意地呼出一口气。 能在布拉卡达用柠檬水免费招待客人，虽然说实际成本也会打在最终的餐费中，但这本身已可说明这家蓝宝石是家中高级餐厅了。 “有什么推荐菜色吗？”没有接男侍随后递上的菜单，摩里亚蒂直接问到。 “恩，这个时节正是吃大马哈鱼的好时候。今天中午正好有一批新捕获的翡翠河马哈鱼到店，您愿意试试吗？鹰嘴豆焖马哈鱼可是我们蓝宝石的经典菜式了，尝过的客人没有不交口称赞的。”男侍躬着身，轻声但清晰地向客人介绍道。 “恩，可以。”摩里亚蒂点点头。虽然几天前摩里亚蒂本人才从桑多斯河上经过，但是因为当时正在赶路程，所以并没有机会停下来品味美食。现在既然碰上了，当然不愿意再错过。 “餐前冷盘，我想向您推荐三色肉冻。”见客人认可了大马哈鱼作为主菜，男侍便接着又推介道：“这是用牛肉、羊肉、加上驼鹿肉制成的特色菜肴，配合甜酸酱汁，保证能让您胃口大开的。” “也不错。” “至于餐后的甜点，您看红豆沙是否可以？”这时，男侍又尝试着向摩里亚蒂介绍甜品。 因为在安塔格瑞琪大陆，糖品，特别是高品质的糖品，一直都是作为奢侈调味品存在的。所以，普通人在就餐后并不会特意去加点有些华而不实的甜点。但是，这个男侍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服务生，他看出面前的这位客人应该是有经济实力也有意愿来品尝餐后点的，所以便主动向摩里亚蒂推销道。 “可以。”果然，摩里亚蒂只是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饮料的话，柠檬水就可以了。”不过，因为布拉卡达的酒价很高，所以摩里亚蒂在这方面就没有意愿再作冤大头，所以直接吩咐道。 “好的。请您稍候。”完成了点单，男侍便笑着退走，向厨房下单去了。 第60章 美味一餐，蓝美人，汉斯旅舍 因为上菜的时间颇长，所以摩里亚蒂便悠闲地坐下自己的位置上，不时欣赏着窗外渐渐入夜的街景，一边默默观察着进入这家餐厅用餐的其他客人。自从离开了福特要塞，已经许久没有能好好坐下用餐了。 大约是在三色肉冻被端到摩里亚蒂面前的时候，蓝宝石内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拿起刀叉，顺着肉冻的纹理切下一条带着黄、白、褐三色的肉冻，接着浸在粉红色酱汁略压了压，然后送进嘴里。顿时，一股结合了鲜香、滑嫩和酸甜爽口的美妙滋味在口中缓缓绽放开来。甚至无须去咀嚼，只是用舌尖向着上腭轻轻一抿，那三色肉冻便整个融化了开来，变作一道可口的汁水流入了摩里亚蒂的喉中。 “很不错的冷盘。”摩里亚蒂暗暗称赞了一声。 在埃拉西亚，贵族们的饮食也可说是丰富且昂贵的，但是却显得单调了一些。烹饪的方法也主要是集中在了烤、蒸、煮这几类中，并无多少创意。而甫至蓝晶城，便能尝到这样的美味，实在是让摩里亚蒂很满意。 吃下将近一半的肉冻后，摩里亚蒂放下餐具，重新端起柠檬水，漱了漱口。同时，再次望向临桌的其他客人们。 看得出，能进入蓝宝石用餐的也基本都是这座城邦中的中层人士。有内政官模样的老者，有商会的高级干部，以及一些法师们。 摩里亚蒂还是第一次见到布拉卡达的法师。这些人都穿着宽松的法师袍，有些握着法杖，有些则没有。而在所有法师胸口，都有一枚醒目的徽章标示着其职业等级。摩里亚蒂默数了一下，此时餐厅中的大部分法师都是二、三级的低阶法师，徽章也是相应的两颗或三颗银星，而仅有一位才是佩戴着金星的中阶法师。 “看来中阶以上的职业者毕竟还是少数。”摩里亚蒂如此感慨着。但是，能在一家餐厅里便遇到中阶法师以及这么多的低阶法师，也已经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了。而这样的场面若在布拉卡达以外的地区，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 不过相对于摩里亚蒂细心观察着众人，在场的人群中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位陌生的异乡来客。即便有法师偶尔将目光划过依旧一身旅者打扮的摩里亚蒂，也就是立即随意地掠过了，并不会加以关注。 “听说了吗？莱卡阁下的工作室最近有一种全新的魔杖出品，据说可以同时储存五个一级法术和一个二级法术呢！当真是叫人垂涎啊…”临近摩里亚蒂的一桌上，两个二级法师正在用餐，同时也不时闲聊着，摩里亚蒂当即倾听起来。 “是啊，如果能拥有一根这样的法杖，几乎等于多储存出一倍的法术量呢。”一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法师当即连连点头，但随即又叹了口气：“只不过，这种名为‘忠诚伙伴’的法杖售价却很是不低呢。我曾经在特鲁普的店铺里见过一次，需要四千金币一根。唉，像你我这样的小法师也只能远远看看而已。” “是啊，四千金币，我一年的实验费用恐怕也没有这么多呢。”他的同伴点头称是。 四千布拉卡达金币，几乎相当于六、七千埃拉西亚金币了，实在是一笔巨款。可见，也并不是所有的法师都是有钱人。特别是那些等级还较低的低阶法师，因为需要花费大量金钱来学习魔法，本身又没有特别好的开源途径，所以生活一般都过得比较拮据。特别是面对魔法装备这样的真正“奢侈用品”时，通常都只能望洋心叹，过过干瘾而已。 “‘忠诚伙伴’咱们是暂时不用想了，不过施密特阁下制作的魔力药水却是不能不备上一份的。今天听小恩德说，最新的一批的‘蓝美人’已经到货了，明天起公开贩售，咱们可得早些去扫货啊。否则一旦下手晚了，就又要等上一个月了。”这时，小胡子法师忽然又道。 听到两人提起了叔叔施密特的名头，摩里亚蒂不由目光一亮。 “对对，是这样。即使一时不用，能多存上几瓶蓝美人在身边也是好的。紧要关头，这可是补充法力的关键啊。”另一个法师也连连应和道：“要说，施密特阁下工作室出品的魔法药水真是高品质的。市面上其他的那些货色，一瓶不过就能补充三度法力而已（一度相当于一个一级法术所需消耗的法力），而蓝美人却是足足有四度半的能效。当真是了不起啊。” “那是。所以你没看见那些其他城来的地精商人吗，对于蓝美人他们是有多少收多少，结果害得我们这些本地法师反而买不到。真是气人呢。”说着，小胡子低低咒骂了一声。 “就是如此，这些黑心的掮客…” “施密特工作室，蓝美人，高品质的魔法药水…”摩里亚蒂坐在一旁，细细思索着两人对话中透露出的众多信息：“看来在这座蓝晶城里，施密特叔叔也是大大的有名啊。” 又过了一会儿，摩里亚蒂的主菜被送上了桌。而那两个法师也差不多结束了用餐，结帐离开了餐馆。 不再关心周围的其他人，摩里亚蒂握起银色的餐刀，轻轻划破嫩滑的鱼皮，深深地切入其乳白色的鱼肉中。立时，一股混合着奶香和鱼香的味道从破开的鱼肚中冒了出来。 “好香的味道。”美食尚未入口，摩里亚蒂已然赞叹了一声。 “请小心烫。”这时，服侍在旁的男侍贴心地提醒道：“大马哈鱼肚中加入了冰原乳酪一起烹焗，所以可能会有相当的热度。不过，若是将鱼肉蘸了奶汁，再伴着鹰嘴豆一起品尝，便是再好吃不过的了。” “好的。”摩里亚蒂自然遵从专业人士的建议，将鱼肉浸透奶汁后，混着一勺已蒸煮得十分酥嫩的鹰嘴豆一起缓缓放入嘴里。恩，一股无与伦比的鲜美味道立时冲击着舌上的全部味蕾，甚至让摩里亚蒂的每个口腔细胞都沉浸在美妙的天堂中。 “果然不亏是招牌菜式，真的很好吃。”吃下一口，摩里亚蒂毫无吝啬地向男侍赞许道。 “您能喜欢，便是我们最大的荣幸。”见摩里亚蒂很是满意这道鹰嘴豆焖马哈鱼，男侍也分外的高兴。 几乎没有任何浪费，摩里亚蒂将整条大马哈鱼和所有的鹰嘴豆都吃了个干净。之后，男侍便送上了甜点红豆沙以及一支细长的银匙。 红豆沙是用冰镇过的，入口很稠厚，却不是那么甜，含在口中便带给食客一种朴素的甜蜜感，让人很是舒服。 “好了，谢谢你周到的服务。这是餐费以及给你的小费。”待将红豆沙吃去了将近三分之二，摩里亚蒂便放下了银匙，用餐巾抹了抹嘴角，支付了账单。 “谢谢您，先生。”接下了晚餐费用和自己的小费，男侍满脸笑容的躬身致谢。 “我想问一下，附近有什么旅馆可以推荐吗？”在离开蓝宝石前，摩里亚蒂又问道。 “旅馆吗？您可以去汉斯旅社，就在广场的后面，从这里出门右拐步行五分钟就到了。那里的房间很干净，环境也不错，应该能让您满意的。先生。”男侍想了想，仔细介绍道。 “汉斯旅社？好，我记住了，谢谢。”说完，摩里亚蒂便从座椅上站起身，走出了蓝宝石餐厅。 来到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因为地处南部寒带地区，深秋的蓝晶城已是气温颇低了。特别是当入夜后，温度更是一下子降到了十度以下。 紧紧了自己的领口，摩里亚蒂便按照男侍指引的方向，向着汉斯旅社的位置寻去。 虽然是已经抵达了蓝晶城，而且霍根海姆魔法学院就在咫尺远的广场对面，但是摩里亚蒂并不打算就这样仓促地与叔叔见面。他准备先好好修整一夜后，养足精神，再去拜访施密特以及那位海倻娜表姐。 顺着街道直走了不超过五百米，摩里亚蒂便找到了汉斯旅社。果然与男侍推荐的一样，汉斯旅社不大，但布置地干净而温馨。旅社的主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露西太太，面目很是亲切和善。 在与露西太太简单交流了几句后，摩里亚蒂支付了两个埃拉西亚金币作为押金，然后便拿到了一个单间的房门钥匙。 同时，摩里亚蒂还额外要了一个热水服务。在经过长途旅行后，摩里亚蒂十分需要一个热水澡来洗去身上的积尘。 摩里亚蒂的单间位于旅社的二楼，顺着旅社门口附近的扶梯上去，他很快找到了自己房间，然后开门进去。房间的面积不大，只是放了一张大床和一套结实的书桌椅，其它就没剩下什么空间了。另外，在单间门口的地方还另辟了一个小小的盥洗室，里面只有一个中等木桶和一些洗漱用品。 才在书桌前坐下没多久，旅社的服务人员便前来敲门，并为摩里亚蒂送来了热水。 服务生是一个栗色头发的姑娘，脸上有些雀斑，但笑容挺可爱的。在大约上上下下忙碌了四次后，服务生终于把木桶装满热水。不过，这也让姑娘气喘不已、汗水津津。 “谢谢。”递过一个银币的小费，摩里亚蒂将房门缓缓关上。然后便褪去身上的旧服，走进木桶中，泡起澡来。 在大约一个小时后，摩里亚蒂便关灯上床，开始休息。 第61章 霍根海姆，魔法阵，法师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摩里亚蒂在生物钟的提示下自动醒来。 从床上起身，摩里亚蒂便直接在房间里活动起了身体和关节，之后才用凉水洗罢脸，换上一身簇新的法师学徒袍，出了房间。 这身学徒袍还是摩里亚蒂的亡母海伦在去世前为其制作的，看来以前几乎没怎么穿过，所以还是崭新的。类似样式的学徒袍昨天摩里亚蒂也在街上见过其他法师学徒穿过，所以想来应该是制式款式的吧。 当然，区别于正式法师的法师袍，学徒袍并不算是魔法道具，也无法在施法上给以法师学徒以任何帮助。而法师袍则几乎都可以为穿戴者提供一定的魔法助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走下楼梯，只见露西太太正在旅社底楼的会客厅兼餐厅的圆桌上布置着，栗发姑娘则在一旁帮手。当见到身着法师学徒袍的摩里亚蒂走下来，老太太立即笑着打起招呼，而姑娘则似乎有所惊讶。 “早上好！” 对二人分别道过早安后，摩里亚蒂在餐桌旁坐下，姑娘立即送上来一大杯牛奶，而露西太太则回到厨房中为摩里亚蒂准备起煎蛋腌肉。 “请问，您是法师学徒吗？”似乎是还有些不确定，栗发姑娘好奇地看着摩里亚蒂问道。 “我是。”直接喝下半杯鲜乳，摩里亚蒂笑着道。 “那您是来霍根海姆求学的咯？”姑娘接着问道。 “是的。”摩里亚蒂点点头。 “啊，真好。能去那里学习魔法，真的是太棒了。”女孩一下子赞叹起来，面露羡慕。 “好啦，安娜，不要再打扰客人了。快来厨房帮忙。”似乎是听到了栗发姑娘的高呼声，露西太太有些埋怨道：“你这孩子，满脑子就想着魔法魔法的。” “是，奶奶。”被露西太太这么一喊，安娜只得瘪着嘴跑去厨房了。 不一会儿，安娜便再次返回到会客厅，同时手中还端着一只大盘子。盘子中盛着一大份的炒蛋，两片巴掌大小的煎腌肉，一条油水十足的培根，以及一只白面包。 “请用吧，客人。”安娜将餐盘小心地放在餐桌上。 “恩，谢谢。” 在用完了早饭后，摩里亚蒂与露西太太结清了住宿费用，然后便离开了汉斯旅社。 走出旅舍来到街上，这时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不过在街道上已经有不少行人在来往了。其中大部分都是些作小生意的商贩，也有不少卖早点的流动小车。因为才刚刚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饭，所以面对着样式奇特但同样香气四溢的布拉卡达早点，摩里亚蒂也暂时没有了胃口来装下了。 缓步沿着昨天的来路走着，一边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一边将自身的状态调节至最佳。大约十五分钟后，摩里亚蒂便穿过了喷泉广场，来到了霍根海姆魔法学院前。 不同于一般人想象中的魔法学校，霍根海姆魔法学院并没有高耸的围墙，也没有森严的守卫，甚至没有一座正规像样的校门。如果不是在远处林间上空有好几座高低不一的法师塔的塔尖耸立着，恐怕有不少人会把这里当作是广场旁的一大片中心绿地。 不过，真正吸引摩里亚蒂目光的并不是那些凝聚着高度魔法智慧的法师塔，而是雕刻在学院入口地面上的那一圈圈形状不一、大小各异，却始终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学院深处的图案和符号。毫无疑问，这便是奇妙无比的魔法阵了。 而当摩里亚蒂才将自己的一只脚踏上魔法阵最外缘的边线上，立即，一点微不足道的亮光便在那根完美的线条上亮起。而与此同时，摩里亚蒂便本能地感应到一道似有似无的魔法视线瞬间扫描过了自己的全身上下，甚至连一点衣袍的皱褶都没有放过。但是转眼间，这道魔法视线便又收了回去。但是摩里亚蒂相信，自己的影像和其他大部分关键资料已然被霍根海姆记录在案了。 这就是高度的魔法文明啊。一刹那，摩里亚蒂有种回到了地球世界正接受全息监控的错觉。不过，与电子科技有本质区别，这种魔法阵的扫视必定是要全面得多。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连人的灵魂都可以被探测彻底。 难怪霍根海姆已经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高墙或者值勤卫队了，因为只要是进入了这个超级魔法阵的范围内，若是再想作些什么对学院不利的事，恐怕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摩里亚蒂没有停下，直接将另一只脚也踏进魔法阵，继续向着学院内部行去。不一会儿，一个校工模样的中年人便出现在了摩里亚蒂的面前。毫无疑问，他必定是得到了魔法阵传来的信息，出来接待来访者的。 “早上好，年青人，请说明你的身份。”这个校工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法师，但是神情却颇为傲气。也难怪，能在魔法学院中工作，自然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不过，当见到摩里亚蒂身着一声学徒袍，校工倒也不敢过于拿姿态。否则，若是对面只是一般的游客或者平民的话，恐怕就要直接呵斥将之赶出去了。 “早上好。我是摩里亚蒂.恩斯博格，来自埃拉西亚王国。”摩里亚蒂礼貌地向校工打着招呼。 “那么摩里亚蒂学徒，你来霍根海姆是作什么呢？你应该并不是本学院的学生吧？”校工直接问道。 “是的，我是第一次来到霍根海姆。到此的目的，是希望拜访施密特阁下。” “施密特阁下吗？”校工有些一愣，吃不准对方是什么来路，但摇了摇头道：“可是你要知道，施密特阁下是从不随意会客的。” “没关系的，请把这个交给阁下，他自然会接见我的。”说着，摩里亚蒂将之前叔叔寄给自己的那封信的信封取出，交到了校工手里，同时递上的还有一个布拉卡达金币。这是昨天摩里亚蒂在蓝宝石餐馆事先兑换了一些回来的。 “哦，好的。”接过信封和金币，校工露出了笑容，点着头：“那么，请稍候。”说完，便直接转身往后面的林间走去。 看着校工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摩里亚蒂也不再走动，就停在原处等待着。 大约过了有十几分钟，校工小跑着赶回了这里，这时他已经是一脸的笑容：“摩里亚蒂先生请跟我来，施密特阁下已经在等您了。” “好，谢谢。”摩里亚蒂笑了笑，便随着对方快步走进了霍根海姆。 沿着一条石子小径，摩里亚蒂和校工首先穿过了一片桦树林，接着在一片巨大的草坪后出现了一座高达五层的学院大楼。要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钢筋水泥，所以要建造高于三层建筑物就已十分困难。而这座五层的教学楼似乎由砾岩建造，外形结实无比，占地也很大。看来，其中应该是有着巨大的教师和众多的实验室的。 不过，校工并没有把摩里亚蒂带去学院大楼，而是绕了一个圈，直奔位于大楼西面不远处的一座七层法师塔。 那是一座通体黑色的高塔，塔身由黑曜石与大理石构成，没有窗也没有门。就好像一根黑铁柱，直插向天空。 “我们到了。”来到黑色法师塔前，校工向摩里亚蒂道，接着便独自上前一步对着完全无缝的法师塔高声喊道：“施密特阁下，我已经把人带来了。” “恩，让他进来吧。”很快，一个好似机械合成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随即，原本严丝合缝的法师塔底层竟忽然出现了一道门。 “请进吧。”校工指了指塔门，一脸艳羡地道。 “那么，再见了。”摩里亚蒂对校工一点头，走进了门中，法师塔随即再次合上，重新变为一体。 进入塔中，摩里亚蒂只觉眼前一黑，但还没等他适应过来，忽然感觉一阵晕眩，当其再定下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工作间中。 这是一个典型的法师工作间，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摆放了各种试验用具，有试管、有钳锅、有加热炉、有搅拌装置，林林总总不下数十件，几乎把整个工作台占满。而在房间内的其他地方，则堆放着各种原材料，还有一些魔法道具的半成品。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工作间一侧的一具高达两米半的青铜机械傀儡（铁皮人）。摩里亚蒂曾听说过这种魔法傀儡，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据说，在寒冰末日后能保存至今还可以运行的青铜机械傀儡已经是不多了。不过，望着这个比自己要出两三头的人型傀儡，摩里亚蒂隐隐感到有魔法的能量依旧在其沉重无比的身体中缓缓运转着。显然，只要傀儡的主人一声令下，这具青铜机械傀儡只怕会立即活动起来，将入侵者砸得粉碎。 而就在这时，傀儡身后的一扇铜门忽然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个身穿法师袍的男子，胸口处点缀着三颗黄灿灿的金星，正目光炯炯地望向摩里亚蒂。 毫无疑问，那便是摩里亚蒂的叔叔，中阶法师施密特阁下。 第62章 施密特叔叔，面试，学费 “您好，施密特叔叔，我是摩里亚蒂.恩斯博格！”望着这个有些微微秃顶、且面容十分严肃的中年人缓步走向自己，摩里亚蒂立即按照法师礼节向这位阁下恭敬施礼道。 “很高兴见到你，我的侄子，摩里亚蒂。看到你，就仿佛是看到了海伦。”施密特的嗓音很洪亮，说起话时中气也很足，他直走到摩里亚蒂身前，定定地注视了对方良久，才点头道。 “对于母亲的去世，我很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摩里亚蒂微微低下头，并未去与施密特相互直视。 “恩，是很遗憾哪。”听到摩里亚蒂这样说，中阶法师重重叹了口气，移步走到一旁的一扇大落地窗前，望着塔外下方的霍根海姆校园以及更远处的喷泉广场，沉默下来。 魔法的世界果然奇特，明明从外表来看法师塔上并没有门窗，但是在内部却又可以获得足够的采光和对外视野，当真是神奇无比。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海伦离开蓝晶城时的模样，多么明丽可爱的一个姑娘啊，一双蓝色的眼睛，就仿佛那盛开的鸢尾花朵。而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妹妹却永远地离去了…”似乎是回想起了海伦的往事，施密特低沉地独白着。 “很抱歉。”这种时候，摩里亚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也许就是命运吧。”中阶法师摇摇头，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身重新看向摩里亚蒂：“毕竟在面对无常的人生时，即便是魔法，也并不是万能的。” “是的。不过，我想在我们的心中，母亲是长存不朽的。”摩里亚蒂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施密特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又隐去了：“说实话，今天突然看到你出现在霍根海姆，我心中很惊讶。几个月前，我寄给你的信，想来你是读过了。”说着，中阶法师将手中的信封重新交还给摩里亚蒂。 “是的，仔细阅读过了。”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下定决心告别沉默无趣的贵族领地，来到布拉卡达、来到蓝晶城的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庸人会贪恋舒适的生活和腐朽的享受，而不愿意投身到其它更有意义的事业中去。”只是一瞬间，施密特阁下便仿佛突然变身为了考官一般，向着摩里亚蒂高声询问着，语气刻板而尖刻。 “表面的理由可能会有许多，但是核心的原因只有两点。”摩里亚蒂想了想，不卑不亢道。 “说说看。” “对于力量的渴望以及魔法世界的向往。”摩里亚蒂一字一顿道。 “力量与魔法世界吗？恩，相当质朴的想法，不过不无道理。”施密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直白地评价道：“但是，在这里我想提醒你一点：对于一个真正的法师而言，力量不过是法术带来的附属品，而魔法才是一切。希望你永远牢记这句话，而不要在魔法的道路上迷失了法师的本质。” “感谢您的教诲，我必定时刻铭记。”摩里亚蒂谦卑地低下头，道。 “恩，很好。”中阶法师满意地看着摩里亚蒂，点点头，表情却依旧不动声色：“摩里亚蒂，如你信中所言，目前你还是一个法师学徒吧？那么，你已经掌握了什么法术呢？” “两个一级法术，魔法之箭和风之息。”没有隐瞒的必要，摩里亚蒂老实回答道。 “哦？两个吗？”显然，这个讯息让施密特微微有些吃惊，因为在他原来的预想中，摩里亚蒂这个年龄的少年学徒顶多也就只能学会一个一级法术：“那么，在这里，施展出来。”中阶法师当即命令道。 “是，目标是？”摩里亚蒂当然不会怯场，直接反问道。 “目标就是那个傀儡。”施密特伸手指着一边的青铜机械傀儡道。 “明白了。”摩里亚蒂点了点头，当即开始持咒。 首先施展的法术是风之息，在一阵无形的魔法旋风出现在工作间后，青铜机械傀儡的身体表面便立即多了一层白色光芒。 “不错，继续。”分别看了眼摩里亚蒂和傀儡，施密特点点头。 完成了风之息后，摩里亚蒂稍稍平息了一下呼吸，接着便立即开始了魔法之箭的施展。不一会儿，早已经过了多次实战的摩里亚蒂又一次完美地将一支银箭射向青铜机械傀儡。 “啪”，魔法之箭准确击中目标的胸口，但是爆炸开的魔法能量随即便向水滴落进了海绵一般，只是闪了闪，便立即消失不见了。而再看青铜机械傀儡，则根本没有丝毫的损伤。 “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机械傀儡的魔抗很是强大啊。”见此情景，摩里亚蒂暗暗赞叹道。 “恩，很好。”这时，施密特的话语声将摩里亚蒂的思绪拉了回来。 “感谢您的称赞。”摩里亚蒂略显出腼腆地笑了一下。 “你的两个法术都很不错，持咒熟练，施法速度也堪比正式法师。看得出来，海伦给你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作为一个法师学徒，无疑你是合格的。而且，按照规定，只要你再学会一个一级法术，你就可以尝试正式法师的晋阶考核了。” “是的，所以我希望能加入霍根海姆，继续魔法学习。”摩里亚蒂正式向施密特申请道。 “可以，你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加入学院的要求。”施密特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向你详细介绍一下霍根海姆的情况和规定。” “是，您请讲。” “霍根海姆作为蓝晶城的官方魔法学院，直接隶属于城主府管辖。学院中的课程，主要包括学徒和低阶法师两个系统，老师则全部由中、高阶法师担任。每个月，法师学徒可选择参加二十个课时的魔法课程，低阶法师则是十五个课时。” “二十和十五个课时？”竟然一个月中只有这么点时间的正式课堂教授，摩里亚蒂不禁有些惊讶。 “是的，但不必感到惊奇。”看出了摩里亚蒂的疑问，施密特继续简单地解释道：“魔法不同于现实的物质世界，一个法师想要不断晋阶前进，只有依靠艰苦的自学、研究以及大量的试验。而那些魔法课时，只是给予学生们提问的机会，解决他们在学习中遇到的难题而已。况且，每一个法师的时间都是无比宝贵的，难道你认为会有哪个中阶或者高阶法师会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授课吗？”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恍然大悟，看起来霍根海姆的课程安排与地球世界的博士研读有些类似，导师只是负责一些辅导和指引工作，真正的学习还是依靠研究生的自学。 “那么，学习费用是怎样的呢？”摩里亚蒂问道。 “法师学徒每年须缴纳三千金币的学费，低阶法师则是八千金币（布拉卡达货币单位，下文中在当地区域中皆是如此设定，不再反复说明），而这些仅仅是基础课时费用。此外，学员每向学院学习一个新法术，都要额外交付一定数额的金币，具体金额依照法术的等级和内容的不同有所区别。同时，如果学员希望在霍根海姆学院中住宿的话，需要另行支付食宿费用。至于其他的例如租借试验室、魔法装置、申请特殊服务的租金，我暂时就不一一说明了，如果今后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自己去咨询。” “魔法学习还真是烧钱呢。”听到如此林林总总的费用种类，摩里亚蒂不由有些乍舌，看来男爵每年拨给自己的六千金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数字，若是真的要马力全开地学习起来，不过一年便要出现赤字了。 “当然，按照你目前的实力，我可以向学院举荐你成为‘推介生’。这样的话，你的基础课时学费还可以享受百分之三十的减免。但是其他的，就必须全额支付了。”这时，施密特又补充道。 看来，作为霍根海姆的中阶法师，施密特还是有一些特权的。不过，这句话也等于间接告诉了摩里亚蒂，自己这个叔叔是不会为侄子的学费来买单的。所有的一切，还是都要靠他自己。 “那么，法师学徒有什么途径可以赚取一些收入呢？”对于施密特似乎有些无情的话语，摩里亚蒂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满，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实际上，法师学徒所能从事的工作很少。因为他们还不是正式法师，所掌握的法术也很少，甚至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都不明显不足。所以，甚少有法师愿意雇佣学徒的。而在学院里，虽然有些勤工俭学的岗位，但是薪水都很低，却也十分抢手。新来者很难申请得到。”中阶法师看着摩里亚蒂，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样吗？”果然不是容易的，摩里亚蒂轻轻皱起眉头。 .............................. 补昨天的一章。 第63章 炼金术士，双职业者，海倻娜 “不过，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个机会。”这时，施密特忽然道。 “哦？您请说，叔叔。”摩里亚蒂看向施密特。 “如你所见，我是隶属于霍根海姆学院的一名注册法师，同时也是这座法师塔的主人。” “您很了不起，叔叔。”摩里亚蒂真心诚意地恭声道。 “谢谢。”施密特微微一下，但并未推辞摩里亚蒂的赞颂：“但是你不觉得疑惑吗？一个中阶法师为何能单独拥有一座法师塔？”施密特忽然又问道。 “是的。”摩里亚蒂直白地点点头：“虽然我对魔法世界的了解还仅是一星半点，却也知道一座法师塔对于法师具有无可替代的辅助作用。无论是法术研究，还是各种中高端魔法实验，都离不开法师塔的帮助。但是，同样据我所知，修建一座法师塔的代价是十分昂贵的，即便是那种最低阶的法师塔，其建造经费恐怕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一般而言，只有高阶法师以上的职业者才可能获得。不瞒您说，我的母亲也曾经有打算在肯特郡的庄园里修建一座法师塔，但是后来，却不得不放弃了。”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那是在五年前了，海伦曾来信向我询问建造法师塔的细节以及相关结构图纸，不过我回信劝她放弃这样的幻想。在埃拉西亚建设法师塔，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中阶法师有些武断地摇摇头：“在那个国度根本没有魔法的土壤，也就不能结出魔法的果实。况且，建设法师塔所需要的各种材料众多，很难在埃拉西亚获得，即便通过购买，其成本也将大幅提升。所幸，海伦最终听取了我的意见。否则，你父亲的家族恐怕就要破产了。” “确实如此。”摩里亚蒂笑了笑，他当然清楚恩斯博格男爵绝不会为了一座法师塔去耗干家族的金钱。因为一直以来，恩斯博格家族的首要目标始终都是更高的爵位和更大的领地。 “所以，您的法师塔，实在是让我很惊奇。”摩里亚蒂接着道。 “的确，按照常理，仅仅是中阶法师的话，还不足以成为一座法师塔的主人。但是你要知道，摩里亚蒂，除了中阶法师以外，我还是一个四级炼金术士。”说着，施密特轻轻抬起左臂，一只戴着亮银色手套的宽大手掌一下从袍袖中显露出来。这正是低阶炼金术士的标志。 “四级炼金术士？”摩里亚蒂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了昨天在蓝宝石餐馆中那两个低阶法师的对方，忽然有所顿悟：“原来您是一位双职业者，叔叔。” 所谓双职业者，是指同时在两个不同的职业体系中获得正式等级。 一般来说，埃拉西亚王国的骑士便都是双职业者。因为几乎所有骑士都同时是出色的战士，他们既能在马上冲锋作战，也能在下马后作为步兵参加战斗。所以，这样的双职业者并不如何稀奇。 但是，放在施密特身上，七级中阶法师（三颗金星）加上四级低阶炼金术士（银手套），就是一个极其强大的组合了。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炼金术同样是属于魔法体系的一个分支，但是在现实中，能够制作魔法装备、配置魔法药剂的炼金术士却远比普通的法师要来得少得多。而即便是在“法师之乡”布拉卡达，一位技艺纯熟的炼金术士无论去到哪个城邦，都会受到当地统治者的优待和礼遇的。而且，因为能够独立制作魔法道具，炼金术士聚敛财富的速度也要远超普通的法师。可以这么来说，炼金术士就是魔法世界中的“高帅富”，某些潦倒的中阶法师甚至会向低阶炼金术士“求保养”。 而以目前施密特距离中阶炼金术士仅有一步之遥的等级来看，其身价绝对是不菲的，也难怪可以在霍根海姆中拥有起一座属于个人的法师塔。 “是的，我是双职业者。”施密特看着摩里亚蒂，微微笑了一下：“在八年前我向学院购买下了这座法师塔，并在其中开设了炼金工作室。” “炼金工作室…”摩里亚蒂点点头：“那么，蓝美人便是叔叔您的工作室出产的咯？” “你知道蓝美人？”施密特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惊讶于侄子的消息灵通：“不错，是这样的。” “之前在街上，听到身旁的几位法师阁下谈起的，他们都计划前去抢购。”摩里亚蒂解释道。 “今天好像是新一批蓝美人的贩售日，难怪外面会有人议论。” “那么，叔叔您刚才提到的机会是？”这时，摩里亚蒂主动将话题转了回来。 “很简单，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招募你进入我的工作室，成为一名见习学徒工，从事炼金助理工作。若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并且足够努力的话，应该可以获得一些经济收入的。当日，工作室招收法师学徒仅是一个特例，毕竟你是海伦的孩子，我有责任引导和照顾你。”施密特严肃道：“另外，你还可以选择直接在我的法师塔中居住，一间十平米的助理室想必既可以作为你的工作间，也可以充作卧室了。当然，不论是住宿还是饮食，也都是要按规矩支付费用的。这笔钱可以直接从你的学徒工薪金中扣取。那么，你的意愿呢，摩里亚蒂？” “衷心感谢您给与的机会，我愿意加入您的工作室，成为见习学徒工。”想也不想，摩里亚蒂直接答应了下来，同时向着施密特深深一躬。 开玩笑，能成为一名四级炼金术士的助理，这对于摩里亚蒂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正如施密特所言，在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个炼金术士会去聘用一个法师学徒的。而摩里亚蒂想要通过正常途径学习自己极感兴趣的炼金术，恐怕是十分困难的了。现在施密特开口，允许摩里亚蒂加入他的工作室，这简直就是作弊一般地为摩里亚蒂大开方便之门。至于其后面提到的所谓工作待遇、住宿费用等等，与加入炼金工作室这件事本身比较起来，根本就琐碎得不值一提。而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在施密特叔叔严肃古板的表象背后，是对于摩里亚蒂未来魔法道路全方位的规划与指导。而看清了这一点，摩里亚蒂便只剩下感激了。 “很好。”见摩里亚蒂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施密特似乎也很是满意，随即抚了抚左手中指上的一枚黑铁色方戒：“塔灵，将海倻娜请来。” “是，主人。“那个合成机械音立时响起。 很快，大工作间的一角上，一座小型的魔法阵浮现出来，接着光芒一闪，一位黑发少女便出现在了施密特和摩里亚蒂的面前。 “来，海倻娜，这位就是摩里亚蒂，你的表弟。”施密特见到女儿，微微露出笑容，道。 “你好，海倻娜表姐，我是摩里亚蒂.恩斯博格。”出于礼貌，摩里亚蒂抢先一步上前，向少女施礼道。 “你好，摩里亚蒂，我是海倻娜。”黑发少女略有些腼腆地一下，圆圆的脸蛋上便显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 “海倻娜，刚才摩里亚蒂已经接受我的邀请，将成为工作室的学徒工。你就先带他熟悉一下环境，再安排一个助理室给他。另外，关于摩里亚蒂加入霍根海姆学习的手续，你也帮着一起完成吧。”施密特当即吩咐道。 “好的，爸爸。”海倻娜轻轻地点点头，话语温柔。 “恩，那么你们就先下去吧，我还有研究工作要继续。”说完，施密特便转身回到了青铜机械傀儡身后的那个房间里，屋门随即关上。 “摩里亚蒂先生…”目送父亲离开，海倻娜便转头对着摩里亚蒂微微一笑。 “叫我摩里亚蒂就好了，表姐。”摩里亚蒂立即摆摆手。 “呵呵，也好。”海倻娜似乎相当得好说话，浅浅笑了笑：“那么，摩里亚蒂。我先与你一起在法师塔里走走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谢谢你，表姐。”摩里亚蒂也是一笑。 从外表看这座法师塔虽然只有七层，但是实际上在地下还有另外的一层，所以实际是拥有着八层。从下到上分别是：禁锢监牢（关押法师的敌人或者某些危险的召唤物），生活层，助理工作层，塔主工作层，金库，四大元素能量池，魔法图书馆和魔法花园。 其中，生活层和助理工作层将是摩里亚蒂未来一段时期内的主要活动区域。至于其他的楼层，摩里亚蒂并没有权限来随意进出。即便他打算悄悄行动，也不可能启动得了塔内的相应传送魔法阵。而如果摩里亚蒂想使用暴力硬闯的，则必定会遭到法师塔防御系统的无情打击。即便是海倻娜，似乎也没有地下一层以及塔主工作层以上区域的出入权力。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摩里亚蒂便只是跟随着海倻娜在生活层和助理工作层中周游而已。 第64章 礼物，生活层，每一天 在为摩里亚蒂仔细介绍了生活层和助理工作层的区域分布和功能设施后，海倻娜带着他来到了助理层靠里的一扇房门前。接着打开门锁，里边是一个大致二十平米的房间，有一个工作台，一张椅子，以及一只简易单床。 “摩里亚蒂，这便是你的房间了，不过稍小了些。”海倻娜有些抱歉地对摩里亚蒂道。 “这已经很好了，表姐，谢谢你。”摩里亚蒂当然不曾奢望过如施密特一般一个人占据整整一个楼层，那本就是塔主的特权。况且，在法师塔里一寸空间一寸金，现在有这样一个独立的房间给他，已经是很照顾了。 “你能满意就好。”海倻娜摇摇头，接着将一把金色的钥匙递给摩里亚蒂：“这是房门的钥匙，请保存好。如果丢失了，就只能拜托爸爸来打开了。” “好的。”摩里亚蒂道谢接过，仔细收好。 “我的工作间就在你隔壁，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没关系的。”海倻娜指着右侧紧邻的一个房间道。 “恩，我记住了，谢谢。” “不过有一点请注意，如无必要，请不要随意打搅其他法师的工作，特别是爸爸那里。否则，会给大家带来困扰的。”这时，海倻娜又特别关照道。 “是，我明白。”摩里亚蒂看了眼助理层中其他紧闭的几座房门，认真地点点头。 刚才海倻娜已经谈到过，除了摩里亚蒂和她以外，在这座法师塔中还有其他的三个低阶法师在工作着。他们都是工作室的一员，受聘于施密特。只是，这三位法师目前都处于工作状态中，所以摩里亚蒂并无法立即见到他们。 “好了，你先在这里熟悉一下吧。我去准备午饭，过一会儿你就可以来用餐了。”与摩里亚蒂一样，海倻娜也还只是一个法师学徒。所以除了在霍根海姆学习魔法外，还兼任着法师塔的生活助理：“等到下午，我就陪你去学院办理入学手续。放心吧，有爸爸的推荐，肯定没问题的。”说着，少女又对着摩里亚蒂一笑，准备离开。 “海倻娜表姐，请稍等。”忽然，摩里亚蒂轻声将其拦住。 “嗯，还有什么事吗？”海倻娜回转身，耐心地看向摩里亚蒂。 “表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之前，你为我挑选的《一级法术理论》和《初级炼金指导》非常有用，几乎救了我的命。”摩里亚蒂首先向海倻娜深深一躬，诚意道。 “不，不用…”似乎有些被摩里亚蒂的正式感谢“吓到”了，海倻娜连连摇手。 “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谢意，请你务必收下这份礼物。”说着，摩里亚蒂从怀中拿出一只蓝色天鹅绒小盒，双手递送到对方面前：“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但希望你能喜欢。” “这…”海倻娜看了眼天鹅绒盒子，又看了眼摩里亚蒂，略想了想，伸手接过，然后打开。盒子中，便是那枚精巧异常的美人鱼胸针。 “好美啊。”海倻娜望着掌上的“美人鱼”，左手不禁捂住了嘴，目光中透出欢喜的神色。 “这个，很贵重吧？”不过海倻娜并未直接将胸针取出，而是有些谨慎地问道。 “不，只是一般而已。”摩里亚蒂轻轻摇摇头。 八百埃拉西亚金币对于平民来说可能是了不起的巨款，对法师而言，不过就是一本基础魔法书籍的价格。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美人鱼胸针真的不算什么昂贵的礼物。当然，如果不是作为赃物的话，这么胸针的实际价值肯定是要再翻上几番的。 “请表姐你务必收下它。因为只有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它。”见海倻娜确实喜欢这枚胸针，但似乎又有所犹豫，摩里亚蒂便不失时机劝说道。 “那么…好吧。谢谢你了，摩里亚蒂。”黑发少女的白嫩脸颊微微泛起两片红晕，低着头，向馈赠者轻声致谢道。 “不客气。” “那过会儿餐厅见。” “一会儿见。” 待海倻娜走远后，摩里亚蒂才走进自己的工作间，并关上房门。 “呵，一个聪明的小伙子，很会讨女孩子欢喜。看来，贵族的教育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就在同时，施密特站在自己的试验室里，望着一块一人高的银镜，非褒非贬地自语道。而在镜中，赫然便是才被摩里亚蒂合上的房门。 作为法师塔的主宰，施密特完全可以通过塔内的监控系统监测所有的公共区域。而且如有必要的话，甚至连分配给各工作室成员的助理工作间也可以实施监视。当然，绝大部分的法师都没有偷亏这样的恶习。因为无法成功掌控自我欲望的人，根本就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法师。 当见到海倻娜收下礼物离去，而摩里亚蒂进入了他的工作间后，施密特便中断了银镜中的图像，镜面随后也回复到了普通镜子的模样。 毫无疑问，摩里亚蒂已经成功给他的叔叔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不论是其法术基础能力，还是为人处事，其实都大大超过了施密特心中的及格线，甚至称为优秀也未尝不可。不过，这一切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摩里亚蒂想真正获得生性严谨、甚至有些古板教条的中阶法师的信任和赞许，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自己的新工作间里待了大约两个半小时，摩里亚蒂便出来前往一楼的生活层了。 因为法师塔内各楼层间的传送阵早已经程序化，所以只需要施放出一丝法力作为触媒，便可以将之启动，而前往想要去的楼层（当然是在自己的权限内的）。而反之，如果是非法师的话，就怎样也无法使用传送阵在法师塔内穿梭了，除非有另一个身怀法力者愿意携其通行。 已经开始渐渐习惯因魔法阵传送带来的晕眩感，摩里亚蒂只是凝了凝神，便将双脚踏出了阵外，站在了生活层中。 “摩里亚蒂你来了？那边沙发上坐吧，午饭就要好了。”生活层根本就是个大通间，只是用不同的家具摆设分成了几个大小不同的功能区，所以正身在厨房中忙碌着的海倻娜一眼就看到了摩里亚蒂，随即笑着道。 “好的，不急。”摩里亚蒂也回应了一个笑容，然后便并不客气地来到了一边的休闲区，从一个小吧台上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当然，吧台里除了水以外，还有其他三四种果汁，只是没有酒品。因为绝大多数的法师都是禁酒的，因为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影响法师的施法。不过在这一点上，摩里亚蒂便不算作得好了。而如果以后摩里亚蒂被施密特叔叔撞见饮酒的话，肯定会收到一顿严厉的训斥。 大约过了有十分钟，海倻娜将午饭作好了，然后端到了另一侧的一条大长餐桌上。 “摩里亚蒂，可以开饭了。”海倻娜一边布置着餐具，一边招呼道。 “好的。”摩里亚蒂放下水杯，来到餐桌旁的一个空位坐下。这时，他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满满当当地盛着一份奶油鲑鱼通心粉。同时，在旁边的一只马克杯中还有一大杯的新鲜番茄汁。 “好香啊！”摩里亚蒂将头往前倾出，嗅了一大口从通心粉上飘起的白色气雾，立即大声夸赞道。 “呵呵，谢谢。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了。”海倻娜好看地一笑，在他的对面坐下。 这时，少女的外袍胸口上已经别着那枚精巧漂亮的美人鱼胸针了。而见此情景，摩里亚蒂也满意地微微笑了起来。 “恩，味道真好。”摩里亚蒂用餐叉插起一块被煎炸地十分香嫩的粉红色鲑鱼块，同时伴着奶油通心粉，一起送入口中，咀嚼起来，接着一口咽下。 “还吃得惯吗？我听说埃拉西亚的贵族饮食十分讲究，但在布拉卡达就随意很多了。所以我担心你会不习惯呢。”细心的黑发少女一直仔细观察着摩里亚蒂的表情，当确认其是真的喜欢自己作的午餐，才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道通心粉很好吃，海倻娜表姐。你的厨意真的相当棒。”摩里亚蒂放下餐叉，对少女笑道：“其实在埃拉西亚，贵族的饭菜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奢华。甚至在一些地方，吃水果前还会把果肉放在锅中煮熟。呵呵，想象不到吧。” “真的吗？水果还能这样吃的吗？”海倻娜立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显然是被这样有趣的传闻给吸引住了。 “是真的。”摩里亚蒂点点头，同时又插起一大片通心粉：“所以如果表姐你愿意前去埃拉西亚作厨师的话，一定会有许多贵族争破头来聘请你的。”摩里亚蒂略显夸张地说着，接着将叉上的通心粉一口吞下。 “呵呵，我可不信。”海倻娜可爱地摇着头，似乎并不是那么好骗的，但笑容却是更盛了。 “诶？表姐你只吃那么少吗？”这时，摩里亚蒂看着少女面前的餐盘，奇怪地问道。因为那里只有一片白面包和几片苹果而已。 “这…不少了。”当听到这个问题，海倻娜不禁有些脸红起来。 “哦。”看着少女的害羞表情，摩里亚蒂有些心领神会了。看来不管是地球世界还是魔法世界，女生减肥都是一个不可回避的永恒命题。 “那么，其他几位法师不来用餐吗？还有施密特叔叔呢？我这样先吃了，是否太不礼貌了。”没有打算再引起黑发少女过多的羞涩，摩里亚蒂快速转了个话题道。 “爸爸他们没关系的。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工作时的法师都是这样的，不会饿也不会渴。等到他们自己受不了时，自然就会下来的。”说着，海倻娜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无奈和点点的孤单。 是啊，一个少女生活在这样一座冰冷的法师塔里，没有朋友，甚至每天都没有什么人可以交谈。寂寞，又怎会放过她呢？ “海倻娜表姐，如果不打搅的话，以后我希望每天都能在这里吃到好吃的饭菜。不论是早餐、午餐、晚餐、或者宵夜，可以吗？”这时，摩里亚蒂忽然认真的看着海倻娜，道。 “当然，好的，每一天。”少女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缓缓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 .......................... 第二次求签被拒，奈何。 也许，这样的文风点娘不是很喜欢吧。 再坚持一阵吧。 第65章 艰难的学徒，德普拉大师，入学 用过午餐，又休息了片刻，海倻娜便带着摩里亚蒂走出了法师塔，前往大教学楼。 “海倻娜表姐，霍根海姆一直都是如此安静、平和的吗？好像在此学习的法师学徒似乎并不很多啊。”与少女并排走在石子小径上，摩里亚蒂望着宁静的校区，有些奇怪地问道。 “的确是这样，学院中在籍的法师学徒大约在三十人左右。”海倻娜点点头。 “三十人？”摩里亚蒂惊讶地看了眼海倻娜，这么一座大型的魔法学院，却只有这么些人数的学徒，简直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你应该也知道吧，一个法师学徒要想成为正式法师，除了需要有过人的智慧和不懈的努力外，还必须有足够的财富来支持他的魔法学习。否则，就算是再有天赋的好苗子，也会因为贫穷而被拒绝于魔法世界之外的。”看出摩里亚蒂的疑惑，海倻娜微微叹了口气道。 “所以…” “所以，现实注定了有能力进入霍根海姆学习的法师学徒只能是少数的‘幸运儿’。而大部分的魔法求知者只能在学院之外辛苦地自学，或者以平民身份进入学院做一些杂活以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薪水和一季度一课时的提问机会，直到其自身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并积累下必要的金钱后才会申请正式加入学院。”海倻娜有些无奈地道，似乎很是同情那些无力加入霍根海姆的“失学者”。 “真是相当让人遗憾。”摩里亚蒂也点点头，道。 也许有人会疑问，为何当权者不利用行政经费补贴那些贫困的法师学徒进入学院求学。这样的话，当这些人学有所成、甚至成为正式法师后，便会反过来为当权者带来巨大的收益。但是实际上，因为魔法学习的成本实在是相当高昂，所以除非是以国家为单位，否则仅仅依靠一城一地的财政收入是绝无法供养得起大批在一段相当长的时期内只会消耗却无法带来任何产出的法师学徒的。而在另一方面，即便有哪个城主愿意豁出家底来资助法师学徒的学习，但恐怕也很难找到足够的老师来教授这些学生。就如施密特所说的，没有哪个正式法师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对于自身晋级毫无帮助的教学中。而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最强大的当权者也是无法强迫的。否则，他就是在与整个法师阶级为敌。 “所以，摩里亚蒂，我希望你能珍惜眼前的机遇。加入霍根海姆，加入了爸爸的工作室，你的前途一片光明。”这时，黑发少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摩里亚蒂，十分严肃地道：“我想无论是爸爸，还是海伦阿姨，都是盼望着你能在魔法的道路上大步走下去的。” “谢谢，海倻娜表姐。我会牢记你的话的。”摩里亚蒂也看着少女的眼睛，认真地保证道。 “恩。”海倻娜点点头，然后浅浅一笑：“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德普拉阁下的办公室吧。” 离开小径，两人穿过宽大的草坪，缓步向这教学楼的大门走去。午后的草坪，应该是才洒过水，在阳光的直射下反射出一片晶亮。踩在上面便会觉得脚底传来一阵柔软，就像踏在海绵垫上一样。 经过草坪，海倻娜和摩里亚蒂走进大教学楼，接着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敞开的办公室前。房间里，一个白发老者身着一身法师长袍端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前，正书写着什么。而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幅充满了点和线的画作，但是含义不明、抽象异常，甚至看得久些就会让人头晕眼花。 “德普拉阁下。”虽然门开着，但是海倻娜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停在门口端正地敲了敲门。 “啊，是海倻娜啊，进来吧。”德普拉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抬起头，摘下圆边眼镜，笑着望向黑发少女道。 “恩。”少女点点头，然后便带着摩里亚蒂走了进去。 “这位先生是？”德普拉见到了海倻娜身后的摩里亚蒂，便问道。 “容我介绍。这位是我的表弟，摩里亚蒂.恩斯博格，来自埃拉西亚王国。”说着，海倻娜又转头对摩里亚蒂道：“这位德普拉阁下，便是霍根海姆魔法学院的教务长。” “很荣幸见到您，尊敬的大师。”摩里亚蒂看了眼老者胸口长袍上的两颗白色的宝石花，异常恭敬地躬身施礼道。 宝石花，高阶法师的象征，只有突破到九级以上的法师才有资格佩戴。两颗宝石花，便说明了眼前的这个老者的职业等级已达到十级。而白色，则代表其专精的元素领域乃是风元素领域。 高阶法师，之所以会被世人称为大师，除了拥有比中阶法师更深厚的魔法知识、掌握更高等级的法术以外，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别便是高阶法师可以获得四大元素的认可、形成自己的元素领域。当然，与真正的大奥术师相比，高阶法师的元素领域还只是一种伪领域，无法具现化。但即便如此，一旦形成了自己的元素领域，高阶法师在施展同系法术时便可额外获得“强效”、“延时”、“远程”、“大范围”等多种强力补充效果。 例如拥有风元素领域的德普拉，若他与摩里亚蒂同时召唤一级法术风之息的话（风系魔法），那么两者的法术效果必定是差距巨大的。依照摩里亚蒂目前的水准，最多只能为一个受益者加持风之息；而德普拉大师，则能在同一时间让至少一个中队的人受益，且增益程度也将远超摩里亚蒂。 而一般来说，任何高阶法师都只能选择某一个元素领域来专精，而很少出现专精两个元素领域的情况。这不仅是考虑到一个人的精力实在有限、贪多反而失多的缘故，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四大魔法元素天生就具有某种互斥性。特别像是水元素和火元素、风元素和土元素，根本就是对立的。就好像一位先生无法同时讨好两位女士一般，一个法师也很难将属性相克的魔法元素平衡、统一在一起。而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法师，在好到爆的运气的帮助下，才可能打一下擦边球，同时选择互斥性不那么强的两个元素领域来专精，例如水加土，或者火加风。但是，这样的特例实在是罕见中的罕见，而且也是已知魔法世界的极限了。 “恩，你好，摩里亚蒂先生。”德普拉看着摩里亚蒂淡淡点点头，似乎早已知道对方是谁了。而之所以会有所一问，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走个程序而已。接着，高阶法师又把目光转回到少女身上，问道：“海倻娜，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的。”在正式场合中，海倻娜不论说话还是行事总是显得一板一眼，从这一点来说，她确实是施密特的女儿无疑：“摩里亚蒂是一名法师学徒了。这次他来到霍根海姆，便是希望能够进入学院学习魔法。” “恩，这件事刚才你的父亲已经与我沟通过了。”德普拉将双手交叉起来放在书桌上，同时后背靠向椅背，对着摩里亚蒂道：“既然连施密特阁下都推荐你成为本学院的‘推介生’，那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了。” “谢谢您，大师。”摩里亚蒂又是一躬。 “那么，海倻娜，你就带摩里亚蒂学徒办手续吧。我这里，没有问题了。”德普拉点了点头，便又重新拿起了桌上的鹅毛笔，开始在书台上的大画板上描画了起来。 “是，我等告退。”海倻娜向着高阶法师一礼，便与摩里亚蒂一起退出了房间。 接着，二人就直接上到教学楼的二楼，在那里的事务科办理正式的入学手续、并缴纳了第一学年的学费。之后，摩里亚蒂便拿到了一枚霍根海姆的法师学徒徽章和一张课目表。徽章代表了摩里亚蒂的学员身份，同时允许他从学院以外面市价的九五折购买各种低等级的魔法材料；而课目表，则标注了他的课时安排。摩里亚蒂稍微看了一眼，便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魔法的基础理论课程。想来，这也是考虑到之前摩里亚蒂一直未受过系统性的魔法教育，而特意这样安排的。至于各种魔法学习书籍甚至法术学习卷轴，在霍根海姆的大图书馆里都有，不过却是要额外收费的。对于这一点，摩里亚蒂也已经预料到了。 “好了，摩里亚蒂，从现在起你就是学院的正式一员了。欢迎你加入霍根海姆。”肩并肩走出了教学楼，海倻娜笑着对摩里亚蒂道。 “是的，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摩里亚蒂看着少女点点头，也微笑着。 “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直接去图书馆，好吗？也许在晚饭前，我们可以一起为你的学习计划梳理出一个大纲来。”海倻娜说着转向右侧走去，那里是霍根海姆的图书馆。 “好的，多谢你，海倻娜表姐。”有一个热心的表姐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摩里亚蒂立即答应着，也跟了上去。 第66章 大纲，工作室的同事，首次晚餐 在霍根海姆的图书馆里共同研究讨论了一个下午后，摩里亚蒂未来一年的学习大纲便大致确定了下来。根据摩里亚蒂当前的实际情况和自身条件，海倻娜为其制定了“先理论、后法术”的学习思路。大体来说，便是先将主要的学习精力集中在魔法理论和炼金术基础这两个部分，以彻底弥补摩里亚蒂在这一方面的短板，其后才逐渐过渡到具体法术修习和炼金术实践上。 而对于这样一份大纲，摩里亚蒂也是十分得赞同。因为有了水晶书的辅助，摩里亚蒂毫不怀疑自己学习法术的速度和效率。所以，摩里亚蒂宁愿花费多倍于其他普通法师学徒的时间来系统学习、钻研魔法理论以及基础体系的各个分支。尽管这样的研究在正式法师的眼中可能是极粗浅甚至可笑的，但是摩里亚蒂却相信“基础的厚度早已决定了成就的高度”这句话在任何位面都是通行的。而这也是为什么在原先的地球世界里，摩里亚蒂除了是一个天才的均方工程师外，还是一个杰出的物理学家的原因。 当摩里亚蒂与海倻娜一起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因为在法师塔中早已备下了众多生活物资，所以海倻娜并无须时时出去购物便可直接回去准备晚餐。而摩里亚蒂则需要暂时外出，前往多罗商会的分会处理红茶和薄荷叶的事宜，于是两人便在图书馆门口分开了。 大约在晚上八点左右，摩里亚蒂重新回到了霍根海姆，不过随行并没有带上那几百磅重的红茶和薄荷叶回来。因为眼下摩里亚蒂还必须在叔叔的法师塔内蜗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以经与富兰克林管事商议后，便直接把货物就寄存在多罗商会的库房中。因为商会本身便是从事商品贸易的，所以有足够的储存空间和人手来照看这批不怎么耐放的娇贵货品。为此摩里亚蒂每季度需要向商会支付二十金币的保管费用。当然，就茶叶和薄荷叶的本身性质来说，也不宜存放超过六个月的时间。但至少现在，摩里亚蒂不用为无处安置这些制茶原料而烦恼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当摩里亚蒂走在夜晚的学院中时，又遇到了早上为其引路的那个校工。不过这个时候，当见到了已佩戴上霍根海姆徽章的摩里亚蒂，那个校工完全是一脸的笑容，再不见原来的那种隐隐的倨傲。面对校工热情的招呼，摩里亚蒂也是有礼的答应后，便相互告别了。 依照海倻娜授予自己的权限，摩里亚蒂直接穿过法师塔一层的禁制，走了进去，来到生活层。 “你回来啦，摩里亚蒂。”一见到摩里亚蒂从外面进来，海倻娜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 而在她身旁的几个单座沙发上，则还坐着两男一女另外三人，似乎正小声地说着什么。不过，这三人在看见摩里亚蒂后却并未跟着起身，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马上回复到了之前的交谈中去了。 “一切还顺利吗？”海倻娜一边问着，一边取过一块温热的湿手巾递给摩里亚蒂，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谢谢，很顺利。”摩里亚蒂笑着接过手巾，将手擦净。 “那就好。”海倻娜点点头，接着看了眼另一边沙发上的三人，道：“来，我为你介绍一下工作室的同事。” “好的。”果然，那两男一女便是工作室中的三位正式法师。 “三位，这就是摩里亚蒂.恩斯博格，从今日起正式加入施密特工作室，职务是炼金助理。”海倻娜将摩里亚蒂带到三人面前，首先引荐道。 “你好，摩里亚蒂学徒。” 尽管摩里亚蒂这个法师学徒怎么看都只是个打酱油的小混混，但好歹也是施密特正经特招进入工作室的助理。所以，三个法师并不好傲慢太过，便一一站起身见礼。不过，这仅仅是表面礼仪上的，再多的尊重已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正式法师眼中，法师学徒与自己并不能算是同类人。 “这位是舒特法师。”海倻娜首先介绍了三人中等级最高的一个，这位中年法师的胸口佩戴着三颗银星。 “您好，舒特法师。”低阶法师并没有资格被称为阁下，所以摩里亚蒂便直接以职业称呼。 “这位是妮可法师。”第二位被介绍的是二级女法师，她穿着一身天蓝色法师袍，化着艳丽的浓妆，颇有御姐的风范。 “您好，妮可法师。” “这位是埃克法师。”埃克也是二级法师，年龄比舒特要小些。 “您好，埃克法师。” 待摩里亚蒂与三位法师一一打过招呼后，海倻娜便与其一起离开了。而法师们则依旧坐回沙发上，继续起他们的话题。 “要不要先来点小饼干？爸爸说过今天会下来吃晚饭，所以我们要稍等一下。”来到生活层的另一边，海倻娜问道。 “不用了。”摩里亚蒂摇摇头，接着又看向三个法师那里：“他们也是在等施密特叔叔？” “是的。”海倻娜微微一笑：“平日里大家都是吃一份简餐就又回去工作了。只有爸爸过来的时候，才会聚集在一起。” “难怪。”摩里亚蒂也是一笑。 看来这也是几个低阶法师在工作室里工作的福利之一，可以有机会向施密特请教一些遇到的疑难问题。当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固定次数，同时也要看施密特的心情好坏与否。不过有机会可总比没机会要强，特别是施密特还是强悍的“法师+炼金术士”的双职业者，这样的人物在外面可不是那么好遇上的，更何况与之求教呢。 “那他们也都是炼金术士吗？”摩里亚蒂想了想，轻声问道。 “还算不上，只是炼金助理而已。”海倻娜摇摇手：“而且，爸爸对他们的评价好像并不高。” 普通的炼金助理并不足以独立制作完整的魔法道具，最多只是辅助或者从事一些简单的改装而已。例如像摩里亚蒂用来对付杀手佐伦左的火焰发射装置，便是最简单的一种的改装，几乎没有技术含量，实用性也很差。用来对付普通人还好，对上职业者就作用不大了。所以，一般来说炼金助理只能依附于正式的炼金术士才能生存，否则便无法发挥太大价值了。但是要从一个炼金助理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炼金术士，却是十分困难的。其难度，甚至远远超过了法师学徒晋阶正式法师。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生活层一角的传送阵忽然一闪，施密特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晚上好，阁下！”三个法师立即齐齐站起身，对着中阶法师恭敬一礼。 “晚上好，爸爸。”海倻娜向着父亲笑了笑，便进去厨房准备端出晚餐了。 “晚上好，阁下。”摩里亚蒂也施礼道，不过并未称呼对方为叔叔，而是与其他工作室的法师一样使用了“阁下”抬头。 “恩，大家都坐吧。”施密特没有多少表情地点点头，然后首先走到大长餐桌的主位上落座。接着，三个法师也立即跟了上去，并按照等级高低在距离施密特最近的三个位置坐下。 见此，摩里亚蒂只是淡淡一笑，便转身进入厨房帮着海倻娜一起准备碗碟。 当天晚餐主菜是煮牛肉配欧芹，洋葱汤，主食是夹了黄油或橘子果酱的核桃面包。虽然简单，但味道却是相当不错。 与海倻娜一起坐在餐桌上稍远的地方，摩里亚蒂将核桃面包蘸着洋葱汤入口，口感很是香甜。而一旁的海倻娜见摩里亚蒂吃得欢快，又将自己盘中的面包夹给了对方，笑容满面。 不同于认真吃饭的摩里亚蒂和海倻娜，餐桌另一边的三位法师的心思则完全不在食物上。当发现今晚施密特阁下心情似乎还尚可，低阶法师们便不失时机地先后提出了一个魔法或者炼金术上的问题。而施密特也相当给面子地予以了解答，当然三个问题之后便不再接受额外的提问了。 而得到了施密特的指点后，三个法师也都是欢喜异常，随后吃起晚餐来也是胃口大开。不过，法师毕竟不是战士，即使胃口好也不过是一人份的量。倒是摩里亚蒂在吃了自己的一份以及海倻娜的半份后，又另贴加了一份。 当见到女儿笑着为摩里亚蒂加面包和牛肉时，施密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光彩。 大约一个小时后，晚餐结束。施密特阁下首先离场，接着三个法师也匆匆告辞回到各自的工作间去了。看来，他们已是迫不及待要实践从施密特那里刚刚请教来的宝贵知识和经验了。 而摩里亚蒂则留下来帮着海倻娜一起整理餐具。对此，海倻娜本是婉拒的，不过摩里亚蒂始终坚持，便也笑着接受了下来。 第67章 法师塔中的家庭，帮手，新轨道 “真没想到，贵族还会做家务。”海倻娜灵巧地将餐碟一一收起，然后统一放入厨房里的一个密封柜子里，魔法的力量会自动清洁它们。 “呵呵，贵族也不都是成天无所事事的，在领地和庄园里需要忙碌的活也不少呢。”摩里亚蒂笑了笑，同时把餐桌和椅子重新布置整齐。 “噢，是这样吗？那你能不能给我说说呢？”海倻娜似乎对于埃拉西亚贵族的生活状态颇感兴趣，于是追问道。 “当然。”摩里亚蒂点点头。 “来，我们去沙发那里，边喝果汁边聊天吧。”海倻娜取过一壶橙汁和两个空杯子，与摩里亚蒂一同来到沙发前坐下。 “在埃拉西亚，贵族只是一个阶级集团的统称。从国王而始，贵族的爵位可以分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勋爵、爵士这些。”摩里亚蒂主动接过水壶，在两个杯子里注满果汁。 “公、侯、伯、子、男、勋、士…真是复杂的序列啊。”海倻娜快速重复了一遍，感叹道：“在我们布拉卡达可要简单许多了。每个独立的城邦都有一个城主统治，其下便是首席内政官、城防军长官、法师团团长等公职人员了。虽然也有不少人拥有大批土地，可是他们并没有爵位，也没有特权，所以跟你们那里的贵族并不一样。” “的确是这样。”摩里亚蒂点点头，想了想，道：“我认为这是因为在布拉卡达各城邦之间相互独力，所以根本无法通过封爵来形成一个统一的利益集团的关系。而且，法师在本地的政治生活中占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地位，其所起到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已相当于埃拉西亚的贵族阶层了。” “啊，好像确是如此呢！”海倻娜一边听着，一边不禁赞叹道：“你真是了不起，摩里亚蒂，能把这样复杂的事用那么简单的语句阐述清楚。” “呵呵，你太夸奖我了。”摩里亚蒂连忙摆摆手，接着端起果汁敬向海倻娜。 “干杯。”海倻娜一气喝下了半杯橙汁，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又道：“我还听说埃拉西亚有一种人被称为‘骑士’，也是贵族吗？还是像城防军里的军官那样，是军人？” “骑士嘛，只能算作是半贵族，一种介于平民和贵族之间的阶层。”稍稍考虑了一会儿，摩里亚蒂组织了一下语句，道：“一般来说，骑士都是贵族的附庸和封臣。贵族赐予骑士领地，而骑士宣誓向贵族效忠并以其为主君。讲得再直白些，贵族以土地招揽骑士，而骑士便成为贵族手中的利剑，对内镇亚领民，对外抗击敌人。” “原来还是与城防军不一样嘛。”海倻娜想了想，好像明白了骑士到底是什么，却又似乎不怎么理解为何会有骑士这样的职业出现。 “海倻娜表姐，你每天都要为工作室里的众人准备饮食，还要照料家务，不会耗费太多时间吗？”这时，摩里亚蒂忽然问到：“为什么不聘请佣人来作呢，这样的话你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魔法了。” 海倻娜与摩里亚蒂一样都是法师学徒，但是不知为何，身为施密特阁下女儿的海倻娜至今也只是掌握了一个一级法术“火元素防御”（火系），距离成为正式法师的最低要求还相差甚远（法师学徒在至少掌握三个一级法术后，才可申请晋阶一级法师的考核）。 “请人帮忙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看了摩里亚蒂一眼，海倻娜淡淡叹了口气。 “如果是不方便讲的原因，就不用对我说的。”摩里亚蒂道。 “不是什么不方便的原因。”海倻娜立即轻轻摇头：“之所以自己来做这些事务，一来是我喜欢，二来是我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爸爸的。” “阿姨她？” “妈妈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了。”说着，海倻娜微微低下头，眼眶似乎有些泛红。 “对不起。”摩里亚蒂赶忙拿起手帕递给对方。 “谢谢。”海倻娜将手帕握紧在手里，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因为向妈妈保证过，所以我就一定要把这份承诺做好。而且…而且若是我也全心全意投入到魔法学习中的话，恐怕就不容易见到爸爸的面了。” “原来是这样。”摩里亚蒂领会地点点头，随即也叹了口气。 法师的世界历来是孤独和寂寞的。两个相熟的法师，如果分别开展不同领域的魔法研究，即使他们是居住在同一座法师塔中，一两个月不见上一面也是十分正常的。因为每个法师都有自己工作方式、有自己的作息安排、有自己的进度控制，而时间对于法师来说是再宝贵不过的财产，所以若是没有了女儿海倻娜亲自准备的三餐，像施密特这样的工作狂多半一星期都不会踏出他的工作层一步。 显然，海倻娜是想依靠父女亲情来努力维系住这个已经缺失了一半的家庭，而不是让工作室的冰冷规则来占据住整座法师塔。但是，海倻娜的如此付出却在相当程度上阻碍了其在魔法道路上的前进步伐。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无奈和悲哀。而施密特本人对于女儿这样的举动又是何种想法，恐怕连海倻娜自己都并不清楚吧。 “不过，这也没什么的。毕竟，首先是我自己喜欢作这些嘛。”仿佛是突然感到话题的气氛变得太过沉重，海倻娜收起手帕，露出一个微笑道。 “海倻娜表姐，如果可以的话，从明天起就由我来帮助你一起完成这些事务性工作吧。我想，两个人的话，效率多少会高一些。这样一来，你的负担也可以减轻一点了。”看着明明伤心却又努力振奋起精神的黑发少女，摩里亚蒂决意道。 “啊，这样不就会影响到你了吗？而且爸爸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海倻娜似乎有些吃惊于摩里亚蒂的话，轻呼起来。 “没关系的。反正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的主要学习方向是魔法基础理论。即便是在作家务时，也可以直接就一些问题向表姐你请教啊。”摩里亚蒂笑了笑，安慰道。 “这样啊…”听起来这也是个不错的理由，海倻娜真的有些动心了。虽然掌握的法术甚至还比摩里亚蒂少一个，但是在理论基础上海倻娜已足够充当摩里亚蒂的半个老师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摩里亚蒂点点头，然后站起身，不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现在，我就先告辞了。关于那份大纲，我还想再花时间梳理一遍，毕竟我在这方面实在还不太熟悉。”说完，便转身走向了传送阵方向。 “摩里亚蒂…”见对方即将踏入魔法阵，海倻娜忽然也站起身，向前小跑上两步。 “恩？” “谢谢你。” “没关系的。那么，晚安。”摩里亚蒂一点头，走入传送阵后，消失不见。 “晚安。”看着眼前亮起的魔法光芒，海倻娜轻轻笑了起来，十分开心。 而从接下来的第二天起，摩里亚蒂就又回复到了类似在埃拉西亚常春藤庄园和贝壳别墅时的那般严谨的作息状态中。 每天早上五点，摩里亚蒂准时起床，然后直接离开法师塔开始晨练。虽然没有了剑术教练的指导，但是摩里亚蒂还是会按照之前学到的训练方法努力练习着，以期保持住自己的近战战力。当然，长跑和有氧运动也是不可或缺的，这些对于恢复学习疲劳和振奋精力都是十分有帮助的。至于臂弩，因为算是摩里亚蒂的一个秘密底牌，所以不便公开练习，只能在其助理室内悄然修习。 在完成了锻炼项目后，摩里亚蒂会在六点半左右返回法师塔。那时，海倻娜也已经开始制作早餐了。当两人一起将早餐准备完毕后，海倻娜便会将其中的一份送去施密特的塔主工作层，而摩里亚蒂则负责为另三位法师送餐。而在这一切结束后，摩里亚蒂便会与海倻娜一起出塔，前往霍根海姆的图书馆学习。 因为摩里亚蒂还不是正式法师，所以是不能外借任何书籍的，而只能在图书馆中阅读。这样一来，就又必须同时租借一个阅读室才行。如此算算，一天下来连借阅书籍资料加上阅读室的租金，便需要十五个金币的花费。不过，好在作为施密特阁下的女儿，海倻娜有免费使用图书馆内最小间的阅读室的权利，所以便相当于为摩里亚蒂省下了这部分钱。当然，如果今后随着摩里亚蒂等级的提高，需要借阅更高阶的魔法书本或者使用设备完善的魔法实验室，这其中的费用就会立即激增上去。 中午十一点前，海倻娜与摩里亚蒂会再次返回法师塔准备午餐。而在经过摩里亚蒂的建议，施密特工作室的午间工作餐由原来的传统菜式变化为了热狗、三明治、汉堡这样的快餐类型。自然，这些东西原先在布拉卡达肯定都是没有的，但是在摩里亚蒂手把手的教授下，海倻娜很快便学会了这些。而包括施密特阁下的各位工作室成员在试吃了这些快餐后也感觉十分满意，因为这样的食品又可以进一步节省法师们的用餐时间。 下午一点，摩里亚蒂和海倻娜赶回图书馆继续学习，直到傍晚。 至于法师塔的晚餐，则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风貌。不过有了摩里亚蒂的帮手后，海倻娜的工作效率被提高了许多。大约在晚上八点前，两人就能把所有的杂务都处理完毕了。 而在此后的时间里，摩里亚蒂与海倻娜则分别返回自己的助理室，开始冥想的功课。 第68章 收支，年度考核，手札 时光在世人眼中总是短暂而又易逝的，而对于法师来说便更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摩里亚蒂来到霍根海姆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这十二个月里，摩里亚蒂始终严格遵照着既定的学习大纲和每日进度来安排自己的作息。除了偶尔有一两次的外出，他的活动范围便从来没有超出过霍根海姆的边界，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法师塔与图书馆之间作两点一线的“反复运动”。 不过，摩里亚蒂的刻苦表现并没有招引来外界太多关注和好奇的目光。实际上，在霍根海姆的大部分法师学徒都是如此努力着的，有的甚至更拼命、更极端。这一方面是因为法师们天生的求知欲驱动，另一方面也是在巨大的经济压力逼迫下不得不如此。 只有在真正投身到魔法的世界中后，摩里亚蒂才深切地体会到法师当真是一个烧钱的职业。 仅仅在一年的时间里，摩里亚蒂花费在魔法学习上的金钱就超过了八千金币，其中固定的年度学费三千金币、借阅魔法书籍的费用四千金币、缴纳给施密特叔叔的食宿费用一千两百金币。仅此三项相加，就已基本耗尽了摩里亚蒂身边的所有资金。而且这还是由于现阶段摩里亚蒂无须进行魔法实验的缘故，否则其开销将会是一个更加庞大的数字。 而在收入方面，摩里亚蒂目前的固定收益便只是可以每月从施密特工作室领取三十金币的助理报酬。当然，这笔钱不到他的手里就会在其住宿的账单里直接扣除，此外不足的部分则还需要由摩里亚蒂补足。另外就是恩斯博格男爵承诺赞助的学费和生活费，不过第二年度的款项至今还未到帐，但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一年之中唯一为摩里亚蒂带来大笔现金进账的，便是其在福特要塞采购下的那批洛克顿牧场五叶红茶以及薄荷叶。在将所有这些原材料分批秘密加工调配之后，摩里亚蒂共制得了大约两百磅的“常春藤之叶”。除了留下十分之一自用和赠送给海倻娜的以外，剩下的部分则全部出售给了施密特。而由此摩里亚蒂则一举收获了一万金币的资金，这也让他暂时摆脱了破产的影响，可以稍稍喘上一口气。不过这样的好事也只有这样一次了，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常春藤之叶的秘密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而除了来自资金方面的压力外，这一年中最让摩里亚蒂挂心的便是怀特的伤势。 在摩里亚蒂到达布拉卡达后的第七个月，他接到了一封来自福特要塞的信件，发信人正是怀特。信中，怀特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以及生活状态。但最主要的是，怀特在信里提出希望摩里亚蒂能再给他两年左右的恢复时间。因为断去了一臂，怀特作为神弩手的实力已经报废了九成九。而既然摩里亚蒂依旧视他为追随者，那么为了能在将来继续履行好作为追随者的职责，怀特便需要找出一条新路来尽快回复自己的战力。否则，他宁愿独死荒野也不想跟在摩里亚蒂身后作一个有名无实的蹭食者。 而对于怀特这样的要求，摩里亚蒂惟有理解和支持。除了委托多罗商会将一封回信送到福特要塞的罗兰酒吧外，摩里亚蒂还另外拿出了两千金币一同寄去。但在此之后，摩里亚蒂便再未收到过任何有关怀特的讯息了。 就这样，一年的光阴转眼而过。在摩里亚蒂即将迎来他在布拉卡达的第二个冬天时，法师学徒的年度考核也如约而至了。 按照惯例，在霍根海姆学习的法师学徒根据各自不同的进度，每过一个学年就会有一次参加年度考核的机会。考核的内容主要是根据之前学徒自己向学院申请的课程安排来确定的，考核过程一般会由两位低阶法师主持，方式则主要包括施法和答辩两种。 当然，这样的年度考核并非是强制性的。法师学徒有权利选择参加还是拒绝，并且考试成绩也不会对参试者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即便是考得再差。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法师学徒在年度考核中获得了好成绩，反过来还可能得到学院提供的特别奖励，例如下一学年学费的减免，魔法图书馆的打折卡，不错的魔法道具等等。 当然，对于自己的年度考核，摩里亚蒂是不可能放弃的。 “一般来说，由于每一次担任考官的法师并不相同，所以考试的内容也会有很大的不一样。”海倻娜曾参加过数次年度考核，因此算得上经验丰富，便将自己的心得一一告诉摩里亚蒂：“如果说是法术施展类考试还比较简单，不会有特别的花样，而像你这般全魔法基础理论学年的考试，考点在哪就很难说了。” “呵呵，没关系的，海倻娜。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了。”摩里亚蒂抬头对黑发少女一笑，道。 “唉，摩蒂，你呀。”三天后便是摩里亚蒂参试的日子，不过眼前的这个家伙却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清的模样，海倻娜也不晓得是该担心还是安心，但看到摩里亚蒂的笑容，少女也不禁微笑来起来：“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学徒级别的理论考核已经不可能难得住你的。如果不是每天与你在一起的话，我也不敢相信，仅仅一年的时间里你竟然三次修改了学习大纲，增加了几乎成倍的学习内容。现在，你甚至还开始研读例如《火元素衰变模型解析》、《魔法方程式第一册》、《外层元素位面猜想》这样的‘课外读物’了。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连低阶法师都不一定了解的知识啊！” “海倻娜，你有些太夸奖我了。”摩里亚蒂摇摇头，同时将自己面前翻开的一本大开面书本小心合起，在书本的封面上赫然用古精灵文写着《奥术师手札》几字，而作者署名则是“吉丽萨娜多莉塔”，一个典型的精灵女性的名字。 “哦，是那本手札？前几天你不是才读过一遍嘛，怎么又借出来了？”海倻娜看到封面，问道。 因为摩里亚蒂有个习惯，就是在把一本书完全吃透前是绝不会去读下一本的。当时他彻底读通后，便也不会再回头去看了。所以见到摩里亚蒂又向学院图书馆借阅了这本手札，海倻娜感到颇为奇怪。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挺有意思，所以想重读一次。”摩里亚蒂淡淡笑着，却又有些语焉不详。 “算了，随你吧，反正该说的我已都告诉你了，现在我也该去回去准备今天的晚餐了。”似乎有些不满于摩里亚蒂的敷衍表情，海倻娜撅了撅淡粉色的嘴唇，站起身，看了眼摩里亚蒂，道：“这几天你就不用帮忙干杂务了，专心准备吧。”说完，也不待摩里亚蒂答话，便拿起书桌上自己的书本，转身走出了阅读室。 “呵呵。”看着无声合上的房门，摩里亚蒂轻笑了笑。 经过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摩里亚蒂与海倻娜已经非常捻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得亲近，甚至可说是有些小亲密。所以，平日里有些个吵吵闹闹、欢欢笑笑也就是十分正常的事了。 现在，海倻娜虽然对自己发些小脾气，撒个小娇，摩里亚蒂也觉得趣味盎然。当场自然不必说什么了，回去后自然是要想办法把少女哄开心才是的。当然，这些都是生活的小调剂，无伤大雅。而在大事上，海倻娜则从来都是严谨而极有分寸的，甚至让摩里亚蒂都赞叹不已。 暂时放下海倻娜的事，单独留在阅读室中的摩里亚蒂重新把目光投到了面前的这本《奥术师手札》上。 这本手札应该是有相当历史了，虽然显然不可能是精灵帝国时代的原本，但也是至少是百多年前抄录下来的抄本。 抄录者的身份不详，但可以肯定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大师。因为在这份抄本中，除了有以古精灵文书写的手札原文外，还有抄录者自行翻译的通用文译本，以及夹杂在书页字里行间各空白处的摘要、评论、感想、解读等等。摩里亚蒂细数过，由抄录者后补上去的那些文字字数甚至超过了手札的原文篇幅。看清了这一点，让摩里亚蒂既感慨，又受益。 关于手札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主要就是记录了那位吉丽萨娜多莉塔精灵从学徒开始修习魔法，然后逐渐成长为一名中阶奥术师，最后参加了精灵帝国与泛大陆种族联盟之间爆发的那场史诗战争的个人经历。所以，如果将此手札称为法师日记，也是未尝不可的。 也许是因为手札成文的日子距今实在太过久远，又或者是因为战争毁灭的原因，所以这份手札其实只是一个残本，自传的内容也仅仅是到吉丽萨娜多莉塔晋升四级奥术师后不久而止。至于后面的一些记载则全都是抄录者简短补充的，且内容大多缺失，看来是真的无从考证了。 第69章 傀儡使者，手札中的秘密，归还 在古精灵帝国时代，魔法职业者被尊称为奥术师。 与现今这个时代的法师不同，精灵帝国的奥术师们对于简单的魔法元素运用根本不感兴趣。即便是那些威力强大的攻击法术，如火球术、雷电术、甚至连环闪电，在奥术师看来也都仅仅是些粗陋且无意义的儿戏。因为在奥术师的观念里，魔法职业者便好像是建筑师，而四大魔法元素不过就是如同沙子、石块、木料等建筑材料，并不需要过多去关注。而唯有时间、空间、能量、规则这四大传奇领域，才真正值得魔法职业者为之付出心血才智去研究和探索。而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精灵帝国的奥术师才会创造出诸如“时空门”和“召唤元素精灵”这样的传奇法术并沿传至今。 所以在摩里亚蒂眼中，精灵帝国的奥术师无疑要比现今的法师强大得多。这种强大不仅仅是简单战力上的，更是思想体系、知识储备以及职业理念的全方位领先。而这也是为什么当法师职业者超越高阶、晋阶十三级后，会被尊称为大奥术师的原因。也只有这些能将专精元素领域具现化的超级法师，才有可能真正进一步踏足到时间、空间、能量、规则这四大传奇领域，进而发现这个世界真正的奥秘所在。 不过，关于这本书札还有一点让摩里亚蒂颇感兴趣，那就是精灵奥术师吉丽萨娜多莉塔竟然也是一位双职业者，而她的另一个身份便是“傀儡使者”。 傀儡使者，是以制作和控制傀儡为能力的职业者。 在奥术师生活的时代，傀儡并不仅指那些类似青铜机械傀儡这样的炼金品，还包括了自然傀儡，生物傀儡，甚至亡灵傀儡等等。而那位吉丽萨娜多莉塔便是一位三级“战争傀儡使者”，并且还拥有着一具实力强悍的战争傀儡：巨岩盾击手。 可惜，精灵并没有在手札里明确记载下任何有关傀儡炼制的方法或者是材料配方。所以，后来的读者便无法将精灵帝国的傀儡技艺简单地复制出来。而有趣的是，那位手札抄录者却在其随后的批注中夹注了不少炼金的配方。但是据海倻娜介绍说，也曾有人按照这些配方试验过，但结果全部是失败的，且还造成过不小的损失。自此以后，就没有人再相信这本手札里的内容了，甚至有人怀疑那些精灵的自传也都是虚构出来骗人的。 “骗人的吗？呵呵，真是简单的想法。”摩里亚蒂当然不会赞同这样的说法，一位能如此娴熟运用古精灵文、又这般了解古代魔法史的大师，会无聊到来写小说？ 真正让摩里亚蒂如此在意这本手札的原因是，此手札其实是一件隐秘的魔法道具。 书札是魔法道具？这的确相当叫人吃惊。因为一般来说，能称得上魔法道具的书籍首先需要具备一定的魔法波动，否则便算不上魔法物品。但这本书札之前已不知经过多少法师的手，却始终未被认为是魔法物品。而摩里亚蒂之所以能够偶然察觉，也是依靠了神奇水晶书的帮助。就在几天前，当摩里亚蒂借出这册书札时竟惊讶地发现其可以引发水晶书的反应。而因为那时一直有海倻娜在侧，所以摩里亚蒂并没有机会将之直接收纳入水晶书中。但现在…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摩里亚蒂伸出手，放在了手札上。 一道无形的光华闪过，书札便从桌子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仅仅只是一秒钟后，书札就又现身出来。但与此同时，在摩里亚蒂灵魂中的水晶书里却多出了三份闪耀着淡淡魔法光辉的书笺。 魔法物品：炼金药剂配方－幻像古龙水； 制作者：德隆.贝塔斯曼； 等级：特殊； 品质：完整； 内容（功能）：这是一种奇妙的香水，其神秘的香氛除了能为使用者增添不凡的魅力外，还可有效地遮挡住来自外界的窥测，甚至以幻像来遮蔽使用者的真实面貌和实际等级。遮蔽范围：使用者真实等级的正负三级以内。 备注：传说中，幻像古龙水最早是由美丽而害羞的花精灵调配制作而成，通常在其外出时使用，以躲避来自世人的贪婪目光。 魔法物品：炼金药剂配方－水晶活化剂； 制作者：德隆.贝塔斯曼； 等级：特殊； 品质：完整； 内容（功能）：水晶是世上最好的魔法材料之一，它们坚硬、导魔、锐利、而且剔透绚丽，几乎就是炼金术士的最爱。但令人惋惜的是，由于水晶的性质过于坚固，所以难免失之柔韧。而水晶活化剂却可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只需滴上一滴，你的水晶便会立即被赋予上宝贵的韧性，而这一点对于一个炼金术士而言实在是再美妙不过的事了。 备注：根据记载，精灵帝国在建造它们的神圣庙宇时，竟然用去了上万盎司的水晶活化剂，只是为了向月神奉献上一座全水晶结构的巨型神殿。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种无耻的浪费。 魔法物品：炼金方程式－桥（一）； 制作者：德隆.贝塔斯曼； 等级：特殊； 品质：完整； 内容（功能）：炼金方程式，一切炼金术的基础与核心。任何你所能看到、听到、摸到的炼金术成品不过便是一系列炼金方程式的具象表现而已。所以对于炼金术士而言，如何将一个又一个不同类型、功能、结构的方程式链接起来，进而统一为一个整体，便是考验其实力的最好试金石。当然，如果有了“桥”的帮助，这样的考验对于你来说就会轻松上许多。尽管，你现在拿到的不过只是最初阶的“小桥”而已。 备注：绰号“小桥”的桥（一）型方程式曾经是精灵们最喜爱使用的炼金技巧之一，只可惜的是真正能完美掌握它的人却并不多。而有记录以来，仅凭借一座“小桥”来链接起其他炼金方程式的最高数量是：七个。据说记录的保持者是一个女性精灵，职业等级二级。 隐藏在《奥术师手札》中的，竟然是两份炼金药剂配方和一组炼金方程式。摩里亚蒂震惊地内视着水晶书中的三张书笺，愣愣地说不出话。 不得不说，今天注定是摩里亚蒂的大幸运日。只是偶然的一次发现与探查，却让他得到了一份传承自古老精灵帝国的炼金术宝藏。不论是幻像古龙水，还是水晶活化剂，以及那座“小桥”，无一不是炼金术士梦寐以求的无上珍宝。摩里亚蒂可以肯定，这三张书笺中的任何一张只要流传出去，必将会在整个布拉卡达掀起汹涌巨浪。炼金术士们会像疯狗一样，不要命地追逐这些早已失传的神奇炼金术，哪怕倾家荡产，哪怕杀人越货。 “这个德隆.贝塔斯曼应该就是手札的抄录者。真是位伟大的先行者啊，竟然连早已湮灭的精灵帝国的炼金术都发掘了出来。只是，他将这些无价的知识就这般秘藏在一本手札中，却又不留下多少线索，却多少有些怪异的趣味了。”缓缓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摩里亚蒂重新把目光移回了手札上，随即轻轻拿在手中。 因为隐藏的配方和方程式书笺已经留在了摩里亚蒂的水晶书里，这本书札也就同时回复为了普通的书籍，再无一点异样。摩里亚蒂静静地看着书札的封面，心中考虑着自己后续的行动步骤。骤得巨富，既是大幸，又是大祸。两世为人的摩里亚蒂自然懂得怀壁其罪的道理，所以怎样处置那两道药剂配方和“小桥”方程式才是眼下的关键。不过，好在三张书笺可以直接存于水晶书中，所以只要摩里亚蒂不自己透露出去，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大约半小时后，摩里亚蒂结束了思考，从座椅上站起身，接着拿起书札和另一本借出的魔法书籍，走出了阅读室。 “您好，泰格先生，我想归还这两本书。”摩里亚蒂走到图书馆的服务台，那里有两位低阶法师正当班，他便寻了其中一个相熟的，上前道。 “好的，摩里亚蒂学徒。”泰格看了摩里亚蒂一眼，接过其递上的《奥术师手札》和《炼金方程的点和线》，略检查了一遍，然后就收了回去，道：“恩，书本都完好。根据记录，你已经缴纳过租借费用了。那么，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谢谢，泰格先生。再见。”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向着法师轻轻一躬，转身走出了图书馆。 第70章 来信，婚礼，考核开始 “恩，摩里亚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才不是说过这几天不用你帮忙作家务了嘛？”见到摩里亚蒂进入了法师塔，正在厨房中忙碌的海倻娜立即嘟起嘴，微嗔道。 “呵呵，因为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摩里亚蒂一边将自己法师袍的袖子挽起，一边笑着走向黑发少女道。 “哼，就会说好听的。”轻轻瞪了摩里亚蒂一眼，海倻娜便继续低头忙碌起来，但目光中却透着笑意。 “今晚吃什么？好香啊。”摩里亚蒂来到厨房里，在另一个水台里将一些待洗的胡萝卜冲刷起来。 “豆子炖猪手和蔬菜色拉，主食是细面条。”海倻娜净了净手，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条白净的围裙，细心地为摩里亚蒂系在腰间。 “哈哈，都是我喜欢的。”摩里亚蒂对着少女一笑道。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海倻娜故意显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但仅仅维持了几秒钟，自己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讲起来，前几天爸爸还向我抱怨了一次，说我做的饭菜近来越来越偏向埃拉西亚口味了，实在是偏心了些呢。” “是吗？看来叔叔也有意见了。”摩里亚蒂望着海倻娜喜悦的面容，笑道。 经过一年的朝夕相处，摩里亚蒂对于施密特以及海倻娜都已有了相当的认识和了解。虽然中阶法师阁下平日里总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不苟言笑，但是摩里亚蒂却依旧能从其日常举动的一些蛛丝马迹里察觉到他对于海倻娜的父女之情是真实不虚的。在摩里亚蒂看来，施密特也许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和沟通而已。 “意见倒说不上吧。我觉得爸爸可能是有点…”说到这，海倻娜忽然顿了顿，不再说下去了。 “有点什么？”摩里亚蒂问着，一边将洗净的胡萝卜取出水槽，然后在台面上用刀切成薄片。因为有着一级战士的底子和不间断的剑术练习，所以摩里亚蒂切出的胡萝卜片十分的齐整，厚度整齐划一，相当美观。 “没什么啦。”其实海倻娜心里想到的是“吃醋”两字，但是这样的话又怎好宣之于口说给摩里亚蒂听呢，于是便只能含糊过去：“对了，刚才从图书馆出来时遇到劳埃德先生，他说下午的时候有一位来自埃拉西亚的鲁普先生前来拜访你。不过只是在学院外等了一会儿便离去了，但留下了两封信。” “鲁普吗？”摩里亚蒂心中一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给。”海倻娜打开一只抽屉，从其中取出一大一小两只信封，交给摩里亚蒂。 摩里亚蒂擦干手，接过看去。只见，大的那只是淡黄色的牛皮纸信封，信封的封口上用红色融蜡封印着恩斯博格家族徽章；而另一只信封则是粉色的，带着淡淡的玫瑰芳香，不过却没有署名。 “这是谁的信呢？”海倻娜靠着摩里亚蒂站着，眼神却盯着那只淡粉色信封。 “这个应该是父亲寄来的，我已等了许久。如果他的信再不到，我恐怕就没有钱交下年度的学费了。”摩里亚蒂拍了拍牛皮纸信封，摇摇头道，然后又指向粉色的那个：“至于这，应该是玛蒂尔的信。她是索尔克子爵家的小姐，因为喜欢园艺，所以以前曾与我通信讨论些种花的小技巧。” “玛蒂尔…小姐吗？一个贵族小姐也懂种花？”海倻娜似有不信地问道。 “她只是一个初学者罢了。”摩里亚蒂淡淡一笑，然后直接把粉色信封递给海倻娜：“你帮我拆吧，我要先看父亲的信。” “这…好吧。”略一犹豫，黑发少女便重新接过玛蒂尔的信，拆了开来。 不理会海倻娜有些小得意的表情，摩里亚蒂直接将大信封的封印破开，抽出里面的信瓤，一共是两张纸。其中之一是一封恩斯博格男爵的亲笔信，另一张则是面值九千埃拉西亚金币的卡西利亚斯本票。 直接将本票收起，摩里亚蒂读起父亲的信。说起来，这还是他在来到布拉卡达后第一次收到男爵的来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除了几句问候的话语外，男爵主要告诉摩里亚蒂的便是其与法拉夏小姐的婚礼因为某些原因延后了些，计划于明年的春天举行。如果摩里亚蒂愿意的话，可以回到长春藤庄园观礼。 “终于是要结婚了。”摩里亚蒂很快读完男爵的信，折起，随即淡淡叹了口气。 虽然对于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但摩里亚蒂还是感到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也许，这便是还留存在这个身体里的一丝本能的情感吧。 “摩蒂，你的信。”这时，海倻娜也迅速将玛蒂尔的来信“审查”完毕，然后便乖巧地递还给了摩里亚蒂。 “恩。”摩里亚蒂接过，也读了一遍。 与恩斯博格男爵学者般的儒雅字体不同，玛蒂尔的字迹便要秀丽妩媚了不少，就如同她本人。在信中，玛蒂尔首先向摩里亚蒂表达了歉意，并说明自己之所以时隔一年才寄去这第一封书信实在是因为肯特郡的政至局势过于纷乱，所以才一直不便与摩里亚蒂贸然取得联系的缘故。 原来，在摩里亚蒂离开埃拉西亚的一个月后，索尔克子爵忽然以麦理伦子爵追拿盗贼不力为由，要求其向全郡的贵族公开致歉，并且声称将由索尔克一方重新接手追捕女沙盗的工作。而对于索尔克发出的“污蔑”和“刁难”，麦理伦子爵当然不会乖乖就范，反过来指责对方在处决被俘盗贼的问题上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进而造成肯特郡内人心浮动、局面不稳。 而面对两大子爵间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冲突，肯特郡的诸贵族在权衡了各自的家族利益后，也或主动或被动得加入到这两大阵营中。但是令人感到十分玩味和不解的是，之前还传出消息将与索尔克家族联合起来共同开办肯特马场的恩斯博格男爵，却并未旗帜鲜明的与索尔克站在同一阵线上，而是以筹备与法拉夏家族联姻的事宜为借口，中立地置身事外。反而，原先一直努力靠拢索尔克的罗严塔家族却在这一次的“双子角力”中意外地投入到了麦理伦子爵的麾下，甚至罗严塔勋爵还几次在公开场合批评索尔克子爵在处理俘虏上的拖沓和不负责任。 而因为有了以上背景，身为索尔克家族独女的玛蒂尔便不能再如先前般自由与摩里亚蒂通信了。直到一年之后，肯特郡里的政至风波总算平息下来，而大部分贵族的目光又都被吸引到了恩斯博格男爵即将举办的婚礼上时，玛蒂尔才通过鲁普的商队顺路带去这封信件。 “摩蒂，恩斯博格男爵他真的要结婚了吗？那你有什么打算呢？”海倻娜刚读过玛蒂尔的信文，知道其中主要就是讲述了这些内容，至于其他的不过是些问候以及园艺上的小交流。 “打算？自然是为三天后的年度考核做好准备了。”收起玛蒂尔的信，这时摩里亚蒂的心中已然是一片平静，再无波折。 “那埃拉西亚的事呢？”海倻娜也感到有些矛盾，她既不希望摩里亚蒂为家族的某些事分了心，又觉得如果就这样放任自流下去，未来摩里亚蒂的利益必定会遭到损害。 “那里，没事的。”就如同一开始计划的那样，摩里亚蒂没有任何要与男爵父亲起纷争的打算，这不但愚蠢，且不可能成功。 “好吧，我听从你的决定。”海倻娜点点头，不再赘言。 当晚，施密特阁下没有下来用晚餐，而是让女儿把饭菜直接送去了塔主层。在见到没机会与中阶法师共同进餐后，其他三个法师助理便都匆匆吃过后也返回了各自的房间。 而与海倻娜一起收拾了餐桌后，摩里亚蒂便如常地回到自己的助理间中冥想起来，然后休息。 三天后，摩里亚蒂根据学院的指示，来到了大教学楼四层的一间小型实验室，那里便是其年度考核的考场。 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向着站在不远处走廊另一端的海倻娜微笑了笑，摩里亚蒂轻轻地敲响了实验室的门。 “进来。”随着实验室内一个声音的响起，厚重的实验室门缓缓打开，摩里亚蒂走入，门随即又合上。 进入实验室，摩里亚蒂便见到一男一女两位法师正坐在一张试验台的后面，看着自己。这两人，摩里亚蒂倒也都认识，只是没有做过什么交流。 其中的那个男子三十岁，名叫苏克，职业等级二级；女法师米歇尔，职业等级一级，是在半年前才刚刚通过晋阶测试成为正式法师的。 “苏克法师，米歇尔法师，上午好。我是摩里亚蒂.恩斯博格。”虽然对方都不过是初阶的一、二级法师，但摩里亚蒂却不能失礼，首先向考官致礼道。 “恩，请坐，摩里亚蒂学徒。”苏克点了点头，指向实验室中央的一张椅子。 “是。”摩里亚蒂直接面对着两个法师，在椅子上坐下。 年度考核宣告开始。 第71章 问答，指定的一题，开怀 因为被临时充作考场的关系，所以实验室中的布置看起来有些空旷，专业的魔法灯也没有点燃，只是直接将窗帘拉开让外面的自然光洒入进来。 “摩里亚蒂学徒，受霍根海姆院方的委托，本次将由我与米歇尔法师主持你的年度考核。对此，你是否有疑义？根据学院的规定，你有一次申诉的机会，可以要求更换主考。”苏克首先对摩里亚蒂道，显然职业等级较高的他是主考官，而女法师则处于辅助的地位。 “没有，先生。”摩里亚蒂笔直地坐着，道。 “很好。米歇尔法师。”说着，苏克转头看向女法师。 “好的，苏克法师。”米歇尔点点头，然后冷淡地看向参试者，眼神中有些难掩的傲慢：“摩里亚蒂学徒，因为过去一个学年中你的魔法课程都是有关魔法基础理论，所以本次的年度考核也将以此为内容。” “当然。” “按照惯例，每次回答问题前，你都有十分钟的思考准备时间。”女法师又补充道。 “谢谢。” “那么，现在开始。”米歇尔的话语很简单，直接道。 “请。”摩里亚蒂轻轻吸了一口气，道。 “请说明：四大魔法元素与至少三种衍生元素。”苏克法师首先提问道。 “四大魔法元素：水元素、火元素、气元素和土元素；三种衍生元素：雷元素、冰元素、石元素。”摩里亚蒂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请简述：法力，精神，元素亲和力之间的关系。”苏克法师点点头，接着提出第二个问题。 “法力为施法提供启动的能量；精神构筑起法术结构；而元素亲和力使得法师能更有效地沟通元素位面。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以上三者间并不存在伴生关系，也并非互助性的。因此，我十分赞同塔西多大奥术师阁下在《论魔法的三柱分立》一文中的观点：‘法力、精神以及元素亲和力不过是法师用来讨好魔法女神的三根肉梆，虽然看起来都模样相近，却是截然不同的货色，且它们服务的对象也是三个完全不同的，黑洞’。”摩里亚蒂略想了想，然后道。 “你读过塔西多大奥术师阁下的书？要知道，这位阁下的思想和著作在主流法师学者的眼中一直都是偏颇和激进的代名词。虽然塔西多大奥术师在五十年前已经逝世，可是对于他的争论却一直持续不断。”苏克法师有些惊讶地看了摩里亚蒂一眼，道。 “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是在一根细线的两侧不断徘徊，但可悲的是，世人往往无法同时包容两者。”摩里亚蒂淡淡一笑，回答道。 “摩里亚蒂学徒，请写出：魔法元素的衰变方程式以及水元素向冰元素转化的推导公式。”这时，米歇尔法师忽然一指实验室另一边的一块玻璃黑板道。 看女法师的神情，似乎对于刚才摩里亚蒂引用塔西多大奥术师那略带腥味的论述有些不满，所以直接提出了一道相当复杂魔法数论题。这样的题目，对于计算能力稍差的考者来说绝对应付不下来。因为在方程式和公式的推导过程中，需要至少用到三种辅助测算公约和两个魔法结构几何定理。这几乎已经是法师学徒等级考核中可能出现的最高端理论试题了。就是米歇尔法师自己，在没有专门准备过的前提下，也无法保证可以当场推算出来。 “好的，如您所愿。”摩里亚蒂看了女法师一眼，温和地一笑，随即站起身走到那块巨大的玻璃黑板前，拿起一只白笔，开始书写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四米长乘两米高的黑板上，三分之二的面积被缜密而整齐的推理计算公式所布满。放下白笔，摩里亚蒂回过身站在黑板旁，立定。接着，两位法师一起走到黑板前观看起来。 “很好，摩里亚蒂，你的解答完美无缺。说实话，你的表现让我吃惊。”站在黑板前细细查看了将近五分钟，苏克法师转过头对着摩里亚蒂道，眼中已多了一份赞赏。 “你答得不错。”尽管心中还隐隐有些不爽，但是看着面前那一串串清晰而极富逻辑性的推理公式，女法师也暗暗心惊不已。要知道，这道题可是她自己在今天早上才临时决定的加试题，不过因为刚才心中一激而提前拿出来的。没想到摩里亚蒂却如此轻易地完成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谢谢。”又拿下一分的摩里亚蒂微微一笑，不急不躁。 “请坐吧。”苏克法师重新坐回自己在试验台后的位置，然后道：“根据刚才三题的表现，我想你的年度考核成绩已经可以被评为优秀了。不过，这里我还有一道论述题，是一位阁下指定需要你回答的。” “一位阁下？”摩里亚蒂的心中瞬时闪过施密特的名字，不过依旧不动声色：“请说，苏克法师。” “摩里亚蒂学徒，请论述炼金术之于大魔法体系的意义。”苏克法师笑了笑，问道。 “炼金术？果然…” 摩里亚蒂心中一动，但并不急于回答，而是缓缓闭起双眼开始沉思，这还是他自进入考场以来第一次使用十分钟的思考时间。 在冥思了约九分半钟的时间后，摩里亚蒂睁开双目，回答道： “炼金术究其根源来说，是魔法的物化。众所周知，大部分的法术和魔法力量都是以能量方式展示和体现出来的。虽然绚烂，但缺失之于空泛。但是炼金术却通过炼金方程式以及结构魔法阵，将原本虚化的魔法‘物质化’并固定了下来。这对于魔法的多元化使用具有颠覆性和革名性的推动作用。而在另一方面，炼金术所创造的魔法道具也让普通人有了使用魔法的途径和机会。也就是说，炼金术士通过炼金术，沟通了魔法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边界，使得魔法对于整个世界的意义大大扩展开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炼金术士将会主导今后魔法世界，成为法师中的统治者？”这时，女法师突然尖刻地提问道。 “很遗憾，米歇尔法师。受制于现有炼金技术的限制以及魔法材料的稀缺，炼金术士的作用并无法真正发挥出来。”摩里亚蒂摇摇头，道：“特别是例如魔法道具，对于法师而言尚属稀缺，又怎能在平民中普及呢？”摩里亚蒂说到的这个问题其实便是魔法无法在这个世界中成为真正主导性力量的关键所在。因为缺乏普遍性，法术之流便只能成为一种稀有的高端力量。虽然看似强大无比，却又过于曲高寡合，使之在影响世界进程的舞台上难以成为却一股决定性的力量。 “这恐怕有些诡辩了吧？”女法师似乎还不想就此放过摩里亚蒂，又道：“若是按照你的逻辑，岂不是普通的平民也能借助所谓的炼金术的力量施展魔法了？那我们这些高贵的法师，你又置于何地呢？” “法师的强大在于思想，而非法术；法师的高贵在于品格，而非地位。尊敬的米歇尔法师。”面对对方的反驳，摩里亚蒂淡淡笑着，回应道。 “你！” “好了，可以了，米歇尔法师。”见女法师还要继续纠缠下去，苏克法师终于开声制止道：“不论摩里亚蒂的回答是否合你的意，但至少，不失为一种值得讨论的观点。” “是的，苏克法师。”法师的世界里等级森严，虽然对方只比自己高出一级，但是女法师还是立即顺从地闭上了嘴，不过眼神中还多少有些不服。 “那么，摩里亚蒂，你可以出去了。至于你的考核成绩，将在三天后由学院通知你。”说着，苏克法师向摩里亚蒂摆摆手，示意其退场。 “是，我告辞了。苏克法师，米歇尔法师。”从座位上站起身，摩里亚蒂向着两位考官分别一礼，然后走出了实验室。 “苏克法师，他…”见实验室的门重新合上，女法师有些不甘地看着主考官道。 虽然摩里亚蒂在本次年度考核中确实表现地十分出色，但是米歇尔法师却不愿意让对方就这样轻易地拿到一个优秀的成绩。说到底，女法师也是女人，一些小肚肠也是难免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最好不要说出来。”甚至没有去看女法师，苏克法师直接站起身来。 “为什么呢？那不过是个法师学徒而已。”米歇尔法师有些气恼地道，嗓音也变大了些。 “看来你刚才是没有听清我所提出的最后一题了。”苏克转过头，看着女法师，冷声道。 “您是什么意思？”米歇尔法师一愣，问道。 “那么我就再重复一遍，这道‘论述炼金术之于大魔法体系的意义’是某位阁下指定摩里亚蒂学徒回答的。你现在听明白了吗？某位阁下，指定！”苏克法师加重了语气，有些不耐地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而节外生枝。摩里亚蒂学徒的年度考核成绩，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阁下…”米歇尔法师这才回想起来这个刚刚被自己忽略的细节，额头上不禁立时冒出一排冷汗。能引起一位中阶法师关注的法师学徒，的确不是一个一级小法师所能随意摆布的。特别是还有立场未知的苏克法师在场，如果让那么阁下知道了自己的不测意图，恐怕女法师就要承担下可怕的后果了。 “如果你不再有疑问的话，现在就与我一起去向院方报告吧。”苏克法师再不理会女法师，当先走出了实验室。 “是的，我没有问题了。”米歇尔法师连忙点点头，立即跟了上去。 而在半小时后，施密特在法师塔中收到了一条来自学院的讯息，那便是摩里亚蒂在年度考核中的所有答题的声音拓本。 “‘对于魔法的多元化使用具有颠覆性和革名性的推动作用’…‘沟通了魔法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边界’…不得不说，你的回答十分精彩，我的侄子。”施密特阁下在听完整条讯息后，沉默了五分钟，然后望着窗外塔下不远处的大教学楼突然大笑了起来，而这已是四十六个月以来施密特第一次如此开怀了。 第72章 新的计划，契约，两个人的承诺 三天后，霍根海姆学院将摩里亚蒂的年度考核结果发送到了法师塔，成绩是“优秀+”。而当天晚上，施密特便在塔主层召见了摩里亚蒂。 “摩里亚蒂，恭喜你拿到了‘优秀+’，这代表你过去的一年没有虚度。说实话，我原本对于你的学习方法还存有一些疑异，但事实证明你是正确的。这一点，很好。”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施密特微笑着对摩里亚蒂道。而任何熟悉中阶法师的人都知道，能得到这位阁下的笑容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谢谢您，叔叔。”因为是在私下的场合，所以摩里亚蒂并没有再使用“阁下”这样的公事化称呼：“不知您今天召我前来有什么指教？”由于已经摸透了施密特的秉性，因此摩里亚蒂便直接开口询问道。 “恩，我叫你前来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你未来一年的计划。”施密特似乎也很喜欢摩里亚蒂这样直白的交谈方式，点点头道。 “我的计划…目前大致有两个方面。”摩里亚蒂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你讲。” “一个方面，是希望至少掌握一个新的一级法术，然后在明年申请正式法师的晋阶测试。”摩里亚蒂首先道。 “恩，还有呢？” “另一个方面则是关于炼金术。”说到这里，摩里亚蒂顿了一顿，看向施密特：“我打算开始真正履行我在工作室中炼金助理的职责。” “哦？是这样吗？”听到这话，施密特眉角一跳，淡淡道：“你的‘雄心’可真不小啊。” “的确是一个有些贪心的计划，但是，我愿意为之拼搏。”无惧于中阶法师的质疑眼神，摩里亚蒂高声道。 “不错。”施密特看着自己的侄子，缓缓点点头，道：“我喜欢有雄心的年轻人，更喜欢有头脑的人。而你很幸运，摩里亚蒂，因为你兼备了这两大关键特质。” “叔叔，你的意思是？”摩里亚蒂微微一愣，问道。 “想来你也应该猜出来了吧，那道‘炼金术之于大魔法体系的意义’是我特意交代苏克加到你的年度考核中的？”施密特反问道。 “是的，叔叔，我确是有如此臆测过。如有失礼，还请原谅。”摩里亚蒂没有否认，因为否认没有丝毫意义。 “没有关系，这样的猜测合乎人情常理。”施密特摇摇手，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还请您指教。” “因为我想真实地看一看，你是否适合成为一个炼金术士。”施密特沉声道，表情认真且严肃。 “那么，您的结论是？”摩里亚蒂微微眯起双眸，问道。 “我的结论是：是的！摩里亚蒂，通过你的论述和回答，我确定你有一颗炼金术士的头脑。”施密特大声道：“而能明确这一点，让我真的十分得高兴，我的侄子。” “谢谢您的肯定。”望着施密特那透着兴奋与欣慰交织的目光，摩里亚蒂深深一躬。这时已经可以明白看出，这个平日里貌似冷淡异常的叔叔其实是真正地在关心着他的侄子的。 “好了，无须这样执礼了，摩里亚蒂。”施密特点点头，又继续道：“对于你的新计划，我很满意。但是有一点想来你也应该十分清楚，当进入到实质性的法术学习和炼金术修习后，你的学费支出将会再次大幅增长。虽然一周前你的父亲才为你寄来一些资金，但是那笔钱恐怕并无法完全支撑起你的雄心。” “那么，您有什么建议吗，叔叔？”话说到这里，摩里亚蒂自然明白本次谈话的重点到了。 “作为你母亲的兄长，我有义务代替海伦来指导和帮助你。