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之墟》 第三十一章 出路 米一恺突然对我喊门是开着的,我看向他,他用力向后靠门,然后整个人躺了下去,用身体将门支开。 这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是唯一可以延长生命的手段! 我拍了一把苏雅,然后赶紧钻进那扇门里。 苏雅却对我喊道:“喂!还有梁宽!” 她这老好人的过分了,我拖着米一恺进入这间密室,其中一只怪物冲着我扑了过来,我挥起左手,将它一拳打开! 我这左手的力量非常巨大,当时我便听到了类似骨裂的声音,倒飞出去的怪物下巴与上半张脸差了接近六十度的角,重重的摔在另外一侧的墙壁上。爬起来之后,开始原地转圈,似乎一时半会儿失去了方向感,没办法进攻。 其实那瞬间我是很懵逼的,我知道这只力量大到诡异,但没想到实际效果居然这么好。 而这时,苏雅拖着梁宽也到了门口,另外一只怪物扑上了梁宽的身体,啃噬着梁宽的胸口,梁宽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苏雅抽出刀,不断的刺着扑在梁宽身上的怪物,可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赶紧过去,用手抓住那怪物的后脖子,用的是左手,然后用力向后拉,果然让他和梁宽分开了距离,但由于我的手劲儿实在太大,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钻进了怪物后脖子的血肉之中,怪物的嘴里发出诡异的惨叫,这叫声,让本就断断续续的脚步声,鼠叫声突然变得更加清晰、急促! 很多东西要来了,就在楼梯间的方向! 我忙推开那怪物,和苏雅一起推着梁宽进入密室,然后赶紧关门! 砰! 门狠狠的关闭,门闸也落下了。 可我们却并没有安全,梁宽非常虚弱,他痛苦不堪,可又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刚刚那只怪物,已经啃得梁宽胸口露出了胸骨……非常恐怖,鲜血不断的流出,完全没办法止血。 “他好像快死了。”苏雅双手握住梁宽的手,抬头看我。 “嗯……” 我用手电光照了一下这间屋子,和之前我们进入过的房间差不多,左侧是架子,摆满了一些器官的标本,右侧是解剖台,正对面,是一只巨大的玻璃缸,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地方有什么地方能止血吗?”苏雅问我。 “你看这地方像有什么?况且,那么大的伤口……止不住的。” 梁宽开始浑身颤抖,但抓着苏雅的手的力气,似乎更大了。我不是他,但我清楚他现在的内心无比恐惧,距离死亡越来越近,这种时候人会想什么?也许是在想,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吧? 会想,过一会儿,身体的器官全部停止了工作,自己会在哪?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这世界对于他来说是什么? 消失。 虚无。 真是些无比让人恐惧的字…… “宽哥,宽哥别怕,我在这里……”苏雅也紧紧拉住梁宽的手,这时候我倒是好奇,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点什么关系。 梁宽的气息越来越弱。 苏雅在他耳边慢声细语的说着:“其实不用怕,主人说过,但凡存在的东西,终有一天会消失,不光是人类……我们本就是从虚无中来,也终将回到虚无……也许会有些不甘心吧?可这世界上,完全不存在‘倒霉’这种东西……宽哥,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局,所以一定要自己勇敢的承受……愿你在虚无中,安享永恒。” 安享永恒。 梁宽失去了气息,渐渐松开了苏雅的手。 苏雅站起来,看着四周:“不能留在这,要想办法出去。” 她切换角色的速度也让我震惊。 前一秒还在安抚即将离开这世界的梁宽,这一秒果断找出路,可这出路却不好找,门外传来了一顿混杂的声音,鼠叫、低吼、还有砸门,砸墙的声音。 非常多。 我猜,现在门外一定已经聚集了大批量的怪物。 一旦我们出去,即便我有杜老板给我的左手礼物,也会在转瞬之间,被撕成肉泥。 “可惜,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暗门。”我摇着头。 “也不一定,仔细找找吧。”说完,她开始穿梭于架子中间,上下摸索,我觉得暗门什么的应该不会在架子上,她到底在找什么? “你看我做什么?快点找呀?”苏雅这时从架子之间探出头。 我疑惑的看着她,问:“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你别管我。” 这四个字,说的倒是格外冷淡,可我却觉得这比较真实。 于是我开始在墙边寻找,而撞门的声音,始终不断,这时候我非常感谢,感谢这里的门无比结实。 “哥,哥我能帮上你什么?”米一恺这时用虚弱的声音问我。 “帮我?行,那你早点咽气,别做累赘。”我继续找门。 “哥,对不起……都怪我……又是我,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我特么……真不配做你兄弟。” “别自责,从你害我被追杀开始,咱俩就不是兄弟了。所以这事跟你无关。” “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骗了你……” 我放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他,盯了许久,我转身继续找门:“等上去再说。”我终究还是没问,究竟是什么事。 “哥,你……” “我说了上去再说。” “但是哥,我这次真的……真的没想害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苏雅,然后瞪了米一恺一眼:“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闭嘴了。 “找到了!”这时,苏雅突然兴奋的喊了一句。 我赶紧过去:“找到了什么?” “我刚才就在想,这种地方现在虽然荒废了,但从前应该有很多人工作的吧?那么每间办公室,应该都会有一张类似地形图的东西,你们瞧,这张就是……还有这个,看起来很费劲,但似乎是关于那些老鼠的资料。” 苏雅交给了我八张纸,其中三张是地形图,地形图的第一张标识这地下室一共有-15层! 非常深。 前十三层,构造一致,就是如第一张图中的画面,每个房间都是一些标本。 第二张图,是一张管道图,我暂时还没看懂。 至于第三张,是地下室最后两层的地图,这两层构造与前十三层完全不同,而且纸张破旧、模糊,一些具体的位置,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标识些什么。 剩下的五张,是一些资料,关于尸鼠,以及之前袭击我们的丧尸一样的怪物的资料。 但之所以说这些资料非常难懂,并非专业术语很多,而是这些文字…… “你说,为什么这些字是左右颠倒的?” 满篇文字,全部颠倒, 就好像在看镜子里的文字一样。 “不知道,先留着,找机会我们看一看。”苏雅将纸卷起来,然后回过头,在我胸口推了一把:“门呢?” “什么门?” “你说呢,当然是出路。” 我一脸懵逼,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我居然差点笑了:“我说大姐,我不是神仙,你让我找,我不一定找得到的。” 苏雅没有继续和我闲聊,看起了这间密室的四壁。 这里确实没可能有出去的通道的,连个通风口都不存在。 不过说起来也蛮奇怪的,为什么会没有通风口呢? 等等! 不可能没有通风口的,难道说…… 我想起了刚刚那张图,管道图,我正准备像苏雅要的时候,她却突然兴奋的说道:“我知道出口在哪了!” “在哪?”我问。 她便指着我们面前的玻璃缸。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你也想安享永恒了?” “我认真的。”苏雅走过去,准备用手擦去玻璃缸前的积灰,我赶紧过去抓住她的手:“你疯了?!” “没疯,你听,这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不代表没危险。” “一定没危险。”她坚持。 可我们都知道,这里面装满了尸鼠。 “为什么这么说?”我好奇的问。 苏雅回手指了身后的门,撞击声还在,然后对我解释:“刚刚两只怪物怪叫,是在召唤了这几层楼的其它变异生物,包括这种老鼠,你听,门外还以‘吱吱’声,这种老鼠攻击力很强,之前那么厚的玻璃,硬生生被它们顶开了,如果当时这里有那种老鼠,它们会选择怎么做?” “对,它们会撞破玻璃,开始袭击我们,但是没有,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所以挚友两种可能,要么是这容器中开始就不存在老鼠,要么,这容器后面对接着出口,声音隔着玻璃的传播效果,不如那道出口,所以老鼠涌向声音传来更强烈的方向,也就是容器背后的可能存在的那道门。” 苏雅说的有道理。 而且如果那样的话,从玻璃后面打开的出口,应该也连同着走廊,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避过这些怪物,离开地下室。 “好办法,那我砸开它。” 说完,我握紧拳头,准备一拳打在这玻璃上。 苏雅却又拉住我的手:“等我看一眼。”然后她用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抹去一块灰尘,从那一点照射光进去,仔细看着玻璃缸的内部,然后对我点头:“没问题了,不过轻一点,声音太大的话,我担心会吸引它们。它们可以召唤同类,我不知道它们的智商能否分析出我们的逃跑方式。” “担心的有道理,可怎么轻?毕竟是玻璃。” 苏雅拉着我的左手,放到玻璃缸上面的棱角:“先捏碎一部分,然后一点点掰出一条出路。” 暂时也只能这么做了。 可当我正准备打开玻璃的时候,那边沉默已久的米一恺,突然发出虚弱的声音:“哥……哥,雅姐……你们听……外面的撞门声,是不是……突然听不到了?” 第三十二章 资料 我和苏雅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 米一恺说的没错,我也突然发现,刚刚猛烈的撞门声,鼠叫声,现在居然全部消失了。 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看着苏雅,一脸疑惑。 但她显然也不能够给我答案,我们悄悄的走到门口的位置,同时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然后面对面,紧张的看着对方。 嘎吱…… 一声幽长的脚步,从门外传来。 也许因为此刻门外太安静了,即便隔着厚厚的铁门,这声音依旧非常清晰。 嘎吱! 它继续踩着地板,声音好像近了一点。 “什么东西?”苏雅看着我。 我挥挥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继续听,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它停在我们的门口。 我,苏雅,屏住呼吸。 咚。 咚。 咚! 三声,敲门的声音! 我们俩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迅速远离那扇门,米一恺也听到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问我:“哥,是敲门吗?” 我点头。 “那,是人?” “怎么可能是人,刚刚满走廊的怪物,人的话早就死了!”苏雅拔出匕首。 这敲门声,让我和苏雅比先前那群怪物撞门,更加紧张。 就像苏雅说的,那么多怪物在门口,人的话不可能过来敲门,那么是什么东西过来呢?它一出现,所有的怪物都变得悄无声息,就像躲起来一样。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敲门的家伙,是个远比之前一切怪物都可怕的东西! “怎么办?哥……哥那东西敲门,是……是在引诱我们开门吗?”米一恺问我。 我摇头。 应该不是吧?怎么会那么蠢,会敲门的话,智商应该没问题。 那它敲门做什么?我看着苏雅。 苏雅的嘴里淡淡吐出五个字:“它在……吓我们。” 砰!! 果然,下一刻,门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但那声音并不沉闷,不是怪物用身体撞的,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拳头。 “于越,快,赶快打开玻璃缸,我们必须钻进去,被门外那家伙抓到,就死定了,你看那扇门,已经微微凸起一块,那家伙的力量,不比你的左手小。” 的确,那扇门凹陷了。 但不得不佩服那门锁,这样的冲击力,居然不是第一个坏掉的。 可我心里刚刚这样吐槽,下一刻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听到了一串金属挂件互相碰撞的声音。 我愣住。 苏雅的脸色也在一瞬间改变。 下一刻,是钥匙,插入门洞的声音! “卧槽!他有钥匙?!”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根本顾不上什么一块块掰碎玻璃缸,直接一拳将玻璃打爆,抱起米一恺推了今去,确如苏雅所说,那里面有一条隧道,接着我拉苏雅也进去:“快点往下爬!” 可是该往哪里爬呢? 