所以，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与你签订一份契约。”施密特一字一句道。 “请说，叔叔。”摩里亚蒂抬起头，严正道。 “首先，你可以按照学院售价的一半从我这里购买一级法术学习卷轴。目前，我的工作室中存有的一级法术包括：‘魔法之箭’、‘石化皮肤’、‘嗜血术’、‘泥泞脚步’（迟缓术）、‘火系魔法防御’和‘水疗术’这六种。其中，魔法之箭你已掌握了，而其他五项则是你可以选择的。” “谢谢。” “第二，我会向你提供一笔为数五万金币的三年期无息贷款，以支持你的学业。”施密特接着道。 “感谢您。”摩里亚蒂重重一点头，道。 “最后一点，我的工作室可以以成本价向你出售炼金原材料，同时按市价收购你的合格炼金品。当然，考虑到你只是一个初学者，我允许你有百分之五十的炼金失败率。” “百分之五十的失败率？！”这一次，摩里亚蒂是真正动容了。 也许在普通人眼中，半价购买法术学习卷轴或者五万金币的无息贷款似乎更有吸引力一些，但是任何知晓一些内情的人都深刻地明白，施密特最后许诺出的“百分之五十炼金失败率”才是最大支援，这便相当于为摩里亚蒂今后一半的炼金学习费用买单。 众所周知，一个炼金术士的成长就是建立在大量金币的消耗以及无数炼金材料报废的基础上的。这一点，无论再如何优秀的初学者都是无可避免的。因为炼金术本来就是一个以烧钱来换经验的职业，而其烧钱的程度甚至远超大部分的法师职业者。但现在有了施密特的背书承诺，那么摩里亚蒂无论在炼金过程中损耗了多少材料和试验费用，施密特的工作室都会承担其中的百分之五十。这样的支持程度，恐怕在真正的法师父子间也是极少见的。 “叔叔，您的慷慨近乎让我无颜以对。但是，我仍然想知道的是，相对于那优渥到无以复加的权利，我的义务又是什么呢？”听完施密特的话，摩里亚蒂沉思了片刻，沉声问道。 “只有一点。”施密特伸出了他的食指。 “请说。” “在一年内晋阶为一名正式的炼金术士。如果你达成的话，这份契约将可维持三年；但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你就必须离开我的法师塔，离开霍根海姆。”施密特冷声道。 果然，高收益的背后必定有高风险在伺服。一年内晋阶炼金术士，这对于任何一个刚刚进入炼金圈子的法师职业者来说都是十分艰难的任务，更何况摩里亚蒂还仅仅是法师学徒而已。所以，要是现在有第三者在场的话，必定会认为中阶法师是疯了。尽管这份契约的权益看起来美如天堂，但是摩里亚蒂若真的签下的话，他的出局率便接近了九成九。 “我愿意签订这份契约，叔叔。”沉默了大约五分钟后，摩里亚蒂微微抬头，对施密特道。 “非常好。”看着摩里亚蒂沉静的面容，中阶法师慢慢笑了起来：“现在我确信了，你的雄心果然不是那种口舌上的虚言。” “再次感谢你，施密特叔叔。无论这份契约最终我是否能够完成，但您的心意我将永远铭记。”这时，摩里亚蒂又道。 “所谓的什么心意，我并不在乎，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好了，摩里亚蒂，从现在起你的每一分钟都是无比宝贵的。抓住她吧，如果你还想在魔法的道路上继续前行下去，就不要有哪怕一丝的松懈。”看了眼摩里亚蒂，施密特缓缓转过身，望向窗外霍根海姆以及蓝晶城的夜景，道：“现在，你告退吧。” “是，叔叔。晚安。”向着施密特的背影深深一躬，摩里亚蒂退到了传送阵上，离开了塔主层。 “海伦，你的儿子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职业者的。”看着法师塔下的点点灯火，施密特轻轻自语道：“至于海倻娜，爸爸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当然，离开了塔主层的摩里亚蒂自然无法听到施密特的独白。而他一回到生活层，早已等候多时的海倻娜便立即迎了上来。 “摩蒂，爸爸跟你谈得怎么样？有说什么吗？”因为现在法师塔一层中只有海倻娜和摩里亚蒂两人，所以少女便直接问道。 “叔叔他与我签订了一份契约。”摩里亚蒂并没有丝毫隐瞒，直接把刚才谈话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 “一年内成为正式炼金术士？如果做不到就要离开霍根海姆？爸爸他，真是这么要求的？”才听完，海倻娜立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爸爸怎么能提出这样的契约呢，真是太过分了！” “不，海倻娜，叔叔是在全力帮助我。”摩里亚蒂拉起黑发少女的手，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你也应该很清楚，如果没有足够资源支持的话，想要成为炼金术士会有多么得艰难。看看工作室里其他的三位法师吧，虽然他们都已经是正式职业者了，可依旧还作着炼金助理的工作，只是为了能慢慢积累起那宝贵的经验。而现在，叔叔的契约却已然为我提供了强大的保障，这样的机遇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是难以想象的吧？” “可是仅仅只有一年，万一…”海倻娜的面色依旧阴晴不定，不安道。 “相信我，海倻娜。一年的时间，足够了。”摩里亚蒂捧起少女的手，坚定道。 因为有了水晶书以及超乎寻常的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的成长率，摩里亚蒂当然有信心完成这份看似艰难无比的契约。不过，这些话并不能与海倻娜明说，因为有些秘密实在是只能独守的。 “恩，我相信的。”看着自己被摩里亚蒂修长手指包围的双手，海倻娜的脸缓缓泛红起来，却并未挣脱：“为了达成契约，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摩蒂。” “谢谢，海倻娜。”摩里亚蒂点点头，放开少女的手，站起身，看着海倻娜认真道：“如果有一天，当我有足够能力成立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的话，希望你也能加入进来。” “我…会的。”望着摩里亚蒂清澈的蓝色眼眸，海倻娜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害羞地低下头，轻声应道。 第73章 奖励，首席学徒，海倻娜的法术 因为在年度考核中得到了“优秀+”的最佳成绩，霍根海姆学院当真拿出了相当优厚的奖励条件让摩里亚蒂来选择。 选择一：一年度基础课时学费的减免； 选择二：开放更高一级的图书馆阅览权限（相当于一级法师的权限）； 选择三：一枚“冥思戒指”，初阶魔法装备，可以帮助提高法师冥想的质量； 以上三个选项，摩里亚蒂可以任选两个享有。 不能不说，这样的褒奖对于一个法师学徒而言真是丰厚异常。当然，能获得这样的奖赏，除了因为摩里亚蒂是近十年来唯一的一个在年度考核中获得“优秀+”的法师学徒以外，施密特阁下在幕后的无形运作也是不可或缺的关键性因素之一。 在与海倻娜商议了一下后，摩里亚蒂直接选择了提升一级图书馆阅览权限和冥思戒指这两个奖励选项。因为有了施密特提供的五万金币无息贷款以及炼金失败率的支援背书，目前摩里亚蒂的资金压力已经大为减轻。因此，如何在一年内最大程度地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眼下摩里亚蒂最关心的事。 “摩里亚蒂学徒，这是冥思戒指，请收好。”在大教学楼的事务科，摩里亚蒂拿到了戒指，而主持奖品发放的正是苏克法师。 冥思戒指通体以致密的密银绞丝环绕而成，很轻，戒面上镶嵌着一枚小小的蓝色水晶球。水晶球晶亮无比，如果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的话便可以看到在水晶球内部实际上是铭刻着一个神秘的银色符号在不断微微闪烁着。 拿到冥思戒指后摩里亚蒂当即戴上，立时便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游过全身，就仿佛是有一股让人分外清爽和醒神的微风在围绕着自己一般。 “这便是魔法装备了。”摩里亚蒂微微闭上眼，细细体会着冥思戒指带给自己的奇妙感受。大约过了三分钟，才缓缓回复过来。 “是不是感觉不错？”这时，一直耐心等在一旁的苏克法师笑着开口问道。 “是的，苏克法师。谢谢。”摩里亚蒂也笑着，向对方道：“这次我能获得学院的奖励，还要感谢您的帮助。” “那是你应得的。我只不过是秉公主持了测试而已。”说实话，苏克对于戴在摩里亚蒂中指上的冥思戒指也是有些眼馋的。虽然他已经是一个二级法师了，但至今尚未拥有过一件首饰类的魔法道具。要知道，与普通的魔法装备比较，戒指、项链、手环之类的魔法道具通常都很少见。虽然在价值上冥思戒指可能与法师学徒的一年期课程学费相差并不大，但却是有价无市，在市面上并不好买到。 不过因为知道了摩里亚蒂与施密特阁下的关系，所以再怎么羡慕苏克也不会去动歪脑筋。而且可以的话，苏克法师甚至打算从现在起尽量与摩里亚蒂打好关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如果摩里亚蒂能够真正走上炼金的道路的话，苏克反过头来还会有求于对方。 “另外，这是你的学徒徽章。其中内存的信息已经更新完毕，凭此，你就拥有了与一级法师等同的阅览权限。所以，请珍惜它。”接着，苏发法师又取出一枚徽章，递还给摩里亚蒂。 “谢谢。”摩里亚蒂接过自己的学徒徽章，直接别在了胸口。 与之前的纯白色徽章不同，现在摩里亚蒂的学徒徽章上已带上了一层浅浅的亮银色，就仿佛是覆上密密麻麻的银星一般。其外貌，已经相当接近于正式法师的学院徽章了。 而拿到了自己的全部奖励后，摩里亚蒂便向苏克法师告辞，离开了事务科。 走出大教学楼，摩里亚蒂并没有返回法师塔，而是直接来到了霍根海姆图书馆。那里，海倻娜已经在阅读室中等待了。 “一切顺利吗？”见到摩里亚蒂开门进入，海倻娜立即笑着问道。 “很顺利。”摩里亚蒂也笑了笑，坐下来，同时把中指上的冥思戒指摘下放在手心中，递给海倻娜：“这个戒指很不错，你试试。” “好。”海倻娜笑着拿起，然后戴在了自己的拇指上，闭上眼：“恩，果然很棒。这枚冥思戒指真的可以辅助冥想呢。”很快，海倻娜便重新睁开眼睛，兴奋道。 “呵呵，自然是有用的，否则学院可要丢脸了。”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同时阻止了海倻娜脱下戒指的动作：“冥思戒指以后就由我们两人轮流佩戴吧。只要安排好各自的冥想时段，就没有问题的。” “这样…好吧！谢谢你了，摩蒂。”略想了想，海倻娜也觉得这是一个充分利用魔法戒指的好办法，便对摩里亚蒂甜甜一笑。 “还有嘛，就是这枚学徒徽章了。”这时，摩里亚蒂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用这个去外面登记的话，就可以借阅一级法师权限的书籍了。” “恩，徽章变漂亮了。”到底是女孩子，首先关注的还是外貌上的观感，但接着又马上道：“这样的学徒徽章，我以前听爸爸说过，很不容易得到呢。” “哦？有什么背景吗？”摩里亚蒂疑问道。 “据说这样的徽章有个别名，叫做‘首席学徒徽章’。”海倻娜想了想，回忆道。 “首席学徒徽章…”摩里亚蒂不禁又看向自己的外袍胸口。 “是的，首席学徒。”海倻娜肯定地点点头，道：“一般而言，对于在霍根海姆求学的法师学徒来说并不没有等级上的高下之分。但是，如果当某位学徒能展现出某种特殊的潜力或者在某个方面引起学院特别关注的话，便有可能被授予首席学徒这个特殊的荣誉。” “那么，这样的特殊荣誉有什么用处吗？”这时，摩里亚蒂忽然回想起刚才苏克法师在将徽章交还给自己时所提到的“珍惜”一词，看来确是有所指的。 “用处嘛…说起来还倒真是有一点。”海倻娜思索了一下，道。 “是什么呢？” “就是对于首席学徒，即使是学院中的正式法师也不能随意对待了。”海倻娜解释道。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恍然地点点头。 看起来，首席学徒徽章便相当于霍根海姆学院颁发给最优秀法师学徒的一张护身符，以保护其尽量减少受到来自外界的不公和干扰。因为如果没有这样维护的话，那些冒尖的法师学徒便很容易遭到某些心理阴暗的正式法师的压制和暗算。毕竟，法师也是人，也会有“羡慕嫉妒恨”这些常人的情绪。而在魔法的世界中，正式法师对于法师学徒的支配力是十分强的。根本不需要什么明刀明枪的动作，也许只是一个“偶发”的实验事故或者一次“例行”的野外试炼，就可以将一颗潜力巨大的未来之星给轻易抹杀掉。而一旦有了首席学徒徽章的保护，若还有哪个正式法师想再动些手脚，就必须得三思而行了。否则一个不慎，等待他的便来自霍根海姆的严厉惩罚了。 当然，因为有了施密特叔叔的背景，摩里亚蒂并不需要在这方面有太多的顾忌。因为任何头脑正常的法师都不会因为自身的一点点小情绪而去彻底得罪一位中阶法师加炼金术士的双职业阁下。 “不管怎样，有了一个首席学徒徽章并不会为你带来什么坏处。”海倻娜总结道。 “的确如此。”尽管对自己作用不大，但摩里亚蒂也不会去特别厌弃首席学徒的荣誉。虽然这代表着自己可能开始进入学院某些中高层的视野，但只要自身行事谨慎低调，摩里亚蒂相信利还是大于弊的。 “好了，摩蒂，不管是奖励还是荣誉，就让它们暂时过去吧。未来的一年，你不但要向晋阶正式法师的测试挑战，还要完成与爸爸的契约成为炼金术士，如果稍有松懈的话就很难成功了。”这时，海倻娜缓缓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神情严肃地对摩里亚蒂道。 “是的。”摩里亚蒂点点头。 这是摩里亚蒂与海倻娜的约定，在今后的一年里海倻娜有权随时对摩里亚蒂实施监督。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摩蒂，这个给你。”说着，海倻娜从自己面前的书桌上拿起一本浅蓝色封面的书本，递给摩里亚蒂。 “这是…”摩里亚蒂双手接过，忽然心中一动。 “这是我的法术书，其中记载了我已掌握的那个一级法术‘火系魔法防御’。虽然爸爸已经答应以半价出售法术学习卷轴给你，但那毕竟还是要花费金钱的。所以，你直接从我的法术书中学习的话，可能更好些。”海倻娜轻松道。 “果然是…”摩里亚蒂看了眼手中的法术书，又看向海倻娜，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第74章 承诺，归还，泥泞脚步与水疗术 在魔法的世界里，千百年来一直有一条谚语被广为流传：法师可以告别生命，却永远无法告别法术书。 也许有人会认为这句话有些过于夸张，但事实上对于法师而言，这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在法师的一生中，可能会拥有各种不同的魔法道具、装备、甚至宝物，但法术书却只能是唯一的。从学徒时代开始，法师的每一点进步、每一分成长，以及每一个艰辛学得的法术，全部都被完整地篆刻在法术书中。可以说，法术书便是法师的第二心脏和大脑，而这一点即便是连德珈的亡灵术士们也无从否认。但正是基于这种无可替代的重要性，若法术书一旦受损，那么对于法师的打击也将是致命的。 但现在，海倻娜直接将自己的法术书交予摩里亚蒂使用，便相当于把个人的魔法前途和生命放到了对方的手上。而这样的举动对于一个少女法师学徒来说，甚至要比“献身”来得更加绝对和彻底。 摩里亚蒂双手捧着浅蓝色的法术书，目光定定地停留在海倻娜的脸上，一时失语。而海倻娜在对方的注视下，也慢慢面红起来。 “好了，你快点开始学吧。我要先回法师塔了。”终于，少女的羞怯还是战胜了故作的从容，海倻娜一下站起身，逃跑似地匆匆离开了阅读室。 摩里亚蒂没有阻止海倻娜的离去，只是望着迅速消失了的少女背影，愣愣出神。而食指则仿佛毫无意识般的一直缓缓在法术书的封面上轻轻摩挲着，就像是在抚过少女真挚的脸庞。 “承诺…责任…”良久之后，寂静一片的阅读室里才终于响起摩里亚蒂的沉声独白。 几天前的晚上，摩里亚蒂与海倻娜之间悄然确定下某个有关未来的约定，从某种角度来讲便是一种男女间亲密关系的承诺。一个少女，离开自己父亲的炼金工作室而去追随另一个男人的脚步，这不仅需要勇气，更代表着一份极可贵的心意。而现在，海倻娜再次将这份心意完完全全地显露在心爱男子的面前，摩里亚蒂又怎能不为之喜悦和感动呢？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两年了，但是在摩里亚蒂的心中却一直萦绕着一种难以挥去的荒谬感和不可言谕的代入感。而在此刻，这些异样的感觉终于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作为男人的责任和浓烈的爱。 不知过了多久，摩里亚蒂缓缓平静下来。既然已经拥有了爱，那么就必须尽全力保护住她，使之不受到一丁点伤害。而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位面里，要做到这些，就需要实力，非常强大的实力。 淡淡呼出一口气，摩里亚蒂缓缓翻开浅蓝色的法术书。立时，一道亮红色的光芒自法术书的首页上闪耀而出。透过红光，摩里亚蒂凝神看去，便见到在洁白的书页上赫然印刻着一组旋转不休的魔法符号，那便是一级法术－火系魔法防御（火系）。 摩里亚蒂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组魔法符号上，立时，一股包涵着大量信息的能量波动便顺着指尖直接传导至摩里亚蒂的脑海。 “原来是这样。”摩里亚蒂快速地浏览着脑中接收到的一系列法术结构、咒文、魔法图形等知识，但很快却就又将自己的手指移开了，随即那股能量波动也停止了下来。而此时，摩里亚蒂再看向书页上的那组魔法符号，虽然依旧闪亮，却是较之原先有了丁点的黯淡。 “果然，如果直接从法术书中学习的话，即便再小心，也难免会因为损耗法术本身的能量对其造成损伤。”摩里亚蒂思索着，将海倻娜的法术书小心合起：“所以学习法术都是必须通过法术学习卷轴的，这不仅是因为法师要隐藏自身的秘密，更是为了保护法术书不受伤害。” “海倻娜，你实在是…”看着重新合拢起的浅蓝色法术书，摩里亚蒂再次轻轻叹息道。 好在摩里亚蒂的灵魂中有水晶书的存在，所以并不虞会因为阅读魔法符号过久而真的让海倻娜的法术书受损。只是心意一动，浅蓝色的法术书便瞬间从摩里亚蒂的手中消失，仅隔一秒钟后就又重现身影。这时，摩里亚蒂已然将他的第三个一级法术“火系魔法防御”在水晶书中刻录下来。 傍晚时分，摩里亚蒂回到法师塔，将法术书交还给海倻娜。 “怎么了？”海倻娜疑惑地看着摩里亚蒂，并没有立即接过：“你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仅仅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新领悟一个一级法术吧？” “当然不可能。我记得听你说过，霍根海姆建院至今保持的最高纪录：二十六天又三小时；是一百七十年前一个名叫‘尼伯龙根’的法师学徒在学习‘嗜血术’时创造的，据说那位学徒是半龙半精灵的混血，魔法天赋惊人。”虽然一下被海倻娜说中了真相，但是摩里亚蒂还是一脸微笑地否认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摩里亚蒂老老实实地承认下来，恐怕站在他对面的少女也是不信的。 “那为什么你还？”海倻娜依旧不解。 “因为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摩里亚蒂缓缓走到海倻娜跟前，在少女注视的目光中，伸出手，轻轻将其垂下的黑发掠上开始泛红的耳际：“就算金币再怎么紧缺，对我来说也不过都是一些小事。但是你的一点一滴，却都是我的大事。” “你…这样快…便发现了…”海倻娜轻轻抿着双唇，眼神害羞而甜蜜，而一双手更是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微微颤抖。 “是的，幸好我发现了。”强忍住没有直接去亲吻少女香甜的嘴角，摩里亚蒂点点头，退后一步：“所以，好好收起你的法术书吧。” “恩。”海倻娜乖乖地点点头，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办呢？” “自然是向叔叔的工作室购买学习卷轴了。一级法术学习卷轴，学院中的售价大致是三千至五千金币一个。叔叔他答应半价提供给我，已经是相当便宜了。”摩里亚蒂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道。 一个标准的一级法术学习卷轴大约可以支持法师学徒以普通的强度学习三个月学习所用。但如果届时仍然没有学会的话，那么卷轴内原本封印的魔法能量就会耗尽，学徒便不得不花费大量金币重新购买一个新卷轴。而在通常情况下，花费两到三个卷轴才完全掌握下一个新的一级法术已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那你打算先学习哪个呢？”海倻娜依着摩里亚蒂也坐了下来。 “‘水疗术’和‘泥泞脚步’。”摩里亚蒂直接道，显然他早已有了腹案。 目前，摩里亚蒂已经掌握的一级法术包括：魔法之箭、风之息和火系魔法防御。其中，魔法之箭用于攻击，火系魔法防御则是加持火系魔抗。至于风之息，摩里亚蒂打算与泥泞脚步配合，形成一组快慢结合的“法术套餐”。因为有了在福特夜市的经验和教训，摩里亚蒂深深认识到作为一个低等级的法师，在战场外提供关键性的辅助加持远比自身直接下场拼杀更能发挥出法师职业者的价值，当然也更安全。 至于水疗术，则是魔法体系中少有的治疗类法术。自从光明教会以及神圣的治疗神术在安塔格瑞琪大陆上消失后，水疗术便成为了职业者在野外冒险时除药剂以外唯一的疗伤选择了。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的冒险团队在召收团员时会特别亲睐掌握了水疗术的法师。因为有了这样的人在便相当于为整个团队打上了一个牢靠的补丁。当然，如果仅仅是一个法师学徒来施展的话，水疗术至多也只能治愈一些轻微伤害而已。只有当中价法师以上，甚至是获得了水元素领域的高阶法师施法时，水疗术的效果才是惊人的。据说，大奥术师级的水疗术甚至能让破裂的心脏在瞬间回复完好。不过，要实现这样的法术效果，法师消耗的法力和精神也同样是巨量的。 “你打算同时学习两个法术？”而在听到了摩里亚蒂的话，海倻娜轻轻地惊呼道。 “不是同时，而是先后。”摩里亚蒂摇摇头：“在我的计划里，炼金术和法术的修习是并列且平衡的。所以一年的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也足够两个一级法术的学习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希望在明年通过晋阶正式法师的测试，而仅仅依靠最底限的三个一级法术的话，我觉得成功的把握并不大。” 因为学徒晋阶正式法师的测试并不仅仅只是施展出三个一级法术就可以过关了的，通常还需要完成一个特定的任务。而在这一点上，能多掌握一个法术可说是天与地的区别。 “好吧，摩蒂，我尊重你的决定。”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海倻娜最终接受了对方的新计划。 “谢谢。”摩里亚蒂点点头，温柔一笑。 ..................... 大家周末愉快哈。 第75章 分支，蛮力药水，顺利与艰难 当晚，海倻娜向父亲通报了摩里亚蒂向工作室购买“泥泞脚步”和“水疗术”法术学习卷轴各一的要求。对此，中阶法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直接开放权限让海倻娜前往法师塔四层的金库取走了卷轴。当然，法术卷轴的费用会自动从那五万金币的无息贷款中扣除。 不过，在顺利取得“泥泞脚步”和“水疗术”后，摩里亚蒂却将它们暂时封存了起来。因为才在水晶书中刻录下“火系魔法防御”，所以摩里亚蒂计划首先把这个新得的一级法术研究熟悉后才继续后面的动作。毕竟，贪多嚼不烂，简单机械的复制并不符合摩里亚蒂的一贯理念。 而当法术学习开始“按部就班”地驶上正轨的时候，摩里亚蒂的大部分精力则投入到了炼金术的领域中。 与法术研究不同，炼金术是一个极其讲究实际动手操作和经验累积的魔法学科。根据炼金成品的种类不同，在其体系内部可细分为“装备系”、“药剂系”、“傀儡系”、“特殊系”等多个不同的分支。大部分的炼金术士在其一开始接触炼金术时，便会有意识地在各分支之中选定下自己的道路，然后终其一生不断钻研深化下去。只有少部分的炼金术大师才能在不同的分支间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当然要作到这一点，既需要天赋能力，也需要财力支持。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施密特阁下便是这样一位跨分支炼金大师。 “摩蒂，你希望选择哪个分支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呢？契约限定的时间只有一年，所以不可能再有齐头并进的余地了。”在整修一新的助理工作室里，海倻娜一边小心地在工作台上摆放起一批新租借来的炼金工具，一边认真地问道。 因为已经正式确定下了关系，所以海倻娜便将自己与摩里亚蒂的助理工作室直接合并了起来。对于这样直白的举动，施密特阁下表面依旧沉默，实质上却非常痛快地调整了法师塔的建筑结构，将原本就相临的两个房间贯通在一起。而见到父亲如此，海倻娜事后反倒有了些羞怯，甚至好几天都不好意思前往塔主层为中阶法师送餐。 “炼金药剂。”站在新工作室的另一端，摩里亚蒂仔细地把一份份从工作室买入的炼金原材料分类标记开，然后一一放入一面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巨大储物柜中。而为了保护某些特殊或者珍贵的原料不发生异变，这个储物柜中还被固化了储存法阵。 “药剂吗？恩，不错的方向。”海倻娜望着摩里亚蒂，点点头：“爸爸的工作室便是以‘蓝美人’药水闻名蓝晶城的。” “是的，不过那可不是我的目标。”摩里亚蒂摇了摇头。 其实，摩里亚蒂之所以把自己最初的炼金术切入点选择为药剂，一方面是因为施密特在这个分支中是公认的一流大师，自己尽可以向其学习和请教；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摩里亚蒂自《奥术师手札》中获得的三份传自精灵帝国的炼金配方里，有两份是有关药剂方面的。而如果他能首先在炼金药剂方面取得成绩和突破的话，那么今后摩里亚蒂便有了可以在炼金术领域独自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底牌。 “那是自然。在霍根海姆的评定中，蓝美人可算是中阶炼金药剂了。一个初学者，怎么也没有可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就学会制作它的。”海倻娜轻轻笑了声。 “我知道。”摩里亚蒂也笑了笑。 有句话，海倻娜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摩里亚蒂也可以直接猜出。作为施密特工作室的拳头产品，蓝美人的配方和工艺自然是绝密的。不但摩里亚蒂不可能马上得到，甚至连海倻娜也是不清楚的。对于这一点，摩里亚蒂倒是极理解施密特的做法。对于一个炼金术士而言，材料配方、炼金工艺以及炼金方程式便是其最大的财富和最深的秘密。同样的，关于“幻像古龙水”和“水晶活化剂”的配方，摩里亚蒂也是不可能轻易公布出来的，除非某些特殊原因。 “我建议，不如就选择‘蛮力药水’吧。”这时，海倻娜忽然道。这是一种一级炼金药剂，主要用于临时增加使用者的力量和体质。 “蛮力药水…我听说过，好像在大部分的魔法商店都有出售，有许多战士职业者会购买。”摩里亚蒂在《初级炼金指导》中看过这种药剂的介绍。 “对的。因为只是一级药剂，所以正适合你来学习呢。”海倻娜继续道。 “有实用性、有需求，等级也合适。”摩里亚蒂仔细想了想，肯定了少女的推荐：“而且因为蛮力药水是一种流传广泛的炼金药剂，所以配方也几乎可算是公开的。以它为目标的话，便不用花费大笔金钱去购买配方了。” 因为改造工作室、租借炼金工具、购买原材料和特制储物柜，摩里亚蒂的无息贷款在几天之内便又花去了一万。当然，如果不是施密特工作室给出的特别优惠价格，恐怕这个数字还要再多上一半。所以，在炼金药剂配方的问题上摩里亚蒂并不打算再额外多花上一大笔钱。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见到自己的意见最终被摩里亚蒂接受下来，海倻娜也十分高兴：“配方在工作室里就有，我一会儿去取来。” “好的，谢谢。”摩里亚蒂想了想，点点头，又道：“那海倻娜你呢？有什么学习计划？重点放在法术还是炼金术呢？” “法术吧。你已经学会两个一级法术了，而且打算明年晋阶正式法师，我可不想被落下太多。”海倻娜直接回答道，显然也是已经想定了的。 “恩。那你的第二个法术不如就学习‘魔法之箭’吧。对于这个法术，我多少有些经验和心得，可以在一旁协助你掌握的。”这时，摩里亚蒂道。 “好，我听你的。”海倻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摩里亚蒂便开始了每天二十小时的炼金试验和学习。除了必不可少的身体锻炼以外，摩里亚蒂便不再踏出工作室一步。试验、冥想、法术学习、休息、试验、冥想、法术学习……摩里亚蒂就仿佛一台精确而枯燥的钟表一样，完成着日复一日的法术和炼金术修习。 而在摩里亚蒂要求下，海倻娜也暂时放开了法师塔内部杂务，而直接从学院内雇佣了两个法师学徒来完成种种繁琐的事务性工作。 三个月后，已全盘掌握“火系魔法防御”的摩里亚蒂将“泥泞脚步”收入水晶书中。而与此同时，关于蛮力药水，摩里亚蒂顺利完成了对于其炼金方程式的解析和推导，并逐一开始进行炼制药水所需的十六种原材料的调配实验。 六个月后，“泥泞脚步”被消化完毕。配合起“风之息”，摩里亚蒂已经拥有了一套十分实用的组合法术。 但是在“泥泞脚步”之后，摩里亚蒂却并没有立即刻录“水疗术”，原因便是炼金术条线的压力正不断激增，已经容不得他再有时间和精力双线作战了。 “摩蒂，还是不行吗？” 又是一次试验失败，工作室中充满了一股酸涩且刺鼻的灰色烟雾。作为助手的海倻娜立时开启通风系统将雾气吸走，但原本白嫩的脸颊依旧被熏得眼鼻通红。 “恩，失败了。基轲草溶液加热过度导致‘活性质’的不正常爆发，进而引发‘链式尼尔反应’。”笔直地站在试验台前，摩里亚蒂的眼睛甚至已经开始充血，但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支架上一直破损去一半的透明试管和其中仅留存在下一点的墨绿色液体。 “这已经是第十八次了吧。”海倻娜看着摩里亚蒂，轻轻叹了口气。 “海倻娜，我们还有多少基轲草？”这时，摩里亚蒂沉声问道。 “一盎司左右的存货。”海倻娜想了一下，回答道。 “看来必须再买入一点了。”摩里亚蒂点点头，便不再言语，而是开始收拾起试验台上的碎片和污迹，然后重新架设起新的器具，准备再次试验。 “摩蒂，休息一下吧。你已经连续工作十四个小时了。”海倻娜虽然也上前来帮忙，却忍不住劝道。 “我会的，再试验一次，然后休息。”摩里亚蒂转过头，努力在已经开始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我去取点热汤来，睡前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看着这样的笑容，海倻娜轻轻上前抱住摩里亚蒂，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走出了工作室。 “谢谢。”摩里亚蒂深吸一口气，把目光转回了试验台上。 三十分钟后，伴随着震耳的爆裂声，呛鼻的烟雾再次充满整座工作室。 ......................... 寒意渐深，各位书友该加衣加食了。 第76章 受伤，指导，成品 清晨六点，摩里亚蒂静静地仰卧在床铺上，双目闭合。海倻娜则一脸憔悴地坐在床头一侧的矮凳上，手中持着一块温湿的帕子，不时轻轻伸手为自己的爱人抚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在摩里亚蒂的胸口，一条略带血迹的绷带紧密地缠绕着他的肋部。 “摩蒂…”海倻娜看着沉睡中的摩里亚蒂，不禁双目泛红。 今天凌晨时分，就在摩里亚蒂作最后一次的基轲草溶液实验中，事故再次发生。由于加热操作不当，盛满了基轲草混合液的试管发生了爆炸。虽然这样的意外以前已发生过了许多次，但这一回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不佳，碎裂开的试管碎片竟然直接将加热炉的外壁打裂，继而引发了第二次规模更大的连锁爆炸。而摩里亚蒂则因为距离事故中心过近，直接被飞出的“弹片”击中肋部。所幸，因加热炉中的燃料已所剩无几，所以并未发生最可怕的爆燃事故。 当海倻娜听到巨大的声响赶回来时，发现摩里亚蒂正努力从满是碎片的地板上爬起身，一只手则捂住自己的胸肋处，纤细的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流出。见此情景，海倻娜马上上前搀扶住摩里亚蒂，并将其移至一旁，迅速检查伤口。 好在，虽然遭受了意外袭击，但摩里亚蒂的实际伤情却还不算太过严重。除了其左肋边缘被锋利的碎片切开了一条一指长、半寸深的口子之外，便只有右手的两根手指因摔倒时的支撑而有了些挫伤。 “海倻娜，现在，几点了？”正当黑发少女想着爱人的伤势、略有些出神的时候，忽然摩里亚蒂缓缓睁开双目，轻声问道。 “啊，摩蒂，你醒了！太好了！”一见摩里亚蒂苏醒了过来，海倻娜不禁轻呼一声，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断线的珍珠般滴落下来。 “不要哭了，我没事。”摩里亚蒂看着梨花带雨的海倻娜，微微笑了笑，伸出右手轻抚少女的脸颊，将她的泪珠擦去。不过，这样一个动作却似乎牵动了他的伤口，使之眉头紧锁。 “摩蒂，先不要动。”看到摩里亚蒂略显疼痛的表情，海倻娜赶紧拉住他的手，道：“虽然治愈药水已经帮助你的伤口复合了，但是一下还是无法完全长好的。” “恩。”摩里亚蒂微微闭上眼，果然感觉胸肋处有一股清凉的能量正不断渗入自己的身体内，伤口的疼痛也在这能量的修补下缓缓减轻下来。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和热水来，你躺着不要动。”说完，海倻娜便一下站起身，匆匆出了工作间。 大约十分钟后，端着一张餐盘的海倻娜重新回来。餐盘中是一份加热奶燕麦粥、几片白面包、一份果酱以及一杯温水。 在海倻娜的帮扶下，摩里亚蒂缓缓从床上坐起身。用温水漱了漱口后，摩里亚蒂端起了燕麦粥的碗，便慢慢吃了起来。而海倻娜则紧坐在一旁，用餐刀将果酱均匀地涂抹在面包片上。 “我的伤，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痊愈？”喝下了大半碗半流质的牛奶燕麦粥，摩里亚蒂立时感到精神一震，身体中的气力也在不断恢复过来。 “痊愈的话还要三天，不过明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海倻娜将抹好果酱的面包递给摩里亚蒂，又道：“爸爸说的。” “叔叔也来过了？”听到竟然还惊动了施密特，摩里亚蒂微微一愣，才接过面包。 “恩，你受了伤，我担心极了，所以请爸爸来看了看。”海倻娜低下头，轻轻道。 “呵呵，谢谢你，海倻娜。”摩里亚蒂淡淡一笑，伸手将少女圆润的下颌抬起。 “你快点吃吧。”似乎还不是很习惯摩里亚蒂这略显亲昵的举动，海倻娜的脸颊很快绯红起来。 “叔叔还说了什么吗？”摩里亚蒂也没有继续去逗对方的打算，将面包片撕下一角，送入嘴中，立即一股混合着清新橙香和醇厚麦香的滋味在口中跃动起来。 “爸爸只说让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另外…另外就是等你伤好了，爸爸想见你一次。” “叔叔想见我？”摩里亚蒂看了眼海倻娜。 自从契约正式生效以来，半年多的时间里摩里亚蒂便再没有与施密特见过面。看来他的这次炼金实验事故是让中阶法师阁下有所想法了。 “好的，请你转告叔叔，明天上午我将去拜访他。”摩里亚蒂大口将面包吃尽，然后道。 “可是明天就去的话，你的伤…”海倻娜还是为摩里亚蒂的伤情担心。 “没关系的，你不是也说过，明天我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这便是魔法的神奇之处。也许，与地球的科技比较起来，在不少地方魔法还存在着局限和不足，例如普及性、实用性以及使用基础等方面。但是在另外一些领域，魔法却有着科技所无法达到的伟大力量。就比方是这次摩里亚蒂的伤势，如果按照地球医学科技，再如何快恐怕也要一周左右伤口才能长全；而要痊愈恐怕就非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了。但是在使用了一瓶治愈药水后，摩里亚蒂却可以在三天内重新回复正常状态。这便是魔法伟大之处的具体表现。 “好吧。”在摩里亚蒂的坚持下，海倻娜同意为其向父亲转达明日求见的申请，不过少女马上又道：“至少，今天你必须在床上休息一整天！这一点不能再含糊了！” “好吧。”摩里亚蒂看着一脸严肃的海倻娜，笑着答应下来。 中午时分，海倻娜为摩里亚蒂带回了消息，施密特同意在明天上午召见他。而对此，摩里亚蒂也是颇感期待。 第二天的上午九点，摩里亚蒂在小心沐浴后换上一套新的工作服，来到了施密特所在的塔主层。当他踏出传送阵时，一眼便看到同样身着一身工作室标准工作服的施密特正站在大试验台前等候着自己。而在试验台上，一套架设完毕的炼金器材以及十六组被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的原材料已安放就绪。 “蛮力药水？”摩里亚蒂一眼便看出试验台上的一切正是炼制蛮力药水所必需的炼金工具和材料。 “我只做一遍。看仔细。”看到摩里亚蒂出现，施密特也不待对方见礼，便直接高声道，接着便踏前一步，点燃了试验台上的那盏加热炉。加热炉的型号则正是昨天凌晨爆炸击伤摩里亚蒂胸肋的那一种。 已经明白施密特意思的摩里亚蒂也不再多言，便马上上前来到近处，目不转睛地看着中阶法师的一举一动。 能在现场观摩施密特阁下的炼金操作，这样的事若是透露出去恐怕立即就要引来外界无数的羡慕和嫉妒。甚至是施密特工作室里的那三个法师助理，这么多年来鞍前马后地为塔主工作，也从来没有获得过这样宝贵的学习机会。 不过摩里亚蒂可没有心思和时间再去考虑其他法师的想法，他必须牢牢把握住宝贵的机遇。摩里亚蒂甚至猜想，如果不是看到自己因试验而受伤，恐怕一贯严正的施密特叔叔也不会给自己开这样一次“小灶”的。 大试验台前，施密特面无表情。 从点燃加热炉开始，这位中阶法师阁下便进入到了某种特别的工作状态之中。此刻，他眼中的世界已一分为二。以大试验台为边界；边界之外，暂时隐去；边界之内，便是独属于他的位面。 同样地筛选原料、同样地蒸馏溶液、同样地搅拌、同样地冷却…摩里亚蒂默默看着施密特那如同教科书般的炼金操作，记在心中，同时与自己的动作一一对应比较着。 大约十分钟后，当施密特将最后一份“雏灼菊”的萃取物放入试管后，“嘭”，立时一道微光亮起。接着，试管内的液体便仿佛沸腾般剧烈波动起来。尔后过了半分钟，波动平缓下来，这时那液体已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淡红色，再无一丝杂质。 取过一只特制的木塞，将试管口封起，然后施密特便直接把制成的蛮力药水丢向了摩里亚蒂。 “啪。”轻轻地将试管准确接住，摩里亚蒂对着施密特轻轻一躬。 打开手掌，试管上还留存着一丝炼金的余温；摩里亚蒂凝视着透明管壁内的淡红色的药水，心中充满赞叹。仅仅十分钟，一支市价至少二十金币的蛮力药水便在他的眼前诞生了。甚至不必去品尝，只是看着手中的药剂，摩里亚蒂便可以确认那是顶级品质的蛮力药水。 “现在，你有什么想法？”这时，施密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77章 元素亲和度，不同的办法，光球 “完美！”将目光从掌上的蛮力药水上收回，摩里亚蒂重新看向施密特，恭敬地回答道：“无论是您的炼金过程，还是最终的炼金成品，都十分完美。” “那么你认为，我为什么能做到完美？”中阶法师拿起一旁的白手巾，轻擦了擦手指间并不存在的灰尘，又问道。 “是因为精确。”摩里亚蒂想了想，道：“您的每一步动作都像是秒针行走在刻度盘上，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呵呵，你形容得不错。”听到摩里亚蒂将自己形容成精准的钟表，施密特微微一笑，似乎很是喜欢这个比喻。不过，笑容仅仅停留了一瞬便又消失了，这时，中阶法师突然又高声问道：“那么你再说说，你失败的原因又是什么？” 知人易，但知己难。施密特今天特意把摩里亚蒂召唤来此，也许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关键的问题。 “不够精确。”看着对方，摩里亚蒂没有犹豫，直接答道。 “为什么不够精确。” “因为无法做到精确。”摩里亚蒂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不过这次没有再等到施密特问为什么，他便直接继续道：“目前我还没有找到一种有效的途径来控制魔法元素的活性分布以及衰退速率，使之按照特定的意志来运转。” “恩。”听到摩里亚蒂的自述，施密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么，想知道你你的缺憾在哪里吗？” “请您赐教。”摩里亚蒂一躬身。 “元素亲和度。”中阶法师一字一顿道：“作为一个有志于成为炼金术士的年轻人，你还没有获得魔法元素足够的认同。” “元素亲和度…认同…”摩里亚蒂眉头骤紧。 “说实话，摩里亚蒂，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具天分的法师学徒，没有之一。你有理性的头脑、缜密的思维、刻苦的毅力，以及…快速成长的法力额度与精神强度…”说到这，施密特似乎有意识地一停，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才接着又道：“也许，你的真正实力已经不逊于一个正式的一级法师了。但是，想成为炼金术士，这些依旧是不足的。” “叔叔，根据《法师三要素概论》的观点，法师可以通过冥想来提高自身的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可是，对于元素亲和度，似乎更在于各人的天赋，而很难后天提升。”与施密特快速对视了一眼，摩里亚蒂并未显露出任何异色，而是继续沉静地提问道。 “托特塞伦大奥术师在《三要素概论》中的论述并没有错，元素亲和度的确可以归结为天赐的禀赋。例如精灵或者巨龙，这两个物种就可说是天生的魔法种族；又好像兽人和半兽人，则几乎便是魔法的绝缘体。”面对摩里亚蒂的反问，施密特轻轻地点点，道：“但是，你要知道，凡事都没有绝对的。” “您的意思是？” “法术！法师每多掌握一个新的法术，其实便是与元素的世界多了一份交流和反馈。所以，在我看来，任何一个法师都可以依靠不断提高自身的法术能力来额外获得元素亲和度。”施密特阐述道：“甚至，法师还能够通过选择法术的具体种类来主动加强四大魔法元素中某一类或者某几类元素的亲和度。” “您是说，如果一个法师连续学习一系列的风系法术后，便可主动增强其与风元素的亲和度。”对于施密特的这个观点，摩里亚蒂很是惊讶，这可说是魔法界中的一种全新观念。 “你概括得不错。不过，如果想要成为一名炼金术士的话，我认为火元素才是你最可靠的伙伴。”施密特淡淡一笑。 毫无疑问，绝大部分的炼金术操作中都会涉及熔炼、加热、蒸馏等火系工艺，所以几乎所有的炼金术士都是火系魔法的专家。 “叔叔，如果您的理论是正确得话，那么任何一位炼金术大师都必然是一位拥有火元素领域的大师？”摩里亚蒂又道。 “的确如此。”虽然摩里亚蒂的质疑多少有些不敬的意思，但是施密特却并不在意，继续道：“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图书馆查询一下霍根海姆的历史档案。在过去的数百年间，这座校园里共诞生了三位九级以上的炼金术大师，而他们毫无例外都是拥有火元素领域的魔法大师，其中一位甚至是火系大奥术师。” “火系大奥术师…”摩里亚蒂不觉点点头：“但是叔叔，据我所知在精灵帝国时期，那时的大奥术师们并非依靠着元素亲和度，而是完全通过其他途径来实现对于魔法元素的控制。您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吗？”。 “精灵帝国？”似乎没有预料到摩里亚蒂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施密特不禁一愣：“这一点，我也不是太清楚，毕竟时间距今太过久远了，精灵帝国的一切已然沉睡在了历史的迷雾中。不过，有一个有趣的传说或许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有趣的传说？”这次轮到摩里亚蒂一愣了。 “我的导师当年曾偶然提起过，精灵帝国的大奥术师其实便是一群最伟大的数学家。”施密特慢慢回忆道。 “数学家？”听到这句话，摩里亚蒂心中猛然一震。 “是的，数学家。与我们的不同，这些高贵的先贤并不在乎元素亲和力，也不介意自身是被魔法元素亲近或者远离。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四大元素不过便是工具、是仆人、甚至是奴隶。而要做到这一点，精灵帝国的大奥术师依靠的便是…” “炼金方程式。”这时，摩里亚蒂突然道。 “你说得不错，炼金方程式！”完全没料到摩里亚蒂会抢先说出答案，中阶法师惊讶异常：“你的敏锐思维再次让我吃惊，摩里亚蒂。” “我只是猜测而已。”摩里亚蒂摇摇头，表现得十分谦逊。 “只可惜，这些代表着精灵帝国最高成就的炼金方程式早已湮灭了。”又认真看了摩里亚蒂一眼，施密特才惋惜地轻叹一口气：“否则，若能借助于这些方程式的宏伟力量，法师的光辉一定可以照亮整个世界。” “是啊，真的十分可惜。”摩里亚蒂点点头，脑海中则又一次浮现出“桥”的方程式来。 “所以，对于你目前境况，我的建议是：暂时停止无意义的炼金试验，选择‘火系魔法防御’或者‘嗜血术’其中之一来学习，希望在几个月之内进一步加强你的火元素亲和度。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在一年期满时制作出一瓶合格的蛮力药水。”这时，中阶法师终于徐徐道出了他的忠告。 “暂时搁置炼金术，重新回到法术学习中，以增加元素亲和力…”摩里亚蒂快速思考着施密特的话，片刻后才重新抬起头道：“好的，叔叔，我接受您的建议。” “恩，很好。那么，你可以退下了。”施密特点点头：“记住，不要让海伦失望，也不要让海倻娜失望。” “是的，施密特叔叔。另外，关于您对于元素亲和度的论述，我也会保密的。”说完，摩里亚蒂恭敬一礼，退出了塔主层。 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间，海倻娜并不在房间里，摩里亚蒂便找了一张座椅坐下，重新回忆着方才与施密特的对话。 看得出来，中阶法师对于摩里亚蒂超乎寻常的法力额度和精神强度的成长已经有所疑问。但是，水晶书的秘密施密特是无法知晓的，所以便只能归结为摩里亚蒂的天赋异禀。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如果再有其他法师也注意到摩里亚蒂的异常提升的话，恐怕就会引起一些不可测的麻烦甚至危险。当然，摩里亚蒂绝不会为了保持低调或者隐藏实力而故意放慢自己的晋升速度，那无异于本末倒置。而对于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问题，摩里亚蒂也已经有了腹案。一旦条件成熟，便会立即弥补上这个漏洞。 而至于施密特提出的建议，摩里亚蒂决定采纳。只是，在向叔叔的工作室购买新一份的“嗜血术”和“火系魔法防御（掩人耳目之用）”学习卷轴前，摩里亚蒂准备先把手头上已有的“水疗术”收纳入水晶书。既然依照施密特的理论，法术学习有助于提高元素亲和度，那么摩里亚蒂并不介意多掌握一种一级法术。 见海倻娜一时还没有回来，摩里亚蒂便直接从一旁的储柜中取出了“水疗术”的学习卷轴，然后悄悄拢入袖中，接着意念一动，便启动了水晶书。 可是，仅仅一瞬间后，当摩里亚蒂内视水晶书时，异相却发生了。 刻录了“水疗术”的水晶书忽然一改原本晶莹剔透的姿态，竟然开始徐徐放出耀目的光芒来。那光芒有火红色、有水蓝色、有类似土体黄绿色彩、也有洁白无瑕，便宛如四大元素的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四种光芒越发强烈地此起彼伏，直到把整个水晶书都笼罩其中。 最后，在摩里亚蒂的注视下，水晶书竟化成了一团四色交叉的灿烂光球，在他的灵魂中不断旋转着。 第78章 异变，外借书籍，咆哮溪谷 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水晶书已彻底幻化成了一团巨大的绚烂四色光球。 在那不断闪耀出的四色光辉里，摩里亚蒂竟感觉到了四大魔法元素的浓烈气息。红色的火元素，蓝色的水元素，黄绿色的土元素，白色的风元素，四色光球仿佛便是四大元素位面的浓缩体，而摩里亚蒂的灵魂则成为了盛放这个浓缩体的完美容器。 尽管对于灵魂中水晶书的奇异变化吃惊不已，但摩里亚蒂却并没有任何可干预或者控制的办法。 “难道是‘水疗术’卷轴有问题？不对，之前已经检查过，这次的‘水疗术’与之前的‘泥泞脚步’一样，都是标准制式的法术学习卷轴。但是为什么水晶书又会…”内视着灵魂中越来越明亮的四色光球，摩里亚蒂疾速思索着：“只是增加了一个水系法术卷轴就…等等…水系…” 忽然，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摩里亚蒂的脑海中猛然迸发出来。 “最初的无属性‘魔法之箭’；第二个，风系法术‘风之息’；接着，是火系的‘火魔法防御’；然后，是土系的‘泥泞脚步’；最后，便是水系法术‘水疗术’。这样一来，水晶书中就已然具备了四系法术各一！难道，这便是水晶书发生异变的原因？” 而就当这个大胆的假设在摩里亚蒂的心中轰然回响时，闪耀的光球忽然又起了异变。原本此起彼伏、泾渭分明的四色光辉不知为何竟开始慢慢混杂起来，就仿佛是四池湖水一下被去除了相隔中间的水坝后自然交融、汇合在一起，再无法分开。 随着四种光芒的不断融合，整个光球的色彩也逐渐变得统一、深邃、纯粹。 红色、蓝色、黄绿色、白色，代表着四大魔法元素的光辉开始逐次笼罩起圆球，就仿佛是把它变成了一只不停变化颜色的霓虹灯一般。接下来，光球闪烁的频率愈来愈迅速、光芒也愈来愈强烈，直到最后甚至连摩里亚蒂的灵魂都被这无比灿烂的光耀所淹没。冥冥中，摩里亚蒂只觉得自己成为了四大元素的角力舞台，而那光球便是各元素间激烈交锋并要独占下的战场。 “啪！” 最终，在一声只有摩里亚蒂才能听到的悠远碎裂声中，已经膨胀地几乎将其灵魂完全吞没的巨大光球突然一下子爆裂开来。 黑暗，在一瞬间替代了方才的光芒万丈。 而当摩里亚蒂竭力稳住心神、再凝神内视去时，却只见到一本散发着浓郁火焰光辉的水晶书正漂浮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伴随着如昙花般不断即隐即现的火炎灵光，摩里亚蒂的灵魂也同时被一道隐约的赤色光环所环绕。 接着还不待摩里亚蒂反应过来，水晶书又忽然缓缓自动翻展开，然后便从那火红色的书页中喷射出无比耀目的璀璨赤色灵芒来。 灵芒瞬时穿透了摩里亚蒂的灵魂，在虚空中结成一朵亮金色的纤细火苗。而就在这时，原本围绕在其灵魂四周的那层赤色光环仿佛也一下受到召唤一般迅速收缩、聚拢起来，向着金色火苗汇聚过去，接下来便如同蚕丝结茧般聚合成一团赤色光球，将金色火苗包裹在中心。 很快，这团新生的赤金光球成形稳定下来，并安静地悬浮在摩里亚蒂的灵魂上方，徐徐投下点点火炎灵光将整个灵魂笼罩住。 而直到这时，打开的水晶书才又慢慢闭合起来，同时也回复到了之前透明清澈的本来样子。 “这…难道…” 愣愣地内视着自己灵魂中接连发生的一系列巨变，摩里亚蒂惊诧莫名。从四色光球的膨胀和破裂、到火焰水晶书的展开、到赤色光环的聚合、以及亮金色火苗的诞生，摩里亚蒂都只能作为一个无奈的旁观者，沉默、焦急地等待着。直到最后那团赤金光球的忽然出现，摩里亚蒂才终于从这纷乱而不可思议的局面中摆脱出来，并隐约地辨识出了赤金光球的真面目，尽管那个可能的答案神奇到连摩里亚蒂自己都无法相信。 飞快地退出内视，摩里亚蒂一下从座椅上站起身，然后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摩蒂，你是要出去吗？跟爸爸谈完了？”门外，海倻娜正好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见到摩里亚蒂面色怪异，便立即上前问道。 “是的，我要去一次图书馆。”摩里亚蒂努力定下心神。 幸好灵魂中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外在状况，深吸了口气，摩里亚蒂露出一个微笑：“叔叔已经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建议，接下来我想找个地方好好思考一下。” “恩，好的。”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少女本能地察觉到对方的表情和动作还是有些奇特，但也不再去过分深究了：“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吗？” “不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摩里亚蒂摇摇头：“另外，我大概会在晚上回来。” “好吧。”海倻娜点点头：“不过，注意你的伤口，毕竟还没有痊愈呢。” “是的，我会的。”说完，摩里亚蒂又一笑，便大步向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 而海倻娜则继续注视着爱人的背影直到其彻底消失，才转身走进了工作间中。 离开法师塔，摩里亚蒂穿过小径和草坪，径直进入了霍根海姆图书馆。 上午的图书馆里，人并不多。因为法师大多都是出了名的夜猫子，或者直接便是不知日夜为何物的“时差破坏者”，所以摩里亚蒂一路行来并未再见到其他人。 今天在图书馆中值班的管理员依旧是泰格法师。摩里亚蒂快步走到其面前，恭敬一礼：“上午好，泰格法师。” “你好，摩里亚蒂学徒。”泰格法师看了眼摩里亚蒂胸口的首席学徒勋章，然后点了点下颌，答道：“你有什么事吗？” “是的，我想借阅两本书：《法师阶级论》以及《元素领域，魔法的内世界》。”摩里亚蒂道。 这两本书的名字摩里亚蒂曾在一篇法师论文中见过，并一直记在心中。 “《法师阶级论》和《元素领域，魔法的内世界》？”听到摩里亚蒂的话，泰格法师一脸诧异地看着对方：“你确定吗，学徒？” “是的。”摩里亚蒂自然知道对方在奇怪什么，因为这两本书都是属于那种纯概念理论的论文型魔法书籍，除了能为阅读这提供一些类似名词解释的帮助外，并不能带来其他任何实质性的力量或者知识。 “好吧。”见摩里亚蒂毫不迟疑的坚持，泰格法师便低头查阅了一下书单目录，然后道：“《法师阶级论》，借阅费用十金币；《元素领域，魔法的内世界》，因为已是属于一级法师的权限书籍，所以借阅费用是五十金币。” “请问，我是否可以外借这两本书呢？”这时，摩里亚蒂又问道。 “外借？”泰格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突然又想起了摩里亚蒂胸口上的勋章，在考虑了一番后，点点头：“首席学徒，你有这个权利。不过需要特别提醒的是，外借书籍的费用将会在刚才的基础上增长百分之五十。同时，如果在外借过程中若发生了书籍损坏的情况，借阅者需要全额赔付损失。” “是的，我知道了，感谢您的提点。” 接着，摩里亚蒂在支付了九十个金币的借阅费并登记后，借出了《法师阶级论》和《元素领域，魔法的内世界》。 将两本书妥善地放置在衣袍的袖袋内，摩里亚蒂并没有返回法师塔，而是直接出了霍根海姆，来到喷泉广场上。 “马车！”拦下了一辆出租马车，摩里亚蒂一下跳了上去：“去城外。” “是的，法师老爷。”车夫敬畏地看了眼摩里亚蒂的法师学徒袍，便一甩马鞭，驾驶着马车向着蓝晶城外的方向驰去。 大约在一个半小时后，马车的车轮缓缓停了下来。这时，摩里亚蒂已经来到了蓝晶城外西南部的咆哮溪谷。 “你驾马车离开逛一圈，五个小时后来接我。”在丢给车夫一个金币的赏钱后，摩里亚蒂吩咐了一句，便独自向着溪谷内走去。 “是，老爷。”兴奋地接过金币，车夫万分恭敬地答应道，然后驾车离去了。 咆哮溪谷，曾经是一处相当著名的魔法水晶矿区。 传说在蓝晶城建城后的第十个年头上，当时的城主“深海夫人”在此地偶然发现了一条隐藏的魔法水晶矿脉。而在经过试挖掘后，一批高品质的魔力晶被迅速开采出来，从而确认了这里蕴藏了一座大型的富矿矿藏。此后，这条魔法水晶矿脉便成为了蓝晶城和附近广大区域最重要的经济命脉。甚至，为了争夺这条矿脉，蓝晶城与其他的武装势力曾先后爆发过三次规模巨大的血腥战争。不过，最后的胜利者始终都是蓝晶城一方。 而接下来的数百年里，在蓝晶城方面的牢牢把控之下，这座矿藏出产了源源不断的高品质魔力晶，并成为支撑蓝晶城不断扩张和发展的最大助力。 但就如同历史上许许多多其他的著名矿藏那样，魔力水晶矿脉在经过长时间的挖掘后也终于迎来了其资源枯竭的一天。大约在八十年前，魔力水晶终于被采挖一空。在确认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矿产留下后，蓝晶城的官方势力从这里撤走了，只留下了一座巨大的、布满嶙峋洞穴的人工谷地。而每年冬季，当来自南部冰原的极寒烈风刮过这里时，便会在溪谷和无数的洞穴间来回游荡，发出如同巨兽咆哮的声响。这也便是咆哮溪谷得名的由来。 第79章 奥术核，领域，无法分享的秘密 曾经的繁华矿区，如今已是沉寂百年。因为再没有珍贵的魔力水晶出产，自从被蓝晶城废弃之后，咆哮溪谷便是罕有人至了。而因为长期开矿造成的污染，在这座巨大的人工溪谷里也绝少见到动物和植物，唯有裸露的黑色土壤和一座座暗红色岩石构成的洞穴为这里提供了仅有的两种单调颜色。 摩里亚蒂独自走进溪谷，当并未停留，而是随着穿越整座谷地的一条混浊溪流向着溪谷内部渐行渐深。一直步行了大约一刻钟，摩里亚蒂也没有再见到其他任何人。在审慎选择了一番后，摩里亚蒂进入了一座位于大约两层楼高处山崖上的洞**。 走进洞穴，摩里亚蒂随即点燃了一只随身携带的火绒用于照明。当然，如果是中、高阶法师的话，面对黑暗会直接以自身法力凝结出一只闪光球来。不过还是法师学徒的摩里亚蒂自然是无法这样奢侈的。 这座洞穴大致有两米高，通体笔直，约十米多的深度。所以摩里亚蒂进入其中并未感到多少压抑或者气闷。来到洞穴的最深处，摩里亚蒂轻轻用衣袖撇去了地面上的一些积尘，然后坐下，从袖袋内取出那两本借出的书籍。 打开《法师阶级论》，摩里亚蒂迅速翻页到有关高阶法师的章节，然后逐字快速阅览起来。而大约十分钟后，摩里亚蒂又翻开了另一本《元素领域，魔法的内世界》。这一次，摩里亚蒂从首页开始仔细研读着。虽然比较前本《法师阶级论》，《元素领域，魔法的内世界》仅仅是一本小开面的半论文性质的指南类书籍，但是摩里亚蒂却花费了足足三个小时才最终阅读完毕。 “真的是…”放下书本，摩里亚蒂深深吸了口气，面色阴晴不明。 然后，在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摩里亚蒂闭上双眼重新进入了内视状态。 这时，摩里亚蒂的灵魂依旧保持着几个小时前的状态：水晶书安静地蛰伏在灵魂深处，晶莹透明；灵魂上方，赤金光球也还是悬浮着，并伴随徐徐洒下的火炎灵光，微微起伏。 而在看了眼毫无状况的水晶书后，摩里亚蒂便把内视的目光集中到了赤金光球之上。与此同时，一段又一段才阅读过的文字在摩里亚蒂的心头缓缓流淌过。 “法师学徒、低阶法师、中阶法师、高阶法师、大奥术师，也许在粗鄙者眼中这便是整个法师世界的序列的话，但是在我看来，真正能称之为法师的则仅仅是高阶和大奥术师。至于其他的，不过都是一些底层的蝼蚁，根本还算不得一个人的高度…” “对于任何一个法师而言，九级都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关键性节点。只有跨过这座关隘，法师才有可能进入到魔法世界的真正核心中，去探查那无尽的奥秘…” “虽然只是一种伪领域，但是高阶法师却可凭此真正掌握魔法元素的脉搏。从这一刻起，法师再不是元素的奴隶，而成为其主人…” “因为无法具现化，所以高阶法师的伪领域通常会被认作是不可见的、虚幻的。甚至有部分极端分子宣称所谓的伪领域只不过是被想象出来的心理暗示，除了能给与高阶法师一点可怜的信心外，便不值一个铜币了…” “不过，也许那些遭到布拉卡达无情驱逐的亡灵术士们对于伪领域似乎更有发言权一些。因为精通于某些特别的亡灵法术以及经常与灵魂打交道的关系，历史上有不止一位的高阶亡灵术士宣布过自己发现了有形的伪领域。根据这些高阶亡灵术士的描述，伪领域的本源其实便是一颗诞生自法师灵魂的‘奥术核’。该奥术核就仿佛是一把开启魔法元素控制器的钥匙，可以帮助法师更高效地召唤和支配元素的力量。甚至，有一位名为‘伊涅卡莲娜’的高阶亡灵术师曾将自己观察到的奥术核通过魔法拓影的方式记录了下来。这便是闻名魔法世界的画作‘伊涅卡莲娜的微笑’。而在这幅拓影像中，人们看到的是一个灰色的灵魂以及一团飘浮在其灵魂头顶的黑色圆球。不过，对于亡灵术士提出的奥术核的理论，布拉卡达的大部分法师却并不予以承认。当然，这其中歧视与偏见的原因占了大多数，或者还存在着嫉妒…” “奥术核…伪领域…” 摩里亚蒂定定地观察着那团赤金光球，良久。终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揭开谜底，摩里亚蒂脱离内视，开始缓缓集中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摩里亚蒂双眸之中一道赤金色微光闪过。接着，一点又一点细微得仿佛尘埃一般的红色光点突然自虚空中现身出来。空气里、岩壁上、包括脚下的土石中，数不尽的光点带着清晰无误的火元素的气息徐徐围拢过来，化作一道缓缓旋转的火色光道，围绕着摩里亚蒂上下飞舞。 这一刻，摩里亚蒂便好像一块炽热的磁石，引导着火元素欢快舞蹈。 “这…真的是…领域…”看着在自己身前不断旋舞的火元素光带，摩里亚蒂有些目瞪口呆了。 此时此刻，摩里亚蒂无需再去向其他什么书籍或者论文去求证了。因为他已可以肯定，悬浮在自己灵魂上方的赤金光球正是一颗火系奥术核，而他也已拥有了高阶法师才可能具有的火元素领域（伪）。 默默感受着火系奥术核带来的强大力量，摩里亚蒂简直有种疯狂的感觉。仅仅作为一个法师学徒，却获得了奥术核、诞生了元素领域（伪），水晶书带给摩里亚蒂的神奇再一次突破了人类想象的极限，甚至哪怕连神也不敢做如此妄想吧。 通过意念，那无数的火元素光点按照摩里亚蒂的意志纷纷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地漂移着。他也终于真正了解了为何高阶法师会被称为元素主人的原因。有了元素领域（伪）的帮助，摩里亚蒂甚至可以指挥着面前聚集起的火元素作阅兵式队列行进。 在兴奋、思考和不断地测试中又渡过了一个小时，摩里亚蒂缓缓收起了自己的火元素领域（伪）。与水晶书一样，这个新获得的领域成为了仅属于摩里亚蒂的绝密，必须严格保守。 收拾起两本魔法书籍，拍去衣袍上的尘土，摩里亚蒂快步离开了洞穴。这时，外面已是黄昏时分。而当摩里亚蒂回到咆哮溪谷的入口时，马车已等在了那里。 见到摩里亚蒂走来，马车夫立即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少爷，请上车。” “恩。”摩里亚蒂点点头，踏入车厢。待他坐稳后，马车便立即启动了起来。 似乎是想在彻底入夜前赶回蓝晶城，所以马车回程的速度要明显快于来时。尽管蓝晶城附近的区域其实都是安全地带，并不存在盗匪或者猛兽等可怕的生物，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夜晚的荒野仍然是一个叫人心惊胆颤的所在。 大约是在六点左右，马车重新进入了蓝晶城。摩里亚蒂没有叫停，而是让车夫直接驶往霍根海姆。半小时后，马车平稳地停在了喷泉广场上。再次收获了一枚黄灿灿的金币后，车夫开心地离去了。 走进学院，摩里亚蒂直奔图书馆向管理员归还了两本外借的书籍，然后才缓步离去，走向法师塔。 进入法师塔中，摩里亚蒂见到海倻娜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而那两个雇佣的法师学徒好像已经离开了。 “摩蒂，你终于回来了。你的伤口怎么样？有疼痛加重吗？”看到了摩里亚蒂，海倻娜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小跑着迎了过去。 “没什么的，我很好。”看着少女一脸关切的神情，摩里亚蒂有些意味不明地内疚笑了笑：“今天怎么又自己做饭了？” “你受了伤，所以我特意做了驯鹿肉罐头和鱼胶汤，这些对身体外伤都是很有好处的。”轻轻地在摩里亚蒂伤口的位置按了按，又看了看爱人的表情，海倻娜确认伤处的包扎并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道。 “好啊，我很喜欢。”望着少女的眼眸，摩里亚蒂慢慢低下头，在她的脸庞上轻轻一吻。 “啊！你先洗洗脸吧，饭菜马上就好。”受到这下“突然袭击”，海耶娜的脸一下便如同红透了的苹果，飞速逃回到了厨房中，不敢再看摩里亚蒂。 当天晚上，摩里亚蒂在海倻娜的督促下，一人把一整罐的炖鹿肉吃了个干净，同时还消灭了半锅的鲜美鱼胶汤。而见到摩里亚蒂吃地畅快，海倻娜也是满脸的幸福表情。 晚饭后，海倻娜拒绝了摩里亚蒂帮忙的要求，将他独自赶回了助理层的工作间。 ................................ 本书到现在差不多25万字了，等到30万时再申请一次签约看看。 所以，现在真的很需要各位书友的推荐和帮助。 请尽力支持一下，多谢！ 第80章 炼金术士晋阶考核，主考，完成 拥有了火元素领域（伪），摩里亚蒂的炼金术道路瞬时变得无比宽阔。不论是困扰其多时的元素亲和度问题，还是对于炼金过程中魔法元素活跃性与衰变速率的控制的难题，此刻都已不复存在。有了领域的加持，摩里亚蒂在元素细节的掌控上已然可以与施密特比肩，甚至有过之而无及。 又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摩里亚蒂在霍根海姆学院的租用实验室中，首次完成了蛮力药水的炼制。不过，成功后的摩里亚蒂并没有告知任何人，而是默默地将这那支药水饮尽，然后仔细记录下自身身体状况变化的数据。 此后的几个月里，摩里亚蒂便再没有进行过任何炼金试验，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火元素领域（伪）的熟悉和掌握上。毕竟，这是一个很长时期内都见不得光的秘密。如果摩里亚蒂无法有效控制住领域的收放，一旦被人察觉出端倪，恐怕就难以收场了。 而除此以外，摩里亚蒂则还向施密特的工作室购买了一份“嗜血术”的学习卷轴，算是响应叔叔的建议和教导。而对于摩里亚蒂每次只购买一份学习卷轴的“怪僻”，施密特和海倻娜父女都是心觉奇怪。不过见其先后顺利完成了“泥泞脚步”和“水疗术”的学习，除了惊异之外，也只能认同摩里亚蒂在法术领域的卓异天赋。 一直到距离约定的契约期限还剩下两个月的时候，摩里亚蒂终于正式向施密特提出了晋阶炼金术士的测试申请。 根据霍根海姆学院的规定，炼金术士的晋级考核只能由更高等级的炼金术士来主持，普通法师无权干涉，哪怕是高阶法师甚至是大奥术师。而作为四级炼金术士的施密特则拥有为一级至三级炼金职业者评定等级的资格。所以，摩里亚蒂只需得到中阶法师的认可，便可当之无愧地成为一名正式的一级炼金术士，并同时得到霍根海姆的官方承认。 晋阶考核的场地被确定在了施密特法师塔的塔主层，而包括海倻娜和其他三位法师助理在内的四人被允许现场观看。不过直到现在，三位低阶法师仍然不敢相信摩里亚蒂会有胆量去向一级炼金术士的尊贵身份发起挑战。要知道，他不过还是个法师学徒而已。除了彻底的疯狂或者膨胀到不可思议的自大外，三位助理法师便再也想不出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眼前这个“诡异”的局面了。不过当看到施密特阁下竟然接受了这个荒谬异常的申请，三人也只能站在一旁近观其变了。当然如果在测试过程中万一发生某些不道德的举动，三位法师助理也绝对会去向学院官方揭发和举报的，哪怕这会冒着彻底交恶中阶法师的巨大风险。 “好了，摩里亚蒂学徒，在正式开始前，你是否还有什么问题？”环顾了一遍四周，施密特站在塔主层的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摩里亚蒂，问道。 因为是作为主考官，所以施密特身着一身正式的中阶法师袍，显得格外威严肃穆。不过可以看得出，今天中阶法师的心情其实并不如何愉悦。而只有远处的海倻娜才知道，自己的爸爸对于摩里亚蒂提出提前举行炼金术士晋阶考试的要求是有多么的恼火。甚至，在施密特眼中摩里亚蒂已经有种破罐破摔的味道了。 “没有了，阁下。”站在大试验台前，摩里亚蒂淡淡一笑。 而当见到爱人的微笑，不知为何，海倻娜的忐忑不安却又渐渐平复了下来。 根据考核的规则，摩里亚蒂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自己的测试，且期间不能借助任何外来帮助或者使用任何魔法道具，否则立即失去资格。而如果摩里亚蒂无法通过本次的晋阶考试的话，在三年内也无法再次申请了。 “那么，开始吧。”施密特点点头，神色淡漠。而当中阶法师的话音落下，记录时间的魔法钟也启动计时。 又看了眼施密特和远处的海倻娜，摩里亚蒂缓缓调和了自己的呼吸，接着便首先开始着手构建炼金法阵。 在清晰而缓急有度的持咒声中，摩里亚蒂双手在试验台上的考核区域中不断左右勾画着。随着指尖上不断闪起的晶莹魔法光辉，一条条或直或弯的无形线条在那块一米见方的墨黑色台面上忽隐忽现。直到后来，当这些纯粹由魔力聚集起的“虚线”越来越密集地交错在一起时，甚至整块黑色考核区都被点点光辉所笼罩，显得美丽异常。 “很漂亮的魔法阵，他把方程式吃得很透。”大约十几米外，舒特法师双手抱胸，沉声道。 “是的。魔力线的联结也十分完美，简直就像是作画。”美艳的妮可法师则是一脸的讶色，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双手同时不停描画着，似乎是在跟着摩里亚蒂的动作一起建设魔法阵一般。 “天哪，那小子的法力额度到底有多少？五分钟里，他起码已经花费了三度的魔力在搭建炼金阵了！”埃克法师低呼了一声，但迅速惹来了海倻娜嗔怪的目光。 不过施密特便仿佛没有听到来自背后的嗡嗡议论一般，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摩里亚蒂的一举一动。 十分钟后，当摩里亚蒂将最后一个能量节点的结构完美地印刻在黑色台面上，一道美丽的光华闪过，蛮力药水的炼金阵终于建设完毕。 深深吐出一口气，摩里亚蒂的额头微微见汗。虽说对于面前的这个炼金阵摩里亚蒂早已完全吃透并可分毫无误地构筑起来，但眼前毕竟是在正式的考核现场，无形的压力还是带给了摩里亚蒂不小的消耗。 大约休息了有一分钟，摩里亚蒂将自己的状态重新调整至最佳，然后把魔法加热炉放置在台面的炼金阵中央，随即点燃。 在试验台的另一侧，已整齐地排列着十六组炼制蛮力药水所需的原料。摩里亚蒂一眼扫去，发现这十六组材料的分量都是不多不少的一个标准份。也就是说，只要摩里亚蒂在任何一个环节发生失误，那么就直接宣告其彻底失败，再没有重来一遍的机会。 “看来施密特叔叔真的生气了。”收回目光，摩里亚蒂微微低下头，不禁失笑。 因为按照惯例，炼金术士考核的材料用量并没有严格的限定。在某些情况下，参试者甚至会被允许无限量使用炼金材料，只要其时间许可。不过，眼下的情况已明确无误地说明，作为本次考试主持者的施密特已“心狠手辣”地采用了最艰难的一种测试条件。而关于这一点，甚至三位旁观的法师助理都有些为摩里亚蒂打抱不平。 不过，面对中阶法师这种近乎刁难的考核设置，摩里亚蒂的心态依旧平静无波。既然已经拥有了火元素领域（伪），那么此时此刻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标准份还是一百个标准份，其实已没有了任何区别。 轻轻抬起头，看了眼施密特，摩里亚蒂微微笑起。 随着一个毫无波动的意念，摩里亚蒂灵魂上方的火系奥术核忽然无光地一闪。随之，一片极淡的火红色波纹开始在摩里亚蒂掌心凝结起来。 “这是…”仿佛隐约感应到了什么，施密特的脸色突然一变，目光也前所未有地严厉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在整层法师塔中。 “阁下这是？”虽然三位法师助理和海倻娜并不能如中阶法师那般察觉到那一丝微弱的异样，但却能明白无误地感受到施密特身上散发出的巨大压力。 “难道阁下是真的不想摩里亚蒂学徒通过本次考核，而采取这样激进的手段？”一时间，这样的想法在三位法师的脑海中不停回想。 但是，就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一般，开启了火元素领域（伪）的摩里亚蒂如常一般取过一小瓶密封的龙舌兰汁液，然后打开木塞，倒入玻璃杯中，开始调试…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中阶法师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过敏锐的目光依旧在摩里亚蒂身上不断扫视着，希望探查出任何一点可疑或者奇特之处。 不过，随着摩里亚蒂的炼制过程不断进行，一组接着一组的材料被妥善地调制完毕。甚至那被称为“蛮力瓶颈”的“基轲草溶液”和“半硫磺结晶”都没能阻挡住摩里亚蒂的脚步。 当魔法钟走到第三十六分钟时，随着最后一份的“雏灼菊”被平稳地投入玻璃杯口，经过短暂的沸腾后，一份标准的蛮力药水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端起玻璃杯，摩里亚蒂将其中淡粉色的液体缓缓注入一支空玻璃管中，然后将管口封起。 “施密特阁下，蛮力药水完成，请审核。”在将玻璃试管轻轻地放在试验台的一侧，摩里亚蒂退后一步，向着施密特恭敬一躬，道。 而在对面，施密特的眼中光彩莫名。更后方的海倻娜以及三位法师助理，则都是一脸的震惊和茫然。 ....................... 求推荐支持！ 多多益善！ 第81章 元素之眼，成功晋级，吻 “摩里亚蒂学徒，你的表现让我惊讶。”甚至没有去看那支装着淡粉色蛮力药水的玻璃管一眼，施密特定定地望着摩里亚蒂，道：“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在短短几个月内获得如此高的火元素亲和度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刚才在炼制‘半硫磺结晶’的时候，你竟然直接使用了‘内循环加热’，而这样的炼金技巧我实在无法相信能出现在一个学徒的身上。” “施密特阁下说的内循环加热是什么意思？”这时，旁观的三位法师助理也纷纷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埃克法师忍不住问道。 “那是一种特别的炼金方法，不是通过外部的魔法炉，而是控制火元素直接在炼金物的内部加热。”舒特法师直直地望着一脸沉静的摩里亚蒂，语气略带急促：“如果我的神智还算清醒的话，我想我们已经见证了一位天才炼金术士的产生。” “难道，那支药剂就不会是徒有其表吗？也许摩里亚蒂学徒只是装模做样地弄出了一份似是而非的假货呢？”女法师站在另一边，咬着嘴唇喃喃道，不过听其语气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想也完全没有信心。 “哼！假货？或者你认为是我们集体产生了幻觉？妮可法师，我不得不提醒你，从现在起最好注意你的言辞，因为对面的那位首席学徒已经完全超越了我们这些正式法师，拥有了真正炼金术士的实力！而且，我想距离这位首席学徒加入正式法师的行列也不会太久了。”听到女法师的话后，舒特法师皱着眉头严肃道。 “是的，舒特法师。您说得对。”妮可法师当即低下头承认自己的失言。 而相较于三位法师助理的“热议”，另一边的海倻娜则是紧咬着双唇，既紧张又兴奋地望着摩里亚蒂。不过显然，施密特发出的质问还是令黑发少女感到十分得不安，而且任何发生在爱人与父亲之间的矛盾冲突，都是海倻娜所不愿意看到的。 “阁下，正如您所见，我确实在刚才的炼金操作中使用到了内循环加热这个有些特别的小技巧。”与施密特对视着，摩里亚蒂从容不迫地回答道：“至于元素亲和度，按照您之前的教导，由于我新掌握了火系一级法术‘火系魔法防御’，而这给我带来了相当不错的火元素亲和力。” “你并没有明确回答我的问题，摩里亚蒂学徒。”对于摩里亚蒂的回答，中阶法师显然并不满意，只见其缓缓摇摇头道：“算了，我不想再去纠缠那些缥缈的言辞和不着边际的解释了，让我们用事实说话吧。” 说完，施密特竟然直接开始高声持咒起来。而随着魔法能量在中阶法师的召唤下不断聚集，一只悬浮半空的虚幻眼眸很快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级法术‘透视之眼’。”这时，站在后排的妮可法师忽然低呼一声道。 与‘魔法之箭’类似，‘透视之眼’也是一种无属性法术，主要功能是搜索一定区域内的特定物体，并且能为施法者提供该物体的许多基本信息。 “不是‘透视之眼’！”忽然，一旁的舒特法师反驳道。 “不是？”女法师有些吃惊的看向三级法师。 “不是。那个是‘透视之眼’的进阶版本，二级法术‘元素之眼’。能够侦测目标的魔法属性，以及甄别法术区域内所有的魔法装置。”舒特法师快速解释道。 而就在这时，那枚元素之眼最终成形。随着施密特悄然一指，黑色的魔法眼眸徐徐打开。立时，一道灰色的波纹以元素之眼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塔主层。接着，一片又一片的彩色光晕便自楼层的各处闪亮起来。 “这是…”妮可法师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此时她身着的法师袍已完全被一层蓝色光芒所笼罩。 而站在她身前的舒特法师，则陷入了两种光亮的包围。一处是其法师袍上的白色光亮；另一种则是他手持的一支细法杖，法杖的杖顶上有一团红色的光球将一颗榛子大小的宝石笼罩。 不过，这仅仅都是一些微弱的光芒而已。由于此地是施密特的主要工作场所，整个楼主层可说是布满了各种不同的魔法装置。所以在元素之眼的应激下，刹那间全层的上下角落都如同被安上了霓虹灯一般发出不同的光彩，绚烂异常。而在这些重重叠叠的光线里，唯有一处地方却是显得那般安静和昏暗，这便是摩里亚蒂所在的考核区。就好似是明丽灯火下的影子一般，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 “竟然不是借助外力…”施密特望着站在一片阴影中的摩里亚蒂，一时失语。显然，这样一个结果完全出乎中阶法师的预料。 “阁下，请检测我的炼金成品。”大约一分钟后，元素之眼缓缓消散去，摩里亚蒂向着施密特一躬，高声道。 “不必了。”望着摩里亚蒂清澈如湖水的眼睛，中阶法师长长叹了口气，有失望、有欣慰：“既然已经证明在刚才的考核过程中，你并未使用过任何违规的手段，那么你自然是合格了。至于那管蛮力药水，依规定我会封印后送交霍根海姆学院。” “啊，摩蒂你成功了！”当听到父亲忽然宣布摩里亚蒂通过了炼金术士的晋阶考核，海倻娜不禁高呼一声，但随即便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双目通红。 “恩，对于这个结果，在场是否有人提出疑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中阶法师的目光不由柔软了些，但同时大声问道。 “没有，阁下。对于您的判断，我等毫无异议。”见施密特有意无意地望向自己这边，三位法师助理立即齐声道。 如果说之前在几个法师的心底还可能留存着某些隐秘的想法和怀疑的话，那么当摩里亚蒂经过“元素之眼”的探查已彻底摆作弊的嫌疑后，三人便再没有其它特别的心思了。虽说作为最后作品的蛮力药水并未立即当场使用以证明其有效，但是随后霍根海姆官方必定是要检验的。而且，就算今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摩里亚蒂联合施密特作的一个大局并最终骗过了所有人，其实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一个炼金术士的头衔除了能为法师本人带来许多权利之外，也同时会带来更多的义务和责任。而一旦让人发现摩里亚蒂其实并不具备相应的实力，那么届时不论是首席学徒还是中阶法师都会遭到霍根海姆的严厉惩罚。 “那么，今天摩里亚蒂学徒的炼金术士晋阶考核就到此结束。我，四级炼金术士施密特.高登，在此承认，摩里亚蒂学徒正式晋级为一级炼金术士。”终于，施密特高声宣布道。 “谢谢，阁下。”听到施密特宣告自己成功晋阶，摩里亚蒂立时笔直一躬，一直紧绷的眉角也随之缓缓放松下来。 “摩里亚蒂，你很了不起。不过你要记住，对于你而言，魔法世界不过刚刚展开。今后，你须时刻提醒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看着对自己恭敬施礼的摩里亚蒂，施密特又接着道。 “是的，我将始终铭记您的训戒。” “最后，恭喜你，摩里亚蒂。”中阶法师又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重重一点头，便转身离去了，同时也带走了那管蛮力药水。 “谢谢。”望着消失在法师塔传送针中的高大背影，摩里亚蒂又是深深一礼。 “恭喜您了，摩里亚蒂法师。” “恭喜您成为一级炼金术士。” “恭喜了。” 这时，三位法师助理也纷纷微笑着走上前，向着摩里亚蒂祝贺道。 虽然摩里亚蒂还没有正式晋阶为一级法师，但是凭借其现在一级炼金术士的身份被称为法师谁又说不上个错字。尽管这样的特例实在是太罕见了。 “谢谢。”面对三位工作室“同事”完全不同以往的热情，摩里亚蒂的回应依旧是恭谦有礼，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情理之中应有的兴奋和骄傲。 “摩里亚蒂法师，您在炼金术上天分是如此惊人，甚至让人无法升起嫉妒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后能有机会向你请教一些有关炼金术的问题。”看着摩里亚蒂的平静笑容，舒特法师突然微一躬身，道。 “您过奖了，舒特法师。”三级法师的姿态竟然放得如此之低，摩里亚蒂眉角微微一挺：“能与您一同探讨炼金术，也是我的荣幸。” “我也希望加入。” “我也是。” 这时，妮可法师和埃克法师也先后反应过来，赶忙连声要求道。 “这是自然。”摩里亚蒂当即一并应允下来。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向着摩里亚蒂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另一边的海倻娜，舒特法师便与另两位法师一同离开了。 而直到这时，塔主层中便只余下了摩里亚蒂和海倻娜两人。 下一刻，在少女的一声低呼中，摩里亚蒂一下将海倻娜抱在怀里，然后旋转着把爱人荡起，就仿佛一只爱的陀螺。 “谢谢你，海倻娜。” “恭喜你，摩蒂。” 当陀螺最终缓缓停下，少年与少女的双唇已然轻轻地触碰在一起，良久，才又悄悄分开。 .................. 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第82章 教务长拜访，自由者，你的意见 “听说了吗，一个法师学徒竟然成功晋阶为一级炼金术士？！” “是那个去年在年度考核中获得了‘优秀+’，并成为首席学徒的摩里亚蒂。” “怎么可能呢？学徒晋阶炼金术士？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问题？要知道，主持考核的可是施密特阁下。听说为了预防作弊行为的发生，阁下甚至当场召唤了‘元素之眼’。” “原来如此。那么，学院方面有什么反应吗？” “霍根海姆官方已经认可了这次炼金术士考核的晋级结果了。甚至我还听说，院长大人可能会亲自召见这位新晋的摩里亚蒂法师……” 在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里，摩里亚蒂以法师学徒身份通过炼金术士考核的消息便如野火一般，快速传遍了整座霍根海姆学院。包括其他的法师学徒以及大部分的低阶法师在内，无不对此议论纷纷。其中，羡慕者有之，怀疑者有之，半信半疑者更是占了一大半。 而作为这场神奇晋阶考核的亲历者，舒特、妮可和埃克法师这些天来不断接到各种不同的聚会邀请，其目的则都是为了打探此次事件的真相与细节。不过，因为事前收到了施密特发出的封口令，所以三位法师并不敢对外随意透露什么，而只能一直躲在法师塔中闭关。 相较于法师学徒与低阶法师们的捕风捉影，霍根海姆的高层则要简洁明了得多。在接到施密特送达的考核报告以及那支蛮力药水后没多久，霍根海姆的教务长德普拉大师便悄然拜访了施密特的法师塔。在塔中，两人密谈了大约有半小时之久，随后德普拉阁下才告辞离去。不过，此次会谈的过程与结果外人根本无从得知，甚至基于某种强大的法术遮蔽，就连德普拉大师前往施密特法师塔这个事件本身都是极隐秘的，以至于连海倻娜都完全不知晓。 就在教务长阁下拜访过后的第二天，施密特便紧跟着与摩里亚蒂作了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坐吧，摩里亚蒂。海倻娜，为我们倒些茶来。”虽然谈话的地点依旧被定在塔主层，但是这一回摩里亚蒂却第一次获得了落座的待遇。可见，当摩里亚蒂成为了正式的炼金术士后，施密特在对待他的方式方法上也迅速作着某种悄然的改变。 “谢谢，叔叔。”今天的交流更多的应该是一种私人性质的小聚会，否则海倻娜也无法直接参与。在恭敬一礼后，摩里亚蒂便在中阶法师的对面坐下，不过也仅是腰背笔直的半坐。 “恩。”似乎很是满意摩里亚蒂依然谨慎有礼的表现，施密特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爸爸，请用茶；摩蒂，这是你的。”很快，海倻娜就托着茶盘，将两杯热红茶送到了二人的面前。然后，少女也在摩里亚蒂的身旁坐下，不再说话。 闻了闻红茶的气息，摩里亚蒂立即便认出那是自己出售给施密特的“常春藤之叶”。接着，缓缓端起茶杯，小啜一口，立时满口清香，精神也随之放松下来。 “昨天，学院的教务长德普拉阁下来过一次。”首先放下红茶，中阶法师开门见山道。 “哦？是为了我的事吗？”摩里亚蒂略有些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 虽然他也了解到目前整个霍根海姆都在对自己晋阶炼金术士的事件议论纷纷，但是现在连高阶法师也牵涉进来，却是完全出乎其意料了。因为就普通常理来说，仅仅是一级炼金术士的晋级，应该并不会引起大师级人物的重视和关注。 “是的。”施密特点点头。 “学院对于本次的晋阶考核结果存在异议？”摩里亚蒂想了想，问道。 “不，霍根海姆官方已经承认了本次考核的结果真实且有效。大概在本周内，学院便会为你正式颁发炼金术士的资格证明。这一点，德普拉阁下也亲口作了确认。” “那么，德普拉大师来此是为了…” “除了向你的成功晋级表示祝贺外，德普拉阁下主要是想了解，你是否有意愿成为霍根海姆的注册炼金术士？”这时，施密特终于揭开了谜底。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轻轻一点头。 根据魔法世界的基本游戏规则，“在霍根海姆晋级为炼金术士”与“成为霍根海姆的注册炼金术士”是完全无关的两件事。前者，仅仅表明某人通过了霍根海姆的考核获得了炼金术士的身份；后者，则代表某人正式加入霍根海姆的法师序列，并开始享有特定的权利和承担相应的义务。 而之所以会惊动教务长德普拉阁下，除了因为摩里亚蒂的新晋炼金术士身份以及其不可限量的潜力以外，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则是摩里亚蒂还仅仅是一个法师学徒。 因为一般来说，只有正式法师后才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源去冲击炼金术士的桂冠。而绝大部分的法师，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很早便会选择某个组织或者势力方加入进去。所以，千百年来在布拉卡达似乎就从未诞生过一个真正自由的炼金术士。但是这一次，摩里亚蒂却彻底打破了这个惯例。其实，自摩里亚蒂正式通过炼金术士晋级考核的那一刻起，他就自然卸去了学院法师学徒的身份，也同时与霍根海姆脱离了隶属关系。而如果此时摩里亚蒂突然投入其他城邦的怀抱，蓝晶城也只能干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并无法采取任何上得了台面的手段来反治。因为法师的自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除非本人自愿，否则无人可以强迫。这条公理为所有的法师职业者尊崇且严守。 而正是基于上述原因，学院教务长德普拉大师才会如此急切地拜访了施密特，并希望在其他外部势力获得确切的消息前，促使摩里亚蒂成为霍根海姆的注册法师。 “那么，你愿意真正成为霍根海姆的一员吗？”作为当事人的叔叔，施密特自然是最好的“说客”，而且于公于私中阶法师也都希望摩里亚蒂可以留下来。 “这个…”不过似乎有些出乎施密特的预料，摩里亚蒂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反而显得有些犹豫。 “难道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这时，中阶法师一下自座位上站起身，对着摩里亚蒂高声喝问道。显然，在这个无比敏感的问题上，施密特并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耐心。 此时，另一旁的海倻娜也万分紧张地看着爱人，生怕一言不合两人彻底翻脸。 “是的，叔叔。在作出这个重要的决定前，我需要首先争得另一个人的同意。”不过，面对施密特逐渐阴沉下来面孔，摩里亚蒂依旧安稳不动。 “另一个人？是谁？难道是你的那个贵族父亲？听说他已经迎娶了新的妻子，难道你还幻想着能回去继承那些可怜的产业吗？”果然，施密特也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同样对于恩斯博格家族与法拉夏家族的联姻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是，以往中阶法师始终隐忍不提，但在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发泄了出来。 “不是我的父亲。”看着施密特的眼睛，摩里亚蒂也缓缓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尽管我对常春藤很有感情，但是土地或者金钱并不是我的主要目标，至少不是终极目标。所以，我并没有要继承恩斯博格家族爵位的意愿。” “那么你说，你还要与谁商议？是不是已经有其他‘方面’的人与你接触了？他们开出了什么条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过分，中阶法师稍稍降低了话音，但依旧严正问道。 “不是什么‘方面’的人。”摩里亚蒂又摇了摇头。 不过这次不待施密特再提问，摩里亚蒂忽然半转过身，慢慢单膝跪下，看着海倻娜的眼睛，轻声道：“现在霍根海姆向我发出了邀请，你觉得，我是否应该接受下来呢？” “啊！这…”完全没有想到摩里亚蒂要征得同意的那个人竟然便是自己，海倻娜一下愣在那里，然后不知不觉一双泪水便滴落出了眼眶。 “我希望听到你的意见，因为这对我很重要。”伸出手，轻轻为少女擦去泪珠，摩里亚蒂继续道。 “恩…我觉得…你…应该接受…下来”在小小的咽泣中，海倻娜注视着爱人的脸庞许久，然后道。 “好的，我知道了。”又轻轻抚了抚少女的黑色发髻，摩里亚蒂重新站起身，面向施密特，道：“叔叔，在此我很荣幸地接受霍根海姆的邀请，成为学院的注册法师。” “摩里亚蒂，你，很好！”望着摩里亚蒂，望着满脸泪水和幸福笑容的女儿，施密特默然良久，才终于展颜道。 .................... 周六的下午，安静码字。 第83章 剑术老师，里尔中队长，消息 摩里亚蒂同意成为霍根海姆的注册法师，这无疑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而更令施密特感到满意的是摩里亚蒂对于海倻娜的尊重态度。尽管作为一个传统的布拉卡达男人，中阶法师在其本人过往的婚姻生活中一贯都是强势且独断专行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其希望女儿未来的丈夫也与自己相似，是一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而摩里亚蒂所表现出来的对于少女的体贴与温柔，实在是令施密特份外得开怀。 不过，在摩里亚蒂正式接受学院方面邀请后，他也同时提出希望待其通过一级法师的测试，再一并举行正式的法师和炼金术士的晋升仪式。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申请一级法师考核呢？”其实在施密特看来，摩里亚蒂无疑已完全拥有了正式法师的实力。抛开法力额度与精神强度不谈，仅一级法术摩里亚蒂便已经掌握了五个，这甚至接近了二级法师的晋级标准。（施密特并不知道摩里亚蒂还掌握了嗜血术） “两个月后吧，那时也是契约的最后期限。”摩里亚蒂显然早已想定，当即答道。 “契约的期限…恩，我明白了。”对于这样的安排，中阶法师也觉不出有什么错处：“那么接下来的这两个月，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希望利用余下的六十多天来学习‘石化皮肤’。”摩里亚蒂一笑，道。 “一级土系法术‘石化皮肤’吗？好吧，按照约定你依旧可以从我的工作室获得半价的学习卷轴。”对于摩里亚蒂超乎寻常的法术学习速度，施密特也已经渐渐习惯了。既然自己的侄子是一个天才炼金术士，那么同时也是天才法师就没什么好惊奇的了。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叔叔。”这时，摩里亚蒂忽然又道。 “你说。” “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找到一位出色的剑术老师，来指导我。”摩里亚蒂微笑道。 “剑术老师？”对面的中阶法师闻言后立时满脸得古怪。 “是这样，叔叔。我在埃拉西亚时曾接受过一位中阶骑士的训练，并取得了一级战士的实力。这方面我并不想全盘放弃，而是打算进一步深化下去。当然，作为一个法师职业者，我并不奢望在战士这条道路上获得什么远大的成就，但至少在现阶段能具备一定的近战能力对于我来说也是有益无害的。”摩里亚蒂徐徐解释道。 “你还是一个一级战士？”显然，对于这个一点施密特是并不知情的。 不过正如同摩里亚蒂所说的，拥有一些额外的近身战斗能力对于像他这样的低阶法师是相当有利的。因为大部分的低阶法师还无法掌握例如瞬发、默发、延时等中、高端的施法技巧，加之本身又不太可能获得太好的魔法道具。所以一旦面临被敌人近身突击的危险状况，低阶法师往往都会因为对应不及而遭到杀伤。 “一级战士，一级炼金术士，还有以后的一级法师…摩里亚蒂，你真的是让我不知说什么好了。”看着自己的侄子，施密特长叹了口气，然后才接着道：“好吧，我会联系一下里尔.齐鲁格，邀请他作为你的剑术指导。里尔是蓝晶城的城防军中队长，应该足以教导你了。” “非常感谢您，叔叔。”摩里亚蒂大喜，当即谢道。 在蓝晶城，常备的武装力量主要包括“蓝晶城防军”和“蔚蓝法师团”两大体系。其中，蓝晶城防军的常备兵力约六百至七百人左右，而真正的野战部队则应该在五百人上下。那么按一个中队五十人计算，这位里尔中队长便已是掌握了城防军十分之一的战力，堪称真正的实权人物。而能够请来这样的人来作摩里亚蒂的剑术老师，一方面说明施密特在蓝晶城中的惊人能量，同时也显现出其对摩里亚蒂的重视程度。而通过这样的牵线搭桥，摩里亚蒂除了能进一步提高自身的剑术以外，同时也是获得了一个与本土实力派人物建立友谊的大好机会。 两天后在法师塔，摩里亚蒂首次见到了里尔中队长。 “很高兴见到您，施密特阁下。克鲁伊夫大人让我代他向您表达诚挚的问候与谢意。”一身银色鳞甲的里尔.齐格鲁一进入法师塔便恭敬向中阶法师致军礼道。 看年纪，里尔.齐格鲁大约在三十岁左右，正是处于一个战士最黄金的岁月。他个头不高，留着简单的板寸发型，四肢粗壮异常。好像因为是拜访法师塔的关系，所以里尔并没有佩戴兵刃，甚至连头盔也是褪下后托在左臂上。不过，在举手投足间这位中队长依旧带着精悍勇猛的十足味道。特别是他的眼神，锐利中隐含着某种黯淡的血色，就仿佛是因为目睹了太多的鲜血而被染就的。 虽然可能不是太准确，但隐约中摩里亚蒂却感觉到里尔的实力可能已接近于‘狮子心’汉密尔顿了。 “不必如此客气，里尔中队长，请坐。”对于里尔的恭敬施礼，施密特点点头，略一笑道。 “谢谢您，阁下。”似乎里尔也很熟悉法师塔主人的性情，即便中阶法师的欢迎态度有些冷淡并不着恼，直接在沙发上坐下。 接着，海倻娜从一旁上来送上一杯咖啡，里尔道谢接过。 “今天请里尔队长你来，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施密特的谈话方式永远是开门见山。 “您请说。”里尔想也不想，直接答应道。 “我的侄子摩里亚蒂希望寻找到一位剑术老师来指导他的格斗技艺，所以我打算请你来教授他。可以吗？”说完，施密特便指了指从刚才起就一直侍立在旁但毫不起眼的摩里亚蒂道。 “您的侄子摩里亚蒂，那位新晋的天才炼金术士的…剑术老师？”显然，作为蓝晶城中层实力派人物的里尔中队长也已听闻了发生在不久前的法师学徒晋级成为一级炼金术士的神奇故事，但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会被请来成为这位炼金术士的剑术老师。 “很荣幸见到您，里尔中队长阁下。”看着里尔吃惊的面容，摩里亚蒂上前一步微笑致礼道。不过这时他所用的并非法师的礼节，而是标准的埃拉西亚骑士敬礼。 “你好，摩里亚蒂法师，看起来你曾经在埃拉西亚接收过骑士训练？”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仅仅从摩里亚蒂的一个军礼，里尔就足以看出对方确实是具有相当基础的战士实力，绝非那种装模做样或者徒有其表。 “是的，阁下，我曾经跟随一位七级骑士学习了近一年的战士技艺，并取得了一级战士的认证。”摩里亚蒂答道。 “原来如此。”里尔点点头，神色也随即缓缓放轻松下来。 既然摩里亚蒂已经有了不错的基础，那么自己再接手成为其剑术老师也就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了。否则，若眼前的少年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异想天开的菜鸟，那里尔才真的是头疼了。要知道，现在拜托自己的可是施密特阁下，里尔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否则，不待中阶法师发火，他的顶头上司克鲁伊夫将军就会直接“灭”了他来向施密特谢罪了。要知道，克鲁伊夫将军与中阶法师可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而且通过施密特工作室的关系，克鲁伊夫手下的四个中队每年都能以相当优惠的价格购入一大批炼金药剂，包括蛮力药水、治疗药剂、解毒剂等等。而如果按照市价的话，克鲁伊夫恐怕要多支付一倍以上的费用才能购买到相同数量的货品，并且药剂的质量与效果也绝无法与施密特工作室出品的货色相比。所以，此刻哪怕施密特要求里尔帮忙的事再困难十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那这样吧，明天上午你便来城南的军营找我，然后就开始正式的训练。”略想了想，里尔直接道。 “多谢了，里尔中队长。”摩里亚蒂道谢过，便又退到一旁。 “很好，那就拜托你了。”见里尔爽快地答应下来，施密特感到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又多了些。 “施密特阁下您客气了。况且能为天才炼金术士服务，也是我的荣幸。”里尔摇摇手，同时也对着摩里亚蒂一笑。不过他说的是实话，能与摩里亚蒂这样前途远大的炼金术士结下友谊，对于里尔自己也是大有好处的。 这便叫做“合则两利”，在场诸人的心中都是明白的。 “听说上个月克鲁伊夫带着你和另一个中队出去公干了，任务还顺利吗？”谈妥了正事，各人的心情也随即轻松下来，施密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随意问道。 “是的，很顺利。”对于像施密特这样层次的炼金术士而言，蓝晶城里的绝大部分信息对其都是公开的，所以里尔的这次任务也就算不上什么机密，当即回答道：“因为情报得力，我们在小冰原附近围歼了那队从空间缝隙侵入布拉卡达的恶魔。不过有几只革歌在逃，目前暂时已失去了踪迹。” “恩，看来萨拉多加特大师又有得忙了。”施密特点点头，道。 “是，眼下巴拉克中队长的队伍正驻扎在小冰原，协助保护萨拉多加特大师修补那里的空间裂缝。想来，应该问题不大吧。”里尔道。 “但愿吧。” 接着，里尔与施密特又闲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施密特亲自将其送出了法师塔。 第84章 军营，测试开始，，二选一 第二天一早，摩里亚蒂一身便装地前往了位于蓝晶城南侧的里尔中队的驻地。因为事先已得到过里尔的关照，所以摩里亚蒂在向营外的哨兵通报姓名后就被直接领入了进去。 与埃拉西亚不同，布拉卡达的军营并不是设在狭小的堡垒内，而是直接在一大块空地上搭建起一圈营垒，然后在其中建设众多圆顶的雪屋以充当营房。因为是地处南方的寒带地区，所以布拉卡达的传统军制中并不设大规模的骑兵部队。因此，在营地之内摩里亚蒂也并未见到多少马匹。 穿过半座军营，摩里亚蒂来到位于营垒中央处的那座最大的雪屋前。这时，得到了哨兵通报的里尔已等在了门口。 “您好，里尔中队长。”摩里亚蒂首先一礼道。 “呵呵，不必那么客气，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想，此刻你的身份应该是直率的战士吧，摩里亚蒂？”里尔笑着道：“请进吧。” “谢谢，里尔。”摩里亚蒂也是一笑，便随着对方走进营房中。 雪屋里因为有着特别的天窗玻璃，所以并不显得昏暗。这也是布拉卡达人特有的福利，因为高比例的沿途损耗，所以在法师之乡以外的地区大部分的房屋可用不起玻璃这样的半奢侈品。而唯有布拉卡达的本地人才能有条件大量应用玻璃而不必担心破产。 这座中央雪屋的面积很大，有近千平米。 屋子的前一半放置着一只巨大的魔法沙盘，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蓝晶城附近五十公里范围内的所有重要地形和目标。而只需要注入一些魔力，摩里亚蒂便能立即对沙盘上的任一标的进行放大和细查。当然，面前这个沙盘的最大精度被限制在了五百米。如果是城主府内的超级魔法沙盘，甚至能直接追踪到蓝晶城百公里内的任何一个人的容貌。不过这种级别的魔法沙盘也不是中队长层次的里尔所能掌控的。但是，即便只是精度为五百米的魔法沙盘也绝对属于是不可对外出售的军用品，因此除了布拉卡达的军队有配备外，其他各国的军人便只有垂涎的份。 而在屋子的后一半则是凌乱地堆放着各类军用物资以及兵械，里尔所使用的行军床也被架设其中。 “请坐，摩里亚蒂。”自知雪屋后面的混乱布置实在不适宜接待客人，所以里尔直接邀请摩里亚蒂在魔法沙盘一旁的几张行军椅上坐下。 “谢谢。”摩里亚蒂直接坐下，然后拿出一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里尔：“这是一点小礼物，请收下。” “呵呵，你太客气了。”心中一动，里尔便笑着接过盒子，然后打开，只见盒中整齐摆放着十二支注满淡粉色液体的玻璃试管。又看了眼摩里亚蒂，里尔不由自主地取出一支试管，迎着透过明亮玻璃天窗照射进来的明媚阳光注目望去，只见那淡粉色的溶剂在日光下泛着一片美丽而熟悉的光彩。 “这些是我新近配制的蛮力药水。虽说肯定及不上叔叔炼制的药剂，但总算也能起到一些作用的。”见对方的眼中迅速透出喜色，摩里亚蒂便跟着开口道。 “哈哈，你实在是太谦虚了，摩里亚蒂。”里尔小心地将那支药剂放回盒子，然后将盒盖关好，大笑道：“你还不足二十岁吧，就能独立制作出蛮力药剂，实在是天才啊。不过，你的这份礼物实在是有些重啊！” 按照蛮力药水二十金币每份的一般市价，摩里亚蒂的这份见面礼就价值二百四十金币，已相当于里尔半年的薪金。当然，像里尔这样级别的均方掌权者自然不可能完全依靠军饷来过活，二百余金币的礼品对他而言说轻不轻、说重也未必很重，不过真正让里尔重视的是摩里亚蒂那份实打实的炼金术才能。正如里尔所说的，二十岁便能炼制蛮力药水，那么二十五岁呢、三十岁呢、三十五岁呢？要知道，法师的等级越高，其寿命便越长。从眼前的这十二支蛮力药水，里尔甚至隐约看到了另一位“施密特法师”。 “请务必收下，否则我也无法安心在这里学习剑术了。”面对里尔的称赞，摩里亚蒂也是随意地一笑。 立时，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升温了上去。 接下来，摩里亚蒂就正式开始师从里尔继续自己的剑术课程。在当天上午，里尔首先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对于摩里亚蒂现有的战士实力作了一次彻底评估。而对于测试下来的结果，里尔感到十分满意。特别是对于摩里亚蒂的体能状况，里尔发现这位天才炼金术士甚至拥有了接近二级战士的耐力和体魄了。 在完全了解了对方的底子后，里尔便与摩里亚蒂约定了后续的剑术课程安排。以两天为一个间隔，每周摩里亚蒂将在里尔的军营接受三次剑术训练。同时，摩里亚蒂还向里尔隐秘提出了关于学习弓弩的特殊要求，对此里尔也是一口答应下来，并安排了自己手下最好的一个弓箭手指导摩里亚蒂。 之后的两个月里，摩里亚蒂的生活状态又再度回复到了规律和有序之中。法术学习、剑术训练、以及炼金术研究，他有条不紊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而今时今刻，对于摩里亚蒂那完全不同于普通法师的修炼方式，施密特也不再多置一词，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地注视着，注视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到底能走出多远。 时光如逝水，转眼间六十天的时间过去，摩里亚蒂也正式向霍根海姆学院提出了晋阶一级法师的测试申请。 鉴于摩里亚蒂本人的特殊性，学院的教务长德普拉大师亲自在大教学楼的一楼大厅主持了测试仪式，施密特以及另一位学院的中阶法师卡恩.弗里曼同时在场观看。 “摩里亚蒂法师，说实话，尽管在过去几十年间我已主持过太多次的法师晋级测试，但是我还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有机会见证一位一级炼金术士晋阶一级法师。”因为现在摩里亚蒂已经是属于霍根海姆的注册炼金术士，所以德普拉对于摩里亚蒂的态度十分得温和、友善。 “能在您的主持下晋阶正式法师，是我的荣耀。”依旧是一身法师学徒袍的摩里亚蒂异常恭敬地站在德普拉的面前，道。 “呵呵，希望有一天这也能成为我的荣耀。”看得出，德普拉对于摩里亚蒂的评价十分之高。这不仅是因为摩里亚蒂在炼金术方面的高超天分，还可能是两位元素领域（伪）拥有者之间的神秘感应，尽管在德普拉的面前摩里亚蒂根本不敢启用领域分毫。 “来吧，让我们开始吧。”不再多言，德普拉回复正色，大声道：“一级法师晋阶测试的第一部分：连续释放三个不同的一级法术，时限半小时内。” “是。” 这个是固定内容，摩里亚蒂早已知晓，当即便开始高声持咒。 首先是“风之息”，接着是“石化皮肤”，第三个是“火系魔法防御”。仅仅五分钟里，摩里亚蒂就将三个一级法术施展完毕，而加持的对象便是德普拉本人。 “恩，相当好。施法熟练，法力额度饱满，精神控制准确。摩里亚蒂，你的表现很完美。”作为真正的法术大师，德普拉只是略微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受术状态，便微笑着道。 而在另一侧的施密特与卡恩两人也是对于摩里亚蒂的表现连连点头。实事求是的说，就算是一些二级乃至三级法师都不一定能如同摩里亚蒂这样干净利落地连续召唤出三个魔法。 “毫无疑问，这部分的测试你已经通过了。如果可以评分的话，无疑你又赢得了一个‘优异+’。”看着面前依旧神色端正的摩里亚蒂，德普拉暗暗点点头，道：“而接下来的第二部分内容，按照惯例便是特定任务的考核。” “是，请您发布测试任务。”摩里亚蒂一躬身。 “当然，年轻人，但不要心急。在正式公布你的任务前，我还想作一点特殊的说明。”这时，德普拉忽然又道。 “特殊说明？”摩里亚蒂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不禁轻轻皱眉看向高阶法师。 而这时，站在不远处的施密特与卡恩也是立即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同样并不清楚德普拉所谓的“特殊说明”指什么。不过看施密特的眼神，如果德普拉所说的“特殊说明”中有任何恶意刁难摩里亚蒂的事项的话，中阶法师绝对会当场提出抗议和驳斥。尽管发生如此事件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是的，特殊说明，而且是院长大人特别关照的说明。”德普拉细细观察着摩里亚蒂的表情，微笑道。 “大奥术师阁下？”摩里亚蒂更是一惊，但随即按耐下心神，沉声道：“您请说。” “费加罗大人亲自为你的晋阶测试准备了两个不同的任务，由你自由选择其一。” “两道不同的任务？” “是的，不过在你做出选择前，我并不会公布具体的任务内容。”德普拉接着道。 “那么，请问提示是什么？”如果没有任何提示那便是在乱猜，所以摩里亚蒂略想了想，直接问道。 “提示只有一个。”高阶法师赞赏地点了点头，道：“那便是，类型！” 第85章 奥战执政官，神秘的奖励，任务 “任务的类型？”听到德普拉的这句话，施密特也同时紧皱起眉头。 “大师，我洗耳恭听。”另一边，摩里亚蒂沉声道。 “本次可供你选择的测试任务有两种：其一，是普通法师的晋阶任务；另一个，则是战斗法师的晋阶任务。” “战斗法师？”摩里亚蒂不由地一愣。 “战斗法师是法师序列中一个特殊的分支。与多数学者型的法师职业者不同，战斗法师研究的主要对象便是如何运用法术来消灭敌人。而为了最大限度地增强自身的战斗力，有些强大的战斗法师甚至兼备了战士职业者的近战实力。不过，自从寒冰末日后战斗法师这个分支便大多消亡了，毕竟它对于法师的要求过于苛刻了。”见摩里亚蒂似乎并不了解关于战斗法师的知识，施密特当即大声解释道。当然，像这样“科普性”的解说并不属于作弊的范畴，更何况当德普拉突然提出了二选一的测试任务后，摩里亚蒂的晋阶考核就已经特殊化了。 “普通法师和战斗法师…”摩里亚蒂快速思考着施密特提点的每一个字。 虽然对于战斗法师的内涵仍然不甚了解，但是有一点摩里亚蒂已可以肯定，自己向里尔学习剑术的事定然已经被那位尚未蒙面的大奥术师院长知晓了，否则对方也不会特意提出这么一道选择题给自己。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战斗法师型的任务内容必定是与激烈的战斗有关，其危险性和难度自然也会大大高于普通法师的晋级任务。 “那么，教务长大人，请问选择不同类型的任务并完成后，是否奖励也会有所不同呢？”思索了一会儿，摩里亚蒂问道。 “的确。”德普拉点点头：“普通型的任务测试通过后，即宣告晋阶成功，其它便没有什么了。至于战斗法师型的任务，如果你可以最终完成，那么除了获得正式法师的认证以外，霍根海姆还将授予你‘奥战使者’的称号。” “奥战使者？”听到这个名称，摩里亚蒂立时便想起了自己在《奥术师手札》中曾见过的一段文字，当即反问道：“这与古精灵帝国时代的‘奥战执政官’有什么关联吗？” “呵呵，你的见闻十分广博，摩里亚蒂法师。”德普拉略有些惊讶地抬了抬雪白的眼眉，道：“不错，奥战执政官便是奥战使者的精深形态。当奥战使者同时达到高阶法师和高阶战士的等级时，便可成为奥战执政官。” “在法师和战士的两条道路上同时取得高阶等级，这可能吗？”这时，一旁的卡恩法师不禁开口问道。 “当然很困难，但绝非不可能。否则古精灵帝国时代也就不会诞生这类职业者了。”德普拉笑了笑，道。 “不过，据我所知就算在精灵帝国也只有少数的高等精灵才能最终就职奥战执政官。”摩里亚蒂却摇摇头道。 “高等精灵？难怪了，也惟有像精灵这类魔法种族中的高贵者才有实力同时在魔法和战士的道路上奋勇前行。只可惜，在精灵帝国灭亡时高等精灵也大多一起殉葬了。”卡恩法师叹了口气道。 “那么，请问霍根海姆是打算要重启‘奥战使者’这个消逝已久的特殊职业吗？”摩里亚蒂看着德普拉问道。现在对方莫名拿出了一个战斗法师的任务选项，同时又提出授予奥战使者的称号，实在是很不寻常。所以，摩里亚蒂需要了解清楚后才能确定自己的下一步选择。 “当然不是。”德普拉淡淡一笑，道：“霍根海姆的传统只是‘思维的解放’，而并非是‘不羁的疯狂’。” “那么院长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也许你并不清楚，费加罗大人除了身为大奥术师外，同时也是一位研究古精灵帝国史的专家。大约是三十五年前，费加罗大人在探索一座上古遗迹的冒险中偶尔发现了一些与奥战执政官有关的珍贵资料和物品。只可惜，‘奥战’这个职业对于法师的要求实在非常严苛，并且院长本人也并没有转职的意愿。所以那些从遗迹中发掘出来的东西就被费加罗大人作为绝密，一直封存着直到今天。”说到这里，德普拉忽然停顿了下来，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摩里亚蒂。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选择了战斗法师型的任务并成功晋级，学院将不仅授予我奥战使者的职业等级认证，同时院长大人也会把奥战执政官的绝密资料开放给我？”摩里亚蒂回望着高阶法师，沉声问道。 “不错，但更准确地来说，费加罗大人将会把那些资料和物品全部赠送与你。毕竟，某些东西是独一无二且不可复制的！”说到这里，德普拉突然加重了语气。 “独一无二且不可复制…”摩里亚蒂当然听得出对方话语中的潜台词，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现在，摆在摩里亚蒂面前的是两条路：第一条，简简单单地完成普通法师的晋阶，然后成为一级法师加一级炼金术士的双职业者，稳妥安全，未来也是一片光明；第二条，接受未知的战斗法师任务，面临危险的战斗，一旦成功则获得奥战使者的认证并收取大奥术师赠予的神秘礼物，失败则很可能身死命殒。 “教务长大人，如果摩里亚蒂选择了战斗法师的任务，但是最终又放弃了，当作何处理？”这时，施密特突然又问道。 “如果中途放弃，则按任务失败论处，摩里亚蒂法师在三年内将不得再申请一级法师的晋阶测试。”德普拉当即补充道。 很明显，按照这样的规则就算摩里亚蒂真的选择了战斗法师的选项而中途意识到过于困难并主动退出，也不会面临实质性的惩罚措施。也许三年内不得重新申请晋级对于其他普通的法师学徒而言十分严重，但是摩里亚蒂已经身为一级炼金术士，所以成不成为正式法师实际上没有本质性的区别。而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霍根海姆此时此刻为摩里亚蒂提供的两个选择实际上是包含着善意的，而且任何头脑正常的组织都不会抽疯到故意去加害己方阵营内的炼金术士。 “那么，你的选择呢，摩里亚蒂法师？”德普拉最后问道。 “我选择，战斗法师的任务。”摩里亚蒂点点头，道。 “很好。”显然，德普拉也已事先预测到对方会作如此的抉择，毕竟一份来自精灵帝国遗迹的神秘礼物对于任何法师职业者都是充满着吸引力的。 “既然你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选择，接下来我将公布具体的任务内容。” “请，大人。” “几周前，一队小恶魔通过空间裂缝入侵到蓝晶城附近。在城防军的有效打击下，绝大部分的危险份子已经被消灭。但遗憾的是仍有三只‘歌革魔’在逃。昨天，霍根海姆已经通过魔法沙盘锁定了它们的行踪。你的晋阶任务便是，在七天内消灭这三只歌革魔。任务期间，你只能独自行动且不可接受任何外来的直接帮助，同时你仅被允许随身携带低阶魔法装备和物品。如果在七天内不能灭杀全部三只歌革魔，任务即告失败。从现在起，留给你的任务准备时间最长将不超过四十八小时。”说到这里德普拉停下，看向摩里亚蒂：“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灭杀三只歌革…果然是战斗型的任务啊。”摩里亚蒂脑的中迅速搜索着平日里已了解到的那些关于歌革的资料。 歌革魔，产自恶魔位面，具有天生的火系类法术能力。在恶魔的作战序列中，歌革主要扮演的角色便是远程射手。通过召唤火球，歌革魔可以在数十码攻击敌人。不过，初级的歌革因为相对弱小，所以其召唤的火球仅相当于二级火系法术“火球术”的削弱版（hero3中火球术属于三级法术），通常被法师称为小火球。而在成长为更高等级的玛各魔后，其释放的火球的威力则会反超“火球术”，并带上溅射效果。甚至，某些幸运晋级精英级别的歌革魔还会召唤蕴含地狱火的恐怖火球，杀伤力十分可怕。 “教务长大人，现在学院方面确认逃走的都是歌革魔吗？而不包括玛各魔？”在此关键时刻，施密特又问道。 就简单的实力对比而言，一只普通的歌革魔便大概相当于刚刚晋级的一级法师，可以释放小火球，但近战实力软弱且生命也相对脆弱。但是当三只歌革聚拢在一起，则数量上的优势便会使得这个小团体拥有近乎三级法师的战力。如果是面对面地硬拼，摩里亚蒂恐怕很难抗住一次性三个小火球的攻击，几乎有被秒杀的危险。而若是三只歌革魔中还包含了一只玛各的话，摩里亚蒂再与其对上便等于是在找死了。 “这一点，我已经亲自确认过了，只是普通的歌革魔。”德普拉当然也明白施密特的担心，立即严格保证道。 “好的，我没有问题了。”施密特点点头，不再出声。 “摩里亚蒂法师，如果你也没有问题，便可回去准备了。记住，四十八小时内你必须完成所有准备，并正式出发。”德普拉道。 “是的，大人。”摩里亚蒂恭敬一礼。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接下了战斗法师的任务，摩里亚蒂便只有完成到底，哪怕敌人是三只歌革魔。 “那么，祝你好运了。”高阶法师最后道。 “谢谢。” ......................... 求票~~~ 第86章 知彼，平等的谈话，帆布包 知晓了晋阶测试任务的具体内容，摩里亚蒂便当即告辞出来。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两天，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摩里亚蒂完成准备。 分别向高阶法师和两位中阶法师施礼后，摩里亚蒂走出了大厅，接着便直奔学院图书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前首要的事情便是在短时间内尽可能详细地了解有关歌革魔的特点和性情，哪怕最微小的一点细节也可能成为决定任务成败的关键因素。 走进图书馆，摩里亚蒂快速调阅了可能与自己任务有关的图书和资料目录。然后，在支付了两百金币的借阅费后，摩里亚蒂拿到了《恶魔位面指南》、《召唤法师－恶魔召唤物篇》、《歌革魔解剖记录》这三本书籍。在租借了一间阅览室，摩里亚蒂便直接开始阅读起资料来。 “恶魔位面，一个由火山和死亡构成的世界。那里的大地一片焦土，那里的天空完全被黑烟所笼罩。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呛鼻的烟雾和其他有毒气体，如果有普通人不小心来到这个位面，可能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因窒息而死亡。” “恶魔是恶魔位面的土著居民和主人，他们数量庞大、种类众多，性情嗜血而狡诈。几乎没有其他种族能够成为恶魔的朋友或者盟友，甚至恶魔之间也永远充斥着暴力、背叛、谋杀和战争。当然，考虑到恶魔种族的‘高超’繁育能力，这样的内部争斗实在是控制人口基数的最好方式。否则，恶魔可能因为繁殖过量反而毁灭了自己。” “也有部分学者认为，恶魔位面的初始状态可能与我们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也许在亿万年前那里同样也是一块适合于普通生物居住的乐土。但是，后来因为某场未知的大灾变，例如比寒冰末日还要可怕的灾难，恶魔位面变成了真正的地狱。而那里的土著居民也因为受到灾变的影响发生了变异，并且至今仍然在不断变异着。” “在恶魔的世界里，硫磺结晶便是最好的货币和最硬的硬通货。绝大部分的恶魔都是瘾君子，甚至那些强大而恐怖的恶魔贵族都无法摆脱吸食高纯度硫磺结晶的瘾头。所以，假如某个法师能预备下一些品质优良的硫磺体，那么就可以更方便地跨位面召唤恶魔来为他服务。” “由于恶魔的性情过于诡异且善变，所以法师在召唤恶魔时请特别小心，以免遭到召唤物的反噬。值得推荐的是，歌革魔或者地狱猎犬似乎是不错的受召唤品种。歌革魔的身体孱弱，甚至不比大多数法师强；但其天赋的类法术‘小火球’却颇为实用，可以在战斗中为法师节省下不少宝贵的法力。所以，只要召唤者能严格将召唤物控制在自己的身旁，歌革便大多不敢兴念来伤害法师。至于地狱猎犬，这种恶魔生物的头脑相对简单一些，只需以混合了硫磺粉的血肉作为交换，地狱猎犬便会全心全意为法师服务。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地狱猎犬的食量很大，如果它一旦发现你的手中再没有余下的食物，那么法师本人便很可能立即成为其口中的下一道美食。” “普通的歌革魔大多身形消瘦，四肢细长，身高也几乎只有普通成年男子的一半。与小恶魔一样，歌革的身后同样拖着一条及地的长尾。似乎是因为受到了硫磺烟雾的太多熏烤，歌革魔的皮肤也是暗黄色的，触手粗糙，仿佛兽皮。” “通过十余例的歌革魔活体解剖实验，我们发现在歌革的体内并没有类似小恶魔的那种吸魔结构。所以对于法师来说，靠近歌革的风险要远小于靠近小恶魔。” “与人类不同，歌革魔并不拥有所谓的心脏。而作为替代，在歌革的胸口中央有一团蜂窝状的织密组织为其日常活动和释放类法术来提供能量。而在个别变异歌革的体内，我们还曾发现过一种特殊的结晶体。这种火红色的结晶可以作为炼金材料来制作火系魔法装备。” …… 在花费了六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摩里亚蒂将三本书全部阅览了一遍，并记下了自己所需要的内容，然后归还书籍，返回了法师塔。 “摩蒂，听爸爸说你选择了战斗法师的测试任务，必须消灭三只歌革魔，是真的吗？”一见到摩里亚蒂，海倻娜便神情急切地上前问道。 “是的。”摩里亚蒂点点头。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黑发少女凝视着爱人的眼眸，片刻后才又轻声问道。 既然摩里亚蒂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就算任务再危险也只得努力完成下去。而海倻娜唯有尽力支持。 “有。”摩里亚蒂轻轻抱住海倻娜，道。 “是什么事呢？”少女顺从地倚靠在摩里亚蒂的胸口。 “好好待在家里，作一大份好吃的，等我回来。”摩里亚蒂在少女的唇角淡淡一啄，微笑道。 “恩，我会的。”少女贴在摩里亚蒂的心口上，乖巧道。 又相拥了一会儿，海倻娜才从爱人的怀中缓缓脱出：“爸爸还在上面等你，应该是为了任务的事。” “好的。”为少女拢了拢碎发，摩里亚蒂便转身前往了塔主层。 “去过图书馆了？”见摩里亚蒂现身，施密特便直接问道。 “是的，搜集了有关歌革魔的资料。”对于施密特清楚了解自己的行踪，摩里亚蒂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一个人面对三只歌革魔，不得不说你遇上了真正危险的对手。如果正面冲突的话，我觉得你的胜算不大。不过看起来你应该已经有所思路了。”中阶法师看着摩里亚蒂，徐徐道。 “是的，有一些想法，但还不完整。” “那么就尽快完善它，因为你的时间并不那么充裕。”施密特道：“当然，你也不必告之我你的计划。作为一名炼金术士，你已经有能力、也有责任来掌控自己的命运。” “感谢您的尊重。”摩里亚蒂点点头。 看得出，在很大程度上施密特已经将自己的侄子放在了一个与自己大体平等的位置上。也许在中阶法师的眼中，当摩里亚蒂晋级炼金术士成功，便也宣告着其真正成年。 “但最重要的是，记得平安归来。”最后，似乎是考虑了许久，施密特才缓声道：“为了海伦，也为了…海倻娜。” “我会的。”自己与海倻娜的关系第一次得到了叔叔的当面认可，摩里亚蒂略微一愣，然后便郑重承诺道。 “好了，你去吧，出发前也不用再来道别了。”似乎是说出了自己很不习惯的话，中阶法师有些急于把摩里亚蒂“赶走”的意思，不过在离别前仍又补充道：“那里有个口袋，里面装着一些你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也一起带上吧。”说完，施密特便直接回去了塔主层的里间。 “口袋…” 目送中阶法师的背影消失，摩里亚蒂才转身走到一旁的大落地窗前。那里，一只黑色的帆布袋被平稳地摆放在地面上。拾起帆布袋，将其背在身上，摩里亚蒂走进了传送阵。 回到助理层自己的工作间，海倻娜已准备了晚饭等在那里。因为知道摩里亚蒂所剩下的准备时间并不多，所以海倻娜直接作了蛋黄酱三明治和红茶这样的简食充作晚餐。 匆匆吃过晚饭，海倻娜将杯碟收拾去，摩里亚蒂将施密特赠与的帆布包拿起，放在桌上，打开，然后一一取出其中的物品。 一支黑色的魔杖，一柄带鞘的短剑，一只长条形的木盒，以及两支闪烁着水蓝色魔法光辉的卷轴。 “这些都是爸爸给你的？”一旁，海倻娜看着从帆布包中取出的种种，问道。 “是的。”摩里亚蒂点了点头：“是临别前叔叔赠与的。” “这支魔杖…是莱卡法师工作室出品的魔法装备，之前我曾见过一次，叫做…‘忠诚伙伴’。”海倻娜首先拿起那支大约半米多长、拇指粗细的魔杖，辨识道。 “忠诚伙伴…”这个名字摩里亚蒂也曾经亲耳听到过，那是当其初到蓝晶城的夜晚在喷泉广场边的蓝宝石餐馆中听两位邻桌的低阶法师谈起的。 “可以储存五个一级法术以及一个二级法术，价值四千金币。”摩里亚蒂回忆着道。 “你也知道它？”海倻娜看了摩里亚蒂一眼，问道。 “偶尔听人谈起过。”摩里亚蒂没有过多解释，便又拿起那柄短剑，然后拔剑出鞘。 “唰！” 当摩里亚蒂刚刚将剑刃从剑鞘中拉出，立时一道凛冽的寒光便在两人的面前亮起。 “这是一柄经过炼金处理的魔法短剑，附带效果是…‘锐利’，一星级。”作为一级炼金术士，摩里亚蒂仔细地检查了短剑的刃口和剑身，判断道。 第87章 装备，交谈，彩虹牧场 一星级，这是炼金术的专用名词，代表的含义是炼金制品附带有某种临时性的魔法效果。 以摩里亚蒂手中的魔法短剑为例，“一星级锐利”便表示在不超过一刻钟的任意战斗中，在正确的使用下这柄短剑足以刺穿或者切开绝大部分的皮制和铁制的盾牌或者盔甲。当然，面对钢制的铠甲或者其他具备特殊魔法防御效果的防具时，“锐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因为那是属于更高端的“破甲”或者“穿刺”效果的舞台。 “这应该是城防军中低阶战士的制式兵器，我在里尔的军营里曾见过类似的短剑。”将剑刃送回特制的剑鞘中，摩里亚蒂对海倻娜道。 “难怪下午的时候里尔先生来过法师塔一次，但在见到爸爸后又很快离去了。”海倻娜想了想，道。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点点头，放下短剑，接着打开了那只长条形的盒子。 “这些是…”看着盒内的物品，海倻娜发出一声轻讶。 只见黑色的盒子中并排放置着六支颜色不一的药剂，分别是：蛮力药水、治疗药剂、解毒剂、耐力补充剂、以及两支“蓝美人”。 “一组标准格式的冒险者药剂套装，法师型的。”摩里亚蒂来回扫视着六支药剂，暗暗点了点头。 “那最后的那两份卷轴是？”这时，海倻娜又指了指留在桌面上的法术卷轴。 “是水疗术的卷轴。”摩里亚蒂甚至不用拿起，便直接感知道：“如果我猜想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叔叔亲自抄录的。” “爸爸制作的？”海倻娜忍不住将一份卷轴握在手中，立时掌间便感到一阵异常舒适的清凉传来。 “中阶法师抄录的一级法术卷轴，勉强也可以算作低阶魔法道具的范畴，尽管其使用效果必然要大大优于那支治疗药剂。”摩里亚蒂看向黑发少女，笑了笑：“算上魔杖、短剑这些，叔叔真的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恩，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的测试任务又那么危险，爸爸当然会尽力协助你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海倻娜的脸庞忽然有些泛红，微微低首道。 “放心吧，我会成功完成任务并安全回来的。”看着少女有如红苹果般的柔嫩双颊，摩里亚蒂忍不住也低下头轻轻亲吻了过去。 “恩。”海倻娜半合起眼帘，羞涩地递上自己的嘴唇，呼吸渐促。 在一阵小小但异常甜蜜的温存后，少女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工作间。而摩里亚蒂独自留下，继续完成接下来的诸多准备事务。 两天后的清晨，在海倻娜的送别中，摩里亚蒂坐上一辆特别安排的马车，离开了霍根海姆，正式踏上了“七日任务之旅”。 而在法师塔上，施密特无声地站在大落地窗前，遥望着摩里亚蒂的马车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远方的道路上。 “施密特，不放心你的侄子吗？”在他身旁，德普拉微笑着问道。 “教务长大人，说实话我并不完全认同本次院长大人的决定。即便摩里亚蒂确实才华出众且实力远超普通的法师学徒，但同时面对三只歌革魔，就算是二级法师也很难获胜。”不再隐藏自己的观点和意见，施密特直白地质疑道。 “但是，这毕竟是摩里亚蒂自己的选择，不是吗？”面对施密特的恼意，德普拉倒并不引以为是忤，继续笑着道。 “那是因为来自精灵帝国遗迹的奖励实在太有吸引力。特别像摩里亚蒂这样的年轻法师，有时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野心。”听到德普拉的话，施密特似乎更愤怒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你是摩里亚蒂的叔叔，应该有能力压制他的野望。”德普拉依旧不温不火地说道。 “不，我无法阻止或者压制什么。因为我必须尊重一位炼金术士的正当权利。而摩里亚蒂有权决定自己的道路，在这一点上没有人可以干预。”施密特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看向德普拉道。 “还有一点其实你并没有说，因为你有预感摩里亚蒂最终能够获得成功。我说的对吗，施密特？”与怒气冲冲的法师塔主对视了一会儿，德普拉突然道，目光中透着某种了然的光。 “呃…是的。”看来终究是没有瞒过高阶法师的眼睛，施密特的面子略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大方地承认下来：“的确，我是有这种预感。尽管我也并不清楚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的源头来自哪里。” “呵呵，我的朋友，放轻松些。虽然我们是法师，是最讲究理性的职业者。但是有时候，也许顺从自己的直觉反而能取得更大的收获。”德普拉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在须发雪白的高阶法师面前，施密特也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末学后进。 “要知道，费加罗大人已经多少年没有对哪位法师学徒表达过如此关注了，甚至还拿出了稀有的珍宝作为任务奖励。我想，大人他一定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你我所没有发现的东西。而这个，也正可能便是你预感的来源。”德普拉又继续道。 “但愿吧，但愿摩里亚蒂能驾驭住自身的欲望和贪念，在远大目标和自身实力间找到一个精准的平衡。”虽然口头上并不承认，但实际上施密特已经被德普拉说服了。 “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任何一个真正的法师，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是的，的确如此，教务长大人。”施密特点点头，重新又转过身望向塔外南边的天际，那里正是歌革魔所在的方向。 独自坐在马车上，摩里亚蒂当然无法得知发生在法师塔内两位法师的对话。 因为在此次的任务全过程中，摩里亚蒂都会受到来自霍根海姆学院内的一只高精度魔法沙盘的全程监控，所以他必须时时注意自己的行止以避免暴露自身的种种秘密。而也正是基于上述原因，本来可以直接存放在水晶书中的魔杖、魔法短剑、炼金药剂以及水疗术卷轴等魔法装备则都不得不随身携带着。好在目前摩里亚蒂具备一级战士的实力，所以这样的负重还不会对其造成麻烦。 微微闭合双眼，倚靠着坐在马车中的摩里亚蒂不断调息着自己的状态。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摩里亚蒂不仅为魔杖充足了七个一级法术（二级法术位被两个一级法术所代替）；同时还花费了不小的精力为这次的任务配制下了一些特殊的炼金品。所以现在有任何可供休息的时间，摩里亚蒂都不会轻易放过。 根据霍根海姆给出的提示，目前三只歌革魔已经逃窜到了位于蓝晶城南方一百五十公里处的彩虹牧场附近。而学院派出的马车将直接把摩里亚蒂送到距离牧场最近的雷米村。至于接下来如何找到歌革魔并杀灭之，就要全靠摩里亚蒂自己了。 在经过了近六个小时的长途旅程后，下午时分摩里亚蒂的到达了雷米村。应该是已经得到了学院方面的事先通知，所以马车一到达村中，摩里亚蒂便立即受到了来自村长亨利特和其他村民的热烈欢迎。 不过，摩里亚蒂并没有任何想要花费时间在不必要的应酬上的打算。在婉言谢绝了村长的宴会邀请后，摩里亚蒂直接在村里的旅店中召集了村长以及另几个村中牧民的代表，开始了解情况。 “你是说两天前在西面的彩虹河附近见到过歌革魔？”很幸运，一个名叫托马森的年轻牧民声称曾在不久前见到过疑似目标，摩里亚蒂当即详细询问道。 “法师老爷，我…我不知道那天看到的可怕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我…”因为受到摩里亚蒂的注视，所以托马森显得有些紧张，讲起话来也不由结巴起来。 “托马森，好好回答法师老爷的问话。”一旁的亨利特村长立即低喝一声，看起来很是不满。 “是…是…”只可惜，村长的催促让托马森更是六神无主。 “我们慢慢来，托马森。”遇到这样的场面，摩里亚蒂知道再心急也无用，于是召来旅馆的老板为村长以及几个牧民每人上了一大杯淡麦酒。 “先喝上一杯，我们再慢慢聊。”首先举起手中的大木杯，摩里亚蒂向几个雷米村的村民道。 “谢谢法师老爷！”能喝到法师请客的麦酒，这对于牧民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荣耀，包括村长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口喝干了整杯酒，然后万分激动地打着饱嗝。 不知是不是麦酒真的有安抚和定神的作用，饮过酒的托马森口齿立即伶俐了许多。 “三天前，因为牧群里走失了一只大犄角绵羊，所以我赶紧四处去寻找。沿着羊蹄印，我一路追到彩虹河。就是在那里见到了三只怪物。”托马森回忆道。 “怪物什么模样？”摩里亚蒂问道。 “因为害怕，所以我没敢靠上去，只是远远望着，所以看得不是很真切。”托马森有些犹豫道。 “没关系，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那些怪物初看起来像人，也是双脚走路。不过都很矮小，跟半大的孩子差不多高。没头发，也不穿衣服，屁古后面还拖着一条长尾巴…”托马森一边说着，一边还努力摆划着动作，模拟着自己当时看到的情景。 “看来，是没错了。”听完目击者的描述，摩里亚蒂点点头。 无疑，目标已经锁定。 .................................. 感谢书友们评价和鼓励，感谢大家为本书作的推荐和宣传！ 多谢了！ 第88章 雨，又一些准备，遇狼 “从雷米村出发前往你见到怪物的彩虹河，大约需要多长的时间？”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的大致行踪，摩里亚蒂立即开始考虑追击的事宜。 “走路的话大概要一天半吧，不过骑马只用小半天。”这时，村长抢着回答道。 “是这样。那么亨利特村长，以你的经验来看，最近一周彩虹牧场周边的天气状况会是怎么样的？”了解了大致的路程距离后，摩里亚蒂又继续问道。 “天气嘛…”亨特利也是老牧民出身，对于自己生活劳作了一辈子的雷米村和彩虹牧场可说是了如指掌，转过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想了想，然后皱着眉道：“虽说现下已经入了冬，但也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不过法师老爷，我看外面的天色，今天夜里可能会有雨水啊。” “雨水。”看着村长略有些不安的神情，摩里亚蒂隐约已感觉到这场雨可能来势并不小：“大概会有多大呢？下多久？” “这个…这个可就说不准了。”亨利特摇摇头，抱歉道：“只是看现在外头的天色，应该不是场小雨，可能会一直下到明天晚上也说不定。” “谢谢。”摩里亚蒂点点头，但神色却不禁微微一变。 才到达彩虹牧场便受到雨水的阻击，摩里亚蒂的开局可说是颇不顺利。一场未知的大雨不仅会耽搁摩里亚蒂宝贵的行程，更可能抹去歌革魔留下的种种踪迹，让摩里亚蒂之后的追击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任何的战斗其实都是交战双方在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的较量。受到雨水的莫名影响虽说会让人感到极其郁闷，却也并不能够决定根本的成败。 “亨利特村长，接下来有几件事要拜托你帮忙。”在沉默思考了一阵后，摩里亚蒂重新抬起头看向村长道。 “法师老爷，您请吩咐。”亨利特立时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道，连带着托马森等其他几个牧民代表也一齐站起身来。 “首先，我想请你画出一张彩虹牧场的地图。尽可能详细些，特别需要标出山丘、河流、沼泽等特殊地形。同时，托马森先生目击歌革魔的地点也必须在地图上明确标记，还有从雷米村前往那里的路线。”摩里亚蒂徐徐道：“要求在雨停之前完成，可以吗？” “可以，法师老爷。”亨利特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召集人手连夜把地图画出来。” “很好。第二件事，我需要从雷米村租借一匹健马以及几只猎犬。”说着，摩里亚蒂从怀中取出一把金币放在桌上，约有二十余枚：“租期最长不超过七天，如果马匹或者猎犬有所伤亡，我会另行赔偿。这些钱便是租金。” “这…这…” 看着堆作一小堆的金币，包括亨利特在内的所有人都一下瞪大了眼睛，咧开嘴，一副惊喜的模样。不过慑于摩里亚蒂的身份，尽管金币是那么诱人，但一时间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法师老爷，这钱…这钱…实在有些太多了…”在周围其他村民的注目中，亨利特还是有些谨慎地“推辞”道。 “收下吧，这是很公平的酬劳，而且你还要帮我绘制地图。”摩里亚蒂摆摆手，将金币往亨利特面前一推。 “谢谢法师老爷！谢谢！”见摩里亚蒂的神情不似做伪，亨利特村长便将桌上的金币统统收了起来。当然，在场的其他村民也必定是见者有份的，但大头势必还是会由亨利特拿下。 当天，摩里亚蒂便在雷米村中的旅店住下。 果然如亨利特预料的那样，在入夜后不久，大雨忽然倾盆而下。简单地吃过旅店备下的晚饭，摩里亚蒂便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休息了。窗外，雨点沉重落在屋檐上的声音犹如一声声激越的鼓点，弥漫的水汽通过木墙的微小间隙投入房里，让一切都变得分外潮湿。 从夜雨中收回目光，摩里亚蒂将自己的装备整理后，然后便开始了冥想。 一夜过去，雨水依然没有停，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亨利特村长一早就冒雨来到旅店拜访摩里亚蒂，同时还带来了熬夜作出的彩虹牧场地图。在仔细研究过后，摩里亚蒂认为这份地图基本已经满足了自己的任务需要。不过鉴于外面雨势仍大，摩里亚蒂并无法立即离开，所以亨特利提出自己可以利用下雨的时间继续尽量充实这份地图。对此，摩里亚蒂表示感谢。 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连续下了一天两夜的大雨才缓缓停了下来。又一次征询了亨特利的意见，村长认为这次的大雨已基本告一段落，未来几天也都将会是晴好天气。而得到了这个利好消息，摩里亚蒂当即收拾随身装备，骑上村中早已备下的马匹，在全体村民的送别中离开了雷米村。 被豪雨浇注后的土地一片泥泞，空气中也满是潮湿的气息。 摩里亚蒂骑在一匹大约五岁的母马身上，身后还跟着四只灵敏的猎犬。这时，埃拉西亚时期受过的马术训练终于显出了作用。尽管浸透了雨水的牧场地面松软不一，甚至十分湿滑，但是摩里亚蒂依旧驾驭着坐骑平稳而快速地行进着。 按照地图上勾画出了行进路线，摩里亚蒂首先绕过一小片低洼区域。因为大雨，那里很可能已经成为了沼泽地。接着，转道东南直接到达彩虹河畔。然后沿着彩虹河的北岸继续南行，赶往托马森看见歌革魔的地方。 毕竟因为雨后湿滑严重，直到傍晚时分，摩里亚蒂才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在黄昏昏暗的光线中，摩里亚蒂骑着马在目击地点四周快速搜索了一圈。不出所料，经过长时间雨水的洗刷，地面上已找不到歌革留下的任何痕迹。 既然暂时失去了目标的踪迹，再胡乱寻找也只是徒劳地消耗精力，甚至陷入未知的危险中。在彩虹河北岸的一块小高地上，摩里亚蒂选择了一处露营的地点。为了尽可能减轻负重，摩里亚蒂并没有携带任何帐篷之类的用具。不过好在目前已不会再下雨，所以在点燃了一只魔法炉作为篝火后，摩里亚蒂的简陋营地也不算过于阴冷了。 摩里亚蒂首先从马匹后的包囊内取出一些风干的牛羊肉扔给了四只猎犬，而四只大狗在奔跑了一整天后也是又渴又饿，当即相互争抢着吞吃起肉块来，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肉食都吞食了个干净。至于坐骑，入冬的草场上还留存着一些干枯的草叶和草籽，正好作为马匹的草料。因为亨利特挑选给摩里亚蒂的这匹母马性情十分温顺，所以也并无须担心其会独自跑走。 安抚下身边的这些动物随从后，摩里亚蒂才用一只铁皮水壶从彩虹河中装上一些清水，然后在魔法炉上架起一只简单而实用的三角架，烧起热水来。而当水开后，摩里亚蒂便从随身的帆布包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混合着干燥肉块和蔬菜的熟面团，掰碎了扔进开水中。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浓郁的香味便从壶中徐徐冒起，然后在营地周围飘散开来。 夜色渐渐浓郁。 摩里亚蒂小心地从火上取下水壶，接着用水壶把手上链着的一只小勺舀出满满一勺汤汁，吹了吹，送入口中。立时，一股混合着鲜美肉香和新鲜蔬菜甜美的可口滋味在摩里亚蒂的舌尖慢慢扩展开来。 蔬肉汤，这是海倻娜为摩里亚蒂准备下的特别饮食。吃着壶里的美味饮食，摩里亚蒂真有种正在法师塔用餐的错觉。 不过，才当摩里亚蒂的晚饭进行到一半时，忽然从彩虹河的南岸处传来一阵凄厉而残暴的狼嗥声。立即，躺卧在摩里亚蒂身边休息的四只猎犬一下跳了起来，原本顺服的毛发纷纷竖立而起，张开的犬口中獠牙四露。在一只体型最大的猎犬的领头下，四只大狗也狂叫着向着狼嗥传来的南岸方向作出了回应，仿佛是在警示远方的敌人不要轻举妄动一般。 可惜，猎犬的警告并未收到成效。 几分钟后，在漆黑的夜色里，一双接着一双的绿色眼睛出现在彩虹河对岸的高地上。伴随着森冷的磨牙声和一道道满含饥饿、贪婪与疲惫的沉重呼吸声，那些鬼火似的眼睛忽明忽灭，仿佛嗜血的幽魂。 “草原狼…十头。”放下手中的晚餐，将魔法炉的炉火一下调到最大，然后摩里亚蒂缓缓站起身，微眯着眼，扫视着河对面的不速之客。 仿佛是看到了垂涎的猎物，在摩里亚蒂起身的同时，饿狼们也一齐发出狂暴的吼叫。 接着，踏着冰冷的彩虹河水，狼群如同山崩海啸般向着北岸冲杀过来。 一时间，杀戮的气息在彩虹河的上空激烈凝聚。 .......................... 评论区前所未有的兴旺，感谢大家的发言和支持。 第89章 战斗法师，团灭，歌革魔的踪迹 虽然连绵肆虐了许久的澎湃暴雨已经过去，但是天空中积聚的阴云依旧没有任何将要散去的迹象。在此无月的漆黑夜晚，整个彩虹牧场中也唯有眼前魔法炉的一点光亮能给人以温暖和保护。 望着河岸对面已经开始发起高速冲锋的恶狼群，摩里亚蒂深吸一口气，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黑色魔杖。 没有吟唱持咒，也无需任何导引手势，只是通过一点精神力的触发，立时连续两道绚丽的魔法光芒便自“法师伙伴”的尖端闪亮而起。一霎那间，“风之息”和“石化皮肤”这两个预存在魔杖内的一级法术就被摩里亚蒂瞬时召唤出来。这便是魔法装备的强大力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法师突破法术传统上的种种桎梏，实现一系列神奇的魔法效果。 轻轻放下“法师伙伴”，摩里亚蒂的身上已经被白色和墨绿色的法术光华所围绕。看了眼已几乎半渡过来的狼群，摩里亚蒂将魔法短剑抓在了掌心，然后“唰”地一声拔剑出鞘，竟向着来袭的十头草原狼反冲杀了过去。而似乎受到了自己的临时主人的刺激和激励，原本面对汹涌扑来狼群已经显出怯色的四条猎犬也一下大叫着随之冲刺了过去。 因为有了风之息的加持，摩里亚蒂的冲刺速度极快。当狼群的头狼才堪堪第一个冲出河水、踏上北岸的岸土上时，摩里亚蒂的凌冽剑光已然呼啸而至。 “嗷！” 怎么也没料到眼前的这个人类竟然会有如此迅猛的攻势和如此迅疾的速度，头狼的绿莹瞳仁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嗜血的野性和腹中的饥饿瞬间便将这份惊慌压下。在一声狂暴的的狼嗥声中，头狼有力的后腿猛力一蹬，小牛般的身躯一下化作一团恐怖的黑影，竟迎着袭来的剑锋硬扑了过去。 而面对着头狼以命搏命似的反冲击，摩里亚蒂只是冷冷一笑。如果自己手持的是普通铁剑的话，说不定头狼的这一击也许真能反败为胜。因为众所周知，狼身上最坚硬的部分便是狼头，几乎与岩石相似。但可惜的是… 掌中剑柄一拧，摩里亚蒂瞬时化斩为刺，竟然就对准了冲向自己的恶狼头顶的顶心，“嗖”的一剑直刺而出。 “噗。” 仿佛是热刀切蜡一般，摩里亚蒂的魔法短剑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头狼脑门的毛皮和头骨，然后将头狼的巨大脑袋就这样整个钉在了河岸的泥地上。随之，头狼眼中的绿光也迅速黯淡熄灭了下来。 “嗷！” 眼见着己方的头领只是在一个照面就丧命在人类的手中，还在彩虹河中快速跋涉的其余九匹恶狼立即在气势为止一沮。但是在齐齐吼叫一声后，群狼依旧向着目标坚定扑杀了过来。 毫不理会吹过耳畔的愤怒狼嚎，摩里亚蒂“咔”地从头狼头脑间抽出魔法短剑。立即，大量混合了白红杂质的汁液如喷泉般从狼尸头顶的伤口处喷射而出，直窜起两米多高。 下一刻，渡过了彩虹河的狼群也终于扑上了北岸，摩里亚蒂瞬间陷入了群狼的围杀之中。 普通的一级战士，以一人之力面对九匹饿狼的围攻，多半只能坚持五分钟而已。而即便是拼命死战的话，也最多是斩杀下半数左右的狼群，但己身却终究无法逃脱葬身狼吻的厄运。这也是为什么在草原上某些数量庞大的狼群甚至敢于向全副武装的商队发起攻击的原因。在偷袭和仓促遭遇的条件下，即便是强大的职业者也很可能被狼群的凶残、坚韧以及庞大的数量给活活堆死。 但可惜的是，今夜来到彩虹河畔觅食的这十匹草原狼实在是运气不佳。因为它们遇到的对手并非纯粹的战士职业者，也不是脆弱的法师职业者，而是正在接受战斗法师任务考验的摩里亚蒂。 面对不断袭向自己的利牙和尖爪，摩里亚蒂只是护住自己的要害和面部，至于其他的身体部位则并不作主动防御。而与此同时，摩里亚蒂的剑锋却如同死神的指尖一般，不断在群狼的身上书写下死亡的音符。而在随后一分多钟的时间里，一头又一头的饿狼在摩里亚蒂的杀戮乐章中化作了血肉音节。 也许，这些倒在摩里亚蒂剑下的野性生灵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何自身拼死攻击目标却始终无法在其身体上留下任何有效的伤口。每当狼牙或者暴爪的尖锋撕破摩里亚蒂的外袍接着便要无情地切入其骨肉中时，一道墨绿色的光幕便会随之闪现。然后，猎物原本那软若棉桃的肌肤便会一下仿佛覆盖上了一层坚实的岩石一样，使得狼群的攻击再无法深入下去，除了在摩里亚蒂的皮肤表面留下一道道浅色的划痕外便再无法寸进了。 反而，在风之息的加持下摩里亚蒂的进攻宛若旋风一般迅猛。“锐利”的魔法短剑在面对群狼粗韧的皮毛时就如同裁缝在裁剪衣物，甚至只是与短剑的锋刃作一下小小的亲密接触，也必定会立时带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淋漓伤口。 又过了一分钟，包括先前那只头狼在内的十匹草原饿狼便被团灭在了彩虹河的北岸。其实，当摩里亚蒂的杀戮进行到最后时刻时，仅余的两头饿狼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只可惜这时那四只猎犬也已包抄到位，在稍稍阻挡住二狼的撤逃的脚步后，追击而至的剑光便将余狼斩为四段。 战斗结束，摩里亚蒂停下脚步，望着四周的一片狼籍，淡淡叹了口气。在切下几条结实的狼腿来作为给猎犬的肉食奖励外，其他的狼尸则被全部丢进了彩虹河中顺流冲走，以防聚集的血腥气息再招惹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将魔法短剑上的血污拭去，摩里亚蒂看了眼剑柄下方的一颗指尖大小的白水晶，然后还剑入鞘。两分钟左右的拼杀只是让白水晶中的光亮刻度稍稍减弱了些，所以短剑的“锐利”效果至少还能维持十分钟以上的战斗，对于后续的任务影响并不大。 回到自己的小营地，摩里亚蒂首先调息了一番，然后在第一时间将耗去的“风之息”与“石化皮肤”这两个一级法术补充回魔杖中。然后，待一切处理完毕才重新把水壶放上魔法炉加热，继续自己的晚餐。至于在战斗中受损的衣袍，目前并没有备品可供替换，所以只能继续将就穿着。 用过晚餐，摩里亚蒂略梳洗了一下，就开始了冥想。至于营地的警戒因为有四只敏锐的猎犬在，所以并不虞有失。 第二天清晨，盘踞在牧场上空的积云终于全部散去。一道巨大的彩虹从东向西横贯天际，伴随着徐徐撒下的明媚天光，显得美丽异常。 任务的期限转眼已过去了三天，留给摩里亚蒂的时间也算不得如何充裕了。收拾下自己的随身物品，他准备尽快出发寻找三只歌革魔的踪迹。 不过在行动前，摩里亚蒂首先从帆布包中取出一只手掌大小的密封容器罐，接着把四只猎犬召来，打开容器封口让猎犬们逐一嗅过罐口，然后又小心地将开口封紧。而四只猎犬在闻过罐里的神秘气味后竟然开始齐齐大打喷嚏起来，甚至有个别猎犬还出现了轻微的晕眩症状，不过好在很快便又恢复了过来。 收回了容器，摩里亚蒂便指挥着猎犬循着罐中透出的气息来搜寻还残留在空气中的某些微弱的味道来。因为身为法师，摩里亚蒂能够通过精神沟通来十分便利地让猎犬明白自己的一些简单意图。而在紧张地四处嗅闻了一番后，四只猎犬竟然先后都发现了一些隐约的踪迹，并立即“呜呜”叫着开始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轨迹，顺着彩虹河北岸缓步追踪了过去。 在此，摩里亚蒂应该感谢犬类的超强嗅觉能力，使之能够在暴雨的洗刷和多日的风吹挥发后，仍能找出留存在空气中的一丝线索。 当第四天过去后，摩里亚蒂在猎犬的指引下已向着彩虹河的上游方向寻出了有数十公里。虽然仍旧未能见到三只歌革魔的身影，但是明显四只猎犬已经牢牢把握住了目标的痕迹。特别是在傍晚时分，猎犬们的追击速度明显加快许多，似乎歌革魔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既然已经牢牢咬住了对方的尾巴，又加之夜间行动不变，仓促接战对于独身一人的摩里亚蒂很是不利，所以在权衡考虑后摩里亚蒂决定在入夜前就地宿营下来，待第五天天明后再迅速赶将上去。 而为了尽量不引起前方可能目标的注意，当夜摩里亚蒂甚至没有生火，而是直饮凉水、生嚼干粮。且四只猎犬也都被戴上了口套，以避免其夜半嚎叫、惊动四方。 一夜无话。第五天清晨，一切准备就绪的摩里亚蒂继续上马追击。而在前进了有大约两小时后，摩里亚蒂终于在前方的道路上找到了歌革魔留下的确凿痕迹。 .............................. 召唤推荐和收藏，也请大家多提意见。 第90章 追及，小山谷，硫磺胆 停住坐骑，摩里亚蒂翻身下马走到道路前头的一片干枯的草丛前，蹲下身。轻轻拨开一些暗黄色的草叶，摩里亚蒂凝视望去，立时便见到一条若隐若现的焦黑色印痕如同蛇线一般隐藏在斑驳的草丛间，并蜿蜒着远远向前延伸出去。 微低下头，摩里亚蒂的鼻尖轻轻凑到那条黑色印记上方，细细嗅了嗅，一股十分特别的焦糊味道便随着普通的干草气息一起透入到了他的鼻腔中。 没错，这正是歌革魔留下的脚印。摩里亚蒂站起身，无声地大笑起来。 因为长久生活在恶魔位面的原因，且天生具备火系类法术的不凡能力，所以歌革的体表温度要远高于普通的安塔格瑞琪生物。而在如今这样的干燥初冬季节里，歌革行走在满是枯草的牧场上，就难免会由于自身脚掌的高温而把沿途踏过的干草给烧灼黑，而这样的焦色痕迹也正是追索歌革魔最好的标示指引。 既然已找到了目标的确切踪迹，摩里亚蒂便抛下了马背上的无用负重，同时将四只猎犬留在了原地，接着单身匹马顺着草丛中的焦黑印记追击了上去。 又过了大约两小时，在接近中午时分的时候，快马前行的摩里亚蒂终于在前方地平线的远端遥遥看到了三个晃动的黑影。但他没有立即冲刺上去，而是直接一摆马头向着左前方一座孤单的高耸圆丘飞快驰去。在登上丘顶仔细瞭望过后，摩里亚蒂终于确认那三个黑影正是自己的任务目标－歌革魔。 因为身边并未携带诸如望远镜之类的远望工具，所以摩里亚蒂只能模糊地眺见三只歌革正沿着彩虹河北岸的岸堤向行走着，速度不快，更像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一般。而更关键的是，对于摩里亚蒂到来三只歌革魔并未有任何的察觉或者警惕。 驻足丘顶，摩里亚蒂仔细扫视着附近的地形地貌，同时急速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大约五分钟后，他已有所决断。 一扯缰绳，摩里亚蒂驾马跑下了圆丘，接着便直接前行踏入了彩虹河，涉水向南岸驰去。因为处于冬季枯水季节，所以彩虹河的河水颇浅，最深处也仅堪堪淹及马匹的肚腹而已。大约花了一分多钟，摩里亚蒂便成功渡过了彩虹河。 过河之后，待座骑略甩去腿脚上的水渍，摩里亚蒂便继续驾驭着马儿向南驰去。待跑出有两三公里远后，又复折向西，快速前进。如果从天空中观看，便会发现摩里亚蒂其实正在以一个大圆弧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赶超到歌革魔的前头去。 在疾驰了近半小时后，摩里亚蒂终于来到了自己在圆丘顶上发现并选定下的决战战场。 这是一座小山谷，谷口面对彩虹河，距离河南岸大致在百米左右。摩里亚蒂直接驾马进入小谷，确认谷内再无其他出路，且四周山崖颇高，如一只大瓮一般。所以就算在小山谷内发出什么响动，谷外也很难听到。跳下坐骑，摩里亚蒂满意地轻轻一点头，便把马匹拴牢在小山谷的最深处，并紧勒马口。然后，他快步跑出了谷口，并向着彩虹河方向急速赶去。 按照歌革魔的脚程速度判读，它们到达附近还需要大约一刻钟，所以摩里亚蒂并不虞自己的行迹会被提前发现。 来到河岸旁，摩里亚蒂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景况，接着几步来到岸边一块脸盆大小的鹅卵石旁，弯下身，将这块鹅卵石轻轻抬起露出一条两指宽的缝隙。然后，摩里亚蒂再次从怀中取出了那只封口的小罐，拧开罐口，从中倒出一枚橄榄核大小的亮黄色半透明结晶，放入鹅卵石下的缝隙中，最后将石头重新严丝搬回。但很快，一股止不住的浓烈硫磺气息便从鹅卵石下直冒出来，并在彩虹河上徐徐飘散开。 原来这亮黄色半透明结晶便是摩里亚蒂出发前在工作室中提前炼制出来的“硫磺胆”。与蛮力药水中所用到的半硫磺结晶不同，硫磺胆的纯度要高许多，且已剔除了绝大部分的杂质，堪称浓缩的硫磺精华。但相应，提炼硫磺胆的难度相较于半硫磺结晶也要困难得多。因为硫磺本身就是非常易燃的物质，提纯过程中难免会涉及高温高压，所以一不小心便会使得硫磺材料发生燃烧甚至爆炸。好在获得了火元素领域（伪）之后，摩里亚蒂已经可以依靠纯火系魔力来缓慢提炼炼金原料，尽管这样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且消耗的大量法力额度，但是摩里亚蒂依旧在出发前成功地制作出了数枚高品质的硫磺胆成品。而之前也正是依靠硫磺胆散发出的独特气味，才使得猎犬发现了歌革魔留在空气中的类似微弱痕迹。 布置完了第一枚硫磺胆后，摩里亚蒂在横向五十米处又埋藏下第二枚。然后，摩里亚蒂便立即赶回了小山谷中，并将最后一枚硫磺胆扔在谷口靠里一点的位置。 完成了所有这一切，摩里亚蒂就无声地隐藏在小山谷内的一片藤蔓阴影下，耐心地等待着。 大概过了有十多分钟，三只歌革魔警戒而疲惫地来到了小山谷的对岸。 因为已连续多日没有得到一丁点血肉饮食，且在之前突围作战时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所以三只歌革看起来颇为狼狈。走在最前面的歌革魔较其他两只要明显高出小半头，且身体颜色也更深沉一些，已十分接近火红色。不过其伤势也最为严重，甚至整条尾巴都已被斩去了大半。但即便如此，另两只歌革对于这个头领依然是敬畏有加，低头垂手地小心跟随在其身后。 又往前走了有十余米，忽然，领头的歌革一下停住了脚步，同时抬起头向着空中剧烈吸闻起来。很快，同样察觉到了异样的另两只歌革也开始张大鼻腔、猛力嗅起。 “硫磺！”几秒钟后，领头的歌革一下以恶魔语高喊道，同时指向了彩虹河的南岸，那里正是摩里亚蒂埋下第一枚硫磺胆的地点。 “硫磺！硫磺！”仿佛是找到了最珍贵的宝藏、又好像是见到了最美味的珍馐，两只小些的歌革魔也跟随着大喊大叫了起来。在这一刻，多日来遭遇到的疲劳、饥渴、恐惧、伤痛等等情绪仿佛突然间集体爆发开来了一般，对于硫磺的渴望和贪婪瞬间压倒了一切顾及和敬畏，再不等头领发令，两只歌革魔便一下冲到了冰冷河水中，向着彩虹河的南岸强渡去。 而见此情景，原本因为莫名出现的硫磺气味还心存着几丝犹豫警惕的领头歌革再无暇考虑良多，紧跟着也跳进了河水中。 因为身高腿长的缘故，所以尽管在出发时稍稍有些落后，但是头领歌革魔终究还是第一个冲上了彩虹河的南岸。 一踏上岸堤，头领歌革魔便立即马不停蹄地向着硫磺气息的源头跑去。很快，在那块大鹅卵石下，头领歌革找到了一枚“诱人之极”的半透明硫磺胆。 将硫磺胆小心地捧在手里，头领歌革赤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迷醉和欲望。而在歌革掌心高温的烘烤下，硫磺胆的干燥表皮开始慢慢发生溶解和软化。然后，伴随着第一滴流质的半透明溶液从硫磺胆的表面凝结出来，一股暗黄色的浓重烟雾也缓缓升冒而起。好像深度的瘾君子一般，头领歌革将丑陋的头颅探到烟雾上方，狠狠一吸，将黄色烟雾吸入鼻内，接着又伸出一条细长的猩红色舌头，轻轻舔过硫磺胆上结出的那滴溶液，然后一丝不漏地卷回口中。最后重重地闭上眼，一脸满足地品味、享受起来。 而一旁，另两只歌革则紧紧跟在头领身后，一脸艳羡地紧紧盯着其手中的硫磺胆。不过，自知绝不可从对方手中将硫磺抢夺下来，所以两只歌革魔也只能无奈且不甘地等待着，希望头领在完全满足之后还有可能留下一小些残羹冷炙给自己。但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阵迷人的硫磺香味从不远处飘荡过来。立时，剩下的两只歌革魔如同遭到了电击一般，同时向着第二枚硫磺胆藏身的角落疯跑去。之后，在经过一场堪称刺刀见红的狠命争夺后，另一只歌革以满身伤痕的代价抢下了属于自己的珍贵战利品，并急不可耐地也开始享用着。 相较自己的两个“同伴”，最后的一只歌革凄凉地孑立在冷风中，乌血遍体，甚至一只眼睛已无法张开。但是恶魔的法则便是如此，强者占有一切，弱者一无所有。而受了这样重的伤，这只歌革甚至连生命也恐怕不会长久了。 但是，伟大的恶魔之祖似乎并未完全放弃这个可怜虫。就当最为弱小的歌革魔即将支撑不住而直接倒下待死时，另一股淡淡的美妙气息竟从小山谷方向徐徐传来。 再不考虑其他，两手空空的歌革直接离开了河边，开始独自向着小山谷拼命跑去。 即使马上就要死去，这只歌革也决意要获得硫磺胆的陪葬。 第91章 一个，第二个，头领歌革魔 待歌革魔蹒跚着半走半跑进到小山谷中，很快就发现了被丢弃在谷口一隅的那枚硫磺胆。再顾不上其他，歌革奋起余力几步赶了过去，然后死命一把将硫磺胆抓在手中。等不及用体温将硫磺汁融炼出来，这只重伤的歌革魔直接仰头将硫磺胆塞入口中，随后“咔嚓咔嚓”嚼得稀烂，接着一口吞服下去。 显然，如此“暴力”的做派并非歌革摄服硫磺物质的常态。但是这只濒死的歌革魔已没有更多时间来慢慢享受了。 很快，由于过量吞下高纯度硫磺结晶的歌革就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地晃动起来，连带着原先暗黄色的皮肤上也接二连三地膨鼓出一串串水泡，继而胀大、破开、流出赤黄相间的脓血来。但诡异的是，对于自己身上的大片溃烂以及左摇右摆的危急状态，歌革魔仿佛毫无所觉一样，其半合的眼睛反而透出了更浓郁的满足神态。 而就当此时，自距离歌革大约十米开外的一片阴影中，突然连续响起了清脆的绷弦声。不待歌革魔勉强睁开眼，三支钨钢打造的三棱箭簇已然如闪电般一下深深刺入了它的侧颅、脖颈以及背心。只来得及最后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歌革一下软身倒下，随即死亡。 略等待了几秒，当确信目标真正死去，摩里亚蒂自隐身的藤蔓后轻步走出，同时一边重新为自己的臂弩装上箭支。 在仔细检视了一下歌革尸体之后，摩里亚蒂转身快步来到谷口处，谨慎地向外望去。而山谷外的彩虹河畔，另两只歌革依旧沉浸在硫磺胆带给他们的无限迷醉中，对于己方成员的身亡则没有任何的察觉。 确认并未惊动剩余的两个目标，摩里亚蒂便直接退回入谷内。接着，取出一支蛮力药水饮下，然后举起手中的魔杖开始召唤法术。 “风之息”、“石化皮肤”、“火系魔法防御”、“嗜血术”，转眼间数种不同色彩的魔法光辉接连闪过，激荡的能量脉冲甚至将一旁崖壁上的枝叶吹拂地“沙沙”作响。 “恩？”似乎隐约感应到了来自小山谷的异常波动，头领歌革魔一下从吸食硫磺胆的沉醉中清醒过来，同时快速转身向那边望去。 突然，一片闪亮的白色光芒在远处耀起。紧接着，一道“魔法之箭”瞬间越过百米距离，将另一只仍在埋头品尝美味的歌革直接击飞到了半空中。而后不等其落回地面，第二道魔法之箭又破空而至，直接把它死死钉在河岸上，随即轰然炸开。而遭受如此连续重击，这只可怜的歌革魔立时被秒杀当场，甚至其半个身躯都在法术能量的爆发中被毁得稀烂。 “法师！”眼见自己的手下如皮球一般被莫名出现的可怕魔法拍起继而打爆，头领歌革魔立即惊怒无比地大喊起来。作为一只即将进化成为玛各魔的精英恶魔，它已拥有足够的知识和经验来辨识自己的敌人。 不过，头领歌革魔的愤恨怒吼对于摩里亚蒂却没有丝毫的影响。凭借储存在“忠诚伙伴”中的两发“魔法之箭”，摩里亚蒂出其不意地击杀了第二只歌革。 “唰”地将魔法短剑从鞘中拔出，摩里亚蒂一手魔杖、一手短剑，徐徐从小山谷中走出。 “这是…”看到从小山谷中现身出来的摩里亚蒂，头领歌革魔不禁一愣。身为恶魔中的远程攻击者，歌革都具有十分优良和敏锐的视觉。所以头领歌革魔立即就看出了摩里亚蒂同时手执魔杖和短剑，而这与它的既有常识发生了很大的冲突。 而相较于歌革魔的惊怒与错愕，摩里亚蒂却是沉静如水，只是一步一步匀速地向着对方走去。不过与之前不同，此刻摩里亚蒂的双眸中已尽是血丝，同时浑身的肌肉也如同浇筑了钢筋一般块块鼓起，充满了澎湃的力量。 “哼！” 见到摩里亚蒂仿若闲庭信步般地缓步走向自己，头领歌革魔忍不住又冷哼一声。也不管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类攻击了自己，恶魔都决定赐予对方以彻底的毁灭。 头领歌革魔狠狠一笑，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接着一团赤色火球便快速在其掌上成型起来。而仅仅一秒钟后，那火球就已膨胀得有如同篮球大小。 “火球术！”出于法师的本能，摩里亚蒂在恶魔出手的第一时间便判断出对方召唤出的类法术并非是简化版的小火球，而是足货足料的二级火球术。果然，这只头领歌革魔距离玛各魔仅是一步之遥，所以其凝聚起的火球才有如此威力。 “死吧！” 在恶魔语的恐怖叫嚣中，头领歌革魔将手中的火球重重地扔向了远处的敌人。而完全版的二级法术加上以类法术瞬发方式施展，立时便对摩里亚蒂造成极大的威胁。 面对呼啸着飞向自己的火球，摩里亚蒂双目微眯。尽管他已为自己加持了“火系魔法防御”，但是并没有要正面抵挡恶魔攻击的意愿，因为这点魔抗还不足以保护其完全免疫二级攻击法术的伤害。 看了眼火球的飞行路径，摩里亚蒂身形猛地一压，接着便如同一支离弦箭般向前冲刺而出。再不如刚才的缓慢步伐，在“风之息”的“吹拂”下，摩里亚蒂速度瞬间便超越了奔马。而在两秒钟后，强劲的火球在摩里亚蒂的后方空地上剧烈爆炸开来，汹涌的火浪以及大片的飞石好似疾风暴雨向着四面八方咆哮冲出。不过，因为摩里亚蒂的神奇速度已经为其预留出了足够的缓冲空间，所以火球的冲击波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什么？”看到摩里亚蒂突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并“侥幸躲过”自己的攻击，头领歌革魔立时大喊起来。再不犹豫，恶魔马上又开始召唤第二枚火球，并力图在被近身前解决掉这个人类。 但是已成功避过恶魔第一轮打击的摩里亚蒂又怎会允许敌人继续随意施为下去。在高速的突进中，只见摩里亚蒂突然举起手中的魔杖，然后向着头领歌革魔遥遥一指。 “哗！”一道暗绿色的星芒在魔杖的杖尖闪现。 接着，星芒突然消失不见，而当其再现身时却已化作一团模糊光影浮现在了头领歌革魔的脚下。在光影中，一片微观的沼泽泥潭如同虚像般半隐半现，却将恶魔整个笼罩在内。 “这是什么东西？”发现自己陡然间已遭到了对手的攻击，头领歌革魔又惊又怒。而当它想要马上用第二枚火球凶狠还击时，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动作较之刚才一下子缓慢了下来。就仿佛周围的空气在霎那间变成了一潭粘稠的泥浆，恶魔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像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不复敏捷与自如。 “啊，去死！”几乎拼尽全力，头领歌革魔才将手中的火球扔向了摩里亚蒂。不过由于动作的严重变形和滞后，所以这第二发火球术的准星实在是有些偏差。几息之后，火球在距离摩里亚蒂侧后方数十米远处爆炸。虽然声势依旧惊人，但同样未能对摩里亚蒂造成任何实质影响。 而在腾腾烟火的背景下，摩里亚蒂已然突进到了头领歌革魔的近前。 “杀！” 此刻的摩里亚蒂战意沸腾，手中短剑更是灿若闪电。在恶魔的目瞪口呆中，一道寒光已经向着敌人的前额当头斩下。 “啊！”电光火石间，头领歌革魔只来得及伸手阻去，但在“锐利”的无情挥击下，其整条右前臂被一下切断下来。不过凭着这惨烈的一挡，恶魔总算逃脱了被直接片开头颅的悲惨命运。然后在一声惨叫中，滚落到一旁。 但摩里亚蒂并打算给目标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剑锋一摆就紧随着追杀了过去。 眼见自己终无法逃出对方的杀戮剑光，受到死亡威胁的恶魔一下被逼迫到了极点。再没有其他的选择，头领歌革魔绝望地瞪出已如血泡一样的双眼，然后一口将剩余的那大半颗硫磺胆吞入腹中。 而与之前的那只重伤的歌革只为临死前彻底享受一番不同，头领歌革魔在服下如此大量高纯度的硫磺后浑身上下一下子爆发出极高的温度，仿佛有什么积压的能量在其体内突然引爆开来一般。滚烫的热浪甚至将四周的空气都灼烧地扭曲模糊起来。 见此情景，摩里亚蒂当即停止追击，反而向后远远避开一段距离，生怕这只精英级别的恶魔具备着某种自爆天赋，在走投无路下拉上自己陪葬。 仅仅几秒钟后，在极度高温的烘烤下头领歌革魔的身体就好像一支巨大的蜡烛一般开始缓缓溶解开来。大片大片的沸腾血肉如同汁液般从恶魔的体表各处蒸腾而出，然后在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下不断脱落游走。最后，当融化的面积越来越大，恶魔的整个身体竟然逐渐化成了一团直立的魔球。一条条蚯蚓粗细的纵横黑色经络密布在魔球表面，并以极高的频率不断颤动着，就仿佛心跳一样。 .............................. 刚发了一章，但是被审查了。改了几个字眼，重发。 另，对于《英雄之国》来说，下一周十分关键。某象打算在三十万字的节点上再次申请一次试试，结果如何则心中无底。所以，在此拜托诸位书友能在未来七天多多把推荐票投给本书。 拜谢大家了！ 第92章 恶魔进化，被动进化，降阶进化 “这是…” 望着眼前的奇异景象，摩里亚蒂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曾在《恶魔位面指南》中读过的一段文字： “恶魔作为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种群，虽然牢牢占据着整个恶魔位面，其文明体系却是极端传统和僵化的。因为在它们的世界中，血统和天赋便是一切。绝大部分的恶魔在其一出生时，便已确定了阶级等级和社会地位。而只有少数的幸运儿才可能通过后天的进化来改变自身的处境和命运。” “恶魔的进化一如人类职业者的晋阶，不过更具偶然性和随机性，也缺乏成系统的既成模式。因此，可以说每只恶魔的进化过程都是一个特例。不过，有一点特性却是共通的，那便是恶魔的进化需要外界能量的支持。而对于恶魔来说，最好的能量获取方式则莫过于吞噬大量的新鲜血肉，这也便是恶魔如此嗜杀成性的根本原因。当然，在特殊情况下恶魔也可能利用某些特别的物质来充当自身进化的催化剂。但是这样做的风险也很大，称之为‘被动进化’。” “通过进化，恶魔的身躯通常会得到重塑和再造。其过程就好像‘小鸡破壳’一样，带有相当的戏剧性和喜感。而进化的最终结果也无非是两种：成功或者失败。成功者得以顺利晋级为本支系中的上位者，甚至可以与更高阶的一些恶魔并驾齐驱；至于失败者，则当场死亡。没有例外。” 显然，此刻竖立在摩里亚蒂身前十余米处的血色魔球便是对于以上记述的最好诠释。所以，摩里亚蒂有九成把握被斩去一臂且走投无路的头领歌革魔已踏上了“被动进化”的危险道路。而作为其催化物的，赫然便是摩里亚蒂为引诱目标而特意炼制出来的高品质硫磺胆。 面对陷入诡异状态的敌人，摩里亚蒂当即开始持咒。不一会儿，一道魔法之箭被摩里亚蒂召唤出来。甚至为了尽可能增强法术的威力，摩里亚蒂更是冒险开启了火元素领域（伪），以使得魔箭中也带上了一份额外的火系伤害。 可是当魔法之箭准确地命中魔球后，仅仅只是刺入几寸便再无法深入了。而随后爆发开来的魔法能量也同样被坚实而极富韧性的外层肉壳给全数挡了下来，甚至连魔球表面的黑色经络也没有破坏掉分毫。 “进化庇护…”看着魔法之箭的光芒在魔球面前无奈散去，摩里亚蒂终于百分之百确认了对方的进化状态。也只有在进化过程中，恶魔才能获得这种防护力惊人的“血**障”的保护。 既然已暂时无法再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摩里亚蒂便停下手来。尽管不知道那只头领歌革魔到底能否完成进化或者还是中途夭折，摩里亚蒂也只有聚精会神等在一旁。至少在自身的有益魔法状态失效前，摩里亚蒂并不打算随意退却。毕竟，能抓住拉近与远程攻击者的距离并展开近战，这样的机会摩里亚蒂是不会轻易丢弃的。 而与此同时，远在数百公里外的霍根海姆，施密特与德普拉则都是一脸严正地站在一只巨大的魔法沙盘前。 沙盘上方，摩里亚蒂与恶魔魔球的影像分毫不差地显印在两人的面前。而看着进入被动进化的头领歌革魔，施密特与德普拉的面色几乎同时阴沉了下来。显然对于眼前的这个变数，学院方面事先并没有能够设想到。 “教务长大人，我要求立即中断测试。出现恶魔进化这样的非正常事件，已经超出了一级法师晋阶任务的上限。”又看了眼沙盘上的魔法影像，施密特转过身，大声向德普拉说道。 “的确是预料之外的变化。但是，测试者目前还未放弃其任务，所以我们并不能蓦然干涉进去。否则，这便是对于摩里亚蒂极大的不尊重。”德普拉缓缓地摇摇头，沉声道：“况且，彩虹牧场距离如此之远，短时间内我们也很难赶到那里。” “我知道，所以在此我正式向院方提出申请，开启‘螺旋之塔’以召唤‘菲亚季格特’。”施密特望着德普拉，坚定道。 “‘菲亚季格特’！施密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清楚开启‘螺旋之塔’的代价吗？”听到这句话，德普拉一下变色道，语气也陡然变得十分严厉。 “是的，我完全了解。但如果是为了保下摩里亚蒂，我愿意为此支付任何代价。”施密特完全无惧于高阶法师爆发出的惊人气势，立即高声反驳道。 “你！”看着一脸严肃的施密特，一时间德普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不会允许霍根海姆的王牌炼金术士去召唤“菲亚季格特”。 “教务长大人！”见对方只是沉默不说话，焦急的施密特又大吼一声道。 “好了，你们两个不必再争吵了。”忽然，施密特的身后突然传来第三者的声音。 而听到这个声音，施密特以及德普拉立即齐齐脸色一变，然后快速转过身，向着声音的方向躬身敬礼道：“院长大人！” “不论是不是召唤‘菲亚季格特’，现在都已没有了意义。你们自己看吧，恶魔进化已经完成了。” 听见这句话，施密特脸色猛地一变，立即转头看向魔法沙盘，果然见到影像中恶魔魔球开始了剧烈的胎动，显是马上就要有新恶魔从魔球中破壳出来了。 而在现场的摩里亚蒂，感受则要更直接得多。 混合着浓烈硫磺气息的热浪自魔球上张开的细孔不断喷发出来，形成呛人口鼻的黄色烟雾，将魔球不断笼罩。密布其上的黑色经络不停鼓胀、摆动、扭曲着，仿佛有过量的血液正从这些脉络中高速通过，泵向魔球的内部核心。 突然，一团暗红色的火焰自魔球顶端猛烈燃烧起来，并在转眼间将整个魔球包裹。 预感到事情有变，摩里亚蒂立即又向后退出了有二十米，但双眼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魔球分毫。 终于，在一声巨大的爆裂声中，整只魔球轰然炸开。破碎肉壳和黑色血肉伴随着强力的冲击力直飞上有十余米的空中后才又如污雨一般掉落下来。而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原先魔球所在的位置。 透过飞溅的血肉碎片，摩里亚蒂凝目望去，随即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那是一只差不多与摩里亚蒂等高的赤红恶魔，浑身覆盖着如蛇鳞一般的红色甲片。四肢健全而粗大，手足尖端的细长黑色指甲甚至比剃刀更加锋利。远远望去，这恶魔仿佛就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巨大蜥蜴，冰冷的血眸中充满了愤恨和杀意。 “人类，我要杀了你！”死死地盯着二十余米开外的摩里亚蒂，恶魔第一次以位面通用语大吼道：“在你的逼迫下，我不得不降阶进化。所以，准备好接受最痛苦的死亡洗礼吧！” “降阶进化？难怪如此…”摩里亚蒂心中一动，随即冷冷一笑。作为法师，摩里亚蒂已经基本通晓了位面通用语，所以在听到恶魔的怒吼后当即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原来为了躲避摩里亚蒂的追杀，头领歌革魔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启动了被动进化程序。但这样的启动只是以高纯度的硫磺胆为催化剂，可以说是非常勉强的。打个通俗些的比喻，头领歌革魔在生死关头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不得不选择了“早产”这条路。可是其自身对于进化这一关乎生死和命运的重要转折还未有作好充足的物质和精神准备。因此，为了尽可能撑过“被动进化”这座危机四伏的“独木桥”，同时也是为了在进化完成后能最大限度地对摩里亚蒂做出反击，头领歌革魔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降阶进化”。 所谓“降阶”，是指恶魔在某些极特殊的情况下，不得不放弃自己原有的位阶而向着更低等级的恶魔种族分支去转变。 以眼前这只恶魔为例，在进化前属于恶魔种族序列中的第二介级，虽然也属于低等恶魔中的一员，但至少还不是最底层。可眼下，在它选择了降阶后，其恶魔位阶便立刻下降一级，同时身体结构也由原来的歌革魔转变成了最低等级的小恶魔。也就是说，它以牺牲自身的介级等级为代价，来为自己的被动进化提供物质和精神的宝贵资粮。 而考虑到恶魔进化的本质意义以及头领歌革魔原先的精英资质，所以当最终被动进化完成后，诞生出的新恶魔便是摩里亚蒂面前的这只“变异精英小恶魔”。其不但完全恢复了之前断肢的伤势，同时也由远程类法术攻击者转变为了近战型的恶魔。初步按实力估算，此恶魔应该已经达到了人类四阶战士的战力水平。 ................................ 求票，周一好开始。 拜托了！ 第93章 近战，死斗，决胜 “多说无益，战吧！”望着凶恶叫嚣的变异恶魔，摩里亚蒂深吸了口气，也以位面通用语沉声回应道。 “浑蛋！”听到摩里亚蒂的回答，恶魔积蓄在心中的澎湃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起来。只听其狂吼一声，接着便如同一道血红色的旋风，向着摩里亚蒂猛地冲突过去。 “好快！” 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变异恶魔便一下跨过二十多米的距离，直杀到摩里亚蒂的跟前。其速度与之前身为头领歌革魔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而且经过了进化的洗礼，原先纠缠在恶魔身上的“泥泞脚步”的减速束缚也被彻底消除。所以此刻恶魔一出手，便是火力十足、凶狠异常。 “唰！” 面对杀意滚滚的恶魔，摩里亚蒂眉头一紧，却是不退反进，疾速一剑向着恶魔的头颈斩落。而一霎那，恶魔也是束指成刀，黑色利爪化作一柄无声匕首，朝着对方的剑锋反刺过去。 “当！” 剑爪相及，摩里亚蒂只觉一股巨力自执剑的手掌传来，手中的短剑几乎就要拿捏不住。但好在蛮力药水的效能依旧在摩里亚蒂的体内持续，所以仅仅一念之下，掌中的魔法短剑便再次沉稳如山。 而在毫无花巧的正面对拼一记后，摩里亚蒂直接顺着恶魔刺击的力量向后疾退而去，迅速拉开了与敌人的距离。避退的同时，摩里亚蒂飞速瞟了眼手中的魔法短剑，见到剑刃基本完好无恙，不过在刚才与恶魔黑爪对击的部位上出现了一道米粒大小的缺口。 看着摩里亚蒂骤然退走，变异恶魔立时嚎叫着大步追杀上去。虽然在方才的拼杀下恶魔吃了些小亏，甚至有半根尖爪被摩里亚蒂的魔法短剑给利落斩下。不过，早已恨不得饮敌血、食敌肉的恶魔又怎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伤就轻易放弃呢。 于是，在彩虹河畔、小山谷前的这片开阔沙石地上，摩里亚蒂与变异恶魔展开了你来我往、忽分忽合的血腥对杀。 在接下来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摩里亚蒂接连使用掉了两份治疗卷轴和药剂套装中的那支治疗药剂。而即便如此，摩里亚蒂身上的众多伤口依旧是血流不止，并将已破损等几乎只剩下左半截的衣袍给彻底染红。 毕竟，变异后的恶魔拥有四级战士的强大实力，加上其天生防护能力出色的鳞甲以及犀利毒辣的黑爪，以摩里亚蒂尚不足二级战士的等级与其近身对战，的确承受了无比的压力。若不是“风之息”、“石化皮肤”、“嗜血术”、蛮力药水等诸多增益状态在不断支持着摩里亚蒂的话，恐怕他早就要支撑不住、丧命在恶魔的爪锋下了。 而这其中，对摩里亚蒂帮助最大的则莫过于“石化皮肤”。多少次当变异恶魔的利爪就要切开摩里亚蒂的肌体、将之彻底撕裂时，一道墨绿色的神奇光幕都会及时闪现出来。而在光幕的照耀下，摩里亚蒂的皮肤也会在瞬间变得如岩石一般粗糙坚硬。所以尽管恶魔的爪击比剃刀切割还要锐利，但是始终只能给对手造成一些中、轻度的皮外伤，却没有一次是能够重创敌人的。 不过，相较于摩里亚蒂的浴血奋战，变异恶魔同样也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在魔法短剑的“锐利”锋芒下，恶魔身上的护体甲片如同鱼鳞一般被一片一片地切削下来。胸口、背部，手臂、大腿，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剑痕代替了原先的整齐细密并富有光泽的鳞甲。特别是在摩里亚蒂几次以伤换伤般的猛烈攻击下，变异恶魔更是受到重创，甚至在胸口中央的要害部位都被对方的短剑开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要不是当时恶魔爆发出全部潜力将摩里亚蒂险险逼退，极有可能就要被一剑刺穿了。 所以，当变异恶魔与摩里亚蒂再次短暂分开、稍作喘息时，恶魔看向敌人的眼神便也不复之前的嚣张与疯狂了。也许连变异恶魔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其血色瞳孔的最深处，已不知不觉地多出了一份叫做恐惧的黑暗。 看了眼自己身上众多的伤处，摩里亚蒂猛吸一口气，将因持续失血造成的眩晕感给强力压制了下去。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不到五分钟，身上的那种种魔法增益状态就要到达临界点。届时，失去了“风之息”和“石化皮肤”的摩里亚蒂将再无可能战胜眼前这只变异恶魔。 “来吧！”饮下唯一的一支耐力补充剂，摩里亚蒂手中短剑再次一震，奋然冲向恶魔。 “疯子！”看着无所顾忌般冲向自己的摩里亚蒂，一瞬间，变异恶魔的心中竟不可思议地产生了某种退意。但是，敌人的凶狠攻击已容不得它再作退却，恶魔只能咒骂着拼死迎上。 不同于前一回合的左突右杀、相互杀伤，这一次一作交锋，摩里亚蒂便是摆出了决一死战的狠绝姿态。甚至完全不作招架或者躲闪，剑剑直奔恶魔胸口中央的那个巨大伤口。仿佛是不惜同归于尽，也要将敌人刺杀当场一般。 而在摩里亚蒂的不断无情攻杀下，变异恶魔的凶性也终于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只不过，这一刻摩里亚蒂的攻势实在太盛，盛到连全力反击的恶魔都被死死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等待摩里亚蒂自身力竭。 终于，在暴风骤雨般地攻击了有足足一分钟后，摩里亚蒂的气力不可避免地因为消耗过度而陷入了难以为继的境地。 便如同一根被压缩得太过厉害的弹簧，恶魔的反击同样也是凶悍凌厉异常。在抓住对方出手缓慢下来的一瞬间，变异恶魔一双黑爪就仿佛两道漆黑的惊雷，竟然一下便将摩里亚蒂的短剑给牢牢钳住、再也动弹不得。 接着在冲天的狂笑声中，恶魔两爪全力一绞，便见到整支魔法短剑的剑刃被立时绞成数段，“嚓嚓嚓”碎裂掉落下来。 而在恶魔兴奋到极点的目光中，失去兵器的摩里亚蒂竟然直接凝起左拳，然后“砰”地击中在变异恶魔胸口中央的那个巨大伤口上。可是，失去了锋利武器的威力、仅仅依靠赤拳直击，除了给对手造成一些新的痛苦外，又有什么实质意义呢？ “人类，看起来你已经疯了。不过我不介意把一个疯子碎尸万段！”变异恶魔戏谑地看着紧紧压在自己前胸上的血色拳头，冷冷一笑。而与此同时，恶魔的双爪已经再次张开，下一秒就将深深刺入摩里亚蒂的身体，然后如同撕扯纸屑一般将摩里亚蒂肢体撕扯成一堆毫无形状的血肉残渣。 但可惜的是，就当变异恶魔自以为稳操胜券、最终赢下了这场艰苦卓绝的大战时，一连串带着死神啸声的弓弦绷响突然永久打破了它的美梦。 仅仅在一刹那，五支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箭簇便如同五片死亡之花的花瓣般，盛开在恶魔的胸口上。 望着自己胸前莫名出现的弩箭，变异恶魔的眼中一下充满了怀疑、痛苦和愤恨的颜色。但是，事实永远胜于雄辩。身体核心遭到一连串尖锐箭簇的连环穿刺，这样的伤势已不是单靠愤怒或者意志就可以支撑下去的了。 在一声万分不甘的绝望吼声中，恶魔直挺挺地向后摔倒下去。无尽的黑色鲜血好像泉水般从它的胸口处冒溢出来，很快就把大片的砂石都染成了墨水似的焦黑色。 看到最后一个目标也终于倒下死去，摩里亚蒂长长透出一口气，精神一松。 这时，生死大战后的脱力以及大面积伤势带来的虚弱一下如龙卷风一般将他的整个身心都席卷其中。不过在完全坐倒前，摩里亚蒂还是挣扎着用右手中仅留的一小截魔法短剑将变异恶魔的颈项完全切断下来。如此，最后的一点微乎其微的变数也被摩里亚蒂完全扼杀掉了。待做完这一切，摩里亚蒂才无力地在沙地上半坐半躺地卧倒下来，大口喘息着，开始缓缓恢复起体力和精神。 “终于…赢了！”在霍根海姆的魔法沙盘前，施密特与德普拉望着魔法影像中的场景，同时重重叹了口气。 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且惊险万分，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摩里亚蒂将变异恶魔一举击杀，德普拉的心中不由万分庆幸起来。 高阶法师忘记有多少年没有为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如此激动和上心了。不过，此时魔法画面中的摩里亚蒂可说是特例中的特例。其本人不但是百年难见的天才炼金术士，更是施密特的亲侄子。德普拉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最后一击摩里亚蒂没有击杀恶魔，而是反过来丧命在对方的手里，那么对于霍根海姆将会造成怎样难以容忍的损失。而只要想到这一点，高阶法师竟然也有了一丝埋怨院长的心情来。要不是大奥术师阁下出了如此一道怪异且困难的任务测试题，摩里亚蒂又怎会陷入几乎身亡的险境中呢。 不过，作为院长的虔诚崇拜者，德普拉还是飞快地压下了心中那不该存在的心情，转头看向施密特：“施密特，恭喜你，摩里亚蒂成功晋阶正式法师。” “谢谢，教务长大人。”这时的施密特已回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只是深深地望着魔法沙盘上方的图景，微微点了点头。 至于那位出题的霍根海姆学院院长，则早就已经离去了，就当摩里亚蒂与恶魔接战最激烈之时。 ........................ 请大家继续推荐支持！！！ 第94章 休整，魔核，返回 在休息了有近两小时后，摩里亚蒂才终于有气力重新从沙地上站起。看了眼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他不禁微微苦笑了起来。为了通过这次的战斗法师任务测试，摩里亚蒂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不过好在眼下伤口大多已经止住了流血，只要注意不要动作过大而再次撕扯开，应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又缓缓调息了一番，摩里亚蒂直接持咒对自己释放出水疗术。 说起来，在与变异恶魔的生死大战中，摩里亚蒂表现得更像是一个十足十的战士，而并非法师职业者。所以，虽然经过连番苦战他的体力几乎耗费干净，但法力额度却并没有如何消耗过。而这样的古怪的法师晋级案例，恐怕也只有在摩里亚蒂这样的特殊人物身上才可能发生。 在经过连续三次水疗术的魔法治疗后，摩里亚蒂的身体总算恢复过来了小半。尽管要完全复原还必须要等到返回蓝晶城后才可以，但至少已不是如刚才那般脱力过度、彻底丧失战斗能力了。 在大致回复过来之后，摩里亚蒂并没有急于去打扫战场，而是拾起被丢在一旁的“忠诚伙伴”魔杖，为之重新冲填入法术。 通过与变异恶魔的艰苦一战，摩里亚蒂不仅在实战经验上有了飞跃般的提升，也使得他更深入地认识到了低阶法师的短板和局限性：面对行动敏捷，攻击迅猛的近战职业者，低阶法师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召唤法术。就好像摩里亚蒂在与头领歌革魔战斗的全过程中，除了最初倚靠魔杖瞬发“泥泞脚步”给对手以沉重束缚外，此后便再没有施展其他法术的机会了。所以，绝大部分的低阶法师在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中，因为其本身的职业特性和脆弱性，都是很难取胜的。 当然，这也不是说低阶法师完全就是一无是处的废渣。就好像摩里亚蒂不过一级战士的实力却能最终击杀拥有四级战士战力且全身鳞甲防护的变异恶魔，这其中诸多的有益法术加持效果是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决定性作用的。 所以，在摩里亚蒂的头脑中已然将低价法师的真正价值定位于辅助和战略威慑。就仿佛是一柄引而不发的单发火枪，只要默默站在一旁，就是对敌人的莫大压力。当然，凭借着手中“法师伙伴”的预存和瞬发功能，摩里亚蒂能够直接摆脱法术施放的种种束缚，在一定程度上从单击火枪升级为火力强劲的半自动步枪。而在此条件下，摩里亚蒂所能采取的作战模式也就与普通装备低劣的低阶法师又有所不可了。 又花费了一些时间，摩里亚蒂将魔杖中的七个一级法术全部充满。期间，虽然自身的魔力尚未告罄，但他依旧谨慎地使用了一支“蓝美人”。这不仅是为了随时保持较高的战斗状态以应对可能的潜在风险，同时也是对于本人实际法力额度的一种有效掩饰。 最后，又将臂弩中的箭支补充上膛完毕，摩里亚蒂的休整工作才最终告一段落。 抬头看了看天空，已是中午时分。和煦的阳光点点洒落在身上，摩里亚蒂只觉得一阵舒适和温暖。 走到倒毙的变异恶魔旁，摩里亚蒂蹲下身，用折断的短剑把尸体的脑袋完整切割下来，这将作为晋阶任务的战利品被带回霍根海姆。 而当恶魔的头颅从脖颈上被整个切离下来后，随着最后一股黑色血液自头颈断口处潺潺冒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圆形晶珠也忽然从恶魔的胸腔中掉落了出来。 那圆珠通体红色，晶莹剔透，隐隐中有一丝赤芒自珠心内透出。摩里亚蒂当即伸手将晶珠拾起、放在掌中，立时便觉得一股灼热从珠上传来，仿佛手中盛着的是一只迷你火炉一般。 “魔核！”看着手中的红色晶珠，摩里亚蒂的双眸迅速一亮。 这可真是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通常来说，只有实力强悍的高等生灵才有可能在身体内孕育出魔核来，这可是最浓缩的生命精华。而仅仅属于低等恶魔的歌革体内为何能诞生出魔核，这一点摩里亚蒂并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与被动进化和降阶变异有莫大的关联。 将珍贵的恶魔魔核小心收起，摩里亚蒂脱下已破损得如同柳絮一般的外袍，结成一条绳索，把变异恶魔的头颅穿了起来。接下来，剩下的两只歌革魔也遭到了摩里亚蒂的斩首，脑袋同样被穿成一串，挂在了马鞍之下。 四处扫视了一遍，确定再没有遗漏什么，摩里亚蒂当即翻身骑上坐骑，驾马向着此前留下猎犬和负重的地点飞速行去，并在当天深夜赶回了雷米村。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开始晋阶任务的第六天，摩里亚蒂向亨利特村长归还了马匹和猎犬，同时又额外支付了十金币的租金费用。然后在村长的千恩万谢中坐上来时的那辆马车，返回了蓝晶城。 惬意地半躺靠在马车柔软的座垫上，摩里亚蒂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些已紧绷了上百个小时的神经。但是才合上双眼，过去数天来的点滴画面便又如幻灯一般在他的眼前不断回放起来。虽然明明已是疲倦不已，但摩里亚蒂的精神却始终处于一种淡淡的兴奋之中。也许，这便是战斗与杀戮带来的影响吧。 窗外，一点点的白色雪花如飞絮般开始自苍穹飘洒下来，慢慢将大地和四野染成一片洁白。不得不说，能在落雪前完成自己的任务测试，摩里亚蒂实在是非常得幸运。否则一旦在野外遭遇突然骤降的气温，别说追杀恶魔了，恐怕连生命安全都难以保证了。 “不知海倻娜她怎样了？”慢慢的，黑发少女的身影在摩里亚蒂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来。虽然两人才分别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但当心神真正安定下来后，摩里亚蒂竟开始不可遏制地思念起少女来。 傍晚前，马车回到了霍根海姆。当摩里亚蒂从车厢里出来，早已等候在学院门口的海倻娜一下扑进了他的怀中。 “好了，不要哭了，否则眼睛就要肿了。”看着怀中梨花带雨的黑发少女，摩里亚蒂将之轻轻推开。虽说在雷米村中已大致清洁过身体、也更换了衣袍，但依旧隐隐有一股血腥气息萦绕在其四周。所以摩里亚蒂实在不想让黑发少女接触到这些负面的东西。 不过海倻娜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异状一般，只是死死地抱住摩里亚蒂的腰部，将头深深埋在爱人的胸膛上。直到站在一旁的施密特实在忍耐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少女才红着脸恋恋不舍地与爱人稍稍分开，不过双手却依旧紧紧环绕在摩里亚蒂的胳膊上，仿佛害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了一般。 “欢迎归来，摩里亚蒂。辛苦了！”又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施密特忽然自失地一笑，然后对着摩里亚蒂大声道。 “谢谢，施密特阁下。”摩里亚蒂恭敬一礼。 “这一次，你做得非常好。面对恶魔突变依旧可以战而胜之，摩里亚蒂，你已完全配得上‘法师’之名。”不同于以往的严肃的态度，此刻中阶法师的情绪显得相当高涨。看得出，摩里亚蒂能成功完成战斗法师的任务测试并平安归来，施密特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和欣慰。 “呵呵，也许只是因为我的运气足够好的缘故吧。而且，若不是有了‘忠诚伙伴’和治疗卷轴的帮助，我可能也无法活着从彩虹牧场回来了。”摩里亚蒂摇摇头，十分中肯地对自己的成功要素做出了评价。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况且这次你的晋阶任务实在特殊，教务长大人在任务说明中也特别解释了关于低阶魔法道具的使用许可。所以，对此你完全无需有任何的顾虑。最重要的是，你成功了！”对于摩里亚蒂的低调和谦逊，施密特反而一反常态地大张旗鼓鼓励道。 “您说得对，阁下。最重要的是我成功完成了测试任务。在此，再次感谢您两年来的诸多教导和无私关怀。非此，我也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我。”说着，摩里亚蒂又是对着叔叔深深一躬。 “哈哈，好了，我们回去吧。”望着与亡妹异常神似的摩里亚蒂的脸庞，中阶法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一把拉过侄子的另一只手臂，向着法师塔的方向大步走去：“想来不用几天，学院就将为你举行正式的晋阶仪式了。而在此之前，先把你身上的伤口好好恢复一下吧。” “啊，摩蒂，你受伤了？伤得严重吗？”似乎是才知道摩里亚蒂的伤情，海倻娜立即惊叫了起来。 “没关系的，小伤而已。”一边随着施密特快步向前走着，摩里亚蒂一边笑着对身旁的海倻娜安慰道。 “不行，等回到法师塔我要仔细帮你检查一下。”海倻娜完全不相信摩里亚蒂只是轻伤，否则以施密特的性格断然不会特别提及这一点。 “呵呵，等回去再说吧。”有中阶法师在旁，摩里亚蒂并不敢表现地与少女过于亲密。尽管施密特已经承认并接受了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但在一位父亲面前“调戏”他的女儿，实在不是一种如何明智的举动。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对于女儿的亲昵举动，施密特始终没有出声进行干预，只是默默向前走着。 但有时候，不表达态度，其实就是最明白无误的态度了。 ........................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投票，今天竟然有一段时间还上了游戏类的推荐榜单。 同时，在此要向紫冰浪子说声谢谢，让《英雄之国》收获了第一张评价票，还是满分。 接下来，周二还请各位书友继续推荐支持某象。 第95章 晋阶仪式，炼金之手，权利义务 一周之后，摩里亚蒂的法师晋阶仪式在霍根海姆正式举行。 因为是同时晋级一级法师和一级炼金术士的关系，所以已事先得到了消息的学院上下众人对于此事都表现得十分热情和关注。尽管绝大部分的局外人并不清楚在最后的法师任务测试中摩里亚蒂到底经受了怎样的考验和艰险，但仅仅是一个罕见的双法系职业者的诞生，就已经可以让人产生无限的艳羡和联想。更何况，这位法系双职业者的年龄还不足二十岁。 代表霍根海姆学院主持晋阶仪式的是高阶法师、学院教务长德普拉大人。这样的安排与摩里亚蒂而言，可说是相当高规格的礼遇。另外，在现场观礼的还有施密特和卡恩两位中阶法师，同时他们也是一级法师晋级任务结果的见证人。 不过那些对于摩里亚蒂晋级最感兴趣的低阶法师们，则全部被屏蔽在了仪式场地之外。只是这样看似一个不合情理也不同常理的限制，绝大部分的低阶法师并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因为下达令者正是高阶法师德普拉。 晋阶仪式被安排在宏大的法师礼堂举行。除了摩里亚蒂、德普拉施密特和卡恩四人外，只有海倻娜得到特许可以一起参加。而为此，海倻娜甚至兴奋得几天都不得安眠。 “摩里亚蒂学徒，请上前来。”身着一套白色的高阶法师袍，德普拉站在礼堂中央，微笑着对晋阶者道。 “是的，阁下。”摩里亚蒂应声走上前去。经过七天的休息和治疗调养，他的伤势已基本痊愈。 “首先向你表示祝贺，摩里亚蒂。” “谢谢，教务长大人。” “通过魔法沙盘，我目睹了你在法师任务测试中的各项表现。说实话，我感到十分得吃惊和赞叹。因为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你都已做到了一个法师学徒所能达到的极限，乃至是超极限。特别是与变异恶魔的最后一战，我甚至想象不出还有任何其他的法师学徒可以如你一般获得最终的胜利。”看着神情自若地立在自己身前的摩里亚蒂，德普拉的眼神中满是赞赏之情。尽管摩里亚蒂目前的职业等级相对高阶法师还远不值一提，但是其显露出来的不凡潜质却是足以令德普拉重视了。 “能得到阁下您的夸奖，是我无比的荣幸。”听到高阶法师的溢美之词，摩里亚蒂恭谦地低下头。 “恩，那么现在，让我们正式开始吧。首先进行的是一级炼金术士的晋级认证。”点了点头，德普拉缓缓收敛起笑容，大声严肃道：“摩里亚蒂，鉴于你已顺利通过了由施密特法师主持的炼金术考核，在此，我德普拉.毛奇，代表霍根海姆学院，授予你一级炼金术士的称号。同时，欢迎你正式加入学院，成为霍根海姆的注册炼金术士。” 说完，德普拉从一旁的典礼用桌上取过早已准备好的一只亮银色的手套和一卷认证卷轴，然后十分庄重地递交给摩里亚蒂。 摩里亚蒂轻轻一躬，接了过去。 首先打开认证卷轴，其中以魔法封印了霍根海姆对于摩里亚蒂作为一级炼金术士的官方认证。而在卷轴的下沿，则囊括了德普拉、施密特、卡恩三位法师的亲笔签名。有了这样一份认证卷轴，无论摩里亚蒂走到哪里，其炼金术士的资格都将得到不容置疑的承认。当然，认证书还有另一个更加重要的作用便是明确了摩里亚蒂的学院注册炼金术士身份。这对于摩里亚蒂来说，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约束。 收起卷轴，摩里亚蒂又将目光移向了那只亮银色手套。 与普通法师不同，炼金术士并不没有金、银星或者尊贵的宝石花来详细标示职业等级。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特殊颜色的魔法手套“炼金之手”。其中，银色手套代表低阶，金色则代表中阶。例如四级炼金术士施密特左手上就戴有一只银色的“炼金之手”。而如果他能够再升一级成为五级中阶炼金术士，便有资格戴上耀目异常的金手套了。 至于高阶炼金术士，其职业标志则是尊荣无比的七彩炼金手套“彩虹之上”。不过伟大的高阶炼金术士诞生几率实在是低的惊人，甚至比大奥术师更稀有。 而除了作为低阶炼金术士的身份象征外，摩里亚蒂从德普拉手中接过的亮银色手套同样也是一件难得的魔法装备。 魔力节省、小幅提高法术效果、微弱提升元素亲和度，三个实用无比的辅助功能足以使得众多非炼金职业的法师垂涎三尺。而且，似乎是出于重点保护炼金术士生命安全的考虑，霍根海姆授予的这只银色“炼金之手”上还额外附带有一个无属性一级法术“魔力护盾”（hero3中的一级土系法术“护体神盾”），每日可供佩戴者自由召唤一次。 所以，综合上述四项装备能力来看，摩里亚蒂手中的亮银色手套可说是不折不扣的中阶魔法道具。 轻轻抚过手套的表面，摩里亚蒂只觉得触手一片清凉、滑润。仅从重量和手感而言，亮银色手套更像是一件完美的丝绸制品。略翻看了一下，摩里亚蒂就把它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只见一片柔和的银芒闪过，手套与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摩里亚蒂尝试着捏了捏拳头，丝毫没有感觉有任何不适或者异物感。 “很好。”见摩里亚蒂戴上手套，德普拉也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道：“作为霍根海姆的注册炼金术士，学院每月会向你提供一千金币的资格津贴。并且随着你的职业等级的提升，津贴的额度也将同步增长。” “感谢学院的慷慨。”摩里亚蒂放下自己的左手，对德普拉微微一笑，道。 在霍根海姆，普通的一级法师每月只能领到一百金币左右的补贴，而这点钱恐怕连一次比较像样的魔法实验都支撑不过去。而作为炼金术士，摩里亚蒂的津贴“起步价”就已经是其他同级法师的十倍，由此可见学院对于炼金术士的重视和优待。 “另外，允许以优惠价格向学院购买炼金原材料，对于高等实验室和特殊魔法装置的优先使用权，享有更高级别魔法资料的开放权限等等，这些都是你在霍根海姆能够享受到的天然权利。”看了摩里亚蒂一眼，高阶法师接着道。 “这是我的莫大幸运。”摩里亚蒂又是轻轻一躬，但随即又抬头反问道：“那么，作为霍根海姆的注册炼金术士，我需要承担的义务有哪些呢？” “呵呵，你的问题很直接，却也十分符合一个炼金术士的处事原则。”对于摩里亚蒂的直白，德普拉并没有反感之情，反而更多了一份欣赏：“在霍根海姆，炼金术士永远是自由且受到高度尊重的，你完全不必担心会被强制要求做任何事情。除非是发生战争或者城主大人亲自下令。否则，学院将始终保证注册炼金术士拥有充分的自主性和独利性。至于你所说的义务，呵呵，学院方面每月都会以任务的形式向各位炼金术士发布，而你有完全的权利选择接受或者拒绝。当然，每一个任务背后都是会有对应的奖励，例如高等级的法术卷轴、珍惜的魔法材料、稀有的法术资料等等，奖励大小直接与任务的难易有关。”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了然地点了点头。 看来霍根海姆当真对于内部的炼金术士采取了相当开放的管理举措，至少没有以命令的方式限定其成员必须做什么或者必须不做什么。而这一点则是令摩里亚蒂最感到满意的地方。至少，大部分选择的主动权被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对于摩里亚蒂尤为重要。 当然，如果希望在学院中过得更好，获得更多的魔法资源，炼金术士也就不得不努力去完成院方下发的各种任务。这就叫做愿者上钩，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双赢。而从中长期来看，能得到像摩里亚蒂这样前途远大的炼金术士的加盟，霍根海姆获得的收益必定是要远大于其付出的。 无论是学院还是摩里亚蒂本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站在摩里亚蒂个人的角度，当他的实力还相当弱小时，加入一个符合心意的组织并得到其庇护，同时借助其力量快速成长，才是最好、最安全的处事之道，也是个人可持续发展的王道。 而像一些可能天赋过人却自命不凡的骄狂者，自认为可以无视既定的规则来任意施展拳脚，除非是实在得到了命运的变态垂青，否则不用多久必定会受到来自各个方面的打击和压制。轻者废掉，重者直接灭杀。 正是基于上述考虑，摩里亚蒂才会爽快地同意成为霍根海姆的注册炼金术士。除非他不打算在布拉卡达学习下去，否则长时间游离在所有势力或者组织之外，只会自取其祸，再不可能有成长的机会。 ............................. 诸位书友太给力了，整整一天《英雄之国》都能坚挺在游戏类的推荐榜上。这对于某象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和帮助。 也请明天大家继续多多给本书投票。 同时，衷心感谢emodemon、别样天成、悠悠一微尘的满分评价。 第96章 黑盒，法系三职业者，两件事 颁发过认证卷轴和象征炼金术士身份的银色“炼金之手”，又介绍了霍根海姆与注册炼金术士间相互的权利与义务，到此摩里亚蒂的一级炼金术士晋阶仪式便基本告一段落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进行一级法师的晋阶认证。”德普拉略定了定神，接着宣布道。 “是的，阁下。”将炼金术士的认证卷轴收入衣袍袋内，摩里亚蒂道。 相对于地位崇高的炼金术士，一级法师的晋阶仪式则要普通和快捷得多。甚至没有专门的认证卷轴，摩里亚蒂仅仅从德普拉的手中接过一颗象征着一级法师的银星，便宣告其正式成为了一位一级法师。如之前高阶法师曾简单介绍过的那样，作为一级法师摩里亚蒂每月可以从学院官方领取到一百金币的补贴。而除此以外，便再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福利了。 不过，摩里亚蒂晋级一级法师仪式的重点显然不在于接受一颗银星和获得区区一百金币的薪水保证。待摩里亚蒂将银星收纳好后，一只黑色的盒子被缓缓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了眼德普拉，摩里亚蒂接过黑盒，但并没有立即启封。 “请打开盒子。”德普拉道。 “是。” 仔细扫视了一遍黑盒，摩里亚蒂伸出右手，轻轻启开盒盖，向内看去，只见盒中分别放置着一枚造型奇特的古老徽章，一颗干瘪异常的暗金色植物种子，以及一片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碧绿叶片。 “这些是…”摩里亚蒂心中一动，然后抬头看向高阶法师道。 “这便是院长大人在探索上古遗迹时发现的有关‘奥战执政官’的辛秘资料。按照事前的约定，现在赠送与你。”德普拉看着摩里亚蒂，道。 “万分感谢大奥术师阁下。” 果然如此，摩里亚蒂当即深深一躬。尽管这是他在经历艰辛苦战、完成战斗法师任务后赢得的奖励，但是盒中的三件物品毕竟是传承自精灵帝国的珍稀魔法道具，称之为宝物也未尝不可。而那位至今尚未曾谋面的学院院长却能如约拿出来赠给一个一级法师，已足以证明对方的不凡信用和气度。因为更多的时候，上位者对于卑微下属的承诺，不遵守的要更加常态一些。 “还有一句话，费加罗大人要我向你转达。”这时，德普拉又道。 “是，阁下。”摩里亚蒂“啪”地轻合上盒盖，站直恭谨应道。 “‘奥战的种子已经交付与你，请用红与蓝的泉水浇灌于它，使之扎根、发芽、成长。不过在其真正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前，保持一份神秘应该会更加有利一些。’”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德普拉徐徐将大奥术师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奥战的种子…红与蓝的泉水…扎根、发芽、成长…保持神秘…”细细品味着德普拉说出的每一个字，摩里亚蒂一时却并没有整理出什么头绪。但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盒子中的那枚暗金色种子应该便是所谓“奥战的种子”。 “另外，从今日起，霍根海姆官方也将承认你‘一级奥战使者’的职业等级。也就是说，摩里亚蒂法师，你已成为目前学院中唯一的一位法系三职业者。”见摩里亚蒂还在不断思索着自己转述的院长留言，德普拉当即笑了笑，又道：“而对于‘奥战使者’，由于以往并没有成例，所以经费加罗大人亲自批示，该职业可享受的学院福利将比照同等级炼金术士执行。再次恭喜你，摩里亚蒂法师。” 一级法师，一级炼金术士，一级奥战使者，摩里亚蒂在同一天之内完成了三项法系职业的晋阶认证，不说是后无来者，至少在霍根海姆学院的历史上也是前无古人的。而一人三职的摩里亚蒂今后每月都可以从学院处固定领取至少两千一百金币的职业津贴补助，这样的薪水额度若是让其他的一级法师知晓，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了。 “十分感谢学院以及院长大人的厚爱。”话讲到这里，摩里亚蒂除了感谢也基本没什么好说的了。 优厚的福利加上上古遗迹的珍宝，霍根海姆在摩里亚蒂身上真的是砸下了重资。所以从此刻起，摩里亚蒂也就被牢牢绑在了“霍根海姆”的大船上。 “那么，再次祝贺你，摩里亚蒂法师。”最后，完成了所有既定仪式内容，德普拉拍了拍摩里亚蒂的肩膀，微笑道。 “祝贺你，摩里亚蒂法师！” “祝贺你。” 另一边，卡恩和施密特也同时走上前来道。 “谢谢，卡恩阁下。谢谢，施密特叔叔。”摩里亚蒂郑重地向两位中阶法师一一回礼。不过一个阁下，一个叔叔，仅仅称呼上的不同已可看出亲疏有别。而在晋阶成为正式法师职业者后，摩里亚蒂也再没有必要去刻意回避自己与施密特间的叔侄关系。 “摩蒂，恭喜你了。”这时，留在最后的海倻娜也来到摩里亚蒂的身前，轻声道。因为还有旁人在场，所以黑发少女并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和亲昵，但其眼眸中的甜蜜情意却足以融化任何男子的心脏。 “谢谢你，海倻娜。”不过摩里亚蒂似乎并没有海倻娜顾及得那么多，他直接将少女的一只手牵起，且再不松开。 而周围三位法师见到这一幕，则是相互对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 当晚，在法师塔，施密特为摩里亚蒂特别举办了庆祝晚会。与会者，除了作为主角的摩里亚蒂外，其他人则都是工作室的成员，包括施密特父女以及三位炼金助理。 面对着胸前衣袍镶嵌有一颗崭新银星，同时左手佩戴着亮银色“炼金之手”的摩里亚蒂，三位低阶法师先后以略带恭谨的语气向对方的成功晋阶表示衷心的祝贺。而且，这还是三人在不知道摩里亚蒂同时晋阶一级奥战使者的前提下进行的。因为德普拉在转述大奥术师阁下的赠言时已提到了对外保持低调和隐秘的意思，所以当时在场的五人便对于奥战使者的事都三缄其口。否则，如果三位炼金助理一旦知晓摩里亚蒂其实是同时晋阶为法系三职业者，他们的心情恐怕比现在还要更激荡得多。 一边微笑着接受了三位工作室同事的善意乃至一份稍露痕迹的敬意，摩里亚蒂自然明白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可能是羡慕、可能是嫉妒、但更多的还是示好以及希望在未来自己能在炼金术上可以给与他们更多的一些帮助。 这便是魔法的世界，冷酷、现实、又无比精彩。 而对于一夜之间的身份地位的彻底转换，摩里亚蒂接受得心安理得、无比从容。 热闹的庆祝晚会后，三位炼金助理便知趣地纷纷告退，返回了各自的工作室。对于他们来说，今晚必定是一个无法入睡的不眠之夜。 而当外人都离去后，施密特便开始与摩里亚蒂谈起了正事，海倻娜则坐在一旁相陪。 因为十分难得地喝了半杯凡蒂娜香艮白葡萄酒，所以中阶法师的脸色有些异样的红润：“摩里亚蒂，既然你已经正式就职一级炼金术士，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是的，有两件事我已考虑了许久，希望能得到叔叔您的指导和同意。”摩里亚蒂点点头，端起茶几上的白瓷细口茶壶为施密特面前的茶杯中倒上了一杯“常春藤”。 “你说，我听着。”施密特满意地点点头，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立时，清丽的茶香和醒神的薄荷味直冲鼻端，精神也即刻为之一振。 “第一件事，因为成功晋阶炼金术士，所以我打算成立一间自己的工作室。”摩里亚蒂坦然道。 “成立工作室…很好，我非常支持你的这个想法。”听到这句话，施密特迅速看了摩里亚蒂一眼，然后大声道。 在布拉卡达人的传统观念中，男子成年后便应该独自出去闯荡、奋斗，努力开辟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来。那些只懂得依赖在父母或者家族庇护底下偷日子的软蛋，是极其遭到主流社会的歧视的。这一点，不论是对于人类种族、地精、甚或是娜迦和泰坦，都是通行适用的。 所以，摩里亚蒂提出脱离施密特的法师塔、外出建立独利工作室的想法，在施密特眼中便是最值得称赞和支持的举动。 当然，在摩里亚蒂的计划中建立独利的炼金工作室本也是势在必行。毕竟他的身上隐藏着水晶书和火元素领域（伪）等诸多秘密，如果长期处于他人法师塔的内部监控下，实在是过于麻烦和危险了。 “如果你在建立工作室的过程中存在资金上的缺口，我愿意提供必要的贷款帮助。”施密特接着便承诺道。 “十分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顺利得到施密特的同意，摩里亚蒂也是感到心中一松。 “那么第二件事呢？”这时，施密特主动问道。 “第二件事，则是有关海倻娜的…”说着，摩里亚蒂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黑发少女。 似乎已预感到摩里亚蒂接下来要说什么，海倻娜的脸庞一下子飞红起来，头也深深低下，羞怯异常。 ................................... 整整一天，《英雄之国》在游戏类推荐榜上的排名都被固定在十名左右。这都是诸位书友的鼎力支持的功劳，某象除了谢谢再谢谢，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管怎么样，努力码字，希望可以以更好的文字回报大家。 此外，还要特别感谢故意不温柔和西红柿天尊两位书友的满分评价。多谢了！ 第97章 工作室，合作契约，订婚 几天后，摩里亚蒂即将成立个人炼金工作室的消息便如同野火一般在霍根海姆内快速传播开来。 而对于再次爆出震撼性新闻的摩里亚蒂，学院法师们的反应也是千差万别。有人看好，有鄙夷，更多的人则是将信将疑。毕竟，一级炼金术士虽说是正式的炼金职业者不错，但是却极少有能力直接开办工作室的。 绝大部分的炼金术士在出道之初，都会选择暂时依附于其他更高等级的炼金术士的羽翼下，等待自身实力增长到一定程度并赚取了相当的资本和人脉后才最终独利出来。否则，仅靠一个菜鸟炼金术士的名头是很难撑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的。 不过，摩里亚蒂作为四级炼金术士施密特阁下的侄子和爱徒，其资本和人脉反而是最不成问题的问题。 在经过与中阶法师的充分沟通后，施密特已明确表态将在资金上给与摩里亚蒂足够支持。虽然这些贷款都带有不低的利息，但是摩里亚蒂并不担心未来自己会无力偿还。 至于人脉，凭借与城防军里尔中队长已建立起的良好私人关系，摩里亚蒂目前的主打产品“蛮力药水”便不愁没有销路。虽然多少会以比市场均价更优惠一些的价格售卖给均方，但相应的低廉销售成本和节省的中间环节却能让现阶段的摩里亚蒂避免去最不愿沾惹的琐碎和麻烦。 而且除了蛮力药水之外，摩里亚蒂还与施密特商定，他的工作室将从施密特那里承接一部分炼金原材料半成品加工的生意。而这个“细分市场”，以往在蓝晶城的行政区域范围内一直都是空白的。 按照双方草拟的合作契约，在合约第一阶段的三个月中，施密特将把一批价值约五千金币的硫磺原料交付给摩里亚蒂，由对方的新工作室制作成“半硫磺溶液”以及“硫磺胆”等精加工半成品材料后再交还施密特。为此，施密特需要支付给摩里亚蒂约两千金币的代加工服务费。 同时对于这批硫磺原料，契约中还一并约定了百分之三十的损耗比例（自然损耗+炼金失败率）。 所谓炼金损耗比例，举例来说便是：假如摩里亚蒂收到的是一百标准单位的原料，那么在加工完毕后，只要交出七十标准单位的货品就足够了。 因为无论哪个炼金术士，哪怕是传说中的高阶炼金术士，都不可能保证自己拥有百分之百的炼金成功率。失败对于炼金术而言就仿佛是光辉下的投影一般，强大的炼金术士可能依靠自身超群的炼金技艺来缩小阴影，却绝无法使之完全消失。所以，那另外的三十标准单位原料就成了炼金过程中再自然不过的“火耗”，被打入生产成本直接消化掉。 而施密特之所以在契约中与摩里亚蒂确定下百分之三十的损耗比例，当然也是参考了中阶法师本人以往的炼金成功率以及摩里亚蒂现阶段的实际能力，综合计算出来的。不算苛刻，但也绝不宽松。 如果摩里亚蒂的新工作室能够将火耗压制在三十个点以下，那么节余出来的原料便可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代加工服务费以外的另一项重要收入。而反过来，若是摩里亚蒂的炼金失败率高于百分之三十，那么多余耗费的原料成本也就需要他自己掏腰包来填补出来。 所以，当摩里亚蒂主动提出要签署这样一份合作契约时，施密特是暗暗吃惊了一番的。尽管表面上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中阶法师在心底已然多少有些佩服自己侄子的胆量和气魄。三十个点的损耗，这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剑一般，会始终悬挂在代加工承接一方的头顶上。固定了损耗比例，便相当于强制固定了炼金成功率。而这一点，即便连中阶法师本人也不敢轻言承诺。因为要知道，炼金术士也是人，也会有状态的起伏和高低。而一旦遇到一个相对的低潮期，又要面对既定的交货时限，那么炼金术士就很可能因为无法控制的炼金失败率而承担巨额损失。 有了来自施密特工作室的金钱支援和代加工扶持，又有可独立制造的炼金溶剂，摩里亚蒂的新工作室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而当被施密特问及新工作室的名称时，摩里亚蒂思考了一下，正式取名为:“地球工作室”。 由于要成立独利的工作室，所以摩里亚蒂需要寻找到一个新的工作场地。对此，霍根海姆表示愿意将园区内东北角一处单独的二层仓库租借给他。但是考虑到需要尽量远离其他法师和魔法力量的环伺与监控，所以摩里亚蒂并没有接受学院的好意，而执意将新工作室设立在霍根海姆以外的地方。 在经过十余天的寻觅和多方考察后，摩里亚蒂最终买下了位于蓝晶城西北角外围的一栋三层老式洋房。 那片区域是前来蓝晶城从事商贸活动的商人和商队的聚集地区，远离城市中心的法师核心地带。而摩里亚蒂买下的房产，原本属于一个埃拉西亚贸易商人的异地产业。建成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包括主楼，外围数千呯的花园草坪，以及马厩、库房等附属设施。几个月前，这个商人突然因病逝世，而其在埃拉西亚王国的继承人并不愿意长期持有这份异地不动产，所以迅速委托了代理人要将其降价抛售。巧合的是，多罗商会正是业主的全权代理人。 因为与摩里亚蒂早有愉快的合作关系，加之又听闻对方正在求购房产，所以多罗商会在蓝晶城的分会负责人当即联络了摩里亚蒂。由于是削价急售，所以整座产业的售价被定得相当低。甚至无须摩里亚蒂多费心思，多罗商会的人便直接把业主给出的底价悄悄透露了出来。 当然，多罗商会这样做也是有向这位新晋一级法师和一级炼金术士示好的意味。反正是慷他人之慨，精明的商人又岂会吝啬。 最后，在花费了不到三千金币的资金后，摩里亚蒂便真正成为了这座占地近半平方公里的房产的主人。连同公证、交割、清算等一系列事宜，多罗商会全部安排得妥妥当当。 事后，摩里亚蒂按惯例给予了多罗商会百分之十的代理费用，同时又额外赠与了商会负责人一百金币的个人谢意。至此，可谓皆大欢喜。 刚刚入手的洋房还不能直接作为工作室来使用，在详细制定了一份改建方案后，摩里亚蒂计划投入至少一千金币的预算来对房屋结构、内部设施、以及特别的防御装置进行改扩建。而这笔利润颇丰的生意，自然就又落到了多罗商会的手上。 根据改建的进度安排，整个建设工程的用时约在两个月左右。不过因为已经入冬，南方冰原冬季寒冷的气候可能会对洋房改造的进程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所以实际的工期应该还要更长一些。 而相较于摩里亚蒂大张旗鼓地建立地球工作室，另一则有关的他的新闻却要隐秘和私人得多，那便是摩里亚蒂与海倻娜正式订婚。 就在那晚与施密特的直面交流中，摩里亚蒂当着海倻娜的面，直接向少女的父亲提出了希望在未来迎娶海倻娜的愿望，同时恳求施密特能够祝福于他们。 对此，施密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惊于自己侄子的坦然和直白。不过在看到女儿幸福而羞怯的眼神之后，中阶法师也无所谓再提出什么额外的考验或者恶俗的条件，直爽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按照摩里亚蒂与施密特后续的商定，正式的订婚仪式将在明年春天进行，地点自然就被定在了改建后的“奥林匹斯花园”，这是摩里亚蒂对于购入产业的新命名。 在布拉卡达，订婚的意义甚至要高于正式的婚礼。在传统南方人的眼中，订婚便相当于灵与灵的高贵结合，而至于婚姻，则不过是柔梯之间的相互依存罢了。 虽然远在埃拉西亚肯特郡的恩斯伯格男爵断然不会前来布拉卡达参加订婚典礼，但是按照固有礼节摩里亚蒂还是专程写了一份信件过去，希望得到父亲的同意。