我不知道…… 苏雅进去之后,我也钻了进去,这时,我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我很紧张,恐惧,但同时我又非常好奇。 那个让所有怪物都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呢? 于是我回过头,用手电光照了一下。 一个细长的高大人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它浑身干枯,赤红色的,就像被拨了一层皮,仔细一开,皮肤上还有些血管脉络,它非常瘦,整个人就像被拉伸过一样……它的左眼,是黑漆漆的空洞,右眼有一颗中心是黄色眼仁的眼珠! 干尸! 和之前别墅地下室的干尸太像了! 是同一种东西吗? 蛇人? 我再也不敢多看,赶紧向前爬,可这时,我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声音,嘶哑的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古怪声音:“是你?” 什么意思? 它那句话是对我说的吗,它似乎认出了我。 不,不是认出了我,是认出了我这张脸。 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身子突然向前扑了个空! “糟糕!”这条管道向前并非是一条直路,而是向下……不,也许不是向下,因为在坠落的过程中,某一瞬间,我是觉得自己向上的,向上掉?很古怪的说法,可感觉就是那样,忽上忽下,直到我狠狠的坠落在地。 但我没有摔死,这条管道是环状的,泄了很大一部分力量。 当我落地时,听到了米一恺痛苦的低吟声,他就在我身边的位置,我抬起没有被摔坏的手电,找了一眼他的脸,血肉模糊。 “我的天,你是脸朝下掉下来的?” “哥……你,你就是那么把我塞下来的……你说,我怎么掉的?” “走运,这都没摔死。”我爬起来,环视四周,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我一把,是苏雅:“找我呢?” 我转过身,这姑娘完好无损,半点坠落之后的狼狈都看不出。 “你身手真的不错,你到底做什么的?” “打杂的。” “打杂?你这个谎,我实在没办法打分。” “那就不打了。猜一猜,这是什么地方?”苏雅的手电筒照向四周,这一片非常宽阔的地方,四面八方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向前走了一步,突然发现脚下粘乎乎的,尽是粘液。 “应该是那些老鼠、怪物的排泄物。”苏雅说着,拿出刚刚的纸,嘴里咬着手电,看了一会儿,将纸塞给我:“曾经有人在这里,对某种未知生物做试验,那种未知生物拥有难以理解的能力,那些人的目的,是利用未知生物改造已知生物,那些老鼠,还有人型的怪物,都是当初的试验品……这资料显示,尸鼠的唾液中带着某种毒素,能够制造幻觉,但这种幻觉很奇怪,会让人颠倒上下和左右的意识,大概意思就是,我们现在如果决定向左走,事实上,就是在向右,决定向上,其实就是向下。” “我明白,刚刚就猜到了,但我好奇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一切都颠倒,那为什么我们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站在天花板上?” 苏雅看着我,指指上面:“那你去问老鼠呗。” “跟你聊天真没意思……”我也顾不上地上恶心的粘液,直接坐了下去,我现在非常疲惫,只想休息,苏雅立刻拉我起来:“站起来!不能休息,尸鼠的毒素,会让人越是休息,越觉得疲惫。” “该死……”我又爬了起来,看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苏雅翻了几张图,指着其中一张解释:“虽然我们对于上下左右的判断会出错,但那是我们自己的问题,现实中的物理规律不会改变,我们刚刚是落下来的,所以,这大概就是地下室的倒数第二层。” 居然到了这么深的位置。 我深吸一口气,这里虽然很空旷,但似乎看不出危险,我拿着手电,走向墙壁:“找找出口吧,这里应该有出口的。” 苏雅这时跟了过来,在我身后,一边走,一边翻着手上的几张纸。 “这下是不是心满意足了?”然后她突然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心满意足?” “你刚才对我说,来这里是另有目的。我总觉得,你的目的应该不是头几层的怪物、老鼠……你是想到最后一层吧?” “你觉得我是来找东西?”我感觉苏雅应该猜到了什么。 “差不多吧,不过告诉你一个秘密呀?” 我停住脚步,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我左手握拳,然后慢慢转过身:“什么?” “你那么紧张干嘛?”苏雅却对我温柔一笑,凑近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其实我来这里,也是有点目的的……我也想到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有什么?”我问。 “你不是有目的吗,你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你还要问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搓着左手,脑子里回忆起一个片段,那是苏雅在安抚即将死去的梁宽的时候,她好像说了一句“主人说过”,于是我问道:“‘主人’是什么意思?” “你还挺细心的。” “快说。” 苏雅自然的看着我:“就是字面意思呗。” “你是帮什么人,过来拿东西的吧?你……是人,还是蛇?”我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其实最初说她像木偶,也许就和这有关系。 我在这个女人的身上,闻到了蛇的味道。 从第一次见面,就闻到了。 她,是否与我帮杜老板杀死的那些蛇人有关系呢? 苏雅看着我,脸上始终挂着假笑,可又没有回应我的问题,许久,她才淡淡开口:“放心咱俩没仇。”她好像又看穿了我的内心。 “你还没说你是什么。” “我是人。”她回答。 可这三个字,说的无比僵硬。 这让我更加不信任她,起码,有点不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她。可如果她想害我,之前应该有许多机会吧?一瞬间,我也变得迷茫。 苏雅饶过我,将她的背后留给我,一边向前找门,一边淡淡的说着:“我知道,自己说谎不是很厉害……不过你放心,我虽然来这里有我的目的,但我也怕死的,因为不想死,所以我必须会和你好好合作,再者,主人也教过我要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的主人,是男主人还是女主人?” 苏雅停住脚,但没有回头:“一个主人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我们的对白告一段落。 第三十三章 诡手 苏雅是个有秘密的人。 她的主人们是谁? 蛇人? 她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人对我是否有危险,但她对我承诺,可以互相信任。我本不想如此,可眼下似乎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我们只能继续找门。但马上我们又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 这足球场大小的倒数第二层,居然,不存在出口。 四面的墙壁都是厚厚的钢板,而且非常光滑。 “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这里的人如何到最后一层?”我疑惑的看着苏雅。 “没错,一定有哪里我们没看仔细,我们……”苏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手电筒向上照去。 这时我们俩才恍然大悟,原来在我们所在的层面之上,有着环绕的高台,我们是在一片池子中,具体做什么的不知道,但从上面的管道看,那些老鼠应该都会掉到这个东西里面。 “所以门在高台上,不在这池子里。”我郁闷的看着高台,太高了,最少也有五米的距离,就算我和苏雅叠在一起,也够不到,爬更是不可能的,太光滑了,没有任何的借力点。 “哥……哥……”米一恺难得发出个声音。 他因为无法行动,只能一直躺着,这样的他,越休息,越是疲惫。 “怎么了?”我转头看向他。 米一恺的手上掐着一只手电筒,光线照着一个方向,他指着那个方向对我说道:“哥,我们落下来的地方,是老鼠落下的地方……但它们,还能怕的上去,它们不会飞……所以这下面肯定有管道。” 对! 米一恺说的没错,这里一只老鼠的尸体都没有,而那些老鼠,一同挤在那管道中,不可能一只都掉不下来,说明这里还有能让老鼠回去的地方。 不在上面,不在中间,那就一定在下面! 我和苏雅赶紧开始分头找。 很快,我真的找到了。 可是,结果却让我更加郁闷。 确实有关到,一共找到了十三个管道口,但每一个,最多只能够容纳两个人类的拳头,老鼠能进去,但我们不行。 “看来只有爬上去这一条路了。”我放下手电动,再次来到墙壁的边缘。 这么滑,要怎么上去? 我摸着墙壁,必须先有一个借力点才行,可这墙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凹陷,也没有凸出…… 那就只能创造借力点了! 我捏紧左拳,猛的打在墙壁上!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是持续不断的金属的嗡鸣声! “你做什么?”苏雅来到我身边。 “只能爬上去,但没有借力点,我要打下几个凹槽,踩着爬上去。” 苏雅惊讶中带着点无奈:“你这真是个……科幻的想法呢。” “可是我成功了。”我指着墙壁上的凹陷。 厚厚的铁壁已经被我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说真的难以置信,我的左手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好的,你成功了,但是于越你……不觉得这是自残吗?” “没事,感觉不到痛。” 苏雅呲牙,咧着嘴指了指我的拳头:“可是我看着痛。” 看着痛? 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的抬起左手,当左手到我眼前时,我额头瞬间留下冷汗! 我,我的手呢?! 不对,它在,在左手的手腕上,不过此刻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手的形状…… 皮手套也被打裂了,裂开的皮带混合在血肉之中。 “man!”苏雅对我竖起拇指,然后干笑着掏出匕首:“简易的截肢手术,需要吗?反正你说了,你的左手不怕痛……当然,看也看得出来。” 我……我的天! 虽然不痛,但我还是马上蹲下了,抱住我的左手:“搞什么?这么不解释?!我……” 苏雅低头看着我:“那个,其实你的手已经很结实了,可能是这面墙……更结实!” 我一点点撕扯下皮手套,也许是冲劲儿太大,原本一条条肉虫的构造,现在也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只有一堆烂肉。我不知道那些肉虫,是不是杜老板为了控制我这只手弄出来的必要存在的东西,我在担心,那些肉虫都被我震碎,稍后我的诅咒会不会爆发? 真是祸不单行。 可下一刻,让我意外的一幕发生。 就在我左手那堆烂肉之中,一条扭曲的条状物,一点点钻了出来,接着一条跟着一条,迅速挤散了我的烂肉,烂肉落地,肉虫一条条的从我手腕的根部重生,速度极快,从我看到第一条肉虫出现,到无数肉虫重生,并且互相缠绕成一只手的状态,不过三五秒钟! 我的手,又回来了。 不过皮手套没了,这肉虫互相扭曲,固定成一只手的模样,呈现在苏雅眼前。 我抬起头。 她眨着眼:“你这是……假肢?” “啊。” “你骗鬼呢?” “你自己说的,我就承认一下而已啊,再说我也不知道这什么东西?”我的确是懵逼的,这东西的再生速度,实在太快了,究竟是它更可怕,还是我的诅咒更可怕? “那继续砸吧,我看好你。”苏雅轻轻拍手。 还要砸吗? 砸吧,总之,这只手又不会坏掉! 于是我又咋了一拳,等待几秒,左手恢复,踩着之前砸出的凹陷位置,向上继续砸,反复进行几次,我大概已经可以爬到上面边缘的位置,这样已经足够我们爬上去。 “成了!”我暂时松了口气。 可这时,管道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滑动的声音,还有“吱吱”的鼠叫,这声音让本来心态轻松了一瞬间的我,再次绷紧了神经! 我盯着管道,一尸鼠落了下来! “糟了,那些老鼠怎么又进入管道了?”我赶紧过去,扶起米一恺,来到我刚刚打好的“梯子”前。 “应该是你连续击打钢板,发出的声音太响,吸引了那些小东西的注意力。”苏雅一边解释,一边爬了上去。 或许吧,但现在原因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离开。 我推着米一恺,然后抬头对上面的苏雅喊道:“帮忙接应一下!” 苏雅点头。 我用力向上推,可米一恺软绵绵的手,根本抓不住凹槽,试了几次,苏雅的手完全够不到米一恺,这样拉他上去,根本不可行。 怎么办? 眼看掉下来的老鼠越来越多,其中几只已经锁定了米一恺,并且爬了过来。 我脱下衣服,扯烂,用布条将米一恺捆在我的腰上,然后向上爬,可这里本就非常光滑,加上背上多一个人,重心不稳,我的左手是可以抓住凹槽,但右手不行,试了几次,我无一例外的从铁板上掉下来。 “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怎么上去,你带着我……上不去的吧?” 我没回应,又试了一次,这时已经有大批老鼠围了过来,其中几只已经爬上我的大腿,米一恺也发出了痛苦的低吟,应该也有老鼠上了他的身体。 可我还是失败了。 再一次落下,大批老鼠爬上了我们的身体,它们的爪子狠狠钻进我的肉里,牙齿不断的啃噬着我的皮肤、肌肉,钻心的疼痛,恶心的画面,没有一个不是让人疯狂的东西! 啪! 我拍死一只尸鼠,翻滚着站起来,踩爆几只鼠头。 我还得再试一次! 我用力抓住自己打开的凹槽,这时,我背上的米一恺有气无力的说着:“哥……你放我下去吧,带着我你爬不上去的……对不起哥,我坑了你两次……其实,你,还有梁老板,都是被我坑下来的……我早就知道这下面有东西,会出人命……你现在放下我吧,你还能活……” “我知道是你坑我下来的。”我抬起另外一只手,抓住另一个凹槽,用力向上拉自己的身体:“不过就算你不吭,我自己也会下来……” “哥,你……” “先闭嘴吧,上去再说!”我继续爬。 我的左手抓的很稳! 左手抓着凹槽的时候,我不可能掉下去,但该死的是我需要换手!现在,又到了换手的时候,在掉下去一次,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我深吸口起,我的鞋子已经被老鼠咬烂,大批量的老鼠爬上我的腿,我低头看去,身下已经是尸鼠的海洋,掉下去我会被瞬间吞没吧? 我…… “于越!抓住绳子!!”这时,头上突然传来了苏雅的声音,一节绳子甩了下来。 我抬头,望着她,二话不说用右手抓住了绳子。 苏雅帮忙拉着我们,我借助她的力量,左手单手爬墙,一节一节的爬了上去,减去已经爬过的部分,剩下大概三米的距离,我感觉自己好像爬了一个世纪。上去之后,我再没力气站起来,瘫倒在地,任由老鼠啃噬着我。 苏雅赶紧掏刀,一刀刀割掉我和米一恺身上的老鼠。 我躺在地上,余光看到了里侧墙壁附近一根铁柱,苏雅将绳子的另一头固定在铁柱上,然后用绳子拉我们上来…… 怪不得,我就说她的体力,不可能拽上来两个男人。 “哪里找到的绳子?” “那根柱子上原本就固定着这根绳子,绳子看上去很新,感觉是不久前有人用过的。”苏雅伸出手,拉我起来,因为被老鼠咬了太多次,继续休息的话,我会像米一恺一样无法自由行动。 “你说有人用过?” “对,前不久应该有人到这池子里,但显然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我低头,看向躺在地上,感觉随时会咽气的米一恺:“你刚才说的,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 第三十四章 盗墓贼 我费尽力气,终于带米一恺一起到到金属池子的顶层,但他却已经奄奄一息。 我问他,关于他之前所说的,坑我们下来这件事。 米一恺没有拒绝。 “是施工队……还有开发商……什么狗屁开发商,那根本不是什么开发商,他们是……是一伙盗墓的,据说在道上还挺有名,叫……狗爷?没错,狗爷。” “盗墓的?那你为什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我问。 “我是施工队的……我之前,逃债之后,就一只在老家工地干活……被工头介绍来,拆这座楼,施工队一半的人,我都不认识。但是我这人,比较能混……跟他们打熟的很快,听到点消息……正好狗爷他们缺人,之前我说那一半我不认识的工人,都是狗爷的人,我跟着他们,下了这电梯井……” “那后来呢?”苏雅问。 “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缺的不是人手,是探子……这个探子是怎么回事呢,就是假设一条道,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们放你进去,他们提前会吓唬你,告诉你什么都不能碰,也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就一条道向前走……其实,就是扔一个人过去做诱饵,探路的。跟我一样探路的,还有几个,他们都死了……我是最后出的事,我们当时到了地下研究所的最后一层。” “中间我们经历了挺多事,我也了解了一些情况……狗爷那些人好像是要找一个几十年前的宝贝……是被人从什么墓挖出来的,后来几经周折,那个宝贝到了这研究所的地下室……他们就是为了找那东西。” 几十年前的宝贝? 几经周折,到了这座地下研究所! 米一恺所说的内容,和杜老板给我讲的背景故事非常相似。 于是我问道:“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那宝贝是什么?” “这我不知道,没打听出来……但我总觉得,也许狗爷自己都不知道。” “狗爷长什么样子?”这是苏雅问的。 “八字胡……山羊胡……岁数大概有七十吧?说是七十,但是看着身体挺好……他,他很瘦,个子不高……” “那后来呢,他们找到了什么?你们是怎么离开的。”我继续问。 米一恺的手艰难的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深吸口气,似乎现在他每说一句话,都要耗尽自己全身的力量:“他们离开了,我没跑掉……当时在最后一层,那里,有个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很大……玻璃柜里有三个盒子,两小一大,大的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没东西,两个小的盒子关着。那实验室解剖台上面吊着一具干尸,细长细长的,没有眼睛……我就是他们扔过去试探那干尸的……干尸会动,它把我抱住了,我挣脱不开。狗爷趁着这个机会,在实验室里找东西,最后准备带着两个盒子离开,但这时候大批的尸鼠,丧尸,不知道为什么集中了过来,他们慌乱间,丢了一个盒子,但人都跑了,也带走了一个。” “狗爷的人走了,怪物围着你,那你最后是怎么活着这里的?”苏雅疑惑的看着米一恺。 “是那具干尸……救了我。” 米一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之前我的一段经历。 “另外一只盒子里的东西,是眼睛吧?”我问,然后继续说道:“是不是你把眼睛放到了干尸的眼眶里?” 米一恺本来已经无弱无力,现在却突然挺起头,盯着我:“哥,你果然……果然知道……” “我猜的。” 米一恺的头重重的落下,接着说道:“我当时被干尸抱着……怪物靠近……我吓尿了,我已经自己死定了,却突然……感觉这脑子里,好像有个人在对我说话,他告诉我,他可以放我离开这里,但是要帮他做一件事……他说,那盒子里有一颗眼睛,让我把眼睛装到他的眼眶里。” 米一恺照做了,然后,就像我当时在别墅地下室发生的事情一样,干尸“复活”! 它驱走了怪物、尸鼠,救了米一恺一命。 但这确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米一恺努力的掀起自己的衣服,我这才发现,米一恺肚脐眼的位置,一片人脸大小的凹陷,那里面布满了一条条的肉虫,就好像我左手的虫子一样,它们不断的蠕动着。 米一恺苦笑:“可它没有放了我,它说那些王八蛋拿走了它的东西……我必须,把它们追回来,否则就杀了我。但它现在没办法上去,于是,它把虫子种在我的肚子上,如果太久不带狗爷那些人下来,我就会死……可我上哪去找狗爷?那干尸给了我机会,让我每隔一段时间,送一些人下来,它会为我续命,直到……直到我找到狗爷。” 之前发现无眼干尸,是假新闻。 米一恺造假宣传的,但他没想到,这条消息最后会传的那么广。 至于失踪的拆迁工,则是被米一恺骗入这其中的。 “哥,你的左手……那天我就看到了……在我家的时候,那一条条的虫,和我的很像……我知道,你和它们,也有关系!我以为,你能帮得上我……对不起了。” 我不知道他这话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看起来,马上就要死了。 “哥……对不起……” “嗯。”我蹲下,将他的衣服盖住肚子,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休息吧,睡一会儿,睡醒了我带你上去。” “谢谢你,哥……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还我欠你的……” 说完,他闭上眼。 气息越来越虚弱。 直到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我放开手。 苏雅走到我身边:“你也蛮奇怪的,他,究竟是不是你兄弟?” 我走向柱子,将绳子解开,然后开始寻找出路。 苏雅跟在我身后:“哎,说话呀,我问你呢。” “我在想该怎么回答。” “那想到了吗?” 我点头:“差不多吧……我问你一件事,你有家人吗?” “没有……不对,如果主人算的话,那我也有家人。” “还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会懂。也许家人会骗你,但改变不了血脉里的东西,亲人永远是亲人,就算是,某一时刻,会有怨气、仇恨……我是福利院长大的,没有亲人,别的孩子最亲的人是父母,我没有。米一恺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就像别人的亲人一样。” “他之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差不多。” “其实我看得出来,之前在楼梯,你没有想不管他,只是想试试他能不能站起来,那个时候你应该就知道,是他引我们下来的,他对这下面,早就有所了解。” 我摇头:“不是,是下来之前,我就知道。” “奇怪的人。” 我和苏雅找到了一闪关闭的铁门,但这门很难打开,我看旁边有些开启设备应该是某种感应装置,或许需要指纹、虹膜之类的。 “这门打不开,硬杂我试试?”我握起拳头。 苏雅拉住我的左手:“别像个莽夫一样,米一恺不是说,之前有盗墓来过吗?他们也打不开这扇门,说明还有别的出口,我们找一找。” 别的出口? 会在什么地方呢? 我在这里绕了一圈,发现在我们这段平台的头上,有一系列了类似于通风口的设备,苏雅拿出管道图,对应比划了一下,将纸拍在我胸口:“我觉得像,不如我们爬上去?” “有点高。” “刚刚那么高都上去了呢……绳子呢,给我。”苏雅从我这里要来绳子,系在自己腰上,然后走到墙壁下面,这里倒是有借力的点。苏雅让我用左手推她一把,她借力跳上去,我们的配合可以说是非常狼狈的,我力气用大了,苏雅跳的角度又不对,狠狠的撞了两次额头。 不过最终她还是爬了上去,摘下通风管道上的铁网,将绳子的另一头丢给我。 我爬了上去。 通风管道内,苏雅在前面,拿着地形图,我在后面跟着。一边爬,我一边问道:“米一恺的秘密,我的秘密,都说了,你的呢?介意聊一下关于你主人,以及你主人让你来这里做什么的事情吗?” “介意。” “不是……你这个有点不仗义了。” “我跟你熟吗?为什么要跟你仗义。”苏雅无所谓的说着。 但这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我要拿的东西,应该跟你一样的。”但苏雅还是说了,她说:“我看你听米一恺说大一点的盒子,还有眼球的时候,表情稍稍有点反应,你是冲着那些盒子和眼睛来的吧。” 她说对了。 可是我好奇:“你主人到底是什么人,要那眼睛做什么?” “回家,那是她回家的钥匙。” 这是一句,我现在完全没办法理解的话。 我继续问:“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米一恺说,东西都被那个叫做狗爷的人拿走了,自然是找到他。” “我问的不是关于眼睛,我是说,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准备去哪里?”因为刚刚这管道出现了几条岔路,甚至上下路,我一直跟着苏雅。 “自然是下去,虽然东西不在了,但我还是想到那间解剖室看看,也许会有些什么资料也说不定。总之来了一次,不能白来。” “你就不怕撞见刚刚那个所有怪物都恐惧的家伙?” 苏雅无所谓一笑:“怕呀,不过,人得绝症死掉的机会,和出门被车撞死的机会差不多,死活这件事看天的,我们也不知道那家伙会去哪。” 第三十五章 旧相识 苏雅的意思是要赌。 她说的话也挺有道理,让人没办法反驳。 我点点头:“行,那就照着你的意思做……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 “什么?”她回过头,手电筒的灯光晃得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你说了,有些事情看天的,所以还是有可能,或者说很有可能遇上那独眼怪。如果再遇到它,你要按照我的意思行事,不能自己轻举妄动。” 苏雅的灯光略微向下移,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别吓慌了,别逃……那东西我说不定能控制住它,你贸然逃跑,或者做别的,可能适得其反。” “啊?” 我知道她听不懂,我也实在懒得把自己之前的经历,在这种时候,对苏雅这一个半陌生的人都说一遍,所以我只是说:“因为我是于越,它也许认识我……” 杜老板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于越这个名字,给我的不仅是一张舒服的床,它能救我的命,从我选择替换身份开始,我的后半辈子,就只能够是于越。 如果今天,于越这个名字能够再次救我一命。 那我就信了杜老板的邪。 “认识你?你怕是吓傻了吧。”苏雅没搭理我,继续向前爬。 看地图她是把好手,起码那张复杂的管道图到我这里是看不明白的,而且还要考虑到左右颠倒,以及我们对左右的认识不清等等问题。但苏雅,从来没有提出过走回头路的意思。 