尽管这样的同意怎么看也都只是表面化和公事化的。 因为摩里亚蒂与施密特父女都不喜欢张扬热闹，所以有关两人订婚的消息也只是在小规模的好友间通晓而已。 不过，考虑到施密特以及摩里亚蒂的身份，已受邀前来观礼的少数几位嘉宾的身份却也大多非同小可。其中，就包括了霍根海姆学院的教务长德普拉大人和中阶法师卡恩，城防军克鲁伊夫将军以及里尔中队长等人。 至于那三位施密特工作室的炼金助理，则因为近水楼台的原因也得到了摩里亚蒂和海倻娜的邀请，三人当即兴奋不已地接受下来，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能与高阶法师和城防军将军直面接触的大好机会。 不过，就在摩里亚蒂忙碌于地球工作室的筹建和订婚仪式的准备工作时，里尔却突然给他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难题”。 ................................ 明天就是周末了，也是传说中的最后一日，大家要抓紧时间及时行乐哈。 当然，推荐还是请多多投给某象。 另，感谢一只嫲雀和我的老号啊给本书投出的宝贵评价。 第98章 法师顾问，魔剑士，又混又深 “摩里亚蒂，既然你已晋阶成为了正式法师，那么按照惯例我将代表均方向你作出征询：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加入城防军，成为一名随军法师？”在一次常规的剑术练习课后，里尔中队长忽然笑着对摩里亚蒂道。 “随军法师？”摩里亚蒂看了里尔一眼。 “是的。”里尔不轻不重笑着，使人无法从其神情中判读出任何信息来。 “里尔，你知道，我已经是霍根海姆的注册法师，同时即将成立炼金工作室，所以应该无法再胜任随军法师这个职务了。”考虑了一下，摩里亚蒂直接拒绝了邀请。 在蓝晶城的组织架构中，城防军是直接隶属于城主府的暴力机关；而霍根海姆虽然名义上也是蓝晶城的官方组织之一，却是拥有相当的独利性和自主性。除非是发生了类似对外战争这样的极端性事件，否则在一般情况下城主府并不会轻易干涉学院的内部事务，而这样的传统自从霍根海姆在蓝晶城成立的第一天起便一直延续至今。当然，作为回报和支持，由城主府与霍根海姆共同组建的“蔚蓝法师团”则是交与城主大人全权管辖，并与城防军一起成为支撑起整个蓝晶城的两大强力支柱。 有了这样的大背景，便可想而知城防军方面招收法师职业者的困难性。因为在蓝晶城，法师任职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霍根海姆或者蔚蓝法师团。即便均方打算强行征召，也绝对撼动不了以上二者的优先挑选权。以至于一直以来，城防军内部的法师人员不但数量稀少，且素质、等级也大多参差不齐，根本无法同学院和法师团的法师职业者相提并论。 现在摩里亚蒂已然是霍根海姆的正式法师成员，所以拒绝城防军的征召也就合情合理。想必里尔自己也明白，这次的征询更多只是象征意义上的。而且按照摩里亚蒂的本意，也决不会愿意受到像均队这种严酷组织的压制和束缚。倘若真的加入其中，届时一旦军令下达便是真正的身不由己、生死随天了。 “呵呵，我就猜到你会这样回答。”果然，见摩里亚蒂拒绝征召，里尔也是了然地点点头：“不过，如果是我个人的邀请呢？”突然，里尔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你的邀请？”摩里亚蒂皱了皱眉，一时并无法确定对方的意图。 “是的，我以个人身份邀请你成为我的法师顾问。这样的话，你是否可以接受呢？”里尔徐徐道。 “法师顾问？”摩里亚蒂眼波一闪，随即明白过来。 与随军法师不同，法师顾问并不属于均方的正式编制，也不接受均队的直接指挥，而是作为某位军事主官的私人顾问，协助其处理某些与军事相关的工作。所以，法师顾问的负责对象并非均方，而是某位军官本人。 当然，这种形式的顾问并不多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关键还是要看军事主官与法师之间的关系与友谊。传说中克鲁伊夫将军当年就曾邀请施密特担任其法师顾问，不过中阶法师拒绝了。但根据这几年二人的合作来看，施密特其实已经实质承担起了一大块法师顾问的工作和职责了。 “怎么样，这样的话你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吧？”里尔呵呵一笑，继续问道。 “能说说征聘我的原因吗？”摩里亚蒂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 “官面上的理由是城防军缺乏优秀的法师人员，在不涉及原则和底线的前提下自然要想尽办法招揽人才。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新晋天才法职，我们均方肯定是求才若渴。”里尔看似一本正经道。 “那实际上？” “真正的原因，是克鲁伊夫将军的意思。你作为一级法师，同时却已兼有二级战士的实力，这一点令将军很感兴趣。如果有可能，克鲁伊夫将军希望以你为蓝本，来专项培养类似的战法双职业者。当然，这一暂命名为‘魔剑士’的新战斗职业势必以战职为主，魔法作为辅助。而且，目前均方已计划在法师学徒中寻找合适的候选者。”尽管是在自己的中军主帐中，里尔依旧压低了声音，显见这个话题的敏感程度：“另外要告诉你的是，这件事将军已与施密特阁下有过了沟通。” “那叔叔的意见？” “施密特阁下没有提出正式的反对意见。”里尔略带得意地挺了挺眉梢。 依照施密特的性格，没有当面提出反对便等于是默许了。 “是这样…”摩里亚蒂点点头，继而陷入一阵沉思。 可以想见，克鲁伊夫的计划核心其实便是战斗法师的简化版本：以战士职业为主，以法师学徒为辅，从而创建出“魔剑士”这种全新的作战单位。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富创意又十分大胆的想法，不过也非常地难以实现。 摩里亚蒂并不清楚克鲁伊夫将军会使用什么样方法去“劝说”法师学徒放弃魔法世界而转投均队的怀抱。也许，那些流落在魔法学院以外的潜在学徒是不错的目标对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便有法师学徒出于某些特别的原因愿意加入“魔剑士”计划，但总体人数一定不会十分得多。再考虑到其中有相当比例的人并不适合转投战士这个职业，那么最终可能造就成功的魔剑士便真的是有限了。而这样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数量，是绝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合力的。毕竟，魔剑士只是简化版的战斗法师，与真正的战法双职业者或者中阶职业者的实力与能量全然无法同日而语。如果再无法实现规模化和团队化，可说是相当得鸡肋。 而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城防军联合霍根海姆共同自均方的战士职业者中挑选有魔法天分者加以特殊培养，以期这些人可以掌握至少一个一级法术。如此操作方式的最大好处便在于可供选择的人员基数大大提高，未来可能诞生的魔剑士也就相应增加了。 但要实现上述方案，克鲁伊夫必须首先得到霍根海姆的巨大协助和支持。为此，将军或者均方将向学院方面支付怎样的代价或者补偿何等的条件，摩里亚蒂就无从得知也无法想象了。而如果真的成功实施“魔剑士计划”的话，霍根海姆学院在城防军系统内部的话语权和隐形干涉能力势必大幅提高，而这一变数对于整个蓝晶城的政治格局的影响都将是长远且深刻的。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见摩里亚蒂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里尔忍不住道。 “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快速思索了一系列可能的前因后果，摩里亚蒂抬起头，不动声色道：“那么克鲁伊夫将军为何会认为魔剑士一定会是一个强力的新兵种，而不会成为一个两头短板的尴尬职业呢？” “恩，这个问题我曾当面问过将军，但并没有得到直接的回答。”里尔歉意地摇摇头：“不过希拉姆副官曾私下透露给我一点小消息，在这件事中贵学院的高层也是参与了…并且似乎还与你之前的晋阶测试有关。”说到这，里尔便住口不言了。 果然，霍根海姆的确已然插手了魔剑士计划。摩里亚蒂甚至怀疑直接就是学院方面利用自己在法师晋阶任务中的一些资料作为筹码，进而引导克鲁伊夫产生了培养魔剑士的想法。 那么，学院方面这样做到底想要得到些什么呢？他们不可能不明白，如此把手伸进城防军体系，必然会打破现有蓝晶城的实力平衡，城主府一方对此又会做出何种对应或者反制呢？ 只要一想到这些，摩里亚蒂便发现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混了，也太深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恐怕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也许，自从那个战斗法师任务开始，他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跳到了这只波涛汹涌的大棋台上了。 “好吧，我同意成为你的法师顾问。”既然身为棋子且注定无法在短期内脱离棋台，那就最好有作为一枚好棋子的觉悟和认识，摩里亚蒂暂停了思索，答复道。 “很好！我很高兴你能同意。”无论于公于私，里尔对于摩里亚蒂能答应成为其法师顾问都是十分得兴奋和愉悦。 “这也是我的荣幸。”摩里亚蒂点滴不漏地向里尔回礼，接着又道：“那么在成为你的法师顾问后，我应该做些什么呢？或者说，应该如何配合魔剑士计划？” “目前还不必做什么，将军尚未下达正式的方案步骤。不过，如果你有兴趣且不影响当前工作的话，不妨可以考虑加入到我的中队中来，参与一些日常的训练或者巡逻任务。我认为，这对于你日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说到这，里尔稍稍加重了语气：“要知道，如果‘魔剑士’真的成功，很可能你便是其第一任的指挥官。” ................................ 真好，到现在地球还存在，所以依旧要年末加班~ 英三众，赐予偶力量吧！帮某象早点下班回家码字！！！ 当然，推荐票的力量是赞的哈，呵呵。 最后，在世界末日，感谢三界之外的满分评价；更多谢别样天成的双份评价。 第99章 询问，夜巡，攀谈 离开里尔的军营后，摩里亚蒂当即返回霍根海姆，直接就“魔剑士”计划向施密特当面做出征询。 “的确有这回事没错。”面对摩里亚蒂的疑问，中阶法师毫不隐讳地承认道。 “那么学院、城主府、以及叔叔您对于此事的看法呢？”摩里亚蒂看着施密特，轻轻皱眉。 “看法？”中阶法师停下手中的工作，看了对方一眼，随即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摩里亚蒂。当然，你的顾虑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这件事在蓝晶城的高层间已有了沟通，所以并不存在任何忌讳之处。至于我的态度，则根本无关紧要。” “那么，我的任务是？”摩里亚蒂点点头，又问道。 “无所谓任务。”施密特有趣地略一笑：“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不需要你去承担什么。至于里尔邀请你做他的法师顾问，接受下来就是，没有什么坏处。” “我知道了。” 虽然仍然不是很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但至少可以确定暂时无须陷入权力博弈倾扎的漩涡，这让摩里亚蒂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根基浅薄时，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周围环境风波起伏不定。有人以为富贵险中求，却是只盯了“富贵”二字，忘了那个“险”。对于现在摩里亚蒂来说，缺少的不是机遇，而是成长的时间。 既然施密特也确认了“魔剑士”并无不妥，摩里亚蒂便正式就职里尔.齐格鲁的法师顾问。而作为雇主，里尔每年将向顾问方支付一百金币的酬劳。当然，谁都不会把这笔象征性的薪水当真。 尽管法师顾问并非城防军系统内的正式编制，但是因为有军事主官的力挺和关照，所以里尔中队的上下官兵对于摩里亚蒂的“有限加入”都表现出了热情欢迎和充分尊重。自然，这其中炼金术士的身份为摩里亚蒂加分极多。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摩里亚蒂开始逐渐接触并熟悉中队内的各个工作环节。同时，在里尔的建议下，摩里亚蒂也将实际参与到一些简单的实际任务中去，而这也是对于战士职业的一种很好的磨砺和训练。 因为需要协调自己的魔法主职以及地球工作室的建设任务，最终摩里亚蒂将其首次出勤巡逻安排在了临近年终的一个晚上。 “摩里亚蒂法师，十分荣幸能与您一同执行今晚的巡逻任务。” 在里尔的中队里共配属有四支小队，每队拥有十名士兵以及伍长一人，而今天晚间正轮到邦达小队值班巡逻。 尽管事先已得知法师顾问会临时加入的消息，但伍长邦达心中依旧既欢喜又忐忑。欢喜的自然是可以与尊贵的炼金术士近距离相处，这对其个人未来的发展进步可说是一个少有的契机；至于忐忑，则毕竟摩里亚蒂有里尔的关系在，如果其直接向自己发布命令，邦达作为小队的长官也不知是该遵从还是反对。倒不是这个伍长有多舍不得手中的一点小权力，只是军人最害怕的就是上峰狗屁不懂、不通实务，这在遇到紧急状况或者真正战斗时就是关乎一队成员生死存亡的大事。 “邦达伍长不必客气。你是本次任务的主官，我自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望着邦达稍显怪异的表情，摩里亚蒂似乎明了地微微一笑。 “哈哈，多谢您的支持。”摩里亚蒂的表态实在是给邦达吃了颗定心丸，伍长一下就如释重负下来。 接下来，各人便开始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因为眼下已是隆冬时节，南部冰原气温又特别寒冷，所以参与夜巡的每一个士兵都会穿上了十分厚重但异常保暖的制式军服，佩戴镶嵌毛边的大帽，同时还要披上了有优秀遮挡风雪功用的革披风。但即便如此，一旦遇上突降的寒流或者遭遇刮鹅毛风的冷夜，还是会冻得让人几乎承受不住。 不过相较于普通战士有如冬熊一般臃肿的保暖服，摩里亚蒂的装束则无疑要松快许多。 就当其晋阶成为正式法师后不久，海倻娜便赠送了一领具备温度调节功能的法师袍给他作为礼物。在新法师袍的保护下，摩里亚蒂已基本能够不受过冷或者过热等寒暑问题的困扰。只要外部气温不超过零下三十度至零上五十度这个区间范围，法师袍内的温度便能够被一直恒定在摄氏二十五度这个适宜的水平线上。而每天穿着者只需向袍中注入一点些许的魔力，便可使之完好维持下去。且除此以外，这件法师袍还拥有一定的自我清洁能力，可以保持长久穿着的洁净、舒适。 当然，享受魔法带来的神奇和便利一般都只是法师职业者才有的特权和福利。所以当邦达见到摩里亚蒂一身薄衣却神情自若地站在飘着小雪的寒冷冬夜里时，也只能暗自羡慕而已。 “好了，大家出发吧！”当所有队员也都已准备完毕，邦达又向着摩里亚蒂轻轻一点头，便大喊一声，随即带领着十个士兵以及临时队员摩里亚蒂开始了今晚的巡逻任务。 根据城防军内部的区域划分，里尔中队的主要职守防区是位于蓝晶城的东北角，那里也正好是摩里亚蒂新购下的奥林匹斯花园所在的贸易区。所以相对其他的城防军部对，里尔中队可说是占下了蓝晶城内油水最足的区块。而由此也可隐约看出其背后大佬克鲁伊夫将军的巨大能量。 不过，离开了军营的邦达小队并没有直接进入贸易区，而是按照惯例首先沿着自己防区的边缘开始作巨大的圆周运动，对外围区域进行仔细巡查。 由于已是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雪，所以城内的街道上早积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很是不好走。当然，这样的路况对于邦达等军士而言早已是习以为常，并不构成太大的负担。但如若是普通人在这样冬季的深夜、行走在如此一脚高一脚低的雪路上，恐怕就有些吃力和费劲了，搞不好一不小心摔几个跟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起初在邦达的带领下，整个小队的行进速度是要比其平时正常的巡逻速度低上不少的，原因自然便是担心随队的法师顾问可能跟不上或者出现后续体力不济的情况。虽然他是知道摩里亚蒂每隔几日就会来到军营向自己的主官里尔学习剑术，但却并不实际当真。就如同中队里的其他大部分人一样，在邦达看来法师就是法师，又怎么可能成为真正的战士？ 不过，在经过整整两小时不停息的巡查前行后，摩里亚蒂依然不急不缓地跟在自己的身旁，且丝毫没有疲倦之色，伍长这才意识到也许对方真的是具备了一些寻常法师所没有的罕见特质。至少在身体素质和体能方面，摩里亚蒂毫无疑问已大大超越了邦达已识的所有法系职业者。 “邦达队长，你参加城防军有多久了？”似乎是看出了对方有些惊异的神色，摩里亚蒂忽然一笑，开始主动与邦达攀谈起来。 “啊，有快十年了，呵呵。”没想到一路过来都沉默不语的法师顾问会一下向自己搭话，邦达不禁有些小吃惊，但立即回答道。 “十年…那可真是一员老兵了。” 摩里亚蒂此前已从里尔那里简单了解过邦达的情况。他是土生土长的蓝晶人，三十来岁。虽然其本身资质算不得多优秀，甚至可说是平庸，所以至今也不过是三级战士的水准；但其为人认真负责，且十分遵守军令，所以担当一个十人小队的伍长还是比较称职的。 “当兵吃军粮，也谈不上什么。在咱们中队，里尔老大才是真正的老兵呢。中队长他十几岁就出道跟着克鲁伊夫将军，简单算算都已经二十多年了。”见法师称赞自己，邦达立即摇头谦逊道。 “那你入伍至今，就一直是追随里尔中队长吧？”摩里亚蒂又问道。 “是啊，这些年要不是有老大一直关照，我也当不上现在的伍长。要说咱们蓝晶城防军的这些个中队里头，也就数里尔老大最有本事也最替底下的兄弟们着想。”一谈起自己的长官，邦达便始终是充满崇敬之色，看得出是真正爱戴、敬佩对方。 “恩。”听到这里，摩里亚蒂也不由点了点头。 在安塔格瑞琪大陆上，虽然不同种族间的文明体系各不相同，且差别巨大，但是在军士的管理和统治上，却基本采取了相同的模式。 在均队中，军官对于下属而言便是绝对的权威和统治者，好像读裁的大家长，又仿佛是可怕的暴均。士兵对于自己的长官更多的是感到恐惧，深怕触怒上级而遭受军纪的严厉处罚。并且，绝大部分的军官也认为被自己的士兵畏惧是件好事，可以树立威信，使之不敢偷懒和懈怠。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里尔却可以获得下级士兵和伍长的敬仰和依赖，实在是很不容易，甚至可说是相当有含金量的。 “摩里亚蒂法师，试试这个。不是酒，但也带劲，还能暖和身体。不过，只要喝上一点就好了。”似乎轻松的交谈一下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犹豫了一下，邦达从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锡壶，拧开盖子，笑着递到了摩里亚蒂的面前。 随即，寒冷的空气中似乎隐隐多了一丝辛辣但火热的味道。 ............................... 第一更，等到第二更再求票，嘿嘿！ 第100章 小红水，追思与怀念，突发事件 “这是…” 摩里亚蒂嗅了嗅从锡壶小口中徐徐飘出的特别气味，也未多问便直接接过手中，然后小小抿了一口。立时，一股仿佛混合了辣椒、酸角以及辛叶的古怪酸辣汤水一下直冲其喉头，几乎就要被激得咳出声来。待好容易将之咽下，摩里亚蒂甚至觉得自己的嘴唇、胸膛和肚腹全都被那么一小点汁水给刺激得麻木了过去。 可是，才几息之后，一股暖融融的、好似绵绵炉火的热度便缓缓自摩里亚蒂的心口升起，接着渐渐扩展至全身，使其整个人都感觉有些燥热、内火起来，几欲见汗。 “呵呵，好厉害的汤水，真是取暖的好东西。”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摩里亚蒂将锡壶交还给邦达，一边笑着道：“这是怎么作的？” “嘿嘿，一点土货。”看着摩里亚蒂微微泛潮的额头，邦达略有些得意地回答道：“是用小火椒、弗林酸根、还有伯伯树的叶子加在一起熬的汤，等一满锅水煮得只剩下一半时就算好了。虽然不值什么钱，却顶能御寒生热。就算是再冷的大雪天，只要兄弟们能时不时地喝上一点，就不用担心冻坏身子了。” “恩…小火椒、弗林酸根、伯伯树叶…”摩里亚蒂似乎对这种叫做“小红水”酸辣汤颇感兴趣，在听完邦达的介绍后便将其具体配方默记了下来。 “兄弟们，原地休息五分钟！松发一下腿脚，看看哪里衣角有漏风的就赶紧勒好，再喝些小红水，走过这里就该转向了。”这时，邦达转过身对着后面的十个小队士兵低吼了一嗓。 随即，原本排列成整齐一直线的巡逻队伍便停顿了下来。军士们纷纷取出自己携带的水壶打开喝了，接着又各自大力搓着被冻得有些发木的手掌和小腿。不过，自始至终也听到有什么人大声讲话或者随意说笑。 而摩里亚蒂站在一旁细细观察，也对邦达作为伍长的细心关照以及小队整体的纪律性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因为是直接停留于冰天雪地的露天下稍作修整，所以也不能待得过久，否则反而容易受寒。所以五分钟一到，邦达小队便再次出发。 这时，巡逻的队伍已经将既定的外围线路全部走完，接下来便是要进入贸易区内巡查了。 因为已过了午夜时分，白日里热闹繁忙、摩肩接踵的贸易区此刻早就是人影渺缈、寂寥无声。 点点的雪花纷扬地飘散在空旷的街区上空，反射出微弱的银光。而在道路的两侧，一栋栋或高或矮的房舍，黑魆魆的，身影模糊。远远看去，便仿佛是一群垂老的巨人，孤寂无奈地躲藏在由黑夜筑起的灰暗角落里，无声呻吟。 “真是静啊…” 站在街道的中央，摩里亚蒂不由心生感触，仿佛突然间就回到了久远之前的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中。当日，也是这般，相似的夜，相似的寒冷，相似的化市为墟。只不过，那时的身旁还有另一个人。而现在，已见不得了。 “摩里亚蒂法师…”见法师顾问忽然停步不前，邦达先是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再一看，却是一切如常，便上前轻轻呼唤一声。 “呵呵，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摩里亚蒂收回自己的情思，淡淡地对邦达一笑，便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而见对方瞬时就恢复正常，伍长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便立即催动队伍跟上。 不急不缓地踏着脚下的积雪，摩里亚蒂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彻底沉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新世界已经数年，期间经历种种变故考验，又见识了诸多人物，自以为原先的旧事已几乎遗忘干净。却想不到，在今天这个冬夜又忽然“沉渣泛起”。不过摩里亚蒂自己也明白，过去的终究只是过去的，不论是人也好、事也好，都是只可追忆、不可追索。且更要的，新的自己在此新的世界又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目标和新的重要的人。如何珍惜眼前这一切，才是真正关键和需要其认真考量对待的。而当一念思索到这里，刚才还萦绕在心头的一股酸涩、悲凉之气不觉便悄然消散了开来。 虽然些许怀念仍在，但却是不足扰心了。 “摩里亚蒂法师，前面好像有动静！” 而就当摩里亚蒂收拢起思绪，准备再向前去顺道看看自己的奥林匹斯花园时，忽然邦达一个箭步来到其身旁，在他耳畔低声道。 与此同时，之前始终默默跟随在两人身后的十人小队也“哗”地分散开来，从刚才的行进队列一下转变成一个看似松散但实际错落有致的小小方阵。 “动静…的确是。”完全回复了正常状态的摩里亚蒂这时也察觉到了异状，甚至无须动用精神力，感官灵敏的他也已隐隐从呼啸的寒风中听到了几丝类似搏杀的呼喊声和冰冷兵器无情碰撞所迸发出的金铁声。 “弗兰茨、卡瑟留下保护摩里亚蒂法师，其他人跟我来。” 也不待摩里亚蒂的回应，邦达大喊一声，同时抽出腰间的短剑，当先向着异声传来的前方街道拐角奔去。而另外八个士兵也齐齐亮出武器，紧随着冲了上去。 “走，我们也过去。” 对于伍长特意留下两个士兵护卫自己，摩里亚蒂暗暗点了点头，却也不愿留在后方，当即就直跟着大部队迅速前进。而弗兰茨和卡瑟甚至来不及劝说或者阻止，便已然被对方抛下了大段距离。两个军士讶然地互望一眼，也立即全速向着摩里亚蒂的背影追去，以防意外发生。可是不知为何，这两位一级战士怎都未能如愿赶到法师的身前去，这不能不让二人既感震惊又深深自愧。 随着邦达小队的急速靠近，前方传来的打斗和喊杀声也更加清晰和明白。 “是多罗！” 接近到这个距离上，摩里亚蒂已经可以明确地断定那发生异状的地点竟然就是多罗商会蓝晶分会驻地的宅院内。 因为在蓝晶城经营贸易多年，且效益优良，所以这个分会的驻地经过前后几次的扩建和改装，规模颇大。又因为商业保密和进出自由的关系，所以到后来罗多商会甚至将同一地块内周边的其他产业全部买下，从而商会的物业可以连成一片，又与外界有效分割开来。 而对于这里，摩里亚蒂也可说是相当熟悉。除了初到蓝晶城时摩里亚蒂曾几次去拜访过、处理“常春藤之叶”的事情，近来更是因为购买房产和建筑改造的事，时不时地就要去多罗商会处理一些事务。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出巡竟然就遇见这个“老朋友”出事。 “是什么人在那里！竟敢违反蓝晶城的治安法令，私自在城内械斗？都快给我滚出来！” 要说邦达也是一个颇有经验的老伍长，在刚刚靠近多罗商会的正门前方时，便一下向里面示威警告地大吼道。同时却放缓了脚步，其后面的士兵也乘势重新聚集列阵。同时，邦达还从怀中取出一只特别的哨子，放在唇边一下吹响。嘹亮的哨音随即尖利响起，直至把风雪声压下。而且摩里亚蒂还知道，这哨音除了表面听起来刺耳外，更带着特殊的魔法波动，可以直接联络到城防军的中央警戒部门。 “不好，是巡逻队的人！” “马的，就差一点…” “兄弟们，援兵到了。保护商会！保护小姐！杀啊！” “杀！” “算了，我们走！” 邦达的哨音还未落下，宅院内部立时就响起了纷乱的呼喊声和叫骂声。初初一听，已可大致明了是有人在偷袭多罗商会的驻地，而遭到了商会防卫力量的抵抗。 “准备应战！”邦达手持魔法短剑，站在小队阵列的最前方。而在他面前十余米开外便是半闭的商会大门。现在，无论谁从这个门中走出，都必须首先接受城防军的控制和检查。哪怕是商会的人，也一定要向小队缴械投降，在确认身份无误后才可重新释放。 “邦！”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从商会内部传出。紧接着，刚才还半掩着的近三米高的木质大门一下从中间爆裂开来，接着化作一团木屑雨向四周直喷出去。立时，邦达小队中一个站位靠前的士兵就遭到一块较大碎片撞击，立时被砸翻在地，眼见受伤不轻。 而在同一瞬间，一伙蒙面五人，满身血迹地自商会院内冲出，并且其中一人的脚下赫然点亮着一团烟灰色的灵气光环。 “中级战士！”摩里亚蒂立时一惊，握着魔杖的左手也不禁一紧。 ....................... 第二更，开始求票，嘿嘿。 别样天成书友的新三份满分评价收到，某象在此多多拜谢！ 第101章 激战一团，法师的威力，拿下 中阶战士，竟然有中阶战士参与到了今夜的这场突发案件中，摩里亚蒂瞬间便意识到其中必然存在着非同小可的利害关系。 要知道，拥有光环的强大战士可不是如萝卜白菜那般随意可见的。自摩里亚蒂新生至今，见过的五级或以上等级的战士职业者加起来也不过是三掌之数。其中任意一个拿出来，都至少是拥有骑士头衔或者中级军官的不凡身份。而今夜，竟然有中阶战士化身强匪在蓝晶城中公然犯案、攻击一个信誉卓著的商会驻地，这其中若没有巨大的利益驱动，谁都是无法相信的。 不过，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摩里亚蒂和邦达小队的处境可说是相当严峻。 仅就己方的实力分析，小队中个人实力最强的也不过是邦达的三级战士，其他的军士则都不过是一级或二级战士而已。 而以这样的武力去面对一个中阶战士，恐怕是远不够看的。 至今，摩里亚蒂还清楚地记得当日在福特堡的夜市中，黑刀如何凭一己之力将一众狼人战士砍杀得欲仙欲死。若不是当时有比蒙萨满出手、召唤权杖级战歌“战神的呼吸”，重新撬动了胜利的天平。否则，搞不好黑刀真的一人一刀就把所有兽人都给干死了。 更不要说，现在邦达小队面对的不仅是一个中阶职业者，还包括另四个身份不明的强匪。而且看样子便可知道，那四人定然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因此，摩里亚蒂粗粗估算下来，就算加上自己，巡逻队十二人对上对方的五人，战败的几率仍然高得吓人。而己方唯一的优势便是此地乃是蓝晶城内部，只要能够坚持住一段时间，后续的其他城防军队伍必然会不断增援过来。 不过，要拖住一个中阶战士的脚步，这里面需要多少人命去填，就不是靠简单的算术可以计算出来的了。 当然，身为小队指挥官的邦达也一定明白自己所要阻击的敌人是如何危险的人物。可是，再如何困难，邦达也没有后路可退。因为对于任何失职或者临阵脱逃的士兵，城防军的军纪部门都会对其实施极其严厉的惩罚。不但本人很可能被当众绞死，更会连累家人受苦。 所以，作为目前当事人的邦达伍长和他手下的其他士兵，都是宁愿自己战死而为家中留下一笔不菲的抚恤金，也不绝愿因触犯纪律事后被抓出来明正典刑、以警效尤。 而突然窜出多罗商会的五人显然也已预料到赶到的城防军会在门外阻挡自己，所以只是粗粗看了邦达等人一眼，根本没有言语的交涉，便直接在中阶战士的带领下向着城防军的阵列冲杀了过去。显然，他们打算以全力一击在第一时间冲破阻拦，向城外撤退。这不仅是因为担心城内其他援军的到达，更是害怕蓝晶城可怕的魔法力量。一旦这里的打斗升级而引起了某座法师塔的关注和插手，这五人恐怕就再没有一丝机会可以逃脱了。 可就当五个强匪举着沾血的短刀、刚刚启动脚步时，突然，一道魔法之箭如闪电般自摩里亚蒂的魔杖顶端飞射而出，眨眼间便击中了冲在最前方的中阶战士。 “啊，法师！” 强匪头领根本没有料到一只城防军小队里竟然还配备着随队的法师职业者，而这突如其来的魔法攻击不仅将中阶战士轰得连退数步、口角流血，更是重重震慑了其心神，使之此前一鼓作气、突围而出的气势给一下打压了下去。其他的四个手下见到头领被魔法之箭正面击退且受了伤，一时也举步不得，纷纷围拢在头领身旁，不知该进该退。 “嘿，想跑！？” 就在这时，忽然又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又有三人从商会内部急速追出，并立即向着强匪的后背猛烈攻去。其中一人竟也是一位中阶战士，其脚下的光环与摩里亚蒂此前打过交道的罗瑟勋爵类似，同样是“土之守护”。 不用说，这些人正是之前苦苦抵挡强匪攻袭的多罗商会的守卫。现在眼见城防军到场增援，自然不会放自己的大敌轻易离去，所以也紧紧追击了出来。 至此，五个强匪一下陷入了城防军与多罗商会的前后夹击之中。 已容不得再多做考虑，为首的中阶战士只得压下伤势，先行向着“土之守护”接战过去。否则此时再一意撤退，恐怕只能遭到两边敌人的无情围杀。 “哈！弟兄们，我们也上！” 见突然有己方的中阶职业者加入，邦达小队上下立即齐齐精神一振。毕竟，中阶战士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现在能有多罗商会的人将之牵绊住，城防军这边就可主动出击、奋力一战了。 仍旧严令弗兰茨和卡瑟两人留下护卫摩里亚蒂，邦达带着剩下的小队士兵也一下冲上、加入了战团。 一时间，五个强匪与巡逻队和多罗商会的十余人混战在了一起，喊杀声一时响彻夜空。 摩里亚蒂留在原地，望着激战的双方，再次举起手中的魔杖。 “风之息”、“石化皮肤”、“火系魔法防御”、“魔力护盾”，四个增益型法术被连续从魔杖和炼金之手中召唤出来，并快速加持到摩里亚蒂自己身上。 而见到瞬间有无数的魔法光辉自法师顾问的身上耀起，留守的两个士兵立时被惊得瞠目结舌、不能出声。于此同时，远处交战的众人虽然不能如弗兰茨和卡瑟这般近距离定睛观看，但也同样被接连闪烁的魔法光芒吸引了注意力。而这些光芒对于巡逻队与多罗的人来说不逊于一针强心剂，但对于五个强匪而言却好似催命符。 待“自我加固”完毕后，摩里亚蒂接着又是一顿魔杖。 只见一道暗绿色的星芒闪过，瞬时，正与“土之守护”缠斗的强匪头领突然陷入到了一团迷你的泥沼虚影之中。而其原本时隐时闪、一直压制着对手的迅捷身影也一下在魔法虚影的压迫下，变得缓慢了下来。 “哈！” 见到强敌忽然遭到“泥泞脚步”的攻击，再无法如先前那样依靠“灰影光环”、用敏捷的身法和时隐时现、令人难以捉摸的攻击角度来强吃自己，“土之守护”马上兴奋地大吼一声，抓住战机以自己最擅长的硬碰硬的战斗方式向着敌人暴碾过去，一下将强匪头领拉入到了以伤换伤的不利境地中。 见到己方头领被法术禁锢了速度，又落进了硬拼的危急局面，其他四个强匪就想要靠上去相助。但是邦达等人又怎会让他们如愿，于是拼了命了以三到四人为一组，死死将其余的盗匪分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片刻后，又是一道银光闪过，第二支魔法之箭被摩里亚蒂持咒召唤而出，并再次命中了已满身伤痕的强匪头领。 这一次，摩里亚蒂的魔法攻击彻底打破了战场上微妙的平衡。 受到魔法之箭的二次打击，强匪头领再承受不住，霎那间被轰倒在地。而乘此机会，“土之守护”狂吼着扑上，用手中的长剑狠狠刺透对手的胸腹，将之钉死在地上。 “啊！” 只是痛苦地惨叫一声，这位拥有“灰影光环”的中阶战士便口喷鲜血，剧烈抽动几下后，不甘瞪目死去了。而那块早已被污血浸透的遮面巾也最终不甘地掉落下来，露出了一张瘦小而苍白的绝望脸庞。 强匪头领的战死便等于宣告了此次规模虽小、但激烈异常的战斗的结束。 其他的四人见头领被杀，便一下失去了斗志，只得扔下手中的武器，然后老老实实地接下一顿沉重异常的殴打，最后带着满身的伤势、气息奄奄地被捆绑作一团，扔在冰冷的雪地中。 而待终于解决下所有的敌人后，邦达小队的众人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几个在刚才战斗中受伤不轻的士兵再坚持不住，接连倒在地上。但由于今夜只是日常的巡逻出勤，所以邦达身边并不会携带治疗药物。眼见自己的手下伤势颇重，伍长顾不得自己受伤流血的手臂，就要跑回去喊人。 “邦达队长，这里是两支治疗药剂，先给弟兄们用上。” 这时，摩里亚蒂几步上前，取出自己随身常备的药剂，交给伍长为伤员作紧急救治。接着，不待对方感谢，摩里亚蒂又开始持咒，召唤水疗术为伤情最重的那个士兵治疗止血。 邦达轻轻握着两支药剂，向着摩里亚蒂庄重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立即打开药剂试管，为另几个士兵按伤情轻重分别喂下一些药水。虽然这样小分量的治疗药剂不可能让伤员一下复原过来，但至少可以防止伤情蔓延、恶化。 “邦达，你也受伤了，我用法术为你医治一下。”两支药水很快就用完了，但邦达并没有能够喝上，结束了之前施法的摩里亚蒂走到伍长身旁，道。 “是，谢谢您，顾问大人。”邦达并不矫情，但诚挚异常地向摩里亚蒂一躬，高声道。 “呵呵，开始了。”听到自己的称呼发生了变化，摩里亚蒂只是淡然一笑，开始又一次召唤水疗术。 当蓝色的魔法光芒如小小波浪般在邦达左臂上徐徐涤荡，原本还在不停渗着鲜血的伤口便缓缓平复了下去。虽没有直接收口，但至少不流血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从多罗商会中走出，在“土之守护”和另几个护卫的伴护下，向着摩里亚蒂与邦达处快步走来。 .................................... 第一百章，值得纪念的数字。 就要去第三次申请了，请大家多多支持某象。 谢谢。 第102章 商会少女，一些要求，拜会 “尊敬的两位大人，我是伊芙.修缇斯。在此，我代表多罗商会，衷心感谢城防军弟兄们的英勇战斗和及时支援。刚才，若不是有诸位的鼎力相助，多罗商会驻蓝晶城分会恐怕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少女止住护卫在身旁的几人，独自来到摩里亚蒂与邦达跟前，然后深深一礼。 黑夜中，少女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但唯独一双宝蓝色的眼眸却仿佛带有某种类似星辰的美妙光辉，可以轻易穿透风雪的遮拦，让人一望之下便被深深吸引。加之其嗓音清脆甜美，实在是让人难以不生出好感。 “啊，实在不必如此客气，缉拿盗匪本来就是城防军应尽的责任。”面对少女真诚感激的面容，邦达立时恢复了雄壮、英勇的不凡姿态，语气却谦逊得过分，就好像自己方才的血战真的是再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一般，并不值得对方如此感谢。 “伊芙.修缇斯？这么说，你便是戈麦斯会长的女儿，伊芙小姐？”一旁，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地看了邦达一眼，然后转头向少女问道。 “是的，戈麦斯正是家父。请问，法师大人您是？”没有料到仅仅一句话就被人轻易道出了根脚，伊芙不由略微一愣。 “我是摩里亚蒂.恩斯博格。” 因为与多罗商会之间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摩里亚蒂许久之前就已对该商会的组织架构和关键人物作过相当详尽的调查，自然也便知晓眼前的少女除了是会长的独女千金之外，还拥有着多罗商会副巡视委员的身份，且手握内控监察的重权。 “啊，原来是您！”听到这个名字，伊芙立时轻声一呼，与此同时其身后的几人也一并露出恍然的神色。 显然，摩里亚蒂在多罗商会内部也已拥有了相当的知名度。这也不奇怪，因为在任何一个成功的商业组织看来，一位前途无量的法师兼炼金术士不仅会是一个好客户，更可能成为一个再好不过的供货商。所以，自从摩里亚蒂成功晋级正式的法系职业者后，多罗商会便专门为他建立了一个独立的档案文档以收集、更新其个人资料，并前瞻性地将摩里亚蒂的客户优先等级做了大幅提升。 而就在这时，忽然从邻近的几条街外传来大批人马的急步接近的纷乱声响。看来，姗姗来迟的援军总算是赶到了。 “摩里亚蒂法师，很高兴能见到您。虽然今夜这样的情景实在是相当得恼人。但是，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过后几天可以再次拜访您并向您正式致谢。”伊芙同样听到了增援城防军队伍靠近的声音，明白眼前的场面很快又会变得混沌和嘈杂不堪，再不能有机会与对方安静地细谈，便当即对摩里亚蒂似抱歉似恳请地道。 “对于我个人，并无须感谢什么。倒是今夜奋勇拼杀的邦达小队，特别是几位受了战伤的弟兄，我想多罗商会应该要有所表示才是。否则怠慢了，不免令人寒心。”摩里亚蒂看着伊芙的眼眸，想了想，徐徐道：“至于拜访，目前我的居所尚未完工，实在不方便招待客人。或者，还是两天后我前来商会拜会伊芙小姐吧。离开埃拉西亚许久，我也有不少问题想向你征询。” “呵呵，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呢。”摩里亚蒂以深谙的贵族式的口吻，在寥寥话语间便把要求和脸面一并送到了商会一方的面前，伊芙自然也就顺意地欣喜接过：“请两位大人放心，今晚诸位长官的援手之情多罗商会实在感念不已，事后定然有一份心意敬上。” “那么，邦达伍长，你还有什么意见？”接着，摩里亚蒂又回过身问道。 “顾问大人做主就可以了，我没有异议。”这时，邦达才回过神来，向摩里亚蒂重重一点头。 有摩里亚蒂开口，多罗商会之后的私人补偿势必不会菲薄。再加上此次剿灭盗贼有功，城防军内部也一定会有奖赏下发。两下相加，邦达小队全体都可以过上一个肥厚的好年了。 不一会儿，增援的部队赶到。作为小队的伍长，邦达立即上前与带队前来的军官接洽，并说明了事件的大致经过。 因为有摩里亚蒂在后方镇住场子，所以军衔远比邦达高出甚多的带队军官并未表现出特别得盛气凌人或者颐指气使，更没有按照通常惯例命令当事的邦达小队一并留下协助其处理残局。相反，反而颇为关照地让邦达带领受伤的士兵先行返回营地治疗。见此，邦达心中窃爽，不过面子上还是谦逊异常。又同对方客气了几句后，邦达小队便与摩里亚蒂一同离开了多罗商会，直接向里尔中队的驻地返回。 而伊芙等人则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与新到城防军开始了漫长的交涉过程。 “怎么样，你没有受伤吧？第一次出勤就能遇见中阶战士这样级数的盗贼犯案，也不知是你的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因为先一步得到了讯息，所以当摩里亚蒂等人回到军营时，中队长里尔已经在营门等候了。 “呵呵，我没什么，倒是有四个弟兄受了伤，刚才已紧急治疗过。但仅仅是初步止血，需要尽快后续医治。”看着里尔略带着嘲弄的笑容，摩里亚蒂摇摇头，立即道。 “医师已经准备好了。”里尔似乎很满意摩里亚蒂表现出的对于同袍的关切，马上吩咐邦达带着受伤的士兵前往设在营地内的医疗帐篷治疗。 而待安排妥手下的事，里尔则同摩里亚蒂一起回到了中军营帐。 “今天是怎么回事？多罗商会惹到什么人了，竟然有中阶职业者杀上门去。若不是他们的守卫力量过硬，加上你们支援及时，后果如何可就难说了。”先让摩里亚蒂在行军椅上坐下休息，里尔从燃着的炉火上提起一只滚烫的铜壶，然后向杯中倒入乳白色的香甜奶茶，递了过去。 “这个还不清楚。但在战斗结束后，我见到了多罗商会会长的女儿伊芙。想来这次的案件应该与她存在着某种关联。”摩里亚蒂边喝奶茶，边向里尔介绍了事件的详细经过。 “伊芙？”里尔也在摩里亚蒂的对面坐下，粗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木把手，一边沉思道：“我见过这位小姐，几年前她曾随她的父亲来过一次蓝晶城，并出席了城主府举办的庆祝晚宴。当时她还是个小女童，却极聪颖、样貌也可爱，因此甚得城中几位大人物的喜爱。后来，又过了几岁，听说小伊芙也开始逐步协助其父处理多罗商会的内部事务，还作的颇有声色。只是不知道，这次这个小姑娘碰上了怎样的麻烦，还招来了中阶职业者的狙杀？真是让人感到分外好奇啊。” “也许是由于内部的争权夺势，也许是因为外部的竞争对手。从来商场如战场，其中的凶险和血腥，我们这些外人是无从得知的。不过，几天后我还要去多罗商会一次，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届时我可以再详细询问一下当事人。”摩里亚蒂看了里尔一眼，微笑道。 “嘿嘿，不会是专程去拜访那位千金的吧。要知道，你可是已经有海倻娜了。如果让施密特阁下知道你在外面玩花活，恐怕就不好办了吧？”听到这，里尔不禁露出了些许八卦的笑容，与平日里严谨、端正的军人形象判若两人。 “只是正常的生意往来罢了。你知道，一直以来我与多罗商会的合作都十分愉快、顺畅。今后地球工作室成立，多罗也许可以成为一条稳固的销售渠道，也未可知。”摩里亚蒂看了眼忽然化身八卦男的里尔，摇摇头，随即站起身道：“既然今夜的巡逻任务已经告一段落，那我便告辞了。实验室里还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 “呵呵，好吧。那么，三天后的剑术课再见。”见对方告辞，里尔也就停止了说笑，送摩里亚蒂出了军营。 当回到霍根海姆的法师塔时，已过了凌晨三点。 摩里亚蒂也不打算再安睡了，而是略为洗漱后，直接开始了冥想的功课。一直到天明时分，才又起身，走出塔外作惯例的晨练。 两天后，摩里亚蒂依约定来到多罗商会。 经过仔细打扫，商会门前原先因激烈战斗遗留下的满地狼藉早已被清理一空，碎裂的大门也换上的新的，而且是铜质的，厚重异常。但是，在进入商会宅院的石阶角落里，却依旧有隐隐的暗红色残留着。衬着周遭白茫茫的积雪，显得分外得刺眼。而这样沁入石头肌理的痕迹是最难去掉的，唯有等待时间将之慢慢淡化去。 似乎是事先做了特别的准备，在门口迎接摩里亚蒂的只有笑意盈盈的伊芙小姐以及那位中阶战士护卫。而其他人等，却仿佛全都回避了去一般，不见踪影。 ...................... 被赶出推荐榜了~~~ 呼唤推荐支持！ 要给力啊！！ 第103章 多罗的敌人，谢意，友谊 “衷心欢迎您的光临，同时，再次感谢您此前对于本商会的宝贵援助。”在把摩里亚蒂恭敬地请入漂亮而别致的商会会客厅后，依芙诚挚地又一次向对方施礼道谢。 今天的商会千金显然是作了精心的装扮的。米色的修身长裙配上一件齐腰长的白色纱质薄衫，让青春少女的优美曲线立时显露无疑。而没有了黑暗与风雪的阻挡，伊芙略施粉黛后娇俏脸庞看起来是如此得可爱而又活泼。特别是在一点点银色眼影的衬托下，其宝蓝色的眼睛便如同湖水般轻轻泛着微漾，光彩异常。 “不必如此客气，伊芙小姐”摩里亚蒂淡淡一笑，向着明丽少女回了一礼，然后在客位上坐下，道：“说来我也是贵商会的客户之一，且数年以来双方合作愉快。所以，我个人并不愿意见到贵商会因为某些卑鄙的罪恶而承受无辜的损失。” “呵呵，有您这样的客人实在是本商会的幸运和荣幸呢。”伊芙在摩里亚蒂身侧坐下，欢欣地笑着，接着又眨了眨眼，似疑惑地道：“不过，我到底应该如何称呼您呢？是摩里亚蒂法师，还是恩斯博格爵士，或者还是冒险者摩蒂先生？” “这里是布拉卡达，而我的身份则是一位法师。” 摩里亚蒂毫不奇怪多罗商会会追查出自己曾隐瞒姓名、加入其商队秘密来到蓝晶城的事。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眼下商会少女旧事重提也不过是打趣罢了，所以摩里亚蒂回答起来也不须避讳什么，不否认、不辩解。 “富兰克林管事最近如何了，我已经有一年多未见到他了？”这时，摩里亚蒂忽然问道。 “富兰克林叔叔前先日子被父亲派往北方处理一些新商路的事务。您知道，万事开头难。有许多事情也就只有富兰克林叔叔这样的老人才能接下手来。”摩里亚蒂问起富兰克林，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一个亲善的讯号，所以伊芙笑着坦诚答了：“不过过上几天，北方的事应该就可以告一段落。届时，富兰克林叔叔自然还要回来布拉卡达这条线上掌舵的。” “恩。”摩里亚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我听闻，前天夜里被擒下的四个盗贼已经分别招供，他们是受了埃拉西亚国内某个组织的雇佣才会前来蓝晶城行凶，而目标便正是伊芙小姐你本人。对此，贵商会是否还有更多一些的线索可以提供？毕竟，已经有中阶职业者参与到这次的事件里。在类似的案件中，可说是相当罕见的。尽管我并不负责该案件的后续事宜，在此问起可能有些唐突了。” “摩里亚蒂法师，我是阿巴斯.赛旦，伊芙小姐的护卫长。有关盗贼的事，是否可以由我来作代答？”这时，一直侍立于少女身后的“土之守护”忽然上前一步，向摩里亚蒂道。 “当然，请说。”作为一位中阶战士，其实力足以得到摩里亚蒂的充分尊重，摩里亚蒂当即向对方点头致意。而且，有关暗杀、偷袭这类血腥的内容，与战士职业者的阿巴斯沟通起来也可以少些顾忌，也更顺畅些。 “这次企图袭击小姐的几个人是来自‘阴影之虫’，而雇佣他们的则应该是我方的老对手‘五月花’。虽然至今我们还没有取得任何确实性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但我坚信事实就是如此。” “阴影之虫…我曾听闻过这个名字，好像是近五十年来新冒起的地下盗贼团伙，有些晦暗的背景。因为行事风格过于偏激，所以很早以前就已遭到王国的通缉。但不知为何，这个组织却又真的有如百足之虫般，总是难以被彻底根除。”摩里亚蒂回忆起以前在恩斯博格家族时掌握到的一些辛秘资料：“只是阴影之虫向来都以御下严厉、狠毒著称，很难想象那四个被俘的盗贼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背叛了出来。” “那四人都只是临时雇佣的外围分子，实力等级也不过二、三级而已。只有被杀掉的克莱姆，才是阴影之虫的正式成员。在前来蓝晶城的途中，这个拥有五级战士等级的盗贼已经几次向我方试探性出手了。”阿巴斯进一步说明道：“不过，因为其‘灰影光环’在增速和隐蔽方面有不凡的增益效果，所以每次一击不中都能够从容退走。两天前若不是有摩里亚蒂法师你的魔法压制，要想拿下克莱姆还真的是非常困难。” “是这样。”摩里亚蒂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五月花’呢，怎么会对伊芙小姐如此仇视，直至要雇凶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不同于阴影之虫，‘五月花互助会’可是埃拉西亚国内的正规大商会之一，且以热衷慈善事业闻名。” “哼，那些伪善的卑鄙者，不过是打着助人的旗号收拢人心、赚取利润罢了。”听摩里亚蒂提起五月花，阿巴斯的脸上立时露出浓烈的鄙夷和不屑神色，而这样的表情甚至在刚才谈及那个盗贼克莱姆时都未曾出现过。 “阿巴斯！”见中阶战士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伊芙当即轻呼一声。 阿巴斯也立时反应过来，再不发一言，退了回去。 “您也知道，商业竞争有时是激烈且残酷。为了预期的利润，太多的商人敢于把自己的头颅献给锋利的断头台。至于花点钱，雇佣某些黑暗的力量来消灭竞争对手，可说是再便宜不过的生意。”伊芙似乎并不愿意过多地谈论多罗与五月花之间的龌龊，只是轻描淡写几句，便把话题重新转了回去：“呵呵，虽然此前您曾说过无须特别感谢您的出手相助，但是作为多罗商会的代表，我却要严格遵守商会的过往传统。” “哦？传统？”听到这里，摩里亚蒂抬眼看了对方一眼，道。 “是的，知恩图报的传统。虽然一份小小礼物定然无法完全表达出多罗商会对于您的真挚谢意，但还是请您务必收下。”说着，伊芙从怀中取出一只粉白色的小口袋，轻轻递到摩里亚蒂的面前：“而且，我相信您是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这是…”摩里亚蒂接过还带着某种体温的白色口袋，清澈的眼眸随即隐隐一闪，立时反问道：“这是一只空间口袋？” “呵，是的。不过准确来说，这是一只袖珍空间口袋。”伊芙敏锐地注意到了摩里亚蒂眼中的闪光，随即微微有些得意地娇笑着回答道。 袖珍空间口袋，一类小型的空间存储魔法道具。 普通的空间口袋一般拥有五至十立方米的内置空间体积，可供使用者存放任意的非生命物品。按照魔法道具的等级划定，即便是最小规格的五立方米空间口袋也属于中阶以上的等级，蓝晶城的本地售价高达五万金币。可谓一寸千金。而袖珍空间口袋由于制作工艺和基础材料的问题，其内置空间大多不会超过一立方米。但这样一点体积通常并不敷战士或者法系职业者使用，所以袖珍空间口袋的拥有者大多都是一些需要随身携带珍贵物品的大商人和贵族，主要用来储藏宝石、古玩、艺术品、现金汇票等。可尽管内含体积远小于普通的空间口袋，但袖珍口袋这种介于低阶和中阶等级之间的魔法道具，市场售价依旧在一万金币以上，远不是普通人或者低阶职业者可以享有的。 摩里亚蒂把白色的袖珍口袋拿在手里，上下翻看了一下，然后将之打开。 “一点一立方米，可算是同类道具中的精品了。” 在精神力的扫描下，空间口袋的各项数据在摩里亚蒂的脑海中被一一读出。 “恩？这是什么？” 只见一道微弱的亮光闪过，摩里亚蒂的手中已多了一张几有半米见方的深青色铜版纸。在这份沉重得有些过头的版纸上，密密麻麻地刻画着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字符、公式和图形。但是出于一位优秀炼金术士的职业敏感，只是一瞥，摩里亚蒂便能够肯定自己手里的未知物品其实便是一张炼金图纸。只不过这图纸好像是经过了长久而艰辛的辗转一般，在其表层有一片似斑驳铜锈的污迹将纸面的大半给覆盖了，使得图纸上的种种字迹显得模糊不清。 “袖珍空间口袋，加上一份炼金图纸，这样的谢礼着实过重了些吧？”摩里亚蒂对着炼金图纸略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将之重新放了回去，然后把口袋摆到了与伊芙之间的的茶几上，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并不重啊，在我看来正是合用呢。”商会少女则也是笑意盈盈地反望着摩里亚蒂，不紧不慢道。 “那么，你希望获取什么呢，或者说贵商会希望获得什么呢？你我都明白，商人处事的基本原则便是等价交换。所以，面对这份价值数万金币的‘谢意’，我实在不知该支付些什么。” “呵呵，金币什么的不过是粗鄙的数字而已，并不值得深究。如果说我真的想要收获什么的话，那么便是摩里亚蒂法师您的友谊。”说到这里，伊芙缓缓站起身，浅浅笑着，目光平静而执着：“在我看来，您的友谊，是无价的。” 望着少女有如蓝宝石般透彻却明晰异常的眼眸，一瞬间，摩里亚蒂仿佛有些明白多罗的敌人为何会要想尽办法来清除眼前的少女。 因为这个伊芙，的的确确具有成为顶尖商人的不凡品质。 第104章 午餐，空间口袋，哈克燃烧箭 从多罗商会出来，已是中午时分。摩里亚蒂婉拒了伊芙的午宴款待，借口还有工作需要处理，便先行告辞了。在坐上一直等候在附近的马车后，摩里亚蒂微笑着同多罗商会的二人告别，接着扬长离去。 “小姐，这位摩里亚蒂法师真值得我们如此用心接纳吗？虽然他的确可说是一个极优秀的法师，而且有着远大的前景。但是，潜力毕竟只是潜力，在化成真正的实力前终究不过是虚幻的。而我们送出的空间口袋和炼金图纸，对于中阶法师来说都可算得上重礼了。”望着驶出的马车渐行渐远，侍卫在少女身后的阿巴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巴斯，那么你觉得怎样的谢礼才合适呢？”伊芙的脸上依旧挂着清新可人的微笑，目光也始终追随着摩里亚蒂马车的背影，却语气平淡地反问道。 “考虑到对方有一级炼金术士的身份，我认为那张炼金图纸就足够了。”阿巴斯没料到少女会突然把问题扔给自己，但是常年在商会中出入，中阶战士在商途上也并非是一窍不通，略思考了一下后答道：“尽管就我们来说，也是在偶尔的情况下得到了那份图纸，且并未花费多少代价。” “你这样说，并不能算错。”这时，远去的马车终不可见，伊芙缓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中阶战士，沉静道：“对于商会而言，炼金图纸其实并无多大的用处，因为我们并不具备制作魔法道具的能力；而在炼金术士的眼中，一份新奇的图纸却是再可爱不过的东西了。所以，如果仅仅送上炼金图纸也的确可以算作我们对于前天事件的充分补偿了，而且效果应该不差。” “那又为什么…” “因为那只是效果不差，但并非我希望得很好。”不待阿巴斯说完，伊芙一下接口道，同时转身向着商会内部缓步走去：“你要知道，只有‘过分’地感谢，才能在对方心中留下足够的印象、收获我所希望的‘友谊’。至于是否值得，呵，以后就清楚了。” “是，小姐。”听到这里，阿巴斯也不再多言，跟着少女进入商会的大门内。 坐在马车上，摩里亚蒂默默注视着手中的袖珍空间口袋，眉头微皱。 从伊芙处收到意料之外的谢礼，在他心中其实是不解多过欣喜。由摩里亚蒂看来，天上掉乳酪的事只可能发生在童话中。如果真的让你在现实中遇到了，那么十有八久在乳酪的后头是有一只结实的牢笼在等候着的。不过，摩里亚蒂并不惮伊芙会有什么不良企图。虽然与商会少女的接触只是粗浅和泛泛的，但是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对方是一个真正的商人。而在无法获利的前提下，真正的商人是不会去做任何损人不利己的无聊事情。 “看来那个小姑娘是真的认可了自己的未来潜力，从而提前下了重注。真是一个充满冒险精神的商人啊。”最终，摩里亚蒂将空间口袋安稳地收入囊中，同时悄无声息地感叹道。而至于那份炼金图纸，则早已进入了水晶书中。 当回到了霍根海姆的法师塔，已是过了午餐的时间。但是因为事先有约，所以海倻娜已然准备好了可口的夹心三明治和调和了炼乳的热可可，等待着自己的爱人一起享用。 “先擦洗一下吧。” 如同一位传统的南方妻子迎接回家的丈夫那般，海倻娜温柔地为摩里亚蒂送上热手巾，然后又轻轻地为其除下外袍，拿到远处掸去似乎并不存在的尘土，接着抚平其上的几处褶皱，小心挂起。 “今天的三明治很好吃啊。恩，竟然加了西红柿片。在这个时节里，可是不容易见到。”坐在雪白的餐桌前，摩里亚蒂津津有味地将一块三角形的三明治几口吞下，又端起大杯的热可可小口饮下些许，笑着向坐在对面专心致志望着自己的海倻娜赞叹道。 “呵呵，西红柿是学院送来的，听说是一个北方来的商队好不容易运到的新鲜货品。不过好像量不是不很多，若不是你跟爸爸都是炼金术士，恐怕还尝不到呢。”见摩里亚蒂吃得香甜，海倻娜的眼中满是欣喜和满足的光，至于自己是否吃了则根本无关紧要。 “你也吃吧，否则就要饿到了。”摩里亚蒂点点头，也拿起一块三明治递到海倻娜的手中。 自从几个月前成为霍根海姆的注册法师和注册炼金术士后，摩里亚蒂可是真切地体会到了学院给与的诸多照顾和各种特权。就拿面前的几片看似微不足道的西红柿而言，莫说是低阶法师了，就算是学院中的各位中阶导师也不一定能捞到一个半个。在这个世界，能享用到反季节蔬果这类特殊食品的必然是真正的当权者、高层或者特殊精英才可以。当然，使用专门的魔法阵再配合大量魔力水晶，普通中阶法师也并非不能自行培育出例如冬季西红柿这样的异常果实，但问题是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法系职业者都不可能把宝贵的时间和财富花费在并无多少用场的身外之物上。 “摩蒂，今天去多罗商会谈得怎么样？收到什么好东西了？”将三明治轻轻咬下一角，一边细细咀嚼着，海倻娜随意地问道。 “只是公事化的交流罢了。实事求是地讲，多罗商会的经营风格挺合我的意的，能加强双方的合作对于地球工作室未来的发展也有颇多益处。”摩里亚蒂用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徐徐说道：“至于好东西，这次还真拿到了呢。” 说完，摩里亚蒂将那只袖珍空间口袋从身上取下，放到海倻娜的面前：“除了这个，还有一份炼金图纸，算是很对炼金术士的路子的。” “呀，这是…空间口袋？”海倻娜提起口袋，轻轻低呼一声，但随即又皱了皱小鼻子，有些含意不明地看了摩里亚蒂一眼：“这东西上，好像有些特别的香气呢…” “香气？”摩里亚蒂看着海倻娜，忽然“噗”地一声轻笑：“也许吧，毕竟是多罗商会千金送出的礼物，带着些脂粉气也属正常。” “那么，那位伊芙小姐长得美吗？”海倻娜似乎被摩里亚蒂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微红着脸，轻声问道。 “她的容貌的确可说是美丽，特别是一双蓝眼睛，相当迷人。”摩里亚蒂想了想，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呢？”听到摩里亚蒂语气奇怪地一转，海倻娜略有些急切地追问道。 “不过那种美丽和迷人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其实质更像一张经过精心修饰的漂亮面具。”摩里亚蒂淡淡笑着继续道。 “你是说，那位伊芙小姐是伪装的…美丽？”海倻娜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说不上伪装，只是伊芙示于人前的种种清丽、娇柔都不过是其作为一个成功商人的表象而已。就仿佛是一块漂亮夺目的招牌，再如何漂亮，其本意不过是为了招揽更多的客户罢了。”摩里亚蒂的评价听上去相当得刻薄，但语气却平静如常。 “可是，大部分人只要见到招牌好看，就会忍不住被吸引过去的。”这时，海倻娜又幽幽道，同时红润的嘴唇微微撅着，让人不禁联想起枝头上鲜嫩结出的红苹果。 “哈哈，你呀。”对于海倻娜的这种小撒娇，摩里亚蒂也惟有宠腻着欢笑起来。 当午餐结束，那只粉白色的袖珍空间口袋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海倻娜收纳随身小物件的理想包包。对此，可说是皆大欢喜。 吃罢简单的晚午饭，摩里亚蒂便告别了未婚妻，返回施工中的奥林匹斯花园监工。虽然以罗多商会的信誉和资质，绝不会干出例如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偷梁换柱这样的不堪把戏。但是由于目前整个工程已至临尾的关键阶段，许多特别的项目和装置都需要摩里亚蒂在现场亲自布置、调试才行，而不能假于人手。 再次坐上长包的马车，摩里亚蒂微微合上了眼。已经熟悉了雇主习惯的车夫再不待吩咐，便小声地吆喝着马匹开步前进。 由霍根海姆至奥利匹斯花园，正常的车程大约半个小时。不过端坐在车上，闭目不语的摩里亚蒂并非是真的在小睡休憩，而是正通过灵魂中的水晶书，细细审视着那份新得到的炼金图纸。 魔法物品：炼金图纸－哈克燃烧箭； 制作者：内罗毕.哈克； 等级：特殊； 品质：完整； 内容（功能）：这是一种镶刻在普通箭矢上的炼金阵，配合特别的聚燃回路以及硫磺、红宝石粉末充填的特殊药痕，足以创造出令人畏惧不已的火焰飞箭。 备注：哈克燃烧箭虽然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且制作困难，却能让一个平凡的弓箭手获得惊人的火炎战力。 第105章 花园完工，归来的怀特，典礼 “哈克燃烧箭…”摩里亚蒂细细审视着收纳在水晶书中的炼金图纸，似乎有了些许想法。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首先将地球工作室建立并正常运转起来，至于其他的事则应当稍稍延后。 又花费了三天的时间，奥林匹斯花园的核心结构和装置终于建设完毕。再不用十天的时间，只要把外围的一些涂装、修饰作业完成，接着将各种炼金试验设备搬入，整座建筑连同其中工作室便可以正式启用了。 而与此同时，摩里亚蒂与施密特签订的首期订单也一并顺利完成并交货完毕。由于这批“半硫磺溶液”的提取作业都是在法师塔中进行，所以摩里亚蒂于加工过程中并无法将自己的火元素领域（伪）火力全开，而最终导致其平均的炼金损耗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二左右，略超过了由施密特自担部分的两个百分点。不过综合考虑中阶法师支付的代加工酬劳，地球工作室的第一笔生意依旧是赚取了相当的利润。 面对这一结果，施密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小小地批评了摩里亚蒂在炼金损耗率控制上的失误，但是在心底却已是给与了新生的地球工作室以极高的评分。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了摩里亚蒂的代加工服务，确实在流程和时效上节省了中阶法师相当多的宝贵时间，使之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投注在更为关键的其他试验和炼金操作上。而从这一角度来讲，施密特的收获则要远高于付出的那么一点费用。 而有了这一次炼金代加工业务的成功合作范例，再加上施密特工作室的隐性背书，摩里亚蒂接下来又顺利地从蓝晶城的另两座著名炼金工作室处获得了新的代加工订单。当然，与施密特的做法类似，莱卡工作室和贝吉塔工作室的第一次下单金额都不大，也是以试探和考量为主。但是摩里亚蒂相信随着今后合作的不断深入，新兴的地球工作室与这些老牌炼金工作室之间的联络必将会越来越频繁和密切。 拿到了全新的业务，又要为工作室的设立事务忙碌，接下来的整整一周间摩里亚蒂都忙碌得没有一丝空闲，甚至连每天的休眠时间都不得不被压缩到可怜的三、四个小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按照预定的计划定期按时前往里尔中队学习剑术并履行自己身为法师顾问的职责。而对于这一点，深知内情的里尔也对摩里亚蒂的毅力和坚持赞叹不已。 终于，在元旦到来前的三天，奥林匹斯花园的改建工程全部告一段落。 当最后一个建筑工人将最后一车渣土和剩余的建材小心地搬离花园后，矗立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有着高耸圆顶主楼和两翼三层式裙楼的美丽洋房建筑。混合了白色大理石和特殊的白泥面砖的楼宇外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断向四周反射出洁白的光华，与冬季的雪景融合在一起，简直便有如冰宫一般。 按照南方人的传统，即将举行订婚仪式的摩里亚蒂与海倻娜两人在典礼前已不适合再见面，所以奥林匹斯花园的落成开启便显得相当得低调和简易。并未举办任何庆贺活动，只有里尔等亲近好友受邀过来参观了一番，并在花园的大门外悄然挂上了代表地球工作室的蓝色星球徽章后，便算正式启用了。 在不多的几位来宾陆续告辞离去后，摩里亚蒂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会客厅里，长长透出一口气。此刻，整座奥林匹斯花园中仅留下了主人一人，显得有些冷清、孤寂。不过，当花园未来的女主人搬入后，摩里亚蒂相信这里会一定会成为一个温暖的家。 又休息了片刻，摩里亚蒂便起身前往了位于主楼后方的地球工作室。 包括一座占地超过两百平米的实验室，以及实验室下方深达近十米的庞大地下空间在内，摩里亚蒂终于拥有了一座完全属于他个人的炼金工作室。在这里，摩里亚蒂再无须过多担心来自外界不必要的干扰或者不明的探测。虽然，奥林匹斯花园定然无法如法师塔那般为法师提供近乎完美的保密度和极强的防护度，但是依靠专门从霍根海姆高价购入的魔法屏蔽装置和几种简单但十分有效的法术隐蔽技巧，摩里亚蒂相信至少在工作室最核心的中央处理区块内，自己的绝大部分行动都是能保证安全的。而就算是有某位大师忽然“心血来潮”通过某些特殊的强大魔法来强行窥测地球工作室，也最多只能看到一些表面上的皮毛，而绝无法探得摩里亚蒂的真正秘密。 进入实验室，将厚重的铅门合上，内外两个世界立时便被完全隔断开来。而按照既定的工作计划，摩里亚蒂首先逐一对新运抵的炼金装置做维护、保养。因为目前地球工作室所能拥有的魔法设备还不多，所以显得有些单薄，甚至其中一部分还是从施密特的工作室中租借过来的，但总算是能满足地球工作室的日常需要了。当然，待后续赚取到足够的利润后，摩里亚蒂自然会想办法不断补充新的炼金设施进来。 五个小时后，摩里亚蒂略显疲惫地从实验室中出来，身后已留下了一整套处于最佳工作状态的炼金组件，并随时可以启动开始炼金作业。 而就当摩里亚蒂回到主楼的前庭打算去厨房随便吃些东西时，忽然，一个久已不见但一直牵挂在心的身影透过明亮而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哈哈，好久不见了！”一身风霜、满脸胡子拉扎的怀特大笑着向摩里亚蒂举起了左手，而他的“右臂”则深深地隐藏在宽大的旅行服内。 “怀特！”摩里亚蒂惊喜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老朋友，不禁大喊一声，接着猛地打开房门，赶到对方的身前，一把抱住其肩膀：“你总算来了，我的追随者！” “嘿嘿，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你，让你担心了。”怀特的左臂同样将摩里亚蒂的脖子牢牢勾紧，却是笑着歉意道。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又重重地拍了拍怀特的背肩，摩里亚蒂才放开怀抱，稍稍退开一步，然后向着怀特深深一躬：“对不起！” “哈哈，贵族可不兴给平民道歉…”见摩里亚蒂突然如此举动，怀特眼眶一红，本还想说笑几句，但终究难以措辞，只是猛地用手把对方一下拉起：“我是你的追随者，为你挡枪挡箭本就是分内职属！或者说，你认为我做得不好！？” “不，怀特，你早已作到了最好，只是我太过无用了。”看着怀特的眼睛，摩里亚蒂依旧歉然地摇摇头。 “呵呵，蓝晶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才炼金术士也叫没用？哈，摩里亚蒂，你是打算让其他人都羞愧到死吗？”怀特根本不想在这个令人伤感的话题上再继续分毫，直接打断道：“嗨，这是你买下的新楼？嘿嘿，看来这两年你可是越混越好了。” “恩，来吧，我们进去。从今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按下心中的情绪，摩里亚蒂抬头对着怀特一笑，然后拉着他大步走进了花园。 三天后，也就是新年的元旦日，摩里亚蒂与海倻娜的订婚典礼在奥林匹斯花园正式举行。 尽管包括两位新人和施密特在内，都希望能够安静、平和、低调地完成这个神圣的时刻，但是众多到场观礼的来宾依旧使得现场的气氛热烈非常。其中，最大牌的宾客莫过于德普拉大师和克鲁伊夫将军两位，而且将军本人还将作为摩里亚蒂与海倻娜的证婚人，主持最重要的订婚誓言。 身为整个典礼的中心，摩里亚蒂穿着一套白底金边的法师礼袍，显得英俊非常。在他的身后，里尔和怀特则分别身着英武的城防军校官礼服和武者礼服，以伴郎身份跟随在摩里亚蒂的身侧，一同招呼着各色客人。而对于面容陌生且明显一臂伤残的怀特，到来的诸人大多心有猜测，却不便开口询问。 而说起来，摩里亚蒂还是第一次见到特鲁伊夫本人。 不同于常人印象中严肃、威武、杀气凛凛的将军形象，特鲁伊夫看起来更多得好像一个在乡间辛苦劳作了一辈子的小老头。瘦小的身躯，焦黑的肤色，甚至背脊有些微微弯曲，若非里尔远远见到克鲁伊夫的身影出现便急忙拉着他赶过去见礼，摩里亚蒂几乎不可能认出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便是大名鼎鼎的“蓝晶之熊”。 “欢迎您，将军阁下。今天能由您主持我与海倻娜的订婚典礼，我深感荣幸和自豪。” “呵呵，你跟海倻娜都是好孩子。现在看到你们能走到一起，我也十分得高兴。”完全不同于矮小的身形，克鲁伊夫的声音却出奇得洪亮，隐隐有如铜钟般的憾人声色：“而且有施密特老弟的托付，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了，哈哈！” “施密特的托付吗？呵呵，老泰德，你可是硬抢去了我的位子呢。”这时，一旁突然有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摩里亚蒂转头望去，却见到在一群法师的簇拥下德普拉大师微笑着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第106章 托付，誓言，甜美 “啊哈，小毛奇！你这个‘风暴眼’是要当众拆我的台吗？”不待德普走近，克鲁伊夫立时便大嚷道，不过很快又开怀似地哈哈大笑起来。 “恭喜你了，摩里亚蒂。海倻娜是个好姑娘，今后可要善待她才是。”先没有理会对面老头的叫嚣，高阶法师满目慈祥地向着摩里亚蒂徐徐道，便仿佛是女方的长辈在谆谆嘱咐着。 “当然，我会的。”摩里亚蒂首先向着德普拉端正行了一个法师礼，接着才又重重点了点头。说起来，高阶法师也是看着海倻娜自小一点点长大的亲近人物，自然有这个资格和这份心来关照自己。 “好了，你也不必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其他许多的客人需要招待，怠慢了不好。”德普拉笑了笑，示意摩里亚蒂自便即是，然后转身来到克鲁伊夫的身旁：“老泰德，一个月前我们谈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要知道，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啊。” “嘿，你们的要价太高了，我这个穷当兵就算想答应下来，也得先数清楚家当才是。或者，那价还能再谈谈？”克鲁伊夫没料到德普拉会当众突然问起这个，眼中蓝芒一闪而过，但立即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始可怜巴巴地哭穷，看他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庄园主逼债的无奈老农。 “我们走吧。”这时，里尔突然在摩里亚蒂身后轻轻低语一句，摩里亚蒂随即会意地与两位伴郎一起转身走开了去。而与此同时，仿佛同时接收到某一关键信号一般，原先簇拥在高阶法师和将军阁下身旁的法师和军官们也同时告罪一声，或两三结伴或单独一人分散走开，只留了德普拉和克鲁伊夫在原地，谈着一些什么。 “摩里亚蒂，你父亲确定不来了吗？”又招呼了一圈其他的来宾，摩里亚蒂与两位伴郎来到主楼大厅一角的圆形沙发座处略作休息，怀特忽然轻声问道。 “是的，我已收到男爵的来信。”摩里亚蒂平静地点点头，脸上无喜无忧：“似乎那位新夫人刚查出有了生孕，所以男爵实在不方便出远门到南方来。” “可是，你不是他的独子吗？怎么！？”根据埃拉西亚的传统，无法得到父母祝福的结合是无法获得幸福的，而恩斯博格男爵作为摩里亚蒂唯一仅存的双亲，却拒绝参加儿子的订婚典礼，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很大的失职和背弃。 “这没什么的，怀特。”似乎是看出了追随者胸中隐含的勃勃怒气，摩里亚蒂无所谓地一笑，反过来劝说道：“反正不用多久，我的父亲又会有新的子嗣了。这对于历来人脉单薄的恩斯博格家族而言是天大的好事。而且，至少男爵已经随信寄来了价值一万金币的本票作为贺礼和订婚仪式开销的花费。这已是足够了的。” “摩里亚蒂，难道你真打算放弃家族中的那些利益？”听到这里，一旁的里尔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作为你的朋友，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有需要，我必定会全力帮助你去争取属于自己应得的那份利益。哪怕，你的敌人远在埃拉西亚。” “谢谢你，里尔。谢谢你们。”摩里亚蒂看着怀特和里尔，点点头，淡淡笑着：“如果有一天我有这样的打算的话，一定第一个让你们知晓。” 话说到这里，里尔与怀特也明白摩里亚蒂暂无回去埃拉西亚争权夺利的心思，便了然地点点头，再不多言。 又过了片刻，突然一道异常璀璨的蓝色魔法光辉在奥林匹斯花园的穹顶上方闪耀而起。紧接着，又有大片晶莹似雪花的明暗光点伴着天籁般的神圣歌声徐徐飘然落下，才降到地面上便化作一片片闪烁的蔚蓝繁星。一时间，整座典礼大厅便仿佛一下变成了由星光与冰辉构成的美妙宫殿，让人不禁有身在天宇之上的错觉。 而就在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一身雪白长裙的海倻娜在父亲施密特的引领下，出现在了大厅的门外。 立即，全场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投注到了今日女主角的身上。 “没关系的。来吧，我们走。”似乎是感觉到搀扶在自己臂弯内女儿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施密特握了握少女的手背，温言道。 “恩，是的，爸爸。”面覆的薄纱略微一动，少女随即沉静下来，一双温柔的眼眸便定定看着远处已孑然独利、微笑着等待着自己的摩里亚蒂，身外再无其他。 当施密特父女二人缓步走上了早已铺就的红地毯，原本低沉的歌声也开始逐渐高昂起来。那是南方人心中最熟悉的旋律，永远的神圣赞歌《美丽的布拉卡达》。 穿过一道道目光的礼赞，迎着一声声应和的祝福，海倻娜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未婚夫，双眸终不禁湿润朦胧起来。 最终，跨过了红毯布成的“彩桥”，施密特父女站定了下来。这时，摩里亚蒂便笑着，迎了上去。 “摩里亚蒂，今日我将女儿托付与你。望你能细心照看于她，陪伴她，爱她一生一世。”施密特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侄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一刻，这位一贯严肃、冷漠、不循私情的中年法师终于褪下了一切的表象，回归为一个最普通的父亲，向着女儿的未婚夫恳切地叮嘱着。 “是的，父亲，我会的。”摩里亚蒂深深一躬。 “海倻娜，今日是你订婚之日。从今而后，你须顺从你的男人，照顾他，关心他，爱他，再不背离。”伸手重重拍了拍摩里亚蒂的肩膀，施密特又回身向着身旁的女儿徐声道，而这也是南方女子在出阁时必定会收到的诫言。 “是的，父亲，我会的。”看着施密特的脸庞以及父亲额头鬓间处不知何时已留下的条条皱纹和丝丝白发，海倻娜紧紧抿着双唇，颤声应道，只是努力地不让泪水从湿润的眼眶中落下。 “很好。那么，你们已得到了我的祝福！愿你们幸福！”又凝视了两人片刻，施密特终于笑着大声道，然后将女儿的手掌缓慢放到了摩里亚蒂的掌心里，自己则退了开去。 握着温软但潮湿的少女的手，摩里亚蒂双掌将其合在中心，然后前倾着凑到海倻娜的耳畔：“不必担心，跟随着我，爱人。” “恩。”海倻娜轻轻点点头，随之平静下来。 之后，两人手牵着手，举步来到大厅前端的克鲁伊夫的面前。 接下来，宣誓仪式正式开始。 “摩里亚蒂，你是否愿意海倻娜作为你的未婚妻，从此爱她、护她、伴她、终其一生不离不弃？”与此前弯腰弓背的老农模样判若两人，这一刻克鲁伊夫笔直矗立着，声若雷霆，虽然身形依旧瘦小却给人以高山雄峰的仰视之感。 “是的，我愿意。”摩里亚蒂大声回答道。 “海倻娜，你是否愿意摩里亚蒂成为你的未婚夫，从此爱他、敬他、随他，终其一生不离不弃？” “是的，我愿意。”海倻娜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大声答道。 “那么，在场的诸人，是否有谁对于摩里亚蒂与海倻娜的结合有所疑义？”克鲁伊夫点点头，然后目光扫向场下的众人，同时沉声喝问道。 当然，在这种神圣的时刻，没有人会跳出来作出任何不适合的举动来煞风景。 “很好！”大约等待了有十息左右的时间，最终也没有人发出一声，克鲁伊夫满意地一笑，随即高声宣告道：“在此，我宣布摩里亚蒂.恩斯博格与海倻娜.高登正式订婚。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 “祝福你们！” “祝你们幸福！” …… 当老头的话音落下，整座奥林匹斯花园立时被热烈的欢呼声和隆隆的掌声所淹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摩里亚蒂与海倻娜幸福地吻在了一起。 而随着订婚典礼的完美落幕，海倻娜便正式成为了摩里亚蒂的未婚妻，同时也成为了奥林匹斯花园的女主人。按照南方人“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今后整座花园的管理都会交由海倻娜负责。当然，地球工作室是个例外。因为任何一座炼金工作室都只会由炼金术士本人全权掌控，这一点是魔法世界不容更改的铁律。 “海倻娜，你好美。也许只有天上的星辰才能比拟你的娇丽。” 晚间，当所有外人都离开，甚至连怀特都借口思酒、与里尔二人外出欢饮去了，摩里亚蒂怀抱着海倻娜坐在主楼顶层的露台上的摇椅上。脚下，一个小型的魔法阵不断向外挥散着股股热流。以至在此冰天雪地的户外，只是身着薄薄短裙的海倻娜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反而因为身处摩里亚蒂的怀中，心中一直有热浪在不断翻滚不休，让人既感羞涩、又甜蜜异常。 “恩。”海倻娜蜷缩着，靠在未婚夫的胸口，低声应了一句。 “啊！”忽然，少女只觉一只温热的手悄然穿过自己的衣襟，缓缓地攀上胸前，进而不轻不重的一握，海倻娜禁不住轻轻喊出了声来，却又立刻屏息止住。 “不喜欢吗？”摩里亚蒂在少女的耳畔轻轻吹着气，手心却依旧轻轻揉搓着，挤压中心的小珠。 “嗯…嗯…喜欢的…”海倻娜脸庞通红，却轻轻侧了侧身，以让身前的空间更宽泛些。 “呵呵，好乖。”摩里亚蒂忍不住又向少女的双唇重重吻去。 立刻，少女只觉周身的天地一下子旋转起来。恍惚中，只是凭着本能和爱意努力吐出小舌，与摩里亚蒂的纠缠着吻在一处，再不觉时间的流逝。 第107章 新的道路，装备，妥协与坚持 订婚典礼后仅仅休息了一天，摩里亚蒂就又回归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而他首先要作的，便是实现许久以前对于怀特的诺言，为他的追随者提供最适宜的武装配备。 “怀特，可以了解一下你的恢复程度吗？”侧身坐在实验室的大工作台上，摩里亚蒂对着面前的怀特道，手中则握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状圆球，球体内隐隐有赤色的光芒透出。 “呵呵，当然。”怀特毫不迟疑，当即将自己的衣物脱下，露出布满新旧伤痕但精壮异常的上身，同时轻快道：“看，虽然少了条胳膊，但总算其他零碎还都齐整。而且这两年来，我不断寻找着新的道路，总算有了收获。” “恩。”摩里亚蒂无言地点点头，目光聚焦在追随者的断臂处。 虽然早就知晓了这个事实，但是当亲眼见到怀特那仅剩下不到十公分的残肢和右肩上那如同纵横沟壑般的巨大伤疤时，摩里亚蒂的心中依旧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悔恨。可事到如今，再多的内疚也无法让怀特断臂重生，一切还都要向前看。 定了定心神，摩里亚蒂轻轻举起手中的透明圆球，意念起处，一道红色的光线便自圆球内无声射出，照射在怀特的胸膛，形成一个明显的光点。接着，这光点开始慢慢变大，变成一块包裹其躯干的红色光幕。再后来，在摩里亚蒂持续魔力的灌注下，圆球放出的赤光竟然将怀特整个人都覆盖住，仿佛怀特就漂浮在一层红色的奇异液体中一般。 “怀特，你恢复地不错，基本没有大碍了。但是很奇怪，为什么你的身体各处会有如此多的新添伤痕？特别是你的背部，几处伤口甚至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并伴随着大面积的淤血？”过了一会儿，摩里亚蒂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圆球中射出的光线也随之中断。 “嘿嘿，魔法真是神奇的力量，连两个月前的老伤都能探查出来。”看着摩里亚蒂异常认真的面容，怀特却轻松地耸耸肩，将衣服穿回：“有收获总要有付出，这句话还是你教给我的。” “那么，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收获，竟会要求如此的代价？”摩里亚蒂皱了皱眉头，反问道。 “我的收获，就是这个！”怀特的话音落下，一道灰蒙便在其脚下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由尖刺和阴影组成的光环，灰暗、锋利、无情。远远看去，就仿佛一面由棘刺结成的盾牌，让人望之生畏。 “这是？” “荆棘之盾！”怀特冷声一喝，接着便举起左手，对着自己的前胸莫名狠狠一拳。 “啪！”怀特的拳头应声擂击在胸口。 一瞬间，一道暗淡地近乎不可见的尖刺阴影便好像应激似地一下自怀特的身前急速突出，无声刺入了及胸的拳面上，随即又消失不见。立时，怀特的左拳变得一片红肿，甚至皮肉撕裂、露出好几处不轻的伤口。其状况就仿佛刚才的一拳并非击中坚韧的胸肌，而是直接击打在了生铁铸成的钉板上。 “伤害反弹！？”摩里亚蒂定定看着怀特受伤的左手，轻呼一声。 “不错，这便是‘荆棘之盾’的能力，也是我寻找到的新道路。”怀特则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看着摩里亚蒂，平静道，脚下的光环随之隐去。 “‘荆棘之盾’…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强大却危险的光环。”回望着怀特，摩里亚蒂轻轻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持咒召唤水疗术为对方医治受损的左手。接着，又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条事先浸泡在稀释治疗药剂液体中的白纱布，为怀特仔细地包裹起来。 “难怪你会遭受如此多的伤害。怀特，你选的新道路，可是不容易行走啊。”待完全包扎妥当，摩里亚蒂才又慢慢坐回工作台的边缘，沉声道：“所谓的伤害反弹，注定是伤人先伤己。无论谁要拿起这面‘盾牌’，持盾的手首先都会被自己的荆棘所刺穿…” “这便是代价了。否则，‘荆棘之盾’岂不是要无敌了”显然，摩里亚蒂的担忧怀特早就思考清楚，当下不在意地一笑：“摩里亚蒂，你是法师，但也同样是一名战士，应当明白‘光环便是战士心’的道理。既然我的心是这样，又怎么可能去违背？” “‘光环便是战士心’…你说得没错。”听怀特如此说，摩里亚蒂也只得点点头，不再相劝。光环即是武者内心的具现化，这个道理汉密尔顿同样早已告诉过他。 “那么，你的‘鹰隼光环’呢？”短暂的沉默后，摩里亚蒂又继续问道。 “鹰隼吗？它已经消失了。”怀特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不再多言，但眼中无法掩饰的落寂和缅怀却轻易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果然如此。” 纵然自言找到了新道路，但是对于过往那用汗水和鲜血凝结浇灌起的“鹰隼光环”，又是怎么能轻易淡忘的？只是，战士的光环唯精唯一，绝无法出现两个甚至更多光环并举的局面。“荆棘之盾”的新生，便代表着“鹰隼”的消亡。而这对于怀特而言，其中的痛苦和悲伤恐怕要远远胜过失去一条臂膀乃至死亡。 “不必再在意过往了，摩里亚蒂。神说：‘前方必有光明’。未来的路，总要坚持着走下去。因为你我皆有梦想。”深深吸了口气，怀特看着对方，目光坚毅而执著。 “…你是对的…” 几小时后，怀特离开了工作室，说要去城外转转。而摩里亚蒂则独自前往了里尔中队的军营。 “能不能帮忙搞到几件东西？”中军营房内只有里尔一人，摩里亚蒂便开门见山地道。 “你说说看。”里尔指了指一旁空着的一张行军椅，让摩里亚蒂坐下，自己则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麦茶，递了过去。 “谢谢。”摩里亚蒂喝了一口，随即把杯子放下，道：“一套人族款的卡雷拉荆棘战甲，一面柯西金尖刺盾牌，再加上一柄狮咆型远程重装军弩。” “哈哈，你要的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高端军工甲械。”听完摩里亚蒂的话，里尔不由愣了一愣，才又笑了起来：“我还奇怪今天你这个炼金术士怎么来我这里弄装备，原来真的是出了题目给我。” “我知道不容易，所以只好来向你求助。”摩里亚蒂也是一笑，承认自己的要求不好满足：“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再寻其他途径。” “你先听我说。”里尔伸手止住了摩里亚蒂的话头，接着站起身，在营房内来回踱了几步，转身向对方道：“柯西金盾牌和狮咆重弩问题不大。这两件装备在城防军内就有存货。虽然被归属于特种装备，寻常军士很难获得。但由我出面申请的话，应该还是能拿下的，毕竟中队长有这个资格和权利。只是卡雷拉荆棘战甲，呵呵，你想必也清楚，那是南部两个最大的地精城邦才能制造的精英级护甲。而且，你所要求的是‘人族款’，这样特殊的型号恐怕数量极少。所以，我没有把握。只能尝试通过军部的渠道向‘小绿人’下单试试，但最终的结果很难说。” “谢谢，这样已经很好了。”摩里亚蒂重重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里尔诚挚道：“给你添了麻烦。” “什么话！”里尔笑着轻轻擂了摩里亚蒂一拳：“同袍之间可不兴说这些。” “呵呵，的确是。”摩里亚蒂也笑了起来。 又聊了几句，摩里亚蒂便返回了地球工作室，里尔则继续忙碌着自己的军务。而自始至终，摩里亚蒂都没有提起自己这次奇怪“军购”的原因，而里尔同样也什么都没问。 当回到了奥林匹斯花园，海倻娜正好将午饭准备完毕。 虽然在昨天，摩里亚蒂已经通过蓝晶城官方的中介所，召入了男女仆人各三人，以帮助海倻娜处理家务、照管整座花园。但是，看起来海倻娜一时还未适应支使仆从的主人做派，反而更愿意自己动手做家事。至于为未婚夫准备午餐，她更是不愿假他人的手了。以至于那六个新到的仆人都有些不知所从。 “谢谢，亲爱的。”将海倻娜精心准备的午饭全部吃光，摩里亚蒂笑着接过对方送上的茶水，同时在未婚妻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嗯。”海倻娜似乎还有些不习惯与摩里亚蒂这样当众亲昵，立刻飞红了脸。 反倒是那个站在餐桌远角的中年女仆对于主人间的小小亲热完全没有反应，看来是受到过良好职业培训的资深家政。 “海倻娜，下午的话，和我一起在工作室里吧。你的第三个一级法术也应该继续研究下去了。至于一些家务，就交给杰弗里他们吧。”喝罢茶水，摩里亚蒂对海倻娜认真道。 “恩，好吧。”海倻娜望着未婚夫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悄然点点头。 其实在一年前，海倻娜已经完全掌握了第二个一级法术“魔法之箭”。不过，之后为了照顾摩里亚蒂全力冲刺正式法师和炼金术士这两大关卡，她便再未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自己的魔法学习上。而现在，摩里亚蒂正式提出希望未婚妻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魔法道路，这于情于理都是十分正确的，海倻娜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不过，我还是要为你准备晚饭的。”最后，海倻娜又顽强地加了一句。 “好的。我们一起。”摩里亚蒂不禁一笑，点头道。 第108章 莱卡工作室，提炼矿砂，轻易 待摩里亚蒂用罢茶点，海倻娜也不再坚持自己动手，而是吩咐一旁的女仆清理残局，自己便随着未婚夫一起去到地球工作室。工作室内，早已为海倻娜准备好了一间个人实验室。虽然其间的设施还相对简单，但满足法师学徒甚至低阶法师的大部分学习、实验之用却已足够。而在与摩里亚蒂又轻轻一吻后，海倻娜便独自进入实验室，关上了密闭的房门，而摩里亚蒂则转身走进了独属于自己的中央处理单元。 这便是法师的世界，再亲密的世俗关系也无法干涉彼此魔法旅途上的各自独行。 中央处理单元内，大批的炼金原料被井然有序地安放在一排排的魔力储格内。那些都是向摩里亚蒂下单的三家炼金工作室运来的待加工品。 封闭住中央单元的大门，摩里亚蒂走到了炼金室的中心，接着缓缓环顾一周，略作思索后，便首先决定处置来自莱卡工作室的业务。 说起来，在所有三家向摩里亚蒂下了代加工订单的炼金工作室中，他与莱卡工作室的关系可说是最疏远的。 因为不论是施密特还是贝吉塔，都是隶属于霍根海姆的注册法师，由这两位法师主持的炼金工作室自然也就相当于是学院的内部工作室。而至于莱卡，这位精于制作魔法装备和魔法武器的知名炼金术士却是直接听命于城主府，甚至其头上还有着“蓝晶城军械工坊总监”的行政头衔，可说是不折不扣的“公门中人”。所以，莱卡工作室自然也可看作是城主府下辖的直属机构。由此，不管是在人脉条线，还是在可用的资源上，莱卡都有着另两位炼金术同行所难以复制的便利和优势。 来到位于右侧靠墙的一行储物格旁，摩里亚蒂扫视了一眼，然后从其中的一格内轻缓地搬出一只半米见方的沉重黑色木盒，放到工作台上。接着随手解除其上的魔封，打开盒盖，立时便见到盒内已满满装填着的淡银色西科特矿砂。 西科特矿砂是一种产自布拉卡达西南部的特别矿物，惟有在洛基山脉中段的帕米尔盐水湖湖底的淤泥层中才能收集筛选到。当地附近的几个地精村落几百年来就一直定居在帕米尔湖畔，依靠着淘泥取砂、向外贩卖来过活。 说起来西科特矿砂也算是一种较为少见的矿物，每年的产量也不高，但其在市场上的售价却始终偏低。究其原因，则是因为西科特矿砂乃是一类少见的共生性矿物，每一颗细小得不足一粒麦仁大小的矿粒中竟然包含着四到五种不同的金属物质。而要将这些品种各不相同的金属分门别类地提炼出来，并保证一定的纯度要求，就不是普通的冶金作坊或者铁匠铺子所能掌握的技术了。这也就决定了西科特矿砂的终端买家只可能是那些专精于魔法装备或者武器制造的炼金工作室。 而本次莱卡工作室向摩里亚蒂提出的加工要求，就是需要从总量约一千磅的西科特矿砂中提炼出至少五十盎司纯度不低于百分之八十三的玻璃铜芯和十五盎司纯度不低于百分之七十的翡翠铁。为此，莱卡将支付给地球工作室合计一万金币的炼金费用，同时自西科特矿砂中提取出其他种类的金属矿料也会归摩里亚蒂所有。 看起来这是一份相当优渥的代加工合同，如果顺利完成的话，地球工作室的总收益将达到近两万金币。但是，就是这样一份高利润率的订单，之前施密特却是暗中劝说摩里亚蒂将之放弃掉的。原因无他，要从如此大量又如此细小的西科特矿砂中冶炼出各种金属物质，其间所需要的魔力和时间都是惊人的。更别说在提炼过程中对于炼金术士的操控力和耐力都有着不凡的要求。 按照中阶法师的原话：“这笔生意根本就是城主府抛出的一个带毒的香饵，其目标很可能便是新生的地球工作室。” 不过，施密特的劝说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摩里亚蒂平静而坦然地将这笔烫手更可能烫心的生意吞进了肚里。对此，中阶法师也只能报以一声叹息。 将矿砂自木盒中分次取出，注入工作台另一边的一只巨大褐色钳锅内，摩里亚蒂接着启动了已预设在工作台中的加热魔法阵。一丝无形的热浪涌过，褐色的钳锅开始逐渐发红起来。略显粗糙的钳锅内围上，一粒粒针尖大小的微微凸起随之放出红光。仿佛自锅底传来的滚滚热能都被传导集中到了这些突点上，聚合加强。 又过了十分钟，钳锅的锅面已化作一片赤芒的海洋。隐约中，甚至可以见到有部分的针尖突起似乎自己已然经受不住那可怕的高温热能，竟缓缓融解软化下来。而直到这时，锅中的西科特矿砂也终于开始有了变化。一些黑色的汁液如同细微的汗水般自细小的矿粒表面浮现出来，接着越聚越多，慢慢混合作一层有些稀薄的黑水层，将矿砂整个盖住。 “‘点阵式炼金釜’果然不错。虽说价格不菲，但加热效果极佳。甚至不用额外魔力控制，就足以把西科特的杂质给融解出来。”摩里亚蒂看着钳锅内的黑液层层汇集，不禁轻轻点点头。 待锅内矿砂的杂质被尽数溶出，摩里亚蒂便将那黑水清理而出，留下的西科特矿砂这时已从原先的淡银色转变成了耀目的亮银色。 “接下来便不能再取巧了。” 摩里亚蒂细细察看了一阵钳锅内的精砂，然后拿起一只长柄的铅勺，从锅内舀出些许滚烫的矿砂，放入到另一边的一只特制的透明器皿内。接下来，只见摩里亚蒂伸出左手，轻轻按在了透明器皿前方约半尺的工作台面上，器皿下的魔法炉同时启动。 一道淡淡的赤色波纹在地球工作室的中央处理单元内闪过，摩里亚蒂的火元素领域（伪）无声开启。 很快，一点点肉眼可见的赤金色光点仿佛精灵一般自魔法炉中飞舞而起。接着，这些璀璨的光点完全无视透明器皿的壁障，在摩里亚蒂的精神力指引下排列为一个“大卫之星”，直接透入精砂的内部回旋翻转。远远望去，就仿佛有一轮小小的旭日在玻璃器皿内冉冉升起一般。可是，不知为何，这轮看来无比灼热的光团却又是极端得凝炼。甚至此刻用手抚摸在器皿的杯口，都不会感觉到有多少热度冒出。 短短五分钟后，西科特矿砂中熔点最低的澜镍便被成功融解了出来，而且因为温控极准，所以溶出的澜镍纯度极高。 如果眼前的一幕让任何一个其他的炼金术士见到，一定会惊呼奇迹。一个刚刚入门的一级炼金术士便这样轻巧而自然地对西科特矿砂做出了近乎完美的提炼，在任何已知的历史经验中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是，这便是以火元素领域（伪）来操控内循环加热的结果，一个以往只在火系高阶法师手中才可能诞生的结果。 因为有了中央处理单元内的魔法遮蔽，摩里亚蒂更无须担心会暴露出自身元素领域的秘密，在领域的释放上也可以更加得游刃有余。 又经过数小时的提炼，摩里亚蒂已经把相当数量的西科特矿砂成功处理完毕。而提取出的成品也被分别收集在五个不同的储存槽罐内。当然，为了控制一下最终产品的纯度，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炼取最后两道玻璃铜芯和翡翠铁时，摩里亚蒂还特意将一些杂质和其他金属粉末又倒了回去。最后，这两种价值最高的金属半成品的纯度被分别压制在了百分之八十二和百分之七十临界线上。 而按照普通一级炼金术士的实力要完成以上所有的工作，在好运气的帮助下，也至少需要三周乃至一个月。这便是低阶法师与拥有火元素领域（伪）的高阶法师间的巨大鸿沟。 因为已事先答应未婚妻一起准备晚餐，所以将加工完成的半成品清理存储后，摩里亚蒂便离开了中央处理单元。巧合的是，才来到外面便遇到海倻娜也从其实验室走出。两人相见，不由一起甜蜜一笑，相伴着离开了炼金工作室。 当日的晚饭很简单，准备起来也很快，但是海倻娜和摩里亚蒂更在意的是一同动手的过程。 入夜，怀特归来，三人一起用餐。 餐后，海倻娜自行先回了工作室，摩里亚蒂则告知怀特战甲、盾牌和重弩的安排。对此，怀特毫无异议，表示由摩里亚蒂决定即可。 因为入住了奥林匹斯花园，所以怀特提出由自己这个追随者负责整个建筑的安全和守卫工作。摩里亚蒂点头同意，同时建议怀特明天挑选几对猎犬回来，例如极其具有领地意识和警惕性的布拉达狼犬。这样可以帮助怀特省下不少警备的气力，同时在夜间警戒上也有很大的好处。 大约半小时后，摩里亚蒂与怀特道别，回去工作室。怀特则走出屋外，在清冷的冬夜里缓缓花园散步起来。同时也细细熟悉着奥林匹斯花园内的一草一木和每个角落。 ................................ 新的一周，求推荐求收藏。 拜谢拜谢！！！ 第109章 燃烧箭，定型，改良 总共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摩里亚蒂将莱卡工作室的订单全部完成。而之前双方实际约定的交货日期是在一个月后，所以在到期之前摩里亚蒂也决不会做出提前供货的“无聊举动”。紧接着，他又分两次把贝吉塔工作室的“魔法纸涂层”业务处理完毕。 至此，地球工作室近阶段的外接订单便告一段落。而搞定了这两笔总利润接近三万金币的“大单”，摩里亚蒂的还贷压力总算可以减轻了一些。当然，要将大债主施密特的贷款尽数还清，他还需要努力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行。毕竟，炼金术士赚得不少，同样也花得更多。 缓解了资金流的困境，摩里亚蒂便转过头来把目光放在了那张自多罗商会得来的炼金图纸上。眼下，除了承接代加工业务以外，地球工作室唯一拿得出手的产品便只有蛮力药水这种附加值和利润率都不如何尽人意的炼金产品。而这样单一且低效的产品结构对于摩里亚蒂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所以，他把自己工作室的新利润增长点放在了“哈克燃烧箭”这均火装备上。 因为有了水晶书的完美读取，所以尽管记载着“哈克燃烧箭”的青铜版纸实际已有了不小的磨损、甚至个别地方字符模糊不清乃至缺失，但依旧还是被摩里亚蒂完整地复原了出来。 站在自己的工作台前，看着面前桌面上已被修复一新的炼金图纸，摩里亚蒂的眼眸中流淌着沉静而清亮的光。 从昨天的午夜开始，摩里亚蒂已经站立在这张图纸前超过了十八个小时。期间，他没有休息、没有饮食、甚至没有饮水，只是默默地、一点一滴地解读、分析、测算着炼金图纸上的一行一句。涂满了各种符号和方程式的草稿纸已经在一旁的台面上堆起了有十几公分高，而用来书写的鹅毛笔更是换到了第四支。而在如此长时间的紧张工作后，摩里亚蒂不仅没有丝毫疲态显出，反而越发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其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是表明在解析“哈克燃烧箭”的征程上，他已经越来越接近成功的终点。 终于，当摩里亚蒂的笔端从一张错落布满了大段大段公式和数个精巧炼金图阵的草稿纸上轻轻提起，“哈克燃烧箭”的所有秘密最终在炼金术士的眼前一一显露出来。 放下已几乎写秃了的羽毛笔杆，摩里亚蒂揉了揉早已经发麻发木的手腕，满意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一长串犹如涓涓细流的符号公式如同小溪一般在他的心中淌过，最终安静地沉淀下去，无踪无影。 睁开泛着血丝的眼睛，摩里亚蒂将炼金图纸收回到水晶书中，接着将那一摞厚厚的草稿纸集中起来，并连着总共四支已无法再书写的鹅毛笔一起收好，存放进了一只隐密的书柜中。 关闭中央单元内的灯火，摩里亚蒂环视了一圈四周，缓步走出了工作室。门外，是海倻娜默默等待的身影。见未婚夫出来，海倻娜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前轻柔地挽住了摩里亚蒂臂弯，送上一个轻轻的吻，然后引领着他慢慢走向餐厅的方向。那里，一道道暖心又暖胃的餐点已不知被热过了多少遍，只是等待着男主人的品尝。 用过了迟到的饭点，摩里亚蒂在海倻娜的陪伴下返回卧室休息。躺在铺陈着温软、雪白被单的大床上，侧头看着臂弯内已发出轻微鼾声的海倻娜，摩里亚蒂歉然地一笑，然后小心地为未婚妻整了整额头上垂下的碎发，接着也沉沉睡去。 既然破解了“哈克燃烧箭”的图纸，摩里亚蒂便立即着手魔法箭的实验性制作。 类似于此前第一次学习配置蛮力药水的经历，首次踏入炼金装备制造的摩里亚蒂又同样开始了艰辛而烧钱的摸索过程。而与炼金药水不同，想要在炼金装备领域有所建树的炼金术士不仅需要有强大的炼金法阵设计水平和高超的火控能力，同时更要具备精准到苛刻的魔法阵镶刻实力。因为任何一件魔法道具，其本质都是魔法阵的载体与集合。所以，在成功组建起一座优秀的魔法阵后，如何再将其刻录到所对应的装备上去，不差一丝一毫，便是考验每一位炼金术士的最大试金石。 所幸，在旧世界时摩里亚蒂便是一个拥有“人－肉车床”称号的另类均方工程师。甚至有几次，连尖端数控机床都难以完成的绝密部件，最后都是依靠着摩里亚蒂的纯手工和一柄尖锐无比的钛合金刀刃，对照着图纸一丝一缕地刻磨出来的。也难怪之前摩萨德会想尽办法都要把摩里亚蒂拐骗回国，即便不计算其科学能力，仅仅这一手“雕刻技艺”就已经价值非凡了。 当然，炼金法阵镶刻与手工制作精密零件毕竟不是同一件事。而且，考虑到魔法阵在某些细节上有着更精深和独特的要求，所以摩里亚蒂在最初阶段的反复实验和反复失败也就在所难免。而在经过上百个小时的不断尝试和消耗了超过两千金币的原材料后，摩里亚蒂终于找到了一丝期盼已久的感觉。这感觉就仿佛是雕刻家于雕塑、画家于画作、枪手于枪火，不可言喻，只能由当事人默默体会、细细品味。 数周后，在一个寂静的午夜，第一支哈克燃烧箭成功诞生在摩里亚蒂的手中。 那是一支看起来与普通箭支并无太多不同的弩箭，除了拥有一个略长的流线形三棱锥箭簇外，便再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如果将燃烧箭放置于放大镜下，便能清晰地看出在泛着青芒的三棱锥的某个面上，刻蚀着一个大约还不及大拇指指面大的椭圆形法阵。而仔细分辨，这个魔法阵其实并不十分复杂。只是那些勾勒法阵的线条却是过分的细巧，甚至比头发丝还要纤细上一半。就如同是小妖精舞蹈的足迹，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和节奏，以寸毫大的锥面为舞台，演绎出让人心悦诚服的舞姿。而更令人叹服和惊异的是，在这样细腻的魔法阵内，竟然还有一道宛如流水一般的赤色溶液以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在法阵下凹的线条内缓缓流动。只是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力量，这股液体被牢牢封闭在法阵之内，不得溢出。 箭簇塑型、打磨开封、表面镀魔处理、镶刻法阵、溶液调配注入、魔封…… 细细把玩着自己的第一支成品，摩里亚蒂一边以最挑剔的眼光不断审视着，一边将制作魔法箭的各道工序徐徐整理、浓缩、归类。 毫无疑问，制造一支哈克燃烧箭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成本要远远高于普通的箭类武器。即便以摩里亚蒂已愈来愈熟练的炼金技艺，如果一个人全包所有工序，则一天之恐怕也只能制作几支燃烧箭而已。而若是想将哈克燃烧箭打造成地球工作室的新一支柱产品，那么摩里亚蒂就必须努力提高生产效率、扩大规模，并降低综合成本。 在思考了许久后，摩里亚蒂最终决定将哈克燃烧箭的制造流水线化。包括“箭簇塑型、打磨开封、表面魔镀处理”在内几道工序，他将直接雇用法师学徒甚至技艺精湛的普通工匠来完成。这样，不仅节约了摩里亚蒂的宝贵时间，同时也是压低了成本。至于“镶刻法阵、溶液调配注入、魔封”，因为工艺要求极高，同时也是哈克燃烧箭的技术核心，所以必须由摩里亚蒂亲手完成。 而在如此改进工序后，摩里亚蒂估算一支哈克燃烧箭的最终制作成本将被控制在四十金币左右。假设火力全开的话，一天之内摩里亚蒂可为四十至五十支哈克燃烧箭粗坯完成法阵雕刻，然后集中注入魔法溶液，并统一魔封。 大略思考定未来的生产计划，摩里亚蒂又陆续制作了数十支各有细微不同的哈克燃烧箭原型模板，以进一步完善工艺、查找隐藏的不足。不过因为场地限制的原因，他还无法为魔法装备做现实的火力和杀伤测试。但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按照魔法世界的通行惯例，缜密的纸面计算就足以说明一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法和炼金就是最严谨、最精准的科学。当然，等待时机成熟，摩里亚蒂还是会带着自己的作品前往靶场作实际试射。但在此之前，地球工作室的一切开发工作依旧会处于严格的保密状态中。 又经过一周左右的试验和改良，燃烧箭终于定型。 这种被摩里亚蒂定名为“破甲燃烧箭”的魔法箭支继承了“哈克燃烧箭”的大部分技术特点和特性。只是在充填箭簇魔法阵的燃烧溶液上，摩里亚蒂通过多次实验，最终替换了原先炼金图纸上介绍的“红硫溶液”，而是以他自己配置的、掺入了微妙比例镁翠石粉末的“镁炎脂”来代替，以使得破甲燃烧箭的爆燃性和延烧性有了大幅的提升。 但是，即便是有了这样超过前人的改进，摩里亚蒂依然没有感到满足。在暂时封存了数支破甲燃烧箭的成品后他又回到了工作台前，开始了更有挑战性的研究和探索。 这一次，摩里亚蒂的目标已不仅是性能上的改良，而是道具品质上的完全超越。 ............................ 祝各位书友2013年快乐！ 第110章 架桥，破甲爆裂箭，测试 学习并不是为了跟从或者山寨，其最终目的是为了超越。 仅仅是掌握了哈克燃烧箭的制造技术，甚至改良其充填燃烧剂配方而使之成为性能更强大的破甲燃烧箭，这些还都不能让摩里亚蒂感到满足和欢喜。下一步，他将开始尝试从魔法阵层面，来对燃烧箭作一次彻底的结构性改变。 不得不说，摩里亚蒂的心很大，大到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要知道，就算是施密特或者莱卡这样的老牌炼金术士，在面对定型的炼金法阵也不会轻言调整。因为炼金术的本质就是数学，任何一个魔法阵的背后都是依靠着大量公式、符号、数字和精确到小数点后数十位的繁复计算来支撑的。炼金法阵中看似简单甚至枯燥、丑陋的某个线条或者一个细微的曲线，其实都是经过炼金术士多少次反复思考和缜密测算后的艰险果实。在任一一个成型的魔法阵内作改动，就相当于推翻了之前的绝大部分工作成果，几乎等于从头来过。而在改变过程中，只要有一丁点的谬误产生，轻则使魔法阵完全失效，重则直接导致阵毁人亡。而也只有施密特这样一只脚已踏入了中阶层次的成熟炼金术士才有能力和胆量自行设计或者调整已存的炼金法阵，更多的低阶炼金术士则只有老老实实地跟随着既定的炼金图纸操作而已。 摩里亚蒂自然也十分明白自己意图修改魔法阵所将面临的困难和曲折，但是他依旧愿意作出这样的挑战，哪怕会因此失败千百次。而且，在摩里亚蒂的计划中，并非是要以无中生有手法将哈克燃烧箭的理论基础修改得面目全非，他也自知其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实力和经验。所以，摩里亚蒂要做的便是希望充分利用三棱箭簇的另外两个尚空白的面，同样镶刻上魔法阵，并将三个魔法阵联成一体，成为一个全新的联合炼金法阵。而一旦成功的话，根据摩里亚蒂的估计，燃烧箭的威力将不仅仅提高三倍这样简单，很可能突破其原先单一燃烧的魔法特性，而产生剧烈爆炸的全新效果。 而要把三个结构独立的燃烧魔法阵联结起来、不留任何缝隙或者纰漏，摩里亚蒂手中还握有一件其他炼金术士所没有的“利器”，那便是“炼金方程式－桥（一）”，也就是那座自《奥术师手札》中偶然获得的、传承自古老精灵帝国的“小桥”。有了它，摩里亚蒂就有了实现自己目标的手段和底气。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摩里亚蒂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于工作台前渡过的。在中央处理单元内永远一成不变的浅黄色魔力灯光下，他就像一个精力最充沛的顽童，不停歇地在由符号、数字与公式组成的海洋中尽情遨游、探潜。尽管这海总是波涛不定、起伏不休，有的时候甚至是巨浪滔天、涡流滚滚，但摩里亚蒂始终凭借着自身的坚持、毅力和永不放弃，向着海的最核心勇猛前进。 作为摩里亚蒂的未婚妻，海倻娜当然察觉到了未婚夫身上的某种变化。例如交谈时的不经意走神、吃饭时的默默思考、甚至经常性的熬夜通宵，但是海倻娜并没有去询问原因或者妄加干涉，只是更体贴、更细心地照看着摩里亚蒂的生活起居，偶尔之下也会提醒爱人应该早些休息或者多用一些饭食。而唯有在一人独处的时候，海倻娜的脸上才会悄悄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担心以及一股发自内心的骄傲。而当她再次面对未婚夫时，便又会收拾起自己的小小心情，回复到一个最完美的南方女子，一个法师的未婚妻。 终于，在写满了近十磅重的草稿纸以及磨平了几打鹅毛笔杆后，一套三位一体、完美链接的新聚合燃烧炼金方程式和对应的三面体魔法阵诞生在了摩里亚蒂的指尖。 与之前破甲燃烧箭的炼金法阵相比，这个被摩里亚蒂命名为“破甲爆裂箭”的新魔法道具无疑要复杂、繁琐地多。因为需要顾及到三面魔法阵的统一联动，摩里亚蒂经过无数次的艰苦计算才终于把“小桥”成功架接了进去，进而实现了“三阵一体”。所以，相较于燃烧魔法阵的本体，破甲爆裂箭的真正技术内核便是在三个炼金法阵的结合部上。即便是外行人，仅仅从爆裂箭那三棱箭簇边缘部位繁复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结合法阵刻蚀上，便可一窥端倪。当然，因为工艺要求的大幅提高，制作破甲爆裂箭的难度、门槛以及成本也急剧增加。如果说对于破甲燃烧箭摩里亚蒂拥有近乎八成的成品率的话，那么对于破甲爆裂箭便只有了勉强的三成。 但不管怎么说，能独立拿下“破甲爆裂箭”这座天王山，对于摩里亚蒂的成长和成熟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和影响。就仿佛是初生的马驹，依靠着自己的力量第一次站了起来，接下来广阔的道路将在其飞扬的马蹄下不断扩展、延伸，以至无穷尽。 成功完成了两种新魔法装备的研发，紧接着要做的便是实弹测试了。于是，摩里亚蒂向里尔提出了征询。 “什么？你说你设计并制作出了两种不同的魔法火焰箭？”城防军中队的长官营帐里，里尔以近乎咆哮般的嗓音向着站在自己近前的摩里亚蒂嚷道。但话才出口，里尔便立即收了嘴，同时跑出营帐外一阵发令，将周围的中队士兵驱赶到远处后，才重新回到法师的面前。 “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其中，前者主体是参照着既定的‘哈克燃烧箭’的炼金图纸制造的，我只是作了些许的改良。