上下左右爬了许久,苏雅停住,在管道中扭转过身子,与我面对面,指了指我们俩之间的位置:“砸开,就是这里了。” 我们从通风口,进入了一间密室。手电光大概照了一下,这里是一间解剖室。与之前我们进入过的房间构造不同,更大,设备更多,但因为断电全部失灵,也无法判断每种设备的作用。 正中间的解剖台上有大量断掉的绳索,房间的地面也有尸鼠的尸体。 看来苏雅真的没有找错,这里就是米一恺口中的地下研究所最后一层的解剖室。 “如果之前我们要找的眼睛就在这里,那么,这里说不定会有很多文字资料,一人一半,快点找。”说完,苏雅以解剖台为中心,将解剖室一分为二,我们各自寻找半边。 我这边没什么发现,这里架子比较多,都是些器官标本。其实我对寻找文字资料兴趣不大,我想要只有那半颗巨型蛇人眼。所以相比这些资料,其实我对苏雅更有兴趣。 “苏雅……”我翻开标本架下的一只柜子。 “怎么,有什么发现?”她问。 我摇头:“什么都没发现,我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挺好奇的。” “什么?” “既然进入地下研究所是你的目的,这个目的,和你所谓的主人有关系。那么,你该不会一早就为了来这里,才加入梁宽的队伍吧?你未卜先知?怎么知道他们会到这里做直播?” 就是这个问题。 因为梁宽之所以会选择来这里,是米一恺为了给地宫里的独眼干尸提供活人,故意混入梁宽队伍,然后提出意见,加以引诱。 这中间根本就没有苏雅什么事。 总不会梁宽和苏雅是一伙的吧? 在听了我这个问题之后,苏雅那边没了翻找的声音,过了片刻,她才又翻找起来,并且回应道:“被你发现了呢,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个……” “介意聊聊吗,我挺好奇的。” “不太介意。” “那说说。” “我是知道宽哥他们要进入这里之后,才找机会加入的。” 我也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也不对劲哦,我记得今天是吴哲东还是米一恺来着,说你是两个多月之前加入的,而米一恺引梁宽进入研究所的计划,是在一个多月之前才开始的,时间对不上。” “你审犯人呢?”苏雅回头看着我。 我也正好回头,昏暗的灯光下,我们对视。 我笑笑:“我说的没错,对吧?其实刚刚爬管子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怎么都解释不了,不过后来我还是想到了一种可以合理解释这一切办法。” 苏雅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怎样合理解释?” “你不是苏雅。” 安静。 大概安静了三五秒。 苏雅笑了起来,对我摆着手:“你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好了,我来给你解释,其实我盯狗爷他们也很久了,知道他们打算对这里下手,我想找机会,混入他们的队伍。但你知道的,米一恺那种样子,很容易混入狗爷的队伍里,可我这种?他们又不需要卖肉,对吧?很巧,那时候我认识了宽哥,我本来是做了和米一恺一样的打算,但没想到,老天爷会安排他出现,我顺水推舟,省事了。” 她还在骗我。 她绝对不是苏雅,可梁宽以及他的手下没人不认识这个女人,说明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究竟是怎样做到的,人皮面具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真的能够让人完全看不出破绽的成为另外一个人吗? 如果不存在,那另外的可能是什么? 难道说和我一样,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走向她,她站在原地。 我准备试探她一下,因为我心里的某个猜测…… 可恰在这时,解剖室的门外,传来了金属挂架互相碰撞的声音,还有脚步声,缓缓的靠近门的方向。 我和苏雅,同时看向那扇门。 咔! 门被打开。 嘎吱…… 推门的声音,我一点点抬起手电筒,光线下,一双枯瘦的脚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光一点点向上,细长的身体,如被剥皮一般露出的肌肉、血管纹路,以及那张狰狞的干尸脸。 左眼是漆黑的空洞。 右眼是一颗黄色的眼仁,散发着诡异的幽光。 它,出现了!活着的独眼蛇人干尸! 我心跳加速,但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脸上不露出异常的神情。至于苏雅,我暂时放下对她的疑问,迅速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脸色苍白,但好在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现在这怪物堵在门口,她怕是想跑也跑不掉的。 我转过头,继续看那怪物,而这时,怪物干枯的嘴唇突然上下张合:“我找了……你好好半天,果然……还是来了这里。” 它,居然说话了! “对,我觉得,还是来到这里比较好,那个……好久不见。” 最后四个字我在赌,刚刚我逃离的时候,回头看了它一眼,我觉得它似乎认得我这张脸。 它愣了一下,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似乎是在笑? 苏雅这时凑近我,在我耳边低声问:“你……在和它说话?” “嗯……” “你们认识?” “闭嘴。”我牙缝里挤出声音,一只手搭在苏雅肩膀上,狠狠捏了一下。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们之间……居然可以这样说话。好久不见?呵呵,是没想到还会再见吧?”它继续说话,而且这话说的还蛮利索的! 但看样子我是猜对了,我们确实认识。 不,应该说是它和于越确实认识。 “对,发生了那种变故,确实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说实话我很开心!也很激动!” 嗯,话说那个变故是什么,我编的。但他之所以会是独眼,之所以会在这研究所里,总是有原因的吧?看它的样子,要杀人应该很简单吧,没必要借米一恺之手骗人下来杀,所以我断定,因为某些原因它无法离开这座地下研究所,它是被困的。 “你开心?”它声音疑惑。 我肯定的回应:“没错,开心!可是兄弟,有件事……这个女人对我来说,有着不太寻常的意义,我得先送她上去。今天晚上,死在这里的人数应该已经够了吧,把她送给我,稍后我回来,我们再聊。到时候你还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它笑了。 笑声古怪,重点是我怎么觉得这笑的非常变态呢? 它笑着我也不敢回话,只能等着,倒是苏雅在脖子根用嗓子眼里极低的声音说:“我看懂了,说我不是苏雅,你反倒是骗子吧?你觉得这怪物认识你,它似乎也确实认识你这张脸,但你好像……并不是‘你’,你是在说胡话,对吗?” 我转头看着苏雅,眼神有点惊讶,我给了苏雅一个“你不该有如此智慧啊”的眼神。 然后默默祈祷,希望这怪物被地下室关傻了,不要像苏雅一样识破我是在装样。 结果,它确实没有识破。 但它…… “兄弟?好久不见?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想见我了?我很好奇,你是在挑衅我吗……难道你忘了,我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人不人鬼不鬼!都是拜谁所赐?!!” 嗡!! 最后一句话,这怪物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巨大!周围的金属器械,皆发出嗡鸣之声!它,愤怒了? “我在问你,你说……拜谁所赐?”它又问了一次。 我是懵逼的。 我吞了口口水,转头看苏雅。 这女人先还和我拉近距离,现在居然挪开两三步,抬起手,点了点我:“我要没猜错的话,它的意思应该是拜你所赐……” “我不傻,听懂了,我是说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它现在好像只在意你呢?我试试……”说着,苏雅一点点向她那一侧的墙壁靠近,见独眼尸人没搭理她,她便加快速度,然后靠着墙一点点把自己挪到了门口。 然后就…… 跑了。 第三十六章 弱点 弄巧成拙。 本以为于越这个名字,这个身份,可以再救我一次,但没想到那死掉的蛇人于越,似乎与这独眼怪物有着某些过节,甚至独眼怪物之所以会在这地下室中,也与于越有着某种联系。 是于越害的他? 现在那怪物的注意力,全部在我一个人的身上,苏雅这女人找到机会,从墙壁绕了过去,来到怪物身后,也就是门的位置,自始至终,怪物没看她一眼。 我当时也是非常震惊。 苏雅居然真的敢走到这怪物是身边,而且这怪物,居然还真的无视她。 而她,也果断的选择逃掉。 虽然感觉很蛋疼,但说真的,我完全没有因此埋怨苏雅,我跟她本就没什么义气之类的东西,又只是认识了几个小时。她这是个正确的选择,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也会这样做。 只是现在我的处境更加艰难,我该如何从这怪物的面前逃脱呢? 我不知道,它会有怎样的能力,但看那些尸人、尸鼠对它的恐惧,这家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我还记得,它曾用拳头打凹陷铁门,那铁门非常的解释,单纯从力量上看,它和我的左手差不多,但我只有一只手,而它是个整体。 不知道速度如何,我冲过去,快一点的话,能不能躲过它的攻击呢? 我试着向前走。 “你终于敢动了,我还以为,你要站在那里一辈子。”它说话的声音越发清晰。 “兄弟,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是存在某些误会,那个……看在大家是同类的份儿上,你能不能放过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给个机会吧?”我明白,这人该服软的时候,一定要服软,会服软的人,才有把命活硬下去的机会。 可我似乎低估了面前这具干尸。 应该是本能吧,它干尸的形态让我想到了丧尸之类的东西,就理所应当的觉得它智慧不够,可此刻,它却突然“咯咯”发笑:“你似乎很喜欢……演戏?” “啊?” “别装了,你不是他……你也许知道他的化名,也许……你因为某些我不了解的原因,拥有他的脸,但如果是他本人的话,你不会被那些老鼠,啃食得遍体鳞伤!” 对! 该死我忘了! 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设定! 那些家伙,不伤及眼睛的话,任何伤口都会迅速自愈,而我,现在遍体鳞伤,浑身血污,根本就不是蛇人的设定。 其实有时候,我也蛮搞不懂它们的。 就拿那个快递员来说,被杜老板的车撞爆头而死,他追我的时候,掐住我的时候,力量虽然很大,但我完全看不出他有能力比拟那天别墅地下室被我“复活”的干尸,以及我面前这位。 这些蛇人,似乎也是有着强弱之分的。 “那个……我,最近有点体弱。” “别人会弱,你不会。别装了……不管你是谁,既然你有了他的脸,就一定能找到他。告诉他,他在哪,我不杀你!” “尸体兄,蛇人兄!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我现在不骗你,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不是他!可是他是被我杀了的!亲手杀掉的,挖掉了双眼。如果你们俩有仇的话,那我杀了他也算间接为你报仇是不是?能不能看在这个,咱俩算扯平,我离开这,你以后继续忙你的,我也管不着。” 我以为自己说的很真实,但它却笑得更加夸张,然后突然用瘦骨嶙峋的手抓指着我:“它会被杀掉,但绝对不会被你杀掉,你还没有那种能力。告诉我,他在哪,快说!” “他真的死了,你要我怎么告诉你?” “嘴……真硬。” 它不信,并且接下来的举动让我有点疑惑,它停止靠近我,一步步后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一声低吼!那声音似曾相识,那是之前尸人召唤同伴、尸鼠的时,发出的诡异叫声! 它想逼供? 它一干尸还玩这个的吗? “你怎么不信呢?我没理由骗你,否则我明知道这里有你,明知道你们有仇,我作死做什么?我来就是为了那半颗眼睛!”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那半颗眼睛……” 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吱吱的鼠叫声,越来越近。 独眼怪物推出了解剖室,接着,一头头凶悍的尸人,大批量的尸鼠,疯狂涌入! 我跳上解剖台,用左手,将一头头飞扑上来的尸人打飞!可却无法阻止不断爬上来的尸鼠,那东西数量太多,目标又太小,迅速爬上我的双腿,抖都抖不掉! “你体会过这些老鼠,和人体实验的参与者能够对你的身体造成怎样的伤害,痛苦,你也清楚,你剩下的时间有多少……如果有可以说的,现在就告诉我。当然不说也没关系,因为也许你真的一无所知……不过,如果那样的话,你活着对我便没有任何价值。” 这是不说出点什么就必死无疑的节奏了。 可它说对了,我却是一无所知。 要不讲讲杜老板? 我正要开口,突然!天花板的通风口甩下一条东西,砸在我的头上,我本能的将其抓住,发现那是一节绳头! 我抬头,通风口处,苏雅探出头来对我喊道:“快上来!” 她居然没走? 她折返救我? 这我真的没有想到,对于一个只认识几小时的人,她会在这种情况下折返,我真的有点看不懂,但是…… “谢谢!” 我居然真心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何为收买人心?在一个人需要某样东西,渴望到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时候,有人把那样东西给了他,并且自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那个代价,甚至可能让她死亡。 我觉得,那一刻我已经被她收买了,起码我心里有个潜在的想法,必须报答苏雅一次,无论如何…… 我爬上通风口,苏雅迅速向上爬,让我跟进她,并且在前面不断的分析:“别担心,这个速度它追不上,我已经分析出这家伙的弱点,弱点有三!第一,刚刚我一只在上面偷听你们的对话,它没发觉我,之前我们的悄悄话,它似乎也没有注意,说明感官方面它和常人差不多,也许更差。” “第二!它放鼠群、尸人袭击你,而不是亲自捉你,是为了增加抓捕面积,不让你有机会逃掉,这说明它清楚自己在速度和敏捷方面,也没有超出常人!甚至有可能,你能够很轻易的躲避它的进攻。这也是为什么,我从它身边逃走,它专注于你,忽视我,它只是不想暴露自己动作的迟钝。” “第三,它用某种方式感染米一恺,逼迫米一恺带人到下面,它需要杀人,具体原因不知道,但为什么它不埋伏在地下室前几层?为什么直到后几层,它出现的频率才增多?还有那集扇打开的门,也是在七层之后开始增多,我怀疑那是它故意留给被尸鼠、尸人袭击的人类躲避的地点。由此可见,它不仅没办法到地面上,甚至没办法到地下室上层,当然,具体原因也未知。” 苏雅居然分析出了这些东西?而且听起来,每一条都非常有道理。 可分析的时间呢? 只有刚刚第二次碰面的短短几分钟! 从她假装逃跑开始,就是在试探那怪物的反应能力,有胆量,有计划,她是个强者。 “该死。”突然,苏雅停下。 “怎么了?”我问。 “光顾着和你说话,忘记了左右颠倒,路线翻了……后退!快!”苏雅调头,推了我一把! 我也只好扭转身子,向前爬,前面一片漆黑,手电光找不到尽头,那黑暗之中不知是否会突然窜出一只独眼怪物! 苏雅在我身后指挥道:“向前爬,前面本来是一条岔路口,我转移错了方向,一直向前,注意一个深坑,跨过去,就是我们最开始爬进通风管道的位置。” “明白!” 我迅速向前爬,很快,到了苏雅所说的“坑”的位置,我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这“坑”就是之前让我们掉落到研究所倒数第二层的地方。 “苏雅,坑绕过去了,你小心。”我回头提醒。 苏雅停下,对我微笑,依旧是她非常像假笑的笑脸:“回头怎么谢我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要送你一份……” 大礼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苏雅脸上的微笑突然凝固,她盯着我:“快点向前爬,别回头,一路逃上去……记住,千万别回来找我,我自己有办法!” 我疑惑,完全听不懂苏雅这是什么意思,我正想问,下一刻!“啊!!”苏雅突然尖叫一声急速后退!被身后的黑暗吞没!! “苏雅!!”我猛抬起手电筒,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张脸!枯萎的皮肤!清晰的血管!肌肉!以及那颗黄色的狰狞独眼! “别想跑!”它低吼着扑向我。 我左手用力推着地面,带动着身体迅速后退,翻滚着转身,拼了命的向前爬! 我看到了微弱的光,碰到了打碎的玻璃,我翻滚落地,在那间我们之前去过的实验室,光线是打开的门外的应急灯光。 而在我的身后,管道中传来了爬行的声音! 那怪物紧随我之后爬了出来。 来不及犹豫,我夺门而出!冲向楼梯,向下的方向,一路狂奔!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直到我完全感觉不到身后的追赶,我才终于停下,看来苏雅说的没错,那东西不仅没办法到地面上,甚至连前基层的地下室都没办法进入。 但我依旧不敢休息,我担心自己一旦躺下,就会因为尸鼠的病毒无法再次站立。 我站在楼梯拐角,发呆了几秒。 继续向下,我就能够重见天日。 可,苏雅呢? 第三十七章 苏雅失踪 在苏雅的帮助之下,我终于脱险,可最后关头,她却被独眼怪物拖入黑暗的隧道,生死未卜。 我被怪物一路追赶,逃到楼梯,一直向下爬。 因为上下左右的概念被颠倒,我其实是在上楼,当爬上更高的楼层时,我也暂时安全,因为苏雅分析出那头独眼怪物无法向地下室的前几层行动。 可苏雅怎么办? 她还在下面。 她刚刚冒死救我,我要留下她自己逃吗? 我向上走了两步,隐约听到怪物的嘶吼,我停住脚步:“冷静……一定要冷静。” 深呼吸,我回忆起刚刚苏雅被拖下去的画面,其实她事先已经感觉到了,并且告诉我,千万不要回来找她,她有办法上去。对于一个刚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她这段的含义,应该并不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不让我以身犯险,她说有办法上来,说明心里确实有打算。 那怪物的反应并不是很快,如果被脱下去的苏雅,没有遭受到致命伤的话,在怪物追赶我的途中,苏雅完全可以逃脱。 如果她无法逃脱,则必然是在被怪物拖入黑暗中时,便已经被杀害。 所以现在只有两种情况,一,苏雅被杀了! 二,苏雅正按照她的计划逃命。 无论这两者中的哪一个,我下去,都是添乱。这种时候我能作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赶快上去,在上面等她。 我没有冲动,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尽快向地面逃。 一路向下,颠倒的意识渐渐清晰,我也终于看到了最初我们进来时的那条走廊,因为再向下,已经没了楼梯,我顺着走廊一直向前走,又一次看到了最初进来时的坑洞,我爬出去,新鲜空气,瞬间填充了我的肺,无比舒适。 我本想躺在这里,就不起来了。 可又担心尸鼠病毒让我永远起不来,只能咬着牙,顺着绳索爬上去。上面本该有两人接应的,但不知为何,那两人不见了。我也没有寻找,只是在这里绕圈小跑,让自己不停下,不休息,顺便等待苏雅。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越来越疲惫,而苏雅也始终没有出现。 那电梯井的深坑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寂静的就像坟墓…… “苏雅……”我绕着坑,继续跑,心却越发不安。 她不会真的在被怪物拖下的那一刻,就被杀掉了吧? 她就这么死了? 我这人果然不怎么样,用杜老板的话来形容,就是个废物。现在连救我的人,也被我舍下,我是不是没救了? 我的双腿越跑越沉。 某一瞬间我在想,这尸鼠的病毒是不是没救了?那我不如下去看看,看看苏雅究竟在哪里,还有没有救。 可我终究还是怕死的。 我拿出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拨了110,但这个位置依旧没有信号。 向着山下的位置移动,找寻信号,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信号出现一节,拨通了,我报了警。 报警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点理智的,如果我说自己是被怪物袭击,怕是会被当作报假警,所以我只说袭击,说下面有一伙杀人的暴徒,同伴很多遇难。挂断电话,我感觉自己浑身上的力气,都消耗在打电话那几分钟了。 我终于是再也没有支撑身体的力量,我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次昏迷,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醒来的时候,隔着眼皮我感受到了刺眼的阳光。睁开眼,太阳已经挂在天空的正中间,是中午。我努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站起来,然后环视四周。 “这是……我昨天晕倒的地方?不对……我的身体?”我活动了一下,刚刚睡醒是不太舒服,但那股疲惫的感觉,那股因为尸鼠病毒而产生的疲惫,此刻居然莫名的消失。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还在,还疼,我甚至会觉得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苏雅!”我想到了她,赶紧用衣服捆住我自己的左手,向着山上研究所的方向走,走了一段路,我看到山下的方向似乎听着警察,有四五辆。应该是因为我昨晚报警而来的警察。继续向上,我发现一段警戒线,绕着研究所的位置。 那里,三五个警察在检查梁宽等人留下的设备,还有几人,抬着一具尸体,从研究所的旧楼中走出。 尸体被他们放在空地上。 我远远的数了一下, 一共有九具尸体。 抬尸体的警员这时来到一个貌似职位比较高的警察面前报告:“赵队,这下面不算干尸,新鲜的尸体一共九具,都抬上来了。” 高职位警察点点头,走向那九具尸体。 我躲在树丛中,但这个距离我还是分得清男女的,那九具尸体中没一个是女人,苏雅呢?她的尸体,没有被发现吗? 没过多久,我被警察发现,被捉。 然后被带到那位高职位警察身边,我解释自己是昨晚报警的人,同时仔细看了那九具尸体。他们是梁宽、吴哲东、米一恺,以及梁宽手下的六个工作人员。 这其中,确确实实没有苏雅! 难道苏雅没死? 我问警察,有没有发现活人,但那位高职位警察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问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又问,那尸体呢?是不是还有新鲜的尸体没有被发现,这时,我提到了研究所地下的最后一层,那间解剖室。 高职位警察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这时,一个刚刚从研究所地下爬上来的警察,过来报告时,无意中提到的一句话,吸引了我的注意。他说最后一层格外恶心,到处都是干尸,和老鼠的尸体,还有一具干尸身材特别高,接近两米五,身体风干,双眼却早已经腐烂,那具干尸的身上发现了一串钥匙,可以打开研究所内绝大多数房间的门。 他说的,不是昨晚追杀我们的独眼怪物吗? 他们发现了它,但没有警察遭到袭击? 对,没有。 他们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完全没有遭遇到任何袭击的样子。 而且刚刚那位警察的话语中透露,那具高身材的干尸,双眼都是消失的,两个眼洞……它的另外一只眼睛呢? “好了,我看你状态也不是很好,这里没有你提到的女性尸体,我们先送你下山,处理一下伤口,回头配合我们一下,进行下一步的调查。”高职位警察准备送我下山。 我还不能就这么走,我拒绝,并且伸手去拉刚刚讲话的那位警察:“警察同志!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下面的老鼠恶心……你们,你们是怎么躲避那些老鼠的袭击的?你们中间,没人受伤?没人中毒吗?” 那小警员一脸懵逼的看着我:“神经病吧,一群耗子尸体怎么袭击人?就是恶心,一个个被压的三扁四不圆,肠子都出来了,那臭味儿就更别说了……不是你们昨天晚上被什么人袭击的?” 他这话什么意思,三扁四不圆?肠子都出来了? 他的意思是,那些尸鼠,是死的? “我们……昨天是被那些像丧尸一样的东西,还有那些丧尸老鼠袭击的。”我这次说了实话。 警察们却懵逼的看着我。 我知道这话跟他们说没用,我需要法医! 我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解释那些老鼠如何爬上我们的身体,爪子钻进我们的肉里,然后啃咬我们。 可警察只是对我解释,法医暂时还没到,但很快会到,接着准备送我下山,那位高职位警察还特意点了点自己的脑子,对手下警员说道:“给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别忘了,找个心理医生安抚一下,他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我确实精神不太正常。 我已经不明白,眼前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 苏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昨晚袭击我们的怪物,一夜之间全部成了真正的尸体,就连那个智商和寻常人差不多的独眼怪物,也被挖去了唯一的独眼。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晚我离开这深坑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被带到山下,然后被警车送到了镇上的医院,暂时处理一下伤口。 他们要看我的左手,被我拒绝,我觉得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此刻我已经不能够继续留在这里,我依靠左手的巨大力量,打伤了看管我的两名警员,逃离医院。在一家小旅馆,我用急救箱处理了一下未处理完的伤口,换上一身衣服,包了一辆黑车离开。 车开到市里,我用黑车司机的手机给杜老板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 “我说你之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质问她。 