而至于爆裂箭，则应该可以算作一种全新的魔法箭。”看着涨红了脸、紧紧盯着自己的里尔，摩里亚蒂不禁有趣地一笑，接着徐徐解说道。 “哈克燃烧箭？这个我好像听你之前提到过，是多罗商会的那个小姑娘送你的谢礼。不过，你说的是真的？还是闲着无聊来和我开玩笑？要知道，以一阶炼金术士的平均水准就算仅仅是按图索骥地仿制也很难成功，更不要说创新设计出一种威能更强的魔法道具了。尽管我知道摩里亚蒂你的实力要超过普通的法师，但也太不可能离谱到这样的地步吧？”里尔还是感觉不可置信，压低了话音严厉反问道。 “实际上，我今天来是希望向你申请靶场的。”面对里尔深深的怀疑，摩里亚蒂淡淡一笑，也不反驳，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靶场？实弹？难道说你不仅完成了纸面设计，同时更已经制作出了成品？”看着摩里亚蒂平静的面容，里尔也迅速冷静下来。尽管他的内心还有一股声音在不断叫喊着“不可能”，但理智却告诉里尔，摩里亚蒂并不是一个会随意开这种玩笑的人。 “是的，有一些实物了。” “那么，你需要哪天使用靶场？标靶的规格怎么设定？还有谁一同参与？”话说到这里，里尔已不打算无意义地质疑或者追问下去了。既然他的法师顾问提出了需求，里尔就会想办法全力搞定。哪怕事后证明这只是一场不羁的闹剧。 “下周一上午吧，那应该是一个雨雪天，测试环境不错。标靶规格，我希望城防军制式皮甲、铁甲、钢铠人偶各三套。当然，我会支付所有相关的费用。”摩里亚蒂想了想，决定道：“至于参与者，仅限定你、我、怀特和海倻娜。可以吗？” “下周一…雨雪天…制式铁甲、钢铠…不得不说，摩里亚蒂你还真是信心满满。”听到对方的话，里尔不由苦笑了起来，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实弹测试结果不错，城防军会考虑采购吧？”最后，摩里亚蒂忽然又问了一句。 “采购…应该会吧…”望着摩里亚蒂走出营帐的身影，里尔脸上的苦笑再次加深了几分。 周一，雪雨如约而至，加之狂风乱作，实在是一个不适合出行的日子。 蓝晶城外的城防军靶场，里尔带领着摩里亚蒂、怀特、海倻娜三人来到测试地点。而在靶道的另一端，一只身着制式皮甲的人偶已“整装待发”。远处，邦达以及他的小队正在待命，准备随时为摩里亚蒂跟换标靶人偶。 ............................ 第一更。 第111章 靶场，实弹，将军的兴趣 “怎么样，标靶布置符合你的要求吗？”望了眼天空中不断被寒风吹得左右飘摆的纷扬雪花，里尔问道。 “非常好，谢谢。”摩里亚蒂牵着未婚妻的手，点点头。 “那么，就开始吧。”里尔长长呼出一口白气，稍稍退开一边。 “你也往后站一些。”摩里亚蒂拍了拍海倻娜戴着厚实毛皮手套的手背，轻声道，然后踏前一步，看向怀特：“先试燃烧箭。” “好的。” 怀特略一点头，将背后的一支白色皮囊解下，从中取出一柄半折叠起的黑色重弩。接着，在其他三人注视的目光中，怀特缓缓把收起的弩翼展开、固定，调整过用沉重铁木构造的坚硬弩身，又将钨钢丝绞成的弓弦装上、徐徐拉紧。直到不紧不慢地将整支弩弓装配好，已是过去了五分多钟。但目睹整个过程的摩里亚蒂等三人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枯燥，反而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畅快感觉。仿佛在怀特的手中，原本一无生气的重弩竟隐隐透出一股跃动的气息。 “真不愧是神弩手出身。”一边，里尔目不转睛地看着怀特的每一个动作，心中暗暗称道。 最后，当怀特手持调试完毕的重弩平稳端起、遥遥指向百米外的靶偶时，一股动人心魄的肃杀之气立刻勃然升起，而这便是狮咆型远程重装军弩的无声杀意。 满意地点了点头，摩里亚蒂走到怀特身旁，将一支破甲燃烧箭装填进弩机中，然后又退开，接着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摩里亚蒂的指示，怀特转过目光，仿佛只是不经意地看了百米以外的皮甲人偶一眼，忽然食指轻叩。只听“嚓”的一声噪响，钨钢丝的弩弦瞬时狠狠刮过铁木弩身，激起一串红艳的火星。而受到弩弦的强力激发，破甲燃烧箭立时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飞射而出，带着一抹淡淡的残影，霎那间便穿越百米距离，精准命中人偶的前胸，而那漫天吹舞的风雪竟似乎对弩箭的飞行弹道没有任何影响一般。 几乎就在箭簇刺透人偶身躯的同时，一条耀目的赤色火焰带一下自皮甲前后贯穿的两个破口齐齐猛烈喷射出来，就好像一只两头点燃的烟花。接着，翻腾的火焰迅速汇合起来，进而化作一团炽热火云将皮甲人偶团团包裹住。仅仅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人靶便在火云的肆虐下融作一团软泥，无力地倒落在雪地，再分辨不出原来的形状。 “嘶！” 隐藏在不远处掩体内的邦达小队众人看到被破甲燃烧箭轻易消灭的皮甲人偶，不禁集体倒吸一口气。而当他们再次转头望向摩里亚蒂时，目光中除了原有的亲近外，还多了一份浓浓的敬畏。 “换铁甲人偶！” 这时，里尔中队长的吼声突然从靶道的另一端传来，邦达立即条件反射似地窜起身来，带领着小队士兵，将一具身着制式铁甲的新人偶搬出，安放在一处新的靶位上，又急急赶回掩体后躲藏好。 “试一下铁甲！”站在摩里亚蒂的身旁，里尔一脸严肃，眼中透着钢铁似的光。 “当然。”摩里亚蒂笑了笑，又为狮咆弩装入一支破甲燃烧箭。 接着，怀特再次举弩发射，燃烧箭也又一次精准命中目标的胸甲正中央。 只是，不如之前那般完全穿透人偶，由于铁甲的防御力要大大高于皮甲，破甲燃烧箭的三棱弩锥在刺入人偶身体不过半指的深度后便无力再前行了。但是，仅仅这半指的破口便已足以为后续的火焰攻击打开进攻的通道。仿佛一条最恶毒的火蛇，在箭簇魔法阵的激活下，火硫脂混合着冰冷的空气，在短短一秒钟内便透过铁甲的缺口钻入靶偶的胸腹内，然后迅速燃起足以熔金冶铁的火焰，将人偶虚拟的内脏全部融解。 “换钢铠！”毫无疑问铁甲人偶已经被一击干倒，里尔深深吸了口气，又一次大吼道。 “是！”邦达同样大喊着应道，但更像是在舒解胸中的翻腾震动。 而钢铠人偶的登场也终于阻止住了破甲燃烧箭连胜的步伐。 因为钢铠本身的强大抗打击和穿刺能力，破甲燃烧箭并无法一举击穿厚达一英寸的正面甲胄，而是被直接弹开。如此一来，燃烧箭的火焰攻击便也被一齐抵挡在了甲体外，无法对铠内的人偶造成有效伤害。况且，在实战中能自如穿着超过一百五十磅重的钢铠后还可以自由蹦跑跳跃作战的人，怎么也有中阶战士以上的实力。在这样等级的战士职业者面前，隔山打牛似的火焰熏燎根本就无关痛痒。 而对于这样的结果，里尔也不知是该感到满意还是失望。 “还好，这一次你的破甲燃烧箭没能把我的靶偶怎么样，否则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对我使用了幻术了。”里尔看着屹立不倒的钢铠人偶以及其脚下几米外雪地上滚滚燃着的红焰，默立了片刻，回头对摩里亚蒂道。 “有些出乎意料？”摩里亚蒂反问。 “的确。”里尔略带歉然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你的身上总有奇迹发生。来吧，让我们继续。换上破甲爆裂箭，目标还是钢铠人偶。” “呵，好的。”摩里亚蒂淡然一笑。 与燃烧箭不同，破甲爆裂箭的箭簇反而要来得更小、更短一些，却透着一圈隐约的橙色亮芒，就仿佛一只锥状的小巧橘糕一般。 而就是这样一支看似小巧可爱的弩箭，在命中靶道尽头的钢铠人偶时，却瞬间爆发出高达十米的恐怖火浪。咆哮的冲击波裹挟着致命的高温，眨眼间便将人偶周遭十米半径内的一切无情吞噬下去。即便是站在百米开外，里尔也能清晰感觉到爆炸扬起的热潮一次又一次拍过自己紧绷的脸颊。毫无疑问，那是地狱火焰的味道。 半分钟后，四窜的火炎终于被凌冽的寒风给压制下去，而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已经不成人型的靶偶和几近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的制式钢铠。 一击秒杀钢铠人偶，破甲爆裂箭已然具备了“中阶杀手”的可怕威力。 望着功成身毁的标靶，里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心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和快速。 “摩里亚蒂，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等着我回来！”仿佛是恶狠狠地咬着牙一般，里尔对着摩里亚蒂半命令似地沉声道。 说完，中队长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靶场，向着蓝晶城的方向疾速而去。而且在离开前，里尔更是大吼着命令邦达小队对整座靶场实行戒严。 “里尔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这时，一直站在后面悄然无声的海倻娜缓步走到摩里亚蒂的身旁，挽住未婚夫的臂弯，轻声问道，双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和自豪的光彩。 “应该是去找他的老大了。”摩里亚蒂耸耸肩，随意道。 “里尔的老大？那不是克鲁伊夫将军吗？”垂下持弩的左臂，怀特转过身道。 “自然是克鲁伊夫将军了。毕竟里尔可没有均火采购的拍板权。”摩里亚蒂自信地笑道。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队骑兵踏着厚重的积雪，冲进了空旷寂寥的城防军靶场。其中为首的便是克鲁伊夫，里尔的坐骑则是紧随其后。 “很高兴见到您，将军阁下。”身为晚辈和半个下属，摩里亚蒂带着海倻娜和怀特立即迎上前去。 “听里尔说你弄出了一些新东西，而且威力很不错，是这样吗？”作为摩里亚蒂与海倻娜订婚的主持人，克鲁伊夫根本无须任何客套，跳下战马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我的工作室最新开发的两种魔法弩箭。”摩里亚蒂说着，将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各一支递给了老头。 “魔法弩箭？”老头接过，大致扫了一眼，然后又交还给摩里亚蒂：“再试一次，我要亲眼看一下。” “是的，阁下。”摩里亚蒂一敬礼道。 一如之前的试验结果，新一批的皮甲、铁甲以及钢铠人偶同样毫无悬念地被破甲燃烧箭和爆裂箭所消灭。 而在目睹了实弹效果后，克鲁伊夫也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声问道：“这两种装备，你打算怎么卖？” “破甲燃烧箭的定价是八十金币一支；至于破甲爆裂箭，则是二百五十金币一支。”摩里亚蒂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报出了早已计算妥当的价格。 初听下来，也许有人会认为摩里亚蒂要价太狠，但实际上这样的报价已经是相当得厚道了。毕竟，就均火类产品来说，百分之百的利润率只是一个均值。况且，破甲爆裂箭还是可以威胁到中阶战士职业者的大杀器，又是地球工作室的独门产品，所以八十和二百五十金币的售价真的不算高。 “恩，我知道了。拿六支样品我带走，三天后会再找你谈。”老头是识货的人，又常年处置各类军需品的采购事宜，所以立即便看出摩里亚蒂没有狮子大开口，便满意地点点道。 “当然，将军阁下。地球工作室随时听候您的召唤。”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又对着老头一躬。 “呵呵，这回蓝晶城恐怕有的热闹了。”又深深看了摩里亚蒂一眼，克鲁伊夫也是含义不清的一笑，翻身上马，带着卫队离开了靶场。 而唯一留下的里尔则是一脸的震惊和叹服，再说不出什么，只是向着自己的法师顾问翘起了拇指，且久久没有放下。 第112章 大单，又一种代工，怅然 三天后，按照希拉姆副官的事先通知，摩里亚蒂于上午十时准点拜访了克鲁伊夫位于城防军总部的豪华办公室。而一同到场的，还有中阶法师施密特。而对于施密特的出现，克鲁伊夫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哈哈，请坐吧，老伙计。还有你，坐这里，摩里亚蒂。”一如指挥自己的军队一般，老头大笑着招呼两人在一张巨大的黑色环形沙发上坐下。 紧接着，副官为三人分别送上一杯冰镇白水，便自动退出了房间。 “摩里亚蒂，这次地球工作室最新出品的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十分得不错，我对它们很有兴趣。”克鲁伊夫端起接近冰点的水杯，一口饮尽，然后随意抹了抹稀疏胡须上的水渍，直白道。 “能够得到您的认可，是我和地球工作室莫大的荣幸。说实话，我也没有料到这两件新魔法装备的实弹效果会如此出色。看来，这一次是捡了多罗商会一个大便宜。”摩里亚蒂看了老头一眼，随即谦逊道。 “多罗商会？那些嗜财的平庸商人懂得什么魔法炼金，炼金图纸在他们手中只会是一种无耻的浪费。况且，破甲爆裂箭明显是你的突破性研究成果，与燃烧箭已有了本质不同，更与什么商会扯不上丝毫关系。”中阶法师对于摩里亚蒂的谦虚自谨并不认同，当即似反驳般地接口道。 “哈，施密特，你还是这么个护短的性子。放心吧，破甲系列的功劳和采购都只会放到地球工作室，不会牵扯到无关的旁人。”似乎熟透了中阶法师的个性，克鲁伊夫当即一笑，揶揄道。 “哼，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而且城防军真正感兴趣的应该还是破甲爆裂箭吧？我已看过摩里亚蒂录下的魔法录影，毫无疑问，就算是中阶战士被爆裂箭击中，即便不死，最少也要脱层皮。而在战士职业者中，又有多少人能达到五级以上、成为拥有自己光环的中阶职业者呢？这一点，我们大家都一清二楚。”稍稍昂起头，施密特分毫不让地与将军对视着辩论道，而且他所说得都是无从反驳的事实。 “的确，老伙计你说得很对。所以在拿到了破甲系列的样品后，我直接带着它们去面见了城主大人。”说到这，克鲁伊夫收起了嬉笑的神色。 “‘寒泉女士’有什么指示？”听到“城主”二字，中阶法师也立即不自主地挺起了腰背、正襟危坐问道。 “城主大人也非常欣赏破甲爆裂箭的设计思路和实战效果。而当听说破甲系列的研发者是才在蓝晶城晋升为一级法师和一级炼金术士的摩里亚蒂，更是感到由衷的欣慰和欢喜。城主当即决定，将向地球工作室定制破甲燃烧箭一千支、破甲爆裂箭两百支。而价格，就按照摩里亚蒂你当日的报价就可以了。”说着，老头从一旁的书桌内取出一张盖有城防军大印和老头亲笔签字的订单表，递给了摩里亚蒂。 “一千支和两百支，这样的话，订单总价就达到了十三万金币。恩，这可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单笔大额均购了。”看着克鲁伊夫递出订单纸卷，施密特轻轻呼了口气，感叹道。 “不过有一点需要特别提醒，鉴于破甲系列的特殊性质，所以这两种魔法弩箭在得到城主府和城防军的同意前，禁止向蓝晶城以外的组织或者个人进行销售。如有违反，你和你的工作室都将受到惩罚。”突然，克鲁伊夫口吻严厉地补充道。 “我明白。”看了眼手中的纸卷，摩里亚蒂点点头。 无论在哪个世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禁运和禁售都是当权者极为在意和关注的事。所以对于这样的限制性命令，摩里亚蒂也能够理解。 不过，在仔细看完订单各项内容、条款后，摩里亚蒂却将之重新放回了老头面前。 “将军阁下，我十分感谢城主大人和您的信任及欣赏。但在此我不得不诚实地说明，依照目前地球工作室的生产能力和规模，实在不可能按照订单中的时限要求来完成如此多的数量。毕竟，您知道，我只是一个刚刚上路的小炼金术士而已。”略斟酌了一下字句，摩里亚蒂道。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呢？或者将这次的订货先作一下分单？”老头对于地球工作室的实际情况也是心知肚明，当然知道摩里亚蒂并不是在故意推托。 “我的设想是这样的：地球工作室可以拿出破甲系列的炼金图纸和炼金公式，然后交给任何蓝晶城官方授权认可的炼金工作室，由他们一起参与制造。而这些工作室每生产一支破甲燃烧箭或破甲爆裂箭，地球工作室都有权从其售价中收取百分之十五的金额作为专利费用。同时，得到授权的一方也再无权将破甲系列作转授权生产。您看，这样的方案可以吗？” “摩里亚蒂，你疯了吗？”还不待克鲁伊夫回答，一旁的施密特突然高喝一声，直接将侄子的话打断：“炼金图纸和公式是炼金术士最大的秘密和财富，怎么容得随意公开出售！？”作为一个老派的炼金术士，中阶法师对于摩里亚蒂的提议持坚决的反对态度。 “的确，这好像与魔法世界的传统并不一致。或者，你真该再考虑一下，摩里亚蒂。”而这一次，克鲁伊夫竟也站在了施密特的一边，而不是趁机煽风点火，让摩里亚蒂开发自己的技术。 “叔叔，如果由地球工作室独自接下这笔城防军订单，您认为需要多久才能做完？”分别看了眼两人，摩里亚蒂心平气和地向施密特设问道。 “一年半，或者两年。”施密特直接将侄子的实力定位在一个正常的二级炼金术士的水准上，给出了答案。 “那么，如果是叔叔您的话，是否愿意放弃两年学习、研究魔法的时光，而专注在魔法道具的制造上吗？”摩里亚蒂没有在意中阶法师的一点点小作弊，继续问道。 而这个问题，却让施密特一阵沉默。 “不会。”最终，骄傲的中阶法师阁下坦白了自己的答案。 “是的，我也不会。我想任何真正的法师都不会将宝贵的光阴浪费在仅仅赚取金钱上。”摩里亚蒂胜利似地浅浅一笑，继续道：“而破甲系列又关系到蓝晶城和城防军的实际需求，不可能长久拖延下去。” “但是…炼金图纸和公式是你的心血结晶…”施密特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词句去说服自己的侄子，因为摩里亚蒂的理由实在站在了法师与现实的至高点。 “呵呵，那就当作是我对于蓝晶城的一点小小贡献与回报吧。”说到这，摩里亚蒂赖皮似地一笑，最终将中阶法师说服。 “既然你已经决定，老伙计又没有异议，我下午就会把新方案向城主大人作出报告。”克鲁伊夫直视着摩里亚蒂的双眼，站起身，一字一句道：“摩里亚蒂，我相信，未来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了不起的法师。” 很快，对于蓝晶城官方极为有利的新方案便得到了城主的首肯，寒泉女士更亲口对摩里亚蒂提出了嘉奖，指示克鲁伊夫授予摩里亚蒂城防军副中队长的荣誉军衔。而包括施密特工作室、贝吉塔工作室、莱卡工作室在内的三家老牌炼金工作室也得到了蓝晶城官方的首批授权。在拿到摩里亚蒂亲手送上的炼金图纸和公式档案后，这三家工作室也便一同加入到了破甲系列魔法弩箭的制造行列中。 当然，摩里亚蒂最后交出的图纸和公式，都已是经过了一系列繁琐修改和多次元加密的。就好比把一个简单的词句扩写为一本上万字的短文，通过这种近乎无赖又毫无破绽的方法，摩里亚蒂将“小桥”的痕迹从破甲爆裂箭的身上给彻底抹去。而即便是高阶炼金术士，恐怕也很难从一堆密密麻麻的字符公式中逆向推算出“炼金方程式－桥”的真面目来。 至于摩里亚蒂自己的地球工作室，则仅保留了燃烧箭一百支和爆裂箭三十支小量订单。对于他来说，将破甲系列的实际利润率从百分之百降低为百分之三十，却能节省下大笔的时间，又获得了不凡的声望和城主府的好感，这样的生意实在是不错。只是被意外授予的城防军副中队长的虚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吃不准城主寒泉女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打算和意图。 “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反过来给你做代工了，摩里亚蒂。”法师塔内，看着桌上的破甲系列的炼金图纸，施密特有些不甘、有些欣慰、又有些怅然地自语着。 而在他的身后，三位炼金助力则是瞠目结舌，愣愣地等待着老板的指令，不知该作何想。 第113章 又一个领域，来信，归国 才成立不足半年的地球工作室如放卫星般地推出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系列魔法弩箭，不仅得到了城主大人的青睐和城防军克鲁伊夫将军的大票订购，更是让施密特、贝吉塔、莱卡三家富有盛誉的炼金工作室为其作“代工”并交纳不菲的专利费，这样的爆炸性新闻一经传出，立刻再次震惊了整个蓝晶城魔法圈，甚至连一些外部组织和势力也开始关注起摩里亚蒂和他的小小工作室来。 似乎是觉得无端受了摩里亚蒂的好处，三位心高气傲的老牌炼金术士都或多或少感到有些挂不住面子。所以，除了在第一时间全款把各自的专利费预先支付给地球工作室以外，还不约而同地各自私下拿出一份价值相当的炼金图纸，交换给了摩里亚蒂。而对于几位炼金术前辈的这般做派，摩里亚蒂也惟有苦笑加偷笑地虚心接受下来。只是其后的一段时间，施密特阁下都没有好脸色给摩里亚蒂，让他有些小小的烦恼。 而获得了大笔的资金流入，除了一部分偿还贷款和购买炼金工具的赊账外，其他的钱款则直接向霍根海姆申请购买了新的法术学习卷轴。 此前，摩里亚蒂已然掌握了“魔法之箭”、“风之息”、“泥泞脚步”、“石化皮肤”、“火系魔法防御”、“嗜血术”、“水疗术”共七个法术。这一回，他竟一次性向学院购买下“土系魔法防御”、“气系魔法防御”、“水系魔法防御”、“透视之眼”、“魔力护盾”五个全新的一级法术学习卷轴。除此之外，更利用自身炼金术士的特殊权限抢先拿下“魔幻伪装”和“霹雳闪电”这两个二级法术的学习卷轴。而按照学院的规定，一般法师只有首先通过三级职业等级的认证后才有资格申请二级法术的学习。 可以说，霍根海姆所拥有的所有一级法术已全部被摩里亚蒂收入了囊中。至于其他的二级甚至三级法术学习卷轴，则不是能够轻易申请购得的了。 因为这一批共七种的一、二级法术学习卷轴都是以全价购买，所以轻易便将摩里亚蒂的绝大部分利润盈余都消耗了干净。其中，两个二级卷轴的售价更是远高于一级法术。特别是单体杀伤威力强大的气系法术“霹雳闪电”直接标价一万五千金币，让一向不甚在意学费支出的摩里亚蒂也冒汗不已。 当然，高昂的付出也赢得了巨大的回报。当摩里亚蒂将所有这些一、二级法术卷轴全部录入水晶书后，不仅使得其个人的法术实力有了突飞猛进的大幅提高，更是意外开启了第二个元素领域：气元素领域（伪）。 尽管此前摩里亚蒂已隐隐查觉，自身的奥术核以及火元素领域（伪）与水晶书收录的法术间有隐秘的联系存在。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只是相隔如此短的时间便获得了第二个元素领域。而这在其他法师，甚至强大如高阶法师的幻想中，都是不可能出现的。现在，摩里亚蒂已可以彻底肯定水晶书便是帮助自己诞生出奥术核与元素领域（伪）的根本所在。 而在意外拥有了两个元素领域（伪）后，摩里亚蒂并没有如一辆装配了双发动机的超级跑车那般咆哮着向世人展示出自己的极速与不凡，反而是逐渐平淡无声、甚至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在随后的近两年时间里，除了申请二级法师等级的考核并通过外，摩里亚蒂便再没有传出如之前惯常性爆出的重量新闻了。而对于摩里亚蒂忽然转变的“脚踏实地”的低调作风，无论是施密特还是霍根海姆，似乎都颇为满意，当然各方满意的原因肯定是各有侧重不同的。同时在半年前，海倻娜也通过了正式法师的晋阶考核，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法师职业者。自然，她的晋级考试难度与当日摩里亚蒂的肯定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利用水疗术，连续四次施法救愈了一个意外受伤的城防军士兵，海倻娜的测试任务便宣告顺利成功了。 在成为一级法师后，摩里亚蒂就将地球工作室的日常行政管理权限交给了未婚妻。而他自己则专注于炼金法阵和魔法装备，例如魔法短剑或者魔法铠甲等，的研制开发。同时摩里亚蒂指挥统领着五个陆续加入进工作室成为初级助理的法师学徒和由各处高薪挖来的十余个技艺精湛的普通铁匠，一起制作包括破甲系列、蛮力药剂、治疗药剂、解毒剂、耐力补充药剂在内的各类炼金产品。而直到最近，地球工作室最新小批量试制出的一星级“穿刺”军用匕首已经率先装备了里尔中队。只是这一次新型魔法武器的推出并未再如破甲系列那般声势惊人、弄得满城风雨，只是静悄悄地在几个相关人士间告知、流转而已。 而正当施密特阁下对于侄子摩里亚蒂的成长和成熟越发暗自满意，甚至开始悄悄考虑是不是要催促他与海倻娜在年内正式完婚的时候，突然，一封久未到来的埃拉西亚的信件将所有的一切平静打破。 “这么说，你那个男爵父亲是来信召你回去？”法师塔中，中阶法师明显情绪不爽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摩里亚蒂，沉声问道。 “是的，父亲的确是让我于近期返回恩斯博格一次。”摩里亚蒂轻轻点点头。 “原因呢？难道你的父亲忽然脑瓜开窍，打算叫你回家继续享受天伦之乐？”施密特的话语越发刻薄起来，可见他对从未蒙面的前妹夫是如何得不满，特别是这封不合时宜的来信可能彻底打乱侄子摩里亚蒂光明一片的魔法未来。 “爸爸！”作为摩里亚蒂的未婚妻，海倻娜自然不能坐视自己的父亲过于去冒犯未婚夫的父亲的尊严，哪怕在她的心底同样万万不愿摩里亚蒂返回埃拉西亚，不过还是低呼一声止住了中阶法师的话头，然后起身为两个最亲的男人分别续上一杯浓茶。 “其实，父亲已经在信中提及，他的新夫人汉娜女士于三月前诞下了一个健康聪明的男婴。所以，我也认为是时候返回‘长春藤’作一些必要的了断了。” “这么说，为了那点领地和家族利益，你的父亲是打算彻底剥夺去你家族第一继承人的权利和地位了？”这个信息之前无论是施密特还是海倻娜都未曾了解，所以在略略一楞后，中阶法师才又开口问道，只是语气已和缓了下来。 “是的，简单来说便是这样。”摩里亚蒂对于这样的结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那么你的想法呢，摩里亚蒂？是准备做个乖孩子，拿上些小钱然后被家族扫地出门？还是一步不让，跟你的父亲来一场同室操戈？”施密特看着侄子，接口问道。 “我并不打算分列恩斯博格，施密特叔叔。不论父亲的举动看起来有多么得不尽人情，甚至近乎残酷，但那都是一个合格的恩斯博格人应该作的。所以，我作为人子，无权去指责什么。”摩里亚蒂摇摇头，徐徐说道：“况且，我的爱、我的未来都已在布拉卡达。”说完，摩里亚蒂把海倻娜的双手捧起，合在掌心，轻轻一吻。 “摩蒂…”海倻娜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轻轻靠入未婚夫的怀中。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好好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都处理干净，然后尽快回来。”说完，施密特便站起身，返回了自己的塔主层工作间，再不赘一言。 按规定向霍根海姆报备了归国事宜，又与里尔中队长告别后，摩里亚蒂和他的追随者怀特便一齐离开了蓝晶城，返回埃拉西亚。而这一次，他们依旧与熟悉的多罗商队同行。 不过因为要管理和维护地球工作室的日常运作，所以海倻娜并无法随行。而第一次与爱人分离也让海倻娜品尝到了什么是心酸和孤寂的滋味，但除了把心事和不舍隐藏在心底之外，海倻娜却以最美、最温柔的笑容为摩里亚蒂送行。只是在临别的最后时刻，海倻娜似乎再没法克制心中的不舍，带着一缕微微的哭腔，切切恳求未婚夫早日回来。而面对此情此景，摩里亚蒂唯有将爱人紧紧抱入怀中，不忍释手。 最终，当目送摩里亚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南国冰原的苍茫原野上，海倻娜的两行泪水也如晶莹珍珠般串串滚落大地，化作一片相思的水雾。 .......................... 衷心感谢笑尽英雄的满分评价。 另，开始转换小地图，呵呵。 第114章 羊圈，肥羊，沃夫冈 安塔格瑞琪大陆的西北部，是一片由荒漠与荒原不断交织交错而成的广袤原野。因为气候干旱少雨，加之常年有狂风和沙尘肆虐，生存环境可说相当恶劣，实在无法与大陆中央的丰美平原相比。除了少数拥有充沛水源的绿洲式地域以外，西北之地的其他土地大多贫瘠、苍凉，只有一些抗旱力强劲的矮针草或者匕枝灌木才能在这里沙石交杂的土壤中生根成长。 千年前因战败被迫迁徙至此的比蒙和野蛮人，现在大多只能依靠在荒野上放牧盘脚大山羊、单峰骆驼或者沙驴这些对艰苦环境适应力强的牲畜，过着辛苦的日子。相对于比蒙和野蛮人的高生育率，西北荒野所能出产的食物实在是少得可怜。所以每当春季到来时，都会有大批新生的幼儿因为饥饿或者寒冷而半途夭折。即便是那些成功活到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也不一定能熬过春荒的折磨，最终只能在密布碎石的漠野中埋下自己细小的枯骨。 为了不饿死或者不让家里人饿死，太多的比蒙和野蛮人选择进入飓风荒原讨生活。成为盗贼，杀人，直至被杀。无止无休，一代接着一代。周而往复。而这也就是为什么长久以来那些行进在荒原上的商队无论如何努力，都只会遭遇到越来越多盗贼团的劫掠和洗劫的根本原因。 曾经有一段时间，成为盗贼、进入荒原抢劫人类，几乎成了每个西北小孩的志愿和理想。每当那些外出“干活”的比蒙和野蛮人，带着满车的财货、一身的伤痕，以及同乡的尸体返回村落时，便是整个村子最热闹也最欢庆的时刻。从那些缴获的战利品中，留守村里的妇孺第一次见识到了比象牙还要洁白细腻的精美瓷器、轻柔得仿佛吹一口气便会随风飘起的五彩丝绸、透明晶莹反射宝石般光泽的水晶杯……还有那成袋成袋的闪亮金币。 只是一次成功的劫掠，其收获的财物就足够整个村子两三年的花费和吃用。当然，人类商队的精美商品最终大多会被王都的那些容克老爷或者尊贵的比蒙祭祀买走，价格也说不上怎么合理，但对于贫穷和半饥不饱的平民来说，却是足够为了这样的利益去拼命了。 可惜的是，荒原上平民的“盛宴”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再一次发现了飓风荒原巨大的克鲁洛德高层们开始亲自把手伸了进去。 经过无数次台面以上和台面之下的博弈、争斗、交涉、妥协，最后，飓风荒原的巨大利益被神庙、元老院以及军部三分共得。而就在达成协议的同一天，三份由军部颁发、元老院披红签署、神庙背书的私掠许可证被官方直接发送出去，分别授予了“沃夫冈”、“野蛮图腾”和“泰澜之风”。而自此以后，飓风荒原上的盗贼们便迎来了恐怖的“三巨头时代”。以往如散沙和蝗虫一般的小盗贼团们被迅速整合、收编，成为一支支半自由的附庸。至于少数一些不肯接受命令或者调整的顽固分子，则立即遭到来自三巨头的联合打击，甚至连同其身后的村庄都被完全夷为平地。 最终，当铁与血的新秩序被重新建立起来，整个飓风荒原都颤颤发抖地匍匐在了三巨头的刀剑之下。巨大的荒原真正成为了克鲁洛德的丰盛牧场，而人类的商队则如同被圈养在圈中的肥羊一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被挑选出来，供羊圈的主人大快朵颐。 初春的荒原气候异常寒冷。虽然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大片地融化开，但是融雪带来的低温却是更加来得彻骨和刺心。 只是，此刻的小弗莱彻已经再没有心思去关心被冻得发青的双手和脸庞了。因为如果不能将眼前的那些凶恶的野蛮人盗贼击退，自己和整支商队的近百人恐怕都要在这片荒凉的冰天雪地中化作悲惨的冰尸了。 “去死！杀死你！”小弗莱彻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短剑刺向一个丑陋的大耳野蛮人。 “噗！” 面对人类锻造的锋利短剑，野蛮人粗糙的皮甲根本就无从抵御，一下子便被刺穿了胸口。鲜血混合着肺液，从短剑撤出的伤口内喷发出来，伴着痛苦无比的惨叫，淋了小弗莱彻满头满脸。可是，还不待年轻的佣兵将血污从脸上抹去，一只巨大的倒刺木槌已经如大山一般压向了他的头顶。小弗莱彻躲闪不过，拼了命地举剑招架，但是木槌上传来的巨力一下将渺小的短剑弹开，然后毫不容情地击中在佣兵的脸门上，将整颗脑袋如西瓜一般完全打爆。 “小弗莱彻！” 身旁的另一个佣兵见到伙伴被瞬间击毙，立即大吼着扑将上来，挺起手中的长枪向着杀死小弗莱彻的大个半兽人狠狠捅去。可惜因为用力过猛，佣兵的复仇一击竟然擦着半兽人的身体滑了过去。而不等他再收回长枪，侧后方另一个大耳野蛮人已经冲上，用短刀死死捅进了佣兵的腰间，接着又狠毒地连补数刀，将其彻底杀死。 “守住！一定要守住啊！打退这伙天杀的盗贼，郁金香商会给每人奖赏一百金币！” 眼见己方的护卫佣兵一个个或死或伤地倒在敌人的刀锋下，商队管事再顾不得心疼金钱，大喊着开出天价赏格，只求能够顶住野蛮人盗贼的进攻。但是，金币的力量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扭转困居的。在不停纷飞的鲜血和骨肉中，人类商队的防御圈正在飞快崩塌着。若不是野蛮人盗贼同样因为攻击凶猛、伤亡不轻，恐怕商队早已不可能再支撑下去。 而就在这时，两头巨大的座狼无声无息地踏上了距离战场半公里处的一座小丘的顶部。 “老克劳，好像差不多了？”凝时了片刻，为首的白色座狼上，一个头戴巨大犄角战盔的女狼人望着远处的战局，忽然笑道。清越的嗓音透过遮鼻式的头盔传出，略显沉闷，但透着青春的激扬和甜美。 女狼人身着一套亮红色的贴身皮甲，曲线凹凸，美妙的身躯即便是骑在狼背上也足以引爆一切雄性动物的心脏。尽管因为头盔的遮盖无法让人看清其真正容貌，但仅仅露出的桃色细唇，却能够轻易征服最挑剔的目光。 “是的，玛格丽特小姐，正是时候。”骑在另一头灰色座狼上的年老狼人微微眯起眼，扫过整个战场，然后向女狼人点点头。 与玛格丽特的张扬泼辣装扮不同，老狼人穿着一领陈旧的锁甲，佩戴一顶老式的圆顶轻头盔。尽管不论是锁甲还是轻头盔上都缀着各种不同的修补痕迹，但是它们却都是纤毫不染、整齐锃亮，显然老狼人对自己的装备时时精心保养擦拭。 “很好，我命令，出击！” 得到老狼人的确认，玛格丽特当即兴奋地挥了挥手臂，然后并指入唇，发出一记嘹亮的口哨声。同时，健美修长的双腿猛地一夹跨下的座狼，当先便向着丘下急速冲了去。 而与此同时，小丘的背后数十个手持锐利弯刀的狼骑兵忽然从两侧分别冲出，如同出闸的洪水一般，驾驭着双眼血红的座狼，向着五百米外的战场咆哮杀去。震天的狼嚎一时响彻云霄，甚至将荒原上呼啸的风吼声都给生生压了下去，而这便是克鲁洛德狼骑的招牌军号。 “啊，是狼骑兵！” “这么多狼骑兵，怎么办？” “是那些沃夫冈！完了，我们都完了！” 望着如汹涌一线潮般滚滚扑来的众多狼骑，一片绝望的冰冷一下在每个尚存的商队成员心中浮起。如果说之前面对盗贼团的袭击，商队众人还坚守着一线生还的希望而拼杀到底的话，那么大批狼骑的出现便轻易将这希望之火给熄灭了。 “沃夫冈！竟然是沃夫冈！”商队的管事透过人丛的缝隙，看着迅速向自己方接近过来的狼骑兵，浑身发抖，唇色紫青。这个时候，他已经再没有任何反抗或者为手下鼓气的欲望了。 传说中，沃夫冈的狼骑兵便是飓风荒原上最恐怖的死亡阴影。有记录以来，尚没有一支商队能够在成为沃夫冈的猎物后还成功逃出升天的。无论是原地固守也好，还是快速逃走也罢，甚至是化整为零、分散突围，面对快速、敏捷、坚韧，且追踪能力极强的狼骑兵，哪怕是整个商队都是由兔子组成的，也别想逃脱一只。 而在所有的可怕案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发生在二十五年前的“德累斯顿惨案”。 当时，一只隶属于埃拉西亚王国德累斯顿郡的数百人大型商队在通过荒原商道时被沃夫冈的狼骑发现并追踪。自持武力强大的商队毫不理会狼骑要求己方“停车纳税”的警告，反而设下陷阱利用随队的神弩手将狼骑射杀，并剥下了比蒙和座狼的皮作为战利品。 但德累斯顿商队的无边噩梦也自这一刻起，正式开始。 .............................. 感谢坦蕩俠客行的双倍评价，好银哈；感谢白十字的五份评价票，猛将兄~~~ 第115章 京观，铭言，转进 当夜，守卫商队营地的佣兵们惊讶的发现，距离自己驻地外大约一百码外，突然有大批的沃夫冈出现。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一双双闪烁着仇恨光亮的绿莹眼眸就有如墓地中漂浮的鬼火，将整支商队团团包围。 面对这样的情景，当时商队的管事依旧傲慢而无知。他自觉手下有近百的战士，其中还不乏强大的中阶职业者和精准犀利的神弩手，所以并不惧怕那些前来复仇的比蒙。仅仅命令护卫们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管事大人便打算坐等狼骑们乖乖送上门来，接受刀剑的无情绞杀。 可惜的是，沃夫冈的复仇者们并没有如管事预期的那样，直接冲进商队的营地，跟人类做一场面对面的生死较量。而是仿佛幽灵一般，无声地游荡在神弩手的射程外，冷眼注视着商队中的每个人和每张面孔。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紧张的防御迅速消耗着商队护卫的体力和精神，加上白天一路的疲劳，很快便有些低阶战士顶不住了要求休息。而这时，四周聚集的狼骑好像也因为无法可想，已经悄无声息地先行退去了。于是商队管事略作考虑后，便下达了休整的命令。只留下少数的守夜战士，便让其他人休息去了。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营地内依旧平静如常。看来那些沃夫冈狼骑真的是退走了。于是，隐身在暗处、防备着敌人使诈偷袭的中阶战士也纷纷走了出来，各自散开，以利用天明前最后的一点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以尽快回复精力。 此时，德累斯顿商队的营地真的安静了下来，只有鼾声和梦话不时打破夜的宁静。 而就在这黎明前的最后时刻，也是夜的最浓时，如萤火、如繁星、如地狱火焰一般的绿色眼睛，再次闪亮。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带着压抑心肺的无声嘶吼和刻骨铭心的无量仇恨，向着商队营地的火光疾速冲杀过去。 不知是哪一个尽职的巡夜者第一个发现了已冲近营地的沃夫冈并大喊着向沉睡的伙伴示警，但他注定成为了第一个倒在狼骑兵刀下悲惨牺牲品。 没有怜悯、没有宽恕、更没有同情，当商队的大部分成员迷蒙地被惨叫和呼喊声惊醒时，迎接他们的却是比冰块还要寒冷的血色弯刀和一张张因为杀戮而显得无比狰狞的脸庞。孤单的头颅伴随着四散的肢体，在刀刃做成的笔锋下，不断于这最深的夜里用鲜血书写着难以辨认的诀别。很快，四溢的血水凝结成霜，竟然将这个营地的地面都覆盖得宛如冰场。 而相较于普通商队伙计遭遇屠杀、全无反抗之力，虽然也被狼骑的偷袭打得措手不及，但护卫佣兵们依旧凭借着各自不凡的武技顽强抵抗着。不过，由于在先手上已经失去了统一组织和指挥，并不以个人武力称雄大陆的人类战士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了沃夫冈的围攻之下。就如同一座座脆弱的沙堡，尽管可以抵挡一时，但最终还是被狼骑兵的潮水一一吞没下去，不留一点渣滓。 只有那七个强大的中阶职业战士，才好像真正的海中礁石一样，不断将汹涌袭来的狼骑疯狂斩落。或许，依靠着这些强大武者，德累斯顿商队还有可能做拼死一搏，以期起死回生。 但可悲的是，商队管事最后一个愚蠢的决定毁灭了所有人的希望。他要求七个中阶职业者保护着他本人以及其随身携带的大批珍贵宝石迅速突围，至于商队的其他人则尽留在原地成为沃夫冈报仇的标靶。尽管这样的做法严重不道德且缺乏理性，但是作为商队最高负责人的命令还是被严格执行了下去。七个中阶战士骑上战马，将商队管事的座驾围在中间，成功突围了出去。而在他们的身后，凄凉的哭喊和绝望的诅咒响彻四野，直伴着弯刀一次次划过咽喉的嘶哑呢喃，最后沉沉落下，终化作荒原上冷彻到底的不散寒风。 只可惜，商队成员的全体“牺牲”并没有能换来管事大人的最终逃脱。在随后三天毫不停歇的跟踪、追袭、绞杀、阻击和对战中，沃夫冈向世人展示了普通的低阶狼骑兵在广袤的飓风荒原上，是如何一点一滴、一口一口地把强大的中阶战士小队给咬成碎渣、杀戮殆尽的。哪怕狼骑的敌人中包括一个接近圆桌的八级骑士和一个难得一见的七级神弩手，但最后的胜利者依旧是骄傲且团结如一的沃夫冈。 直到半年后，失踪的德累斯顿商队队员的遗体才被路过的其他商队在荒野中偶尔发现。留存下来的，除了一座由上百个血污头颅筑起的恐怖京观以外，便只有京观前用枯死白杨树枝倒掉着的、受过特别防腐处理的剥皮尸体。后来经人确认，那具无皮尸确是商队的管事无疑。同时，在尸体的后背上，还留有一行特别切刻下来的爪痕。 而这句日后响彻整座飓风荒原的铭言也成为了沃夫冈送给所有往来商队的“最好礼物”： 我们并不嗜血，但我们绝不宽容。 没有抵抗、没有逃跑、甚至没有临死前的竭力嘶喊，当狼骑的潮水迅速越过伤亡惨重的大耳野蛮人盗贼团，冲进郁金香商会那摇摇欲坠的防御圈时，所有人类的身躯都是捱板甚至呆滞的。仿佛是被恐惧完全摧垮了心智，商队的成员只是默默看着迎面扑来的狼骑兵们高高举起手中弯刀，然后便这样静静等待着，等待对方一刀挥下，将自己彻底送别这个无底的噩梦。 仅仅不过两分钟，包括商队管事在内的共五十三人便全部倒在了狼骑的弯刀之下。而自始至终，哪怕那些人类近乎软弱得好像初生的羔豚，也丝毫无法激起狼骑兵哪怕一丁点的犹豫或者同情心，反而让大部分的沃夫冈的眼中都升起了浓重的不屑和鄙视。 “哼！这些人类真是可怜，简直比那些荒滩上的野驴都不如。真是难以想象，我们的祖先竟然是被这样弱小的敌人给击败并且驱逐的。” 望着四野下已再没有一个敌人站立，女狼人玛格丽特随意甩了甩手中的金色弯刀，高声鄙夷道。立时，成串的血水好像雨线一般顺着金刀上的血槽倾斜飞出，而精致如金镜般的刀面也立刻恢复了光亮和洁净。 “那是因为今天我们遇到的对手不过是一些不嗜武力的贩夫罢了。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就轻视了人类，玛格丽特小姐，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是浅薄而且危险的。”老狼人静静地跟随在女狼人的身后，看着已经开始检查尸体并作必要补刀的狼骑兵们，徐徐道。 “呵呵，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老克劳？”对于老狼人显得有些刻薄的反驳，玛格丽特没有任何的异色或者不快，反而兴致勃勃地反问道。 “看来你的老师并没有尽到他应尽的责任。”老狼人转过略带昏黄的混浊眼眸，看了眼女狼人，道：“先不论千年前的‘大陆霸主之战’，仅仅此后的第一、第二和第三次‘布匿战争’，哪一次不是倾克鲁洛德举国之力，力图击败人类王国、光复被占领的故土。但是结果呢？失败、失败、还是失败。难道玛格丽特小姐你认为联合王国的英勇战士是再三败于一群懦夫的手下吗？”说到这里，老狼人略略拔高话音，但随即又低沉下来，回归到一片冷漠的平静。 “对不起，老克劳，是我轻薄了。”似乎有些受不住老狼人平淡但带着钢铁般刚硬的目光，女狼人慢慢地下了高昂的头颅，向对方深深一躬。 “玛格丽特小姐，你不必如此。”老狼人摇摇头，然后一指自周的死尸和商队财物：“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 “让海因斯带着他的手下留在这里监督‘大耳’打扫战场吧。我们再到其他地方转转。”女狼人想了想，说道。 “去哪里？” “桑多斯河！从狼穴出来前，我听吉格特叔叔说起，有一支人类商队正要从布拉卡达归国。但令人感到可笑的是，另有一些人类竟然通过代理人放出消息，愿意出钱邀请盗贼前去打劫。呵呵，真是充满荒谬的喜感啊！”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知道人类本身就是一个擅长且热衷于内斗的种族。可以说，在历次对外战争中死亡的人类总数，恐怕都不及他们自相残杀死去人数的一个零头。”老狼人淡淡说着，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这支商队的事，上层似乎已经商定交给‘野蛮图腾’去处置了。我们再把手伸过去，似乎不太合适。” “没有关系。我就是去看一看那帮粗鲁恶心的食人魔是怎么干活的。而且说不定，野蛮图腾的s逼们还需要我们沃夫冈仗义出手帮助呢！”说着，玛格丽特嘿嘿一笑，眼眸中尽是狡捷之色。 “也好。”这一次，老狼人没有再出言反对，而是点头认可了女狼人的决定。 第116章 搭车，警惕，利用无妨 与几年前来到布拉卡达时一样，这一次返回埃拉西亚王国，摩里亚蒂与怀特也是与多罗商队一同结伴上路。不过，两人的身份已不单纯是搭便车的旅客，而额外承担了一份商队护卫的职责。 一周前，当罗多商会听闻摩里亚蒂即将回国时，已是驻蓝晶城分会会长的富兰克林管事便亲自找上门来，邀请摩里亚蒂和怀特二人加入恰巧同时回归埃拉西亚的商队队伍。至于原因，富兰克林倒是坦诚相告，原来此次多罗商队将运送一批价值高昂的货物返回国内。尽管商会事先已组织了一支实力强大的护卫队伍，但是管事依旧觉得不太放心，所以希望摩里亚蒂可以一同加入，成为本次旅程的秘密保护者。当然，按照行规，富兰克林将支付一笔价值约合货物价款百分之三的金钱给对方，作为摩里亚蒂的辛苦费。 对于富兰克林管事的诚挚请求，摩里亚蒂在考虑了片刻后，便答应下来。倒不是为了那数千金币的酬金，而是因为在此前哈克燃烧箭的事上他自觉受了多罗商会的好处，加之与富兰克林间不错的交情，所以能帮忙的地方摩里亚蒂并不吝于伸出援手。 坐在商队特别准备的宽大马车中，摩里亚蒂一身惯常的法师袍，闭目静坐冥想。而怀特身着沉重坚固的钢质铠甲，手握柯西金尖刺盾牌，靠在马车前端的木板沿上，充当车夫。在他背后的皮囊中，狮咆型远程重装军弩被折叠固定着。另一侧皮囊内袋里，则有数十支暂时封印的破甲系列魔法弩箭正静悄悄的“沉睡”，时刻等待弓弦的召唤。 马车后方十余米处，科迈罗骑士骑在一匹高大雄峻的雷恩战马上，手握一支超过三米的硕长骑枪，徐徐为整支队伍压阵。而他的目光，每隔一阵便会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前方的马车的背影，含义莫名。 作为一位强大的七级骑士，科迈罗并非隶属于蓝晶分会，而是多罗商会本部为了保证此次货物运输任务的安全，特意派遣前来布拉卡达的。与他一起到达的还有另两位商会中的五级骑士。这三人与蓝晶分会组织的近五十人的护卫队一起，成为保卫商队的坚强力量。 说实话，对于摩里亚蒂和怀特的突然加入，科迈罗一开始就是持反对意见的。在他看来，有三位中阶骑士加上一个中队的低阶战士和佣兵，这样的力量已足够让飓风荒原上大多数的盗贼团伙望而生畏、不敢靠前，根本就不需要再在队伍中添加一个等级不过二级的低阶法师和他身份不明的追随者。而且作为此次护卫队的队长，科迈罗十分希望把一切不确定的因素和隐患都剔除出去，以保证内部的绝对稳定。 不过，尽管七阶骑士武力强大、并且拥有商会总部的特派身份，但是此次商队行动的最高负责人却是富兰克林。面对这位背景深厚的管事的再三坚持，科迈罗最终不得不选择妥协。只是在心底，尽职的骑士还是决定把自己相当一部分的注意力放诸在了摩里亚蒂与怀特身上。 而对于科迈罗那有些异样的目光，摩里亚蒂一直恍若未见，至于怀特更是将之完全无视，只是时刻专心守护着法师的安全。 这几天一路行来，摩里亚蒂和怀特就如同一对最普通的搭便车旅客一样，安静无声地随商队的步伐徐徐前行。惟有在每日傍晚商队停下脚步、开始张罗着宿营时，摩里亚蒂才会从马车上走下，与富兰克林以及其他相熟的商队成员随意谈笑几句，然后一起围着篝火用餐、休憩。当入夜后，摩里亚蒂则又会返回到车中，继续自己的冥想和阅读。 “科迈罗队长，你还是不放心那个人吗？”凌晨时分，巡逻归来的格兰特骑士挥退其他夜巡的士兵，缓步来到依然没有休息的科迈罗身旁，在篝火边“哐”地坐下，沉声问道。 “说不上什么不放心，只是多关注一些而已。”科迈罗收回自己远眺的目光，看了对面青年骑士一眼，接着从火堆上吊烧着的水壶中倒出一杯味道苦涩却很能提神的苦艾茶，递给对方。 “谢谢。”格兰特道谢接过，喝下一口，立时一股热气从体内涌出，将冰原入夜后异常侵人的寒气统统驱散开去。 “听说那个法师原来也是埃拉西亚人，还是一个贵族。却去到冰天雪地的布拉卡达学习魔法，真够奇怪的。”青年骑士一气将苦艾茶几口喝干，略有些困顿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便兴味地继续说道。 “奇怪？或许吧。不过贵族里头总不缺一些这样或者那样的奇异份子，倒也说不上少见。反正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有的是领地和佃农为他们辛苦干活，自己只用成天躺着吃喝玩乐或者异想天开就可以了。”听得出，这位科迈罗骑士对于埃拉西亚王国贵族的印象可谓相当得负面。 “呵呵，这些话可不好在国内说，否则就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了。”格兰特哈哈一笑，止住了七级骑士的话头。 “你倒是小心。”科迈罗觑了对方一眼，却也住了口。 接下来的几天，多罗商队的行程可谓波澜不惊。 从蓝晶城出发沿着山南走廊一路前行，沿途穿过大片刚刚抽芽的冰原草场，一直行进到翡冷翠雪山的南麓，再折头向西，顺着雄伟雪山的山脚蜿蜒北去，最后到达桑多斯河南岸。 春季，正是雪水融化、河水大涨的时节。站在桑多斯河的岸堤上，望着面前湍流激荡、咆哮如巨龙一般的河水，摩里亚蒂直有种心魂壮阔、几欲怒吼的不羁冲动。 “哈哈，总算又回来了。”站在摩里亚蒂的身旁，怀特倒是直接大吼了一嗓，才过足了瘾般深吸一口气，向法师笑道。 “是啊，自从南渡以来，转眼已经几年过去了。不知道埃拉西亚变了有多少。”摩里亚蒂也笑了笑，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久已未见的‘长春藤’，想起了须发尽白的雨果老管家，想起了那位永远边幅精致、从容不迫的男爵父亲。 “这个节气可不是渡河的好时候。可惜没办法，只能硬着来了。”这时，富兰克林管事一边苦笑着，一边步到摩里亚蒂的身旁。 “船都准备妥当了？”摩里亚蒂轻轻点点头，打过招呼，问道。 “前头已经派人提早过来作了预备，一切顺当。总算今天还是个好天气，我们到河边的时间又早，赶一赶的话应该可以在太阳落山前全部渡过去的。”管事看了眼东边天空才升起不高的太阳，然后转头对摩里亚蒂道：“等过了河就是飓风荒原了，到时要靠您多关照。” “其实有科迈罗等三位骑士在，我想商队的安全应该是有所保证的。”摩里亚蒂回望着富兰克林，忽然一笑：“不过我到现在依旧感到有些好奇，为什么管事大叔你一定要邀请我加入商队呢，再如何讲我也不过是一个二级法师而已。即便万一真有变故发生，我个人的力量也是极为有限的。” “这…”听到对方的这句话，富兰克林的笑容不禁略略一僵，在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了实话：“恩斯博格爵士，尽管因为受限于年龄，您的职业等级眼下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我从未怀疑过您的实力。而且，除了作为法师职业者外，您还是一位天才炼金术士。近两年来，地球工作室出品的诸多魔法药剂、道具以及‘弩箭’，可是蓝晶城中最热销的紧俏品啊。” “原来如此。”听到管事在弩箭二字上的重音，摩里亚蒂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果然，富兰克林是看中破甲系列魔法弩箭了。只不过，因为事先早与城防军有过协议，包括地球工作室在内的各家炼金工作室制造的破甲燃烧箭和爆裂箭都只能出售于蓝晶城官方。所以像多罗商会这样的民间组织就是想花钱买也是找不到门路的。 因此，深谙人情世故的富兰克林管事才会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将正巧同时归国的摩里亚蒂竭力拉入商队一起上路。既然破甲系列的真正主人都与自己站在一条壕沟里，如果届时路上真的发生什么突发状况，富兰克林不相信身份尊贵的恩斯博格爵士会不带着足够的防身利器上路。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摩里亚蒂并不反感富兰克林这种多少有些利用之嫌的行为。其实普通的人际关系说穿了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与商人打交道就更是如此。而且就算不加入多罗的商队，摩里亚蒂与怀特两人也不太可能真的独自上路，总要选择一个商会搭伴走才最方便迅疾。因此从这个角度出发，摩里亚蒂没有吃任何的亏。而如果真的遇上有盗贼团对商队出手，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摩里亚蒂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第117章 车堡，贼影，应对 商队上下一刻不停，直忙碌了有七、八个钟头，终于在日落前全员安全渡过了桑多斯河。其间，因为河水势猛流急，好几次载运人货的渡船几乎就要脱离航道、撞上堤岸造成搁浅，总算靠着船长的犀利指挥和不错的运气摆脱了危险。而当最后一辆货车被小心牵引着，缓缓碾过粗厚的船板下到北岸的地面上时，富兰克林管事和科迈罗骑士几乎同时长长呼出一口已憋了一天的浊气。 “看来很快就要天黑了，今晚就在河边宿营吧。怎么样？”与渡船的船长热情告别后，富兰克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走到科迈罗身旁征询道。 “可以。不过既然已经过了界河，我们就要时刻小心那些卑鄙荒原强盗的袭击了。从今夜开始直到进入福特要塞，我认为都有必要以‘圆形车堡’来设立营地。”科迈罗也抬头看了眼天色，又顿了顿，回应道。 “圆形车堡？恩，你的建议很好。尽管这样做需要额外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但为了商队的安全，我认为是完全值得的。”富兰克林立即点点头，同意道。 所谓圆形车堡是商队在野外宿营时使用的一种特别的防御布置。 简单来说就是把商队内所有的马车和货车按一定的序列排成一个圆形，然后车与车的首尾用粗大的铁链牢固锁在一起，以建立出一个临时的环状木质工事。虽然这样的圆形车堡绝无可能与正式的石堡围墙相比，布置起来也颇为麻烦和耗时，但是能够真实给与隐蔽在其内侧的人们以相当可靠的遮挡和掩护。特别是在平坦宽阔的野外突遇意外袭击时，有车堡的阻挡和没有车堡的阻挡，将很可能导致生或者死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当听到富兰克林宣布就地宿营并且搭建车堡的命令后，商队队员和佣兵护卫们便立即开始了行动。尽管一天的渡河之旅已经让大部分人感到筋疲力尽，但是为了自身和商队的安全着想，他们还是振作精神、麻利地将一辆辆货车组织起来，一一用铁索联紧、靠拢，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圆环。而在那些车与车的缝隙间，有经验的老队员还主动从货车上撤下一些木板或者价值较低的随车货，然后把它们尽可能地给填补上。 见到富兰克林的手下有如此警惕和觉悟，科迈罗不禁暗暗点头，对于这位老管事的统领能力也又多了一层新的认识。 直到天完全变黑，圆形车堡才终于“落成”。 搭建完毕的车堡呈一个直径约三十米的圆环，而包括商队护卫佣兵和普通队员在内的近两百人，则全部紧缩在堡内约八百平方左右的区域内，可说是相当得拥挤。至于那些拉车的马匹牲口，则实在没有多余空间去安置了，只能在堡外单独拴固。 “起篝火，开始做饭。”快速绕着车堡走了一圈，见一切妥当无误，富兰克林管事才笑着大喊道：“另外，今晚加菜，每人多半条欧文腊肠！” “哈哈，好啊！”听到了终于可以休息，又有美味的腊肠可吃，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商队众人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车堡中央的空地上，一堆巨大的篝火被迅速点燃。热烈的火焰翻卷着升起在交叉搭起的柴塔上，一下便将浓重的夜色和渐深的寒气给远远推开去。环形工事内的所有人立即赶到一股舒适的温暖迎面扑来，直令疲倦阴冷的身体舒适不已。 但就在这时，忽然，几个模糊的黑影一下在北面的黑暗间一闪而过。而一眨眼的功夫，却又消失不见了。 “有状况，管事大人！”尽管那几个黑影从被火光隐约照见到再次隐身不见，不过一秒之间的事，但是一直高度戒备着的科迈罗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当即大喝了一声。 “怎么？”富兰克林不愧老资格的商队管事，他直接将七级骑士拉到一边，才低声问道。 “刚才远处闪过三个人影，但立即又不见了。我担心…”这时，科迈罗也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话音有些过高过猛了，已把不少其他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当即有些惭愧地涨红脸，压低声音答道。 “担心是盗贼团？”富兰克林也是一惊，立即转头向着科迈罗指出的方向竭力眺望过去，但除了一片黑魆魆的昏暗，便再也看不出什么了。 “是的。”七级骑士咬咬牙，点头继续道：“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样的地点，除了盗贼，几乎没有其他可能了。” “他们有要发起攻击的迹象吗？或者仅仅是路过看个景？要知道，普通的小盗贼团看见我们营地的规模就该自动退走了。况且，这趟商路总部应该也是事先跟‘有关方面’打了招呼并交过‘费用’了的。”管事直直盯着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头的骑士，快速说道。 “这个，真是不清楚了。但我建议立即全体警备起来，以应对可能的攻击。”科迈罗摇了摇头，又道。 “这…”对于七级骑士的这个提议，富兰克林明显犹豫了起来。 “现在全体戒备的话，已经劳累一天的伙计和护卫们可能撑不过太长时间就会力气耗尽了。同时，不确定的敌袭警讯更会让猜疑和焦虑在众人之间蔓延，这是尤其伤害士气与精力的。”这时，摩里亚蒂缓步来到管事和骑士身旁，显然他们二人也发现了刚才营地背面出现的诡异黑影。 “那你说该怎么办？”听到法师突然插话进来，骑士本能地感到不满和威信受到挑衅，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在理，当即只得冷着脸低声喝问道。 “一切照旧，正常做饭进餐。不过把速度加快些，争取在一个小时内完成。然后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但不许解甲脱衣。同时，由四位中阶战士两两一组、向车堡外轮流担当警戒。如此一来，至少我们可以获得足够的预警时间和空间。”摩里亚蒂指了指七级骑士和自己身后的怀特，徐徐道。 “你凭什么认为盗贼团不会在一个小时内杀到？”科迈罗想了想，又反问道，但语气已经平和下来。 “不会。如果盗贼有心袭击我们并且主力就在近旁，他们是不会坐视着我们把车堡安然建立起来的。由此可见，那几个人影至多只是盗贼团的探子。而且现在才刚刚入夜，并不是发起袭击的好时辰。”摩里亚蒂看着骑士，解释道：“再退一步讲，即便盗贼团立即赶到并发起进攻，我们现在先尽可能补充饮食和体力，也是有利无弊的事。” “对，恩斯博格爵士你说得不错，就这么办！”听完摩里亚蒂的话，管事当即认可地点点头，决定道。 而科迈罗骑士也再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很快，加速用饭和餐后立即合衣休息的决定被传达给了所有商队成员。虽然有不少人对这样的命令很是不解，但是因为是由富兰克林管事亲口下达的，且不做任何解释，所以反而让人无法可说、也没有胡乱猜测的余地，只得老老实实执行下去。 只用了三刻钟的时间，两百人份的晚饭便被快速准备完毕。而当商队队员们拿到各自的那一份时，又惊讶地发现原先许诺的半条欧文香肠竟变成了一整条，而除此之外还额外多出了一勺香气扑鼻的维克特白奶酪。这种滋味香甜且富含热量的奶制品一直是布拉卡达出口埃拉西亚的拳头产品之一，十分受王国内的贵族和精英阶层的欢迎。不过，仅仅是平民的话可消费不起这种价格不菲的舶来佐餐甜食。所以商队内超过一半的人还从来没有偿过维克特的好味道。 “都快吃，尽看什么！？”见到众人都以狐疑的目光望向自己，富兰克林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大喝一声：“要不是看你们这些家伙实在辛苦，仁慈的恩斯博格爵士也不会自掏腰包给大伙再次加餐。哪个浑蛋不想要，就给我拿回来，我富兰克林帮他解决。” “啊，原来是这样！” “哈哈，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呢！” “恩斯博格爵士万岁！托您的福，我老亚特也能尝一回鲜了。” 听完富兰克林的话，圆形车堡内立即爆发出一阵欢笑和喊声。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就站在管事身旁的摩里亚蒂，大喊大笑着向其表示感谢。而为富兰克林背了“黑锅”的摩里亚蒂也只得微笑着不时点头回礼。 接着，既然一切“真相大白”，众人便当即畅快地大口吃喝起来。有些平日吃饭慢些的人还特意加快了食速，生怕管事一个不满真的把自己的那份给收回去。 而绝大部分被美味食物牢牢吸引住的人可能并没有注意，当他们在大吃大喝时，科迈罗和格兰特两位骑士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车堡，翻身上马向着营地北面的黑暗疾驰而去。 用完餐，烧了大锅热水简单擦洗过，商队众人便在富兰克林的监督下找到各自的位置裹着毛毯合衣睡下了。甚至是一些本应该开始当班执勤的佣兵护卫也被管事“关照”着一起休憩起来，至于营地的警戒工作则暂时由体力依旧充沛的休伯骑士和怀特负责，更何况还有一个精神力敏锐的法师坐镇呢。 而不一会儿，辛劳了一天的人们便齐齐发出了黑甜的鼾声。 第118章 尽职的商人，敌讯，准备开战 “哈，总算把这些个壮小子都给摆平下去了。可真够累人的。”富兰克林缓缓望了眼车堡内外，发现一切平静无误，这才压低了声音长长透出一口气，接着走到篝火近旁，在摩里亚蒂的身旁坐下，拿起一份已然凉透的晚饭急急吃了起来。 “喝杯热茶吧。今晚的夜恐怕会很长。”等管事三口两口把饭食扒下肚，摩里亚蒂取出些“常春藤之叶”，为杯中倒上热水，递上。 “谢谢您爵士…啊，好棒的茶。”富兰克林接过有些发烫的水杯，略吹散了些杯口涌出的股股热雾，然后小啜了一口，继而赞叹道。 “加上些雷斯特的话，味道更好些。”说着，摩里亚蒂又从怀内拿出一只精巧锡制小壶，拧开严密的壶盖，立时一股醇美的酒香在冰冷的空气中四散飘开。 “红茶配美酒，呵呵，爵士，不得不说，您真是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管事闻到酒香，也笑了起来。待摩里亚蒂为其杯中又添上些许雷斯特，富兰克林又是饮下一口，只觉满口生香，连有些困顿的精神也重新高涨了起来。 “爵士，这茶叶的配方您是否考虑出售？”又品了几口，富兰克林突然转向法师开口问道：“说实话，我认为如果可以公开制作贩售的话，会有相当多的人喜欢这茶水的滋味的。” 显然，这个老商人即便身处未知的险境中，也时刻不失自己的本色，努力争取着每一个可以赚钱的商机。 “出售自然是不会。”略有些好笑地看了精明的管事一眼，但实际上大规模生产及销售常春藤之叶的想法其实也早就存在于摩里亚蒂的头脑中，于是便淡淡道：“若是多罗商会感兴趣的话，我的地球工作室也许可以与你们一起合股成立一间作坊；我提供配方和一部分资金，多罗负责生产和后续销售，利润则按股份比例分配。我想，这样的模式对于你我双方都是恰当且有利的。” “您的提议十分睿智，爵士。”听到这话，管事心中立即一喜。 凭富兰克林多年的商人经历，自然能够肯定“常春藤之叶”必然能够迎合众多埃拉西亚贵族刁钻的味蕾。只是作为普通人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其实这种独特茶叶的真正市场却是在布拉卡达那些富裕得不像话的法师阶层中。 “至于具体的细节，待我们回到福特要塞后再详谈吧。” 说完，摩里亚蒂点头致意后，便起身回到自己的那辆马车上，开始了冥想的功课。而富兰克林，则独自留在篝火旁，直接开始为未来的红茶作坊做起策划草案的腹稿来。甚至那来自盗贼团的威胁竟也被一时完全遗忘了去。 大约过了有近两小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夜的安宁，向着圆形车堡的疾驰而来。立即，被惊动了的富兰克林和一些惊醒佣兵护卫纷纷起身，朝着声音的来向瞭望过去，很快便借着隐约的光亮看清正是科迈罗和格兰特两位骑士疾速归来。 随着两人的快速接近，立即便有夜视力强劲的佣兵发现两位骑士的战甲和头盔上都沾满了大小不一的暗斑和污点，仿佛就像是淋浴过一场特别的雨似的。而当他们真的来到车堡近前并翻身下马，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骑士体内透出的无形杀意立即明白无误地告诉众人，那钢甲上的污垢当真是由干涸的血肉凝成的。 “怎么样了，科迈罗骑士？”低喝着将有些躁动的佣兵叫定在原地，管事自己小跑着迎向七级骑士。 “情况很不好，富兰克林先生。我们在北方大约十五公里外的地方，发现了大批的大耳野蛮人盗贼。而且他们正在快速向这里赶来，看来我们正是目标无疑。”科迈罗没有摘下头盔，只是将硕长的骑枪“嚓”地插入地面，然后几步上前向对方回报道。 “大批吗？数量具体有多少？”富兰克林双拳一紧，问道。 “因为是夜里，所以看不真切。我跟格兰特试探着从盗贼团的侧翼冲击了一次，但很快便被逼了回来。据我推断，盗贼的人数应该不会少于三百人，甚至可能达到四百以上。而且…”说到这，七级骑士突然话音一顿，仿佛还有什么更可怕的话难以陈述出口。 “还有什么？说！”富兰克林心里一急，当即大喊一声。 “而且，我们还在敌人的队伍中发现了食人魔的踪迹。”这时，一旁的格兰特沉声道。 “食人魔？‘野蛮图腾’？”听到这三个字，富兰克林也是重重一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富兰克林管事，难道说贵商队这次运输的货物是如此稀有，竟然吸引到飓风三巨头之一出手拦截？”这时，也已来到两人身旁的摩里亚蒂沉声问道。 “不可能！我是商队的最高负责人，我敢保证所有货车里的货品都只是市面上常见的‘普货’。而本次的运输，除了总量大了些外，并没有任何特异的地方。”富兰克林转身看向摩里亚蒂，当即说明道。 “或者仅仅只是巧合？”摩里亚蒂对管事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解释。 “不，这绝不会是一次偶然性的意外遭遇。”在后的怀特直接道：“集结超过三百大耳野蛮人，外加数目不明的食人魔，何况敌方还是拥有着私掠许可证的半官方盗贼集团‘野蛮图腾’。这样规模的军事行动不可能没有事先得到盗贼团高层的确认和批准。”作为前黎明要塞的神弩手和准中级军官，怀特的军事素质并未因离开军团而有丝毫退步，当即判断道。 “怀特先生说得不错。如此大动作的盗贼出击必定是有预设目标的，而此时此地，也只有我们这支大型商队才符合敌人的‘大胃口’。”格兰特立即附合了怀特的观点。 “这样说来，事先窃取了商队出发行程的情报，又将此消息提早通知野蛮图腾，并促使盗贼大举出动，看来是有人想借盗贼的手把整支商队埋葬在飓风荒原上。”这时，摩里亚蒂忽然冷冷一笑，道。 “一定是‘五月花’那群杂种！也只有这些卑鄙的小人才会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恶事。”听完摩里亚蒂的话，科迈罗立即怒吼起来。 “混蛋，这些个人类的叛徒！”一旁的格兰特和休伯也是怒气勃勃。 “好了！冷静，先生们！现在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需要的不是泼妇似的骂街或者诅咒，而是想办法如何从野蛮图腾的袭击下成功存活下去。”富兰克林满脸苍白，但话音依旧镇定且坚硬：“那么，科迈罗骑士，据你估计盗贼大约还要多久会到达这里？” “大耳野蛮人的行军速度较快，但食人魔则相对迟缓。最坏的情况下，一个半小时左右，敌人便有可能对我们发起第一波的攻击。”科迈罗答道。 “一个半小时？”分别看了一眼身周的三位骑士和摩里亚蒂以及怀特二人，富兰克林略抬起额头道：“那么，准备迎战吧，先生们。在飓风荒原上，商队是不可能比盗贼跑得更快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坚守住营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位置紧靠桑多斯界河，只要能坚持到明天天亮，就有机会想办法撤回南岸去。” “是，富兰克林管事！”三位骑士齐声答应。 “听从您的指挥，富兰克林先生。”大战在即，摩里亚蒂也毫不犹豫道。 立即，商队的全体成员被唤醒过来。在昏睡的懵懵懂懂间，有大批盗贼即将来袭的消息犹如一桶冰凉的雪水，瞬间涤荡过每个的头脑和神经，让所有人立刻都清醒了过来。但不可避免的，一阵小小的骚乱随即在车堡的人群中爆发，但立即又被暴怒的富兰克林管事给震压下去。 “现在，每一个想要活着回到埃拉西亚的人都给我仔细听清楚：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群残酷暴虐之极的盗贼。也许你们中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野蛮图腾！”富兰克林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一张张或明或暗的面孔，冷声大吼道。 “什么？野蛮图腾？” “那些吃人的食人魔！” “天哪，我们会被活活吃掉的。” 听到富兰克林的口中吐出这四个字，包括佣兵护卫在内，人人都只觉得有一阵血淋淋的冷风吹过自己的周身肌肤，让人忍不住寒战连连。 “所以，现在你们应该懂了吧，任何的怯懦、软弱、胆怯都换不来那些嗜血生番的心慈手软，反而会刺激得它们更加兴奋、更加残忍、更加得肆无忌惮。如果有人不想成为明天食人魔的早饭，从现在起，就给我打起精神，抓紧任何手边能找到的武器，去抵抗、去战斗、去拼死！”说完，管事又狠狠扫视了众人一眼，将位置让给了科迈罗。 ........................ 终于要开打了，先来几票哈。 第119章 到来，温和的盗贼，没有选择 不存在任何妥协或者逃避的可能，接下来，在七级骑士的指挥下，商队的所有人被迅速组织了起来，分成四个临时中队。其中，科迈罗、格兰特、休伯三位中阶骑士分别带领一队，各自负责防守圆形车堡的三分之一圆弧。而摩里亚蒂与怀特则带着剩下的人，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接应战死或者伤者。 与此同时，又一批结实的货包被从货车上紧急卸载下来，用来加固和填塞车堡的缝隙薄弱处。而在摩里亚蒂的建议下，一桶桶的冰冷河水被从桑多斯河中打出，浇在马车和货车的箱板上，以防止盗贼可能的火攻。至于留在车堡外的那些骡马，则被全部驱离到了一公里之外。由于是驯熟了的牲口，所以无须担心会自行跑散开去。如果商队最终能够击退盗贼的袭击，还是可以轻松将之牵回的。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多罗商队堪堪把一切可以做的准备工作勉强完成。这时，从北面吹来的狂风中，忽然隐隐传来一阵细碎且杂乱的轻响。那声音就好像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千足虫踏着蹩脚的华尔兹，快步行走在砂石布成的宏大舞台上。间或着，还会有几声仿佛舞曲伴奏似的粗粝吼叫响起，掺杂其中。让人听了，不禁生出想要堵耳的刺心感。 “它们来了！” 站在最北端的一座大型货车车顶上，科迈罗一手骑枪、一手短剑，低喝一声。随即，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北方，等待着残酷命运的最终到来。 又过了约五分钟，忽然，一点火光在无边的黑暗中幽然亮起。就好像一只巨兽的眼睛，带着隐隐的血色、带着冷冷的叫嚣，无情地扫视着暗夜中的一切。不知为何，车堡中的大多数人一看到那赤色的光亮，就觉得仿佛有一柄血色的刺刀向着自己的胸口无形穿刺过来，几欲让人的呼吸都感觉到无端地撕痛起来。 如此，血色光亮与车堡篝火遥遥对视了有半分钟，一动不动。而就当连荒野的狂风也要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对峙中凝固下来时，突然，那光亮闪了一闪。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的熊熊火把开始出现在了光亮的背后，而且再不停留，以一种奔腾翻涌的姿态组成一片移动的光海，向着车堡的方向漫卷过来。同时，一声声贪婪笑喊和仿佛野兽的嚎叫声随着那上百点火光，急速充满着每个人的颤抖视野中。 “不少于两百人，但没有食人魔的踪影，看来应该是野蛮图腾的先头部队。如果考虑其后续主力的话，敌人的总兵力很可能接近五百。”作为曾经的神弩手，怀特的夜视力恐怕是车堡内众人中最强的，当即在摩里亚蒂耳畔沉声通报道：“我们这里的职业战士只有五十人，战力对比接近一比十。就算把那些普通商队队员考虑进去，战力比最多也只能达到一比八左右。所以，哪怕有车堡可供据守，哪怕我方的中阶战士有四人，只怕也很难有胜算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立即撤出商队，涉水强渡回到南岸去？”摩里亚蒂略点点头，继续缓缓扫视着如发光潮水般向圆形车堡快速包围过来的大耳盗贼。 “我是你的追随者，所以必须首先对你的安全负责。”怀特冷硬地点点头，罩在钢盔内的双眸透出比寒夜更冷的光：“尽管我也憎恨不战而退和背弃战友，但你的生命远比这商队的所有人都要重要、都要珍贵。” “谢谢你的尽职尽责，怀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追随者说出这样的话，摩里亚蒂微微低垂下眼睑，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有些触动：“但是，如果我个人希望尽可能在这里坚守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旦等到盗贼完成了合围，成功突围的可能就会大大降低。而唯一的机会，便是车堡被攻破的一刻，趁着混乱和屠杀的开始，我们可以找寻敌方的薄弱环节突出去。”追随者看了法师一眼，低下头答道。 “那么，就这样吧。至少，在阵地陷落前，我和你都还不应该背上逃兵的坏名声。”摩里亚蒂轻轻一笑，拍了拍怀特的肩膀，走向富兰克林。随即，怀特紧步跟上。 很快，第一个大耳野蛮人喘着浓重的粗气，终于踏上了相距商队营地五十米的标准冲锋警戒线。在他的身后，上百个大耳盗贼继续蜂拥而上，绕着车堡的外围快速散开，将整个车堡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铁桶”。不过，在彻底完成了合围后，盗贼们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而是全体沉默地停留在原地，等待着。 “呵，一只分量十足的塞肉烤饼。” 微笑着望着眼前已然“与世隔绝”的圆形车堡，野蛮人瓦廖沙叼着一支被嚼得秃烂的苦酸枝，走上前去。身后，五个体格异常粗壮、身上布满大片晦涩刺青的大耳野蛮人紧紧跟随。 而在他的正前方，科迈罗有如一根黑色的铁柱，冷冷与之对视。 “我是，野蛮图腾的瓦廖沙。”这个看起来瘦削得仿佛一根掉光枝叶的树干的大耳野蛮人继续咀着早已没滋没味的苦酸枝，以一种和气地好像是在请客吃饭一般的语调，对着骑士道。 “我们是多罗商队。”科迈罗紧紧地盯视着对方，贯甲的身躯微微绷紧，语调沉重异常。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多罗商队。”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清楚些，瓦廖沙把嘴里的枝条拿出，夹在手里，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们的商会已经为这一次的运输旅程‘买了票’。” “那么为什么，你还来包围我们的营地？”这时，也爬上车顶来到骑士身旁的富兰克林大声反问道。 “呵呵，好问题。可惜问错了人。”似乎有些不惯自己的嘴巴干空着，只是一句话的功夫瓦廖沙又把苦酸枝塞回了齿间：“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把这个问题再向你们商会的‘好朋友’克莱特先生询问一遍，也许他会给出一个较为准确的答案。尽管，我认为这样的机会可能并不存在了。” “果然是五月花的那群小人！”听到克莱特这个名字，富兰克林的脸色立即涨得通红，甚至连脸部的肌肉都有些止不住地颤动起来：“不论五月花出了多少赏格请野蛮图腾出手，多罗都愿意支付双倍。”狠狠压住心中的愤恨，管事仍旧努力寻求着和平解决眼前“争端”的方式。 “很可惜，我只是个当兵的，并无权去接受来自多罗商会的美意了。而且，您应该知道，野蛮图腾向来也是讲信用的，呵呵。”瓦廖沙和煦对富兰克林笑了笑，摇头拒绝道：“现在，摆在诸位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眼见已经没有可能通过谈判来劝说盗贼们撤军，科迈罗踏前一步，冷然道。 “一个，无条件投降，然后成为奴隶被送回王都卖掉。当然，作为一个文明人，我允许你们之中的任何人进行自赎，只要他能出得起与自己身份匹配的价；至于另一个，你们可以选择抵抗，但最终的结果便是被一一割断喉管，成为荒原上难得的肥料。而一些运气特别好的或者肉多的，则会被挑选出来供我们的食人魔小朋友打个牙祭。”瓦廖沙徐徐地送上了两个选择。 “在克鲁洛德当奴隶？那下场不是死在苦力营的鞭子底下，就是在角斗场里被野兽撕成碎片！”格兰特站在左侧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不屑道。 “但至少可以多活上几天，不是吗，尊敬的骑士？”大耳野蛮人侧头看了格兰特一眼，颇为“友善”地笑了笑。 “富兰克林先生？”深深吸下一口气，科迈罗转头看向身边的管事。 作为一个骄傲的骑士，科迈罗绝不会允许自己堕落成为一个可悲的奴隶。但是，目前整个商队的最高负责人是富兰克林，所以最终的是战是降，需要管事来决断。哪怕，这只是名义上的决断。 “我，富兰克林.海姆，在此代表多罗商队，拒绝，投降！”在数百双或贪婪、或惊恐、或含义不明的目光的注视下，富兰克林管事沉默良久，最后使尽了浑身气力般，一字一顿道。 “好吧，先生们，我尊重各位的选择。那么，战斗开始吧。” 依旧温和地看着车堡工事上的诸人，瓦廖沙无奈般地耸耸肩，转身向后走开去。 于此同时，五个跟随在其身后的野蛮人忽然齐齐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上百个外围大耳盗贼也高喊着大步冲出，举起手中的武器，在五个高大野蛮人的带领下向着圆形车堡冲杀了过去。而剩下另一半盗贼们，则安静地停留在原地，依旧将猎物紧紧围困着。 “准备接战！”科迈罗一把用臂弯将身侧的管事首先送下了货车，同时大吼一声：“不想成为这些野兽的奴隶、不想被活活吃掉的，就给我拼命地杀啊！” “杀！” 这一刻，残酷的命运和恐怖的死亡成为了最管用的战斗号角。在没有退路的悬崖边，车堡内的每个人都拼命叫喊着，努力让心底的寒冷和恐惧化作一丝丝脆弱而又坚韧的战意，为了那渺茫的一线生机拼死作战。 .......................... 不少书友想要地图，说实在话，从上学时美术就在中差间徘徊，要某象手工话说在有些困难。大致说来，目前大陆的地理位置是，人族中间，塔楼在南，兽人和驯兽师在东，精灵和死灵在北，东面是沙漠的蛮荒地带，以后说不定会加上新设定。至于恶魔，在异位面；地下城嘛，反正总在地下的，位置暂时保密。元素，以后再说吧。 另，这是某象第一次写英三背景的书，没有类似前作了。 还有，流金似水同学的催更票是拿不上了。目前来说，写作的速度勉强保证一日一更，毕竟还要日常上班。真正写时，也要用心斟酌词句，反复修改到满意。实在很难提速了。 最后，求推荐求收藏，多谢多谢！ 第120章 气场，只得信任，食人魔登场 便仿佛一个窃得春闺的毛躁初哥，野蛮图腾的首轮攻势，急促、短暂、却凶猛异常。尤其是当后半段那五个大耳狂战士的暴然登场，更是直接引爆了震撼车堡的血腥高潮。若不是科迈罗在关键时刻不分敌我的惊艳一枪，将其中一狂战士生生打爆作血色烟花，只怕多罗商队真要被野蛮人碾压在地、一抡到底了。 “四个…” 望着快速撤离车堡圆环的野蛮人盗贼，七级骑士缓缓垂下手中的滚烫骑枪，沉沉叹了口气，却丝毫不见击退强敌的喜悦。而他的身旁，其他的多罗众人也同样不曾欢呼或者欢叫，只是用恐惧得有些麻木的眼神，定定追逐着那四个异常高大背影，逐渐延伸远去。 “快救人！快啊！” 这时，来自富兰克林的愤怒喊声陡然响起，将大部分人惊醒。立即，一具具尚存气息或已停止呼吸的躯体被人们从血肉的泥沼中一一翻出，然后小心地搬起、抬走，送到车堡中心的火堆旁接受紧急检查、救治。至于那些尚留在车堡前因伤重无法移动的野蛮人，则立刻遭到补刀屠杀。 “死了二十个，伤二十五个，而且几乎都是重伤。”怀特扫视着环绕火堆被排列成一圈的血色身体，沉声道：“仅一个回合，我们便损失了四分之一的战力。” “恐怕下一个回合就是决战了。”摩里亚蒂眼中带着些许冷光。 “决战，这会吗？野蛮图腾现在占据了兵力的绝对优势和战场主动，完全可以依靠放血战术再来几次同样的强袭，把我们的有生力量全部消耗干净。”听到摩里亚蒂的判断，怀特有些吃惊地看向对方。 “你是个优秀的军官，怀特。你所提出的战术可说是最稳健，也是最有制胜把握的。只是，野蛮图腾的指挥官恐怕未必会作如此想。”摩里亚蒂摇摇头，目光投向了北向。 “你是说？” “以牺牲一个狂战士为代价来查探对手的底牌，难道仅仅是为了稳扎稳打？若是如此，何不等待后续兵力到位、食人魔临场，再向我们发起进攻呢？”摩里亚蒂一笑：“人，可以隐藏情绪、矫饰动作、遮掩真相，但却很难改变自己的习性。在我看来，瓦廖沙先生的真实性情只怕绝不会如他的外表那般轻松随和。” “真实性情？” “谨慎，极具魄力，且漠视生命，包括敌方的和己方的。”摩里亚蒂转过头，看着追随者，语气中透着某种特殊的自信。 “谨慎却又极具魄力，更是漠视战场上所有的生命…这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军团主官，海德里西.施迈茵泰德。” “海德里西.施迈茵泰德…黎明要塞的‘骷髅将军’？”摩里亚蒂扬了扬眉。 “是。”怀特点点头：“‘以地鼠之心制定计划，以巨龙之心参与作战，以骷髅之心面对死亡’，将军在他编著的《大陆战争简史》中就这样写着。而这也是我唯一读过的一本军事书籍。” “‘以骷髅之心面对死亡’，这恐怕便是‘骷髅将军’名称的由来吧。”摩里亚蒂略思索了一下，随即恍然。 “哈，是的。”怀特略笑了笑，随即话音又低沉下来：“如果真如你判断的那样，我们恐怕现在就应该准备离开了。我并不认为当车堡前方同时出现四个大耳狂战士以及数量不明的食人魔后，多罗商队还有坚持下去的可能。更何况，作为野蛮图腾的指挥官，那个瓦廖沙也断然不会待在场外作一个平庸的看客。” “看客自然是不会，我敢肯定，当野蛮图腾的战斗号角再次吹响时，他一定会是冲锋在最前方的一个。只是，有一点瓦廖沙并无法预料到。”说到这，摩里亚蒂突然一顿，同时握紧了袍中的剑柄：“我和你，今夜也站在了这片荒原上。” “是的，呵呵，你说得不错。” 不知为何，怀特觉得眼前的摩里亚蒂与平日里有些许的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却又说不明白。只是感觉自对方的身上不断有一股悠远却晦涩的气息隐隐透出，并形成一个特殊的气场，默默左右着自己的情绪和心理。或许不应该说是左右，而是被吸引着他不停跟随。哪怕是狂妄到想以两人之力扭转看似无解的战局，怀特竟也脱口应承了下来。 “这种味道，曾经百夫长，也是这样的。”最终，怀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恩斯博格爵士，那些个伤员的情况很不好。商队携带的治疗药剂都一下用光了，还是不够。您是否可以…”这时，富兰克林带着科迈罗快步走来，一边急切说着。而格兰特和休伯两位骑士依旧驻留在环形工事上，监视着百米外野蛮图腾的动静。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残酷的决战即将打响，在此之前我必须保持魔法静默。”摩里亚蒂看着管事，轻轻摇了摇头，但还是从袖中取出两支治疗药剂递上：“在战斗结束前，我们没有余力去救治下每一个人。但愿他们能够坚持到胜利来临的一刻。” “这…好吧。”虽然有些不明白什么是魔法静默，但是摩里亚蒂的话却说得很清楚了。管事当即点点头接过药剂，又转身快步重新向伤员们赶去。 “科迈罗先生，这些药剂请拿去，在下一轮战斗打响前的一刻使用。”目送富兰克林离去，摩里亚蒂却把七级骑士暂时叫住，送上三支蛮力药水。 “…谢谢。”显然，这是为三位中阶骑士准备的，科迈罗第一次诚挚地向摩里亚蒂点头致意，又看了眼手中的三份淡红色药剂，稍稍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确信盗贼即将发起总攻？” “势必如此。”摩里亚蒂看着科迈罗的眼睛，点点头。 “那么…有什么好办法吗？”与摩里亚蒂对视了几秒钟，科迈罗终于低声开口问道，看来他也了解眼下的情势是如何得危如累卵，且自身并无破局之策。 “你信任我吗？”摩里亚蒂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 “信任…是的。”科迈罗显得略有些尴尬，不过好在有战盔遮挡，并看不清其实际的表情，只是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才道：“你们至今还留在车堡里，便是真正的自己人。” 外表可能生硬而沉默，但是能达到七级骑士的高度，又怎么会是粗蠢之人，当然明白摩里亚蒂和怀特二人绝对有自行突围离去的能力。凭借法师与中级战士的组合，野蛮图腾此刻在外围那并不算得如何牢固的包围圈根本不可能阻挡两人的脚步。只要冲过三百米，跳入桑多斯河，便是大体安全了。野蛮人盗贼绝不会为了仅仅两个人的逃脱而大张旗鼓地去追杀，毕竟商队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很好。如果你真正信任我，那么…”又是微微一笑，摩里亚蒂一步踏上，在科迈罗身侧轻声耳语起来。 而在此时的车堡外，夜色越发浓郁。不过拥有相当夜视能力的野蛮人却并不怵这样的黑暗，反而觉得这是在对战人族时的巨大优势。当然，野蛮人的夜视力还远不能与狼骑兵这种纯血比蒙相比。甚至是在晦月那样毫无光线的浓夜中，狼骑也可以通过特殊的瞳孔晶体照见百米以外飞奔的狡兔。 双手抱胸，站在饱含血气的寒风里，瓦廖沙的目光遥遥望着百十米外的车堡火光，神色宁静。在他身后，四个大耳狂战士也如前一般沉默侍立着。至于那个新空出来位置，似乎谁都没有在意，甚至是完全忽略了一般。 忽然，瓦廖沙的耳朵莫名一动，随即将口中始终嚼着的苦酸枝吐在了地上，嘴角微微弯起。说起来，不知为何，瓦廖沙虽然也是大耳野蛮人，但是他的一对耳朵却比其他的所有手下都要纤小些，并带着一定的弧尖。不过，对于这一点其他的大耳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异样目光。 就在这时，瓦廖沙身后的北方黑夜中，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徐徐显出踪影，并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赶来。大约十分钟后，便与包围在商队营地外的野蛮人盗贼汇合在一处。 而在这新到的生力军里，赫然有着十数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大黑影。站在这些黑影的身旁，即便是那四个最为壮硕的大耳狂战士，看起来也跟孩童站在成人身旁相仿。每当这些巨大黑影前行一步，地面下就会传来一声如同檑木捶地般的沉重闷响，连带四旁的砂石和沙土都会因震动飞散起一片，溅得周围的其他大耳一身灰迹。 “看来你已经动过手了，小瓦理。怎么，雷欧利战死了？” 最终，当两支队伍完全合拢完毕，一个身材极高大的年老食人魔缓步走到瓦廖沙的身旁，低沉道，声音仿佛一口深深的枯井发出的回音。只是，似乎是因为年龄太大的缘故，老食人魔拄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黑色铁杖，背也是深深弯着，好像一座移动的拱桥。但即便如此，老食人魔的高度也近乎与其他那些直立的食人魔一般高。而且，在其布满深壑般皱纹的枯瘦脸庞上刺满了蓝墨色的纵横纹路，显得苍莽异常。 第121章 老食人魔，血刺刀，决战潮 “被多罗的七级火焰骑士干掉了。”瓦廖沙抬头看着食人魔老者，轻轻地耸耸肩：“不过好在对方的另两个中阶战士实力一般，没法做到秒杀我的狂战士。总算损失不大。” “小瓦理，你还是老样子，喜欢作些莫名其妙的事。既然人类已经传来的情报，说清了商队护卫的实力布置，又何必无端牺牲一个宝贵的狂战士呢？”老食人魔轻轻叹了口气，略带责备地道。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又怎能相信这些所谓情报的真假？”瓦廖沙和气一笑，却是坚定地反驳道。 “你呀，真是一个顽固到骨子里的兵痞。”老食人魔哥顿无奈地摇摇头，似乎也熟极了对方的这种油烟不浸的古怪性格：“也罢，你是指挥官，行军作战的事你说了算。不过，我听说席尔维特伯爵的‘血旗旅团’已经向你发出了征召令，命令你尽快前去报道。届时回归军部麾下，你这种怪性子可得收敛一些。否则，不用多久就要又被踢回野蛮图腾来当盗贼了。” “呵呵…”对于老哥顿的话，瓦廖沙只是温和地笑着。 “哎。”见对方不为所动，老食人魔又摇了摇巨大的脑袋，叹了口气，接着却道：“按照收到的消息，这次多罗商队运的货价值约在十五万‘金盾’，另加上五月花已支付的十万‘金盾’费用，总收益将达到二十五万。除却需要交付本部的大头，剩下的钱也应该够帮你打点一下，在血旗旅团谋个好些的位子了。” “老哥顿，其实不必…” “你不用多说。战场上，你说了算；战场下，我这个老萨满说了算。”根本不容瓦廖沙有说话的机会，老食人魔直接重重一顿铁杖，将之打断。 “那么，好吧，解决下多罗再说吧。”瓦廖沙当然清楚面前的老食人魔萨满其实顽固并不输于自己，当即也不再多言。 几乎就在同时，车堡内的罗多众人也很快察觉到了外面盗贼的异动。而当见到又有两百余大耳盗贼到来，同时出现了身强体壮、几乎与一层楼等高的可怕食人魔，车堡内的紧张气氛立时再次升级，甚至连呼吸都像要凝固了一般。 科迈罗站在环形工事上，沉默地望着开始缓缓收缩包围圈的野蛮人盗贼。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火焰骑士清楚地知道，野蛮图腾的总攻即将打响。而在其耳畔中，则还隐约回响着刚才摩里亚蒂说给他的一句话。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终于，当盗贼们前行到距离车堡约五十米处停下了脚步，这也是步兵最有力的攻击发起位置。只是如果多罗商队中存在一批弓箭手，野蛮图腾是绝不敢如此从容地踏进这样的弓弩杀伤半径内的。不过，眼下已很清楚，车堡之内并没有这样的武力存在，所以瓦廖沙下达了收紧阵形的命令。 但是，真的就不存在吗？ 不足五十米，借着身后的火光，多罗商队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楚看清对面敌人的面貌。浮动的光影里，大耳盗贼的残酷狞笑、食人魔的暴躁恐怖、以及依然温和笑容的瓦廖沙，全部清晰异常地印在所有人的眼底。 已没有任何交涉或者废话的必要。既然流了血，那么就必须让血彻底流干净。 抬了抬额上的深刻皱纹，站在瓦廖沙身旁的老食人魔首先踏前一步，“啪”地将手中的黑色铁杖深深插入砂石的地面。 深吸一口气，这个仿佛荒原岩柱般苍老枯独的老食人魔开始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雄浑声音，高声吟唱。 “复仇级”比蒙战歌－血刺刀： 血已冷； 手中的刺刀，未冷； 离乡的路走过一程，又一程； 身后狼烟滚滚。 血已冷； 手中的刺刀，未冷； 追逐的风中，又传来敌人战马的蹄声； 有人必须留下，为了让更多的人，继续远征。 停下脚步，紧紧手中的刺刀，笑得真诚； 却不敢，回头去望哭喊离去的孩童，唯恐不忍。 有种告别，不需要言语，因为爱远多过于恨； 只愿，用我手中的刺刀，为你破开一个光明的前程。 战吧，战吧，战吧！ 让敌人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比蒙！ 哪怕万箭临身，哪怕地狱沉沦； 哪怕热血流尽，化作一片冰冷； 我的刺刀，也绝不会停！绝不会冷！ ……… 苍劲悲凉的战歌仿佛一支穿越亘古的鸣镝，在荒原的夜空中越升越高，直至刺透宇宙天穹。 不知为何，尽管是身为盗贼的敌人，尽管绝大多数的人类并听不懂用中古语唱出的比蒙战歌，但是却依旧可以从老食人魔的歌声中读出一种发自灵魂的不舍和坚决，令人闻之不禁心生悲悯，几欲落涕。 只是，残酷的现实却容不得多罗众人有时间去品味和感叹比蒙战歌的奇异。当“血刺刀”的沉浑尾音终合着风声，散入荒原天上的渺渺云霄，一道银红色的朦胧光影便以老萨满为中心，自半空中旋转洒落，直将车堡正前方的近百大耳和那十数个食人魔统统笼罩其间。 立时，所有被光芒包围的盗贼纷纷颤抖着吼叫着，便仿佛那即将独自踏上不归战场的大爱勇士。而一双双原本混沌的眼睛也竟急速在温柔与嗜血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间不停来回切换，直到最终化作一片冰封的银红。 “竟然还有着光辉萨满…”这时，摩里亚蒂也已褪去法师袍，手持一柄赤红色的短剑以及黑色法杖“法师伙伴”，站在了车堡上，身旁怀特依旧紧随。 “作为复仇级比蒙战歌，血刺刀类似于火系‘嗜血术’。战歌之力旨在坚定战士死战之心，小幅提高战力。从等级上却不及我们曾见过的无畏级‘战神的呼吸’那般能够触发被动狂化。但由那个老萨满唱来，却是饱含澎湃的灵魂力量，覆盖范围更是广大。”听着发人勇气、力量和心中最深温柔的战歌歌声，摩里亚蒂沉沉自语道。 “现在多了一个比蒙萨满，怎么办？”这时，怀特转头看了眼另一边的科迈罗，恰巧对方也正向着这边望来，只是骑士的目光更加黯淡灰朦了。 “底牌，大家都有。但很多时候，暴露的大牌却不一定能胜过隐藏的小牌。”摩里亚蒂淡淡一笑，将一支蛮力药水递给怀特，同时自己握起另一支，向着科迈罗遥遥一敬，然后饮下，宛如美酒入喉。 随着“血刺刀”的战歌威能在盗贼的身体中不断翻滚、汇聚，作为野蛮图腾指挥官的瓦廖沙和那四个大耳狂战士也开始召唤狂化。但不同于手下狂战士那般地迅猛壮大体格、提升力量，狂化后的瓦廖沙在身形上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变化，几乎与之前一般无二。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狂化之后在瓦廖沙的脸庞上忽然多出了四道彼此对称的纤巧银痕，就仿佛四支微型的刺刀，平行地分布在苍白的两颊上。而他的温和笑容，也终在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疯狂的冰冷，有如他眼中的银红。 “哈姆林！” 不知何时，瓦廖沙的手中已多出了一柄断刃的刺刀，通体暗红色，长度介于标枪和短矛之间。只是原本长度应近半米的刺刃不知怎么折断了一半，只剩下后面半截。而当瓦廖沙将那奇怪的刺刀高高举起，吼叫冲向圆形车堡，他身后的四百余大耳盗贼和食人魔们也一般疯狂叫喊着，跟随着冲上。 决战，在这一刻彻底打响。 仿佛一道由万丈悬崖俯冲而下的烈风，仿佛一枚不再问归宿的出膛弩炮，仿佛引领暴风雨降临大地的第一道耀目闪电，瓦廖沙手持着断刃刺刀，以一种无以名状的迅猛和急速，当先突上车堡。而他的目标便是七级火焰骑士科迈罗。 “唰！” 面对强大敌人的正面强攻，科迈罗的火焰光环再次耀目亮起，瞬间爆发的蓬勃热浪甚至把周围三米内的商队护卫都给逼退开去。也许，这样才更好些。因为骑士清楚知道，唯有自己，才有可能挡下瓦廖沙的恐怖的突击。 “当！” 霎那间，火焰缠绕的骑枪迎头击中了暗红刺刀的断刃边缘。多年来生死征战换来的经验与直觉，帮助科迈罗在百分之一秒间刺出了最精准的一枪。立刻，敌人如箭如电的冲锋被定止下来。随即，骑士的强大力量裹挟着呼啸而起的烈炎，结成一条狂舞的火蛇，从骑枪的尖端窜涌而出，向着瓦廖沙反攻席卷而去，眼见就要将对方吞没。 而就在这时，那支被骑士拦下的刺刀前端，突然有一片血色阴影浮现出来。就仿佛一道虚幻的刀尖，瞬时将原来的断刃补缀完整，形成一支半真半幻的暗血色刺刀。 “断！” 望着咆哮扑向自己的烈焰火蛇，瓦廖沙面无表情地冷声一喝，虚影的刺刀刃尖瞬时向上一挑，借着骑枪涌来的强劲力道，直接刺透了火蛇的腹身。 “唰”的一下，好像百锻利剑切入腐朽的竹木，那血色的刺刀阴影竟然如活割一般，将整条火炎枪劲瞬时断成两段。而失去了骑枪的依凭，那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翻涌火蛇也立即萎缩消弭，不见了身影。 “哈！” 见到自己的火焰枪劲被敌人转眼破去，科迈罗再次大喝一声，左手钢剑猛力斩向敌人首脑。但还不及剑锋完全挥出，瓦廖沙的身形竟忽然凭空消失了。而当其再次现身时，已然闪现到了火焰骑士的背后。同时，血色的刺刀带着可怕的音爆，对着科迈罗的后背疾速刺去。 一刹那，坚不可摧的钢甲被完全穿透，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而与此同时，另四个大耳狂战士也再次踏上了车堡。而这一回，他们两两一组，分别冲向了两位中阶骑士。 在他们的身后，野蛮人的潮水凶猛跟随。 第122章 勉强，几乎崩盘，黑线 “死来！” 七级骑士的强大实力毕竟不是由浮沙堆起的。在间不容发间，科迈罗身移一尺，避开了被血色刺刀当胸贯透，最终只是肋弯割伤而已。而这样并算不得如何严重的伤势是不会让骑士有任何在意的。毕竟，火焰光环的另一大特性便是可以火焰之力封灼住身躯上任一的创口，以阻止继续流血。虽然，这样的封灼自然极为疼痛的，但科迈罗早已熟悉。 但是，令七级骑士真正感到担心甚至戒惧的是，瓦廖沙所展现出的恐怖瞬时爆发力和鬼魅般的速度。而对于这样的敌人，必须竭力压缩其活动的空间、限制其出手；否则，一旦让对方火力全开，便是再难压制。 于是，七级骑士毫不犹豫，当即转身一剑大范围向后横斩过去。同时手中骑枪则出人意料地刺向另一侧看似无关的空位。而这样的一剑一枪，竟然在眨眼间便把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攻击视角全部囊括了在内。只要对方还停留在自己的身后，则必然无法躲过这样多层次的组合袭杀。 只可惜，科迈罗看似无懈可击的枪剑齐出、封锁战场，却还是落了空。瓦廖沙仿佛早已猜透了对手的心思一般，在一击得手直接一个闪步向着斜后方迅疾撤开。而当科迈罗的短剑才堪堪斩出，瓦廖沙却已又跃上半空，出现在了骑士的头顶上方。接着，刺刀呼啸刺下，目标直指骑士首级。 面对这样诡异迅捷的刺击，科迈罗根本无从招挡，不得不一个就地翻滚，险险避过爆颅之危。但是，其头盔的一侧青铜翅角却被对手连根断下。 而才待七级骑士一下从地上跃起，血色刺刀就又如闪电般从其侧面直刺过来。科迈罗别无选择，只得再次闪避，而手中勉强反击送出的骑枪和短剑也都无奈地双双落空。 如此兔起鹘落几个回合，科迈罗已然在心底承认，自己在与瓦廖沙的对战中完全落入了下风。现在对他而言，考虑的已不再是如何克敌制胜，而是尽可能坚持下去，期待奇迹的一刻。 相较于科迈罗陷入被动挨打、无从反击的困苦局面，车堡另两侧的格兰特和休伯的处境则似乎要好上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好上相当有限的一点而已。 因为需要各自承受两个大耳狂战士的夹击压力，所以中阶骑士打得也相当辛苦，其原本的那一点战力优势也早已荡然无存。 其实，如果说同样是五级职业者，中阶骑士与狂战士间并没有本质上孰强孰弱的定论分别。只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人类骑士因为背靠埃拉西亚，有着比贫瘠的克洛罗德更强大的刀剑和战甲的物质支持，同时骑士职业者在成长过程中也能受到更多系统化的武技训练。所以按平均而言，同等级的人类中阶骑士的综合实力要略强于野蛮人狂战士。 不过，仅仅些许的略强根本不足以抵消以一对二的巨大劣势。承受多一人的巨大压力，格兰特和休伯二人也就无法避免地遭遇到了围攻和压制。唯一好过科迈罗的便是两位五级骑士多少还可以利用一些间隙或者破绽，反击杀伤敌人，并非如七级骑士那样，完全被动挨打、无效反击。 所以，自决战打响伊始，三位中阶骑士便齐齐落入到与优势敌人辛苦拼杀的不利境地。虽然竭尽全力，但也仅能够与对手保持堪堪的拉锯，维持一个脆弱的僵持状态而已。此外，便再无任何余力去支援旁人了。 但可惜的是，高端战力层面的勉力支撑却并不能保证整条车堡防线的稳固安全。当后续的数百野蛮人盗贼不计生死地拼命杀上，尤其当诸食人魔踏着震颤大地的承重步伐，怒吼着，如落山滚石般隆隆碾压至车堡跟前时，整个攻防战局在顷刻间急速倾泻而下，接近完全崩塌。 在这些身高三米，体重近半吨的恐怖巨怪面前，车堡的防护作用极度缩水。只需轻松地站立在原地，然后凭借着手中如树桩一般粗细的巨木棒，食人魔便如打苍蝇一般将坚守在车堡之上的人类战士畅快打落。有些自持力大的食人魔则直接运起气力，用坚如岩石的身体猛烈狠撞工事。不须几下，一辆原本结实耐用的或者便会被撞击地四分五裂，整个散架开来。甚至还有某几个性急的食人魔，更是粗鲁大叫着丢去木棒，伸出巨大的手掌将美味的人类身体一把扯过，然后生生塞进嘴里大口咀嚼，一饱肚腹。 相反，面对着破坏力惊人的可怕食人魔，人类的战士佣兵却拿不出有效的反击办法。 锋利的刀剑、尖锐的长枪，这些往常无往不利的杀戮利器在对上食人魔那厚达两寸的坚韧革肤时，便全没有了作用。即便有战士竭尽全力，甚至牺牲了性命，终于刺伤了食人魔的皮肉。但是那点最多不过尺许的伤口相对食人魔的过载的体型来说，就如同蚊虫叮咬一样，完全无关痛痒。而且在不长的时间后，这些伤口便会又完整地弥合起来，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不少人才突然想起，原来曾听说过的有关食人魔强大自愈能力的传闻，竟然都是真的。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个接着一个的防线缺口被食人魔生硬打开，大批的盗贼立即吼叫着一拥而上。而人类战士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绝望中不断用自己的血肉身躯封堵上去，然后被无情碾碎。 看来，车堡的最后陷落已就在眼前。 而就在这时，一直隐没与人群之中、始终保持魔法静默的摩里亚蒂，开始行动了。 一支黑色魔杖透过纷乱的人群间隙，悄然举起。 接着，咒言出口，一绿一白两道魔法光辉几乎不分先后同时耀起。 同一时刻，十数米外正闪身现出、一刀直刺透科迈罗肩甲的瓦廖沙仿佛陡然感应到了什么，迅疾转头右望。两道凌厉如凝血冰锥的目光瞬间越过无数纷飞血肉，精准地落在摩里亚蒂的身上。不过，回应那双银红眼眸的，只是摩里亚蒂的平和微笑，一如瓦廖沙此前笑与多罗诸人那般。 下一秒，一团沼泽虚影在瓦廖沙的脚下无声浮起。墨绿色的魔法光芒中，瓦廖沙的迅急动作立刻缓慢了下来，便仿佛真的足陷泥潭深沼之中，变得举步维艰。 “喝！” 可是，还不待时光的秒针走完一格，神色瓦廖沙突然一声冷哼，其双颊上的银痕立时骤然亮起。随即，四道闪烁的诡异银芒一下自颊痕上飞射而出，如闪电一般齐齐击在其足下的沼泽虚影中。 “咔！” 好似琉璃碎裂的脆响过后，泥泞脚步的魔法幻影竟然被那四道银芒完全刺破开来。接着，化作纷纷的细琐星芒，消散不见。 “抗魔之光？”摩里亚蒂双眉一皱，有些意外地微微一愣。 而就在此时，解除了泥泞脚步魔法桎梏的瓦廖沙已一个闪身向着摩里亚蒂疾速突击而来，显是要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意外现身的法师诛杀当场。 只是，有一道炽热的火焰暴风比他更加迅速激烈，仅仅一息过后便已席卷至瓦廖沙的后背。而一旦被击中，恐怕便是不可测的重伤。 无法，瓦廖沙只得再次回身，一刀刺向那团暴走的风火。 轰隆一声巨响，火龙一般的骑士长枪狠狠点中了血红刺刀的阴影刃尖。随即，瓦廖沙一道鲜血溢出嘴角，整个人也被重重地击飞上了半空。 “杀！” 根本不给对手可以喘息的机会，科迈罗随身而上。在风之息的强劲“吹拂”下，聚火枪尖化成一条比直线更短的虚影，瞬间追上了瓦廖沙的咽喉，便要彻底断之。 “哈！” 危急时刻，瓦廖沙沉声怒吼，原本苍白的皮肤立时变得赤红如血。同时，大团的血气如细雾般自皮肤毛孔中蒸腾而出，将其全身包裹。 见此异状，已然杀爆了性的科迈罗根本不予顾及，更是激足光环之力，将火焰长枪的威能推衍到极致，向着敌人无情刺去。 可是，当凝火的枪尖才触及那诡异的血雾，竟然瞬间便被压制得炎火全消，只余下一支暗银色的精钢骑枪继续向着瓦廖沙穿去。 “血精灵的‘呢喃’！？原来是精灵与比蒙的混血！”见到如此情景，摩里亚蒂的脸色骤然一变，不禁低呼一声。 不过，战场上的两人根本不会听到这样的呼声。因为就在这时，那柄血红刺刀已然迎着骑枪的来向反刺过去。而在刺刀的尖端，原本的血色阴影已经化作一片完全的黑暗，凝结宛如黑洞。 下一刻，骑枪与刺刀正面相碰。没有意料中的巨响，也没有意料外的五光十色，只是轻轻一声仿佛帛裂的细鸣，精钢的骑枪便从枪尖的一点开始，被整个剖成了两片。而在骑枪的背后，科迈罗的钢铠上，也同时出现了一道清晰异常的黑线。 当这道仿佛能割列天地的黑线最终暗暗淡去，七级骑士的整个身体也以这条黑线为分界，完全断裂了开来，分成两半并不对称的尸体，摔倒了下去。 再接着，那片突然出现的血雾也剧烈爆炸开来。 轰然声中，落下的瓦廖沙踉跄跪倒在地，七窍流血不止，双目紧闭。但手中，则依旧紧握着那柄可怕的断刃刺刀。 ............................... 都是有了各位书友的支持和推荐，《英雄之国》才能得到游戏版块强推，在此多谢大家了! 新的一周，还请各位书友多多投票收藏。 第123章 霹雳闪电，相救，爆裂一箭 在安塔格瑞琪大陆，比蒙与精灵之间的种族对立敌视可说是由来已久。气质优雅、面容精致的精灵从来都看不起外表丑陋、举止粗俗的比蒙；而相对的，性情直率、自尊心极强的比蒙也一样看不惯目空一切、仿佛永远高高在上的精灵。加之，延绵自古精灵帝国时代的仇恨以及在历次大陆史诗战争累积下的杀戮恩怨，比蒙和精灵早已成为了全大陆公认的天敌种族。因此，便有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谚语来描述这两族的恶劣关系：“哪怕选择世界毁灭，比蒙和精灵也绝不愿站在同一条战壕里。” 而眼前，野蛮图腾的指挥官瓦廖沙竟然是比蒙与精灵的混血，确实完全出乎摩里亚蒂的意料。不过，既然能在生死关头召唤出血精灵的种族异能“血月的呢喃”，同时又拥有着自主狂化的强大实力，瓦廖沙兼具比蒙和精灵血脉的事实便再无疑义。 “一个不幸的家伙…” 摩里亚蒂的脑海中悄然闪过一声怪诞的感叹，但随即，黑色魔杖再次遥相一指，一点刺目无比的白色光芒立即在杖尖闪耀起来。 “轰隆！” 仿佛是应和着魔杖的闪光，一声雷鸣巨响瞬间震动了整座车堡。所有人的耳畔便仿佛有一排巨炮在猛烈开火，直被震得脑门都阵阵阵发蒙。即便是那些狂暴肆虐的食人魔，在这样的可怕雷声中也同样显得手足无措、甚至还流露出或多或少的惧意。可见，无论多凶残粗暴的生物，对于闪电雷鸣这样的“天地之威”依旧保存在发自灵魂的本能恐惧。 还不待众人从慑人的雷声中反映过来，一道巨大的闪电忽然自半空直直落下。比碗口还粗的白色电柱上，丝丝恐怖的电芒相互交错、缠绕，放出极耀目的光亮。仅仅是在闪电霹雳现身的一瞬间，一股麻人心魂的灼刺感便已流导到了车堡范围内的每个活体身上，让人禁不住颤抖不止。 下一刻，可怕的闪电束流直击瓦廖沙的头顶。而这一次，重伤的野蛮图腾指挥官再也不及躲闪，被生生劈个正着。只是在闪电及顶前的最后一瞬，瓦廖沙勉强将手中的刺刀再次高举，直刺向霹雳的无俦锋芒，但却已然无力阻止闪电电柱的无情落下。 一刹那，整个战场好像突然静止下来了一样。 几百双睁大的眼睛，无论是属于人类还是盗贼，都不约而同地同时定定盯在了闪电和瓦廖沙的身上。 接下来，一道绝亮的白光闪过全场，将所有的视线齐齐阻断。 几秒钟后，当有人勉强睁开红肿的双目努力眺望过去，模糊的视野中仅留存下侧卧在地、不知生死的瓦廖沙。 “强大的野蛮图腾指挥官竟然被可怕的闪电给击倒了！？”无论是多罗商队还是盗贼全都震惊地愣住了。 而就在全场失声中，摩里亚蒂的黑色魔杖却第三次指向承受了二级气系法术“霹雳闪电”可怕一击的瓦廖沙。 “给我住手！”突然，一声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响彻车堡内外。 立即，惊呆的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到比蒙萨满咆哮着自车堡外的一处缺口一跃而起，接着便如同一片挤满了愤怒雷火的乌云一般，直接从数十个人的头顶飞越而过，向着车堡内的摩里亚蒂直扑过去。 甚至还未落地，那重达数百磅的黑色铁杖已然带着雷霆万钧的凶猛劲力，朝着法师的肩头狠狠落去。这一下若是砸实了，就算摩里亚蒂本人是精钢铸就的，恐怕也要垮掉大半。 不过面对老哥顿发飙似的全力飞杖一击，摩里亚蒂却全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安稳的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过摩里亚蒂的人虽然没动，但是他的魔杖却动了。又一道绿色的魔法光芒无声亮起，而他的目标却并非是生死不知的瓦廖沙。 同一时间，手持尖刺盾牌的怀特如一道铁闸一般出现在了摩里亚蒂与疯狂下砸的铁杖之间。他的脚下，荆棘之盾光环桀骜浮起。而他的钢铠外层，也已披上了一层隐约的绿皮魔芒。 “咣当”一声巨响震天响起，黑色铁杖如一道致命的雷霆重重地落在由特殊合金制成的柯西金盾牌上。立刻，无数炽热的赤红火星连带着一簇簇细小的尖刺碎片一起，纷飞到空中。怀特则同时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近乎被撞击得半飞了起来。而围绕在其钢甲表面的一层魔法石肤也在一瞬间完全碎裂。但即便如此，终究还是挡下了这可怕的杖击。 而相应的，凶狠击中怀特的老哥顿也同样不好过。荆棘之盾光环的强大威力在第一时间便将萨满施于敌人的巨大伤害又变本加厉得反弹了回去。可以看到，老哥顿执杖的右臂从手掌至手肘在承受下反弹的攻击后完全破裂了开来，大股的鲜血混杂着青色的碎肉和枯白的骨渣洒落了一地，就仿佛有一枚炸弹在他的小臂内爆破了一般。 但老萨满却好像完全没有感知一样，在落地的一瞬间又是一杖凶狠的横扫，将半跪在地还不及站起的怀特又一下击退数米、直接口吐鲜血。自己则一步侧跨开去，来到瓦寥沙的身旁，把他庇护在身后。 这一刻，孑立于车堡内的老食人魔便仿佛一座高山般巍峨矗立着，其此前一直深弯的背脊也是挺得笔直，让人无法不做仰视。 当然，老食人魔的第二击依旧带给他自己沉重的伤害，其整只右掌近乎分列成了两半。 而就在这时，摩里亚蒂忽然从怀特的背后闪身而出，同时平举着手臂，直向比蒙萨满的方向。不过，这一次法师举起的不再是手执魔杖的右臂，而是看似空无一物的左臂。 “这是……” 一瞬间，老食人魔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微微的橙色光亮在摩里亚蒂的衣袖中亮起。身为战神的忠诚仆人和精神力强大的比蒙萨满，老哥顿在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那橙黄光芒中所蕴藏的可畏杀戮力量。 “走！” 