这女人却无所谓的回应道:“在忙呗……对了,你呢少年,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不是很顺利,东西一样没找到,还差点死了。” “这样……那还真是不幸呢。” “我说杜姐,你这说风凉话的态度很气人,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在那下面都遇见了什么吗?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现在已经……” 杜老板在电话那头笑笑,回应道:“活下来就是活下来,不用扯什么运气,那是你的实力。” “夸我没有用,报酬呢?准备好了吗?我的钱,还有续命的针剂!”我直接了当的问。 “你要的都准备好了,你放心回来就是,不过……真的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发现?”杜老板问。 “有,一个叫狗爷的人,据说是盗墓的。我们进入地下研究所之前,他去过那里,还带走了东西,你要的眼球应该就在他带走的东西里。” 第三十八章 心事 挂断电话前,杜老板告诉我见面的地点,别墅,于越之前的那栋别墅。 听到这个地点的时候,其实我本能是拒绝的,但杜老板告诉我不用担心,那三只蛇人,已经被她杀死了两条,只剩下一条,也忙着逃命,不会有心思追杀我。 于是我乘黑车,跨省回到了之前逃亡的城市。 再次回到别墅,为我开门的是杜老板。 她又换了个造型,一身紫黑色的长裙,头发盘在脑后。 她对我温柔的微笑,像是在迎接我,若是有外人见到这一幕,或许会觉得我换了一位妻子,但这都无所谓,我本也不准备在这里常住。 “……事情就是这样,米一恺对我说了事情经过,临死之前,他应该不会骗我。你想要的东西,在那个狗爷的手上。”我对杜老板再次交代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杜老板点头:“明白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问。 杜老板离开大厅的沙发,走向旋梯,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着:“找呗,既然东西落到了那个人的手里,找到他就好了……只是,他的名字很有意思呢,你说,他为什么叫狗爷?” 我摇头:“不知道,可能姓苟?” “真不是个好名字,不过,也不错,起码这样的名字,找起来应该不难的。” 我也站起身,望着走到二楼的杜老板:“杜姐,你这是干什么去?事情我也交代过了,我的东西呢?” 杜老板转身,从二层的扶手倾斜身子,望着我:“我就是去给你拿东西的。” 下楼的时候,杜老板拿着一只皮箱,里面有钞票,是我这次行动物质上的报酬。可问题是,她只给了我钱。 我皱眉,盯着她:“药呢?” “嗯?” “针剂,我续命的东西!” 杜老板打了个哈欠:“你还真是惜命,我说少年,你自己算算日子,这次你回去办事,一个星期都不到,现在还有二十多天,你让我提前给你注射?那药很贵的,你给钱?” 她说的没错。 “提前注射有问题吗?效果不能叠加?” 杜老板突然用很佩服的眼神看着我,还轻轻为我鼓掌:“厉害了,小朋友,你是不是觉得我那针剂,就像游戏续月卡一样,提前支付效果还能叠加的?” “不……不是吗?” “我也不知道,那你愿意我就给你试试。”说着,她离开沙发,转身就要上楼:“我这就拿给你。” “哎,哎不用了……” 她显然是在耍我。 我也不想得罪这女人,暂时等着吧,总之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命也不在自己是手上,能够多得一分,都是赚的。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起身,准备离开别墅。 杜老板有点点惊讶的看着我:“走?你去哪?” “找地方住呗,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这就是我此刻真实的心理状态。 杜老板指了指脚下:“可这里不就是你家吗?怎么,别墅送我了?” “这里?我不敢住。” “不信任我?” “不是,我只是……”我正想解释,虽然我还没想好该如何解释。 但杜老板却靠近我一步,伸出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我胸口,与我擦肩,在我耳边用冷淡的声音说道:“小朋友,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你是于越,于越自然要住在于越的家里,不是吗?” 我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杜老板这是在…… 她突然和我拉开距离,与往常大不相同的笑眯眯的看着我,挥手道:“当然啦,这就是个建议,我们是合作关系,我是不会刻意控制你的。想住在哪里,你的自由,我可不是在威胁你哦。” 你特么这就是在威胁我好吗? 我…… 我挪了一步,再次坐到沙发上:“其实我觉得这里也不错,比我再去找住处,方便多了。” “那好,既然你自己也十分的愿意,那就这样定下了。”说完,杜老板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厨房。 我愣了片刻,本能的问:“什么?” “你说呢?既然住下的话,就做饭呗,我已经吃了几天的外卖,难吃死了。” 做饭? 给她做饭? 不对,问题不再这。 问题是,既然她说这里是我的地方,那她呢?她是单纯的想留下吃完饭,还是…… 我看着她,我相信她能懂我的意思。 “我也住在这,你不介意对吧?”她,果然懂了。 “不……介意。” “那做饭去呗,饿了。” “好……” 于是,我去了厨房。 我开始做饭。 我…… 不对啊! 最开始,她设局让我成了于越,虽说是替我还了钱,但也让我身陷险境,而且还不止一次。现在,我还得给她做饭? 我欠她钱吗? 这事我特别不爽,心里满是怨气,一顿饭我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 餐桌前。 六道菜一个汤! “杜姐,你尝一下,我也很久没做,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面带微笑,而且笑得灿烂。 老杜尝了一口。 “嗯哼,还凑合……不过你做了这么多?” “啊,对,我看这里食材居然还挺多,就顺手做了一点。”我,继续笑。 老杜也回我微笑,她开始吃,细嚼慢咽,吃得很讲究。 可吃了一会儿,她突然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盯着我。 我也放下筷子:“杜姐你怎么了?” “嘶,于越,我不瞎,你刚才进厨房的时候,真怨气满满呢。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觉得我这个人呢,烦人,可恨,可是又没办法,把柄在我手里呢。要是给你个机会,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呀?” 我嘴里咀嚼着食物,越来越慢,赶紧吞下去:“行,那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的了,其实这事一开始吧,我是不太乐意的,但是我也不傻,仔细想想,那些高利贷本来就是追杀我的,怎么死不是个死?他们杀了我,和蛇人杀了我,没区别,对吧?所以这么一看,杜姐你其实算是延长了我的生命,救命之恩,我怎么能忘?” “啧啧,本来你这人也挺讨厌的,突然会说话了,我还真意外。” “我说的这都实话,我是真想清楚,我现在能活下来,是不是好事?还能赚钱,那就更不错了,我没理由埋怨谁的,对吧?”我摊了摊手,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然后夹着自己这边的递到杜老板碗里:“杜姐多吃菜,以后我们合作愉快。” 老杜没搭理我这句话,但也继续吃饭。 吃到一半,她突然给我夹菜:“我看你只夹你自己那一侧的食物,怎么,够不到?” “啊,手伸太长讨厌,不想让杜姐笑话。” “和我别客气。”她放下筷子,看着我碗里的食物。 我赶紧吃下去,然后对她道谢。 之后一个星期的时间,早中晚,几乎都是这样的和谐画面,我与杜老板一起共餐。 不过…… 我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人。 对杜老板,也没觉得她给了我多少恩惠。 同样是死,有些是我自己的选择,而有些是被迫,我可以为自己死,但没理由为她死。 我精心准备了一个星期的食物,只是为了让她放松对我的警惕,以及观察。我观察杜老板这个人,与寻常人,究竟有何差别,我始终担心,她是否也是一个像蛇人一样的怪物。 最初,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我对比。 我有些等不及,某一天,我便自己为自己创造了个机会。那天我做了牛排,故意将把手带有一节短短的铁刺的餐刀,放在她那一侧,不出意外,她的手指不小心刺破。那天我用餐刀划伤快递员,他的自愈速度,我亲眼所见。 见杜老板流血,我马上去寻找药箱,拖延了大概两分钟。将创口贴递给杜老板的时候,她手指上的伤口我依旧看得见。 她是没有自愈能力的。 而在此之前,杜老板似乎也从未亲自以身犯险过。 我断定,杜老板这个人,九成以上和我一样,只是个人类。 为什么这个人类会与蛇人那种怪物扯上关系,又对巨型蛇人眼感兴趣,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一点,我害怕的东西,她也会怕。 例如,安眠药。 就在今天,我在杜老板那一侧的菜里,加入了大量安眠药,是我最近托人弄到的特效药。如果她把那一侧的菜全部吃光,她应该会死,不管是撑死还是毒死。当然她不会吃光,可即便如此,药量也足够她沉沉睡去,起码不会发现我偷偷溜入她的房间。 我不想杀她,但也不想太被动,那天她回头准备为我取注射针剂,说明针剂在楼上她住的客房。 我准备趁她昏迷,取针剂,当然不是立刻注射,只是留在自己手里更加保险。至于杜老板,如果针剂的数量足够多,我会将她控制住,一个昏迷的女人,即便她有着强大的格斗能力,对我也不足为惧。 别墅的地下室是个审讯室,那里有锁链,有刑具,刚好可以对她使用。 我要撬开她的嘴,从她嘴里知道更多秘密。 相比于信任她,我更愿意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 我一边脑补着一切,一边偷偷观察着杜老板…… “我说,小朋友,你今天为什么总是偷看我?”杜老板突然抬头,嘴里咀嚼着食物,细长的美眸扫了我一眼。 第三十九章 杜老板的秘密 我的想得入神,不小心被杜老板发觉。 “说说,偷偷盯着我,想什么呢?”杜老板放下筷子,好奇的看着我。 我…… “哦,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只是在想狗爷的事情你打听的怎么样了?我是不是还需要去找他,找那半颗眼睛的下落。”我转移了一下话题。 杜老板继续吃东西,偶尔看我一样,片刻后,开口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关心这个。” “啊,毕竟我的手还没有彻底治愈。” 我笑笑,继续吃饭,我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看杜老板一眼,纳闷那些药,怎么还没有起到效果。 杜老板该不会真的也是一个怪物吧? “我说,小朋友……”突然,杜老板再次放下筷子。 “啊?”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对吗?” “瞒着你?我?哈哈,杜姐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那双灭罪之眼。” “啧啧……不仅瞒了,而且还瞒了好多天。”她站起来,走到我这一侧,绕道我椅子后,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心一沉。 难道说,她发现了? 迷晕她确实已经计划了几天。 “杜姐,你别闹,我能不能续命这件事,还掌握在你手里,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 “那天你回来,告诉我关于狗爷带走眼球的事情,但除此之外,你好像什么都没说,你该不会还没发现吧?你都不好奇的吗?” 发现什么? 好奇什么? 我有点懵璧,杜老板指了一下我的左手:“发现了吧?” 我松了口气,原来她说这个? “你说这个?没错,发现的时候,是觉得有点惊讶,不过杜姐神通广大,说是给我的礼物,肯定不是一假肢那么简单,所以我也就没有太在意。” “没太在意?没想到,你心这么大呢?” “不过,既然杜姐说起这件事,那不如给我解释一下吧,为什么我的左手,突然力量那么大?我也思考过,这似乎不是单纯的手出了问题,就拿挥拳举例子,挥拳的力量与胸肌、手臂上的肌肉都有关系,所以准确的说,是我左边这条胳膊,都变得很奇怪?这是为什么?” 杜老板回到她的位子坐下,淡淡说道:“和你的诅咒也有点关系,慢慢你会发现,那只手更奇怪的地方。” “那……对我是好是坏?” “祸福相依。” 模糊的四个字,但总之我需要小心。 “除了这个呢?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杜老板继续之前的话题。 “没了吧?” “怎么还是个疑问句?” 我笑笑:“我这种处境,确实有压力,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说错什么,不如杜姐你直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那天的经历很危险,差点死掉,那你最后是怎么上来的?你在那下面,都遇见了什么。” “丧尸,尸鼠,还有一只像我这地下室里干尸一样的东西,我身上的伤是那些老鼠给的,被它们咬了会中毒,让人无法判断上下左右,做出错误的选择。情况确实很危险,不过后来,幸亏我一个同伴救了我……” 说道苏雅,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结局。 那天如果没有她,我恐怕没有机会回到这里。 “行了,就说到这吧。”杜老板突然挥挥手,一只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了,杜姐?” “没什么,有点累了,犯困。我去休息,你自己随意吧。”说完,她转身离开餐厅,我偷偷观察着她离开的背影,始终扶着头,脚步也稍稍有些不太正常。 药物奏效了? 听着杜老板上楼,我悄悄离开餐厅,看见她关闭她那扇客房的门,然后许久没有动静。她没有下楼,平常她不会这样的。 应该是药物真的起作用了。 “呼……”我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嘎嘣”的清脆声响,这么多天,终于真的轻松了一刻。 我将手机定时,定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期间,我收拾碗筷,洗碗,之后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下那杯水,铃声响起。 关闭闹钟。 这个时间,药效应该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她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这个时候即便天塌下来,她也不会苏醒。 “终于能翻身了。”我从厨具中抽出一把刀,然后走上旋梯,到杜老板的那间客房门口,轻轻敲门:“杜姐?” 没回应。 我又敲了敲,里面非常安静。 我将门打开,屋子里很暗,只有床头的小灯亮着。 我走过去,刀子轻轻靠近杜老板的咽喉,她没什么反应,然后我本能的扫了一眼整个房间。这是我第一次进入杜老板的客房,客房的西墙上书架,被她清理出来,上面摆着一只只巴掌大小的小罐子,厚度大概一根手指到两根手指,红底黑盖的陶瓷小罐。 那是什么东西? 我数了数,书架上中下一共五层,每层放了七八只,三十几个瓶瓶罐罐,到底是做什么的? 除了这些瓶瓶罐罐,杜老板的客房里没有任何其它东西,重点是,我没发现抑制我诅咒的针剂。 这很麻烦。 那天她明明上楼寻找,难道是对我做做样子?她知道我不敢试。 “看来只有严刑逼供了。”我从口袋里取出一团鱼线。 之前计划着迷晕杜老板,然后控制住她,可是绳子什么的这里没有,目标有太大,最后我选择了鱼线。 我将杜老板的手掰到背后,手腕换了三条鱼线,捆了几十圈,确保她无法挣脱后,又捆住了她的脚,同样的手法。 昨晚这些,我本打算将杜老板抗到地下室中,可这时我突然听到门铃响了! 铃声响的很急,是外面的人在不断的按。 不可能是找我的,那么,难道是找杜老板? 她的同伴吗? 发现这一切,我就死定了,该怎么办?我想了想,赶紧抱着杜老板到楼下,打开地下室的门,直接扔了进去,然后将地下室锁好。 接着我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监控,我发现自己虚惊一场。 门外是两个字,都是快递员打扮,身后是一只棺材大小的包裹箱子。 我将门打开。 其中一位快递员气喘吁吁的对我微笑:“你好啊,打扰了,这里有杜幽兰小姐的快递……嚯!真重啊!”说完后退一步,和另外一个快递小哥一起将箱子抬起,送进房子里。 我让开路,看着这只巨型包括,好奇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这时,之前那位快递小哥拿来几张纸,然后向别墅里面看了看:“你好,那个杜幽兰小姐呢?这个需要她签收一下?” 杜幽兰? 我不知道杜老板的名字是什么,但姓氏一样,这别墅里又只有她一个女人,那应该就是她了。 我接过那张纸,对快递员微笑:“她有事不在,我替她签收吧。” 结果我刚要写字,快递员立刻将纸抽了回来,并且对我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先生,这个东西只能本人签收。” 说着,那快递员拿出手机,似乎是准备给杜老板打电话。 这就麻烦了,刚才我没有搜身,不知道老杜的手机有没有被带在身上,门厅这个位置距离地下室很近,发出声音的话,应该听得到吧? 我按下他的手机,皱皱眉:“我是她丈夫,她现在不在家,我签一下有问题吗?” 结果那快递员居然对我冷淡一笑:“不好意思先生,这里的住户我们不止一次送过东西,您是于越先生吧?如果我记得没错,您太太名叫沈凯琪,似乎不是杜幽兰。” 该死! 这是哪家快递公司?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 这时,与我对话的那位身后的快递员突然说道:“打通了。”原来他也在拨老杜的电话。 而且不出我所料,一阵清晰的铃声,从地下室门的方向传来。 两人看过去。 “那个,她可能没带手机,所以……” 我正准备解释,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我的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那响着的电话铃声也被挂断。 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背上的所有汗毛同时竖了起来! 电话铃声被掐断,老杜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儿钻进我的鼻子,“我的快递吗?速度还挺快呢。” 一只手,从我右侧的伸了出来,接过快递员手中的纸笔,迅速签字。 “ok了,杜小姐。”快递员看过单子,对我眼角余光中模糊的影子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然后离开。 随着门的关闭。 整个别墅,安静的如同坟墓。 砰! 她踢了一脚地上的箱子,“你说这东西有多重?刚刚那两个人,真辛苦呢。” 我僵在那,不知道该转身,还是应该夺门而逃。 应该逃不掉的吧? 她记下来会做什么?会对我做什么? 我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左腰,那把厨刀,刚刚被我别在腰带里,可摸了两秒,我没摸到。 这时,杜老板的双手搭在我的两只肩膀上,其中一只手上赫然出现刚刚那把刀! 是……什么时候? “找这个呢?”她问我。 “其实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她的声音冷冷淡淡,然后,突然将那把刀向下,刺入我的小腹!又拧了一下! 第四十章 人皮 杜老板的刀,刺入我的小腹,又拧了一下…… 剧痛让我额头流汗,身体下意识的发抖,我的头渐渐低下,我本能的去看自己的伤口,杜老板却在身后用手拖住我的头,然后绕到我面前:“小朋友,是不是很疼?”随着她的声音,她的继续转! “呃!”我低哼一声,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单膝跪下。 可这时,杜老板却“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把刺伤我的刀扔到了地上,那上面却没有一丝的血迹。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摸伤口,发现衣服都是完好无损的。 我立刻低头,掀起自己的衣服,除了腹部撞的紫青痕迹,根本没有任何伤口。 我抬头看着杜老板。 她低头看着我,冷冷淡淡的笑着:“这姿势,啧……怎么少年,准备求婚?可惜了,年龄差太大,有代沟,我又不是单身。” “谁问你是不是单身了?你……”我站起来,想指着老杜的鼻子骂她耍我,可理智又控制住了我抬起的手指。 “我怎么了?”她问我,绕着我转了一圈,淡淡说道:“反倒是你,胆子是不小呢,怎么,下毒?关地下室?是准备对我试试下面那些刑具?” 全说对了。 已经这样,我无话可说,也就不抵赖了。 “没错,是这样。你现在要做什么?”我直接问。 杜老板回到我面前,与我对视几秒,突然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你有胆量,又能忍,表面上呢,对我蛮服从的,其实本身并不是个会被小恩小惠收买的人,你一直憋着劲,想要弄死我,然后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命运……想法还不错。” “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杜老板的意思。 “我想说,但是你差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杜老板抬起手,手指在太阳穴上绕了个圈:“这里少东西。哎,别那么看着我,又不是第一次说你蠢,你该适应的。你知道,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他们想东西的方式大同小异,你也是其中之一。”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人,因为我和蛇人打交道,而且最初给了你阴影。” “你记住了我对你说的,拿针剂给你,所以一直怀疑,这别墅里被我藏了你需要的续命药。” “你找机会,弄伤我的手指,见到了流血和伤口,确定我没有蛇人一样的自愈能力,又对自己下药迷晕我的事情自信了几分。” 说到这,杜老板突然凑近我:“但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特效安眠药是怎么来的?还记得那位关系人吧,是我一个星期前安排和你偶遇的,与你搭搭话,套套近乎,一个简单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成立了,接着,你了解到他的职业刚好可以帮助你……” 她说完了,看着我。 我叹口气。 “你这样耍我有意思吗?我是跳不出你的坑了,是吧?” 可老杜却意外的给我一个非常认真的表情:“内心的压力影响了你的判断,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现实的结果更接近你内心的答案。说白了,你是在自欺欺人。那个狗爷是条老狐狸,这样的你,差远了。我不想自己的人,那么轻易就被他耍……这人呢,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对,但没有眼睛的瞎子,更没用。有时候直接一点,或许更容易得到答案。” 直接点? 虽然老杜的话,我没有全部听懂,但是…… 她最后似乎暗示了我什么。 她看着我,没动。 我也盯着她,下一刻我突然弯腰捡起地上那把刀,然后狠狠的刺入她的腹部! 哧! 刀划破血肉的声音无比清晰。 我的手,感觉到了温热的暖流,从那被我刺破的伤口流出,还有血液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只有这些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杜老板对我的微笑:“为什么,突然敢……捅我一刀?” “你让我直接点的。” “除了这个呢?” “我还想明白了一件事,你设计计划,让我害你,其实在这之前你便已经看出我害你的心,但你还是敢留下和我一起住……所以,要么你觉得我无论如何都杀不了你,要么,就是你需要我,需要到即便我动手杀你,你依旧不会报复我,你不能没有我这个人。” 老杜对我点头:“好像没错。” “那我的答案呢?” “什么答案?” 我目光火热的盯着她:“你会不会死?” 她突然推开我,力气很大,我直接后退,然后坐到了地上,杜老板把肚子上插着的带血的厨刀拔出来,仍在我面前,刚刚还苍白到没了血色的脸,突然红光满面:“你说呢,老娘又不傻。” 她,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你……不是人?” 杜老板细长的美眸冷淡的扫了我一眼:“人,也不是中了一刀,就立刻会死的。” “你到底是不是人?” “是。” 是?是个鬼吧是! 人是中了一刀不一定会死,但绝对不会像杜老板一样,她还流着血呢,可看起来和正常人的样子完全没差别。最起码,她要痛的吧? 可是没有,全部都没有。 “我认栽了,杜姐,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最后一次……”我看着老杜,眼神非常的真诚。 我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认真的对人说过这样服软的话。 我觉得自己到位了。 虽然,这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你的真实想法是,对我还不够了解,暂时继续忍耐,等有朝一日找到我的弱点,会立刻毫不留情的把我弄死……总之我现在又不会杀了你,就服个软呗,对吧?” 然后就被她看穿了。 “杜姐,你这也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心里的答案,不过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对你是真的服了。”