再没有一丝迟疑，老食人魔立即弯腰一把将地上的瓦廖沙拎起，同时转身向着车堡另一侧的人群拥挤过去，意图让敌人能够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发动手臂上的可怕杀器。 只可惜，老哥顿的动作毕竟无法如瓦廖沙那般鬼魅和迅疾。仅仅踏出一步，摩里亚蒂的臂弩已然扣下扳机，一支带着小巧橙黄色光亮的三棱弩箭随即疾速飞出，直朝着比蒙萨满射去。 仅仅百分之一秒的停顿，老哥顿忽然暴吼一声，同时运起全力将左手中的瓦廖沙向着北面的车堡外远远掷去，而自己则半转身飞起铁杖、向着刺来的破甲爆裂箭重重砸下。 “轰隆！” 伴随一声剧烈的爆炸惊响，一朵微小但恐怖的火炎蘑菇云在车堡内部拔地而起。火焰和气浪组成的冲击波瞬时自整个吞没下老食人魔的火云团中扩展出来，将附近五米半径内的一切湮没，甚至包括那些被安置在附近的重伤者和其他几个零星的多罗商队成员。而再远一些的车堡外围也紧接着遭受了剧烈爆炸余威的冲击，大片的人类和野蛮人盗贼直接被横扫至面前的酷热暴风掀翻在地。 但是，还不待那朵微小蘑菇云的橙色火焰稍稍落下，又有四支破甲爆裂箭便如断线的连珠一般，接连从摩里亚蒂的臂弩中射出，目标直指不同方向上正疯狂拆毁车堡的四只食人魔。 一瞬间，好像末日降临，四朵崭新的蘑菇云带着火神和死神的相拥舞蹈，盛放在车堡的四角。 冲天的火云中，无数支离破碎的血肉被直接汽化或者灼成焦炭。地面上，四只食人魔已全然不见踪影仅留下一只只漆黑的弹坑以及坑旁散落的细碎残渣。 因为是挑选了四处盗贼最拥集的缺口，所以除了食人魔的彻底身裂不见了外，其周边又有大量的野蛮人盗贼被破甲爆裂箭的爆炸火焰所波及，同样死毙当场。 远远望去，整座车堡就好像变作了一只巨大的烟花盆景，而盗贼就好像攀附上盆边的蚁虫，被突然爆发的“美丽”流火给烧烤的尸骨全无。 而在车堡的中央，第一朵蘑菇云终于稍稍散开，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从橙黄色的火光中踉跄冲出，不过仅仅向着摩里亚蒂的方向跑出几步，便轰然跪倒下来。大团大团的星星火苗以及熟透焦黑的皮肤筋肉竟随着这样的跪倒动作纷纷从黑影身上剥落下来，宛如一场密密的细雨，直散落地将根根灰黑色的臂骨肋条都暴露了出来。 那竟然是受到破甲爆裂箭正面袭击却依旧坚韧存活下来的比蒙萨满老哥顿。不过此时此刻，这个强大的老食人魔也终究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 求推荐求收藏！ 第124章 半阙挽歌，击退，善后 仿佛已知晓自己的生命即将耗尽，勉力半跪着不愿倒下的老食人魔突然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目。两只巨大的眼眶中不见了饱经风霜、视遍沧桑的赤色眼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的空洞。但即便是这样，在空旷眼窝的最深处，却仿佛有两点深深的黑色火苗在熊熊燃烧、跳动。接下来的一刻，那两点黑火苗忽然一下拔高、放大，一双无以名状的恐怖目光瞬时穿过被烟尘弥漫的车堡空间，死死地落在了摩里亚蒂的脸庞上，就好像是要将面前的敌人的身影整个吸入那黑色的火焰中，然后一起拖入到地狱中一般。 “最后的比蒙挽歌”（战歌）－且听风吟！ 竭力压迫出自己的最后一份生命之力，老哥顿开始用灵魂无声高唱： 风吹过耳畔，带着轻轻的忧伤； 好像远方的爱人独立山岗，寂寞吟唱。 多少年，未回到家乡，我已遗忘； 抹一把脸上的污尘，将酸痛收藏。 …… 这是比蒙萨满以燃烧自身的灵魂为代价，召唤出的死亡战歌。战歌凝聚起的可怕威能可以直接透过物理的表层，攻击敌人的灵魂，使之彻底消亡。传说中，还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豁免这样的灵魂攻击。而受术者，除了同样燃烧自己的灵魂来抵抗战歌的伤害外，便再无他法。 只是，比蒙萨满用灵魂唱出的最后挽歌仅仅完成了半阙，便被一支魔法之箭给永久中断了下来。 “可惜，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完整听下它。” 摩里亚蒂望着被银色的魔法之箭穿透额头，最终不甘倒落尘埃的老食人魔，微微一躬。接着，他抽出腰间的赤红短剑，快步上前，然后一剑刺入到比蒙萨满的脖颈中。 而就在剑锋没入老哥顿血肉的瞬间，一缕缕细若游丝、但带着微弱暗金色光芒的丝状触手忽然自摩里亚蒂的腕下皮肤中冒出，接着就好像疯涨的藤蔓一般沿着赤红短剑的剑刃探入到伤口中，随之疯狂扭摆舞动起来。 仅仅几息后，老食人魔的巨大身体便隐约干瘪下去了一层，仿佛有大量血肉精髓被急速抽去了似的。甚至还可见到有几丝血色的触手自比蒙萨满的额头创口和眼眶中突出出来，迎着血火的硝烟欢快起舞。只不过这一切的异像在纷乱的战场上显得如此得微不足道，即便是跟随在摩里亚蒂身后的怀特都没有察觉。 又过了几息，仿佛终于满足了似的，红丝触手又纷纷自比蒙萨满的身躯内抽出，迅速缩回了摩里亚蒂的腕下，再不见丝毫痕迹。 而这时，摩里亚蒂才一移剑柄，将老食人魔的首级割下，随即扔给了自己的追随者。 “尔等的头目一死一伤，还不给我立即退去！” 怀特即刻将手中的柯西金盾牌插在身前，接着高举手中的比蒙萨满首级，大喝而起。立时，澎湃的喊声响彻全场。 而下一秒，野蛮图腾便崩溃了开来。 指挥官瓦廖沙重伤昏迷、比蒙萨满老哥顿被杀斩首、更有四朵蘑菇云将食人魔和大批大耳盗贼击杀，所有的这些累加起来，已然超越了野蛮图腾的绝大部分盗贼所能承受的心理底线。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恐惧的嚎叫，立刻，刚才还在疯狂攻击着车堡的大耳野蛮人开始争先恐后身向着背后的夜色逃窜去。而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那四个大耳狂战士以及在他们严密护卫下的、依然没有苏醒过来的瓦廖沙。 相对于野蛮人的全体落跑，剩下的十只食人魔的动作就缓慢了许多。甚至，还有一只格外高大的食人魔似乎并不愿放弃他们的领袖老哥顿，反而“逆潮流”向着车堡内的怀特咆哮着扑去，意图夺回萨满的尸体和首级。不过，迎接这只“勇敢”食人魔的却是狮咆重弩的激越弦鸣和一支疾若闪电的破甲燃烧箭。最后，当食人魔的手掌被燃烧箭一箭刺透并燃作一支焦臭的肉火炬，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战胜了那点并不如何强烈的决心，惨叫着与其他的食人魔一起向着北方的荒原逃跑了。 “它虽然只是一头食人的野兽，但却拥有着一丝战斗的勇气。”望着食人魔大步离去的背影，怀特如是轻声自言道，似乎在为自己没有直接使用爆裂箭将敌人击毙的举动做出解释。 不过，摩里亚蒂却根本没有去听怀特的“唠叨”，而是举步走向了环形工事。在那里，一脸血污的富兰克林管事和另两个急速聚集过来的中阶骑士，正一齐定定望着摩里亚蒂，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疲倦和一丝浓重的敬畏。至于此刻车堡之内的其他活着的人，也大多愣愣地望着匆匆离去的盗贼背影和缓步走来的摩里亚蒂，沉默的仿佛一群血肉凝固住的雕塑。 “富兰克林先生，你似乎受伤了。”没有理会人群的异样目光，摩里亚蒂神情平静地走到车堡前，抬头望着依旧手中紧握一根染血长枪的管事，微笑道。 “啊…啊，没什么，只是蹭破了几块皮。”富兰克林低头看着一身褐色皮甲却近乎纤毫不染的摩里亚蒂，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在休伯特的搀扶下从货车顶部一跃而下，同时把手中的长枪丢在一旁：“刚才我差点以为就要顶不住了，所以想着与其被那些个盗贼当狗一样杀掉、吃掉，不如临死前拼一把，多拉几个大耳杂种垫背。” 说实在的，按照富兰克林这样的年纪和身份，能持刃站在第一线与普通战士一起同强敌作生死相搏，已经不是一件易事了。所以，摩里亚蒂也是怀着敬意地向这个已近乎花甲的胖老头点了点头。 “谢谢您，恩斯博格爵士。您和怀特先生一起，为科迈罗骑士报了仇，并击退了盗贼的进攻。”这时，格兰特与休伯从两侧分上前一步，对摩里亚蒂及其身后的追随者深深一礼：“若是没有你们的强力反击，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沦为荒原上的孤魂了。” “面对野蛮人盗贼的攻击，我们自然是同仇敌忾的。”摩里亚蒂摇摇手，示意对方起身，然后转头看向管事：“富兰克林先生，现在来看我们已经彻底击溃了野蛮图腾，接下来商队预备如何动作？” “接下来，哎，先归拢伤员和死者吧。”富兰克林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能救治的我们当然尽全力救治，但是那些遗体，却只能就地掩埋，实在是无力带走了。” 一直以来，商队行商在外，若有商队成员因病或者意外身故的，大多在当地下葬了事，很少是能骨肉还乡的。这其中，既有卫生防疫的原因，也有巨大成本的因素。所以，当听见富兰克林提出把死者就地掩埋，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即便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人，也只能狠下心肠如此操作。 暂时没有了外来的威胁，摩里亚蒂即刻开始为商队的伤者用水疗术作基本治疗。不过因为盗贼在最后阶段的攻势实在猛烈残酷，所以受了伤还能支撑着活到击退强敌后的伤员实在不多，不过十余人，其他的百余佣兵战士和普通商队成员已全部战死。而至今还能保持着健全活动能力和一定作战能力的，加上摩里亚蒂和格兰特等人，也不过四五十人而已。而且看情况，即便是接受了摩里亚蒂的魔法治疗，十几个伤员里至少有一半是挺不到天亮的。而对于这一点，不论是富兰克林还是摩里亚蒂，都已经是束手无策，只能各随天命。 当紧急安顿下伤者后，富兰克林便带着十几个无恙的手下开始清理已四散掉落开来的货物以及那些仍旧环作一圈的马车、货车。 这可说是一件相当艰难的工作。因为之前激战的缘故，原本封固良好的货包早已破碎开裂，有的甚至还过了火，焦黑了大半。而那些充作防御工事的木车，受损程度就更为厉害了，一眼望去，近乎一大半已不能重新上路了。但是本着为商会尽量减轻损失的打算，富兰克林还是一边不停咒骂着，一边不停从一堆堆看似破坏殆尽的货包中翻找出仍有价值的货物，然后交给身后的其他人重新整理、分类、打包。至于那些货车、马车，富兰克林则全权委托给了商队里的几个修理师，随便他们拆装分解，只要求在天亮前尽可能地多拼出几辆可以上路的车辆即刻。 终于，经过连续大半夜的不息忙碌，残损的货物中竟然让富兰克林又抢救回价值近五万的货品，直将商队在货物上的损失生生降低了一半。而在重新打包稳固后，这些货包被小心的配载到经过匆忙整修勉强可以重新行驶的货车上。好在那些驱赶在外的骡马没有任何的损失，所以现在商队有足够的畜力来拉动这些明显过载且性能并不怎么好的车辆。 ......................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推荐，请继续多多支持某象。 另，特别感谢“一天不曰上房拉屎”兄的打赏，名字很拉风的说。 第125章 南渡，遇溃，追赶 大约是在黎明时分，经历了可怕战火的多罗商队终于稍稍恢复了过来。 在怀特、格兰特、休伯三位中阶战士的带领下，还活着的众人为所有人类的死难者在桑多斯河畔的一座高地上挖了座简陋的大墓。经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仪容清理后，已经冰冷发硬的一具具尸体被鱼贯地放置入墓穴里，然后一层架着一层地堆上，最后用砂石和泥土封顶。 说实在的，在仓促间挖掘出的这样的墓穴并不十分牢靠。那些荒原上的食腐动物如黑豺土狼等很快就会寻找死亡的气味找寻过来，然后会想尽办法扒开顶层的堆土，然后把里面的人类遗骸拖出来吃掉。但是在目前的情形下，却已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而至于那些盗贼的遗骨，多罗商队则根本不会去理会。 “富兰克林管事，接下来商队将怎么走？继续往北还是返身朝南？”最后向着科迈罗和众多战友的坟墓敬了一个骑士的告别礼后，格兰特转身来到管事身旁，问道。此时此刻，因为七级骑士的英勇战死，格兰特已经自动成为了商队的新护卫长。 “我想，还是先回到南岸去吧？您说呢，恩斯博格爵士？”富兰克林想了想，叹了口气，望向另一侧的法师道。 “这是一个恰当的选择，我没有异议。”摩里亚蒂点点头。 虽然在今天凌晨多罗商队一行成功击溃了野蛮图腾的进攻、甚至还杀死了一个随队比蒙萨满并重伤了其指挥官，但是摩里亚蒂清楚地知道所谓“攻敌愈切，敌返愈众”，仅仅一次战术层面上的胜利根本无法动摇飓风荒原三巨头之一的根基，而只会招来更强大、更恐怖的报复。所以摩里亚蒂自然也认为现在返回布拉卡达暂避风头才是明智之举，否则继续贸然北上，等待他和多罗商队的必定是彻底的灭亡。 又过了一会儿，渡口的渡船自下游缓缓上溯着开来。虽然在昨夜晚间渡船的船工们也依稀听到了北岸的喊杀和爆炸声，却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一大早外出来看。这时，当见到多罗商队的诸人正齐聚岸边大声呼喊着，船长便当即命令靠岸过去。 而在同一时刻，在更北面的飓风荒原上，由女狼人玛格丽特率领的沃夫冈狼骑兵也与溃退的野蛮图腾迎面遭遇了。 “怎么回事？”当手下的狼骑哨兵向玛格丽特报告在数里外发现了大批大耳野蛮人盗贼和食人魔的溃卒，女狼人立时大吃一惊。 虽说因为共吃一碗肉的关系，飓风三巨头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摩擦不断、互撬台角的，但是眼前野蛮图腾竟吃了如此一个大亏、大败而回，却是让玛格丽特生出了拔刀相助的意思。毕竟，大家都是比蒙，没由来坐视同胞被人类“欺负”，自己却坐视不管的道理。 而当女狼人最终见到了已奄奄一息的瓦廖沙，并从大耳狂战士的口中得到老食人魔哥顿战死的讯息，玛格丽特除了出离愤怒之外，更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玛格丽特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治疗药剂，灌入瓦廖沙口中，却丝毫不见作用。 “人类…雷电…爆炸…火…”那四个大耳狂战士虽然战力远超普通野蛮人，不过却似乎并不如何聪明，说起话来也总是没有重点，让玛格丽特听得一头雾水。 “好了，你们先送他返回图腾总部治疗吧。再拖延，恐怕就来不及了。”这时，一旁的老狼人伸手打断了狂战士的话头，指了指昏迷中的瓦廖沙。 立即，四个大耳仿佛反应过来了一般，立即向着老狼人恭敬一礼，然后急忙抬起自己的指挥官向着更北方的荒原继续赶去。 “老克劳，你干嘛不让我问下去？”望着狂奔远去的大耳和其他紧紧跟随的溃卒以及食人魔，女狼人似乎很不满地娇喝了一声。 “情报已经足够了。”老狼人则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满一样，平淡道。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吉格特叔叔明明跟我说人类的商队里只有一个七级骑士和两个五级骑士而已。而野蛮图腾除了在总兵力上远远超过商队的佣兵数量，瓦廖沙更是强大的七级血刃侍者，甚至还有老哥顿这个比我还能打的食人魔萨满在。这样的强大的战力，怎么会败给一个小小的人类商队呢？”似乎是被老狼人冷漠的神情给一下激怒了，玛格丽特当即大吼起来。 “战场永远是一个被浓雾笼罩的不可知的迷宫。所谓的情报，在得到充分的验证前是不可相信的。我本以为这一点瓦廖沙那个孩子已经懂得，却想不到并没有做好。”老狼人没直接回答女狼人的喝问，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是说吉格特叔叔得到的情报是假的？”看着老狼人，玛格丽特反问道。 “你所说的真假，应该首先针对不同的时点区分开来。至少在瓦廖沙进攻多罗的时刻，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的阵营中已然多了一位或者几位强大的法师。”老狼人摇了摇头，道。 “法师？” “是的，法师！”面对女狼人的瞠目结舌，老狼人继续道：“雷电、爆炸、火，刚才大耳所说的这一切只说明了一件事，那便是他们遭到了法师的魔法攻击。而至于多罗商队中为何会突然多出法师职业者随行，其中的可能性便实在太多了。毕竟，布拉卡达是全大陆的法师之乡。就算是有某个或几个法师离开南方前往北部人类王国游历，沿途搭乘商队的马车也是十分顺理成章的。” “原来是这样！”听完老狼人的话，玛格丽特恍然大悟。 而如果此时这番话被摩里亚蒂听到，他恐怕就要更加惊异和赞叹了。仅仅几个单词，便让老狼人大半还原出了整个事件的大体面目，这样一份思考和分析能力，实可堪称惊人。 “不过，即便人类一方有法师助阵，面对野蛮图腾恐怕也难免损失惨重。无论如何，瓦廖沙手中的基础兵力远超过敌方，还有那些食人魔的突防攻坚。我猜，如果不是瓦廖沙持强轻进、突入敌营，然后被对方的强者意外集火攻杀，否则野蛮图腾也不会如此一败涂地。至于老哥顿战死，多半也是为了救援瓦廖沙所致。”待女狼人稍稍惊讶过后，老狼人又补充道。 “那么趁着敌人力战后的虚弱和疲力，我们正好尾随追击上去，将剩余的人类全部杀死。这样不仅可以夺下价值不菲的财货，同时也能够给老哥顿报仇！你看，怎么样？”玛格丽特立时叫嚷道。 “你的反应不慢，但计划普通。如果我是人类商队的头领，现在一定会选择缩回布拉卡达去。因为他也一定知道，野蛮图腾受到如此一击重创，必然会随后大举报复。”老狼人觑了对方一眼，淡淡一笑道。 “可是我猜那些贪婪的人类商人一定舍不得手里的那些货物，一定会想方设法全部运回南岸去。所以我们现在赶过去，仍然有机会抓住他们的尾巴。甚至，就算商队全部过了桑多斯河，只要走得不远，我的狼骑兵也完全可以跟着强渡过河，追上去把他们杀光。”玛格丽特想了想，忽然快速反驳道。 “呵呵，这一次你说得不错。战场上，敌人指挥官的性格和秉性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敌军的动作和运动。就人类的商人而言，他们的确是太过贪婪了，贪婪得近乎无视自己的生命。如果我们能在中午前到达桑多斯河边，你应该有希望可以抓住他们的尾巴。”听完女狼人的话，老狼人却是满意地点点头，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即出发。”很少能得到老狼人称赞的玛格丽特一下子雀跃了起来，仿佛从老狼人的口中得到一个“不错”的评价比获得一把稀罕的魔法弯刀还值得让人高兴，不过随即女狼人又忽然安静了下来：“老克劳，你不是一直警告我，不允许我随便跨过桑多斯界河吗？说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是的，我是如此说过。”见玛格丽特表现出少有的谨慎，老狼人又是一笑：“但我所说的‘随便’，是指不要因为莫名其妙的冲动或者毫无必要的好奇，而去穿越界河。” “那现在？” “现在，虽然那些人类勇士是依靠勇力和智慧击败了野蛮图腾，但是我依旧希望把他们的头颅永远地留在桑多斯河畔，以警醒后来者不要因为一时的胜利便忘却了荒原主人的尊严。”老狼人如是徐徐道。 “好，你说得对，老克劳！”玛格丽特大吼一声，然后一拍坐下的座狼：“目标桑多斯河，前进！” 立时，数十匹狼骑如旋风一般紧随着女狼人的红色背影向着南面快速驰去。 而直到所有的狼骑都跑出很远，远远落在后面的老狼人才拉了拉自己的头盔，徐徐跟上，同时低沉自言道：“莫名其妙的冲动…呵呵，原来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杂劣的二等兵而已…但无论如何，我会为你复仇的。我的老朋友，哥顿!” .............................. 感谢大家在评论区的诸多好评以及质疑，不论是赞扬的也好，批评的也罢，都是书友们在细细看过《英雄之国》后所做的感想。而这，已经是对某象这个写书人的隆重褒奖了。 同时，在此特别感谢“秩远”兄的打赏、好评、催更一条龙支持。特别是您写的过千字书评，真是辛苦了。 另外，在此要鸣谢“tail8292”同学一个月来不间鼓励和支持。谢谢你的心意，真的很珍贵。 第126章 追及，选择，强渡 也许是狼骑突进的速度实在太快，也是正应了老狼人所说人类实在太过贪婪，大约是在正午前的一刻，率领着数十狼骑兵杀到桑多斯河畔的玛格丽特当真抓到了多罗商队的尾巴。尽管，这条尾巴是如此的滑溜，只是在搓手之间又从女狼人的指间给溜过了去。 “啊，好险好险！” 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富兰克林紧张万分地望着北边河岸上距离自己不过十余米外的狼骑兵，一边狠劲擦着额头上的鹅毛汗。只是差那么一点儿，管事所在的最后一船货物和人员便要被赶到的沃夫冈给摁在河边上了。好在有格兰特在外游骑警戒，一见到远方地平线出现异状烟尘便大声赶回示警，才总算放弃了一批货物提早登上渡船。否则，就当真来不及起锚了。 “富兰克林先生，看来‘五月花’是下了重注了，竟然在野蛮图腾之外还请动了沃夫冈。”甲板的一旁，摩里亚蒂看着滔滔河水对面的那许多气喘吁吁的座狼和骑上正疯狂不甘呼吼着的狼骑兵，一笑道。 “这干子小人，不达成自己的卑劣目的是不会轻易收手的。这件事，我一定要报给商会总部，必须有所反击！”一而再地遭遇荒原盗贼的半路截杀，平日性子极好的富兰克林也终于忍耐不住，咬牙切齿道。 “不过，眼下还是首先要应付下对面的这些狼骑兵才是。”摩里亚蒂的双眸缓缓在北岸上移动着，最终定格在一身红甲的玛格丽特和她身旁的老狼人身上。 而迎着法师的目光，女狼人则是挑衅地舞了舞手中的金色弯刀，露出一对颇为可爱的小巧獠牙对着摩里亚蒂凶狠一笑。至于老狼人，则始终盯着摩里亚蒂法师袍上的那两颗银星，目不转睛。 “您是说，这些狼人还会追过河来？”听到摩里亚蒂的话，富兰克林顿时一惊，讶道：“桑多斯可是界河啊！如果这些狼人胆敢窜入布拉卡达境内行凶，就不怕联邦的法师们找他们报复吗？” “自然是不怕，只需要在河边把我们杀光了就行。反正，死人是不会去向联邦申诉的。” 仿佛是在应证摩里亚蒂的话，只见河岸上的女狼人一声吩咐下去，便有五头狼骑从队伍中走出，开始沿着北岸的岸堤寻找可以涉水而过的浅滩。 “船长先生，以你的经验，桑多斯河在这个河段的最浅处在哪里？如果仅依靠泅水强渡的话，有过河的可能吗？”不理会一脸吃惊、定定望着那五头探路狼骑的富兰克林，摩里亚蒂走到驾驶舱的船长身旁，沉声问道。 “现在是雨季，桑多斯河的潮位很高，没有什么地方是浅的。如果说要游过这几十米的河面，普通人的话几乎不可能。河水太冰也太急，只要几个浪头就不知被卷到哪里去了。但是要说那些个兽人的话，就不好说了。您也知道，野兽都是些可怕的家伙。”船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水手，当即回答道，听得出他对克鲁洛德的强盗也毫无好感。 “谢谢。”摩里亚蒂点点头，走回到管事身旁：“富兰克林先生，我们必须为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做出决策了。” “下一步？”富兰克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看向摩里亚蒂问道。 “是的。”摩里亚蒂望了眼北岸，然后严肃道：“既然这些狼骑兵已经做出了试探着过河的举动，就应该不会半途而废。想必，您也应该听说过沃夫冈以坚韧和毅力闻名整座飓风荒原的吧。” “是，我知道这些狼人的可怕作风。”富兰克林想也不想点头道。 “所以，当我们达到南岸后，应该还有最多不超过一小时的富余时间。我猜测，在一小时内那些狼骑兵还找不到可以轻松过河的浅滩路线的话，他们一定会发起强渡的。哪怕，需要面对冰冷汹涌的桑多斯河水和溺死的威胁。”摩里亚蒂快速说道：“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 “哪两个？” “一个，利用先行上岸的时间优势放弃所有的货物，尽力向蓝晶城方向逃脱。虽然我并不认为在耐力和行军速度上商队可以与狼骑兵一较高下，但至少可以抢先寻找一处山峰或者冰原高地依险固守，等待过路的其它商队救援。” “那么第二个呢？”听完第一个选择，富兰克林想了一下，便轻轻摇摇头。 显然他也知道仅仅凭借一点点提早出发的优势并无法摆脱狼骑兵的追袭，毕竟那著名的“德累斯顿惨案”已经明白无误地向世人展示了与沃夫冈“捉迷藏”是一件多么愚蠢透顶的事。加之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势险要的山岗或冰峰，这需要相当的运气成分。在目前的状况下，富兰克林不敢赌这一把。 “第二个，则是我们留在桑多斯南岸与狼骑兵对峙。如果对方敢于强渡，我们就在岸边上把他们阻击住，然后利用河水的激流将之消灭。”摩里亚蒂扶了扶腰间的短剑，沉声道。 “这样的话，风险也不小。因为那些狼骑若是见我们在岸边固守，很可能会分兵从两侧迂回进攻。而我们目前兵力严重不足，很难同时应对多股敌人。而且，我还担心这些狼骑会一直与我们僵持到晚上，然后利用他们拿手的夜袭，强渡突袭我们。真到了那时，恐怕商队就只能等着被敌人屠杀了。”这时，一旁的格兰特开口道，明显也不支持摩里亚蒂提出的第二个选择。 “不错，你说的这一切完全可能发生。”摩里亚蒂看了骑士一眼，忽然一笑，点点头：“所以我在第二个选择的基础上，还有额外的一些想法，可供大家参考……” 而就当摩里亚蒂与富兰克林、格兰特等人在渡船内激烈商议着商队下一步的行动时，北岸上，玛格丽特则一脸不耐地等待着五头狼骑兵的回报。大约半小时后，最终的结果被送呈到了女狼人的面前。 “哦？你们说整条河岸都没有适意渡河的浅滩？”玛格丽特看着跟前五个浑身毛发湿透，不禁轻轻打着冷颤的部下，沉声问道。 “是的，都探查过了，各处的水位都很深。”领头的一个狼骑兵哨长，大声答道。 “这…”听到这样的结果，女狼人的眼中露出一丝难色，有些习惯性地转头看向老狼人。 “你刚才的雄心呢？”看到女狼人投来的求助的目光，老狼人语调冰冷地反问了一句，唇角更带着一缕轻蔑的微笑。 “老克劳，你！”似乎是读出了老狼人眼神中那并不掩饰的轻视，同时也为自己的一时软弱感到可耻，玛格丽特当即勃然大怒，立即转过身对着众狼骑大吼一声：“我命令，朗基努斯中队全体，随我强渡桑多斯河！” “是！” 沃夫冈名义上虽是盗贼团，内部行的却是军法。当即主将一声令下，众狼骑兵便毫不犹豫，怒吼着驾驭座狼向着冰冷的桑多斯河水中冲去，目标直指已达到对岸的罗多商队。而在强渡队伍的最前端，赫然是怒气勃发、一心向前的玛格丽特。而老狼人则一改往日缓步跟随之态，紧贴着玛格丽特的左右、并肩而行。 不过，此刻的桑多斯河的确是风高浪急、水势汹涌，数十狼骑兵和座狼才进入河段中没多久，就一个个被汹涌的浪头打翻地左右摇摆、难以掌控方向。而有；两头运气格外不好的狼骑兵更是被卷入到了暗藏的水底漩涡中，甚至来不及翻出一串水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即便如此，大部分的狼骑依旧咬紧牙关，紧紧跟随在玛格丽特的背后，向着南岸拼命游去。 而见到大批狼骑不顾水寒浪急，竭力向自己方向强袭过来，南岸上的多罗商队似乎也被沃夫冈的这种一往无前的汹涌气势给镇住了，商队诸人一个个慌张异常地在原地不断叫喊、奔跑。 至于那艘渡口的渡船，更是提早驶离码头、远远离开众狼骑的行进路线、向着桑多斯河下游迅速避去。 又过了片刻，见沃夫冈的狼骑已逐渐接近河段中央，领头的富兰克林管事见不能再逗留下去了，只得命令手下将停靠在岸边的几辆货车仓促点燃，而自己则与众人则跳上骡马朝着蓝晶城的方向急忙逃去。 望着南岸上因为货物燃烧而燃起的乌黑浓烟以及已远远驰去的人类身影，仍在水中的玛格丽特狠狠一笑：“逃吧，逃吧！看我上岸后如何把你们这些可怜的猎物一个个抓住杀掉！” 而在女狼人的身旁，老狼人眼光狐疑地望着熊熊冒起的烟尘，似乎有些犹豫，又留有几分清明。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随着玛格丽特继续向前游去。 几分钟后，女狼人和她的座狼便即将靠上岸边了。虽然冰冷的激流已经严重消耗了她的体力和能量，但是玛格丽特相信只要能成功登岸再休息片刻，自己和手下的狼骑兵就可以很快恢复过来，然后一鼓作气追记上去。而抓住那群逃走的人类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是，就当陡峭的岸堤就距离自己不过十米开外时，突然，一支闪亮的魔法之箭陡然自岸上的滚滚浓烟间飞出，转瞬间便射中玛格丽特身后不远处一个狼骑冰的座狼。 鲜血立时座狼的身上股股流出，随即将泛白的河面上染出一圈鲜艳的红晕。只是挣扎着又晃了晃，那只受伤的座狼就再也坚持不住，连带着其背上的狼骑兵被激流的河水给一下冲了下去，很快不见了身影。 .......................... 感谢“天也猪头”、“养乐多真好喝”、“冷衍”三位书友的打赏。 盼更多推荐与收藏。 第127章 招降，有力的喊话，尊重 “不好，敌袭！” 见到身后狼骑被突然出现的魔法之箭射下河去，玛格丽特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敌人的埋伏，愤怒地大喊起来。 与此同时，在她身旁的老狼人却是疾速一个前突，驾驭着座狼硬挤开湍急的流水窜至最前头，用身体将女狼人完全遮挡住。而见到老狼人的动作，其它的狼骑兵也猛然大吼着，竭力收缩编队向玛格丽特靠拢过去，意图将女狼人包拢在最中央。只是这种在陆地上轻易就能完成的队形变化，于此刻的激流中却是如此得困难。甚至因为不顾一切的快速侧移，又有几头狼骑兵因为控制不住自身的平衡而被汹涌的波涛远远冲下了下游，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而就当朗基努斯中队竭力于水流对抗、迅速聚拢成团之际，桑多斯河的南岸上，一群人类战士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快速消散的烟雾中。其中为首的，便是格兰特和休伯两位中阶骑士，以及摩里亚蒂与他的追随者。 “我们成功了，爵士！”望着河水中已阵型大乱的沃夫冈，格兰特努力压制住胸中的激荡和兴奋，向摩里亚蒂大声道。 “是的，这些狼骑大意了。”摩里亚蒂点点头，却一如往常的平静：“格兰特先生，你带人上去坚守住堤岸。然后，向狼骑兵喊话招降吧。” “是，爵士！” 到了这时，格兰特对于摩里亚蒂的指挥和判断已经完全信服，当即与休伯一起带领着早已埋伏在岸边的三十余战士人类赶到河岸边缘，严阵以待。 “沃夫冈的战士们，我代表多罗商队要求你们立刻投降。否则，等待你们的将是全军覆没于桑多斯河中。”回头看了眼摩里亚蒂，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格兰特当即对着河中大喊道。 “投降？你给我去死吧！只会逃跑的人类懦夫。”虽然莫名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但是女狼人却毫不犹豫地朝着招降者大声怒骂了回去。 投降？玛格丽特觉得人类的喊话简直自大得可笑。就算现在多罗一方占据了较大的地利优势，且利用某种手段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女狼人相信，只要能够让狼骑成功靠上岸沿，接着一个简单的冲锋，就可以把人类那条单薄的防线给完全冲垮掉。届时，便是轮到沃夫冈肆意复仇的时刻了。 “朗基努斯，冲锋！”坚定下心中的战意，女狼人又是大吼一声，便要一把推开身前的老狼人，打算不顾一切地向前突进。 可是话音未落，又一支魔法之箭飞来，距离玛格丽特仅半米之遥的一个狼骑兵一下被打爆了胸口，栽倒入冰冷的水中。 “你们的机会不多了，莫要自误。”随着魔法之箭的光芒淡去，格兰特的喊话声又再次响起。 “他们只有一个二级法师，杀不掉我们所有人！朗基努斯，冲锋！”似乎是被自己士兵的连续身亡激红了眼，玛格丽特一下狂吼起来。而听到女狼人的喊声，其余的所有狼骑兵也一齐暴怒地喊叫着起来，即将不顾伤亡硬闯上去。 “爵士？”见到沃夫冈是如此得桀骜且战意高昂，格兰特又迟疑地回头看了眼摩里亚蒂，似乎对于法师执意要逼降狼骑的决定有些难以理解。而且眼见众志成城的沃夫冈已逐渐靠近岸边，格兰特也开始紧张一旦双方真正接战，自己身旁的这些二三流战士是否真能挡住狼骑兵的登陆。而万一防线被敌人突破，那么目前的战局态势将瞬间发生逆转。 “看来格兰特的嗓音还不够洪亮。怀特，你来说吧。”淡淡与五级骑士对视了一眼，摩里亚蒂随即道。 “好的。” 怀特冷冷一笑，接着便举起了手中早已展开的狮咆重弩。而弩机上一支破甲爆裂箭正闪烁着微微的橙光。 “噔”的一记弦动，爆裂箭瞬时化作一道流光从狮咆上飞射而出，然后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刹那，已然穿越了整条河***确命中了被多罗商队遗留在北岸的那辆货车。 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微型蘑菇云第六次在桑多斯河畔爆起。剧烈爆炸吹起的热浪顷刻间扫荡过宽阔的河面，进而一下掀起近五、六米高的浪头，从后方向着汹涌沃夫冈扑去。而在一片几乎无法压抑的惊呼声中，堪堪才汇聚成形的狼骑兵队列又立时给摇荡得不成模样。若非狼骑兵与它们的座狼此前已经稍稍适应了翻滚河水带来的不适，总算拼命硬抗下了这道好像天灾一般的“水啸”，否则如果在它们刚刚下河时就给来这么一下，只怕便已是全军覆没了。 “再喊一次话。”待吹到面前的灼热之风稍稍散去，摩里亚蒂开口道。 “是的，爵士。”第一次完整目睹破甲爆裂箭的恐怖威力，格兰特也有些呆住了，听到身后摩里亚蒂的话，这才反应了过来，第三次向着河中的沃夫冈喊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我要求你们立即无条件投降！” “投降？” 此刻的玛格丽特已是全身湿透。不知是因为河水过于冰冷，还是刚刚的那可怕一箭终于让女狼人失了方寸，全身红甲的身体竟然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投降？沃夫冈的战士从来便不知道投降是什么东西！？” 又回头远远望了一眼北岸上已散落一地、但依旧熊熊燃烧着的货车碎片，玛格丽特忽然狠狠咬住了自己的红唇，一缕刺目的鲜红潺潺流出，立时让那两瓣唇片显出一抹刺目惊心的红艳。 “我命令，朗基努斯，全体，冲…”可惜，玛格丽特玉石俱焚的自杀式冲锋命令最终并未能完全出口，老狼人在一瞬间回转过身，一刀鞘击在女狼人的颈上，将其击晕了过去。而见到老狼人如此突兀的举动，其他的狼骑兵虽然眼中纷纷闪过一丝惊乱，却罕见的没有动作，而是平静地各自停留在原位置看着老狼人将暂时失去意识的玛格丽特稳妥地放置在其座狼上，又慢慢回转过身去。 “我代表沃夫冈朗基努斯中队，同意向贵部投降。现在，请放开登陆场，让我们上岸。”老狼人抬着头，冷漠地看着二十余米外的摩里亚蒂，高声道。 “很好，我接受朗基努斯的投降。”摩里亚蒂踏上一步，微微一笑道，目光则分毫不让地与老狼人对视着。 “爵士，真得就这样让他们上岸？”一旁，格兰特快步回到摩里亚蒂身旁，低声问道，似乎有些额外的担心。 “没关系的。”摩里亚蒂并未去看五级骑士，而是继续望着河中的狼骑：“有记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沃夫冈失信的记录。你应该明白，这些狼骑兵都太骄傲了，骄傲得都不屑于撒谎或者掩饰自己的恶意。” “好的，我知道了。”格兰特点点头，接受了摩里亚蒂的指令，接着便指挥众人类战士齐齐向后撤出了近十米，把空白的河堤留给了沃夫冈。 “全体都有，上岸。”仿佛是有些赞赏于摩里亚蒂这个敌军指挥官的自信和大胆，老狼人竟忽然一笑，当即下令道。 而听到老狼人的指令，其他的狼骑兵也再无异议，跟随在老狼人的座狼身后，一鼓作气冲上了桑多斯河的南岸。 “看住小姐。”在河岸上站定，老狼人回身望了眼其他活着上岸的沃夫冈，冷声命令身旁的两头狼骑后，自己则从座狼上跳下身来，独自向着十米外的摩里亚蒂等人类走去。 而见到孤身向着自己走来的老狼人，那些站在更后方的人类战士反而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似乎十分担心对面的狼人会突然反悔然后向他们发起进攻。但是事实证明，多数战士的不安实际并无需存在。当来到摩里亚蒂身前一米处时，老狼人突然抽出了自己鞘中的弯刀，然后深深一躬身，将弯刀递到了摩里亚蒂的面前。 “如方才所言，我代表沃夫冈朗基努斯中队，向阁下投降。”老狼人的话音依然冷静、低沉、带着一丝仿佛天生的骄傲，好像此时此刻他并不是投降者，而是受降者一般。 “我接受贵部的投降。”摩里亚蒂看着面前向自己躬身献刀的老狼人，然后接过对方的象征放弃抵抗的佩刀，又道：“不论是你我哪一方，现在这个局面应该是对在场所有的人最为有利的。” “的确如此。”这时，老狼人缓缓站直了身体，点点头。 “不过我并不打算收缴贵部的兵刃。因为我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这时，摩里亚蒂突然伸出手，将弯刀又双手奉还给了老狼人。 “什么意思？”摩里亚蒂的这个举动似乎完全出乎了对方的意料，老狼人平静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异色，却一时没有去接回自己的佩刀。 “无论怎么讲，缴械对于一个真正的战士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屈辱。而且，我认为即便手无寸铁，沃夫冈也依旧是沃夫冈，并没有本质的不同。”摩里亚蒂如是解释道。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类，孩子。我是朗基努斯中队的副官，克劳塞维茨。请告知我你的姓名，我需要知道我在与谁说话。”摩里亚蒂的一番话立即在后方的狼骑兵中引起一阵骚动，不过老狼人依旧神色平静，只是言语间已多了一分少见的敬意。 ........................ 诚挚感谢“小飛fei”的打赏。 继续呼唤推荐和收藏。 第128章 寻死，狈隆，老兵 “我的名字是：摩里亚蒂.恩斯博格。”摩里亚蒂将弯刀送还到老狼人手中，同时答道。 “好的，我已记住了，摩里亚蒂。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你与你的追随者杀死了哥顿吧？用刚才的那种魔法弩箭？”老狼人将弯刀收回，伸出残缺了一指的左手，轻轻抹过泛着寒芒的精铁刀刃，略低着头问道。 “是的。野蛮图腾的食人魔萨满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强大对手，战阵之间为了彼此的生存，我无法留手。”老狼人口中提到的名字，摩里亚蒂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但却很清楚指的是谁，而且也没有否认的打算。 “你很坦诚。”得到了答案，老狼人抬起绿莹莹的眼眸，直视着对方：“哥顿是我多年的老友，所以我立意要为他复仇。如果你不想异日被我斩下首级的话，奉劝你现在就杀了我。作为俘虏，我不会反抗。” 说完，老狼人“啪”地把弯刀又扔回到摩里亚蒂的脚边，然后重重闭上了双眼。而他的这番话，立时又引起了朗基努斯中队众狼骑的骚动和纷乱。 “呵呵，沃夫冈的老牌军官都如您这般有趣吗？或者说是狠辣？”摩里亚蒂完全无视投在自己身前的利刃，反而饶有兴趣般地定定看着老狼人，笑道。 “什么意思？”仿佛是被对方轻易看穿用意后有些微微的泄气和窘迫，老狼人一下又睁开双目，反声喝问道。 “如果我也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曾在故‘欧根公爵’的‘狈隆参谋部’服役过吧？”没有理会老狼人有些怒气的问话，摩里亚蒂却一转话题自顾自地反问道：“而且职衔应该不低，或许便是一位见习参谋尉官？” “年青人，你的想象力和洞察力让我十分吃惊。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出这样判断的？”听到摩里亚蒂的问话，老狼人第一次在人类面前露出了一次讶色，仿佛是心底最深的某个隐秘让一个陌生人一下道出了口一般。 “是您的头盔告诉我的。”见到自己终于让眼前这个分外难缠的对手产生些许情绪的波动，摩里亚蒂不禁暗暗长出一口气，但神情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淡然。 “头盔吗…原来如此。没想到，在王国内早已没人记得的‘狈隆小圆盔’，一个人类却能一眼认出。看来，克鲁洛德被埃拉西亚压制了千年，也并非是没有原因的。” 听到摩里亚蒂的解释，老狼人似乎突然有些难以抑制的黯然神伤，而这在这个始终冷静淡漠的老兵身上是显得如此得不正常。又轻轻叹了口气，老狼人将自己的那顶陈旧但异常洁亮的小圆盔从头上摘下，拿在手中，轻轻抚摸着。 “我只是一个浅薄的历史爱好者而已，同时也略通一些军事，所以十分敬慕于贵国欧根公爵在三十五年前所创立的狈隆参谋部，因此也就特别留意了与之有关的一些文献记载。”摩里亚蒂看着老狼人，语气也和缓了下来。 “敬慕？”似乎是有些吃惊于摩里亚蒂的用词，老狼人不禁看了对方一眼。 “是的，敬慕。”摩里亚蒂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道：“我想，若非因为那场意外致使欧根公爵不幸英年早逝的话，狈隆参谋部的大名恐怕早已响彻安塔格瑞琪大陆了。只可惜，随着公爵的故去，之后的二三十年间便很少听到有关狈隆的消息了。” “呵呵，你是我听到的第一个发表如此言论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埃拉西亚的人类。真是令人痛彻心骨的讽刺啊！呵呵，意外…意外嘛…”老狼人看着摩里亚蒂，一字一句道，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 “也许贵国后来的历任军部长并没有意识到参谋部所蕴藏的巨大价值，而将之荒废和懈怠了吧。不得不说，这是克鲁洛德王国的巨大损失，却也是埃拉西亚王国的绝美幸运。”摩里亚蒂客观地继续说道。 “你真的理解狈隆的价值所在？年青的法师？”对于摩里亚蒂的评价，老狼人好像并不相信，也许他更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机灵的敌人故意在编造着某种别有用心的说辞而已，况且摩里亚蒂的本职身份并不是军人，而只是一个法师。 “神庙是心，容克是剑与手足，参谋部是大脑。若克鲁洛德以此为武装，则大陆无敌。”摩里亚蒂直视着老狼人的眼睛，缓缓说道：“这便是我的评价。” “神庙是心，容克是剑与手足，参谋部是大脑…若克鲁洛德以此为武装，则大陆无敌…” 听到这句话，老狼人仿佛瞬间遭受到雷电轰击一般，呆呆地楞在那里，一动不动。铁色的眼眸中，一股久已未见的神采浮起又沉下，好像多少年深埋的记忆在这个时点一下爆发出来了一样，几乎就要撑爆老狼人的整个身体。 不知过了许久，老狼人才终于停住口中的喃喃，重又抬起铁色的眼眸，望向摩里亚蒂：“也许我现在就应该不顾一切把你杀死在这里，哪怕抛弃我作为一个军人的崇高荣誉。” “为什么呢？” 依然是毫不躲闪地与老狼人相望对视，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死亡威胁。其实摩里亚蒂在此前就已十分清楚老狼人一上岸时就渴望着让自己动手杀死他，以使得其他狼骑兵能够立即摆脱投降者的身份，然后顺势把所有人类杀光在桑多斯河边。 “因为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老狼人咬着獠牙，双目圆睁。 “谁？” “欧根公爵！” ……… 但是一直到重新把丢下的弯刀收回并再次佩戴回腰间，老狼人还是没有对摩里亚蒂出手。 也许在刚才的某一刻，老狼人的杀心真的是如此之重，重到就算把身后的玛格丽特都牺牲掉，也要将眼前的法师消灭在这片冰原与荒野的交界线上。因为摩里亚蒂的那句“参谋部是大脑”的评价，确实让老狼人感到了无比的威胁。是的，老狼人恐惧了，而且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得恐惧。他害怕有朝一日，这个同样对“狈隆参谋部”军事体制有着深刻理解且推崇备至的年青法师，会在埃拉西亚或者布拉卡达也建立起自己的“狈隆”来。而到了那一天，具备了强大军事大脑的人类骑士军团或者法师军团，将会彻底泯灭克鲁洛德“大陆无敌”的终极梦想。所以，老狼人真的渴望能够不顾一切，把这种可怕无比的威胁给消灭在萌芽中。 但是，最终，因为某个原因，老狼人还是放弃了。而且，是彻底的放弃了。 放弃之后的老兵，看起来是如此得不甘、如此得颓唐、如此得苍老。近乎比铅块还要沉重的疲惫与孤独如藤蔓一般飞快爬上他枯瘦的脸庞，原本笔挺的背脊也不知不觉间显出一丝岁月的佝偻，便仿佛正午阳光下一道已应存在的阴影。 而直到这一刻，老狼人才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老兵，有一天，真的是，会老的。 ............................ 稍短的一章，但感觉到这里顿笔刚好，呵呵。 感谢“养乐多真好喝”的新打赏。 第129章 不降，一击，认错 “从现在起，我放弃朗基努斯中队指挥官的职务。但是我个人，绝不投降！”苏醒过来的玛格丽特很快从身旁的狼骑兵口中知道了在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些什么，接着便一下跳下座狼，大步走到摩里亚蒂与老狼人身旁，冷声道，而饱含怒火的目光始终都未投向老克劳分毫。 听到玛格丽特的话，老狼人轻轻挺了挺微弯的腰背，便想要说话。但是，却被摩里亚蒂抢先了。 “说吧，如何才能让你投降，朗基努斯中队的前任指挥官。”摩里亚蒂没有以往惯常的平静，而是一种近乎挑衅的口吻对着玛格丽特道：“我尊敬那些拥有顽强斗志的对手，却也蔑视某些不知轻重的娃娃兵。你刚才的话语让我想起了寒冬里无依渡鸦的可怜叫嚷，除了刺耳以外，便再无任何意义。” “你说什么！？你这个只会耍弄些阴谋诡计的胆小人类！你说谁是娃娃兵？”几乎还不等摩里亚蒂的话音落地，玛格丽特便勃然大怒地对着法师狂吼起来。也许自从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如此赤罗罗地直面羞辱女狼人。 “难道不是吗？或者把自己的士兵带向毫无疑义的必死深渊，便是沃夫冈的优良传统？”摩里亚蒂冷冷一笑。 “你！”不知为何，对于这句诘问，女狼人有些无言以对，但更加恼羞成怒了。 “觉得我的话很不好听？呵呵，没关系，我给你机会，向我挑战吧。我们一对一，怎么样？我不欺负新兵蛋子。”摩里亚蒂仿佛未见到女狼人眼中已然盛不下的灼灼怒火，依旧冷言道：“还有补充一点，我不会用刚才那种魔法弩箭的，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混蛋！你才是新兵蛋子！”面对摩里亚蒂的连续讥讽，玛格丽特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滚烫的血液如熊熊的炉火般不断燃烧着她的气息，已接近沸腾：“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二级法师，除了那种爆炸箭，你还会什么？” “想知道吗？那就来试试吧。我已经说了，一对一。”摩里亚蒂说完，竟独自一人转身向着南岸边一座小丘的背后快步走去，再不理会女狼人。 “很好！既然你想找死，看我怎么样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玛格丽特看着摩里亚蒂的背影，银牙紧咬，便几步直追了上去。 “所有人都留在原地，等我回来。我说的是，所有人！” 这时，远去的摩里亚蒂忽然又转过头来对着众人高声道。当即，原先也想要追上去的怀特停住了脚步。而另一侧的老狼人则深深叹了口气，也将众狼骑兵留在了原地，自己则遥望着两人的背影徐徐消失在小丘之后。 “需要把你的座狼拉来吗？”与女狼人相向间隔二十米在小丘背后站定，摩里亚蒂微微抬着头，看着玛格丽特，轻声一笑道：“也许这样，你能更勇猛些。” “哼！” 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口才根本无法与对方的毒舌相抗衡，站上了角斗场的女狼人竟然一下坚挺地忍耐了下来，只是拔出自己的金色弯刀，直直地指向对手，再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呵呵，不错。”摩里亚蒂又是一笑，点点头：“那么，来吧。” “杀！” 不等对方的“吧”字完全出口，玛格丽特已一声怒喊，持刀向着摩里亚蒂急速冲去。 二十米的距离，在女狼人的全力冲刺下恐怕不用三秒钟就能轻易跨过。况且，此时此刻气疯了的玛格丽特步伐迈得是如此之大，近乎是拿出了玩命的力气在向前狂奔，几乎是恨不得瞬间来到摩里亚蒂的面前，把他一刀砍倒。 可是，就当玛格丽特迈出的第十步堪堪落到地面上时，一团迷你沼泽幻影忽然将她修长的小腿团团包围。 骤然间，意外的失速和近乎水平的前倾身姿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进而彻底打破了女狼人的身体平衡。 仿佛一下回到了自己最年幼的时候，早已忘记了摔跤是什么滋味的玛格丽特却在人生最大的敌人面前跌倒了，而且是重重的跌倒了，摔得与一条瘸腿的狗毫无两样。 粗糙的沙土和尖利的小石子如锉刀一样，轻易地在直直摔出的女狼人身上划出一道道粗鲁的伤痕。若不是有那领红色皮甲的保护和覆鼻式头盔的遮挡，恐怕这么重重一摔之下，玛格丽特的身上、脸上就要多出许多淋漓的血口了。 而就当女狼人死死憋着一股泪意，顽强地从地上爬起身，准备再次向可恨的仇敌发起不死不休的冲锋时，一道迅疾的身影已如最凛冽的寒风一般刮到了她的身旁。而随着这道身影一起到来的，还有一支赤色的、带着微微火焰气息的锋利剑刃。 看着短剑淡淡地点在了自己的唇前，玛格丽特紧紧抿着嘴，眼中透满了屈辱和不甘。这一刻，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短剑的主人。因为她害怕，害怕对方再一次给予她无法容忍的羞辱和打击。而且这一回，玛格丽特也已经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去回应了。 就这样，红唇与短剑静静对峙了有几秒钟。突然，女狼人深吸一口气，竟一下抬起修长的颈项向着剑刃直撞过去。 “啪！” 最终，脆弱的咽喉并没能拥抱住无情的剑锋。只是，紧接着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却将女狼人再次打翻在地，甚至连那顶精铁铸造的头盔也被一同打飞了出去。 “懦夫！蠢女人！无知的野兽！”摩里亚蒂看着跌坐在地上，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散开的女狼人，冷声道：“刚才你没能带着手下的士兵送死，现在便打算自己送死？是吗？” 玛格丽特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深深抓着一拨砂土，呆呆地垂着头。 “寻死？多么得勇敢，多么得伟大啊！竟能够藐视可怕的死亡，简直就是英雄一般的壮举了。告诉我，你是这样想的吗？”摩里亚蒂走上一步，就站在女狼人的脚边上，继续问道。 玛格丽特依旧没有做声，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几乎低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但实际上呢，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卑劣的懦夫！仅仅凭着一股傻气，脑袋一热，眼睛一闭，就用脖子去跟刀剑较劲。呵呵。”说到这，摩里亚蒂又是冷冷一笑：“我要收回我刚才的一句话：你不是娃娃兵，你只是一个娃娃。因为你根本不懂得荣誉和牺牲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所以不配称为‘兵’。” “呜…” 终于，在摩里亚蒂的连环恶语之下，玛格丽特再也忍耐不住，哭将了出来，进而一发不可收拾地嚎啕大哭。 “就算…就算你打败了我…可是…你不能这般侮辱我！”努力睁大滚滚的泪眼，女狼人一下抬起头，向着摩里亚蒂哭喊道。 “侮辱你？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受到了屈辱，那么你的行为却让我感觉到了憎恶！”摩里亚蒂毫无怜悯地看着泪如雨下的玛格丽特。 “呜…” “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差到不能再差的小卒。论武力，野蛮图腾的瓦廖沙比你强悍十倍；论指挥，你连给克劳塞维茨先生当学徒的资格都没有。你只看到你的副官将你莫名击昏，然后接受了我的招降。可你是否知道，那是一个老兵放弃了自身最珍视的荣誉而只是为了保全某个人的性命。你更不会知道，在这个老兵向我投降的一刻，就已打定主意，希望以自己的死来洗刷耻辱，同时也为朗基努斯争取一个反败为胜、挽回名誉的机会。而你呢？你为你的部下和中队作过些什么？带着他们送死？还是用冷漠和愤怒在老兵的伤口上继续撒上一把盐？”仿佛疾风骤雨一般，摩里亚蒂几乎以一种大吼的方式斥责着面前的女狼人，也许是刚才玛格丽特对于克劳塞维茨那丝不敬的目光，真的让他愤怒了。 “说实话，原先我是不敢杀你们的。刚刚交恶下了野蛮图腾，如果再把一个中队的沃夫冈送下地狱，恐怕我和多罗商队以后便无法再踏入飓风荒原一步了。所以，我才会力主逼降你们。但现在，我却已不屑杀你了。也许，你与沃夫冈的某位巨头关系密切，但在我眼里，你远远及不上那些已经死在桑多斯河里的狼骑兵，那些不顾生死跟随着你勇敢突击的狼骑兵，那些面对危险便会用身体组成盾牌来保护你的狼骑兵。与这些真正的勇士比起来，你，渺小得仿佛沙尘。” 仿佛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讲到这里，摩里亚蒂忽然深深叹了口气，住口了。接着，又停顿了一下，摩里亚蒂从袖中抽出一块布帕扔到了玛格丽特的膝上，便转过身向着河边缓步离开了。 大概在走出十余米，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哽咽。 “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没有听清。”摩里亚蒂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只是等待着。 “对不起，是我错了！”这一次，女狼人用尽全力，向着摩里亚蒂大喊道，向着河边方向的朗基努斯中队喊道，更向着已消逝在桑多斯河中的那些狼人勇士喊道。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吧。” 又沉默了片刻，摩里亚蒂回转身，走回玛格丽特身旁，递出了自己的手。 ............................... 感谢“养乐多真好喝”、“沙渺”、“笑尽英雄”、“积鸡波”、“孑身孤影”、“怀念中完美的想像!”诸位书友的打赏。更感谢“怀念中完美的想像!”成为本书的首位“弟子”级粉丝。 新的一周，请大家继续多多支持、推荐和收藏。 第130章 惊讶，协议，赎金 当见到双眼红肿的玛格丽特默不做声地跟在摩里亚蒂身后缓缓走来，包括老狼人在内的朗基努斯众狼骑兵都感到惊异非常。因为他们早已熟悉女狼人出挑，泼辣，不服输的个性。若不是现在亲眼所见，没有一个狼骑会相信玛格丽特有一天竟会如此乖觉、服从、有些小可怜地亦步亦趋跟随在自己的“大敌”身旁，甚至通红的双眸中还带着几许隐约的怯意。 “这个人类到底对玛格丽特小姐干了什么？” 一时间，同一个疑问在每个狼骑兵的脑袋里轰然作响。即便是老练冷静的克劳塞维茨，也在这一刻不禁起了一丝八卦的念头。 不过，相较于沃夫冈众人的目瞪口呆，多罗诸人的反应却要平静得多。一日一夜以来，人类战士们早已见识了摩里亚蒂创造太多次奇迹。就算现在再加上降服骄傲大胆的女狼人指挥官，也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我与玛格丽特小姐已经商量妥当。从现在起，克劳塞维茨将接替她成为朗基努斯中队的代理指挥官。而玛格丽特本人，则以个人身份暂时成为我的追随者，直到多罗商队与沃夫冈之间的小纠纷解决完毕为止。”来到老狼人与格兰特等人的面前，摩里亚蒂看了诸人一眼，徐徐道。 “成为你的追随者？”听到摩里亚蒂的话，老狼人又是一愣，随即转目看向女狼人：“是这样的吗，玛格丽特小姐？” “是。”玛格丽特轻轻点点头，又偷看了眼摩里亚蒂的侧脸，道：“由于我的错误，让朗基努斯蒙受了不必要的损失，所以我已不适合再担任中队的指挥官。而成为摩里亚蒂先生的临时追随者，也是出于自愿。因为在刚才的角斗中，我输了。” “玛格丽特，你完全不必如此…”老狼人立时开口劝阻，却被打断了。 “对不起，老克劳。”女狼人对着克劳塞维茨摇了摇头，然后深深一躬。 “这…”老狼人被玛格丽特的举动一时有些弄懵了，当即转身怒向另一边的摩里亚蒂看去。 “能够时时反思自己的言行，同时尽力弥补所犯下的每一个错误。这是一个优秀指挥官必备的品质，不是吗？”无视于老狼人的怒目，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却向着女狼人点点头。 “你！” 这一下，克劳塞维茨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既无法指责法师说得不对，又对玛格丽特的突然改变感到欣喜。即便当年在狈隆参谋部为欧根公爵制定第四次布匿战争的推演方案时，老狼人都没有如此纠结过。 但是最终，克劳塞维茨还是接受了摩里亚蒂与玛格丽特的“商议结果”，同意暂时代领朗基努斯中队指挥官一职。至于女狼人作为法师临时的追随者，也被老狼人严格界定在了一个最小的区间范围内，即：朗基努斯中队一旦重获自由，玛格丽特便自动恢复军事主官的身份，而其法师追随者的名义与责任也同时终结。而对此，摩里亚蒂没有异议。 既然多罗商队与沃夫冈朗基努斯中队就最关键的投降事宜达成了一致，桑多斯南岸上的紧张气氛便一下松缓了下来。尽管大部分狼骑兵依旧对于自己被俘的事实极端不爽，但是玛格丽特和克劳塞维茨的命令却被严格地执行了下去。而且，这一次多罗商队，或者说是摩里亚蒂，也是依靠着实力明打明地将狼骑逼降，而没有使用见不得人的小人伎俩。所以哪怕心有不服，高傲的狼人们也不屑于多废话什么。 大约半小时后，得到了休伯骑士信号的富兰克林带领着五、六个与他一齐佯装逃亡的手下，快马返回了桑多斯岸边。而当见到一个中队的沃夫冈狼骑兵与自己商队的人和平地站在一处，管事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已经从休伯那里知晓了摩里亚蒂将敌人成功逼降的事实，但是实际面对时，却依然感觉如在梦中。 接下来，作为多罗和朗基努斯的分别全权代表，富兰克林便与克劳塞维茨走到一边，秘密商议起如何解决目前双方争端的办法。至于其他人类和狼骑，则依旧停留在原地，等待着最终“和解方案”的达成。 “摩里亚蒂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这时，女狼人忽然走上一步来到法师跟前，轻声问道。不过目光却仍有些低垂，似乎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请问。”再没有冷言冷语，摩里亚蒂微笑着看着玛格丽特，道。 “如果…当然我只是假设…如果之前老克劳没有阻止我的话，那么你真的会用那种可怕的魔法弩箭把我们全部杀死在桑多斯河里吗？”玛格丽特轻咬了下嘴唇，问道。 “会的。”摩里亚蒂的回答十分干脆，不带丝毫的矫饰。 “但你不是说过‘不敢’的吗？”女狼人立即追问道。 “‘不敢’是出于敬畏，却并不等同于恐惧或者胆怯。”摩里亚蒂的眉角略略一挺，口吻中却也多出了一丝金铁之音：“我不愿无谓成为沃夫冈的敌人，但这并不代表我祛于与你们为敌。” “是这样。”玛格丽特点点头，略顿了顿，又问道：“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使用了什么魔法欺骗了我们呢？之前在北岸瞭望时，我真的认为多罗商队是丢弃了一切货物、纵马向南方逃窜，所以才下令中队强渡追击，却不料落入了你的埋伏。” “那是一个二级法术‘魔幻伪装’。”摩里亚蒂没有隐瞒地答道。 “魔幻伪装？” “是的，通过魔法的力量制造出一组逼真的幻影，欺骗旁人的视觉。”见女狼人一下好奇地看向自己，摩里亚蒂于是简略解释道：“你所看到的多罗全员弃车南走，便是这个法术形成的幻象出来的。“ “可是，既然魔幻伪装那么神奇，为什么你们还要点燃自己的货车呢？仅仅是为了让幻觉更加逼真吗？”玛格丽特似乎对于这个奇妙的魔法很感兴趣，接着细问道。 “有这方面的考虑。”摩里亚蒂一笑：“但最主要是为了麻痹你们的嗅觉。” “原来是这样。”听到“嗅觉”两字，女狼人立即恍然。想想也是，如果没有火烧木车发出的强烈焦烟气味遮盖，就算依靠魔法伪装了身形，但是那些埋伏在河岸旁的人类战士的浓烈体味和浑身的血腥气息却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更不可能瞒过嗅觉力惊人的狼骑兵。 “摩里亚蒂先生，你真的只是一个法师吗？而不是一个战士或者职业战地指挥官？”想明白了一切，女狼人似感叹地道。 “这，是一个秘密。” 对于玛格丽特的这个问题，摩里亚蒂再没有回答，只是含糊的一笑代过。而女狼人也便没有再多问。 最后，在经过大约十五分钟“紧张而友好”的交谈后，富兰克林与克劳塞维茨终于就“战后赔偿与和解问题”达成了一揽子协议。 具体如下： 一、多罗商队与沃夫冈朗基努斯中队从即刻起全面停火； 二、朗基努斯中队承认自身的失败以及向多罗商队投降的既成事实； 三、作为俘虏的一方，朗基努斯将向多罗商队支付赎金以换取自身的自由； 四、赎金标准：每一普通狼骑兵（包含座狼在内）一百三十克鲁洛德金盾，约折合一百布拉卡达金币；代理中队指挥官克劳塞维茨两千金盾；玛格丽特则作为摩里亚蒂的私人俘虏，另作考量； 五、朗基努斯将派出五头狼骑兵先行返回沃夫冈总部求取赎金和汇报情况，其余的狼骑则将成为多罗商队的临时扈从，直到护送商队至福特要塞为止； 六、克劳塞维茨将尽力说服沃夫冈高层在三年内不再接受针对多罗商会的“生意”，同时充当中间人帮助多罗与野蛮图腾之间达成谅解意向；当然，这其中需要的费用和代价则会由多罗商会另行支付出来。 听完这份“和平协议“的内容，摩里亚蒂只是淡淡地向富兰克林点点头，未置一词。 实事求是地讲，这样的一份协议对于多罗和朗基努斯均还是有益的，至少是为解决目前的彼此困境找到了一条稳妥且可行的出路。哪怕多罗一方的巨大实际损失并无法从施暴者身上索取回来，甚至为了息事宁人未来还可能要上杆子给野蛮图腾去求情赔款，怎么看怎么窝囊和委屈。但是实力对比即是如此，如果多罗商会今后还想保住自己在飓风荒原的运输线，便不得不要如此去作。而这便是商人的悲哀。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希望拿到多少赎金？”这时，玛格丽特看了眼沉默的摩里亚蒂，小声问道。 “你觉得自己价值多少金盾呢？”听到这个问题，摩里亚蒂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这个……” 女狼人立时不知如何作答，说多说少似乎都不妥当。 ................................ 感谢“漪月涣歌”同学的打赏。 继续召唤推荐和收藏，多谢多谢！ 第131章 红水晶，传帮带，邀请 “我听闻克鲁洛德联合王国盛产上好的红水晶，赎金的话则请全部以顶级品质水晶石代替。我会与多罗方面私下结算。”不理睬一脸犯难的玛格丽特，摩里亚蒂看向商队管事和老狼人道。 “完全可以，没有问题。”对于赎金的分配，富兰克林本就打算与法师五五分成。毕竟商队和自己能存活到现在，几乎可说是全靠了有摩里亚蒂在，便立即答应道。 “可以做到。”克劳塞维茨也无所谓将赎金以红水晶的方式支付，至少在沃夫冈的库房内是存着不少顶级红水晶的现货，取出来代替赎金根本不费什么事。 很快，五头将立即返回总部报信的狼骑兵被老狼人点名选了出来。在带上了克劳塞维茨书写的一封短信和玛格丽特颇具英武气息的漂亮签名后，五头狼骑兵在黄昏前又强渡回了桑多斯河北岸，在人类和狼人的全体注视下消失在了远处的荒原之中。 而送走了信使，多罗和朗基努斯便在南岸扎下营来，等待明日一早商队三渡桑多斯。 激战了几乎一日夜，又是经历了连续的苦战和死亡压力的考验，现在一放松下来，大部分的多罗商队成员便再也撑不住，一个个胡乱找了背风的位置就要躺下休息。倒是富兰克林不顾疲倦，强令首先升起篝火后，才让自己的手下在近火堆的地方躺倒。而因为朗基努斯的狼骑兵已经成为了商队的护卫，所以包括格兰特和休伯在内都可以安稳地睡下，尽快养足精神、回复体力。 而只有摩里亚蒂和怀特两人，似乎依旧是精力充沛、毫无倦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喝过耐力补充药剂的关系。 因为要保护多罗商队的安全，完成自己的承诺，所以克劳塞维茨直接将朗基努斯的营地与多罗并在了一处。四十余狼骑兵被分做五组，开始轮流为商队作全天候、不间断的巡逻和警戒。 似乎是不想影响其他多罗诸人的休憩，摩里亚蒂与怀特离开营地，在河岸边的一块向外突出的大岩板上又升起了一堆小篝火，然后煮了些肉汤并架上几支烤香肠，两人竟开始对酌了起来。 “那个瓦廖沙，真的是精灵与比蒙的混血？…咳咳”怀特一口气将一大杯雷斯特灌入喉中，不想却触动了胸口的伤势，不禁咳嗽连连。 “是的，非比蒙不狂化，非精灵无呢喃。”摩里亚蒂点点头，关切地看了眼怀特的面色：“看来比蒙萨满给你留下了不小的纪念。‘荆棘之盾’虽说强大，自损却是太厉害了。” “那个老食人魔当真是个人物，跟你一样，都可算是魔武双职业者。若不是他救人心切，孤身闯入车堡，我们恐怕没机会留不下他。” “的确。”摩里亚蒂拿起一支已经被烤得遍体流油的香肠，递给怀特，压一压胸口的酒劲：“其实你也应该发现了，野蛮图腾的哥顿萨满与沃夫冈的克劳塞维茨副官，很相像。” “经你这么一说，真的是如此…”听到这句话，怀特不由的一愣，眼中一下亮起一道光亮。 “经验丰富、实力强劲的顶尖‘老兵’，却不约而同出现在盗贼团中，充当辅助型的副手。这，代表什么？”摩里亚蒂轻笑着一问。 “要么是克鲁洛德的军部高层都疯了，开始无节制地挥霍最宝贵的资深军官资源；不然，就说明克鲁洛德已经在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了，现在正积极依靠‘老兵们’向有潜质的新生代指挥官传授宝贵的战场经验。”怀特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你也曾经是一名军人，对吗？怀特先生。”怀特的话音还未落下，老狼人却已经提着半只刚刚捕杀到的野生雪羚羊，缓步向着大岩板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玛格丽特。 “不错。”怀特站起身，接过克劳塞维茨手中已经洗剥完毕的美味，然后走到摩里亚蒂身旁坐下，把自己刚才的位置留给了对方。 “要来一杯吗，老克劳？”摩里亚蒂从自己的空间口袋中又取出两只锡杯和一瓶未开封的加西亚葡萄酒，这还是一年前玛蒂尔通过恩斯博格家族的商队代为寄送过来的。 “埃拉西亚的‘赤珠酒’？很好，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偿过这种如甘露蜜泉一般的美酒了。”没有任何的生疏感或者客套，克劳塞维茨微微一笑，拿过葡萄酒瓶，然后仿佛一个最好的酒徒似的开始借着火堆的光亮翻看琉璃酒瓶中的葡萄酒色泽。 “你也请坐，玛格丽特小姐。”摩里亚蒂向一旁的女狼人也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女狼人随即安静地坐下。 “由我来开瓶，可以吗？”这时，老狼人忽然看向摩里亚蒂道：“用克鲁洛德军人的方式。” “当然。”听到这话，摩里亚蒂一下笑了起来，似乎十分期待。而另一边正分割着雪羚羊骨肉并一一叉上烤串的怀特也同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再没有多余的话语，克劳塞维茨徐徐将酒瓶交予左手，同时右手轻轻放于自己的佩刀刀柄上。接着，仿佛一道冷冽的月光划破千万里的黑暗和云雾，忽然降临于桑多斯河畔，只见老狼人的弯刀在空中滑过一道比彩虹更加优美的曲线，然后又好像最吝啬的守财奴一般，将那如惊鸿一瞥似的刀光即刻收入鞘中。 从开始到结束，似乎老狼人只是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劈出了极快的一刀。但是当摩里亚蒂在对方的示意下重新接过酒瓶时，看到的却是琉璃质地的瓶口上一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细痕。接着，摩里亚蒂伸出食指对着瓶口轻轻一弹，“啪”的一声轻响，琉璃品口随即应声飞出掉落，而破开的酒瓶口边缘却比车工精心打磨的钻石还要平滑、细腻。 “这便是古典狼骑兵的‘凯旋式’？真是漂亮！”摩里亚蒂抬起头，看着老狼人，大声称赞道。 “谢谢。”老狼人淡淡地点点头，然后缓缓坐下：“摩里亚蒂先生，你似乎对于克鲁洛德的许多的传统和典故都十分熟悉，可以说说原因吗？要知道，即便是联合王国内的许多年青人，都已不再热衷于克鲁洛德过往的历史了。” “我此前已说过，我是一个历史爱好者，且略通一些军事。而大陆上最具研究价值的历史文化体系便是古精灵帝国与之后的大比蒙帝国了。”摩里亚蒂笑了笑，为四人的杯中分别斟满葡萄酒，然后举起杯子：“为了和平与友谊，干杯。” “干杯。”虽说摩里亚蒂的祝酒辞有些略微的牵强和过分得美好，但其他三人还是一同举起酒杯，相互一碰。 “可是，你的职业不是法师吗？怎么会喜欢这些呢？还有，你应该还具有战士职业的等级吧？”克劳塞维茨一口将自己的酒饮尽，然后面不改色地拿过酒瓶，又为自己倒满，同时问道。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当然也是兴趣使然。”摩里亚蒂轻松地耸耸肩。 “那么，未来你的目标是什么呢？强大的法师，或者是高深的学者，或者是富有的权贵，或者成为一名职业军人？”老狼人又问道。 “也许都会，也许都不会。”摩里亚蒂想了想，说了实话，尽管这样的实话怎么听怎么像假话。 而听到摩里亚蒂的回答，克劳塞维茨也未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小口酌着杯中的佳酿。篝火旁的气氛一时又陷入了冷场。 “摩里亚蒂先生，你是一位法师。这次与多罗商队一同出行，是外出游历吗？”过了一会儿，女狼人忽然放下酒杯，问道。 “不，是前往埃拉西亚处理一些事务。”摩里亚蒂摇了摇头，同时递出一支烤香肠给对方：“不久，便要返回布拉卡达。” “谢谢。”玛格丽特道谢拿过，却并不吃：“那你今后会考虑前来克鲁洛德发展吗？如果有你这样厉害的法师加盟的话，我想父亲大人一定会很高兴。” “你的父亲？”对于女狼人突然招揽似的话语，摩里亚蒂微微一笑。 “啊，我父亲也是一位狼骑兵军官…我觉得魔法对于军队作战真的很有帮助，所以你如果能加入到我们克鲁洛德军方的话，肯定会得到最大的尊重和最好的待遇。更何况，你的魔法弩箭还那么厉害。”玛格丽特似乎有意回避了其父亲的身份，而是继续热烈鼓动着法师。 “也许吧，也许我会前往克鲁洛德的。”摩里亚蒂想了想，没有简单的拒绝，而是用了一种虚拟的口吻回答道：“不过，即便我到了那里，想要做的事情却也不是作为一个魔法师。” “那你的愿望是？”玛格丽特微微一愣。 “重建‘狈隆’，那才是真正厉害的‘魔法’。”摩里亚蒂忽然一笑，对着老狼人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是否能邀请你前来帮助我呢，克劳塞维茨参谋？” “你说参谋部是大脑，那么你所建立的大脑，将把刀剑指向谁呢？”老狼人毫不相让地看着摩里亚蒂，沉声问道。 “我还没有目标，但敌人或者仇人却永远是不缺的。你说呢？”摩里亚蒂向老狼人举起酒杯。 “哼！”克劳塞维茨冷冷一哼，沉默了片刻，却终究与摩里亚蒂轻轻碰了碰杯。 ............................. 感谢“笑尽英雄”、“大白兔不是我”、“本人只投票”、“冰锥啊”众位书友的打赏。同时，“路西法★天堂”兄的催更票偶也拿下了！（正常一更，汗颜） 第132章 狼堡，刻耳柏洛斯，归来 索斯科那盐碱地，位于克鲁洛德联合王国的东南部，它的南面便是著名的飓风荒原。千年之前，比蒙和野蛮人的先祖正是凭借着这块布满流沙滩、毒气窟和有毒泉眼的不毛之地，才最终阻挡住了埃拉西亚强大人类军团的追击步伐，为逃亡至此的比蒙帝国余脉保留下了一线生机。 此后，比蒙在克鲁洛德建国立制，索斯科那也就成为了王国抵御南方人类强敌的可靠屏障和前沿阵地。经过百多年的不懈努力和艰辛建设，一座巨大的据点堡垒终于矗立在了盐碱地的最中心，也是大队行军唯一可供通行道路的咽喉处。而为了纪念在索斯科那战役中壮烈牺牲的三万狼骑兵勇士，这座克鲁洛德南方疆域最大的要塞被命名为“沃尔夫斯堡”（狼堡）。 不过，随着岁月的不断流逝，人类王国对于克鲁洛德的军事压力早已不复当年那般强劲。尤其是近百多年来，埃拉西亚不但已经无力对比蒙发起有效的军事进攻，反过来克鲁洛德的小股军队却时常主动出击，穿越飓风荒原向人类的西南各郡发起中小规模的骚扰和劫掠，且战果大多可观。长此以往，一股越来越乐观的作战情绪开始在克鲁洛德军方内部蔓延。甚至在近十数年来，有不少比蒙中高层官员还提出了一种名为“快速制胜”的论调，也愈发甚嚣尘上。 所谓快速制胜论，其核心思想是认为在目前阶段比蒙王国的军事实力已经大大超越了老迈的人类王国。只需下定决心、将战争的脚步踏出沃尔夫斯堡，那么大致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击垮埃拉西亚西南三郡的抵抗；无须半年，便可以占领下至少一半的人类国土；而最终在一年以内，完全消灭以格里芬家族为首的人类贵族军事集团，拿下埃拉西亚全境，并彻底取回本属于比蒙的大陆至尊宝座。 而这样一种带有明显攻击倾向的思潮，在大批年轻的比蒙军官中也极具市场号召力。甚至有些狂妄之辈，已经又把速胜论的时限再次缩短，直接宣称十个月乃至三旬之内便能解决拖延了千年之久的“领土争端”问题。实在是… “实在都是些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就算统统扔进风暴海喂鱼也再不足惜。”叶卡捷琳娜半靠在“刻耳柏洛斯”的背上，双腿蜷缩，两手不停摆弄着座骑浓密、厚实的毛丛，不屑地自语道。 “是的，主人，您说得一点没错。”半兽人赭尔听到女狼人的声音，急忙应声道。 “哼，你又知道什么！”叶卡捷琳娜觑了自己的追随者一眼，冷声一哼。 “嗷！” 而似乎感觉到了背上女狼人的不爽情绪，身形巨大的魔宠也忽然嘶吼了一声。低沉的吼叫中仿佛带着滚滚闷雷，甚至周围随行护卫的十对狼骑兵的座狼在听到这样的低吼声后也不禁露出少许不安的神情来。 “不要吵。”听到魔宠开声，叶卡捷琳娜直接便伸脚踢了踢刻耳柏洛斯的粗壮后脑勺，吼声随即收咽了下来。 “女主人可真是厉害！”见到女狼人漫不经心地便将刻耳柏洛斯轻易管服住，赭尔不禁又在心底暗暗叹服着。 要知道，这头刻耳柏洛斯可是不知被神庙封印了多少年的可怕异界魔兽啊！ 根据神庙古老文献的记载，四百八十年前为了抓捕这头莫名穿越空间屏障、突然闯入克鲁洛德腹地为恶的地狱三头犬，共牺牲了包括两位光辉萨满、一位权杖大萨满、十三名野蛮人狂战士、外加一个半中队大耳战士在内的百多人，才勉强把这头实力堪比巨龙的恐怖变异恶魔封印在一处偏僻战神庙宇的圣殿中，代价可说是十分惊人。此后，每隔三十年，神庙便会安排一代人中最具潜质的年青萨满前往这座偏远的庙宇，试图召唤这头地狱三头犬，将之纳为魔宠。但可惜的是，几个世纪以来虽然几多尝试却无一成功。 但令人感到无比吃惊的是，就在半年前叶卡捷琳娜却成功将这头沉睡了许久的恶魔唤醒。在经过一系列不得为外人所知的考验和交涉后，地狱三头犬奇迹般地响应了女狼人的召唤，正式成为其唯一的魔宠，并取名为刻耳柏洛斯。 虽然，在经过长久的沉睡后，刻耳柏洛斯的实力等级已大幅倒退，远无法与当年的巅峰状态相提并论。同时，原本的三只地狱犬头颅中的左右两个也已萎缩成小小的一团。但是如果这样就轻视了这头苏醒恶魔的可怕战力，却是再错误不过的。至少，赭尔就曾亲眼见过刻耳柏洛斯轻松随意地将三个人类中阶战士撕咬成碎片，然后还傲娇不已地只挑出猎物的心脏打了个小牙祭。 加之这头地狱三头犬性格极为暴躁，除了叶卡捷琳娜之外几乎六亲不认，所以赭尔自从第一眼见到它开始，便对其产生了不小的恐惧情绪。乃至当女狼人骑乘在魔宠身上时，半兽人通常是不敢轻易靠近上去的。 “加快些速度，中午之前赶到沃尔夫斯堡。”又看了眼几米外亦步亦趋跟随在自己身旁的半兽人，叶卡捷琳娜实在提不起与之讨论问题的兴趣，便催促道。 “是，主人。” 赭尔的座骑是一头体格十分健壮的战山羊，一双巨大的直立犄角与半兽人的羊头帽可说是颇为相像。虽然，战山羊短途冲刺能力远不及座狼，但耐力却是不差，且相当适合与山地行进。听到了女狼人的命令，半兽人当即呼喝着加起速来，而其他的二十头狼骑也立即疾步跟上。 大约在正午前的一刻，经过数小时快速的行军，叶卡捷琳娜一行的前方终于出现了狼堡的巍峨身影。 不同于温莎堡或者福特要塞这样的人类城堡，沃尔夫斯堡并非是全石质结构，而是半木半石。而且，比蒙在建造狼堡时使用的石料也不是那种成规制的方形块岩，却是用许许多多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石片散料堆砌起来的。这主要是因为克鲁洛蒂地处西北荒原，实在没有人类王国那般雄厚的财力和资源去建设垒石制的城堡。 但是，若是有人因此便小看了比蒙要塞的防御能力，就无异于大错特错。 通过特殊配方的粘合剂联结，比蒙的工匠能够把散碎的石头拼凑地比整块巨岩还要坚固；而在索斯科那盐碱池泽中充分浸泡了三年的木枝，不但会变得与生铁一般坚硬、沉重，同时还额外增添了强大的阻燃特性，直接成为建筑军事工事的最佳材料。所以，仅仅依靠着不足福特要塞四分之一的建造成本，克鲁洛德便成功将巨大而坚固的狼堡建立了起来。 建成后的沃尔夫斯堡外墙高约十米，呈方形，方圆约两公里。两座巨大的箭塔树立在城门两侧。每一座巨大的塔身内部至少可容纳二十个半兽人，并从半开放的塔楼窗口向外投掷飞斧。而依靠着附近的一座大型露天盐泽，沃尔夫斯堡的外围更是被引入一条两米宽的白色盐渍河。一只只被削尖了头的木桩仿佛匕首一般被固定在盐河的底部。若是有人不幸掉落进去，就算不被木桩刺成血人，恐怕也要被高浓度的碱性河水给烧灼个半死。 就在狼堡建成的头几年里，当时国力仍然强大的埃拉西亚王国曾几次出兵，打算将这座横梗在进军克鲁洛德咽喉通道上的大钉子拔除。但是经过实际战役的尝试，无论是正面强攻，还是放火放烟，甚至使用投石车和撞城锤硬打，却都无法破开沃尔夫斯堡牢固的城墙。最终不得不黯然退军，从此再未做过类似的尝试。 当叶卡捷琳娜的队伍终于来到狼堡的大门前时，巨大的地狱犬恶魔立时引起了门口守卫的野蛮人战士的强烈紧张。甚至在一声无法忍耐的惊呼的召唤下，大批半兽人掷弹手纷纷在两座箭塔中显出身影，一柄柄锋利的飞斧已经对准了堡前的可怕魔宠。 “不要吵！”拍了拍感受到头顶上传来的敌意、开始逐渐暴躁起来的刻耳柏洛斯，女狼人在魔宠的背上缓缓站起身，同时将手中的金色狼头权杖举起。 “啊，是叶卡捷琳娜小姐！”见到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灿烂光芒的权杖，匆匆赶到的城门军官立即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当即喝退仍在全力戒备的野蛮人士兵和箭塔中的掷弹手，然后快步来到女狼人身前，深深一躬：“欢迎您回来，叶卡捷琳娜大人。” “恩，是菲勾啊。”叶卡捷琳娜坐回到刻耳柏洛斯身上，看了军官一眼，淡淡地一点头：“父亲大人在‘狼穴’吗？” ............................. 求推荐求收藏~~~ 第133章 比蒙的要塞，狼穴，觐见 “是的。公爵大人这几日一直都在城中，并未外出。”作为沃尔夫斯堡的城门校尉，菲勾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大的去留，于是一边回答着女狼人的提问，一边命令身后的士兵列队让开进入狼堡的通道。 “恩，我们回去。” 似乎考虑到若是自己的魔宠就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入狼堡很可能引起许多不必要的惊慌或者麻烦，叶卡捷琳娜于是从刻耳柏洛斯的背上跳下，然后轻轻拍了拍魔宠的肩胛，在魔宠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地狱犬发出了几声不满的呜咽，但在女狼人的催促下，还是缓慢地将自己巨大的身形收缩了起来，直到变成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色幼犬模样，最后一跃跳上女狼人的肩头，闭目蜷缩。 “嘿，你这个小顽皮。”又用权杖轻轻挠了挠小版刻耳柏洛斯的颈毛，女狼人笑了笑，在菲勾以及众城门士兵的注目礼下，跨过护城河上的木桥，进入到沃尔夫斯堡中。身后，赭尔以及狼骑卫队紧紧跟随。 走进狼堡内部，迎面便扑来一股熟悉的面囊烤肉的焦香味。举目望去，街道两边的集市上满是出售琳琅货物的小贩和正依着一只只大铁皮桶作着烤馕的巴扎汉子。每隔一会儿，便有一大叠的热腾腾的面囊从烤桶中被取出然后扔在货板架上，而立时便会有不少比蒙赶来买上一些，然后又匆匆离去，其中还不乏一些军官模样的热衷消费者。 而除了克鲁洛德的本地土著外，更令人吃惊的是，在市集中还可以发现不少明显带着人类面貌特征埃拉西亚商客。这些人类几乎都聚集在市场的中段，货摊上售卖的大半是肉桂、茴香、八角等香料和一些农用的粗制铁器。 不得不说，香料和铁器对于比蒙王国而言都是相当宝贵的生产物资。每年，为了在入冬前及时将屠宰后的大批畜肉腌制完毕而不使之无当腐烂，克鲁洛德都需要使用掉成千上万磅的香料。而其中的大部分，都不得不依靠从国外进口输入。至于铁器，因为西北部都是贫矿地带，所以王国内少量的铜铁产能都被首先用于满足军方的需求。长此以往，比蒙民间的铁器奇缺。甚至有些偏远的村庄找遍所有的人家住户都未必找得出几把生铁菜刀来。 正因为有这样的物资压力，克鲁洛德元老院最终才不得不同意放开边禁，允许外国商人进入到设立在狼堡外圈的市场，出售比蒙紧缺的商品。而且，所有得到邀请的外国商客在克鲁洛德乃至飓风荒原的地域范围内，都会受到王国军方的严密保护。当然，这种时刻紧盯式的守护，将之理解为监视控制也未尝不可。这也是为什么在人类商人的左右总有一批比蒙战士矗立的原因。 没有停留，叶卡捷琳娜直接带队穿过市集，前往沃尔夫斯堡的核心－狼穴，也便是沃夫冈总部的所在。 不过令女狼人感到意外的是，当其才走近“格尔利茨”大营，却忽然见到大批的大耳野蛮人和近十头食人魔拥挤在总部的高大石阶前，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立即，叶卡捷琳娜便认出这些人都是属于野蛮图腾麾下的盗贼。 而看见手持金色狼头权杖的女狼人快步向着自己走来，所有的野蛮人赶忙纷纷为其让开了通道，丝毫不敢阻挡。甚至，连那些粗鲁莽撞的食人魔也都一个个小心翼翼退闪开，并不断地向为首的叶卡捷琳娜鞠躬致意。 见此，女狼人则只是面无表情地稍举了举手中的权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昂首从分开的人群中通过，踏上黑色大理石铺就的阶梯，快步拾级而上。而除了赭尔继续跟随以外，其他的十双狼骑兵则自行绕过主楼，向着大营别处行去。 “叶卡捷琳娜小姐，欢迎回来。”石阶的最顶端，一个早已得到通报等候在此的中年狼人军官，笑着向叶卡捷琳娜道。 “谢谢，林根伯格叔叔。”只是微微对中年军官笑了笑，女狼人便又回复到惯常的冷漠表情：“外面是怎么回事，野蛮图腾的人为什么守在狼穴前头？” 尽管沃尔夫斯堡是克鲁洛德通向荒原和人类世界的南大门，但却是沃夫冈的主场。至于野蛮图腾和泰澜之风的大本营还在更北部的内陆。所以通常其他两大荒原巨头的人马只是路过狼堡或者在此补充一些给养而已，并不会长时间停留。 “是瓦廖沙的队伍。”作为公爵大人的多年的副官，林根伯格几乎便是看着叶卡捷琳娜长大的，所以对于女狼人的古怪性子早已熟悉，当即答道。 “瓦廖沙？那个杂种怎么了？”女狼人一边随口问道，一边继续向楼内继续走去。 “他受了重伤，刚被送回狼堡治疗。但伤情很是不轻，看来有些麻烦。”狼人军官落后半步，跟随在女狼人身后，至于赭尔又主动落后到数米以外。 “怎么，他也跟那些白痴一样，去强攻埃拉西亚的城镇了？”听到野蛮图腾指挥官重伤的消息，叶卡捷琳娜的脚步略慢了半拍，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不，他去打劫一支人类商队，但是失败了。”林根伯格半苦笑了笑，沉声答道。 “被人类的商队击败？”女狼人终于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另外…老哥顿萨满，殉国了。”又犹豫了一下，狼人军官又补充道。 “什么！老哥顿战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叶卡捷琳娜一下站定下来，转身向着林根伯格大声喝问道。 “是。”没有介意女狼人的语气，狼人军官点点头：“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是十分清楚，公爵大人正在处置。” “处置？处置什么？”深吸一口气，叶卡捷琳娜努力控制下自己的情绪，反问道。 “继野蛮图腾之后，玛格丽特小姐带领的朗基努斯中队也去追击那支人类商队了。但结果，全军被俘。只有五头狼骑兵被对方释放，派回送信，今天上午刚刚赶回狼堡。现下，那五个士兵正在接受公爵的询问。”似乎实在难以启口，林根伯格不得不上前一步来到女狼人的耳畔压低声音道。 “玛格丽特！？”叶卡捷琳娜立时大喊一声。 而察觉到女狼人的情绪波动，其右肩上一直沉睡模样的刻耳柏洛斯忽然睁开了双眼，一对赤色的眸子好像浸透了鲜血，缓缓扫过整座主楼大厅，最后落到了林根伯格的身上。而被地狱三头犬的目光牢牢罩定，狼人军官竟感觉好似一团炼狱的火焰将自己的整个视野塞满，进而纷纷涌入自己的脑海。 暗道不好，林根伯格立时凝结起心中意念，想要挣脱出这种恐怖的精神侵袭，却连试几次都无法成功。 正当滚珠般的汗水瞬时爬满狼人军官的脸庞，甚至其身体也要开始不受控制地自行颤抖起来时，林根伯格的耳畔忽然传来了叶卡捷琳娜的一声冷哼。立即，那炼狱火焰般的精神侵袭便好像听到了哨声的猎犬一般，迅速离开了狼人军官的头脑。林根伯格随即重新站定，但背后的军官制服却已被汗水湿透。 “不好意思，林根伯格叔叔。”拍了拍魔宠的脑袋，女狼人向着狼人军官歉然点点头：“既然事关妹妹，我希望立即面见父亲大人。” “是，公爵已经吩咐过，你一到即可前往作战室见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林根伯格无碍地摇摇头，大步向后退开了一米，再不愿去看刻耳柏洛斯一眼。 “那走吧。”再不多言，叶卡捷琳娜即刻转过脚步向着左侧回廊后方的大作战室当先大步走去。 来到作战室前，沉重的厅门紧闭。 厅门两侧，各有一个手执银色弯刀的高大狼人卫士侍卫。而见到女狼人等三人走近，两名卫士只是扫视了一眼，便不再动作。叶卡捷琳娜似乎也对这样的情景十分熟悉，仅仅来到厅门前三米处便止步不前了。 “请为我通报。”女狼人回身看了狼人军官一眼，道。 “是。”沃夫冈的作战室那是狼穴的要害部门，没有得到允许而擅自靠近，便会立即遭到守卫的攻击和逮捕。如遇反抗，格杀勿论。而在场的三人，只有作为公爵副官的林根伯格才有随时进出的通行许可。 “是卡佳吗，进来吧。”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作战室内清晰传出，甚至那厚重异常的隔音质木门也无法影响到极富磁性音色的分毫。 “是，父亲大人。”并不奇怪自己的父亲能隔着厅门察觉自己的到来，叶卡捷琳娜当即上前将半扇大门徐徐推开，然后跨步走进了作战室，林根伯格跟随着一同进入。 至于半兽人赭尔则自觉地留在了厅外，与两位狼人卫士六目相对。 .......................... 感谢“阿萨德zx”的满分评价。 强烈要推荐~~~~~ 第134章 公爵，谈话，为什么 不同于略显昏暗的内部回廊，作战室内的采光条件明显要优良不少。通过一排昂贵的双层大落地玻璃窗，户外的阳光可以轻易洒满整座大厅，让室内的一切显得清晰而明亮。同时，特别订制的深茶色窗面又可完全杜绝外界视线的眺望，充分保证作战室内部的保密性。 此刻，大厅的中央，五个满身风霜的狼骑兵正单膝垂首跪立着。阳光照在这些狼人的身上，拖出五条暗淡的背影，显得疲倦而不安。而在背影的交汇处，一个身着紫色绸袍的中年狼人正孑然独立的注视着另一侧大厅墙面上的一副巨型地图，沉思不语。 见到中年狼人，叶卡捷琳娜立时快步上前，来到其身旁深深一躬：“父亲大人。” “恩，你回来了。神庙的任务还顺利？”米达摩亚公爵转过头，看向几乎与自己等高的长女，和煦一笑。 “是的，一切顺利。”女狼人点点头，目光稍稍朝下。 “这一批的新晋军官里可有看得上眼的？”公爵点点头，漫步走到另五个狼骑兵身旁，挥手了手，狼骑们随即深一叩首，起身快步退出了作战室。 “没什么好货。不是眼高于顶，就是大话炎炎，一个个还叫嚷着要速胜埃拉西亚，实在让人无言以对。”女狼人转过身，快语回答道。 “看来亨利将军的‘信徒’又扩大了不少。”看了眼面现怒色的叶卡捷琳娜，公爵却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哼，一群狂妄的自大者罢了。”女狼人摇摇头，接着道：“我听说玛丽她…” “是的，她与朗基努斯中队，被一支埃拉西亚的商队俘虏了。现在应该正在往福特要塞的方向去。”公爵指了指墙上的军事地图，徐徐道。 “福特要塞？那群人类要把她押回埃拉西亚？”听到这句话，女狼人当即着急起来。 “不，那支人类商队的指挥官很有意思，他直接将投降的朗基努斯用作商队护卫，继续自己的旅程。呵呵。”仿佛真的感到相当得有趣，公爵轻声笑着，又道：“刚才那五个士兵就是对方放回来的信使，要求我们沃夫冈另准备一批赎金。”说完，公爵便将手心内的一张麻纸纸条递给了女儿。 “信？”叶卡捷琳娜接过纸条，快速扫视了一遍，立即吃惊道：“老克劳竟然成为了朗基努斯的代理指挥官？而且是他向那个多罗商队投降的？” “感到惊讶吗？”米达摩亚公爵觑了眼身侧同样露出讶色的林根伯格副官，问道。 “是的。”将麻纸信重新折叠好，双手交还给父亲，女狼人一边道：“我不明白，一支小小的人类商队如何能逼迫老克劳这样视荣誉高于生命的老派比蒙军官投降的。要知道，向这样的敌人缴械，必定会成为其军人生涯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你不明白？想必，重伤的瓦廖沙和战死的哥顿萨满就更不会明白了。”公爵缓缓收起笑容，冷声道：“那么如你所言，如果这一次没有克劳塞维茨挺身出来代理这个指挥官的话，你认为现在局面会是怎样？” “这…对不起，父亲大人，我失言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当，叶卡捷琳娜立即躬身歉然道。 明显，既然克劳塞维茨会选择投降，那么当时的境况一定是到了不降必死的绝境。那么，若是继续由自己的妹妹担任中队指挥官的话，等待她的命运不是如老哥顿一般光荣殉国，便是从此背上“懦夫”的劣名、再无法在比蒙上流社会立足。 “这便是战场，谁都无法彻底明白的战场。”也没有过多为难自己的长女，公爵收回如刀剑般锐利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克劳塞维茨他，真的太可惜了。” “那现在玛丽那里…” “就按照战地指挥官与人类的停战协议办理吧。无论如何，沃夫冈没有毁约的习惯。”米达摩亚公爵摆摆手，决定道。 “而且，这次有野蛮图腾的惨败在前，我们的这点小小失利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时，一旁的林根伯格也上前一步补充道。 “父亲大人，就由我前去福特要塞接回玛丽吧。”见公爵已经决断，女狼人当即抢先道。 “也好。林根伯格，你带领两个中队与卡佳一起走一趟。”米达摩亚公爵想了想，点点头，对身边的副官道：“记住，速去速回，不要节外生枝。”而说到最后一句时，公爵却是特意看了眼女儿叶卡捷琳娜，似是叮嘱，又似警告。 “是，父亲大人。” “是，公爵大人！” 女狼人与副官当即躬身应诺。 因为大半的货物已经毁损，所以在第三次渡过桑多斯河后，多罗商队的负担比较刚刚离开蓝晶城时可说是“轻松”了大半，整支队伍的行进速度也便相应加快了许多。特别是有了沃夫冈的护卫在侧，一路北来，所有的荒原盗贼们都极聪明地远远绕开了多罗的前进路线，连一个照面都不敢露。 而作为摩里亚蒂的个人俘虏和临时追随者，玛格丽特在一路上也是紧紧跟随在法师的左右。不过，因为有了女狼人的存在，怀特警戒的注意力倒是大半放在了这个身旁的“新同事”身上。而对于独臂战士警惕的目光，玛格丽特则直接无视，反倒是一直兴趣多多地询问着摩里亚蒂一些有关魔法世界的问题。不过在女狼人看似无忧虑的眼神中，法师却还是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昏暗。 终于，在距离福特要塞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五头离队的狼骑兵再次全体回归，并带来了沃夫冈总部的指令。当听到自己的姐姐叶卡捷琳娜与林根伯格副官已经带领大批人马在前头等待着他们时，玛格丽特先是一阵欢喜，但紧接着却又神色黯淡下来。然后一人离开众人，独自走到一片小丘上面对着落下的夕阳默默发呆。 “她在做什么？”怀特看了眼孤独的女狼人，问道。 “成长的烦恼。”摩里亚蒂却只是一笑，便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开始冥想的功课。 傍晚，玛格丽特没有前去领取自己的晚饭。而对于女狼人的反常举动，克劳塞维茨虽然早已注意到，却也没有上前干涉什么，或者说也无法干涉什么。 “摩里亚蒂，我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吃罢晚饭，按例法师又将返回车厢阅读自己的魔法书籍，但是玛格丽特却突然上前将之拦住了。 “当然。”摩里亚蒂看着女狼人，点点头，然后收回了已跨上车阶的一只脚。 “那可以单独说吗？”看了眼身旁的怀特，玛格丽特有些不好意思地又问道。 “没问题。”摩里亚蒂拍了拍怀特的肩膀，便随着女狼人离开营地，向着一片昏暗中走去。怀特叹了口气，留在了原地。 大约前行出半公里，玛格丽特停在了一片黑黢黢的矮灌木前，不作声。 摩里亚蒂也同时停下脚步，等待着对方开口。 “摩里亚蒂，我是不是一个差得不能再差的小比蒙？不会打仗、不会带兵、武技更是差得要命，连一个法师也…”玛格丽特踏在灌木丛深黑色的影子上，看上去却仿佛整个人都陷在一片更深黑的荆棘中。 “这便是你这些天来，心里一直在想的？” “是。”女狼人沉声道。 “为什么想到问我这样的问题？我不该是你最恨的敌人吗？”摩里亚蒂轻轻一笑，继续反问道。 “我不恨你。” “不恨？” “是，不恨。怨恨强大的敌人，是再卑劣不过的懦夫行为。我的父亲这样教过我。”玛格丽特提高了嗓音。 “很高兴，我的敌人又少了一个。”又无声一笑，摩里亚蒂顿了顿，忽然道：“只是，既然你懂得憎恨无用，也就应该明白恐惧无用的道理。” “我没有害怕，没有，没…”听到恐惧一词，女狼人一下转过身向着摩里亚蒂大喊起来，但才开口却又住了嘴。 “玛格丽特，你以前战败过吗？”等女狼人再次平静下来，摩里亚蒂问道。 “战败？没有，从没有过。”玛格丽特摇摇头，有些骄傲，但随即转化作失落。 “那祝贺你了，这一次收获到了最宝贵的失败。” “宝贵？”玛格丽特一下瞪大了双眼。 “是的，无比宝贵。”摩里亚蒂点点头：“别人经历难以忍受的困苦、伤残、甚至死亡才能收获的战败经验，这一次你却用最小的代价获得了。你付出了什么？一点点自尊心？当了几天法师的追随者？甚至你的个人赎金都被我直接豁免了。” “我可没说过不付赎金！可是…”听到对方的话，女狼人急忙高声纠正起来，以避免无辜背上赖账的恶名。 “我问你，你见过从未失败过的军人吗？或者说，你那位作为军官的父亲从来都只是胜利者吗？”没有理睬女狼人的反驳，摩里亚蒂继续道。 “当然…不是的…” “所以，你根本无须因为一次战败就抬不起头来，更无所谓因此羞于回归沃夫冈。我想，你的姐姐如此赶着来迎接你，恐怕不是为了来特别责罚你的吧。” “这自然不会的。”玛格丽特立即摇摇头，不愿意法师说家姐的坏话。 “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即便过去你只是一个不会打仗、不会带兵、武技更是差得要命，连法师也打不过的小比蒙，又怎么样呢？现在，你已经从失败中获得了经验，得到了成长，这才是一切的关键。” 听到这里，女狼人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似乎自己十几天来的日夜焦虑真的好像都是一些莫名妄想一般。 “最后，无论如何，你都应该记得，克劳塞维茨副官为你所做的牺牲。” 说完，摩里亚蒂又看了眼皱眉不语的玛格丽特，转过身，独步向着营地的方向走去。留下女狼人一人在灌木丛前继续沉思不语。 而在不远处，老狼人的身影也微晃了晃，但又很快不见了。 “有必要跟这些比蒙说这么多吗？”等待摩里亚蒂坐回到马车中，怀特看着法师，沉声道。 “你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或者是在资敌？”看了眼自己的追随者，摩里亚蒂淡淡一笑。 “是的。至少，你此前对那个狼人副官说的一些话，不是一个埃拉西亚人应该说的。”怀特没有回避，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埃拉西亚人？呵呵，这次回去我便要被扫地出门了。”摩里亚蒂又是一笑。 “即便今后是扎根在布拉卡达，但一个强大且富于侵略性的克鲁洛德对整个大陆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你，却与那头老狼人大谈军伍之事？难道你真的想要报复你的父亲而不惜拖上整个埃拉西亚？” “呵呵。怀特，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 “但是，至少有两点，你并没有说对。” “什么？” “第一，国家之间，既不存在永远的敌人，也不存在永远的朋友，一切只是利益使然。所以，以前的敌人，不一定便是以后的敌人。” “那第二点呢？”虽然觉得摩里亚蒂的话颇为牵强，但是怀特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问道。 “第二，一个比蒙公爵都没有办到的事，比蒙高层会听从一个二级法师的胡言乱语去做吗？或者说，一个埃拉西亚人的建议，克鲁洛德会相信吗？” “那你为什么还与老狼人说这些？”对于摩里亚蒂提出的第二点，怀特倒是真的不知如何作答了。 “因为克劳塞维茨信。而一个优秀的参谋，顶得过一个军团。”说着，摩里亚蒂从袖中取出一本皱皱巴巴的小册子，递给怀特。 “这是？”怀特接过，却并不识得上面的文字，只是看得出这本册子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粗糙的纸面满是斑斑的黄痕。 “这是一本比蒙的书，书名是《历次布匿战争推演笔录》。至于它的作者，便是狈隆参谋部上尉参谋官。” “克劳塞维茨！” .............................. 四千字，补《狈隆》那一章的短少。 感谢“笑尽英雄”兄的打赏。 继续要推荐，要收藏~请支持！ 第135章 告别，抱歉，道别 两天后，多罗商队已经前行至距离福特要塞不足一日路程的克拉克河谷。这片深邃的谷地虽然名称叫做河谷，但不过是远古大洪水时期冲刷出来的一条巨峡，现今已早不见有河水留存。 而当多罗商队来到克拉克河谷前时，叶卡捷琳娜和林根伯格已然等待在那里。两人的身后，更有上百的狼骑兵整齐列队矗立，同时也将河谷的入口严密封锁住。 “是卡佳姐姐和林根伯格叔叔。”见到女狼人和中年副官的身影，离着老远，玛格丽特便欢声笑了起来，不过马上看了眼身旁马车中的法师，便又收了声。 “没想到是她。”而此时，摩里亚蒂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有想到一别多年竟然会在如此场合下遇见曾在福特夜市竭力追杀过自己的那位女狼人权杖萨满。而也正是因为在那一役中负伤，自己的追随者怀特才会最终失去了一条臂膀。如今看来，怀特一直对于玛格丽特的隐隐敌意确实并非没有道理。尽管这姐妹二人在相貌、性情上可谓天差地别，但是战士的直觉很可能还是发现了一些本质上的相像和类似。 “你过去吧，我就不下车了。”在这样的情景下，摩里亚蒂实在不愿与心狠手黑的权杖萨满直接照面，便透过车窗对着玛格丽特点点头，同时又看了眼另一边的怀特。 “你就这样让我走了？”女狼人骑乘在座狼上，侧头平视着法师，眼神透着某种奇怪的颜色。 “或者你打算跟着我前往埃拉西亚？要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整队人都要被留下在这里了。” “难道你真不打算要我的赎金？”玛格丽特哼了哼，总觉得自己看不清眼前的这个法师在想什么。 “先欠着吧。如果有机会再遇见，补上利息一起给我就是了。”摩里亚蒂微微一笑。 “哼，我不习惯欠着别人的。” 似乎有些不满于摩里亚蒂轻描淡写的表情，甚至玛格丽特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眼前平淡如水的告别会让她感到失望甚至有些微微发怒。只见女狼人一下从项前扯下一枚坠物，“唰”地扔进了法师的车厢。 “拿着它。如果以后在荒野上又被人追杀，可以找我…找我们沃夫冈求救。” 摩里亚蒂伸手接过，发现却是一颗淡金色的狼牙，拇指大小，触手微凉，狼牙表面还却带着一丝丝细微的划痕。 “谢谢。”看着玛格丽特有些生气的表情，摩里亚蒂在对方微怒的目光里将狼牙妥善收好，接着便取出一柄刃面呈乌黑色的锯齿匕首，递出车窗：“我的临别礼物。” “这是？”女狼人看着匕首，诧异接过，然后直接伸出指尖点了点匕首的无芒尖端，立即一点赤色的血珠自轻易破开的伤口处流出，然后快速顺着匕首的刃锋滑落下去，掉落地面。 “魔法武器！？”玛格丽特立时忍不住低呼一声，可见她也是个识货之人。 “附带‘穿刺’效果的军用匕首，对付一般的皮甲或者锁甲应该是足够了的。只是因为工艺问题，在用上十次左右后魔法效果就会耗尽，然后就又变回一把普通的小刀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喜欢。”摩里亚蒂简单介绍了自家工作室出品的“一星级穿刺匕首”的特性。 “恩，我会好好用它的，谢谢。”似乎是实在为收到一柄魔法武器而感到高兴，女狼人立即珍而重之地握在手心。接着，又接过法师送过的刀鞘，将之插好，收入怀中。 “那么，再见了，玛格丽特。”最后，摩里亚蒂向对方挥了挥手，闭目不语。 “那，再见。” 又向着这个拿走了自己“首败”的人类点了点头，玛格丽特深吸一口气，策狼离开多罗的队列，向着前方的沃夫冈军阵跑去。一直到来到叶卡捷琳娜的身前，玛格丽特与姐姐相拥片刻，才又默不作声地停在权杖萨满的身旁。 同时，克劳塞维茨率领着朗基努斯中队徐徐跟上。只是在经过法师的马车时，老狼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回复到以往静默的神色。仿佛已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另一场战役，一场仅仅关乎老狼人自己的人生战役。 见到被俘的朗基努斯安然回归，叶卡捷琳娜也不禁沉沉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两个狼人战士搬出一只长条形的木箱交予多罗商队，其中自然是装着充作赎金的红水晶。作为老练的商人，富兰克林快速检验了箱中水晶的品质，结果让人满意。 至此，人货两清。 而事先得到了公爵父亲警告的叶卡捷琳娜也无意立即展开报复，只是暗暗记下了多罗商队的名号，又深深望了眼法师的座驾，接着便与林根伯格一起带着众多狼骑向着西北方向离开驰去。 “这些野兽总算走了！” 目送沃夫冈快速远离，包括管事和两位中阶骑士在内，多罗商队的所有人都狠狠呼出一口气。仿佛一座压在每个人胸口的大山被一下搬去了一般，让人恨不得舒畅地喊叫雀跃。 “都吵什么！？快点继续上路，要吼要叫等回到福特要塞再说。”但很快，谨慎的富兰克林向着欢呼的众人大喊道。 接着，商队的车轮便再次滚动起来，然后全速穿过了克拉克河谷，向着已就在前方的福特要塞急赶。 “刚才是不是很想动手？”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摩里亚蒂转过头，向着策马在旁的追随者问道。 “是的。”怀特的声音从大半封闭的头盔内嗡嗡传出，却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压抑。当然了，任何人在突然遇到与自己有断臂之恨的生死大仇时，要克制住复仇的欲望，都是极不容易的，也是要忍耐下锥心之痛的。 “如果用狮咆搭配爆裂箭的话，有多大把握能干掉权杖萨满和她的那个追随者？”摩里亚蒂继续问道。 “五成。”没有出手不代表不准备着出手，至少在怀特的心里已经将破甲爆裂箭激发出弦的场景模拟了无数遍。 “五成…很值得一试了。”摩里亚蒂收回目光，沉默片刻，最终轻声叹了口气：“对不起，让你失去了复仇的机会。” “没什么，以后还会遇到的。”怀特微微摇了摇头，声音硬得像铁。 为了尽早赶回福特要塞，当晚整支商队兼程前进、彻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的上午到达了人类王国的西南大门。 当多罗的最后一辆货车在经过守卫的快速检查、通关进入城堡后，商队的每一个人都一下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眩晕感。仿佛刚刚经历的那二十余个生死不知的艰难日夜便是一场太长的噩梦，现在则终于盼到了梦醒的时刻。甚至有个别成员直接跪倒在地，大声痛哭不休，引地其他进出的商队和城门护卫驻足观看不止。不过，同样心情复杂的富兰克林并没有立即上前阻止自己队员的淋漓发谢，只是站在一旁沉默等候着他们自己缓缓平静下来。 因为商队损失严重，加之大量人员伤亡，所以商队管事急于赶回商会总部汇报情况，处理诸般善后事宜。特别是此次与野蛮图腾结下大仇，为了今后的商路安全，多罗商会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妥善应对的策略。 至于摩里亚蒂，则打算在福特要塞作短暂停留，之后才再次上路返回肯特郡。 于是，在珍重道别后，富兰克林将一箱顶级红水晶全部留给了摩里亚蒂，自己则带着残存的商队马不停蹄继续北行。 “现在我们去哪儿呢？”目送逐渐远去的商队背影，怀特重重透出一口气，看向摩里亚蒂问道。 “先找家旅社休息吧。傍晚之后，再去罗兰酒吧吃晚饭，怎么样？”看了眼头顶才升起不久的太阳，摩里亚蒂笑道。 “不错。不过去罗兰之前，我想先喝上一杯金麦酒。”怀特摇摇头，也笑了起来。 “好主意。” 当即，摩里亚蒂将盛着红水晶的木箱收入自己的空间口袋，接着便与怀特向着要塞内的商业区型去。 找了一家中等档次的旅社，摩里亚蒂直接要了一个套间，又吩咐了热水和午餐服务。在收下一个金币的订金之后，旅社老板立时殷勤不已地引领着两人前往据说是他们这里最好一间贵宾套房。而至于原本头脑中对于贯甲执盾的怀特的一些小小腹议，也在黄澄澄的金币面前飞散作了灰烟。 洗过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又舒舒服服地吃了三周来的第一份正餐，摩里亚蒂和怀特两人便分别在自己的大床上躺下，休憩了起来。很快，怀特的那边便传来了响亮异常的鼾声。那鼾声是如此的浓烈，以至于让人错觉有太多的疲劳和辛苦被积攒在里面，几乎就要满溢出来。 而就在这样的伴奏声响中，摩里亚蒂也缓缓合上眼帘，安心地深深睡去。 ...................... 感谢“edward008”、“本人只投票”、“诺无伽”的打赏。 求推荐和收藏。 第136章 罗兰，老熟人，邀请 下午四时许，怀特与摩里亚蒂先后醒来。不论是作为中阶战士还是法师，职业者们的生物钟都要远强于普通人。经过简单梳洗，两人便离开了旅社。不过因为是去享受夜生活，所以怀特便没有再穿着一身的钢甲，而是特意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武士袍。 走在要塞的狭窄街道上，身旁人来人往。一如数年前那般，依旧有无数来自大陆各地的商人和商队不断从这里进进出出。远远望去，火炬集市的繁荣场景却是比当年更加热络和火爆了。 只是两人本打算先去“南瓜车”品尝久未入喉的金麦酒，但可惜的是，当来到小酒馆前时却发现店门紧闭。一块木牌斜斜地挂在酒馆的南瓜招牌下，上面写着“暂停营业半日，晚间开放”的字样。 “走吧，只得先去罗兰了。”无奈地耸了耸肩，摩里亚蒂将视线从木牌上收回。 “也好。”又看了眼闭合的酒馆大门，怀特点点头。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继续往前，绕过几个街弯后便来到了罗兰酒吧所在的街区。幸好，罗兰依旧照常营业。甚至隔着老远，怀特便瞧见了酒吧竖立在外的那两个特色“活招牌”。立即，追随者的脚步不自然地向着法师身后贴近了好几分。 随着两人的走近，两座花台上的美女立即向着摩里亚蒂与怀特娇笑着打起招呼，柔媚地招徕二人进入酒吧光顾。看着已是新人换旧人的花台娇娘，摩里亚蒂微笑着从两双雪藕似的手臂间轻轻掠过，走进了多罗的转门。身后，怀特则一个健步也低头冲了进去。 酒吧内，生意依然好到火爆。大批的熟客早已霸占下自己的老位子，将酒吧中央的小舞台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连数年前摩里亚蒂曾坐过的那个角落上的桌位竟然也是有人在的。 不过，好在一个“熟人”的及时出现，免去了摩里亚蒂与怀特继续茫然找位的辛苦。 “嘿，特瑞希，好久不见。”摩里亚蒂笑着与罗兰酒吧的“传奇女招待”打过招呼。 几年不见，绿眸少女依然是一幅清丽跃动的青春模样，却又在碧绿的眼眸中多出了一丝成熟的韵味。便宛如一枚经过轻巧雕琢的猫眼，隐含魅力无限。 “哼，怎么又是你们？”相较摩里亚蒂的友好亲切，特瑞希对于“久别重逢”的两人却是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甚至还带着些小恼怒。 倒也难怪，这几年来“特瑞希与龙蝇”的故事早就成为了罗兰酒吧的特色节目。不但大批的熟客久听不厌，甚至随着来往客商的口口相传，更向着要塞以外的广大区域徐徐扩散出去。不止一次，有些第一次来到福特要塞的外地人士都会特地跑来酒吧消费一把，目的便是为了见识一下罗兰女招待的本尊，与她说说话，打个趣。为此，罗兰酒吧的营业额都得到了不小的益处，而特瑞希本人更是经常能收获为数不菲的小费。但毕竟，老是被客人开玩笑，绿眸少女还是会感到不爽。所以推究起来，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故事作者摩里亚蒂以及他的“跟班”怀特。 “能帮忙找个位子吗？”仿佛没有看到特瑞希臭臭的眼神，摩里亚蒂继续笑着道。 “…哼，跟我来。” 又瞪了法师一眼，绿眸少女终究没有发彪直接赶人，而是一个转身向着酒吧里面走去。只是在背身过去前，特瑞希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却又似有意似无意地在怀特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而对此，摩里亚蒂和怀特都恍若不见，直接一前一后地跟着女招待向前走去。 绕过两排拥挤的台面，特瑞希在一张位置绝佳，但放着预定字样的圆桌前停下。 “算你们运气好，保留的贵宾座，客人却临时取消了。”绿眸少女一把将桌上的预定牌拿起，捏在掌中轻轻排了排：“不过在这张桌子上用餐，所有消费一律加倍。怎么样，没有问题吧？反正你这个贵族老爷有的是金币。”说完，特瑞希还故作鄙视地盯了摩里亚蒂一眼。 “很好，谢谢。”摩里亚蒂丝毫没有与女招待置气的意思，也明白今晚要想在罗兰酒吧好好吃顿饭，怎么也得让绿眸少女先顺顺憋了几年的闷气才行，当即接下了对方的不合理报价，在圆桌边坐了下来。 “哼，可恶的阔佬。”虽然见摩里亚蒂毫不反抗地被自己坑下，特瑞希依旧还不觉得已经报完了仇，只是一时好再立即横生枝节，便只能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怀特：“你也坐呀，还站着干什么。反正又不用你花钱。” “哦。”一直从侧面静静盯着绿眸少女的怀特似乎一下子被惊醒，赶忙拉过一只椅子坐下。 “哼，还是一样得笨。木头人。”特瑞希用俏丽的眼角叮了怀特一下，继续对摩里亚蒂冷声道：“想吃什么？” “…” “先来三份黄金羊排是吧？你们这些有钱人，就只会挑贵的来。实在是没品味。”根本不容摩里亚蒂有说话的机会，女招待已然自己接上了自己的话头，然后就自说自话地抓起桌上的菜单，转身离去了。 “呵呵，看来上次的事真的是把特瑞希惹毛了。”目送绿眸少女离去，摩里亚蒂轻声一笑。 “啊…是的。”自从踏入了罗兰酒吧以后，怀特的反应就直线迟钝下来，听到摩里亚蒂的话，直过了几秒钟才意识过来，含糊回答道。 “虽然已经是好久未见了，可是她还是记得你喜欢吃羊排，甚至连饭量也记得。”终于忍不住，摩里亚蒂捉黠地看了追随者一眼，悠悠道。 “这…不可能吧…巧合的…”突然遭此“一击”，怀特直接紧张地语无伦次起来，完全没有了中阶战士的沉着和冷静。 “呵呵，别急着撇清了。我可是听黑刀说，你受伤的时候都是特瑞希照顾的吧。”摩里亚蒂自然地扫了眼吧台的方向，接着又笑着对怀特道。 “…”这一点，怀特再无法否认，竟然只得红起了脸，不说话。 “不如过会儿去‘南瓜车’时，约特瑞希一起吧。”不愿追随者过于窘迫，摩里亚蒂主动停住了这个话题，沉默了片刻，忽然提议道。 “这个…她不会同意的？”怀特想否定这个“糟糕”的主意，但终究是没舍得，只是不确定地看着摩里亚蒂。 “放心吧，这个我来办妥。”摩里亚蒂点点头，自信地担下了这个任务，怀特的目光中则立即多出了一份光亮的期待。 过了一会儿，特瑞希端着大餐盘，将三份罗兰黄金羊排送到两人的圆桌上。果然如之前摩里亚蒂预测的那样，根本需要吩咐，绿眸少女直接把两份最大的羊排放到了怀特的面前，而留给结账者的只是三块之中最小的。 “谢谢，特瑞希。”毫不在意自己受到了可耻的歧视，摩里亚蒂递出一枚金币的小费，女招待冷声道谢接过。 “顺便问一句，帕格丽斯夫人在酒吧吗？”摩里亚蒂缓缓系上白巾，拿起刀叉，一边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绿眸少女刺了对方一眼，反问道。 “许久未见，想找她喝杯酒、聊聊天。” 如果是旁人敢在罗兰酒吧说这样的话，特瑞希一定当场一个餐盘拍过去，把那个下流胚砸个半死。可是面对摩里亚蒂宁静善意的目光，女招待却是下不去手了。两人就这样互相沉默对视了近一分钟，特瑞希还是首先败下了阵来。 “夫人外出了，要过几周后才回来。”绿眸少女最终决定回答问题。 “这样…太可惜了。”摩里亚蒂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么黑刀在吗？” “大叔也出去了。”特瑞希摊了摊双手。 “都不在…”摩里亚蒂垂下左手中的银叉，轻轻点了点洁净的瓷盘，停顿了一下，然后忽然又道：“那么说来，这段日子你都挺自由自在的了。” “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坏蛋”突然把话题扯到了自己的身上，绿眸少女立即本能地警惕起来。别看刚才都是女招待在想方设法“欺负”对方，但是在心里，特瑞希却是明白自己不是摩里亚蒂的对手。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下，就又要被他挖个大坑给推进去了。 “没什么。过会儿吃晚饭，我跟怀特打算去南瓜车喝上几杯。有兴趣一起去吗？” 摩里亚蒂才说完，特瑞希和怀特同时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只是一个是完全的惊讶，另一个则带着一点小小的埋怨和另一点隐隐的期盼。 “我还要看店的。”慢慢的，绿眸少女沉静下来，想了想，答道。 “这样啊。”听到这样的答案，摩里亚蒂却微微笑了起来。 .................................. 感谢“一索悬命”的打赏。 本周《英雄之国》又获得了新书精华的推荐，在此要感谢诸位书友的强力支持，谢谢。同时，也感谢我的编辑的帮助，多谢。 明天又是周一，请大家继续多多投推荐票给某象！拜谢拜谢！！！ 第137章 重逢，邀酒，摩拉丁 “我晚上还要看店。” 这样的回答对于“小男生”怀特来说可能便等于是拒绝的宣言；但是在摩里亚蒂看来，绿眸少女所表达出潜台词却恰是与它的言语表象截然相反。 所谓看店，不过是一个随口而出的小小借口。按特瑞希的个性，这位女招待绝会不是一位乖宝宝似的模范店员。而绿眸少女之所以这般回应摩里亚蒂的邀请，除了一点美丽女性惯有的矜持和小骄傲外，主要还是想刁难一下对方，看看摩里亚蒂还能提出什么好处、说些什么软话来“勾隐”自己“上钩”。届时女招待再经过一番左思右想和再三斟酌之后，最后勉强答应与他们外出“鬼混”一把。 不过，说到底就算特瑞希会答应摩里亚蒂的邀约，但在这背后到底是为了谁，恐怕绿眸少女自己也是不愿多做深想，也绝不会承认出来的。 “这样啊，要看店…实在是太可惜了。原本想着好久不见能欢聚一番，却疏忽了你还有酒吧的工作。只是，恐怕明天我和怀特就又要离开福特要塞了，下次重逢说不定就又是几年之后。”但是，摩里亚蒂却不如女招待猜测的那样来个三请四请，在听到自己的“拒绝”后，只是自顾自地叹了口气，甚至还“不知何意”地用手指了指怀特与特瑞希，弄得绿眸少女尴尬恼怒不已。 “明天就离开了？”不过已顾不得再与摩里亚蒂作对，特瑞希直接转头看向怀特，大声问道。 “这个…”受到绿眸少女的逼视，怀特毫无回视的勇气，而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法师。 “不过这也不是一定的，如果今晚在酒馆喝多了些，自然明天就无法动身了。”摩里亚蒂微微一笑，补充着道。 “哼，每次都只会欺负小姑娘。”听到这句话，特瑞希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又不愿这么轻易屈服下去，便只是虎着脸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 “摩蒂，这…” 见绿眸少女忽然作隐隐怒气状离去，怀特有些不安起来。而且，直到最后特瑞希也没有正式答应摩里亚蒂的邀请，这似乎让怀特沮丧不小。 “放心吧，她会一起来的。”并未详细解释，摩里亚蒂只是直接给了追随者一个肯定的答复。而听到这句话，虽然心中还有所疑问，但在法师笑意的目光中怀特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得低头向着面前的双份晚餐发起进攻。 不得不说，虽然许久未曾光顾罗兰酒吧，但黄金羊排的滋味却是美妙依然。至少在怀特看来，这种饱含埃拉西亚风味美食绝对比在南方冰原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合自己的口味。哪怕海倻娜也曾努力学习埃拉西亚的烹饪手法为摩里亚蒂准备一些特别的饭菜，但是怀特在一起品尝过后却总是觉得欠缺了些什么。倒不是说在色味上有任何偏差，但就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也许只是下意识的，怀特总觉得那不是故乡的味道。 一如数年前那般，怀特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第一份羊排扫荡下肚。接着，又一气喝干了满满一杯白水，怀特这才轻轻打了一个舒适的嗝。仿佛久旷的胃囊终于获得了深切的充实和满足。而就当他准备稍稍歇一口气再继续下半程的美食之旅时，忽然，一个高昂的怒嚷声自大厅的另一侧清晰传来。紧接着，“咔吧”一声闷响，一阵桌椅倒地、碟碗碎裂的杂声伴随着惊怒的尖叫，一下刺透了中央舞台上的漫舞轻歌。立时，怀特“啪”地站起身，向着发起纷乱的源头急速转身望去。因为那个尖叫声音的主人正是绿眸少女特瑞希。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这时，摩里亚蒂也放下了刀叉，从靠椅上起身道。 “恩。”似乎已有些无法等待，怀特点点头，便直接迈开大步向特瑞希的方向走去，摩里亚蒂在后跟随。 而同时，不少酒吧的客人也纷纷探身围拢了过去。 “你这个矮家伙，不但想要赖帐，竟然还敢砸东西。简直太可恶了！”还不待两人走近，特瑞希招牌似的娇喝声便又再度响起。 “谁说要赖帐！？吃一块干粑粑的羊排，竟然要收五十五个埃拉西亚金币。你是打算骗钱吗？还有，不许你叫我‘矮家伙’！”当摩里亚蒂和怀特穿过围观的众酒客进入到冲突内圈时，见到的却是一个满面银色胡须，身高仅仅一米左右，却粗壮得好像百年树墩一般的矮人汉子正站在女招待对面，面色通红地激烈争辩着。 “哼，你这个毫无品味的矮家伙懂得什么。告诉你：这羊排可是以奥赛罗的一岁小公羊身上最新鲜、最富有弹性的前腿肉为原料，然后用细腻的炭火烤至五分熟，烤的同时还要片入极其美味的伯坦森林的松露。另外，你知道羊排上的那些黑色颗粒是什么吗？我猜你也不知道！那是来自布拉卡达南方海岸的黑鱼子，真宗的钻石海岸鱼子酱，跟黄金等价的。你说，难道这样的美味，你还不认为价值五十五金币吗？” 绿眸少女双目圆瞪，恶狠狠地盯视着矮人戴着厚皮毡帽的头顶，毫不客气地斥责着对方“仿佛乡巴佬一般粗弊的浅见”。只不过她所用到的描述和叙说，几乎便是当年摩里亚蒂讲给她的翻版。也难为她这几年过去了还能记得分毫不差，看来平日是没少用来唬人。 “啊？这…”历来生活简朴的矮人哪里想得到一份看似简单的羊排套餐里竟藏着这么多不可思议的讲究，不过看女招待和周围众人的表情神色似乎也不像是假话，于是贯来直性情的矮人开始有些招架不住头顶上绿眸少女火辣辣的目光，垂首挣扎道：“可你刚才也没说那羊排要五十五金币那么贵啊。” “有吗？我只记得客人你说了句‘好吃的随便上’啊。难道，你敢说我们的罗兰黄金羊排不好吃？”见终于打压下去了矮人的“嚣张气焰”，特瑞希一下兴高采烈地又娇喝一声。 “好…好吃的。”诚实的矮人说不来假话，只是更加得垂头丧气了。 “那一切就清楚啦。现在，尊敬的客人，请结账吧。还有，你打坏了餐桌和碗碟，也要一起赔偿的。” 看着绿眸少女得意洋洋的一派大获全胜表情，摩里亚蒂暗暗叹了口气。事情很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银须矮人便是今晚被女招待钓到的大凯子。也不知道特瑞希看这个矮人哪里不顺眼，竟用当年对付自己的那一套招呼了矮人。而结果便是矮人可怜地落入女招待的美食陷阱中。 “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金币给你。出来游历前，长老只给了我十片绿森金叶，全部加起来也不够五十五个埃拉西亚金币的。”憋气了片刻，矮人终于万分不愿地解释道。 “那没关系啊。我看你这个矮家伙身体也挺壮的，不如就到我们酒吧的小厨房里帮忙吧。努力干活的话，做个十来年可能就够还帐了。还有，我看你的锤子也挺沉的样子，把它作废品卖了说不定能值几个银币呢。”说着，特瑞希一指矮人身旁放着的一柄近乎与他身高等长的黑色铁锤。 而听到女招待这话，银须矮人立即脸色大变，将铁锤忙忙藏到身后去。 “呵呵，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绝不会去打这位先生武器的主意。否则，一个不小心，一位七级‘摩拉丁’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招架的。”这时，摩里亚蒂忽然踏前一步，来到女招待与矮人的中间，道。 “哼，你又想干嘛？”见到摩里亚蒂忽然现身搅局，绿眸少女立即便没好气地飞了对方一眼。 “你是谁？我不认得你！”而几乎就在同时，银须矮人也是警惕地盯着法师，丝毫没有为对方的仗义出言而感到领情的意思。 “我们是初次见面。不过，矮人的铁锤便是最好的自荐信，不是吗？” 摩里亚蒂指了指黑色铁锤的侧面，只见其上有七个小小的白色空心圆呈一直线排列。而在矮人职业者的世界中，一个空心圆圈便代表一级职业等级。能有资格为自己的铁锤镶嵌上一组七个白色圆环的，自然便是以“矮人之神摩拉丁”为圣名的七级摩拉丁战士。 “你好，我是二级法师，摩里亚蒂。”看着矮人还有些狐疑的表情，摩里亚蒂又是一笑，以魔法师的职业礼向对方致意道。 “你好，我是七级大地摩拉丁，古德里安。”银须矮人注视了法师一阵，仔细瞄着摩里亚蒂法师袍胸口的两颗银星，确认其并非假货，这才按规矩点头回礼道。 ............................. 感谢“笑尽英雄”、“否极天君”、“.白.”同学的打赏以及满分评价。多谢！ 周一，求推荐求收藏！ 第138章 战友情，矮人与酒，天才 大地摩拉丁，矮人战士中的精英者。传说中，所有能冠以“大地”之名的矮人职业者，除了拥有不凡的作战技能外，更是兼具着某些强大的土系类法术能力，堪称矮人之神摩拉丁的爱子。 “尊敬的古德里安先生，不知我是否有幸请你喝上一杯酒？”摩里亚蒂看着矮人，笑意吟吟地问道。 “喝酒？”银须矮人又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疑惑和明显的戒备，不过其微微抖动的喉结却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反应。 “是的。罗兰酒吧的雷特斯和杜松子都很不错，我认为颇值得一尝。”摩里亚蒂似无意地扫了地上的餐具一眼，那里除了一只破碎的大瓷盘外，就只有一只硕大的麦酒杯。当然，杯中的酒水早已被喝干了。 “雷特斯？杜松子？”听到这两种高度数酒品的名字，矮人的脖子仰地更高了，仿佛一只等着被喂食的公鸡。 说实在的，早在家乡阿维利的时候古德里安就听闻过埃拉西亚王国诸多美酒的大名，且一直神往不已。只不过自从开始个人试炼一路南来，就始终没有机会亲口品尝到。倒不是银须矮人不想，只是他的口袋实在是过于干瘪了些。即便一路下来省吃俭用，只是经过大半年的游历，古德里安便已花去了好几片绿森金叶。而这一次古德里安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到罗兰酒吧里来消费一把，也是在纠结了许久之后，想着难得犒赏一下自己久未识肉的胃袋，却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落入了赖账不还的尴尬境地。 “这样…不好吧…”古德里安踌躇着，好像一个被约街的小姑娘，一副“欲去还羞”的模样。 “这样很好啊。布拉卡达的魔法师与阿维利的矮人勇士历史上就是并肩作战的坚实战友。今晚我们在这里相逢，自然要为这悠久的友谊和情谊，好好干上一杯。”见银须矮人这等表情，摩里亚蒂继续殷勤相劝，甚至把请对方喝酒这件私事拔高到了国际友谊的高度上。不过，他所说的倒也不都是骗人的鬼话。至少，法师和大地摩拉丁分属的布拉卡达和阿维利至今还是神圣同盟的盟友。从这个角度讲，大家还真是战友的身份。 “这么说的话…”听到这样的大道理，银须矮人早已开始活泛的心思一下子就彻底打开了。不过，就当其打算“勉强相从”，一同去喝上一杯“同袍酒”时，特瑞希一下又煞风景地跳了出来。 “哼，饭钱还没付清就想着跟不三不四的家伙去喝花酒？快，快给钱！”女招待一派讨债的穷凶极恶吃相，让人不免怀疑绿眸少女是否还兼职了什么商会打手的工作。 “我…我没…”才被美酒吸引过去的小心思在女招待的无情召唤下立时清醒了过来，矮人才露隐隐喜色的表情忽然又垮塌下来，万般无奈下只得求助似地偷偷瞄了眼摩里亚蒂这个倒贴上来的好战友。 “古德里安先生刚才的所有花费，计在我的账上好了。”没有让矮人失望，摩里亚蒂随口一句揽过了对方的债务。 “你！”见到手的猎物一下被法师给抱走了，特瑞希气得修长的双眉都直立了起来。 “啊，对了，请再给我的桌上送两瓶雷特斯和一瓶杜松子。”仿佛没有见到女招待表情似的，摩里亚蒂只丢下一个可恶的微笑，便拥着银须矮人向着自己的桌面走去，最后还跟上一句：“怀特，你在这里帮着特瑞希收拾一下吧。” “啊，好。”虽然不明白摩里亚蒂为什么要出手拯救矮人于水火，不过能留下来和绿眸少女一起收拾残局，怀特还是赶忙答应道。 “哼，好什么？你跟那个摩里亚蒂都是一样的坏蛋。看什么，还不赶紧把倒地的桌子扶起来。还有，再拿把扫帚来给我。”又恨恨地呸了口法师的背影，女招待直接转身把气撒在了怀特的头上。 而无端代摩里亚蒂受过的怀特却只是沉默地笑着，一只手小心地把有些摔坏的桌面抬起。见到对方这个样子，特瑞希忽然又是没由来的心里一紧，住了口，弯腰帮着一起清理起来。却只是不肯去看怀特的眼睛。 在法师的引领下，古德里安来到另一边的圆桌上坐下，长长呼出一口气。 “刚才，谢谢你了。”矮人生性多疑，但又颇为憨直，所以之前受到绿眸少女的多方挤兑都始终只能苦苦招架，更差点就要沦落为酒吧小工的身份了。而摩里亚蒂的仗义帮助，实在大大赢得了古德里安的好感。更不要说法师还答应请喝美酒，矮人已然在心里下定决定要好好给对方面子，一醉方休才是。 “不客气。作为朋友，这不过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摩里亚蒂笑着摇摇手。 很快，一个美艳的金发女招待送来了几只酒杯，一桶冰块，以及雷特斯和杜松子。显然，这是暂时已经不愿再看见摩里亚蒂的特瑞希安排其他侍者送过来的。 “来，请。” 摩里亚蒂首先舀出冰块放在两只酒杯中，接着打开一瓶杜松子，将透明的酒液灌注到杯中。立刻，清冽的酒浆撞击到莹亮的冰晶，发出悦耳之极的清脆撞杯声。同时，一股微微辛辣，又带着丝丝甜意的美妙酒香自杯口中弥漫开来，将矮人大张的口鼻团团包裹。 “咕！”古德里安死死盯着面前这杯仿佛盛着天堂的杜松子，缓缓吞了口口水。巨大的喉结震动声，甚至让人以为是一座封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终于，在摩里亚蒂的催促下，矮人伸出一对巨大的手掌，轻轻捧起冰凉的酒杯，仿佛朝圣一般，将杯口缓缓抬起，然后带着一种殉教徒似的深沉表情，将杯中的酒液慢慢倾倒入张大到最大程度的嘴中。这一刻，古德里安的动作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慢镜头中。随着矮人的每一次吞咽，其银色的须髯都好像一棵棵海草般翩翩摇曳、舞蹈。就仿佛他所饮下的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美酒，而是生命的源浆。而直到最后一点美妙的酒水合着冰块一起被一滴不漏地投入喉中后，古德里安才缓缓合上唇齿，然后如同一个最吝啬的守财奴般从两只巨大的鼻孔中呼出两道浓重的酒气。一脸的迷醉、赞唐、沉沦… 而见到古德里安如此的酒徒模样，摩里亚蒂才真正相信，原来大陆上将矮人称为“嗜酒之族”却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来，再来一杯。”摩里亚蒂微笑着，又为矮人的空杯中续满美酒。 “哈哈，谢谢，摩里亚蒂先生。”一边回味着舌苔味蕾上的奇迹滋味，古德里安一边痴痴笑着向着摩里亚蒂点头致谢。 “叫我摩里亚蒂就可以了。”这一杯没有再让矮人独饮，摩里亚蒂也举杯与之一碰，然后满口干去。 “哈哈！好！”矮人喜欢饮酒，更喜欢与好酒的人一起喝。与摩里亚蒂一同干下第二杯，古德里安的心情一下便如高飞的风筝般飘扬而起。 “古德里安，刚才我听你说是从阿维利森林出来试炼的。都走过哪些地方了？”放下已经一气喝去了一半的杜松子酒瓶，摩里亚蒂拿起一瓶雷特斯，又换了只新杯，为矮人倒上，一边随意地问道。 “去年才出来的，还早着呢。本来我是想着直接去德珈，跟那群骨头渣子好好干上几架。不过后来被几个娘娘腔的亡灵法师给盯上了，然后就只能边打边跑，一路来了埃拉西亚。”在矮人的传统观念中，所有法师类职业者都是弱不禁风的娘娘腔，这其中既包括了布拉卡达的传统法师，也包含了亡灵联盟的亡灵术师们。 “才出来…”摩里亚蒂毫不介意矮人的用词不当，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接着微微一顿，又道：“古德里安，你已经是七级大地摩拉丁了。这次试炼，是为了以后晋阶‘大地矮人’做准备吗？” “不是的，这次只是我的成人试炼。‘大地矮人’的话，长老说还不用急，过个两三百年再进行也来得及。”又是一口将一大杯雷特斯饮尽，矮人摇头道，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成人试炼…”这一次轮到摩里亚蒂大吃一惊了。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七级大地摩拉丁竟然只是一个年纪尚不足一百岁的“少年矮人”。 什么叫天才？这就是！如果换算作人类的标准的话，眼前的这个银须矮人恐怕连十六岁都不到，却具备了七级战士职业者的实力。与这样的案例相比，摩里亚蒂不足二十岁就成为二级法师和一级炼金术士的记录似乎也就不那么耀眼了。 ........................ 感谢“月光与影”、“笑尽英雄”、“否极天君”、“大隐之刀”的打赏。 一如既往地求推荐，谢谢！ 第139章 殷勤，显摆，第二场 一边漫无目的地聊着天，一边大口干着美酒，银须矮人只觉得这是自己离开阿维利家乡后所过的最美妙的一个夜晚。很快，两瓶雷斯特和一瓶杜松子便轻松见底了。根本不等矮人开口，摩里亚蒂直接唤来了酒吧招待又追加了三瓶赤露珠。而这种仿佛浓缩了葡萄最美精华的美酒立时又让古德里安的好心情拔高到一个新的高度上，若不是这里乃是酒吧的公共场合，矮人甚至就要忍不住开始高声大唱酒歌来。 “古德里安，你的战锤是否能给我看一下。”又碰了个响杯，摩里亚蒂将杯中的冰镇赤露珠饮尽，忽然道。 “我的锤子？行，给你，看吧。”按道理，矮人对于自己的兵器都是无比珍视的，轻易不会将之交给他人。不过在略犹豫了一下后，古德里安还是拿起自己的黑色铁锤，送到摩里亚蒂面前。 “谢谢。”摩里亚蒂吸了口气，双手接过，果然沉重异常，至少有百磅的重量。 “欧，你的力气好大啊。”见到对方沉稳地接下战锤，矮人也是一阵惊讶。他原以为天生“柔弱”的法师怎么也不可能拿地动自己的铁锤，更打算着对方一个失力就直接取回呢，却没想到摩里亚蒂却安稳地接住了。 “恩，这是用精铁混合着一些紫铜打造的，难怪入手这么沉。”摩里亚蒂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战锤，又将黑色的锤首轻轻敲击了一下木质的桌面，然后便把它交还到矮人的手中。 “呃？你怎么知道的？”古德里安拿回自己的武器，却奇怪地看着摩里亚蒂。 “这柄战锤虽然坚硬且沉重，挥舞起来必定破坏力惊人。但是匹配古德里安你七级大地摩拉丁的身分，似乎寒碜了些。”没有回答矮人的问题，摩里亚蒂却是颇为遗憾地道，仿佛为对方感到深深的不值。 “这…这柄黑铁锤已经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大锤了，长老看我出来游历才送给我的。”似乎并不愿自己的锤子被摩里亚蒂看轻，矮人急急解释道。 “可是，这柄战锤并不是魔法武器啊。”摩里亚蒂嘿嘿一笑，眼神中暗芒流转：“凭你的实力，拥有一件魔法武器才相称啊。” “魔法武器…这…确实比不了。”听到摩里亚蒂这样说，古德里安倒也真的无法可说了。 实际上，矮人也是一个精通于冶炼和锻造的种族。每年，由阿维利森林深处各矮人部落生产的板甲、钉头锤、钢盾等武器都是国际均火市场上的热销货。凡是矮人出品的兵器，其耐用性和坚实性都是首屈一指的，甚至那些工艺精湛的人类工匠也比不过矮人传承了千万年的打造手艺。更不用说有些大型的矮人部落还占据着特殊的地火熔炉，足以熔炼最坚硬的金属来制造钢铁装备。所以，在历史上的几次大陆史诗战争中，矮人一族不仅为神圣同盟提供了大量的勇猛战士，更是盟军一方最大的武器制造商和供应者。 只是，因为天生种族特性的制约，矮人中很少有人能晋职法师职业者，能够成为炼金术士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长久以来，矮人的均火产品主要占据的细分市场便是传统装备类。而至于高端的、也是利润最丰厚的魔法装备类，却始终是布拉卡达法师们的天下。 “不行，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容许一位强大的勇士却只能使用着普通战士的兵器。”摩里亚蒂看着古德里安，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高亢。 “你…”银须矮人也有些莫名地看着法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这时，摩里亚蒂忽然从袖中的空间口袋里取出一柄一星穿刺匕首，放到古德里安的面前。 “这是我制作的魔法匕首。虽然也并非十分匹配你的摩拉丁战士身份，但还是请你收下。”摩里亚蒂一本正经道。 “你…制作的…魔法匕首？”一瞬间，古德里安有种被闪电劈中然后陡然当机的感觉，愣愣地看着摩里亚蒂，同时失神地拿起黑色的匕首，接着用匕尖朝着自己的手背无意识地一扎。 “呃！”疼痛立时如一支最好的清醒剂般，把银须矮人从震惊中唤醒过来。虽然古德里安的手掌手背早就因为长年的武斗结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但再怎么坚韧也经不起穿刺效果的直扎，立刻大股的鲜血自伤口处流淌出来。 “古德里安，你没事吧？”摩里亚蒂隐隐含笑地望着矮人一下紧捂住手背上的伤口，却不肯放下另一支手中的穿刺匕首，接着便又无比关怀地取出一支治疗药剂，打开，将清凉的药水直接浇灌到对方的创口上：“用药剂擦一下吧。” “这治疗药剂…”看着被刺出的颇深伤口在药剂的魔法光辉中迅速止血收口，古德里安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着无耻的浪费一般。在阿维利森林，一支最普通的治疗药剂售价也要达到几片绿森金叶。而且不是受到严重的伤势，根本就不会用这珍贵的药剂来保命。 “没关系，这药剂也是我的工作室出产的。过会儿，我送你半打。”见到矮人一脸的不忍，摩里亚蒂又热情地“开解”道。但如果这话被特瑞希听到了，一定又会腹诽法师在装阔佬，打歪脑筋。 “你…你还有自己的炼金工作室？”这一次，银须矮人再也绷不住了，一下大喊道，嗓门大得甚至可以掀翻罗兰酒吧的屋顶。 “是的，地球工作室。”摩里亚蒂依旧笑着，指了指古德里安紧紧抓着的匕首的柄端，那里果然有着一个蓝色星球的小小图形。 “炼金术士…摩里亚蒂你是一个炼金术士！？”不知为何，银须矮人只觉得自己今晚的经历真的可说上是奇遇了，只是吃了一顿饭，竟然就跟一个拥有着工作室的炼金术士交了朋友。难道这就是部落长老所说的历练奇缘，古德里安有些茫然了。 “来，收好它。我们继续喝酒。”没有让矮人长久地发呆下去，摩里亚蒂又为其满上一被赤露珠。 “好！干杯！”好朋友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更何况这个好朋友还是一个可敬、可贵、可爱的炼金术士，古德里安当即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第一件魔法武器小心收好，然后义气干云地把酒一口喝个干净。然后第一次主动拿起酒瓶，给法师续上新酒。 谁说矮人都是朴素的直肠动物？ 看着面前矮人欢喜亲热的神情，摩里亚蒂暗暗笑着摇摇头，却继续端起酒杯与自己的目标碰杯连连。 “呵，你们两个倒是喝得开心。赖账的跟坏蛋，果然是一起的。”这时，一声冷笑突然自两人身边传来，不用看摩里亚蒂也知道，那一定是特瑞希调整好心情回来继续找场子了。 而见到女招待再次杀到，银须矮人一下如见到了猫的老鼠，缩回了座位上不敢出声。看来，一句“赖账的”对他而言实在是相当有杀伤力。 “都收拾好了？”摩里亚蒂头也不回，只是又倒了两杯酒，递给了怀特一杯，同时笑着超绿眸少女的方向努了努嘴，接着又对矮人道：“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追随者，怀特。这位嘛，是怀特的‘好朋友’，罗兰酒吧最美丽的风景，特瑞希。” 说完，摩里亚蒂便站起身来，同时举起自己的酒杯：“我提议，为了友谊，我们一同干上一杯。” “好，干杯！”摩里亚蒂的面子要给，女招待更是得罪不起。能跟绿眸少女喝上一杯、缓解一下冲突矛盾，古德里安乐意非常。 “干杯。”怀特点点头，端起酒杯，同时看向特瑞希。 “哼，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能放过你。”绿眸少女撇了摩里亚蒂一眼，又看了看怀特，最后才不情不愿般地拿起桌上的杯子。 “干杯！”四人酒杯轻轻一碰，一齐干下。 而饮下了一大杯冰镇赤露珠后，特瑞希白皙的脸庞上很快就多出了两朵柔媚的红晕，眼神也更热辣了起来。 “刚才不是说还要去外面喝酒吗？走吧。”特瑞希将杯子“啪”地按在桌上，然后挑衅似地看着：“去完‘南瓜车’，我们再去‘铃铛猫’，看本小姐不喝死你！” 不知为何，看着一脸嚣张的绿眸少女，摩里亚蒂忽然想起了黑刀来，当下微微一笑：“好啊，你要是喝醉了，我就让怀特送你。” “呸！你才醉呢！”特瑞希立时瞪了摩里亚蒂一眼，瘦削的肩膀却仿佛无意地撞了怀特一下。 “呵呵，那我们走吧。”摩里亚蒂取出一张卡西历亚斯本票，丢在桌上，然后转头对矮人道：“一起来吧。刚喝过烈酒，正好来几杯最棒的金麦酒润润嗓子。” “这…好！”几乎只是停顿了一下，古德里安便一下答应下来，同时脸上也满是笑容。 ..................... 感谢“mygoddie”和“否极天君”兄的打赏。 敢问，推荐还有否？ 第140章 人形绿龙，卖了十年，心跳 很多年后，每当有人问起古德里安，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成为摩里亚蒂的追随者时，银须矮人总会先故作深沉一番，然后郑重异常地作答道：“英雄重英雄，如此而已。” 但每一次只要这样的说辞一被特瑞希听到，这位大小姐必定会斥之为屁话。除了对古德里安的“虚伪无耻”大吐口水外，特瑞希更会不厌其烦地为当事人解释，当年某个习惯赖账的矮人是如何拜倒在金币和魔法装备的淫威之下，而成为了一个坏蛋的“走狗”。 对于特瑞希这般赤罗罗的诋毁和中伤，武力赫赫的银须矮人却是一次也不敢当面反驳，甚至反过来还要尴尬赔笑一番。也只有在特瑞希缺席的场合里，古德里安才会貌似无比大度地感叹一句：“好矮人不跟女人斗。” ***饮过去，当第二天迟迟醒来，古德里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仿佛是被一群奔腾的半人马给来回践踏了一百遍，宿醉之后的头痛更仿佛是有千万个小锥子在一齐钻动矮人的大脑壳似的。 深吸一口气，古德里安伸出两只巨大的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更清醒些。而待稍稍缓过来了些，那些被海量酒精所淹没地点点记忆便又开始如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冒起在矮人尚有些混沌的脑袋里。而在这些画面里，除了欢欣畅饮的美妙时刻外，却还夹杂着另一些让矮人不堪回首的片断。其中最令古德里安感到羞愧和无法接受的，便是特瑞希抱着一只小酒桶跟自己连翻十八杯的景象。并且，矮人最后的记忆便是定格在一片模糊的天旋地转和绿眸少女嚣张之极的笑声之中。 “那个女人喝起酒来…真是头人形的绿龙啊！”坐在陌生的床上，古德里安使劲摇着头，仿佛是要把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梦魇给赶出脑海去。在矮人看来，被一个女人干翻在酒场上，简直比在战场上不战而退更让人无地自容。 “你说谁是人形绿龙？”突然，特瑞希的声音一下出现在古德里安的身后，矮人立即被惊动地跳了起来，急忙回头望去，却见绿眸少女正双手叉腰、没好气地望着自己，且一脸鄙夷之色：“真是没用的家伙！” “我…这是哪里？” 矮人几乎已经没有勇气再跟特瑞希对视了。一日一夜以来，绿眸少女便仿佛是古德里安的克星一般，将之死死压制地抬不起头。被诬蔑赖账也就算了，竟然拼酒也拼不过对方，矮人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 “这里是我家。” 绿眸少女“啪”地将手中的一块湿毛巾扔给了过去。矮人连忙接过，擦了擦嘴角上留下的酒渍和脑门上的汗水。 “我怎么会来你家的？”擦完，古德里安又尴尬地看了眼绿眸少女。 “哼，还不是那个坏蛋，喝完酒借口没地方住，竟然一窝蜂地都涌到我家来了。至于你，都答应了做人家的追随者，自然也就被一起塞了进来。”特瑞希愤愤不平道。 “啊？我？追随者？”听到这句话，古德里安一下愣住了。立即，另一串似真似假的记忆开始从满是酒香的大脑里慢慢漂浮起来，让矮人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是啊，就是你！为了一套魔法装甲加上一柄新锤子，就把自己卖了十年。哼，真是差劲！”看着古德里安一脸无辜的表情，特瑞希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追随者…” 银须矮人茫然失去焦距地看着绿眸少女走出房间，一嘴婆婆般地碎碎念着。 现在，古德里安终于完全清醒了，或者说是被惊醒了。只是喝了一夜花酒，就把自己的十年青春年华给“葬送”了，缓缓回忆着事情原委的矮人懊恼地甚至想用身旁的黑铁锤给自己来几下。 果然如部落长老所说，外面的世界险恶异常，现在古德里安真的是打心底里相信了。可是，这又能去怪谁呢？ 责怪摩里亚蒂？显然不行。这位慷慨的法师并没有乘人之危或者使用任何卑鄙手段，只是在酒到酣时、情最浓处，非常诚恳地询问自己是否愿意成为其追随者。而自己的回答呢？古德里安有些记不清了，或者说是不愿意去清楚回忆了。唯一可以确定的，经过一番小商小贩般的讨教还价后，摩里亚蒂以一套魔法铠甲外加一柄魔法战锤，成功招揽到银须矮人成为其追随者，期限则是十年。甚至，当时矮人还对这样的交易雀跃不已，大声自称自己是矮人之中最聪明的商人。而现在回想起来呢？丢人啊！自己哪里是矮人中最聪明的商人了，充其量也不过是最聪明的商品而已。 只是，木已成舟，一切皆晚。贯来一诺千金的矮人是不可能去违背自己的诺言的。 “算了，能赚下一整套魔法装备也算是个不错的买卖。不就是十年嘛，熬一熬，很快就过去的。再说，那个摩里亚蒂看来也是个不错的人。至少酒量不差，而且还是个难得的炼金术士…”事到如今，古德里安也只得在心中为自己的十年买断寻着诸多借口，不断安慰自己地想着。 就这样，又独自一人如祷告一般“自我救赎”了片刻，古德里安这才鼓起勇气走出了房间。而在外面大厅里，却见到摩里亚蒂一人正安坐在一张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一本魔法书籍。 “感觉怎么样，古德里安？”见矮人出来，摩里亚蒂便收起书，笑着站起身。 “好…还好。”忽然成为了对方的追随者，说实话矮人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那就好。走吧，喝了一夜的酒，想来你也有些饿了。我们出去吃些东西。”摩里亚蒂似乎没有注意到银须矮人表情的不自然，只是微笑着道。 “吃饭…好。”不提还不觉得，一听摩里亚蒂提起吃东西，古德里安立即便感到胃囊里一阵难言的“空虚寂寞冷”，直希望用大块好肉、大条面包给充填足。 而直待出了门，矮人才突然反应过来：“特瑞希和怀特兄弟呢？” “他们有事出去了。”摩里亚蒂淡淡一笑，也不多说，便当先向着不远处街角的一间小餐馆走去。随即，已经闻到了食物香气的矮人也快步跟上。 进了餐馆，摩里亚蒂也不看菜单，只是向招待要了大份的牛排、烤肠以及成打面包，另外就是随份上了两杯最清淡的麦酒佐餐。而这样的菜色，显然也是极对古德里安的胃口。矮人一口牛排、一口面包、接着又吞下一整条烤香肠，吃得畅快淋漓。如果说昨夜的拼酒让古德里安一足了酒瘾的话，那么现在的据案大嚼却是让他饱了几个月来的肉瘾。 而摩里亚蒂则是坐在一旁微笑着相陪，自己则不时切下一小片油光闪闪的香肠，卷着粗糙却分外香甜的黑面包一起送入口中，慢慢咀着。当看到古德里安即将把牛排吃尽，便又招来侍者补上了一大份。 “嘿嘿，你也吃呀。”银须矮人不好意思地看了法师一眼，将新上的大盘牛肉推到摩里亚蒂的面前。 “呵呵，我是个法师，食量自然是不及战士的。”摩里亚蒂只是一笑，便又将牛排送回古德里安盘中。 当最终矮人吃喝畅足，侍者拿上账单，却也是仅四人的食份了。难怪古德里安一路下来都是省吃俭用的，看来如果真要每顿吃饱吃好的话，银须矮人早已破产了。不过想来，如何在外界求生求存，应该也是矮人成人礼试炼的一项重要内容吧。 用罢餐食，古德里安打着舒适的饱嗝跟着摩里亚蒂离开了餐馆。接下来，两人也是无事，便在福特要塞的商业区中随意闲逛着。 想不到，看似忠厚的银须矮人却是一个隐藏的话痨。一路走着嘴巴却是不停，无论见到市场上有什么新奇的货品都要指点评论一番，且专家气派十足。不过说着说着，却又总是会“不小心”地绕到法师答应他的一整套魔法装备上。而每每听到这里，摩里亚蒂便会笑着郑重保证，一办完事回到布拉卡达的工作室便立即开始为古德里安操办。而反复得到了法师的承诺后，银须矮人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大约在傍晚时分，又简单地吃过些简食，摩里亚蒂和古德里安回到了特瑞希的家。不过这时，绿眸少女和怀特依旧没有归来。对此，摩里亚蒂也见怪不怪，跟银须矮人打过声招呼便坐回沙发上开始了自己的冥想功课。至于古德里安，一人无所事事，却也没有心思再出去乱走，只得来到房间的一角找了块干布条开始仔细地擦拭起自己的战锤来。 当快过午夜的时候，特瑞希终于在怀特的陪伴下回到了家中。见银须矮人已经在房厅的一角酣然大睡，而摩里亚蒂依旧盘膝端坐在沙发上冥想不语，绿眸少女只是有些羞怯地看了怀特一眼，便轻手轻脚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锁。 “怎么样，道完别了？”缓缓睁开双眼，摩里亚蒂似笑非笑地望着追随者，低声道。 “诶…好了。”看来也无法再多隐瞒什么，怀特只得红着脸点点头。 “那就好。”法师看着怀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如果特瑞希愿意，从肯特郡回来，把她接到蓝晶城来吧。”不知过了多久，摩里亚蒂又说道。 “这个…她不会同意的。”怀特睁着眼睛，望着黑沉沉的天花板，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 ......................... 感谢“幻幽”和“焱麒麟”两位书友的打赏。 求票票~~~ 第141章 无言别离，到达，默契谈话 第二天清晨，当摩里亚蒂等三人离开特瑞希的家，绿眸少女也未从她的房间里出来。而怀特只是在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前默默站立了一会儿，便一声不吭地随着法师离去了。 直待许久之后，特瑞希缓缓打开门，见到房厅茶几上孑留的一朵手工编织的粗糙绢花。此时，绿眸少女才再压抑不住自己的心事，止不住清泪涟涟，但却也是举目无人空戚戚罢了。 为了照顾矮人腿短不便骑马的尴尬，所以在出发前摩里亚蒂特意去商业驿站租用了一辆附带车夫的马车，供自己和古德里安乘坐。至于怀特，则又披回了自己的一身重甲，骑在一匹直接购下的退役军马上，护卫在马车侧旁。 出了福特要塞，马车顺利驶上官道，一路向北。此后，三人便再未在沿途多做停留，直奔最终的目的地肯特郡常春藤庄园。只是在途经莱茵堡的时候，摩里亚蒂偶尔从其他路人的口中得知罗言塔家族的勋爵大人从去岁起就因染病而难以理事。现在，整个罗言塔家族和莱茵堡的大权几乎都落到了他的次子，也是唯一仅存的儿子小罗言塔手中。而对于这样的变故，摩里亚蒂默默听过后，便吩咐马车夫绕过莱茵堡，直接奔赴下一处驿站休憩。 大约花费了一周半的时间，一骑一车终于安稳停靠在了常春藤庄园的门前。而听到了下级仆人的通报，老管家赶忙从主楼中跑出迎接摩里亚蒂。 “好久不见，雨果。”摩里亚蒂从马车上走下，笑着抱了抱已又见苍老几分的管家，欢颜道。 “欢迎您回家，少爷。”雨果没有笑，但眼中却蕴满笑意。在轻轻脱离拥抱后，老管家又是向着自家的爵士深深一礼，但关切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摩里亚蒂的身上。 “呵呵，谢谢。”摩里亚蒂自然感觉得出对方的满心关切，却也不作多言：“父亲大人在吗？” “是。几个月前男爵大人收到了您的来信，便再没有外出过。”老雨果点点头，然后又轻声地跟上一句：“不过近几周来，家族的几位附庸大人以及诸位管事却已几次接到大人的召唤，来过庄园数回了。” “恩，我知道了。”摩里亚蒂明白老管家话里的意思，依旧微笑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位追随者，怀特和古德里安。” “我是常春藤庄园的管家雨果，在此代表恩斯博格家族，衷心欢迎两位的光临。”分别看了眼一身坚甲、手持刺盾的怀特和身背巨大黑锤的矮人古德里安，雨果以贵族管家的标准礼节向对方表示欢迎。 “恩，你好！” “你好。” 两位追随者都不惯与埃拉西亚贵族打交道，当即只是一齐点头回礼后，便不做声了。 “走吧。我想父亲大人也等待得够久了。”摩里亚蒂拍了拍老管家的手臂，当先走进庄园，向着远处精美华丽的白色主楼走去。立即，怀特和古德里安紧紧跟上。而雨果则小跑着赶到前头为摩里亚蒂引路。 来到主楼阶前，已有一位面生的仆从站在门口等着。见到摩里亚蒂到来，那仆从立刻恭敬迎上去，施礼道：“爵士大人，您的父亲已经在大书房等候您了。” “恩，我知道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摩里亚蒂毫不感到意外，当即一步步踏上阶梯，直向着位于二楼的男爵书房行去。沿途，一个又一个仆人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身风尘仆仆的摩里亚蒂和两位样貌颇为奇特的追随者，立即躬身见礼。有些家族的老仆见到少爷的忽然回归，更是激动地就要掉出泪来。而对此情景，爵士只是微笑着一一点头致意。 走上二楼，穿过熟悉的走廊，摩里亚蒂的脚步停在了大书房的门外。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摩里亚蒂沉声叮嘱了一句，然后抬手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是摩里亚蒂吗？进来吧。”敲门声落下片刻，恩斯博格男爵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摩里亚蒂当即开门走了进去，然后随手将房门又闭上。 “来，坐吧，摩里亚蒂。” 数年不见，恩斯博格男爵的神态还是如以前那般的优雅、深邃、威严。仿佛岁月的光阴疏忽了在这位埃拉西亚贵族的身上留下任何足以证明自己走过的印迹。依然是佩戴着一幅金丝边的眼睛，将灰色的锐利眼眸稍稍遮掩。而银色的整齐发丝则妥贴异常地盖伏在几乎不见皱纹的额头上，反射着一缕华丽的光彩。 “谢谢，父亲大人。” 一如摩里亚蒂在观察自己，恩斯博格男爵同样也在细细关注着这个已五年未见的长子。 更高了、更壮了、也更像海伦了。男爵的目光沉静得就像海，但是在平静的海面下却又潜藏着激荡的涡流。而在定定注视了摩里亚蒂有几分钟后，恩斯博格男爵的目光最终还是定格在了法师袍上的那两颗银星上。 “你的‘银手套’呢？怎么没戴上？”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男爵终于打破了沉默，却突然问了句似乎并不相干的闲话。 “埃拉西亚气候暖和，用不着时时戴着。”摩里亚蒂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微微一笑答道。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男爵点点头，似是欣慰，又有些遗憾，顿了顿才又道：“一个二级法师已经让不少人动摇了，如果再加上一个炼金术士的话，恐怕连我都无法确定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了。” “但是无论如何，魔法世界里的成就再如何辉煌耀眼，也及不上土地、庄园、矿产、商路、以及迈向子爵之座的道路，对于家族更重要。不是吗？父亲大人。”摩里亚蒂缓缓收敛起笑容，徐徐道。 “不错，你说得对。”恩斯博格男爵也无意与自己聪慧的长子如世俗人那般相互讥讽试探，当即从书桌后站起身，走到窗边，沉声道：“法拉夏子爵开出了巨大的价码。为了能够让他的外孙成为恩斯博格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子爵许诺拿出大批土地赠与家族，同时更将全力支持恩斯博格向子爵之位发起冲击。而对于这样的筹码，我依旧无法拒绝。” “我很明白，所以我回来了。”摩里亚蒂也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男爵的身旁。 “谢谢，摩里亚蒂。”男爵看着面前已显得有些陌生的长子，艰难地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那么，家族打算怎样补偿于我呢？”谁都不是不食烟火的圣人，摩里亚蒂只是对着父亲的感谢轻轻一躬，接着问道。 “五万埃拉西亚金币的现金、一座中等规模的庄园、以及一场贵族间的联姻。”男爵似乎早已有了定稿，当即缓缓道。 “金币、庄园，我都十分乐意接受，但是联姻就不必了。我在布拉卡达已经有未婚妻了。”听完父亲的报价，摩里亚蒂自失的一笑。男爵的报价与他预想的补偿基本相当，而这对于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前家族继承人来说也算是丰厚了。只是所谓的联姻，让摩里亚蒂有些意外。 “一定的资本和一座富裕的庄园可以保证你继续留在肯特郡的上流社会中。而至于联姻，则是能够赋予你一个切实的爵士爵位，保留贵族身份。”看着儿子轻松自然的表情，男爵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哀伤：“此前，我已经与罗瑟勋爵商议过，他愿意将他的女儿米雪儿嫁与你为妻子。至于海伦，那是在布拉卡达，并无关于埃拉西亚。” “罗瑟勋爵？”摩里亚蒂记得这位勇猛的勋爵以及他的儿子“哈特.罗瑟”都是实力强劲的中阶骑士，并且罗瑟家族也是索尔克子爵的铁杆盟友。 “是的。” 能劝服一位勋爵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有妇之夫，除了当年摩里亚蒂本人为勋爵留下了相当不错的第一印象外，恩斯博格男爵在背后肯定也是拿出了相当的利益的。不过贵族婚姻就是政制生活，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也阻止不了。 “我无所谓一个爵士的空衔，父亲。如您所见，二级法师加上一级炼金术士，应该足以从任何一位子爵乃至伯爵的手中取下一小片土地和相应的爵士封号了。”摩里亚蒂想了想，如是回应道。 “这…也对。”对于摩里亚蒂的自信，男爵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反驳。如果可以的话，男爵甚至想直接划出大片土地和庄园将自己的长子册封为家族的勋爵。只是，为了保证恩斯博格内部的后续稳定和安宁，这注定无法实现。 “那么，就这样吧，父亲。因为刚刚回来，我感到有些劳累，想先休息一下。”把该谈的内容都谈清楚了，摩里亚蒂便打算告辞离开书房。 “好吧，你再考虑一下。至少，出于礼节，你也应该去罗瑟勋爵的庄园拜访一次。”男爵点点头。 “我会的。” “想见见你的弟弟吗？”最后，恩斯博格男爵问道。 “呵呵，等过几天吧。总会见到的。”说完，摩里亚蒂便深深一躬，转身离开了书房，在男爵的目光中将房门再次严严合上。 ............................. 感谢“否极天君”、“笑尽英雄”、“终生牧羊”书友的打赏。 周末，大家好好休息。 顺便给某象投个票，谢谢！ 第142章 虚伪，登门，继续上课 当晚，摩里亚蒂和两位追随者被安排在了常春藤庄园内的一栋单独的两层别墅内。这里原是恩斯博格家族用来招待来访的其他贵族的客房，眼下却是交予了摩里亚蒂这个“自家人”来暂居。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当摩里亚蒂等人才被引入别墅后没多久，恩斯博格男爵夫人竟然亲自过来问候三人的食宿情况。而对于这位“后妈”的特别关照，摩里亚蒂也是微笑着安然接下。接下来，宾主双方笑谈一番，然后有礼而别。 “贵族果然都是些虚伪的家伙。明明在心中互相敌视着，表面却又亲热得好像真正的朋友。实在是让人倒胃口。”待男爵夫人一走出别墅，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怀特便忍不住道。 “呵呵。虚假便是贵族的外袍，伪装就是贵族的礼帽。”没有在意自己和男爵夫人一起遭到了怀特鄙视，摩里亚蒂将别墅的门轻轻关上，然后回过身笑道：“你应该知道的，埃拉西亚王国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 “哼。”尽管还是感到相当得不屑，但怀特也不打算再与法师讨论贵族的潜－规则，当即冷哼一声沉默下来。 而另一边，古德里安则自始至终都端坐在大厅的一角，反复用一块随手牵来的绒毛桌布擦拭着自己的战锤。不论是男爵夫人的到来还是最终离去，都无法吸引矮人抬起哪怕半块眼皮。 又过了一会儿，管家雨果带着几个仆人为摩里亚蒂送来了晚餐，而一同来到别墅的还有久未见面的中阶骑士汉密尔顿。 “很高兴见到你，汉密尔顿。”对于这位忠诚尽职的卫队长，摩里亚蒂始终都抱有着很大的好感和敬意。 “你好，爵士。” 中阶骑士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作过致意。不过，早已熟悉了汉密尔顿性格的摩里亚蒂对此则完全不在意。毕竟，此时此刻能登门前来看望自己，已经充分代表了骑士的态度和心意。 接着，摩里亚蒂为汉密尔顿介绍了自己的两位追随者。 对于怀特，中阶骑士自然是认识的，也大致知晓其追随摩里亚蒂前往布拉卡达的事。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简单打过招呼。而真正令汉密尔顿动容的却是一旁的银须矮人。同样，抬头注视着几乎比自己高出一倍的中阶骑士，古德里安也是显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正式。 “你好，我是七级骑士，汉密尔顿。” “你好，我是七级大地摩拉丁，古德里安。” 对视了片刻，两人几乎同时向对方躬身敬礼道。 这便是纯战士世界的古老传统。当两位强大战士首次相遇，不论是敌是友，都会相互施礼致敬以表示对于对方的尊重。只不过这样的战士礼节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大陆上已经越来越少见了。 见过了两位追随者，又与摩里亚蒂简单聊了几句，汉密尔顿便告辞离开了。毕竟以他庄园卫队长的身份，的确不便在摩里亚蒂处过于久留。不过在其离去前，摩里亚蒂又提出希望自己在常春藤庄园驻留的期间，可以继续如过去一样得到中阶骑士的武技指导。对此，汉密尔顿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汉密尔顿是你的剑术老师？你不是法师职业者吗？” 古德里安一边喝着桌上的莴笋蛤蜊浓汤，一边还不忘嘟嘟囔囔地对摩里亚蒂说着话，结果白色的汤汁差点就要随着矮人飞溅的唾沫喷射到了法师的碗中。 “一个会剑术的法师，你觉得不好吗？”摩里亚蒂笑了笑，把自己的碗碟往一侧挪了挪，避开对方的“火力扫射”，反问道。 “不好。”银须矮人放下汤碟，似乎对于精致的浓汤并不如何感冒，哪怕那汤的味道真的十分鲜美，但古德里安依旧怀念淡麦酒的清爽滋味，接着又很不给面子地大摇其头：“法师就是法师，战士就是战士，混在一起只会让人晕了脑袋。” “但是据我所知，七级大地摩拉丁也应该拥有施展类法术的能力吧？”因为已经将所有仆从都遣散出了别墅，摩里亚蒂只得自己起身将一大盘煮鸡肉递到矮人的面前，然后又给怀特布去一块香气四溢的烤牛肉。 “那是伟大的摩拉丁对于我的恩赐和奖赏。但是，不管怎么样说，我都只是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拿着战锤的法师。”古德里安似乎十分自豪于自己战士职业者的身份，强调道。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能多学些东西，总是没坏处的。不是吗？”没有与古德里安继续争辩下去，摩里亚蒂只是又一笑，接着便端起一杯带泡的清淡汽酒，小口啜着。 “你跟男爵商量妥了？”过了一会儿，怀特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差不多。我想，过几天在庄园里便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聚会，大部分的肯特郡贵族都会受邀前来。在会上，父亲大人将会宣布替换家族继承人的事宜。然后，我便就要正式告别恩斯博格了。”摩里亚蒂坦白地点点头，同时把自己的预想也述说了一下。 “呵，但愿能快点了结这一切，我们可以尽早返回布拉卡达。这里的空气让我感到不舒服。”怀特似乎十分不惯于待在豪华的贵族庄园里，哪怕这里的设施和服务比在蓝晶城的奥林匹斯花园更好、更完善。 “好的，会很快的。我保证。”摩里亚蒂看了一眼怀特，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摩里亚蒂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别墅。经过一段近半小时的慢跑后，来到了小树林。那里，汉密尔顿已经在等待。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退步了。”见到摩里亚蒂出现，中阶骑士也不多言，直接将手中的一柄无锋短剑扔给了对方，自己则单手提着另一支相同的短剑，大步向着摩里亚蒂迈去。 “哈！”一把握住飞来的剑柄，摩里亚蒂立时一个冲步，持剑向着哈密尔顿冲刺过去。而在来到中阶骑士的面前时，手中的短剑突然一个上撩，剑锋直指对方的胸腹，可谓又急又狠。 面对摩里亚蒂的疾速突袭，汉密尔顿目光微微一亮，接着却只是一剑平扫，便一下将“敌人”阴狠的剑势给硬破开。然后，瞬时脚步前切，手中之剑便如一道横飞的铡刀一般朝着摩里亚蒂的面门生生切去。 见此，摩里亚蒂根本不敢稍挡，直接借着对方此前一剑的冲力向后急退开。打算迅速脱离汉密尔顿的攻击圈，然后再利用自身的轻便机动，重整旗鼓寻隙发起二次攻击。 可惜，中阶骑士仿佛早已料定了对手的应对一般。瞬间手中的平剑化直，切出一道简单却锋芒四射的直角，最后稳稳停留在摩里亚蒂的颈项边。 “呵呵，汉密尔顿，你还是那么厉害。我原以为练习了几年剑术，怎么也可以多挡下几个回合。却不想还是走不过一剑。”摩里亚蒂停下了动作，侧头看了看距离自己咽喉不过两三公分的冰凉剑刃，笑道。 说实话，在中阶骑士这样强大的战士手中，短剑不论开没开封，杀伤力都是同样的可怕。 “不，你进步了许多。”汉密尔顿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缓缓收回短剑，沉声道：“以你刚才的战力，已经完全站上了三级战士的门槛。我实在没有想到，不过五年的时间，除了晋阶为二级法师，竟然还从一级战士成长为了三级战士。爵士，你让我十分得惊讶。” “在布拉卡达我也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剑术教练。”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只是以后想要再进一步，却是不容易了。” “四级战士并非遥不可及。只要你能够保持目前的斗志和状态，最多三年时间便可能达到了。只不过你要是希望超越四级成就中阶光环，我认为却是没有什么希望的。毕竟，‘光环便是战士心’，我无法想象一个法师能够拥有一颗战士的心脏。所以，我的建议是，达到四级战士的等级后，你便可以满足了。”汉密尔顿点点头，徐徐道出了自己的意见，而差不多意思的话里尔也曾对摩里亚蒂说过。 “恩，不管怎么说，首先拿下四级战士再说吧。既然是人力可及的，便值得努力上去。”摩里亚蒂了然地一笑，也并不接光环的话头。 “不错。”而对于这样的想法，中阶骑士也是完全认同的。 “那么，这几天便要拜托你了，汉密尔顿。” “休息得够久了，我们继续。”冷静地看着摩里亚蒂，汉密尔顿又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上前，执剑向着对方主动攻上。 ........................ 感谢“killingspree”、“米迦勒的怜悯”、“开心甲骨”、“书友130103181242355”、“否极天君”的打赏、评价和催更。 第143章 宴会，麦里伦，老法师 两周后，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宴会在常春藤庄园召开，包括索尔克子爵和麦里伦子爵在内的肯特郡众多地方贵族都悉数到场。唯有罗言塔家族借口勋爵大人病重，而小罗言塔又忙于领地内的诸多事务，无暇前来，所以婉拒了邀请。 当然，对于这次名义上是为了欢迎恩斯博格爵士短暂回归的聚会的实质内容，众贵族也是心知肚明。甚至，已经有些好事者又翻出了几年前那个流行一时的“肯特郡最悲情人物”的话题，来为这个即将被家族永远踢出门去的可怜家伙“抱不平”。 “摩里亚蒂，你真的准备就这么放弃了？”几年未曾蒙面，索尔克明珠却是出落得越发妩媚迷人，一双如碧绿海水般纯净透亮的眼眸俏俏地投在法师的脸上，似嗔似叹。 “谈不上放弃，取舍而已。”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原本，作为宴会的主角他是应该与男爵一起去迎接众来宾的。不过既然大事已有定论，便无须再花费闲力过分修饰什么。而且，有男爵夫人以及其怀中的幼子拉齐奥在一旁陪伴男爵，摩里亚蒂也不想去破坏这份“和谐”。 “取舍？你就这么舍不得那个冰天雪地的无聊地方？还是说舍不得你的未婚妻？”玛蒂尔轻轻哼了一声，白皙的脸庞上飞快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即又被隐了下去。 “对不起，玛蒂。” 对于玛蒂尔的一些心思，摩里亚蒂自然是知晓。这几年虽然相隔千里，但两人之间的通信却或长或短始终没有中断过。而按照埃拉西亚贵族的传统，以索尔克明珠现在这般的年龄早就应该订婚甚至出嫁了。只不过，不论追求玛蒂尔的青年贵族如何得众多和优秀，她却始终没有对谁表示出特别的青睐。对此，索尔克子爵竟然也未作催促，而是任由女儿继续“慢慢挑选”着。 “你不必这样，我的事与你无关。”面对摩里亚蒂歉意的眼神，索尔克明珠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身为一位矜持而高贵的子爵家小姐，玛蒂尔不允许自己被其他人看轻或者可能看轻，包括摩里亚蒂在内。 “你的花房怎么样？那匹汉诺威还好吗？”也不愿意过多纠缠这个让彼此为难的话题，摩里亚蒂随即转过话锋，同时从侍者手中取过两杯白葡萄酒，递给玛蒂尔。 “不错，就在今年我的玫瑰园里已经成功培育出了两株淡紫色的剑瓣玫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我就可以收集到足够的紫色玫瑰花瓣，为你作一些特别的花茶了。”听摩里亚蒂问起这些，玛蒂尔一下自豪地微笑起来：“至于那匹小马，三年前就被爸爸借走了，至今还没有还我呢。”说到这，索尔克明珠更是夸张地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亲爱的，你又在跟摩里亚蒂说我什么坏话呢？”这时，索尔克子爵的声音忽然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摩里亚蒂立即转过身，只见容貌一点未变的老头正呵呵笑着看着自己。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圆桌骑士查理。 “您好，子爵大人；您好，查理骑士。”摩里亚蒂向二人施礼道。 “好久不见了，早听玛蒂尔说你成为了正式法师，想不到短短几年就已经达到了二级。”索尔克子爵指了指摩里亚蒂胸口的银星，夸赞道。 “还差得远，所以很快我就又要返回布拉卡达了。”摩里亚蒂微微一笑，谦逊道。 “而且你的武技也进步了，十分难得。”查理看了眼摩里亚蒂，沉声道。 “但愿今后还能再提高些。”面对圆桌骑士的目光，摩里亚蒂根本没有隐藏自己战士等级的可能，便大大方方承认道。 “下个月便是玛蒂的生日了，我将为她在温莎堡举办一场生日舞会。你记得要好好准备一份礼物，别到时被其他年轻人给比下去了。”老头忽然一笑，又道。 “是，我一定全力以赴。”摩里亚蒂看着老头的眼睛，一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于情于理还是立即答应了下来。而对于摩里亚蒂的回答，一旁的索尔克明珠也是微微一笑。 “摩里亚蒂，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麦里伦子爵。”这时，恩斯博格男爵忽然引着一位稍稍有些秃发的华服贵族缓缓走到几人的身旁。 “很高兴您能见到您，麦里伦阁下，我是摩里亚蒂.恩斯博格。”这是法师第一次见到麦里伦子爵的本尊。 “你好，摩里亚蒂。你的名字几年前我就已听闻过。肯特郡中能有你这样出色的年青人，我感到十分得高兴。”待对方敬礼完毕，麦里伦子爵才缓缓挥了挥手中的金色手杖，道。 与传闻一样，这位子爵是一位相当严肃的老派贵族，举手投足间充满上位者的威严和傲慢，与索尔克军伍作风的直爽笑骂做派形成鲜明的对比。 “感谢您的夸奖。”摩里亚蒂又是不失礼数地轻轻一躬。 “恩。”麦里伦满意地微微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眼摩里亚蒂的法师袍和那两颗银星，随即道：“我听说你已是一位二级法师了？” “是的。” “很好，贵族之中能诞生出真正的法师职业者，便充分证明了肯特郡乃至埃拉西亚王国贵族血统的高贵和伟大。以往，有些别有用心的外族人诬蔑我们是只懂得打仗武夫。但是，今天摩里亚蒂你的出现，却是对于这种谬论的最好反击。” 显然，麦里伦子爵是一位彻底的血统至上论者。而他的这番高亢的言论，立即便赢得了旁边其他一些贵族的应合与喝彩。只是也有不少人在鼓掌的同时，却是偷偷瞄视着恩斯博格男爵的表情，希望从中读出一些别样的东西来，例如动摇、惋惜、或者无奈。不过，自始至终男爵却都只是微笑着，完美的微笑。 “所以，大胆地在你的道路上走下去吧。用不断成长和进步，让那些无聊的声音永远地闭嘴。”麦里伦子爵面无表情地接受下周围贵族的掌声，才又高声道：“如果摩里亚蒂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寻我。我的魔法顾问约翰逊先生便是一位四级法师。许多魔法学业上的疑问，我想约翰逊先生都是可以为你作出解答的。” 说完，麦里伦侧过身，一指自己身后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与摩里亚蒂一样，这个老者也穿着一件法师袍，虽然是崭新的，却仅仅是普通的衣物，而没有附加任何魔法效果。在他的领口下端，则排列着四颗有些陈旧的银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主人摩挲了太久的缘故，这些银星看起来都有些许得发暗，甚至个别的边角上还有一些划痕和破损。 其实，通过魔力的感应，摩里亚蒂早已注意到了麦里伦身后的法师。不过碍于子爵在前，不便上前询问。 “您好，约翰逊法师，向您致意。”按照魔法世界的规则，等级较低的摩里亚蒂首先用法师礼节向对方问候道。 “你好，摩里亚蒂法师，向你致意。”虽然职业等级比对方高出整整两级，但是约翰逊似乎并没有任何拿大意思，反而在回礼的同时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 也难怪，不通晓魔法世界真相的麦里伦子爵误以为自己新招至麾下的魔法顾问在等级上高于摩里亚蒂，便可以完全将对方压制。却怎么也无法想到，一个已超过六十岁的四级法师在面对一个不足二十岁的二级法师时，心中除了羡慕和嫉妒以外，更多的却是自卑和羞愧。更何况，这位年轻的二级法师还是一位显赫的地方贵族。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天晚些时候向您请教一些问题，不知是否方便？”不过，摩里亚蒂倒是相当符合麦里伦心意地向面前这位显然非出身布拉卡达的老法师说道。 “好的，应该没有问题。”约翰逊法师看了年轻法师一眼，定下心神，点点头。 之所以会决定投靠麦里伦子爵家族，老法师也是希望能获得更多的财力支持用于自己的魔法研究。而摩里亚蒂既然同为法师职业者，又是实力贵族之一，且表现出的态度又是颇为低调和谦逊，约翰逊也是十分乐意与对方接触交流一番的。 “恩，这样很好。”麦里伦看了两位法师一眼，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今天谈不完，还可以到布朗德堡来接着谈。” 说完，麦里伦子爵便略一点头，转身向着另一边的小群贵族走去。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向索尔克投去哪怕一丝的目光。当然，相应的，索尔克子爵也从一开始便完全无视了麦里伦的出现。 “摩里亚蒂，跟我来一下。”目送麦里伦与他的魔法顾问走远，男爵忽然道。 “是的，父亲。”摩里亚蒂向着身旁的另三人微微一躬，便随着男爵走开了。 “摩里亚蒂会留下吗？”看着恩斯博格父子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一侧的回廊后，索尔克子爵转头看向女儿问道。 “不会。”玛蒂尔缓缓摇了摇头。 “真是个干脆的小家伙。可惜了。”子爵也随之摇起头来。 ................................ 感谢“否极天君”和“真邪风之脉动”书友的打赏。 同时感谢我的编辑，帮助本书游戏强推。 明天又是周一，请大家多多投票支持。 另，明天小爆发一下，会有两更，呵呵。 第144章 米雪儿，中途退场，一出戏 摩里亚蒂随着男爵一路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座名为“小芳丁”的偏厅。厅中，罗瑟勋爵和他的长子哈特已等在那里，而另一侧的长沙发上，一位身着淡绿色露肩长裙的美丽女子正百无聊赖般地斜靠坐着，微微打着哈欠。 “让你久等了，海姆。”男爵微微一笑，同时摆摆手，让门口的仆人将厅门重新关上。 “没什么。”勋爵点点头，目光随即停在了男爵身后的摩里亚蒂身上。 “您好，罗瑟勋爵，好久不见。”不同于索尔克的老当益壮，数年不见，罗瑟却是有些见老了，特别是其原本硬朗的面容竟也出现了点点的老人斑，让人不由升起一种英雄迟暮的感叹。 “您好，哈特爵士。”接着，神色不变的摩里亚蒂又向哈特.罗瑟致意道。 “恩，确实是好久了，距离我们上一次在温莎堡见面已经过去了五年。”罗瑟看着摩里亚蒂，点点头，缓缓道：“真如同眨眼一般啊。” “是，至今我犹记得当日勋爵您策马持枪，与‘地狱火’激战不休的奋勇之姿，当真是吾辈的楷模。”摩里亚蒂回视着罗瑟，语气真诚道。 “呵呵，可惜这样的岁月已是一去不复返了。”勋爵也毫不忌讳对方提起这段往事，虽然当时罗瑟是被劳伦斯给击败了，但是能与一位强大的八级战士堂堂而战，即便最终不支落败，也是虽败犹荣，只会得到所有人尊重和敬意。 不过，轻轻叹了口气，罗瑟勋爵便止住了这个有些让他感伤的话题，随即转过身将已来到其身侧的女子的左手牵过，道：“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女儿，米雪儿。” “很高兴见到您，米雪儿小姐。”摩里亚蒂按照贵族的礼节，向初见的罗瑟家的小姐躬身致礼。 不同于玛蒂尔的优雅和精致，面前的米雪儿虽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却是属于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尽管这位贵族小姐同样也是穿着华美夺目的裙袍，嘴角噙着贵族女性式的浅浅微笑，但是其给人的印象却并不是美丽、妩媚或者迷人。 挺拔。不错，便是挺拔。这就是摩里亚蒂在见到米雪儿.罗瑟后，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词汇。也许，相较于其他的贵族小姐，米雪儿的身姿实在是有些太笔直了，笔直得仿佛一支屹立的旗杆。而她露出的两侧白皙的香肩，也不似玛蒂尔那般的圆润光滑，却更加得瘦削、骨感，更具有一种连线形的脉动感。让摩里亚蒂不禁联想起旧世界草原上飞奔的猎豹。 “您好，恩斯博格爵士。”略低沉却带有特别磁性的嗓音，米雪儿的声线也是相当得与众不同。 “听说你已经是一位二级法师了，摩里亚蒂。恰巧，我的女儿对于魔法的世界也颇感兴趣，所以希望能与你聊一聊。”罗瑟看了眼一旁的男爵，徐徐道。 “恩，那么就把这座偏厅留给这两个年青人吧，我想他们会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多多交流的。”恩斯博格男爵随即一笑，接口道。 “是，这是我的荣幸。”虽然明知这一切都是两边家长的事先安排和借口，却容不得摩里亚蒂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只能承应下来。不过又扫了一眼对面米雪儿的表情，却是发现其眼神中迅速飞过的一抹怒色。 “那么我们先出去吧。”男爵点点头，便带着罗瑟父子走出了“小芳丁”。 而在离开前，罗瑟勋爵向女儿投下的最后一瞥却是带着隐约的歉意。同时，哈特.罗瑟与摩里亚蒂错身时的短暂眼神交流，则游弋着一丝明显的不忿。 当偏厅的大门再次严严合上，小芳丁内便陷入到了一种令人尴尬的沉默中。对视了片刻，米雪儿忽然无聊般地叹了口气，就自顾自地坐回了沙发上。 “很抱歉，让您和您的父兄为难了。”见到罗瑟小姐这般颇为失礼的举动，摩里亚蒂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走到其身旁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直白道：“我请放心，出去后我会与父亲说清楚，必定让这样尴尬的事尽早结束掉。” “哦？爵士你对这一次的联姻并不感兴趣？这么看来，恩斯博格男爵注定是要失望了？”听到对方的话，米雪儿饶有兴趣地看了摩里亚蒂一眼，口吻揶揄道。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至于父亲那里，偶尔的一点小失落，并无伤大雅。”摩里亚蒂温和地笑了笑。 “那么，你是否知道，男爵为了说服我的父亲，拿出了怎样的代价吗？”罗瑟小姐的话语愈发犀利且直接，一如她明亮的眼神。 “庄园，商路，或者是商队的股份？”既然米雪儿毫不忌讳地坦言相问，摩里亚蒂便也没有委婉的必要。尽管在这样的问答间，罗瑟小姐的身份似乎一下沦落为与一件商品类似。只不过，这件商品的价格实在颇为昂贵。 “呵呵，兼而有之吧。总体来说，应该足以让家底一贯并不如何厚实的罗瑟家族彻底摆脱多年来的财务窘境。”米雪儿微笑着，仿佛她本人也认为这真是一笔相当不错的好买卖一般；而不待摩里亚蒂出声，罗瑟小姐就又问道：“那你又知道不知道，索尔克子爵为了支持这一次的联姻，许下了怎样的承诺吗？” “子爵？”这句话倒是相当出乎摩里亚蒂的意料，不过一转念间，他便隐隐猜出了一些头绪。 “哼，为了让他心爱的宝贝女儿死心，子爵大人可是不遗余力地要为你尽早找到一个埃拉西亚新娘。天晓得，玛蒂尔.索尔克是犯了什么花痴，明明知道你在布拉卡达有女人了，却还不肯放手，竟幻想着要当你的埃拉西亚妻子。真是个愚蠢透顶的笨蛋！”说到这，一直谈笑自若的米雪儿终于压抑不住胸中的浊气，怒声道。 “…很抱歉…” 对于这样的愤怒，摩里亚蒂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都不妥当，只得轻声道歉。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以往并不清楚的内幕。显然，这一次摩里亚蒂的回归不止关乎恩斯博格家族内部的权力序列调整，甚至还同时牵扯到了索尔克与罗瑟两个家族的敏感神经。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尽快跟玛蒂尔.索尔克说清楚吧。拖延得越久，对所有人的伤害就越大。而且我可以十分清楚地告诉你，我，米雪儿.罗瑟，是绝不会接受这样的联姻安排。我的丈夫，永远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永远！”说完，米雪儿一下站起身，再不看摩里亚蒂一眼，便走出了“小芳丁”厅。只留下摩里亚蒂一个人还坐在原处，微微苦笑。 约十分钟后，摩里亚蒂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召来门口的仆从，将一张纸条递给他，然后又轻声吩咐了几句。仆人立即躬身离去。而摩里亚蒂自己则走出偏厅，向着楼外的花园方向漫漫行去。 大概在晚间六时许，欢迎宴会即将开始。不过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就在半个小时前，由于突然感到身体不适，玛蒂尔.索尔克向男爵匆匆道别，坐上马车返回了温莎堡。自然，作为父亲的索尔克子爵也不得不遗憾万分地一并提前退场。只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送别索尔克父女的贵族人群中却始终未见到今日主角摩里亚蒂的身影。这不禁让许多有心人浮想联翩起来。 虽然，子爵大人与索尔克明珠的突然离场让本来含金量极高的郡贵族聚会失色不少，但也并非是决定性的。当送走索尔克子爵一行后不久，宴会正式开始。 开场阶段，分别由恩斯博格男爵和摩里亚蒂作欢迎词并祝酒。当然，作为今日晚宴的“绝对主角”，摩里亚蒂受到的关注远比男爵本人要来得多。 而在一连饮过数杯赤露珠、微笑着接下一波又一波的称赞和掌声后，摩里亚蒂忽然抬起手，将宴会厅中的喧闹给缓缓压下。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摩里亚蒂当众向男爵提出，为了继续自己的魔法事业，他将在不久之后重新返回布拉卡达发展。而考虑到家族未来的有序传承，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再肩负恩斯博格家族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便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在考虑再三之后，摩里亚蒂认为由尚在襁褓的拉齐奥.恩斯博格来继任是再适宜不过的了。 对于摩里亚蒂的这番鲜明表态，男爵沉默了片刻。但并未如在场大部分人私下猜测的那样出言假意挽留，以展现崇高的父爱和不舍的无奈。最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长子的肩膀，男爵便高声宣布接受摩里亚蒂的“建议”，更换家族的继承人顺位。同时，并当着肯特郡诸贵族的面，从长子的手中收回了代表其第一继承人身份的族徽戒指，然后转身将之放到了一旁的次子摇篮里。 随即，一阵淅淅沥沥的掌声在宴会厅中响起。 只是，包括罗瑟勋爵、赫琳勋爵、巴莱克勋爵在内的诸多曾与摩里亚蒂有过短暂并肩作战经历的贵族在见到这一幕“戏剧”后，心中更多的还是惋惜与不解。也许，在这些标准埃拉西亚贵族的眼里，为了魔法而放弃爵位、家族以及庄园财产，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哪怕这一次恩斯博格家族继承人的转换可说是男爵本人的决断，其他人也很难扭转，但无论如何作为长子的摩里亚蒂都应该竭力反抗到底才是。而不是像眼前这般，妥协得好像一只懦弱的鹌鹑，完全听任巨大的权力与财富从自己的手中无声溜走。 .......................... 第一更。 感谢“暗の痕伤”、“birdla”、“真邪风之脉动”的评价、催更和打赏。 求推荐和收藏，多谢~~~ 第145章 交谈，月亮河，申请 完美地演完自己的角色，摩里亚蒂神色平静地又向父亲敬了一杯酒，便告辞离开了宴会厅。至于剩下的剧本，已无须他再关心，自然会有男爵和得偿所愿的男爵夫人继续走下去。 离开宴会厅后，摩里亚蒂没有返回别墅，而是直接前去了“小芳丁”厅。那里，四级法师已经在了。 “约翰逊法师，让您久等了。请用茶。”吩咐仆人送来两杯热茶，摩里亚蒂在老法师面前坐下，然后将其中的一杯递到对方的面前。 “没什么。谢…谢…。”约翰逊笑着，刚要去接茶杯，却突然停住了。 只见老法师如同见鬼了一般，双眼圆睁愣愣看着摩里亚蒂递杯的左手，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愣愣看着其在左手上所戴着的那只银色手套。 “恩斯博格爵士，你是炼金术士？”过了好一会儿，约翰逊才一下回过神来，惊奇万分地大声问道。 “是的，除了二级法师以外，我还是一级炼金术士。”微微一笑，摩里亚蒂将茶碟轻轻地放在了老法师面前的茶几上。 “您真是了不起！如此年轻的炼金术士，不单是没有见过，我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一次，约翰逊直接使用了敬语：“能否告诉我，您是追随哪一位阁下学习的吗？能教导出您这样的天才法师，实在是令人惊叹。” “我本人是隶属于布拉卡达霍根海姆学院的炼金术士。”摩里亚蒂十分简略地答道。 “布拉卡达…难怪了…”听到摩里亚蒂的话，老法师立时一脸的羡慕。 那么，约翰逊法师您呢，您的老师是哪一位阁下？不过看起来，您似乎并不是出身‘法师之乡’。”摩里亚蒂话锋一转，反问道： “呵呵，你说得不错。”听到这个问题，老法师略显出一丝尴尬，干瘪地笑了笑，回答道：“我其实是埃拉西亚的本土法师，而我已故的老师贾古得阁下也是这般。” “原来如此。”果然如预想的一样，摩里亚蒂点点头。 在埃拉西亚王国，早已没有了成规模和系统的法师职业传承体系。数百年来，人类王国出身的法师几乎全部采用的是小团体的师徒单线教授模式。即，一个既成的正式法师按照其个人的意愿、境况、或者需求，在一生中颇为随机地收取一个或者几个有潜力的普通人作为自己的学徒，传授魔法知识。而学徒一旦学有所成，便必须一直追随他的导师，工作服务下去，直到其职业等级能够最终超越老师或者某一方离开人世为止。 自然，埃拉西亚的这种松散、缺乏效率、且并不经济的魔法教育制度远无法与布拉卡达成熟且先进的学院制相比。这也就是为什么同样经受了寒冰末日的毁灭性冲击后，布拉卡达的法师体系能够逐渐恢复元气，而人类王国本土出身的法师职业者却是越来越少、等级也越发低下的本质原因。 “因为长期都居住在布拉卡达，所以我对王国内部的法师并不是太熟悉。您是否可以为我介绍一下呢？”接着，摩里亚蒂又道。 “当然。”这样的问题并算不得什么秘密，老法师也乐于回答：“现今，埃拉西亚出身的本土法师大致有五十余人，不过其中的大部分都只是低阶等级。仅有的一位高阶法师大人和几位中阶阁下，都已是王室的魔法顾问，或者在为最显赫的公爵服务。至于其他的法师，也大多依托于王国的其他地方贵族。毕竟，您也明白，魔法的高塔实在太需要金币来作支撑了。”说着，约翰逊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那么，在埃拉西亚内部就没有一个固定的统一组织，来联合或者沟通本土的法师吗？”这此是摩里亚蒂实际最为关心的事。 “有的，我们有一个法师公会，名叫‘月亮河’。”说到这个公会，老法师总算来了些精神，声音也比之前有所洪亮。 “月亮河？” 按照古精灵帝国时代的观点，魔法力量的根本来源便是月亮，所以在当时精灵们又尊月神为魔法之神。而现在，这个由埃拉西亚王国内部的本土法师所组建的公会取名为月亮河，看来与这样的古老传统确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能详细说一下吗？” “好的。月亮河公会成立于寒冰末日后，最早是由当时王国内仅存的五位中阶法师阁下发起，至今已是超过了四百年。”老法师喝了一口茶，道：“每年，公会都会定期在位于王都斯坦德威尔的总部召开集会，邀请所有的公会成员前往参加。在聚会上，平日相隔较远的法师们可以相互交流最新取得的魔法知识和经验，或者交换各类魔法原料和道具。” “月亮河对于自己的会员有什么强制性的约束吗？”摩里亚蒂进一步问道。 “这是没有的。公会建立的初衷就是为所有的埃拉西亚法师服务，而并非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权利组织。甚至，当公会聚会时，就算是低阶法师也可以直率地与中阶甚至高阶法师大人对话请教，而无须担心冒犯到对方。”说到这里，老法师的脸上扬起一份由衷的自豪。 的确，如果月亮河真的如约翰逊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属于全体埃拉西亚本土法师的平等沟通的平台，则确实值得他骄傲和自豪的。因为在布拉卡达，不同等级法师间的上下之分是十分严格的。特别是在各城邦的学院中，高等级法师对于低等级者拥有着十分巨大的支配权力。所谓低阶法师与中阶法师等位交流，甚至对话高阶法师大人，根本便是天方夜谭般的景况。 不过，想来当初组建月亮河公会的几位法师先贤之所以会定下这个的公会宗旨也是出于无奈和实际需要。可以想象，如果这几百年来没有月亮河在充当着桥梁和聚合作用的话，松散的埃拉西亚本土法师可能早就因为“各自为战”而失去了发展的活力，灭绝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公会中是否也有直接的法术学习卷轴或者魔法物品出售呢？”看着约翰逊的表情，摩里亚蒂莫名皱了皱眉，又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有。在公会的总部有一个常设的部门叫做‘博门’，那里有专人负责向公会成员出售一些卷轴或者魔法原料。不过，要购买博门内的物品，需要一定的会员等级。如果等级不足的话，恐怕是不行的。”老法师说着，轻叹了口气，看来他以前应该是吃过类似的闭门羹的。 “会员等级？如何计算的呢？”听到这里，摩里亚蒂缓缓点点头，却松开了有些微紧的眉头。 任何一个组织，再如何宽泛自由，又怎么会完全对于组织内的成员没有约束力呢？若果真如此，这样天真的组织必定是无法长久存在下去的。所以，之前老法师称颂月亮河如何地光明正大、无拘无束，摩里亚蒂虽然相信，却又不是尽信的。因为这根本不符合事物的规律。而现在听及，所谓的会员等级是与某种公会权利约束挂钩的，摩里亚蒂反而放下心来。不怕规矩严，就怕规矩乱。有了一定的进退高下之矩，才能真正方便有心人步步前进。 “这个会员等级主要是根据法师本人的职业等级以及其对于公会所作的贡献决定的。” “贡献？” “比如说：在资金上支持公会的运作，捐赠一些魔法原料，赠送魔法书籍给公会等等。”老法师简单介绍道。 “我明白了。” 并不复杂，实质上便是等价交换的关系。而若从整个大背景来看，公会其实便是法师之间的中介人，当然也会赚取一些必要的利润。 “如果我希望成为月亮河公会的成员，可以吗？”基本上了解了法师公会的全貌，摩里亚蒂突然提出道：“是否需要经过一定手续或者审批？毕竟我还有布拉卡达的关系在。” “当然可以！”听到这句话，约翰逊一下就站了起来，兴奋道：“只要是埃拉西亚的法师，都可以申请成为月亮河的会员。至于手续，有一位会员的介绍信，再前往公会总部注册一下即可。不瞒您说，公会已经有上百年未出现过炼金术士的会员了。如果您能申请加入的，恐怕初始的会员等级就至少能与中阶法师阁下持平，甚至更高。”说到这，老法师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然，若是我能成为您的介绍人的话，也将得到公会的奖励。” “您太客气了，约翰逊法师。能有您作为介绍人，是我的荣幸。”看着已有些激动的老法师，摩里亚蒂也站起身来：“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现在就为我开具一封介绍信吧。今年晚些时候，我可能便去王都的公会总部进行注册。” “好的，没问题，呵呵。”约翰逊点点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 感谢“一索悬命”兄的打赏。 第二更！ 继续拜求推荐与收藏！！！ 第146章 交换，宝物，塞瑞纳的秘眸 不一会儿，仆从送来了纸笔，约翰逊直接就着茶几开始撰写推荐信。待写完，老法师又客气地请摩里亚蒂首先阅览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才最后在信的结尾处签下了自己的魔力签名。接着，将推荐信装入空白的信封，也不封口，交给了对方。 “谢谢。”摩里亚蒂接过推荐信，笑着收入袖中，然后请老法师重新落座。 有了这份推介之谊，摩里亚蒂与约翰逊的关系自然又热络了不少。而凭借着这次的推荐，老法师在公会内的会员等级说不定能够直接再跃升一级也未可知。想到这里，约翰逊忽然打定了主意一般，从怀中取出一只陈旧的白色绒布小囊，轻轻放到了摩里亚蒂的面前。 “爵士，请看看这个。” “这是…” 摩里亚蒂看着面前的布囊，又看了眼老法师，伸手将小囊取过，打开。只见其中赫然是一枚模样非常古旧的单层玻璃镜片。 这镜片大约有普通金币般的大小，却是极薄，至多不过一公分。镜面看上去光洁如水，透亮且细腻非常，甚至无论怎样变换角度似乎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反光。但与此相对的，镜片的外围则镶嵌着一圈银边却早已发乌黯淡，就仿佛是经历了成百上千年的氧化一般。同时在这层银边的表面上，更是刻烙着一层繁复精密的魔法阵线条。而这般精细的炼金法阵，摩里亚蒂至今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是通过简单的精神感应，却发现这些魔法线条似乎并无法畅达通行，致使整个炼金法阵也如同一座被淤堵起来的迷宫一般，让人看不出头绪。 “这是十几年前，我在一次冒险中偶尔发现的。”当摩里亚蒂细细查看着手中的魔法镜片时，约翰逊则在一旁轻声讲到：“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而除了一点放大视线的作用以外，便再瞧不出有特别之处了。” “放大视线？” 听到这句话，摩里亚蒂微微一愣，然后在约翰逊的指导下徐徐地将镜片戴到了自己的右眼上。立即，镜片银边上的某一点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魔法镜片随即平稳地吸附在摩里亚蒂的眉骨下方。接着，摩里亚蒂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掌，忽然只觉得自右眼的视野一阵闪阔，再聚焦后，看到的便是如大树一般粗细的道道掌纹。 “原来是这样。” 摩里亚蒂又尝试着对着周围其他的一些物件对焦，右眼看见的也都是被放大了百十倍的景象。法师点点头，闭上右目，将魔法镜片重新取下，放回布袋中。 “这枚镜片的确是颇合炼金术士使用。那么，约翰逊法师，您是打算将它与我作一些交换吗？”对方的意图显而易见，无意义地打哑谜或者相互试探只会使事情复杂化，摩里亚蒂当即直言问道。 “是的，爵士。”见摩里亚蒂如此坦率，老法师也不拐弯抹角：“对于我这样的普通法师来说，魔法镜片的作用只是一般。所以…” “那此前您为什么就没有将它交换出去呢？”不过是谈生意，摩里亚蒂也开始了技巧性的提问。 “这个…其他的法师对此，也是兴趣不大。”约翰逊略尴尬地一笑。 对方的问题直接切中要害。正如老法师自己在前一句中所说，普通的法师一般是不需要使用到“放大视线”的魔法效果的，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拿出令约翰逊满意的价格来交换这枚看似颇为鸡肋的魔法镜片了。 “恩。那么，您希望的价格是多少呢？”对于彼此知根底的法师，压价的话一句便够，多了反而不美，摩里亚蒂紧接着问道。 “您看，五千金币，可以吗？”又犹豫了一下，约翰逊咬牙报了一个价。 “五千埃拉西亚金币…” 摩里亚蒂的表情无喜无忧，眼光甚至没有向茶几上的镜片投去分毫，而是站起身，在厅中缓缓踱了几步，似乎正在考虑其中的得失。相应的，老法师也是颇为紧张地望着对方。在他看来，价值五千金币的交易的确需要仔细考量，因为他为麦里伦子爵服务一年所能得到的薪金总数恐怕也还达不到这个数字。 “可以。”终于，在令人感到有些压抑的沉默后，摩里亚蒂转身走到约翰逊面前，沉声道。 “太好了。”老法师一下便欢喜地跳了起来，大笑道，随即又赶紧有些不好意思地平静下来。 接下里，摩里亚蒂从空间口袋中取出货款，当场交给对方。而在财货两讫之后，深感今天好运连连地约翰逊便向摩里亚蒂告辞离开了小芳丁厅。 目送老法师离去，厅门又被自动合上，摩里亚蒂这才笑了起来。五千埃拉西亚金币在他看来真算是一个厚道价了。这点钱，在蓝晶城甚至连一支“忠诚伙伴”都买不下，更何况茶几上那枚奇异的魔法镜片了。当然，这倒也不是约翰逊不识货，只是在埃拉西亚法师实在过得“清苦”，又缺乏炼金术士般的认知，所以才会便宜了摩里亚蒂。 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摩里亚蒂将魔法镜片拿起，放在掌心，然后轻轻合上双掌。无形的光芒闪过，镜片便已出现在了灵魂水晶书中。 魔法物品：塞瑞纳的秘眸； 制作者：莉莉.塞瑞纳； 等级：宝物； 品质：破损； 内容（功能）：缩放视野只不过是这枚“秘眸”的表象，而它真正的秘密，却已被制作者深深地隐藏了起来。除非能够重新修复，否则那个秘密将永远沉沦。 备注：它是炼金术士的爱物，但也可能是其他职业者的爱物。 “宝物！？” 一瞬间，摩里亚蒂有些吃惊地不敢相信。原本他只是猜想自己获得的是一件破损的中阶甚至高阶魔法道具，却哪里想到那枚魔法镜片竟然是达到了宝物的级别。 所谓的宝物，指的是寒冰末日前，安塔格瑞琪大陆魔法文明最昌盛的一段时期，由各个种族中一些最伟大的英雄人物所创造出的道具装备。在那个时代，制造魔法装备并非仅仅是炼金术士的专利。只要职业者的等级超越圣堂或者大奥术师，达到传说中的“英雄”之阶，便可以凭借自身对于时间、空间、能量以及法则四大领域的认识和理解，从虚无中创造出一些超越高阶魔法装备的宝物。而这些神奇且威力非凡的宝物也往往以其制作者的姓氏来命名。 正如刚刚归属于摩里亚蒂的这枚“塞瑞纳的秘眸”，其制作者便是五百多年前的一位布拉卡达的英雄人物“莉莉.塞瑞纳”。至于在寒冰末日后，这枚“秘眸”是如何流落到埃拉西亚王国的，便不得为人所知了。 将“秘眸”从水晶书中唤出，放在手心，摩里亚蒂也不知是该兴奋还是该感叹。不过，至少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秘眸”再好，也只能暂时充作一只不错的放大镜而已，帮助其在制作炼金道具、刻画炼金法阵时更加游刃有余。而要发掘出其背后的真正秘密，恐怕只有待摩里亚蒂的炼金术水准再上好几个台阶后才有可能。毕竟，那是英雄所创造的宝物。 又在小芳丁坐了片刻，重新调整下情绪，摩里亚蒂便起身返回去了别墅。至于“秘眸”，则被存入了水晶书中，也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当晚，常春藤庄园的宴会和后续的舞会几乎持续了一个通宵，直到天快亮时熙攘了整夜的欢饮和乐曲声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在清晨初起的阳光中，怀着各种心情的肯特郡贵族们与男爵和男爵夫人欢笑告别，纷纷离开了已经顺利撤换“储君”的恩斯博格。 此后的几天，老管家雨果遵照男爵的指示，向摩里亚蒂交割了价值五万埃拉西亚金币的本票。之后，又将一座西南方向、位于恩斯博格领地边缘位置的中等规模的庄园交付了出去。而耐人寻味的是，在这座庄园的再南边一些，便是罗言塔家族的势力范围了。 对于如此的安排，无论是男爵的意思，还是男爵夫人在背后的授意，摩里亚蒂都不过付诸一笑，便安然接受了下来。 是要远远驱赶开自己？还是想把这座送出去的庄园当作恩斯博格应对罗言塔的第一道屏障？或是希望借罗言塔的手来做一些什么事？这些都已无关痛痒。因为摩里亚蒂的根基并不是这座小小的庄园。 甚至并未更换庄园内的人事安排，摩里亚蒂只是拜托老管家继续如之前那般看管着，每年向他缴纳合理的收益便可以了。 对此，雨果也是欣喜地答应下来。 .......................... 感谢“否极天君”、“lobster”、“真邪风之脉动”和“killingspree”书友的打赏。 求推荐票和收藏，谢谢。 第147章 北行，斯坦德威尔，总部 交出了第一继承人的族徽之戒，又收下了金币和庄园，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算是达成。再没有必要多在常春藤逗留下去，摩里亚蒂便向恩斯博格男爵道了别。 “真的打算回南边去？”大书房里，男爵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长子。 “是的，不过也许还会在王国内其他各郡稍微转一转再走。”摩里亚蒂点点头。 “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家族对于亚特镇‘改镇为堡’的计划已经有了定案。差不多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开始动工了。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这个工程交给你负责。”叹了口气，男爵开出最后的价码，挽留道。 对于这个将家族贸易核心亚特镇改建为一座全新的城堡的计划，摩里亚蒂早就知晓，此前也完整地看过策划方案底稿。实际上，至少在上一代的恩斯博格男爵手中，建设家族城堡的计划便已启动。只不过，这其中所涉及到的资金、人力、方方面面的协调实在过于繁杂，所以一直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相应的准备工作才终于告一段落，只等正式破土建设。而如果可以成为该工程的总负责人，可想而知摩里亚蒂能够从中获得多么可观的隐形利益。也许，这也可看作男爵对于长子的另一项补偿。 “我想，还是不必了。”摩里亚蒂只是一笑，便回绝了父亲的好意。 “罢了。”对此，男爵也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当天下午，摩里亚蒂和两位追随者离开了常春藤庄园。一如来时没有人欢迎，走时也是悄无声息。 接下来，摩里亚蒂的马车一路北行，快速穿过奥格郡和塔科特郡，直向着王都斯坦德威尔赶去。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盘查，怀特也是换下了重甲，改穿了普通的武士袍。至于古德里安，则一直与摩里亚蒂一起闷在颠簸的车厢里，郁闷地嘀咕不休。 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摩里亚蒂等三人终于来到了埃拉西亚的政制核心所在，斯坦德威尔。 不同于以往摩里亚蒂所见过的任何城堡或者要塞，埃拉西亚的王都与其说是堡，不如说是一座拥有着高大城墙的宏伟城市。 历史上，因为战争和破坏，斯坦德威尔曾前后三次遭遇过严重的破坏甚至接近于毁灭。但每一次经历残酷的战火后，王都却又会如浴火的凤凰般重新屹立起来，而且一次比一次重建得更为巨大、坚固。以至于在现今的安塔格瑞琪大陆上，已再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或者要塞能够与斯坦德威尔相提并论了。而在摩里亚蒂的记忆中，也唯有旧世界中古代东方的某几座伟大的雄城可与之相比拟。 穿过宽达近十米的护城河，摩里亚蒂马车的车轮终于缓缓驶上了埃拉西亚王都坚实的石子路。城内，主干道宽阔异常，一线直达王室内堡。而在干道的两侧，又有无数的支路延伸扩展出去，贯穿沟通着不同的贸易、居民、政务、军事等区块。且不时，便会有商队的车马从这些支路上穿梭经过，又有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士兵不断在城里各处来回巡逻。而络绎不绝的行人、商贩在看到马车或者巡逻的骑兵时，便会小心地躲闪开，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自己的活动和买卖。 “哇，这座城可真是大啊，就算一口气装进十万人都没问题。”坐在马车里，银须矮人不停从车窗内向外张望着，同时大呼小叫连连：“要垒起那么高那么厚的城墙，恐怕要把一座山都挖空了才够石料吧。” “在阿维利没有这样的大城？”摩里亚蒂明知故问地笑问道。 “没有，阿维利除了树林就山。那些个平日鼻孔朝天的精灵都跟雀鸟似的，喜欢在树上搭屋。我们矮人嘛，也喜欢建城，不过大多在山里和地下造，没办法建得那么大。”古德里安颇为遗憾地摇摇头，看他的意思，如果条件允许矮人也能造出一座不输于斯坦德威尔的雄城来。 因为有了约翰逊指点的地址，所以进入王都后摩里亚蒂略向行人打听了一下路径，便直接朝着月亮河公会的总部行去。 正如老法师介绍的那样，月亮河的总部位于一座相当古老的五层砖楼内。占地倒是广大，近乎有半个街区的模样。不过公会所在的地点却是远离繁华的商业区和居民住宅，所以横贯总部大门前的这条名为“星辰街”的支路显得颇为得冷清和安静。 走下马车，摩里亚蒂看了眼面前近乎有三人来高的古老黄铜狮首大门，无声地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身后，怀特与古德里安紧紧跟随。 大门内是一座占地近百平米的大厅，大理石的地面光洁而明亮。一组巨大的螺旋状拼花线条镶嵌在雪白的大理石板中，显得肃穆且沉静。不过摩里亚蒂很清楚，这些看似美观装饰的深蓝色线条其实是组成了一个大范围的警戒魔法阵。当然，如果完全启动的话，应该还带有某种不错的魔法防御效果。 走过宽敞的大厅，摩里亚蒂直接来到仅有的一座接待窗口前，站定。 窗口内，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栗色短发少女，此前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魔法书籍。当见到摩里亚蒂等人走近，立即将书放下，站起。看样子，是一个充作前台的法师学徒。 “您好，法师大人。欢迎光临月亮河法师公会，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看着摩里亚蒂胸口的银星，栗发少女立即恭敬道。不过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犹疑，显然此前她还从未听说过公会里有这样一位年轻的二级法师。 “你好，学徒。”摩里亚蒂点点头，直言道：“我是二级法师摩里亚蒂.恩斯博格，今天来此是希望加入月亮河公会。” “哦，是这样。”难怪，少女心中一动，却依旧保持着恭谨的态度：“请问您是否有本公会会员的推荐呢？因为按照公会的章程，有新成员申请加入时，需要首先得到老会员的介绍。” “是的。”摩里亚蒂从袖中取出一只信封，放在少女面前：“这是约翰逊法师为我准备的推介信，请查看。” “约翰逊法师…”栗发少女的脑海中立时记起了那个老法师的形象，然后小心将信封捧起，然后对摩里亚蒂道：“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立即将此信转呈‘博门’的法师阁下，相信很快就会给您答复的。” “好的，我等着。”摩里亚蒂微微一笑。 少女又向法师深深一躬，接着拿着推荐信转身向着其身后通往二层的阶梯快步跑上，转眼便消失在楼梯的拐角。而摩里亚蒂则来到大厅一侧的一座沙发上坐下，怀特和古德里安依旧警惕地侍卫在其身后。 大约五分钟以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摩里亚蒂站起身。只见一位灰发稀疏的中年法师拿着约翰逊的信，大步从楼梯上走下，一脸喜色地直向自己走来。在他身后，栗发少女小跑着跟随。 “您好，摩里亚蒂法师。自我介绍，我是月亮河法师公会的五级法师巴顿。我谨代表月亮河公会，欢迎您的加入。”开口第一句话，中年法师便把摩里亚蒂的公会会员身份给确定了下来。 “您好，巴顿阁下，感谢您的许可。”按照魔法世界的礼节，摩里亚蒂向中阶法师敬礼道。 “来，请跟我来，去我的办公室详谈。”巴顿看着摩里亚蒂左手上的银手套，笑容越发灿烂，当即拉着摩里亚蒂向着二楼上走去。 见到平日严肃异常的中阶法师如此用心结纳这个新来的二级低阶法师，栗发少女大吃一惊，但赶紧站到一边，为几人让开道路。而得知怀特和古德里安是摩里亚蒂的追随者后，巴顿也破例允许他们一并进入公会的内部。 来到位于二楼的巴顿的办公室，中阶法师请摩里亚蒂落座，然后直接拿出一份入会的注册表格让对方填写。虽然已经从约翰逊的推荐信中了解了大致的背景情况，但是当看到摩里亚蒂在表格中注明的贵族身份和拥有独立炼金工作室等信息时，巴顿还是禁不住笑了起来。 百多年了，月亮河终于又拥有了一位炼金术士会员，而且还是如此得年轻。巴顿可以想象，当其他几位中阶法师甚至那位高阶法师大人在得知这个讯息时，必定也是如自己这般高兴的。 而待摩里亚蒂在表格的最下方签上自己的魔力签名后，巴顿便接着在其一旁同时附属上了自己的签名。至此，摩里亚蒂的入会申请基本完成。不过，当巴顿将注册表格翻过，面对着尚空白的“会员等级”一栏时，他却有些犹豫了。 “摩里亚蒂法师，月亮河的会员等级分为十二级，基本便是以法师的职业等级，再加上参考法师本人对于公会的贡献来设定。而您除了是二级法师外，还是一位一级炼金术士。就我个人的判断而言，是希望直接授予您五级的会员等级。但问题是，所有五级以上的授权都需要事先得到会长大人的同意后方能生效。”说到这里，巴顿看了一眼摩里亚蒂：“所以，目前的话，我仅能以我的最大权限，暂时先授予您四级会员等级。您看可以吗？” “这样…”摩里亚蒂略低下头，一时没有言语。 ........................ 感谢“点点の最嗳”、“killingspree”、“否极天君”、“12345`”书友的打赏。 请多多投票、收藏支持。谢谢。 第148章 入会，合作代理，购买 无法立即拿到月亮河公会的五级会员认证，便意味着自己暂时被划入了低阶法师的层级中，这与摩里亚蒂此前的设想多少有了些偏差。不过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摩里亚蒂忽然一笑：“谢谢您，巴顿阁下。公会的章程必须得到严格地遵守，我对于您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呵呵，这样便好。”见对方通情达理地接受下来，巴顿也是会心地笑了起来。 说心里话，如果摩里亚蒂不肯暂时“屈就”而是坚持要立即拿到五级公会等级的话，巴顿最后多半还是会妥协的，毕竟不能为了这么点事情就把一个难得的炼金术士给赶跑了。但是这样一来，中阶法师对于摩里亚蒂的感观势必会差上许多，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刁民”。 “巴顿阁下，似乎总部这里很是冷清啊。”将会员注册的手续全部处理完毕，摩里亚蒂已算是月亮河的正式成员，便又与对方继续聊起来。 “是啊。埃拉西亚的本土法师数量本就不多，大部分的会员也都分散在全国各郡，只有每年年初时才会返回王都，来参加公会的统一聚会。”巴顿点点头：“平日，总部只会有一位中阶法师留守值班，处理一些日常性的公会事务。” “原来如此。” “摩里亚蒂法师，您在布拉卡达的地球工作室，专精的领域有哪些呢？”又闲聊了几句公会的话题，巴顿轻轻向前探了探身，问道。显然，这是中阶法师真正关心的核心内容。 “我的工作室才成立不久，目前主要的产品是炼金药剂。”摩里亚蒂微微一笑，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匣子，放到了巴顿的面前。 “这是…” 在摩里亚蒂的示意下，中阶法师打开了小匣，只见其中并排放置着“蛮力”、“治疗”、“解毒”、“耐力补充”共四支药剂。有些惊诧地又看了眼对方，巴顿将匣子内盛着药剂的玻璃管一一拿出细细查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意外地对摩里亚蒂笑道：“能够独立出品一整套冒险者炼金药剂组合，您的工作室实在很优秀啊！” “呵呵，谢谢您的称赞。”摩里亚蒂平静地点了点头，却再次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一柄魔法匕首，交到对方的手中：“除了药剂以外，地球工作室最近也逐渐开始向魔法装备领域做出探索。” “…魔法装备…” 之前的笑容还未敛去，中阶法师直直地看着手中的黑色匕首，一下子愣住了。如果说刚才的四支炼金药剂套装的出场已经让巴顿喜出望外的话，那么摩里亚蒂紧接着提及的“魔法装备”却几乎让中阶法师瞬间石化了。 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巴顿猛地将穿刺匕首从匕鞘拔出，立时一道无形的魔法波动如闪电一般触动了中阶法师的精神力。没有停顿，巴顿直接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身前的橡木办公桌。就仿佛滚烫的餐刀插入新鲜的羊角面包一般，魔法匕首轻易将坚实的木板完全刺透，直至没柄才停顿下来。 “穿刺！”中阶法师好像被闪电触到了一样，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 “是的，不过只是一星级的穿刺。更高级别的魔法装备效果，眼下我的工作室还力有未逮。”摩里亚蒂也站起身来，解释道。 “摩里亚蒂法师，您是一个天才，真正的炼金术天才！”又深深看了眼桌上的炼金药剂套装和只露出柄端的魔法匕首，巴顿急步走到摩里亚蒂身旁，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无法相信一个一级炼金术士竟能在两个炼金领域内同时取得如此让人惊异的成绩。” “谢谢。”摩里亚蒂笑意盈盈地看着中阶法师。 “摩里亚蒂法师，您是否有意向埃拉西亚国内出售地球工作室的炼金制品呢？”巴顿又一口气急速问道：“如果您许可的话，公会可以无偿为您作代理销售。” “代理销售…”听到这句话，摩里亚蒂又是一笑。 所谓无偿代理，表面上摩里亚蒂的确可以轻松地将自己的销售渠道延伸至人类王国之内。如此一来，既能够为地球工作室带来大批全新的客户、获得更多的利润，同时也便于在蓝晶城以外培养出一个新的独立市场、避免今后万一被蓝晶城主府甚至霍根海姆学院“掐脖”的不利局面。 但是，如果这样就以为摩里亚蒂占尽了便宜而月亮河白白作了好人，便是大错特错的。 以往，埃拉西亚从布拉卡达进口魔法物品大多通过各大商会或者地方贵族的商队，价格高不说，品质也是参差不齐且杂乱无序。而且布拉卡达的炼金术士普遍高傲不羁，颇不屑于埃拉西亚的“同行”交流。所以，过去百多年月亮河公会曾几多努力希冀与某些炼金工作室达成合作同盟，却都没有成功。 而现在，一旦能够成为地球工作室在埃拉西亚的稳固代理商，那么便相当于公会掌握了一条可以源源供给炼金药剂和魔法装备的关键管道。而对于炼金产品最渴求也是消费量最大的，便是各郡中的强力地方贵族以及埃拉西亚的均方。即便公会在销售魔法制品的过程账面上不赚取哪怕一个金币，但其中所蕴藏的隐性收益却是可观非常的。 “无偿代理我看就不必了。若是公会确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每年度向公会输出一定数量的炼金药剂和魔法装备，由公会在埃拉西亚国内进行销售。至于代理手续费，就按照售价的百分之十从货款中扣除吧，以此作为我这个新会员对于月亮河公会的一点小小贡献。”在中阶法师期盼的目光中，摩里亚蒂徐徐道。 “太好了！摩里亚蒂法师，谢谢您！”得到了明确的合作许诺，而且对方还承诺将十分之一的货价拿出贡献给公会，巴顿兴奋地就要一下跳起身来。 “这没什么。”摩里亚蒂摆摆手，止住了中阶法师感谢的话头，同时又一指桌上的药剂和匕首：“至于这些，就作为我这个晚辈的见面礼，赠与您吧。” “摩里亚蒂法师，实在是…”这一下，巴顿便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感觉面前的这个年轻法师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让人感觉如此舒适和愉快。在诚恳地致谢后，中阶法师将炼金药剂套装和穿刺匕首收了起来。 “巴顿阁下，我听约翰逊法师说，公会里也是有法术卷轴和魔法材料出售的。我是否可以看一下呢？”两人重新坐定，摩里亚蒂接着问道。 “当然。”没有任何犹豫，巴顿点头道，然后从一侧的档案柜中取出一本大开面的册子，递到摩里亚蒂手中：“这份便是目录。” “谢谢。”摩里亚蒂接过，当即翻看阅读起来。 目录中，大致分出了魔法书籍、魔法材料、魔法道具、法术卷轴、其他综合等五大类别。不过，显然受制于埃拉西亚本土魔法文明的严重倒退，在“书籍”、“材料”和“道具”三页内所标注的可出售品都不是很多，而且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能够在布拉卡达轻松获取的。 而当读到“法术卷轴”一页时，摩里亚蒂的目光却忽然隐隐亮了一下，然后待扫视了几眼后，便又翻去了“综合”页，待又停顿了片刻后，法师便将目录放回了书桌上。 “这其中，您有什么需要购买的吗？”说心里话，巴顿并不觉得在“法师之乡”有深厚根基背景的炼金术士会瞧得上月亮河公会出售的物品，就好像一个大商会总不见得需要从一个小商贩手中进货一样。只是，对于严格的布拉卡达学院制并无太深了解的中阶法师却怎都无法知晓，在类似霍根海姆的学院里，有时候即便有钱有关系也不是能够买到所有希望的魔法物品，特别是某些魔法卷轴。 “是的，我希望购买‘火焰墙’和‘失明术’的法术学习卷轴各一份。”摩里亚蒂指了指“法术卷轴”页中的明细，道。 “火系二级法术‘火焰墙’和‘失明术’。”巴顿微微一愣，按照目录一旁的注解明确说明了这两种卷轴只有五级以上的公会会员才有资格申请，不过… “好的，我代表公会同意向您出售这两个二级法术的学习卷轴。”只是略微地踌躇后，中阶法师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毕竟，于公于私巴顿都没有勇气去拒绝，也无法拒绝。 “谢谢。”摩里亚蒂笑着向中阶法师道过谢后，又将册子翻后了一页，手指点在“综合页”上的某一栏道：“还有，我想看一下这件物品的实物。” “这个吗？”中阶法师顺着摩里亚蒂的指尖看去，然后恍然地点点头，站起身：“可以，请跟我来。” ............................. 感谢“真邪风之脉动”、“书友130103181242355”、“点点の最嗳”、“killingspree”、“否极天君”、“腥风血雨楼楼主”诸位书友的打赏，多谢了。 要过年了，提前祝愿大家新春快乐，阖家幸福，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49章 石像鬼，南归，道具分解 将怀特和古德里安暂时留在巴顿的办公室，摩里亚蒂跟随着中阶法师来到了位于总部三楼的一间紧锁的库房门前。透过一个简单的法阵结界，巴顿打开了门上的魔法锁，然后与摩里亚蒂先后走了进去。 库房内，光线较外界昏暗了些，但依旧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占地颇大的房间。一排排巨大的铁制箱柜按大小不一，错落有致地摆放成一列列的纵行。就仿佛是一群时刻等待检阅的士兵，悄无声息地矗立着。因为有了自动清洁魔法阵的存在，所以房中各处毫无积灰或者蜘蛛、老鼠的困扰，显得洁净而干爽。 翻看了一下门口处镶嵌在墙上的一排标卡，巴顿便大步向库房深处走去，最后停在了某只巨大的铁柜前。然后再次确认了一遍柜上一侧的编号，中阶法师伸手将整只铁柜缓缓拉出。 “这就是了。”巴顿指了指打开的柜体中，退开一些，将空间留给了摩里亚蒂。 “谢谢。”摩里亚蒂点点头，跨上一步，细细察看起来。 果然如目录册子中介绍的那样，出现在摩里亚蒂眼前的是一只外型完整的魔法傀儡－石像鬼。 谈到石像鬼，在寒冰末日之前就是布拉卡达法师最熟悉、也是拥有率最高的魔法傀儡。它的造型半魔半兽，通常有半人多高，以蝠翼为翅、羊角为顶、兼备恶魔的面容和锋利四爪，就仿佛是用各种可怕的存在凭凑起来的一般。因为石像鬼大多以花岗岩为本体，又配合傀儡内部的特殊构造法阵和魔力晶石驱动，所以兼备灵活性与坚固度，可说是法师最喜欢的战斗伙伴之一。 但可惜的是，在由寒冰之剑和末日之刃共同引爆的那场横扫全位面的恐怖能量风暴中，包括石像鬼在内，几乎所有种类的魔法傀儡都被彻底毁灭了去。而经过其后近两百年的魔法文明大倒退，魔法傀儡的炼金图纸也基本零落消逝，以至于此后重新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炼金术士们虽然几经努力钻研，但最终也只能复原出品质低劣的“仿石像鬼”傀儡来。而这种粗劣的仿制品不但造价上颇为高昂，最关键的是战斗力与历史记载中的原版石像鬼也相去甚远。以至于在现今的布拉卡达，几乎已没有几个法师愿意使用山寨傀儡。 但眼下摩里亚蒂面前的石像鬼，却显然并非是近代制造的新物。甚至仅仅出于直觉，他便已然可以断定这只通体黑色的魔法傀儡必是经历过寒冰末日而幸运保留至今天的珍惜古品。 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石像鬼的表面，摩里亚蒂的眼中又是闪过一丝惊异。 “竟然不是岩石制的！？” 摩里亚蒂缓缓蹲下身，快速地用指甲在魔法傀儡表面用力摩擦了一下，触手却是光滑异常，且分外坚硬，毫无花岗岩的那种毛糙和摩手感。 “巴顿法师，这只傀儡的来历能介绍一下吗？”摩里亚蒂站起身，看向中阶法师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十分得清楚。只知道两百年前公会总部搬迁到星辰街时，就已经在搬运的货单里了。但一直以来，公会里的法师都无法成功启动它，甚至包括几十年前去世的哈里炼金术士也同样无法破解这只石像鬼的秘密。所以，长久过往公会就将之封存在库房内。”巴顿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答道：“那么，摩里亚蒂法师，您看过后感觉怎么样呢？” “我也认为这只石像鬼十分得奇特，就好像一道巨大的谜题，十分得有意思。”摩里亚蒂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购买下它以作进一步的研究分析。” “恩。”中阶法师点点头，摩里亚蒂的想法很符合一个年轻炼金术士应有的态度：“这没有问题。” 得到了巴顿的许可，摩里亚蒂当即把石像鬼傀儡收入到自己的空间口袋中，然后便与中阶法师一起离开了库房。回到办公室，巴顿又取出了两支法术学习卷轴交给对方。确认无误后，摩里亚蒂向中阶法师支付出总价近三万埃拉西亚金币现金的款项。交易结束，两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公会与地球工作室合作的细节，摩里亚蒂就微笑着与中阶法师告别了，带着两个追随者告辞离开了月亮河公会。而巴顿则亲自将对方送出了总部大门，才独自快步返回办公室，计划尽快向公会会长报告此事。 “法师可真是烧钱的活啊。两支小卷轴，就花去了小三万的金币。你老爹给的遣散费一下就少了大半呢。”坐进马车，已经憋了许久的矮人立即嚷嚷起来，一副心疼的模样。 “是花得多了一些。那今天的晚饭，光吃肉，不喝酒。”摩里亚蒂徐徐坐定，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向矮人虚心道。 “诶…”听到晚上不给酒喝，古德里安便立马萎顿了下来，可怜兮兮地不敢啰嗦。 仅在斯坦德威尔休息了一夜，再不作无谓的停留，三人便调转方向朝着南方返回。只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摩里亚蒂的马车就又一次驶入了福特要塞。只是两个多月过去，罗兰酒吧内依旧不见帕格丽斯的身影，甚至连特瑞希也忽然消失不见了。怀特向其他侍者打听，但得到的回复都是含糊不清，仿佛没有人知道绿眸少女到底为什么不在或者去了哪里。无奈之下，除了暗暗担心外，怀特也无法可想。 花了两天的时间，摩里亚蒂在要塞内找到了一支同样打算于近期前往布拉卡达蓝晶城的商队。在商谈了一番并交纳了费用后，摩里亚蒂的马车顺利加入到了商队的行列内。甚至为了尽量缩小目标，怀特也被要求弃马从车，与摩里亚蒂和古德里安一起乘坐马车穿越飓风荒原。对此，银须矮人似乎很是高兴，因为一路上就又多了一个人可以听他倒话了。 不过，相对于始终谈兴高涨的古德里安和一脸无辜被迫充当听众的怀特，在马车随商队离开福特要塞进入荒原后，摩里亚蒂便始终沉浸在一种奇怪的冥想状态中。往往一整天都是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甚至不睁开眼睛，也不说一句话。而对于这样的状况，怀特起初十分留意，但一连过去几天都一直未见有异状发生，便放下心来。只是每当银须矮人自说自话高声聊嗨后，怀特都会瞠目将他的嗓音分贝给压制下去，以免吵扰到一旁静修的法师。 但其实，无论古德里安是吵闹也好，安静也罢，对于摩里亚蒂并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法师的心神早已集中到了灵魂中的水晶书上。 魔法物品：墨晶石像鬼（魔法傀儡）； 制作者：匹克.杰姆； 等级：精品； 品质：完整（能量耗尽）； 内容（功能）：不同于普通的岩制石像鬼，伟大的地精炼金术士杰姆却是使用了坚硬的墨晶来制造他的魔法傀儡，并以特别的法阵回路去驱动它。这不仅使得他的作品更加得坚固、结实，同样也具备超越同一时代其他所有石像鬼的飞行稳定性，甚至足以飞上罡风凌冽的高空与巨龙搏斗。 备注：这是一件跨时代的炼金作品，尽管依旧比不上那些宝物，却可堪称魔法傀儡史上的一座小小里程碑。只不过想要制作出这样的魔法傀儡，关键却并不在炼金阵上。你说呢？ 这便是那具从月亮河公会买下的奇特石像鬼傀儡的本来面目，而它的制作者匹克.杰姆同样也是寒冰末日前布拉卡达的一位非常著名的傀儡领域的炼金术士英雄。当摩里亚蒂在收获石像鬼的当晚，将之收入水晶书并得到上述讯息时，整个人都惊讶地呆住了。加上此前的那枚“塞瑞纳的秘眸”，短短一个月间摩里亚蒂竟然连续获得了两件传承自五百年前的英雄级别强者的遗物，他简直就要怀疑这是否是月亮河公会在幕后进行了操纵，毕竟这两件东西都与这家法师公会有着或紧或疏的关系。但是分析了许久，却也寻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其中的关联。最后，摩里亚蒂只能把这一切归诸于命运的安排，或者说是纯粹的巧合。 不同于在法师公会库房内整体的模样，在此时的水晶书中，墨镜石像鬼的大半竟已被分解成了一块块最基本的傀儡构建，静静漂浮着。唯有石像鬼的头部还依然顽强地保持着完整的形态。只是一道五彩绚烂的光华将傀儡的头颅紧紧包围，而在光华不断地明暗闪烁间，一丝丝特别的魔法波动不断从石像鬼的头脑里渗透出来，连带着原本严丝合缝的头部表面也慢慢显露出了一道道细微的缝隙，并不断徐徐加深、扩大。仿佛那五彩光华便是一个最温柔的屠夫一般，用无形的刀刃在将最后一块躯体肢解开。 而这便是在连续获得新法术录入后，水晶书开启的又一个传奇般的功能：道具分解。 ........................ 感谢“点点の最嗳”、“killingspree”、“否极天君”、“流金似水”、“秩远”、“腥风血雨楼楼主”书友的打赏。 另，秩远书友的千字评价已看过，中肯且到位。铺垫的戏份确实是长了些，但好在接下来英雄的战斗即将登场。此前的诸多伏笔，也会一一填坑。敬请期待。 拜托大家春节期间也多多支持收藏推荐本书，谢谢！！！ 第150章 归来，莫名，红水晶石像鬼 一个月后，摩里亚蒂的马车悄然驶入蓝晶城中。没有停留，法师直接返回了奥林匹斯花园。而当见到自己的未婚夫突然出现在面前，海倻娜没有惊喜、没有呼喊、甚至没有迎接上前，却只是依着冰冷的门檐，软软伏倒在地，掩口垂泪、泣不成声。一百多个日夜，看似并不是如何得悠长；但对于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年轻女性、对于一个时刻牵挂着爱人的女子、对于一个面对各种“商队覆灭”的流言却竭力坚强自守的女人而言，确是有如一个世纪般，艰辛难熬。 抢上几步，摩里亚蒂将未婚妻紧紧拥在怀中，而直到这时海倻娜才倚靠在未婚夫的胸前轻轻哭出了声来，让人只觉无比心疼。 很快，摩里亚蒂安然返回的消息便好像长了翅膀般快速传递了开去。 当晚，施密特和里尔先后赶到奥林匹斯看望。在亲眼见到摩里亚蒂无恙归来，两人都不禁长出一口气。不过因为有军务在身，里尔只是匆匆与法师谈过几句后便告辞离去。反倒是以往少言寡语的施密特却在一间封闭的小书房内与摩里亚蒂长谈了有近一个小时，之后就径直返回了法师塔。而至于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包括海倻娜在内的其他人都无从知晓。 此后的几天，除了前往霍根海姆报备了自己归返的消息外，摩里亚蒂再没有触碰任何与魔法领域有关的东西，只是全心全意地陪伴在海倻娜的身旁。而初来乍到的古德里安也被怀特严看死守着，不允许他去随意干扰的摩里亚蒂与海倻娜的二人世界。弄得银须矮人几次想偷偷向法师打探自己魔法装备的事宜都没法得逞，只能一脸幽怨地连续好多天跟着怀特在蓝晶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好在一周后，摩里亚蒂终于在未婚妻的羞涩催促下暂别温柔乡，重新开始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工作上。而第一时间，古德里安便有如一只饿急了的兔子般，抱着自己的大锤子一下窜到法师跟前，强烈要求摩里亚蒂尽快动手实现他此前的诺言。 “古德里安，你心目中理想的魔法战锤是怎么样的？”看着面前急切难耐的银须矮人，摩里亚蒂首先问道。 “理想的锤子？这个以前还真没想过，反正是越厉害越好，最好是一锤子下去就能把敌人直接拍死的那种。”矮人想了一会儿，正儿八经地回答道。 而对于这样答案，一旁的怀特只想朝着矮人的大脑袋吐口水。 “呵呵，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以前打架时，你的锤子揍起谁来最麻利、最痛快？”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又道。 “那当然是砸骨头架子（骷髅兵）和死尸（僵尸）最让人爽快了。”听到这个问题，古德里安一下兴奋起来：“你是没见过我跟那些家伙打架的场面，绝对一锤干倒一大片。” “很好。”摩里亚蒂点点头。 作为重型武器，战锤的正面打击能力和攻坚能力绝对是所有常规兵器中数一数二的。特别是对于需要彻底击毁才能消灭的亡灵士兵以及身披铠甲的重装步兵，重锤的杀伤力更是卓越。 “那你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又有哪些呢？”摩里亚蒂接着问道。 “诶…我讨厌精灵的弓箭手，也不喜欢跟法师干仗。因为他们总是喜欢躲得老远偷偷打你，好像烦人的苍蝇。”银须矮人顿了顿，瞄着摩里亚蒂的脸色。 “还有吗？”法师只是莞尔一笑。 “还有就是，没有身体的恶灵（幽魂），和比乌龟壳还要硬、震也震不散的黑骑士（死亡骑士）。”说到这，仿佛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伤心事”，古德里安忽然叹了一口气。 “好的。如此说来，你理想中的战锤应该就是既可以消灭虚化的恶灵，又能够对黑骑士的恐惧装甲造成足够破坏力。没错吧？”摩里亚蒂略总结道。 “对，就是这样的，你说得太对了！要是早有你说的这样一把锤子在手里，我也不用怕德珈的那几个亡灵小崽子了。”古德里安立时大喊起来，随即急急问道：“那你多久能帮我做好？” “呵呵，大概需要一年吧。”摩里亚蒂略想了想，答道。 “啊，要这么久啊？”显然，在银须矮人的心里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能抱着自己的新魔法战锤睡觉。 “哦，你觉得慢？”看了眼古德里安的苦瓜脸，怀特突然上前一步，幽声道：“我说摩蒂，你上次答应给我的魔法盾牌还没完成吧？是不是把锤子的事先往后放一放？” “诶？”眼见怀特跳出来要截胡，矮人立即打消了再讨价还价的念头，当即一口价拍板道：“好，摩蒂，你说一年就一年。我全听你的！不过可千万不能再往后拖啊！”说完还愤愤地瞪了怀特几眼。 “那么…好吧，你的锤子优先。”似乎权衡了许久，摩里亚蒂终于在古德里安热切躁动的注视中，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对此，银须矮人也好像打了一个大胜仗一般，欢呼雀跃不已。 此后的大半年，摩里亚蒂又回复到了过往那种仿佛钟表般精准而枯燥的生活节奏中。每天二十四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工作室中独自度过。除此以外，清晨的慢跑以及定期的剑术训练也从未中断。 而唯有在一周的周末，摩里亚蒂必定会放下手中的全部工作，专心致志地与海倻娜待在一起，或共同做饭烹饪、或外出郊游逛街、或前去法师塔看望施密特，不一而足。 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摩里亚蒂虽然将大部分精力都扑在了炼金术和魔法研究上，但其麾下地球工作室的炼金产品产出却是在逐月递减。尤其是在近两个月，炼金工作室因为产能不足甚至已开始限量向外出售炼金药剂。而对于外界的种种猜疑和探寻，摩里亚蒂却始终保持着沉默，未作任何回应。 但是在另一方面，通过霍根海姆，地球工作室却是一直不断地在购入包括墨晶和红水晶在内的众多炼金原料。仅仅在半年间，摩里亚蒂花费在采购高品质红水晶上的财务支出就高达五万金币。此外，摩里亚蒂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向学院购买了一套石像鬼的炼金图纸。而为此，地球工作室再次花去了超过一万金币的专利费用，而且这还是基于摩里亚蒂注册炼金术士身份的优惠价格。 若不是在同一时期，蓝晶城防军又向几大炼金工作室追加了一整批破甲系列箭的订单而让摩里亚蒂额外收获了一笔不菲的专利费，恐怕地球工作室就要真的陷入破产的境地了。 而对于摩里亚蒂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海倻娜没有干涉或者阻拦，更没有喋喋不休地去追问为什么，只是尽自己所能帮助未婚夫打理着炼金工作室的诸多日常事务，尽力安稳住学徒和工匠们的日渐浮动的人心。直到有一天晚上，摩里亚蒂将未婚妻单独领入中央处理单元的一座实验室里，而出现在海倻娜面前的竟然是一只通体由红水晶构成、正不断徐徐扇动着双翅、悬停在半空中的石像鬼。 “摩蒂，这是？”望着在魔法灯光照射下，散发出如同宝石般红艳光芒的魔法傀儡，海倻娜万分惊讶道。 “我的最新作品：红水晶石像鬼。”摩里亚蒂看了眼未婚妻道。 “红水晶石像鬼？天啊，这怎么可能？”海倻娜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为什么不可能呢？”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同时对着傀儡打了一个响指，石像鬼随即便缓缓飞到海倻娜的身前，并开始绕着她慢慢旋转起来。 “我在爸爸的法师塔曾见过石像鬼，模样很不一样，飞行动作也不同。”海倻娜的双眸随着红水晶石像鬼的转动不停移动着，同时道。 “的确并不一样，因为两者的驱动法阵和结构截然不同。”摩里亚蒂又是一指傀儡，石像鬼便再次飞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静静浮空不动。 “难道说，摩蒂你革新了石像鬼的内在炼金阵？”听到未婚夫的这句话，海倻娜一下把目光从魔法傀儡移到了摩里亚蒂身上，讶声道。 “可以算是吧。”摩里亚蒂淡淡一笑，却并无得色。 实际上，红水晶石像鬼的炼金结构大部分都是继承自摩里亚蒂从月亮河公会偶尔购得的那具墨晶石像鬼。通过水晶书的完美分解和近一年时间来的返溯复原，以及比对山寨版傀儡的设计思路，摩里亚蒂终于艰难破解出了墨晶石像鬼的炼金阵秘密，并最终成功将之实体化。 “可是，即便摩蒂你研发出全新的傀儡炼金阵结构，却又怎么能够让红水晶这种硬度极高的矿物听从你的塑形呢？哪怕在大爆炸以前，当时的炼金术士也无法做到这一点，而只能使用魔法将较软的岩石调整形态来制造石像鬼啊！”这时，海倻娜再次疑惑地问道。 ………………………… 感谢“killingspree”、“书友130103181242355”、“否极天君”、“ngstone”、“点点の最嗳”的打赏。 值此除夕之时，象不语祝愿众书友： 举家同欢宴，岁岁得守常； 顾得妻儿好，奉寿爹与娘。 第151章 水晶活化剂，抛出，版本 其实，海倻娜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曾困扰过匹克.杰姆许多年。 当时，这位天才的地精炼金术士正是期盼突破传统石像鬼偏低的物理极限，希望以一种更为坚硬但同时质量又相对较轻的材料来代替笨拙的岩石，来保证他的新作品具备超越以往任何同类魔法傀儡的强悍品质。而在几经考虑后，匹克选择了墨晶，一种出产于布拉卡达本地的黑曜石晶矿，坚硬且轻巧。 不过，真正的难题随之而来，面对硬度远高于岩砾的墨晶，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之按照炼金术士的意念精确塑型呢？而这在过往所有已知的魔法文献里，都是一个空白。 但最终，匹克.杰姆成功了。他通过某种极为特殊的炼金技巧竟然克服了晶体矿石难以驾驭改造的“劣性”，进而利用墨晶完美构筑了石像鬼的新本体，并使之与其内在的炼金驱动法阵配合无隙。而这种崭新的晶体魔法傀儡也没有让匹克失望，仅仅在几次小规模的实验对战中，墨晶石像鬼便轻易战胜了两至三倍数量的石质傀儡，且自身损失轻微。 只是可惜的是，还不待匹克.杰姆正式对外公布他多年苦心研究的成果，席卷全位面的寒冰末日便突然爆发。如同其他无数被迫消逝的魔法文明一般，足以成为炼金傀儡术历史上一座光辉里程碑的墨晶石像鬼，也与他的主人一起被湮没在了无情的历史雾霭中，再没有人知晓。 而摩里亚蒂自月亮河公会得到的这具完整无缺的魔晶石像鬼，实在可说是非常幸运。但是，再如何幸运，即便是通过水晶书的神异功能将之完整分拆成一片片最基础的傀儡构件，也只能让摩里亚蒂通过构件内部的连接回路来推演出石像鬼运行的炼金法阵结构，但却不可能从中探得当年匹克.杰姆塑型墨晶的核心机密。 那么，他又是如何做到把比墨晶更来得坚固硬实的红水晶塑造成自己所需要的魔法傀儡本体的呢？ “我使用了这个。”在海倻娜疑惑的目光中，摩里亚蒂取出一支盛着某种银亮色液体的透明试管，随着试管的轻轻晃动，那银液竟在灯光的照射下不断反射出犹若星辰一般璀璨的光芒。 “这是？”海倻娜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炼金试剂，略有茫然地接过试管，只觉得入手却要比水银更来得沉重。 “水晶活化剂，一种可以暂时软化水晶，并赋予其恒久韧性的药剂。”摩里亚蒂轻声解释道，而这正是他数年前自那本《奥术师手札》的隐页中寻得的古精灵帝国的两份炼金术配方之一。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银色药剂，海倻娜惊讶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直过了良久才抬头看向未婚夫道：“难道说，你…” “是的，这支药剂是我制作的。”摩里亚蒂点点头：“配方则是此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获得的，直到最近才终于炼制成功。” “摩蒂，这实在是…实在…”海倻娜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虽然她并非炼金术士，但同样明白水晶活化剂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过去，魔法装备的价格之所以如此昂贵，除了极高的技术门槛外，材料的局限性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普通的金属因为天生导魔性的限制大多不适合用来制造魔法武器或者装甲，必须在其中渗入一定比例的秘银或者其他珍惜的魔力金属后才能使之达到炼金的最低标准。而这样一来，制造成本立即大幅飙升。且秘银等魔力金属的年产量本就极低，便又进一步推高了魔法装备的售价。 相对的，水晶类矿物拥有优良的内部导魔性，加之结构坚硬牢固，本是一种十分适宜的炼金材料。但就是因为其塑型的难度，才使得长久以来炼金术士都很难真正开发出这种矿产的炼金潜力。但现在，一旦有了水晶活化剂问世，便真正相当于在整个魔法世界中引爆了一次全新的“材料格命”，其中的影响可谓深远之极。 “摩蒂，你打算怎么处置呢？”两相比较，一旁的那具红水晶石像鬼已经不显得如何特别和重要了，海倻娜看着未婚夫轻声问道。 “原版的配方，我会抄录给施密特叔叔一份。修改版的，则交予霍根海姆，算是偿还一些人情。” 既然制造了红水晶石像鬼，摩里亚蒂便没有打算隐瞒、也没有办法隐藏，相应的水晶活化剂的秘密也不可能永久保留下去。而从地球工作室目前的现状来看，并不可能支撑得起大规模开发水晶类炼金装备的能力和实力。所以，与其之后苦苦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威逼，自身又落不到多少好处，还不如提早将活化剂的配方给抛出去。这样，既可以加深摩里亚蒂和地球工作室在霍根海姆的根基和人脉，也是一种变相的自我保护。 当然，就如摩里亚蒂所说，虽然决定把配方交出，但也是有区别的。 施密特作为摩里亚蒂的亲人和导师，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谓密不可分、血浓于水，因此得到的将是未作修改的原版水晶活化剂配方。相信，施密特在拿到这样的配方后，也会如守护自己的生命般守护其中的秘密。至于霍根海姆学院，摩里亚蒂交出的将是“精心改良”后的版本。比较原版，修改版的配方在制造成本上提高了十倍，但在活化效力上却又萎缩了近七成。如此综合下来，今后学院在利用水晶活化剂方面的综合成本将超过地球工作室的数十倍。但即便如此，霍根海姆由此获得有形以及无形的利益仍将大得难以计数。 “恩，谢谢你，摩蒂。”身为摩里亚蒂的未婚妻和施密特的女儿，海倻娜并无所谓父亲的炼金工作室会因为水晶活化剂提升多少实力，她真正开怀的确是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能够保持密切无隙的关系。这在海倻娜的眼中才是最重要的。 两天之后，摩里亚蒂独自一人前往了施密特的法师塔。没有人知道，在塔主层中两位炼金术士到底谈了些什么。大约三个小时后，德普拉大师莫名收到一份来自中阶法师的紧急魔法通讯，请他急速前往法师塔一次，且事关重大。深切了解施密特秉性的高阶法师当即不敢怠慢，匆匆赶来，而在塔主层中等待他的除了施密特之外，还有沉静侍立一侧的摩里亚蒂以及一支半透明的淡银色炼金药剂。 “你说什么！水晶活化剂！”多少年了，高阶法师已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激动和亢奋的情绪了。再顾不得大师的风度，德普拉一步上前从摩里亚蒂的手中接过试管，同时近乎大吼着道。 “是的，水晶活化剂，可用于已知大部分晶石矿物的炼金塑型。”并没有被突然陷入“狂暴状态”的教务长所吓倒，摩里亚蒂沉声道。 “你来证明！”二话不说，德普拉将药剂交还给对方，不见到实效高阶法师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是，大师。” 摩里亚蒂点点头。一旁，施密特拿过一只银盘，盘中已盛放着一块大约拇指大小的墨晶。 “德普拉大师，这是一块普通的黑曜石。”摩里亚蒂指了指墨晶。 “没错。”德普拉伸手将晶块拈在手中，细细抚过片刻，才又放回盘中，同时点头道。 “是。” 待对方查验原料无误，摩里亚蒂打开试管的封口，将其中的半透明溶液缓缓倾倒在黑曜石上。立刻，那坚硬异常墨晶瞬间就仿佛化身成了一团海绵一样，将足以淹没其晶身的液体竟一丝不漏地都吸收了进去。接着，待整支试管的活化剂倒尽，一层朦胧的银芒也随即包裹在了晶体的表面上。 “请看。” 大约等待了药剂生效有十分钟左右，摩里亚蒂将黑曜石轻轻拿在手里，然后右手中指和食指对着晶身用力一夹。立刻，原本圆球状的墨晶竟如同受不住两指之力般，开始缓缓向着球心凹陷下去。紧接着，在德普拉圆睁的目光中，摩里亚蒂又捏住墨晶的两头，如做面条一般向着两旁轻轻拉起。随即，明显软化的晶体就随着法师的动作不断变长变细，直到最后达到牵引的极限，一下断裂开来。 “请再稍微等待一下。”表演过了塑型的神异，摩里亚蒂微微一笑，将两根断绳状的墨晶体放回盘中，然后对高阶法师道。 “恩。”德普拉点点头，脸色红润地好像盛饮了美酒。 又过了有大约半小时，摩里亚蒂将盘中的一根墨晶拿起，递给了高阶法师。 德普拉轻轻接过，用力弯了弯“晶绳”，只觉手中的晶体已恢复了原来的坚固和硬度。但令他更觉惊异的是，经过水晶活化剂处理过的墨晶竟然还多出了一丝微微的韧性。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 感谢“神昊001”和“否极天君”书友的打赏，压岁钱的说，呵呵。 本文开本以来，初甚寂寥。后多蒙诸书友鼎助，不弃某象于鄙陋，鼓励支持再三，方得使本文有蛇首之日强推之荣。某象既感且愧，复继忐忑。谨思之，唯勤更不缀，方可报众书友情谊于万一。 多谢多谢！！！ 第152章 涨价，洛克胆，召见 时间匆匆而走，不知不觉季节已来到了盛夏。冰原的夏天不比大陆中部般酷暑难耐，虽然同样也有日光灼灼，但却并不觉得如何燥热。走在户外微风习习，反而让人有一种晓风拂面的清爽感。 今天是周末，按惯例摩里亚蒂暂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全身心陪伴在海倻娜身旁。因为半个月后便是布拉卡达传统的“夏至祭”，为了提前给节日准备一些食物和饮品，所以在未婚妻的提议下，摩里亚蒂又拉上了怀特和古德里安，四人一起前往市场作一些采购。不过当来到食物店铺聚集的“奶酪之角”，久未逛街的法师却发现节前的集市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热闹或者繁忙。即便也有一些顾客不断进出奶酪之角，却都是来去匆匆，而且购下的食品大多并不如何丰盛，更没有像酒精饮料或者榛心慕斯糖果之类的奢侈酒点。 “怎么这些日子都看不到南边运来的紫浆果，布朗蛋糕的调味可用得上呢！”走在有些空荡的街道上，海倻娜左右扫视着两旁店铺的货架，略有些失望道：“摩蒂你看，这些‘地精巧克力’也都是去年的陈货，而且价格还涨上去好多，实在太过分了。” “是吗？”随着未婚妻的指点，摩里亚蒂的目光也扫过一块块涂改痕迹斑驳的售价牌。 “真的呢。”海倻娜点点头，又有些不满地指了指其他的几样货品：“除了外地城邦运来的东西，就连普通的面包和熏肉也跳了价，比我上次买时已经贵了三成了。” “三成…” 基本的食品价格提高三成，对于普通平民来说便是生活成本的极大增长。 也许有人会以为，一块涨三毛，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钱，根本不足为虑，对于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显著的影响。但他却忽略了：食品价格针对的对象不是一个笼统的组织或集体，而是真切地关联到了每个人的头上。一个家庭有多少人口，食品涨价所带来的每一份额外支出便会以这个人口数为倍数，剧烈地加乘爆发出来。但相对的，一个家庭所拥有的收入来源，却是固定的一人或者两人。而另一方面，食品价格作为一个社会最基本的物资价格，对于其他所有的商品售价都具有十分深远的推动和指导作用。在任何已知的文明历史上，一旦食物涨价了，随之而来的必定是一波全领域产品的均涨，从无例外。可谓一发动，全身动。 “海倻娜，不如多买下一些食物储存起来吧，说来我们的库房还都一直挺空的。”似乎想到了什么，摩里亚蒂收回目光，沉声道。 “这样…好的。”海倻娜想了想，也觉得囤积一些食品在家里并没有什么坏处，反正特殊设计的储藏库有很好的保鲜功效，也不用担心变质、发霉等问题。 当即，海倻娜领着三人来到自己惯常会去的一家商铺，与老板洽谈起来。而对于自己的老主顾，商铺老板也愿意在大笔出货的前提下，给出一个颇为不错的价格优惠，而且能够直接送货上门。 “唉，这也涨、那也涨，怎么连酒水也涨价了呢？！”好不容易哀求着海倻娜同意额外多买下了几瓶进口的雷斯特，矮人却依旧一副苦哈哈的表情：“摩蒂，什么时候再发薪水啊？” “发薪水？”还不待摩里亚蒂回应，一旁的怀特已没好气地道：“这个月刚给你的三百金币呢？” “诶…”古德里安尴尬地挠挠头：“花了…” 在蓝晶城也有一些来自阿维利的矮人职业者，受雇于一些商会或者作为个人冒险者，经常来往于布拉卡达各地的。而古德里安身为摩里亚蒂追随者，算是老乡里混得最好的一个。银须矮人又好面子，所以平日里请人喝酒吃饭的冤大头可没有少做。 “那你把那柄新锤子卖了算了，可抵得过不少酒钱。”怀特看似好心地建议道。 “那绝对不行！”一听到要打自己战锤的主意，古德里安立即一百个摇头，连忙将自己背后锤子的背带紧紧扣住，只差打上死结。 就在几天前，银须矮人终于等到了摩里亚蒂承诺他的魔法战锤－“洛克胆”。 不同于古德里安之前的圆柱形黑色铁锤，新战锤洛克胆的锤体呈流线的纺锤型，且一头平整如毡，另一头却是作圆锥锥尖。其中，圆锥的一端以天生具备破甲属性的精金铸造锥尖，同时配合“穿刺”魔法阵效果，整体构造出近乎于“穿甲”效果的强大破坏力。而在平毡的一段，则于赤铁浇筑的锤面上密密麻麻篆刻下了改良后的“哈克燃烧箭”炼金法阵。这种低版本的燃烧法阵主动缩小了其原本一次性的攻击爆发力，转而调整为可控的持续表面延烧效果。简单来说，便是矮人用平头的一端打击敌人时，在战锤的平面上便会燃起一层看似轻薄但实际温度极高的魔法火焰，而这种火焰正是对付类似于恶灵这般的纯虚化灵体的有效杀伤手段之一。 而因为这柄近乎已达到低阶魔法武器巅峰水准的战锤在竖立放置时就好像摩里亚蒂在旧世界中见过的火箭飞行器，所以最终他为魔法战锤命名为“洛克胆”。 拿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魔法装备，古德里安高兴得几乎就好像发疯了一样。特别是洛克胆完全符合矮人心目中对于理想战锤的要求，且同时够大、够猛、够份量，简直就让古德里安爱不释手。连续几天银须矮人不论吃饭睡觉都不肯一刻放手，甚至连上厕所也都要带着宝贝战锤去一起蹲坑，堪称恋物癖的典范。 又与商铺老板议论了一阵，海倻娜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货单，随即支付了订金。然后，四人便离开市场返回了奥林匹斯，此时已是傍晚。却没想到，才来到花园门前，已经升作管家的杰弗里正等候着。 “先生，施密特大人已经等了您有快一个小时了。”杰弗里几步迎上摩里亚蒂，快速禀报道。 “哦？爸爸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海倻娜奇怪地看了未婚夫一眼。一般来说若是没有要事，中阶法师是极少会主动踏出法师塔的。 “恩，我们过去吧。”摩里亚蒂点点头，便带着未婚妻快步往楼内客厅走去。 “摩里亚蒂法师，现在跟我走一趟。”见到两人进来，施密特从沙发上站起身，与女儿简单拥抱了一下，便转身对摩里亚蒂道。 “是的，阁下。”听到中阶法师这般口吻，摩里亚蒂立即躬身答应。 走出奥林匹斯花园，一辆等待的马车立时从远处街角迎向过来。施密特首先登上马车，摩里亚蒂随即跟上。 “院长大人要见你。”待马车开始徐徐驶动，施密特启动了车厢内的隔音法阵，才沉声道。 “院长大人！”摩里亚蒂不禁一惊，正襟危坐道：“请问，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是什么坏事。”中阶法师点点头，示意对方不必如此紧张：“与你的水晶活化剂有关。” “原来如此。” 一个月前，摩里亚蒂将修改版的活化剂配方秘密交给了高阶法师德普拉，此后却没有得到霍根海姆的任何回应。没想到几十天后，竟然却突然要接到大奥术师费加罗亲自的接见。想来，终于是要“论功行赏”了。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这时，施密特忽然又严肃道 “什么？”摩里亚蒂向前探了探。 “还记得一年前我跟你的那次谈话吗？”中阶法师压低了声音。 “是的，我记得，关于‘南边’的事。”摩里亚蒂点了点头，看着施密特：“而且看来最近似乎更麻烦的样子。” “噢？你已经听到了什么了？”听到侄子这么说，施密特稍显意外得看了对方一眼，皱眉反问道。 “不，没有。”摩里亚蒂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刚陪海倻娜去奶酪之角逛了一次，发现食物的价格上涨厉害。而去年布拉卡达的农牧业并没有任何减产的记录，反而还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我想，除了城主府方面已开始主动屯粮，便没有其他解释了…”说到这，摩里亚蒂便有意住口不说了。 而对面，中阶法师则是一脸惊讶地望着摩里亚蒂。虽然中阶法师早就熟悉了摩里亚蒂在魔法与炼金领域见微知著的洞察和思考力，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于政务方面自己的侄子也是同样得熟练和老道。 “看来埃拉西亚的政客教育，也全然并非一无是处的。”施密特如此暗暗想着。 ............................. 感谢“风猎云”、“点点の最嗳”、“麻辣鸡丝2222”、“八方破灭”、“killingspree”、“腥风血雨楼楼主”、“ngstone”、“授勋”、“书友130103181242355”和“否极天君”诸书友的打赏。又是一大份压岁钱，多谢。 大年初二求推荐，求收藏，求鼓励~~~ 第153章 战争的讯息，星轴，奖励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摩蒂。”施密特又重重盯了摩里亚蒂一眼，才轻轻叹了口气：“我刚收到的消息，今年延迟召开的联邦会议依旧很不顺利，甚至比去年的情况还要糟糕。因为贸易壁垒和商权的问题，已经有南边的城邦代表中途退场，并发出威胁要脱离联邦。” “这么严重！如此说，真的可能爆发战争？”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推测和心理准备，但从中阶法师口中得到确实的消息摩里亚蒂仍然十分得吃惊。 长久以来，因为地缘和人种的关系，布拉卡达的北方城邦大多以人族为主，同时控制着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对外贸易量。而在联邦的南方，却是以地精族为主，此外还矗立着包括泰坦和娜迦在内的两大强战种族。 只是与北方的人类相比，南方诸城邦普遍发展较为落后。倒不是说地精的魔法文明比人类法师来得差，其实在许多领域，特别是在炼金术和机械制造术上，拥有特别天赋的地精法师一直就是这方面的翘楚。但是由于自身出产的货品很难直接与国外商会进行交易，所以千百年来南方城邦的很大一块利润都被北方的人类占有和控制着。这也是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布拉卡达南北双方之间的矛盾会如此与日俱增的关键原因。而现在，如果真的有南边城邦宣布退出联邦，那么北方的人类必然无法容忍。随之，布拉卡达的全面内－战也将无可避免。 其实，当初摩里亚蒂从埃拉西亚刚刚返回时施密特与他的那次密谈中，中阶法师就已经悄悄透露过有关愈发严峻的南－北对峙的问题，并提醒侄子和他的工作室早作打算，以应对越来越复杂和激烈的联邦形势。也正是基于这一点，这一年来摩里亚蒂才会主动暂停地球工作室其他各条线的发展，把全部精力集中到红水晶石像鬼的研发中，以尽可能在短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提升自身和地球工作室的直接战力。毕竟在一个乱世中，唯有手中的武力才是唯一可靠的依仗。 “战争…也许会，也许不会。总之，你要心里有数。”中阶法师最后小声着道。 很快，载着两位炼金术士的马车徐徐驶入了霍根海姆。接着，在一种无声的指引下，车夫直接驱车右转，向着位于学院侧后方的一座僻静的三层小楼驶去。那里，是一处半封闭的资料馆，平时并不对外开放。此刻，却有朦胧的光亮自楼房的窗户内透出，显出一股特别的神秘感。 马车缓缓停下，摩里亚蒂首先快步跳下车，然后来到另一侧为施密特打开车门。 “恩，走吧。”中阶法师点点头，当先走进半掩的古旧铜皮木门，摩里亚蒂随即跟上。 小楼内，淡黄色的灯光徐徐从天顶处洒下，让人感觉柔和而舒适。但是举目四望，摩里亚蒂却略有些惊讶地发现，在这一层近三、四百平方的空间内竟是空无一物的，浑没有一点储藏资料或者图书的柜架和设施。 “不要动。” 这时，施密特的话音传来。紧接着，两人背后的大门忽然“啪”地合拢上。再不待摩里亚蒂后望，忽然，楼内的黄色灯光一下爆亮起来，就仿佛是清晨的初日一下子跳跃到了正午的艳阳一般，晃得人的眼睛一片昏黑。当摩里亚蒂速调整焦距和感官，再凝神扫视出去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璀璨的星空下，身旁再无一人。 这是一片摩里亚蒂从未见过的星空。 不同于安塔格瑞琪大陆夜晚的星光稀疏，也不同于旧世界中的星座纵横，此刻出现在法师眼前的夜空竟仿佛是一整片星的海洋。黑色的空间便是那汪洋的海水，而其中无数或明或暗、或大或小、或近或远的星辰就好像海中的鱼儿，一眨一眨、一静一动、一分一合。而自星空中不断徐徐飘落下，好似穿越了时空桎梏的星光，点点滴滴地洒落在摩里亚蒂的身上，如雪花、如露珠、如爱人的目光，似真似幻。 “这不是魔法制造的幻觉！” 摩里亚蒂定定地眺望着无边无际的星海许久，继而闭上双眼，神色有了些许的凝重。因为此时，在他体内的某处，一颗已经微微发芽的暗金色种子在不断飘洒而下的星光的照拂下，忽然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和仿佛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心跳感。那种感觉透过已经紧密相连的血肉和神经反射到法师的脑海里，组成的画面，竟然是春光！令万物复苏的明媚春光！ 但可惜的是，最终，种子还是没有能够彻底醒来。仿佛星空中投下的“春光”还没有炽烈到足以将一个已经沉睡万年的灵魂从睡神的摇篮中唤醒一般。又过了片刻，暗金色的种子回复了沉寂，再无反应。 在一阵紧接而来的恍惚中，摩里亚蒂只觉斗转星移，再睁眼望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又回到了空无一物的资料馆一层，在他的对面施密特和德普拉正默然肃立。而在两人的身前，是一位穿着墨蓝色灿烂星袍、身材硕长、却双眼闭合的中年男子。 “很遗憾，这座星轴已经损坏了五百年，后人几经努力却都无法修复如初。所以，你刚才见到的只是一层浅薄的表象，却无法为你带来实质的星辰之力。”中年男子的声音平和而悠然，却带着一种依稀的铿锵。 “星轴？！”听到这个词，摩里亚蒂心中立时一紧，那正是碧绿叶片中记录的一系列唤醒奥战之种的条件之一。 “很荣幸见到您，院长大人！” 根本无需任何言语上的介绍，仅仅从直面感受到的澎湃如海的魔力和高耸入云的精神力，摩里亚蒂便已然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实际就是霍根海姆的最高权力者，也是蓝晶城最为强大的两大大奥术师之一－费加罗.布鲁日。 快速调整下心情，摩里亚蒂向着对方深深一躬到底。 “呵呵，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霍根海姆未来的王牌炼金术士。”院长轻轻笑着道。 “承蒙夸赞，愧不敢当。”在大奥术师这样级别的强者面前，摩里亚蒂所能做的便是谦逊、谦逊、再谦逊。 “其实之前当德普拉给我送来你的水晶活化剂配方时，我便想找你聊一聊了。但可惜的是因为诸多世俗的事务，让我一直没法脱身，只能一拖再拖等到了今天。”等摩里亚蒂礼毕起身，费加罗便主动道。 “是。”摩里亚蒂根本无法随意接话，只能点头答应。 “不必如此紧张，摩里亚蒂法师。”看出了对方的拘谨，院长笑着摇摇头：“说来，学院方面要着重感谢你和你的工作室才对。不论是三年前的破甲系列，还是上个月的活化剂，都是十分难得的炼金术精品。特别是水晶活化剂，称其为将开启下一个时代的炼金术发展潮流也未尝不可。所以，在此我代表霍根海姆向摩里亚蒂法师你的杰出工作和无私精神表示深深的感谢。” “谢谢您的称赞，这对于我和地球工作室而言都是无法想象的荣誉和荣耀。”摩里亚蒂又是深深一躬。 “荣誉与荣耀虽然让人开怀，但毕竟只是虚无缥缈的俗物。”大奥术师摆了摆手，道：“鉴于地球工作室的优异成就，学院方面将一次性给予你二十万金币的特别奖励，同时后续每年还会提供三万金币的特别津贴以及相应的专利使用费。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衷心感谢您的慷慨！” 摩里亚蒂快速心算了一下，这样程度的奖赏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霍根海姆拿到的是修改版的配方，其针对水晶类魔法装备的炼金成本必定较高。不过，他还是决定尝试作一次贪得无厌的“小人”，毕竟能得到大奥术师许诺的几乎实在是太稀少了。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希望能够向学院购买二级和三级法术的学习卷轴。当然，以我现在的职业级别，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能太无礼了些，请您无比原谅。”摩里亚蒂低着头，徐徐道。 至于四级法术甚至传说中的五级法术，就没有提出的必要了，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听到这样的额外要求，院长大人似乎并不意外，而站在后一些的施密特眼中的忧虑神色也快速淡去，转而满意地微微点点头。 “呵呵，可以。”费加罗微微一笑，随即偏转头对德普拉道：“记得适当作一些折扣，不然摩里亚蒂法师才收到的金币就又要溜走了。” “是，大人。”高阶法师立时应声道，同时莞尔一笑。 不说已经十分昂贵的二级法术学习卷轴，三级卷轴的售价更是要翻上好几倍。而大奥术师的一句关照，便相当于为摩里亚蒂省下了数以十万计的金币。 ............................... 感谢“太上原始通天”、“否极天君”、“米迦勒的怜悯”、“骄傲一生”、“killingspree”、“小花娜娜”、“ngstone”、“民国之殇”诸位书友的打赏，谢谢。 强推第三天，求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154章 任务，警卫中队，魔剑士 得到大奥术师同意向自己破例出售二、三级法术学习卷轴的承诺，摩里亚蒂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意，满脸笑容。毫无疑问，比较于二十万金币的直接奖励和此后每年的大笔现金流流入，他更看中于这份额外争取来的许诺，因为那正代表了自身真正实力的提高和水晶书未来可能的新成长。而这才是摩里亚蒂立足于新世界的根本所在。 “除了有关水晶活化剂以外，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与你商量一下。”待摩里亚蒂再三恭谨致谢后，大奥术师又道。 “是。” “摩里亚蒂，你现在的职业等级是怎样的？”费加罗问道。 “法师二级、炼金术士一级、战士三级。不过，我打算于近日向学院申请法师三级和炼金术士二级的晋级考核认证。”在院长大人的灼灼目光下，摩里亚蒂沉默了一下，微低着头，当下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实际上，以他目前的魔法实力与真正的四级法师已然不相伯仲，炼金术也直逼三级。不过，有些东西还是适当隐瞒一下为好，以免过于惊世骇俗。而且在辛苦调配成功的“幻像古龙水”的遮掩下，摩里亚蒂相信即便是以大奥术师的眼力，如果不直接开启“透视之眼”的话也绝不可能把自己的真正底牌看个底朝天。 “不错。法师三级，战士三级，那么你的奥战使者也已达到了三级。”院长点点头，似乎更为关心对方的“隐藏职业”。 “是的。”摩里亚蒂不知大奥术师是什么意思，只得继续点头应道。 “也许你已听说了，最近一段时期以来，南边那些以地精为首的城邦与我们北方人类城邦之间的关系正日趋紧张，相互之间的摩擦和碰撞也在不断升温，就连原先正常的南－北贸易也因此大幅停摆了下来。”费加罗道。 “是，我已听说了一些。好像才召开的联邦会议也进行地并不顺利，甚至有的‘个别人士’更打出旗号要脱离出去。”摩里亚蒂目光镇定地看着院长大人，点了点头，逐字句道。 “不是好像。”大奥术师摇摇头，又向身后的两人侧了侧身，沉声道：“在这里我可以明确与你们说明白，根据寒泉女士最新传回的魔法讯息，今年的联邦会议商谈已告彻底破裂。而就在昨天，南方的昆布城和雪绒城结成了联盟，空开宣布退出布拉卡达联邦。想来不用多久，其他的地精城邦甚至泰坦和娜迦数城也会加入其中，组建新的‘伪南布拉卡达同盟’。” “这是真的吗？大人！”显然，德普拉和施密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确实的消息，齐齐脸色一变：“如此一来，战争就再无法避免！” “是啊，战争…”费加罗无奈地点点头。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布拉卡达人，大奥术师同样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乡燃起战火。但是现在南方诸城邦如此公然扛旗放炮搞独－力，那么北方的人类也就没有选择了。不管是为了联邦的统一，还是为了自身手中的既得利益，都必须把南边的一小撮“邪－路份子”给阵压下去，哪怕血流成河、哪怕生灵涂炭。 “所以，寒泉女士已经下令蓝晶城防军开始作备战准备了。而一旦最后的外交努力失败，那么我们北方的人类城邦就将缔结盟约，共同组成联军，开赴南方平叛！”费加罗轻叹了口气，随即话音转冷。 “是，大人。”摩里亚蒂等三人立即齐齐躬身应道。 “那么，费加罗大人，我们霍根海姆的任务是？”既然战争爆发已迫在眉睫，平日一贯听调不听宣的魔法学院已必定无法置身事外，高阶法师当即请示道。 “我已与寒泉女士作了初步商议，军队部分由她作为最高统帅，负责指挥和与联军接洽的事宜；而霍根海姆则抽调法师临时加入蔚蓝法师团，由我承担团长一职。”费加罗徐徐道：“当然，法师团里原来的一些人也会暂时调往城防军。” “原来如此。”旁听的摩里亚蒂暗暗点点头。 同样作为大奥术师，费加罗必然无法屈居寒泉女士之下。现在将蔚蓝法师团的壳子暂且剥离出来交由霍根海姆管控，这样既把学院完美地拉上了战车，同时也将法师团内原有的一批中坚法师纳入城防军城主府的直接管辖，可谓是极其漂亮的一笔阳谋。当然，费加罗会答应出任蔚蓝法师团的战时团长，城主府也想必是要额外投下了重重本钱的。 “所以，整合霍根海姆和蔚蓝法师团剩余力量，尽快形成有效战斗合力，便是你的任务了，小毛奇。”费加罗如是道。 “是，大人！”德普拉当即应诺下来。 “施密特，你和贝吉塔的工作室也需全力开动起来。你的蓝美人和贝吉塔的魔法卷轴，将直接关系到法师团的战力能力。”接着，大奥术师向另一边的中阶法师关照道。 “是，大人，一定不负您所托。”施密特躬身答应。 “至于你，摩里亚蒂，很快城防军方面便会向地球工作室追加破甲箭的订单。对此，你适当承接一些便可以了，无须全部拿下。而接下来你的主要任务，便是组建起蔚蓝法师团的警卫中队。”最后，大奥术师对摩里亚蒂道。 “警卫中队？”摩里亚蒂吃了一惊。 “是的。作为法师团的团长，我必须保证团内拥有一支强力的近战作战单位来护卫法师们的安全。”费加罗点点头。 “可是，城防军那里…”在蓝晶城现有的军事系统以外另立门户、组建独立中队，这往小了说是结结实实得罪了城防军上下，往大了说是要跟城主府抢地盘、尥蹶子。 “不必担心这些，城防军那里已经没有问题了。”院长大人微微一笑。 果然，看来这个法师团警卫中队应该也是城主府下的本钱之一了。而这样的先例好开不好收，今后如何收场才是一个绝大的难题。 “我记得你已经是城防军的荣誉副中队长了。”这时，费加罗又道。 “是的。”摩里亚蒂点点头，这个头衔还是此前向城主府公开破甲系列的炼金图纸和版权才捞回来的，不过一直仅是一个空头的称号，并无任何实权，说来还比不上里尔中队长私人法师顾问的身份有分量。 “所以，这一次寒泉女士和克鲁伊夫将军便点名希望由你转副为正，出任警卫中队的实职指挥官。而我对于这样的建议，也感到十分得满意。” “是，感谢大人您的信任与栽培。” 摩里亚蒂没想到，自己本人竟然也成了这一次蓝晶城权利博弈的一块筹码，而且还万分难得得到了两边的共同认可。不过细想来，无论是作为城防军中的克鲁伊夫一系的外围成员，还是霍根海姆嫡系的天才炼金术士，受到信任和重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反倒是城主府的推荐，恐怕只是简单的跟风而已，也算是还了之前拿下破甲箭系列的人情罢了。 “蔚蓝法师团警卫中队的编制是一个加强型中队，人数在七十至八十人。你回去之后，尽快确定下建制结构，报给小毛奇。相关经费和装备会由霍根海姆全权负责提供。”院长大人又关照道：“另外，之后还会有一个小队的魔剑士向你报到，也将作为警卫中队的组成部分之一。” “魔剑士？”时隔数年又听到了这个略显新奇的单词，摩里亚蒂略微一愣。 “这是学院与城防军共同研发培养的一支全新的作战单位。与你的奥战使者类似，所有的魔剑士都拥有战士职业者的近战能力，同时能够释放一至二个一级法术。可说是简化版的奥战使者。”费加罗简单解释了一下：“只是，虽然几经努力培养，但至今成功晋级的魔剑士不过二十余人。至于其他的魔剑士，则全部交予了克鲁伊夫将军指挥。” “我会尽量善用这支难得的战力的，院长大人。” 一支加强型中队，还包括一个小队的魔剑士，摩里亚蒂只觉自己刚刚拿到手中的实力实在稍显分量过重了一些。有些时候，太得上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不过，在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分毫讨价还价的条件，只能恭敬受下。 交代完了各人接下来的工作，费加罗大奥术师便一人首先离去了。留下的高中低三位法师在沉默中对望了片刻，却不禁同时叹出一口气。 再不管怎样，当战争的阴影开始笼罩大地时，除了疯子，是没有人会感到心情愉悦的。 “好了，摩里亚蒂，明天你就来学院购买你所需要的二、三级法术学习卷轴。至于新的职业等级认证的事，也尽快处理掉吧。我想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所有人都会无比忙碌起来。”平复下心情，高阶法师又对摩里亚蒂招呼了一句，便也离开了小楼。 最后，摩里亚蒂与施密特一起前往了法师塔。因为他们也有太多事需要做出商议。 ............................. 感谢“小花娜娜”、“吨级兔爷”、“天使1族”、“幻灵幽魂626”、“幻幽”、“killingspree”、“空中々花园”、“民国之殇”、“枸杞龙眼羹”、“否极天君”、“伤心子午线”、“一天一杯工夫茶”、“逍遥永生”、“风动云随”、“我是骁哥”、“风猎云”、“书友130103181242355”、“风猎云”、“伪技术宅”书友的打赏和推荐，多谢大家了！！！ 还剩半周的强推，请多多支持、推荐、收藏~~~ 第155章 队伍，拜码头，摸底 受命组建蔚蓝法师团的警卫中队并出任实职指挥官，这在旁人看来便仿佛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但在摩里亚蒂眼中却好像一道必须限时破解的连环难题，机遇与挑战并存。 而在一系列亟待解决的问题中，首先摆在法师面前的，便是如何无中生有地把近八十人的战斗队伍从一片空白中给建立起来。要知道，在一支既存的战斗中队内担任军事主官和自己白手起家拉扯起一支中队人马，实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所需要考虑的大多只是一些军事事务；而后者则更像是一只孵蛋的母鸡，需要为窝内的每一个鸡蛋、每一只鸡仔、甚至每一根窝草去操心和打算。当然，一旦摩里亚蒂能够一点一滴把警卫中队搭建起来，那么必然在这支崭新的队伍身上必然会打下属于创建者的浓重的私人烙印。而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一次摩里亚蒂真的是赚大了。 因为有了院长大人关于警卫中队经费方面的充分承诺，所以摩里亚蒂在这财务上可说是压力全无。甚至，只要负责审核预算的德普拉教务长没有异议，想来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摩里亚蒂完全可以从宽从精为自己的中队成员购置装备和物资，就算比照城主府的精锐卫队配置也未尝不可。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找到合适的人手来构造出中队的骨干和血肉。而除了即将到位的一个小队的魔剑士外，摩里亚蒂还必须另招募到六十至七十名左右的战士。这其中，未来的警卫中队长希望至少可以包括四个以上的中阶战士和一批牢靠且有一定战斗经验的低阶战士。否则仅仅光杆司令的话，摩里亚蒂有反过来被那十人魔剑士小队“下克上”的威胁。 但实际上，即便暂不考虑可遇不可求的中阶职业者加盟的问题，仅针对招募普通中队战士，对于普通法师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众所周知，经验丰富的老兵和低阶战士可不是街边商店里的白菜萝卜，可以挑挑拣拣、随选随买。没有特殊的背景和底蕴，圈外人根本不可能轻易拉起一支敢斗耐战、战力不凡的中队来。而若是妄图依靠用临时招募的佣兵凑数、甚至四处拉平民壮丁入伙，最后拼凑出来的也只可能是一个表面光鲜、外强中干的样子货。不仅战斗力无法保证，队伍的忠诚度更是无从谈起。最关键的是，现在留给摩里亚蒂的时间也没有太多了，天晓得什么时候布拉卡达内－战便会彻底爆发开来。 最后，在连续商议了整夜，第二日的一早施密特便携摩里亚蒂来到了克鲁伊夫的办公室。 “哈哈，我的老伙计，早猜到你要过来打擂台。嘿嘿，摩里亚蒂的中队长职务已经任命了？”办公室门口，克鲁伊夫将军一派已等候了多时的模样，大笑着将两位法师迎进会客厅，同时命令副官希拉姆去拿一盘简餐三明治进来，另加三杯浓茶。 “哼，你这头蓝熊可瞒得好，事先既然得了消息，却一声不吭得装闷货。”施密特没有好脸色给克鲁伊夫，一下在沙发上坐下，冷声道。 “呵呵，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这次为了新设的法师团警卫中队，城主府和你们霍根海姆之间可没有少打架。我这个城防军的人实在不好随便掺和，最多只能敲敲边鼓什么的。而且此次两位大人都要求我严格保密，老伙计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听到中阶法师的抱怨，克鲁伊夫双手一摊，无辜地耸耸肩。 “哼。”既然事先得到了两位大奥术师的共同封口令，施密特也的确无法再责怪对方什么，不过还是低低哼了一声。 “呵呵，听说这一次是由将军您推荐我担任新警卫中队的主官，实在是太感谢了。”这时，摩里亚蒂笑着来到克鲁伊夫面前深深一躬，道。 “哈哈，说来摩里亚蒂你也是里尔中队的一份子，又是自己人，不举荐你难道还要把好处推给别人？”克鲁伊夫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和施密特，接着又道：“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寒泉女士和费加罗大人的意思。看起来，摩里亚蒂你在两边的分数都不低啊。”说完，将军还煞有介事般地看了法师一眼。 “呵呵，将军您谬赞了。”面对克鲁伊夫的目光，摩里亚蒂连忙低头谦逊道。 有的时候，两边讨喜两面光，看似左右逢缘、风光异常，却焉知不被双方共同忌讳，认作脚踩两条船的二五仔呢？这其中的风险和需要把握的分寸实在不比走钢丝容易多少。如果可以，摩里亚蒂情愿自己低调再低调些。 “那既然是你起的头，这件事你可要负责到底。”这时，一旁的施密特忽然又道。 “嘿嘿，老伙计你呀…行，我尽力支持便是。”坐到中阶法师的对面，克鲁伊夫无奈似地一笑，接着转头看向摩里亚蒂：“说说看，你需要我帮些什么忙？” “首先是人员。”摩里亚蒂也不客气，直接开出了要求：“我希望将军您能推荐一些低阶战士和老兵到我的警卫中队。” “要多少？” “七十人左右。”摩里亚蒂微微一笑，然后从返回的副官手中接过托盘，将两杯浓茶送到克鲁伊夫和施密特的面前。 “哈，摩里亚蒂，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一句话就要拿去一个半中队了。”克鲁伊夫瞪大了眼睛，不住摇着头，仿佛一个受尽晚辈欺负的小老头似的。 “不要又装样了。直接说，你能帮多少？”慢慢饮下一口热腾腾的茶水，中阶法师透出一口气，也收起了置气的神色，对克鲁伊夫道。 “最多不超过三十个。” 说着，老头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扔到摩里亚蒂的手里，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了的。摩里亚蒂连忙接过查看，只见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人名和住址。 “这是过往从城防军里退役出去一些老兵，都是我的部下，闲不住的。只要你能出得起安家费，到时我再派人打声招呼，应该都肯出来跟着你干。”克鲁伊夫指着纸条上的名字，解释道。 “才三十个，是不是太少点了。”这种时候，讨价还价、胡搅蛮缠的事只适合中阶法师上，施密特当即拿过名单，意犹未尽着道。 “哎呀，老伙计，你是想要我老命啊。”自然而然，面对中阶法师的“贪得无厌”，克鲁伊夫也开始了叫屈：“你也知道，一旦南－北大战正式打响，城防军势必要大举扩军备战，届时新添番号、补充军士，样样都需要用人，你总要给我留下些人手吧。”说着，老头也不管冷热，把一杯浓茶一口闷下，紧接着又对摩里亚蒂道：“我可提醒你，要拉人就趁早，否则等过几天城主府正式颁下动员令，你可就不好再伸手了。” “是，感谢您的提点与慷慨，将军阁下。”摩里亚蒂真心诚意地感谢道。 说实在话，能从克鲁伊夫的手里挖出三十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让摩里亚蒂喜出望外。之前七十人的要求，完全是出于中阶法师事前特别关照的意思，否则按照摩里亚蒂的本心和脸面的确不可能张下这般的海口。不过，看来克鲁伊夫和施密特之间确实默契十足，甚至无须什么言语或者通气，便已然能了解到对方的心思，不愧是多年的老搭档。 “好吧，人数的事就这么定了。”也知道火候已道，中阶法师不再作无谓地纠缠，于是话风一转，道：“那么魔剑士的事，是怎么个说法？” “呵呵，这个你该比我清楚啊。”克鲁伊夫拿起托盘里的一块三明治，塞在嘴里嚼了嚼，然后一口吞下：“等了好几年，钱也花去不少，就培养出这么二十五个魔剑士，我也不知算是赚了还是亏了。”说着，克鲁伊夫又是一阵摇头。 “亏？呵呵，这话如果让米格尔将军听到，非要跟你拼命不可。反正你们花的都是城防军的预算，凭什么你手上就比他多了半个中队的‘战斗法师’？我敢说，如果你愿意把那魔剑士‘卖’了的话，米格尔肯定第一时间来接盘，甚至不还二价。”施密特根本不吃克鲁伊夫的那套，直接反驳道。 “可那些魔剑士，有十个要转给摩里亚蒂的警卫中队，我手里也没剩下多少了。”克鲁伊夫又一次瞪大了眼睛，且一脸的辛酸和坎坷，就仿佛一个饱受盘剥的老农，眼见着自家菜园里的土豆南瓜被土匪生生抢去了大半似的。 “别扯了。今天来的第二件事，就是跟你谈谈这些魔剑士怎么分配的问题。”中阶法师看也不看克鲁伊夫一眼，自管自地饮着茶。 “将军阁下，据我所知，这二十五个魔剑士基本都具备三级战士职业者的实力，同时可施展一到两个一级法术。是这样吧？”这时，摩里亚蒂接过了话头，道。 “不错。”克鲁伊夫点点头。 “那么，在您的蓝图中，将准备怎样运用这些魔剑士呢？”摩里亚蒂又问道，而且问题也开始逐渐敏感起来。 ........................... 感谢“ltz0442”、“书友130103181242355”、“jsw69”、“宝宝的好爸爸”、“风猎云”、“民国之殇”、“killingspree”、“否极天君”书友的打赏。 贺：“jsw69”书友成为本书的首位舵主，多谢多谢！ 第156章 战略思想，妥协，挖人 “哈哈，你这个小家伙是想探我的底啊！”对于这样的提问，克鲁伊夫倒也不以为忤，哈哈一笑，直白道：“我打算把这些魔剑士全部拆分开，然后配置给其他的中阶战士作为侍从。”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眉梢一挑，立即明白了对付的战略思想和意图。 显然，因为魔剑士总数的稀少，所以克鲁伊夫已经放弃了将之单独成军、成建制运用的打算。而是希望着重发挥魔剑士兼具快速灵活的机动性和珍贵法术能力的混合特性，试图将之塑造成为能够为中阶战士提供重要法术支援的辅助作战单位。 以往，由于体质和耐力等因素的限制，普通法师几乎不可能跟随战士群体进行远距离、高强度的机动奔袭作战。因为法师的体能根本就无法保障在这种战斗模式所必须的高消耗的需要。而一旦脱力或者精神不济，法师就是勉强到达战场也绝然无法释放出哪怕一个一级法术，只能眼睁睁在一旁当摆设。所以，过往以来，法师与战士职业者的协同作战都只可能出现在大规模的阵地战或者战役正面决战中。也只有到了这样的场面下，中阶战士才能充分获得来自法师的增益型法术支持，进而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巨大战力。 但现在，魔剑士的横空出世便一下打破了上述桎梏的无奈限制。 一旦拥有精锐低阶战士实力的魔剑士成为了中阶战士的随从，再就可以毫无顾虑地与大军一起快速穿插千里，以雷霆之势向敌人的侧后方薄弱环节发起突击。而中阶战士也能够随时随地得到侍从的魔法支援，战斗力和战场生存能力也会随之大幅提升。 “那么，将军阁下您是应该希望尽可能多留下那些拥有辅助型法术或者双法术魔剑士了？”摩里亚蒂直接道出了对方的心思。 “是这样。”克鲁伊夫也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正好，这一次二十五个魔剑士里头，有十三个掌握了诸如‘风之息’、‘嗜血术’和‘石化皮肤’之类的辅助法术，我希望把他们全部留下。” “哈，你这家伙。”听到克鲁伊夫一口就要把魔剑士的精华都给包圆了，施密特直接笑骂了起来：“这才是老熊大开口呢！” “嘿嘿！”被老伙计埋怨，克鲁伊夫倒也不急不恼，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摩里亚蒂。 “阁下，那么剩下的魔剑士都只掌握了一个攻击法术？”摩里亚蒂想了想，反问道。 “不错，全是‘魔法之箭’。虽然也挺好，但是我的中阶战士并不缺这点攻击力。”克鲁伊夫点点头，显然老头早已考虑得十分清楚，想明白了取舍。 “好的，将军阁下，我愿意接受您的安排，将剩下的十名攻击型魔剑士接纳入警卫中队。”又思索了片刻，最终摩里亚蒂同意将对方不要的“破烂”给接收下来。 “哈哈，好小伙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克鲁伊夫一下大笑起来，就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 而另一边，听到摩里亚蒂的决定，施密特虽感到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出言干涉。 “呵呵，您太客气了将军阁下。怎么说，这一次也是我拣了您的便宜，凭空拉走了近半的魔剑士。您不怪罪晚辈，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摩里亚蒂连连摇手：“而且，此后警卫中队在军械方面的一些需要，还要靠您多费心了。” “呵呵，你这个精明的小子，不去城主府当幕僚真是可惜了。”克鲁伊夫点点头：“放心吧，有需要尽管来找我，绝不会让你空手回去的。” 虽说警卫中队拥有霍根海姆的财力支持，但要把金币换成武器、铠甲和物资，却也需要特别的门路和途径。否则，要是没关系、没渠道，就是想撒钱也找不到庙门。而一旦军械部门一脸歉意地告诉你城防军已经下单提货、近期再无备品，届时就算搬出费加罗这座大山也只能急得干瞪眼，没一点办法。 最后，总不见得警卫中队一身布衣就开赴战场吧，这样不等将敌人打死，也把对手给笑死了，连带着霍根海姆也要在南北布拉卡达扬名立万、遗笑万年了。 好在现在有了军方大佬克鲁伊夫的背书，警卫中队的武器装备便得到了一份可靠的保证。想来就算能不给大奥术师面子，军械所也决计不敢得罪自己的顶头老大。而这也是摩里亚蒂与施密特前来拜会克鲁伊夫需要拿下的另一件大事。 又大概商定下魔剑士小队的报到时间和其他一些事宜，摩里亚蒂便与施密特一起告辞离开了城防军总部。接着，中阶法师返回法师塔，摩里亚蒂则赶回奥林匹斯花园与海倻娜以及两位追随者进行商议。 “还有半个中队的缺额，你打算从哪里补充？或者是准备招募平民？”作为曾经的埃拉西亚低级军官，习于基础军事的怀特并不像海倻娜和古德里安那般在听到摩里亚蒂突然就任中队长后吃惊良久，而是直接点到了关键问题。 “纯粹的平民新兵恐怕无法满足警卫中队的要求。无论是城防军方面还是霍根海姆内部，对我都有压力。”摩里亚蒂摇摇头，把手臂从海倻娜的怀抱中缓缓抽出，然后站起身：“在蔚蓝法师团开赴前线前，警卫中队的战斗力必须拿得上台面，否则就太丢人了。” “那么，可以在本地收取一些佣兵？还是从埃拉西亚挖人。”怀特又问道。 “佣兵可以考虑，但贵精不贵多，至于如何筛选…”摩里亚蒂想了想，看向自己的追随者：“怀特，你原来就是老军伍，看兵准，所以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招到一些从埃拉西亚过来的老兵。当然，我知道这需要看运气。” “好的，我试一试。”怀特点点头。 “至于从埃拉西亚挖人，呵呵，恐怕就更难了。”摩里亚蒂坐回沙发上，拍了拍扶手，道：“不过我会试试给索尔克子爵去一封信，看看他那里是不是有些闲余的人手愿意来布拉卡达闯荡的。虽然我不可能拿出封地来做薪酬，但金币还是有一些的。” “那恩斯博格男爵那里，是不是也可以…”这时，一旁的海倻娜轻声道。 “父亲那里？”摩里亚蒂看了未婚妻一眼，一笑道：“恩斯博格家族素来不以武名著称，只怕也没有额外的战士可以支援。不过你说得也不错，既然给子爵去信求助，却落下了自己的家族，反倒让大家都有些不堪了。也好，父亲那里我也会一并去信的。” “这便好。”海倻娜笑着点点头，便不再出声了。 “古德里安，平日里老是见你跟一些老乡出去喝酒打屁。现在摩里亚蒂缺少人手，你能不能也招募一些矮人战士到警卫中队来？”怀特走到银须矮人身旁，用脚轻踢了踢对方，问道。 “啊？我也去招人？”古德里安有些吃惊地看着怀特。 “当然了。”怀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不是总说自己被其他的阿维利来的矮人羡慕嫉妒恨吗？虽然这一次不是摩里亚蒂招募追随者，但是警卫中队的待遇也肯定不会差。你的老乡应该有兴趣吧？” “你这么说的话，也对。”古德里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过那几个老是蹭我酒喝的家伙实力都很是普通，除了有一个还稍微像点话外，其他的都还是低阶矮人战士。” “呵呵，那是你自己的眼界太高了。”摩里亚蒂看着银须矮人，微微一笑：“不可能要求人人都是七级大地摩拉丁。你去试试看招揽吧，待遇上不会亏待他们的。” “好，我去。”见法师发话，矮人也不再推脱：“说到待遇不待遇的，那帮小子也不值什么金币，只要酒水管够就行。”一边答应着，古德里安还一边趁机夹带着私货提要求。 “嘿，你这个家伙！”怀特立即瞪了矮人一眼，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不过，即便已经确定下了“筛选佣兵”、“从埃拉西亚老家挖潜”、“拉矮人老乡入伙”三个募人的方向，但是真正能够从中招到多少符合要求的中队战士，摩里亚蒂的心中依旧无底。于是，他决定再作尝试第四种办法，尽管对此同样并无多少把握。 ............................. 感谢“寂寞笑书狂”、“白籽籽”、“真邪风之脉动”、“起名字真难”、“一天一杯工夫茶”、“鱼儿会游泳”、“mygoddie”、“点点の最嗳”、“killingspree”书友的打赏。多谢大家。 强推还有最后一天，请众书友多多支持、推荐、收藏！！！ 第157章 酒会，作怪的伊芙，吾爱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摩里亚蒂法师。” 数年不见，已成为多罗商会副会长的伊芙.修缇斯虽仍是青春俏丽，但刻意男性化的衣着装扮却让她看起来额外多了一份成熟、果敢的英挺之美。特别是那略显修长的骑师皮裤加上黑色蕾丝边紧身绸衫，一下就将其挺翘的臀线和弧度美妙的胸峰给承托得动感十足，再配合秀挺鼻梁上的一幅圆形小黑框眼镜和镜后的蓝色眸子，直让人有种几欲“骑乘”征服的冲动，便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美女，而是一匹胭脂色的小母马一般。 “我也是，伊芙副会长。” 三天前，摩里亚蒂便接到了一封来自多罗蓝晶分会的邀请函，希望他能前来参加由商会举办的一次晚宴酒会。本来对于这样的交际场面，法师一般都是推脱不到的。不过现在他反而有事情要拜托对方，自然是要给面子登场了。只是没想到，才进入酒会大厅竟然就遇到了久已未见的罗多千金伊芙小姐。 “呵呵，您这么称呼我，可显得太疏远了。”伊芙银铃般的一笑，似有些嗔怪地盯了摩里亚蒂一眼：“说来，我们也是老朋友了。前一次若不是有您在飓风荒原鼎力相助，富兰克林叔叔的商队可真要全军覆没了。这一次，您又把与月亮河的商线交给多罗来承办，我都不知也怎么感谢您才是了呢。” “哈哈，小伊芙你既然不知该怎么感谢摩里亚蒂，不如就多多向他敬上几杯美酒吧。”这时，里尔忽然从另一侧走来，一边大笑着道。 “里尔中队长，你怎么也学着旁人来取笑我呢！”看来，伊芙与里尔也是熟悉，当即埋怨着道，却同时招来侍者取过三杯赤露珠，分别递到摩里亚蒂与里尔的手中：“那我就先干为敬啦。” 说完，伊芙便将玻璃酒杯送到粉色的唇沿旁，然后秀气异常地小口小口把一整杯葡萄酒饮了下去，随即两朵娇艳的红晕便缓缓爬上其脸庞，美若朝霞。 “呵呵，还是伊芙你爽快。” 见此，里尔也是哈哈一笑，同样将自己的杯中酒一口干掉。一旁，摩里亚蒂也只得笑着陪同。 “好啦，你们二位先聊吧。我得去另一边看看，否则就要让人说是厚此薄彼了。” 见对方两人都是酒到杯干，伊芙这才满意地格格笑着，又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摩里亚蒂一眼，然后转身朝着大厅后面的一群人走去。 “嘿嘿，这个小姑娘算是彻底长大了，开始当作多罗的交际花在外头撑场面。”里尔望着伊芙摇曳生姿的背影，摇了摇头，沉声道。 “一个女人想要担起一个商会，的确不容易。”摩里亚蒂放下酒杯，唤来侍者换了一杯清水。 “这个你倒不必操心。这两年也听说曾有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跳出来，变着法纠缠于她，想占个便宜、尝个头啖，却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说着，里尔收回目光，古怪一笑看着摩里亚蒂：“不过看来，伊芙倒是对你有着那么点意思，怕还是几年前那次英雄救美埋下的种子吧？” “若我说是，你信吗？”摩里亚蒂也知对方不过在开玩笑，反问道。 “呵，你这般就太无趣了。”里尔耸耸肩，又瞄了远处的伊芙一眼，无聊地摇摇头。 “今天你怎么会有空来参加多罗的酒会？” “恐怕你还不知道，多罗商会的会长戈麦斯已经跟上头牵上了线。一旦‘南边事起’，他们商队就会全力为我们补给输入各类战略物资。所以，今天这个酒会实际就是各方面的通气会，我则是代表克鲁伊夫将军前来露个脸。”里尔轻声道，随即叹了口气：“本来，这样的场合由你这个顾问出席更合适，只可惜现在你也有了自己的队伍，以后怕是顾不上我那里了。”说完，里尔还特别幽怨地又取过一杯葡萄酒，一口干掉。 “呵呵，你啊！我可听说你的中队就要被扩编为大队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摩里亚蒂也一起拿过一杯赤露珠，一同喝掉：“倒是我的警卫中队，需要你多多帮忙。” “要我怎么帮？”里尔爽快道：“只要不是从我那里挖人，你知道，我的大队编制也还空缺着不少呢。” “不是要挖你的人。”摩里亚蒂摇摇头：“人员方面的事我会自己再想办法，只是希望你能从手下暂时抽调一两个低级军官给我，充作教官。” “教官？没问题。”里尔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下来：“其实邦达那小子就不错，训练手下有一套，我可以借给你一段时间。” “邦达…好的，谢谢了。”摩里亚蒂对于这个踏实能干的伍长也颇为认同。 接着，两人又随意聊了一阵，直到富兰克林从外面忙完了迎宾工作进来，拿着酒杯向摩里亚蒂笑着走来，里尔才点了点头向另一边去了。 “摩里亚蒂法师，我敬您一杯。一晃眼，又是一年多未见了。上次在福特要塞走得急，竟然也没来得及向您好好道谢，您可千万不要见怪才是啊。” 一别经年，富兰克林的头发愈见斑白，可见这段日子来没为多罗商会的事少操心。不过好在身体康健依旧，且肚腩越发肥硕，一副老当益壮的派头。 “都是老相识，又是共患难的战友，管事你太客气了。”相较对于伊芙的敬而远之，摩里亚蒂跟富兰克林确要亲近不少。这几年来多多少少的接触，法师发自内心尊重这位有原则、有担当的商队管事。 “哈哈，说得对，战友！”听到摩里亚蒂的话，富兰克林也很是高兴，大笑着将一大杯葡萄酒饮尽，甚至自觉不够还又加上了一杯。 “富兰克林先生，贵商会与野蛮图腾的纠纷调解完毕了吗？”因为也是事件的亲历者，所以摩里亚蒂问起来也没有太多忌讳。 “差不多了吧。”管事扫了周围一眼，凑近对方压低声音道：“本来那些野蛮人一直咬着牙不肯松口，声称要把我们在荒原上的商路彻底封死。不过，好在有沃夫冈在一旁帮衬了些，这次又得到蓝晶城的关照，再加上大笔地砸钱，野蛮图腾总算是答应下和解了。” “原来如此。”摩里亚蒂点点头。 看来，蓝晶城通过外交斡旋帮助多罗商会重开“飓风商线”和多罗商会成为蓝晶城的“战时运输大队”，就是一次互利互助的大交换而已。当然，初看起来多罗商会是占了不小的便宜，能够打通封闭一年多久的南方商路实在大大得利了；但是从蓝晶城的角度出发，实际付出的也不过是一点口头上的面子而已。可谓皆大欢喜。 “下周，我便要与伊芙小姐一同前往‘狼堡’，跟野蛮图腾的人作最后的谈判，并移交赔款。”又顿了几顿，富兰克林才谨慎异常地向摩里亚蒂透露道。 “哦？” 听到这个消息，摩里亚蒂的眼神轻轻一亮，随即又狐疑地看着管事。照理说，这样绝密的内部消息，经验老道的管事是绝不应该就这般堂而皇之地告知给自己这个外人的，哪怕摩里亚蒂与多罗的关系一向甚为良好。 “呵呵，为了这次谈判的事，届时还有一些事要拜托于您呢。”仿佛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富兰克林只是坦然地一笑，道：“伊芙小姐现在正在偏厅恭候，希望与您作进一步的商讨。”说完，管事还轻轻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的。”摩里亚蒂看着富兰克林，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便跟着管事向着大厅后的一条小回廊走去。 绕过几个小弯，富兰克林停在了一扇半合的雕花木门前，对着法师一笑。摩里亚蒂随即推门走了进去，身后的木门立即又再次合拢上。 小厅内，装饰金碧辉煌。 高耸的天顶，幅展超过百平方米的巨幅油彩壁画“嬉戏的爱神‘米乐丝’”美轮美奂，夺人眼球。四面漆金的墙壁上，一排排格花的水银镜交相辉映，将整个房间照亮地仿佛水晶宫一般。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在小厅的正中央竟然安放着一座巨大的白色三角钢琴。此刻，已换回一身古典仕女长裙的伊芙.修缇斯正笑意盈盈地坐在钢琴前。 而望着才进入房间便一脸错愕的摩里亚蒂，这位年轻的副会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期待已久的得意表情。 “请坐吧，摩里亚蒂先生。”伊芙指了指小厅内唯一的一张座椅，那正是放在三角钢琴侧前方的“听众席”。 “谢谢，伊芙小姐。”虽然不明白对方究竟想弄出些什么名堂，但是作为一个绅士，摩里亚蒂还是平静地在座位上坐下。 “你是我的第一个…听众，摩里亚蒂。所以，我想把这首曲子送给你。”伊芙略显羞涩地微微一笑，接着再不待摩里亚蒂回答，便将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了黑白分明的钢琴琴键上。 随即，如精灵一般的音符如乘着欢快的风，开始徐徐在小厅中舞蹈起来。 但是，听着那少女轻歌般委婉悠扬的钢琴曲，摩里亚蒂的眉头却无声无息地皱了起来。尽管无论在旧世界还是在新世界，他对于音律都不过是一知半解、仅仅只能做到大众欣赏的程度，但是摩里亚蒂还是很快认出了伊芙所弹奏的这支曲子。因为曾几何时，玛蒂尔也曾在伏在他的胸口轻轻哼唱着相同的旋律，良久良久，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了。 而这首曲子的名字便是：《吾爱》。 .......................... 感谢“否极天君”、“一天一杯工夫茶”、“民国之殇”、“书友110305095353825”、“起名字真难”、“书友n25534d422pottrh”、“哈佛街”、“宽不宽”、“town009”、“killingspree”书友的打赏。 呼唤推荐和收藏，多谢多谢！ 第158章 授权，相互拜托，新的法术 摩里亚蒂并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商会千金邀请他前来这个偏厅私会、并弹奏《吾爱》这样的曲子，到底是单纯的恶作剧，还是希望与自己玩暧昧。但不论怎样，在如此的场合听到如此的乐曲，摩里亚蒂从心底都只觉得这是一个低级的笑话。而且因为“触景伤情”地回想起决绝告别而去的玛蒂尔，更让其感到心情恶劣。 而似乎敏锐地从摩里亚蒂紧锁的眉头中探查出对方的一丝不耐，伊芙的蓝眸中迅速闪过些许错愕，但手指落在钢琴键上时却越发地轻柔、妩媚。可更令人赞叹的是，仅仅十几个音节的跳动后，原本的《吾爱》曲调竟然便极其自然地转换为另一首同样悠远清亮、但节奏完全不同的轻圆舞曲上。由此，伊芙的演奏功底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摩里亚蒂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也许是因为对方的音乐天赋，也许是因为对方机敏异常的感觉。当下，法师也警惕地收拾起自己的心情，认真“欣赏”下去。 终于，当流水的音符以一连串极富技巧和难度的波浪快频作出最后的煞尾时，一首“变奏”的《屋顶上的轻骑兵》最终落下帷幕。 “啪啪…” 钢琴尾声还在袅袅，摩里亚蒂的掌声便已跟上。只是，这掌声有些太过纯粹，显然鼓掌者的心情也是平淡如水。 “谢谢。” 缓缓合上琴匣，伊芙站起身，拎提裙摆向着摩里亚蒂曲膝致礼道谢，一弯一直间那露出上裙抹胸的纤细锁骨性感地近乎要谋杀人的眼睛。 “你的演奏实在非常动听，伊芙小姐。我相信，如果不是羁于商会事务的话，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一流的钢琴演奏家。”摩里亚蒂也从听众席上站起身，适度地恭维道。 “谢谢你的称赞，摩里亚蒂。你能喜欢，我很开心。”伊芙微笑着，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弹给你听吧。” “呵呵，如何敢当。”摩里亚蒂也是一笑，却直接一转话题：“我刚才听富兰克林管事说，过几天你们就要赶赴沃尔夫斯堡与野蛮图腾作最终谈判了？” “是的。”听到摩里亚蒂略显扫兴的话，伊芙也随之收起笑容，微蹙起眉梢：“虽然已有了沃夫冈和蓝晶城一同在中间作协调，但是野蛮人那里仍然狮子大开口，要价二十万克鲁洛德金盾作为赔款。商会的压力很大。” “二十万金盾…”这样的数目便相当于十三万左右的布拉卡达金币，多罗要一下子拿出这样一笔现金来，想来也是吃力异常，恐怕都要把整个商会的现金流给挤干净了。 “如果能够一次性了断之前的‘纠纷’，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这样的场面，摩里亚蒂也只能如是说。而且，因为布拉卡达南－北冲突的阴云已然积重欲雨，眼前多罗商会的损失很快就能从为蓝晶城提供后勤服务中弥补一些回来。 “也许吧。”伊芙点点头，却依旧眉头皱着：“可是，我担心商会的老对手‘五月花’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我们与野蛮图腾达成和解。” “你的意思是？” “已有情报传来，他们安排了人马，准备在前往狼堡路上拦截我们的队伍。”伊芙有些沉重道。 “现在你们与野蛮人的谈判已进行到最后阶段，难道飓风三巨头还会接下‘五月花’的单子？”摩里亚蒂有些怀疑地问道。 “不是三巨头。”伊芙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荒原上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盗贼团伙，有多少为了金币是可以不顾性命的。” “那么贵商会打算如何应对呢？或者请城防军方面护送一下？” “这一次亏得蓝晶城城主府出面调解，才能压下野蛮图腾勉强达成和解。如果再有城防军的人与我们一同前往狼堡，只怕那些野蛮人会觉得…”伊芙为难得一笑，接着又道：“至于商会内部，你应该也知晓，科迈罗先生的战死对于多罗的打击很大。一个普通商会要培养出一个自己的七级骑士，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那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话说到这里，摩里亚蒂也大致清楚了对方找自己前来的目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向地球工作室购买一些魔法武器，以备不时之需。”伊芙走到摩里亚蒂的面前，抬起头，俏生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指的魔法武器是？” “破甲燃烧箭和破甲爆裂箭。”伊芙吐气如兰。 “可是克鲁伊夫将军此前曾有严令，破甲系列严禁出售于蓝晶城防军以外的第三方，所以…”摩里亚蒂回视着那双澈湖一般的蓝眸，歉意地徐徐道。 “如果我有克鲁伊夫将军的特别许可呢？”伊芙轻声一笑。 “哦？”摩里亚蒂又吃了一惊。 “请看看这个。”伊芙转身，自钢琴椅上的手提袋中取出一份卷轴，递给法师。 “这是…” 摩里亚蒂接过卷轴，打开，只见那是一份授权证书，证明授权证书持有者可以以相当于城防军内部价两倍的价格，购买不超过十支破甲爆裂箭和五十支破甲燃烧箭在内的魔法弩箭，但不得另转出售或者在布拉卡达境内使用。而卷轴的最后签字人正是克鲁伊夫。 “意外吗？”伊芙又是娇俏地笑了笑。 “有一些，不过很高兴贵商会能够得到将军阁下的特别授权。”摩里亚蒂重新卷起卷轴，但并不交还给对方，而是收入了自己的袖中：“那么，你们希望什么时候取货？” “我们将于一周后出发前往狼堡，在此之前拿到弩箭即可。”伊芙着看着摩里亚蒂将授权书收走，然后适时地向对方递出一张大面额的卡西利亚斯本票。 “一周…可以。”摩里亚蒂点点头，却没有去接货款，而是直接道：“说来，我也有一些物资希望通过贵商会购买，这笔钱就暂时充作货款吧。想来，今后需要麻烦你和富兰克林管事的机会还有很多。” “当然。能为地球工作室和未来的警卫中队服务，也是多罗商会的荣幸。”伊芙毫不做作，便收回了本票。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拜托于你。”这时，摩里亚蒂忽然又道。 “哦？请讲。”顺利拿下了破甲系列，伊芙的心情显然十分不错。 “我这里有一封信，希望由你在达到沃尔夫斯堡后，转交给沃夫冈的朗基努斯中队的中队长。” 说完，摩里亚蒂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封，递给对方。雪白的信壳上除了一枚似乎是拓上去的灰色狼牙印记外，便再没有其他标记了。而且信封的封口是以魔法封印着的。 “这…好吧，我会亲手送达的。”伊芙接过信，扫视了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怀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商谈完了彼此的需求并各自得到满足后，摩里亚蒂便告辞离开了这座异常精美的演奏厅。至于伊芙则坐回到钢琴前，沉思不语良久。 现在，四条“鱼线”都撒了出去，摩里亚蒂满世界“拉壮丁”的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只能静等回应了。 两天后，摩里亚蒂前往霍根海姆并顺利地通过了三级法师和二级炼金术士的晋级考核认证。不过似乎是出于避嫌的缘故，这一次作为考官的并非是施密特，而是学院的另一位知名炼金术士贝吉塔阁下。当然，出于工作关系，摩里亚蒂与对方早已熟识，所以贝吉塔也没有任何要为难这位杰出后辈的意思，痛快地给与了其晋级的认可。 接着，摩里亚蒂便直接前往德普拉大师的办公室，在那里将数以十万计的奖励金币兑换成了六个二级法术学习卷轴和三个三级法术学习卷轴。 包括：气系二级法术－远程打击强化（百发百中）、气盾术（大气神盾）；土系二级法术－流沙陷阱；火系二级法术－火球术；以及两个无属性二级法术－湮甲术（毁灭之光）和清障术（驱除障碍） 而另三个难能可贵的三级法术学习卷轴则分别是：水系三级法术－寒冰光环；火系三级法术－魔法雷场（埋设地雷）和无属性三级法术－力场术（大力神盾）。 即便是作为霍根海姆的教务长这许多年，德普拉也是第一见到有法师如此“奔放”的一次性“扫货”这么多数量的法术学习卷轴。但是除了惊叹于年轻人的大手笔和担心摩里亚蒂贪多嚼不烂以外，高阶法师也不得不感叹于炼金术士的吸金能力。如果不是有地球工作室向学院贡献出的水晶活化剂炼金配方，摩里亚蒂要想拿下这么些卷轴，恐怕没有十年以上的积累是万万做不到的。 ........................... 感谢“否极天君”、“wey”、“风猎云”、“阿五头”、“米迦勒的怜悯”、“我日这都行”、“净瞎鼓捣”、“起名字真难”、“深以为然”、“哈佛街”书友的打赏，实在感谢！ 另，明天是周一，会有两更（对于某象来说便算是爆发了，惭愧惭愧），请大家继续多多支持、推荐、收藏！！！ 第159章 专精阶，中队整合，报到 顺利拿下了九个全新的法术学习卷轴并逐一收录入水晶书后，摩里亚蒂的元素领域便再一次获得了令人惊异的成长。不过这一回，并没有全新的水元素或者土元素领域诞生出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其原有的火元素领域得到进一步的增幅和深化，自“基础阶”一跃提升为“专精阶”。 所谓专精阶，是魔法世界的一个专用术语，指的是高阶法师对于自身元素领域（伪）的把握开始脱离最初的懵懂被动，进而踏入一种相对成熟的主动掌控阶段，并逐渐就元素领域的本质凝结出一丝自己独特的认知和理解来。一般而言，只有当职业等级达到十一甚至十二级时，高阶法师才有可能进入到如此高的魔法层次。甚至，眼下就连霍根海姆的教务长德普拉大师距离专精阶都还差着这么一口气。而一旦法师步上了专精的台阶，便代表着其魔法成就已经达到了普通法师职业者所能达成的巅峰，同时也拥有了向“大奥术师”这个魔法世界的顶尖职阶发起挑战的资格。最终，如果高阶法师真的可以百尺竿头更上一步、将自身的元素领域推高至更在专精之上的“大师阶”，那么他也就真正掌握了完整的元素领域之力，成就名副其实的大奥术师。 不过，“大师阶”对于此刻的摩里亚蒂实在有些遥远，所以这样的“贪念”只是在他的脑海流星般闪烁了一下，就被立即丢到了九霄云外。毕竟，摩里亚蒂现在之所以拥有着寻常法师根本不敢想象的元素领域，完全都是依靠的水晶书的神异能力。但是，显然这样的神异并不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所以也就没有理由必定预期或者强求什么。 而在“意外”将火元素领域（伪）提高为专精阶后，摩里亚蒂的火系控法能力便也相应有了极大的提升。特别是在施展火系法术时，他已可以有限度地附加上“强效”、“延时”、“远程”、“大范围”等超魔效果，甚至能够勉强默发出火系的一级法术。不过这并不代表摩里亚蒂对于某些更深层次的魔法内涵浸淫得有多深刻，因为再如何了得，他毕竟还只能算作一个新“入行”不久的法师新人，而对于魔法的理解怎么都无法与其他通过正常途径晋升上来的高阶法师相比。只不过实在是专精阶的火元素领域（伪）太过厉害，生生硬挺起摩里亚蒂而已。但当面对“瞬发”这座超魔高峰时，他却依旧力有未逮，可见魔法世界的法则森严，并非是可以通过“作弊”搞定一切的。 一周后，克鲁伊夫答应的三十个老兵便陆续报到到位。 果然如摩里亚蒂期盼的那样，这些已经退役的前城防军士兵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军伍。虽然总体年龄偏大，平均达到了近四十岁，但是身负的战力依旧可观。特别是战阵上的熟练配合和协同进击，足以弥补个人在体能上不可避免的些许衰退。就连怀特也私下向摩里亚蒂承认，如果不考虑光环和装备等不对称因素、纯粹单挑的话，他最多能与七八个老卒同归于尽，便已是极限了。而更令摩里亚蒂感到欣喜的是，这三十人中还有两个曾在城防军中担任过伍长一级职务的基层军官，可谓是警卫中队目前紧缺的“管理人才”。 与此同时，怀特也陆续从“市场”上招回了十余个体能好、身手不错、且有一定潜力的年青佣兵。同时，所有这些佣兵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便是出身于埃拉西亚，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不同的原因才各自流落到法师之乡辛苦讨生活。而摩里亚蒂原希望找到的王国正规军的退伍战士，在这些佣兵里却是一个也没有。毕竟这样的事本就是可遇不可求，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失望。而且在得到了三十个城防军老兵的加盟后，警卫中队的基础已经夯实，现在补充一些新嫩进来正是合适。 而相较于怀特的精挑细选、仔细甄别，古德里安拉起“壮丁”来却要豪放热烈得多。一连几天，银须矮人流连于各处酒场，连续发起多次“老乡会”，大张旗鼓为摩里亚蒂作宣传。在古德里安“不修边幅”的介绍下，新成立的法师团警卫中队近乎就成了如天堂般美好的所在。在那里，矮人有钱拿、有酒喝、还有免费的武器装备使，简直是快活得乐无边。只可惜，大部分的阿维利老乡在听过古德里安的“传肖会”后并未被成功洗脑，仅仅大口喝干免费提供的麦酒便拍拍屁股潇洒走人了。直有种“酒罢拂衣去，不留身与名”的洒脱与不羁。倒不是这些阿维利同族信不过古德里安的话，只是矮人传统便是保守和谨慎，绝大多数漂泊在外的矮人战士都并不愿意参与到未来极有可能爆发的布拉卡达内－战中去。对于他们来说，作一个悠闲的看客远好过当一个无聊的大头兵。 最后，古德里安磨碎嘴皮、掰断手指、摆事实讲道理、申明大义摆明利害，好不容易才劝服了五个“少不更事”的年青矮人加入了“组织”。与古德里安一般，这五个“稚矮人”也都是才离开各自部落没几年，外出闯荡进行成人仪式试炼的。因为受不住银须矮人持续不休的蛊惑和动员，兴冲冲“入伙”的。而其中除了一个达到五级矮人战士、堪堪入古德里安的“法眼”外，其他四个都还是低阶职业等级。 当然对这新到的五个矮人战士，摩里亚蒂没有拆分的打算，便直接交于古德里安作小弟。对此，银须矮人也是大呼“老大英明”！ 因为警卫中队的人手一下便扩充到了五十余人，临时调拨给摩里亚蒂营盘便显得有些容量不足。好在正式设立在霍根海姆边上的中队基地几天后便改造完毕并交付使用，总算及时缓解了摩里亚蒂的燃眉之急。 而在将怀特任命为中队副队长，同时提拔了两个有军官经验的老兵为负责后勤管理的正副伍长后，警卫中队的框架便算基本搭建完毕。 此后的两个月，摩里亚蒂就仿佛变成了一只不会停歇的陀螺，中队和工作室两边跑，一天下来休息和睡眠的时间总共也不过三、四个小时。对此，海倻娜虽很是心疼，但也只能努力为爱人多分担一些炼金工作室的管理事务，为对方尽量减轻一些压力而已。 随着一批批器械装备的不断到位，以及高强度的战斗训练和战阵合练，蔚蓝法师团警卫中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汇合凝聚成一个坚实且富于战力的整体。 根据摩里亚蒂的规划，三十个老兵全部回归老本行，作为铁甲步兵集群使用。而十余佣兵出身的新嫩则统一交给怀特操练，以期在最短时间内训练成一组合格的弓弩手；当然在可能的前提下，摩里亚蒂还希望这些身披皮甲的新兵能够具备一定的近战格斗技巧，并可以运用短剑、在某些情况下暂时承担起轻步兵的战斗职责。至于古德里安和他的五个跟班，中队长没有直接给出什么具体的训练任务。只是在一次非正式的交流中，摩里亚蒂提出矮人战斗组应该成为警卫中队的一柄重锤。关键时刻，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能够顶得上、抗得住、拿得下。但如何实现这一点，摩里亚蒂则完全交于古德里安和矮人战士们自行判断，中队方面不做任何多余的置喙和布置。而对于老大这一番沉甸甸的信任，古德里安也是“啪啪”拍响着胸脯立誓保证，定与弟兄们同心协力，不负“领导”栽培。 而根据此前与克鲁伊夫将军的协定，在警卫中队立营后的第三个月，十人的魔剑士小队也正式前来向摩里亚蒂报到并入建。 “向您敬礼，摩里亚蒂中队长阁下。我是魔剑士小队的代理伍长，古斯塔夫。在此，向您报到。” 站在摩里亚蒂面前的是一个身高近两米的魁梧巨汉，浓密的落腮胡子几乎淹没了其三分之二的脸庞，一双黑色的眼睛沉着且坚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铁与血的味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传统施法者的模样。而在他的身后还笔挺地站立着九个一般武者装束的魔剑士。 “你好，古斯塔夫代理伍长。向你们致敬，英勇的战士们！”摩里亚蒂对着眼前的巨汉点了点头，又向整个魔剑士小队还了一个军礼。 ........................... 感谢“否极天君”、“killingspree”、“解放者007”、“狮子座的微笑”、“爱神兔”书友的打赏。 第一更奉上。 第160章 古斯塔夫，让你满意，魔剑士的理念 说来，几天前里尔来到警卫中队看望摩里亚蒂并借机要回了已借出两月的邦达时，也曾特意聊起过古斯塔夫其人，并着重提醒摩里亚蒂予以注意。 据里尔讲，古斯塔夫几乎便是与他同时间出道加入蓝晶城防军的。不过与前者的好运气不同，从一开始古斯塔夫就没能跟对一个好老大。好不容易打拼数年积功升为伍长，却因为一件小事触怒了上司，被借故一掳到底并赶出了原来的中队进入辅兵的序列。此后，性格强硬的古斯塔夫便仿佛铁了心一般再“不求上进”，而是心甘情愿般得厮混于普通士卒中。哪怕此后克鲁伊夫赏识于他想要提拔，也被其极不给面子地给拒绝了。对此，度量颇大的将军倒是一笑而过，只是从此之后其他人再看古斯塔夫的眼神便总是带着一丝古怪和诧异。 这一回，也不知什么道理，往日里默默无闻得好像不知死活的古斯塔夫在听说了有魔剑士试训机会后，便第一时间报了名。不想，接下来竟连续通过城防军内部和霍根海姆的多次考核，并成功加入受训者行列。而经过这几年的艰辛魔法学习和重重考验，他最终掌握下了一级法术魔法之箭，可谓让旁人大吃一惊。不过作为代价，古斯塔夫原先的战士职业等级也从四级巅峰退化为了三级，不知对此他这个当事人心中究竟是作何想法。 而指令古斯塔夫作为魔剑士小队代理伍长的正是克鲁伊夫将军。这一次，强项的士兵再没有拒绝，而是老老实实接受了下来。不过，这样的任命也只是暂时的，最后的委任决定还需要摩里亚蒂这位警卫中队长来做出。 “古斯塔夫代理伍长，很高兴你与你的同袍能够加入蔚蓝法师团警卫中队。”摩里亚蒂抬头看着比自己整整高出一头的魔剑士，微笑道：“我代表中队，欢迎各位的到来。” “谢谢，阁下。这也是我们的荣幸。”巨汉的回答尚算上路，但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不过仅仅一息之后便又沉声道：“请问，我是否能提一个问题？” “可以。”摩里亚蒂点点头。 “请问阁下，为什么我们小队的报到日期会被一直拖延到今天？据我所知，两个月前其他的魔剑士便已加入到克鲁伊夫将军麾下的各大队中。”古斯塔法紧紧地看着上官的眼睛，目光近乎放肆，但却奇怪地未见任何的恶意或者敌视，最多的还是不满和疑问。 “因为我需要首先夯实警卫中队的基础，构建起稳健的实力结构，然后才能把你们这支强大的力量给接纳进来。否则，失衡的体系无论对于你们还是对于我，都等同于灾难。”摩里亚蒂看了眼对方，又徐徐扫视过其余的九人：“如果因此诸位感觉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在此我愿意向大家致以诚挚的歉意。”说完，摩里亚蒂便又向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 “感谢您的回答，阁下。”黑色的双眸中闪过一阵惊讶，显然巨汉并没料到自己的新长官会当众把自己平衡势力的手段给说得如此大方坦然。这样一来，古斯塔夫反而无法可说了，却又不自觉地点点头。 “那么，古斯塔夫代理伍长，我是否也能问你一个问题。”接着，摩里亚蒂淡淡一笑，反问道。 “请，阁下。”巨汉的表情迅速回复到之前的冷硬，似乎是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刁难甚至羞辱，毕竟刚才他的提问纯粹是百分之两百不给新中队长面子。 “对于曾经拒绝克鲁伊夫将军赏识的你来说，这一次为什么会主动加入魔剑士计划呢？”摩里亚蒂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二百五”新手下，问道。 “…”没有料到对方竟然问出的是这样的问题，巨汉不禁一愣。 “怎么，不方便回答？”摩里亚蒂又是一笑。 “不，不是。”古斯塔夫深吸一口气，高声答道：“之所以希望成为魔剑士，是因为我厌倦了城防军那只‘大笼子’，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那为什么不选择提早退役呢？” “因为除了战斗和杀人，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感兴趣，但更没有心思去当‘流浪狗’一样的佣兵！”巨汉昂着头，仿佛宣言般地大声道，丝毫不顾及另一边中队列队中那十余个“前流浪狗”。 “呵呵，那这一次你被划归直属蔚蓝法师团的警卫中队，也算是脱离了城防军的序列，应该感到满意了？”摩里亚蒂的目光淡淡扫过一旁有些躁动的新兵弓弩手，于是才有些躁动的“新嫩们”立即恢复到了笔挺的站立姿态。 “不，还没有。”性情古怪的古斯塔夫再次挑衅似地摇摇头，然后居高临下地盯着摩里亚蒂：“如果我的新上官还是与城防军的那群杂碎一般愚蠢的话，这里便不过是另一个‘笼子’罢了！” 陡然听到巨汉这句话，不但摩里亚蒂身后的怀特和古德里安众人勃然变色，甚至连站在古斯塔夫背后的另九个魔剑士也是大吃了一惊。如果是按照城防军的纪律，有任何军人敢如此与自己的长官说话，早就要被处以军棍刑法甚至投入牢狱了。 “那么你觉得理想的长官，应该是什么样子？”摩里亚蒂抬起手，止住四周的异动，不轻不重地反问对方。 “呵呵，其他的不好说，但至少应该能够打败我！”古斯塔夫哈哈一笑。 “这个标准很实在，作不得假。”摩里亚蒂微翘起唇角：“那么，为了让你能够彻底满意，我们两个，下场试一试吧。” “好！”对于中队长的直接邀战，巨汉也是毫不客气，一口应下。 “摩蒂…” 一旁的怀特欲言又止。在这样的场合下，作为追随者和副中队长，他的任何一点的失言都有可能影响到摩里亚蒂在中队内的威信和形象。 “怀特，你是副中队长，来做裁判恰是合适。”摩里亚蒂转身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追随者，随意道。 “是，阁下。”与摩里亚蒂的目光交汇了一下，怀特缓缓点点头，然后大步踏出，当众宣告道：“摩里亚蒂中队长与古斯塔夫代理伍长间的‘对战演练’将于五分钟后在营地操场上进行；演练的最终结果以实际胜负判定；任何人不得进行干涉！明白吗？” “是，怀特副中队长！”听到这样的命令，无论是中队的既有士兵还是对面的九个魔剑士，齐齐高声应诺。 似乎都没有更换装备的打算，摩里亚蒂一身深蓝色的呢制中级军官服，而古斯塔夫则是一领普通的牛皮甲，就这样一同站上了比试场。 “换一柄剑。” 摩里亚蒂看了眼古斯塔法手中的一星级锐利短剑，便将自己的赤色佩剑解下，递给一旁的古德里安，然后又接过一把与对方一模一样的制式短剑。 “中队长阁下，据我所知您是一位三级法师，却准备与我作格斗作战？”古斯塔夫错愕地看着慢慢抽出剑锋的摩里亚蒂，讶道，这也是这个巨汉今天第一次露出疑惑不定的神情。 “试试看吧。” 摩里亚蒂随意一笑。显然自己实际身负三级战士职业等级的内幕还并不为古斯塔夫这样的外人知道。但是随着之后即将真正踏上战场，摩里亚蒂的这个秘密也不可能再长久得隐藏下去了。 “摩里亚蒂阁下是法师吧，为什么不用魔法杖而拿了短剑呢？” “不是吧，中队长是打算跟那个古斯塔夫拼剑术？” “天啊，难道阁下也是一个魔剑士？” 与此同时，周围观战的人群中也是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议论声和惊讶声。不过在怀特的逼视下，很快就又平复了下来。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急于想看看拿剑的摩里亚蒂是怎样来摆平那个比刺头还要扎人的古斯塔夫的。当然，更有不少人也希望借这个难得的机会能够好好估一估中队长阁下的“成色”到底如何。 接着，在怀特的口令下，摩里亚蒂与古斯塔夫向着不同的方向分别步行出约三十步，然后相向站定。 “我宣布，对战演练，开始！”见两人已然准备完毕，怀特最后向着摩里亚蒂略一点头，然后高声喊道。 而还不待裁判的喊声升到最高，古斯塔夫便已一个窜身，向着数十米外的对手飞奔过去。虽然这位魔剑士的身形高大粗壮异常，但是脚下的步速却绝不迟缓，加之每步迈出步伐都极大，所以竟然比其他一些身姿敏捷的战士具有更强的直线冲刺力。 显然，面对三级法师摩里亚蒂，古斯塔夫根本没有要以魔法之箭尝试与对方对轰的打算，因为那简直就等于自取其辱。 所谓魔剑士，就是用魔法打战士，以刀剑斩法师！ 这便是古斯塔夫的核心作战理念，也是他所选择下的魔剑士之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61章 疯狂，对轰，自信与自控 踏着如战鼓声一般的沉重步伐，古斯塔夫宛如一道人形龙卷，疾速向着摩里亚蒂正面冲击过去。两人之间数十米的初始间距，在魔剑士的全力突进下，不过几秒钟便被轻易跨过。而这样的一点时间，除非已是达到了瞬发的恐怖层次或者借助魔法道具，否则普通法师根本来不及完整持咒。 “要怎么办？” 一瞬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中为摩里亚蒂如是提问道，因为众所周知低阶法师一旦被战士职业者近身便等于彻底的失败。 是放下面子启用随身的某件魔法装备？还是死撑到底被古斯塔夫一个照面撂倒在地？无论如何思考，旁观者们的脑袋中似乎都只能得出这样两个非此即彼的答案来。而且不管最后变成现实的是哪一个，对于摩里亚蒂都是不甚有利的样子。其中的区别只是一个丢脸大些，一个丢脸小些而已。 而就当警卫中队上下齐齐屏气凝神、等待最终答案揭晓时，摩里亚蒂却忽然身形一侧，同时手中短剑划过一道匹练般的弧形轨迹，向着已来到身前的古斯塔夫当胸竖斩而下。刹那间，摩里亚蒂剑锋上耀起的凌冽寒芒便如同一记窝心的重拳，狠狠地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口，不但让人震惊地喘不过气来，甚至还逼得大部分的目睹者都不禁升起一股自惭形愧似的黯然神伤。 “为什么！” 一时间，整个操场安静地就好像被人卡住了脖子，除了一阵阵急促如牛的喘息便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而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呼喊声好似共鸣一样，在一颗颗近乎要炸开的胸膛中轰鸣回响。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身为堂堂法师的摩里亚蒂能够以这样一种纯战士的方式向着呼啸而至的魔剑士挥出如此精彩的一剑？难道时代已经进步到法师也可以兼职战士职业了？ “观众们”的神经已接近崩溃。但可惜的是，除了怀特和古德里安之外，没有人能够想得明白。 而不同于场下诸人的胡思乱想，面对摩里亚蒂有如鬼神般斩下的犀利一剑，古斯塔夫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此前，魔剑士所思所想的，全都是在全速贴近法师后如何扛过其可能的一波可怕的法术反击。对此，古斯塔夫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是拼着自己重伤也要把对方一击放倒。可是，现实与想象的距离却是如此遥远。迎接古斯塔夫的并非是魔法的耀眼致命闪光，而是一记连他本人都忍不住要为之击节叫好的疾竖斩。倒不是说摩里亚蒂的这一斩有多快、有多沉、有多锋芒四射，而是出剑的角度和时机的实在把握地太好，直让魔剑士有种欲挡不及、欲避不能的恐怖错觉。 可惜，古斯塔夫到底不是场下的那些悠闲看客，也毫无时间去细细品评这一剑的韵味。 只是电光火石间，判断失误、莫名失去先手的古斯塔夫猛地一个跳步急停，同时一剑凶狠架出，仗着自身腰力十足，再加上两剑向击的些许借力，以一种颇为难看的跳脚姿势堪堪避过了对手的犀利斩击。 而不待魔剑士调整过有些错乱的脚步，已然占下先机的摩里亚蒂又是一剑直刺。不同于刚刚的精妙竖斩，他的第二剑就占了一个字，快！如闪电、如疾风、如星耀，更让旁人有一种只见剑光，不见剑刃的刺目感觉。 “怎么可能！？” 如果之前的剑斩还可能是碰巧撞上的运气一击，那么摩里亚蒂的第二下直刺却明白无误地表露出其稳稳三级之上的剑术功底。而这一刻古斯塔夫也已彻底醒悟过来，原来自己的新长官确确实实拥有着不输于自己的战士实力。 “哈！” 仿佛是被点燃了心中埋藏已久的导火索，古斯塔夫只觉得自己兴奋地简直就要如同一个火药桶般猛烈爆炸开来。看着摩里亚蒂霹雳闪击一般的第二剑，瞳仁剧烈充血的魔剑士好像突然发疯了一般，全然不管不顾即将临身的剑刺，反而奋起全力向着摩里亚蒂凶猛横扫过去，看模样竟是打算与对手来个同归于尽。 “这个混蛋！” 见到古斯塔夫这般几近无赖的反击，作为裁判的怀特立刻勃然大怒。这哪里还是中队内部的对战演练，分明已变成了仇敌般的生死搏杀。如果此刻有弓弩在手，怀特忍不住就要直接将魔剑士一箭爆头。 “呵！” 摩里亚蒂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不循常理地狠辣反扑，而且一出手就是非死即伤的残酷。但既然走上“战场”，就不能怨恨敌人“无所不用其极”。对曾经的变异头领歌革魔是这样，对眼前的古斯塔夫也是这样。 清亮的眼眸中倒映出横斩而来的冰冷剑刃，摩里亚蒂纵声长喝，手中的直剑竟又加快一线，顺着陡然弧形偏转的身形，化刺为切，向着魔剑士的侧下方一掠而过。 “噗…” 在不及眨眼的瞬间，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如相撞的彗星般，交错，重合，又霎那分开。 当场边众人再急急望去，却见到摩里亚蒂的左臂上已是大股艳红染涌出来，如一圈红箍将军装的衣袖大片打湿；而在他的身后，古斯塔夫也变成独脚孑立，一团翻开的淋漓血肉好像一张婴儿的嘴巴，张开在他的右侧大腿中央。 “这！” 事前没有人能料到，一次看似简单的对战演练却在转瞬间发展成了流血事件。而且这还是警卫中队建队成立以来第一次出现伤兵，却是出自内部人士的“自相残杀”。这样传扬出去，恐怕警卫中队立即就要变成全蓝晶城的大笑柄。 而就当中队上下急急把目光转向怀特，希望裁判能够立即叫停场上的两人时，摩里亚蒂与古斯塔夫却又已不约而同地展开了新的动作。 根本不作停顿，被斩伤手臂的摩里亚蒂直接借着前刺的惯性一下继续加速向另一边冲去，飞快地重新拉大与古斯塔夫之间的距离。显然，在不具备压倒性的近战优势前，摩里亚蒂并没有兴趣再与魔剑士作第二次搏命般的以伤换伤。但在他的身后，古斯塔夫却是同时狠命转过头来，然后手中短剑一下插入一旁的草坪，直接对着远去的对手背影开始大声持咒。 “不好！”所有倾向于摩里亚蒂的旁观者见此无不心中一下“咯噔”，却也暗暗佩服魔剑士的对敌老辣和反应迅捷。 尽管古斯塔夫被摩里亚蒂伤下了右脚，已暂时丧失原先的机动性，但是其凶狠到玩命的近战实力依旧保留了大半。现在，魔剑士利用摩里亚蒂的主动远离的空档开始召唤“魔法之箭”，便是再一次抢回了先手。 如果要想打断对方的持咒，摩里亚蒂就必须返身回去，重新与古斯塔夫展开残酷的近身搏杀。否则，就算他现在立即停下，也同样开始施展一级法术，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比魔剑士先完成魔法的。因为对于任何法师职业者而言，魔法之箭的法术结构和召唤技巧都已算是相对最简单和基础的了。除非能够瞬发，否则一个法师学徒的持咒时间和一个中阶法师相比，也几乎是没有区别。 听到身后响起的咒语声，摩里亚蒂立时停步转身，见到的则是一脸极度兴奋笑容却同时冰冷持咒的古斯塔夫。 只是微微一愣神，摩里亚蒂的脸上也忽然浮现出了一许赞赏般的笑容。接着，就这样面对着面，法师开始了自己的法术。不过与魔剑士不同，摩里亚蒂召唤的并非魔法之箭，而是火系二级法术-火球术。 “怎么回事？” 眼见这一场流血的战士内斗忽然又化身为两位“法师”的魔法对轰，才被惊吓过一回的警卫中队上下立即又被重新震惊了一把。 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观战的九个魔剑士虽也都只掌握了一个魔法之箭，却还是能看出摩里亚蒂所施展的绝对是二级以上的法术。而这一点，仅凭咒语的繁复程度和引导手势便可以直接判断出来。 “难道中队长阁下打算靠自身的魔抗去硬抗？即便是中阶法师也没说可以硬抗魔法之箭而不受伤的！？”面前的这诡异的一幕，似乎彻底推翻了九人过去数年辛苦学得的魔法知识。 而看到明显落于后手，却依旧要与自己对拼法术的摩里亚蒂，古斯塔夫的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但即时又被压抑下去。作为曾经半步中阶的资深战士，魔剑士也许在魔法学识和法术底蕴上远远不及正统法师出身的摩里亚蒂。但对于自己的战斗技巧，也包括唯一掌握的法术“魔法之箭”，古斯塔夫却是有着强烈的自信和自我控制能力。即使心中的战意再如何激烈和疯狂，他也可以一丝不差地完成整个施法过程，将魔箭一秒不误地召唤出来。 所以，古斯塔夫绝对不相信，摩里亚蒂可以比自己先完成出手。 这便是身为一个魔剑士的自信和自控。 所谓战士会法术，谁都挡不住。也许，便是这份道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