说着,我把那把刀捡起来,对着自己的肚子:“这样吧杜姐,我给你个交代……” 说完,我就要刺下去! 老杜盯着我,目不转睛。 我…… “行了,别装了。虽然我不会杀你,但也没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说实话,我是有点紧张的。 天知道这阴森的女魔头会对我做什么? 她指了指快递员送来的巨型包裹:“你把那里面的东西洗干净,一会儿送到我卧室来,就当是对你的惩罚了。” 包裹?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东西棺材大小,看样子还挺重的,这里面究竟是什么?还需要洗洗? “杜姐,这里面是……” “打开不就知道了?”说完,以一副不爱搭理傻子的姿态离开。 老杜上楼了,只剩我一个人对着那“棺材”,我将对着我肚子的刀尖调个个儿,蹲下,将包裹拆开。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看着跟棺材大小的包裹,里面还真是一红色的木箱子,看着真的有点像棺材呢?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检查了一下,这红色的巨大木箱,上下接口虽然盖得非常严实,但事实上并没有锁之类的东西,我对准缝隙插入厨刀,活动了两下,就打开了一道缺口,这样就可以用力打开这木箱的盖子。 可就在这缺口出现的一瞬间,我的鼻子不知怎的,好像钻进去一股味道。 有点腥…… 我没急着打开那箱子,在缝隙除凑近闻了闻。 “这什么味儿?”那股味道,就来自这箱子! 那股腥味有点像…… “血腥味?还有点臭。” 我渐渐觉得,这事情可能有点不对,这应该不是什么好差事。可老杜我现在是真的弄不过,一方面自己续命的药物需要她提供,另一方面,这女人又杀不死毒不晕的,我是真没别的办法。 干活吧! 我憋了一口气,用力向上一抬箱子盖! 噗! 就在我打开盖子的一瞬间,迎面而来一股恶臭,那臭味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可我最后还是睁开了。 然后就后悔了。 那箱子里居然是一大摊皱皱巴巴的染着血的人皮! 整张的人皮! 脸上的眼孔、鼻孔、嘴巴,都在呢,还有脑袋上的头发,很长,还有胸口……这是个女人的皮? 血腥的画面,我不是第一次见了。 可整张的人皮,我从前确实没见过。 我努力克制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向上摊了摊那张皮,我发现这张皮的正面几乎没有什么伤口,而在它的背面,脊背的位置,这里被剖开!然后分叉到两条大腿,是从后面硬生生剥下来的。 这是什么人的皮? 这张脸…… 因为下面没有肌肉骨骼,扭曲的十分恐怖,盯了两眼,我便赶紧将箱子盖住。 “老杜刚才说什么来着?让我洗了这个玩意儿?”我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倒不是后悔自己得罪杜老板,因为我觉得即便没有我失败的刺杀行动,她还是会把这活儿交给我。 我是在懊悔,为什么自己要长着这么一张脸,被杜幽兰这个女人盯上? 我双手按着木箱盖,憋了半天,抬头喊道:“杜姐!这……这皮,用开水洗,还是冷水洗啊?!” 等了几秒,楼上客房门突然被推开,传来杜老板的声音:“开水?行,烫坏了我就剥了你的皮用。” 砰! 关门。 我抬头,特无奈的看一眼楼上:“不是,用冷水就用冷水呗,直说不行么?” 第四十一章 圣勒职员 快递重,主要重在那包装箱上,其实人皮嘛,没多沉的…… 可是抱着这么一张女人的人皮走进浴室,我是真的不舒服。 “一张人皮,为什么弄这么大个箱子?弄个盒子什么的,我抱紧浴室也容易点。”那人皮下感觉油腻腻的,接触我的双臂,让我后背汗毛直竖。其实我胆子也不算小,只是看到这张人皮,就会不自觉的脑补它被剥下来的过程,而且也不知道是剥的死人皮,还是活人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杜老板为什么要一张人皮呢? 这是谁的皮? 还要我洗干净…… 哗! 浴缸放水,那张皮,被我平放在浴缸中,血水很快灌满了浴缸,人皮浸着水,有些褶皱的地方居然微微舒展,让我看得更加清楚,我不确定这个现象究竟对不对,但这张脸…… “嘶,怎么觉得,好像哪里见过?” “看什么呢?”老杜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忙回头,她距离居然只有两三步的距离,这么近,我完全没有感觉到。 “杜姐,你干嘛?吓唬我?我这洗人皮呢,你这样容易吓死人你知道吗?” “人皮又不是活人,又不会动,你还怕什么?” “慎!” 杜老板走过来,跟我一样蹲在浴缸旁,她不说话,我也就没有继续插嘴,过了许久,老杜转头问我:“哎,这女人好看吗?” 浴室很静,之前只有水流声,现在老杜幽幽的声音突然钻进我的耳朵,让我心里一凉:“啊?” “问你呢,说话呀。” “还……行吧?但是看不清啊,下面没肉,这也看不出来这张脸生前是什么样子,哦对了,杜姐,你准备用这皮做什么?这是什么人的皮?”老杜的话很奇怪,虽然乍一听感觉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可我怎么总觉得她后两句话是个坑呢? 所以,我本能的绕开这个话题。 老杜把手伸进水里,搅了两下,本来静下的血水,又变得浑浊,“这个人,人我不认识,至于用途……你猜猜呗?” 我干笑:“这我可猜不出来,但我就好奇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杜姐能不能回答我这个小问题?” 她收回手,在我肩膀上蹭了两下血水:“问吧。” “你要用这人皮做的事情,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就是我最担心的。 杜老板站起来:“开窍了呢。” 完了。 果然让我猜着了,这东西,还真跟我有关系!可是她要用一张人皮对我做什么?人皮能做什么?我实在想不到这女变态心里的打算,接着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刚刚我明明用鱼线把她捆得那么解释,地下室的门我记得也反锁了,她怎么说出来就出来? 难不成我一直以来对她的猜测有误? 她确实不是蛇人那样的特殊生物,而是…… 我一点点侧过头,浴室的灯光下,我看到了杜老板的脚下好像……没有影子呢?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哎,你看什么呢?”杜老板用脚尖碰了我一下。 “啊?没事,我看那个……嗯?”我一愣,突然发现我自己脚下也没影子,抬头看看环绕在四壁的灯具,这样的光线,影子看不清楚似乎也很正常。 “没事就别发呆,你以为那张皮泡一泡就完事了?我要的是一点味道都没有,明白吗?这可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不是你到底准备用这张皮做什么啊,大姐? 结果她离开了浴室,压根就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我心里带着疑问,也带着恐惧和紧张,一遍遍的反复冲洗着那张死人皮,杜老板说了,要没一点味道,更不能有什么血污。我这个人也是有原则的,虽然我不服老杜,迟早还得跟她造反,但不是现在。眼下我还不能得罪她,孙子得装得像样。 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每一寸皮,确保没什么血污没弄干净。但在检查后脖颈位置的时候,发现了一小块拇指大小的暗红色,我搓了两下,东西没掉,也不知道染的是什么东西。我回厨房取来之前的厨刀,仔仔细细的挂着那一块红色,一点点的将它清理干净,废了十几分钟。 可刚刚清理完,或许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我手筋发酸,手指一抖,锋利的厨刀就在这张皮的后脖子位置开了个口! 也不知道是泡久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那口子瞬间裂开,放大!变成了一条长两厘米,宽三五毫米的红色裂痕! “坏了!”我想把那口子捏上,可是捏不住,但好在没有继续裂开。 老杜交代过要清理干净,并且保持完整,我这给开了条口,也不知道老杜那边会怎么说。 我这正紧张呢,杜老板突然喊我:“于越,出来一下。” “怎么了杜姐?” 离开浴室,刚一照面杜老板就指着自己的耳朵,对我说:“听。” 是门铃的声音。 “有人来?谁?又是快递?”我问,同时准备去开门。 老杜跟我一起来到门厅,看门外的监控画面,那是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年纪大概三十岁上下,看着有点眼熟。 谁来着? “认识吗?”杜老板问我。 我先是摇头,可记忆中的画面马上又浮现在眼前。 这个人,我认识的。 他是那家圣勒公司的职员,也就是我之前那个闲职公司。 “这人看着眼熟,应该是于越之前公司里老板的司机,叫什么我忘了,名字里有东字……”我对老杜解释。 她点点头:“那这个门我来开,你去那边,问问他来找你做什么。” “行。” 我大概懂了老杜要我做什么,就去沙发那边候着,门开了,来人看到了杜幽兰还挺意外,但听说我在家,便马上进来,见到我时还很恭敬。 “于哥,很长时间不见您了,老板让我来看看您!不知道您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一直都没露面呢?”这人还带了两箱礼物,具体是什么我没看,但显然不是老板提醒长期旷工的员工的意思。 “嗯,我最近有点忙,圣勒那边我就不去了,跟你们老板说一下。” “哎!明白明白!公司于哥您随时想去就去,老板说了他的命都是于哥您给的,他的一切,您想拿走就拿走!”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也担心说多了我接不上,于是我直接问道:“他让你来做什么?” 司机男马上收起了赔笑脸,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似乎是要说点什么有料的东西,可正要开口,他的目光马上移到了站在我身后的杜老板的身上:“那个……嫂子不在家?” “嗯,她不在” “那……”司机男继续瞄杜老板。 “说吧,她不是外人。” 司机男这才尴尬的笑笑,对我说道:“是于哥之前要我们老板查的事情,最近好像有点头绪了,但具体内容,老板也没透露给我。他之前联系过您,但始终联系不上,所以今天才让我来找您。” 我,不,是之前的于越,他曾经拜托过圣勒老板调查某些事情吗? 是什么事情呢?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杜老板,她没什么表情,似乎不能给我答案。 “明白了,那你老板是什么意思?” “老板的意思是,具体内容,不如你们见面说如何?如果于哥最近方便的话,你们老地方见。” “行了,就这个周末吧。” “好的,那这样我就去回复我老板……那,不打扰于哥了。” 司机男离开。 我立刻问杜老板:“杜姐,怎么回事?于越之前拜托过别人什么事情?” “我怎么知道?”老杜却对我摊摊手:“我和之前的那个于越又不熟,他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怎么知道?你要派人去打听?”我瞄着杜老板。 “嗯哼,你不是约了人家,这周末见面么,到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你,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 我就随口一说啊! 那种时候我能说什么啊,大姐? 我盯着老杜,看了半天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那老板是老版本于越的熟人,对于越是毕恭毕敬!跟孙子似的!天知道那家伙究竟是个什么? 万一是个蛇人,万一又之前我没杀死的漏网之鱼里得到我是假于越的消息,准备弄死我,我找谁说理去? “那这周末,杜姐你会和我一起去?” 我试探着问了句。 老杜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为什么?你们男人聊天,加个女人多尴尬,我不去,你自己可以解决的,回头告诉我……于越到底拜托人家调查什么东西。” “不是,那我……” “你怎么了?小朋友,你好像很担心什么,直说呗。” “那行,我就直说……”我把自己心中担忧的东西告诉了杜老板,重点提了那个漏网之鱼。 “你说她呀……我之前不是对你说过,她现在没能力追杀你,正躲着我呢。” “可是你天天在家啊,大姐?” “难道你觉得我要亲自跑腿追杀她?” 倒也对…… 可我还是不放心。 但说起来,老杜虽然看起来不冷不热的,可对于这件事,她其实比我好奇,毕竟我只是为了续命,什么蛇人,什么蛇眼,如果不是我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中了诅咒,我根本懒得管! 老杜她还是在意这件事的,也担心我太紧张,出了差错,于是,她给了样东西。 那是一只陶瓷小罐,红底黑盖,巴掌大小,大概一两根指头那么厚,这东西我似乎在哪见过? 对了!这不是刚我在老杜房间,看到的那些罐子之一吗? “杜姐,这东西是……?” 第四十二章 狗爷线索 我不放心自己去见圣勒的老板,担心他们会和之前的蛇人漏网之鱼有什么关系,老杜比我兴趣更大,也担心我出问题,于是给了我一样东西,算是对我的安抚,让我放心去。 可那“护身符”有点奇怪。 那不就是老杜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吗? “这什么?”我下意识的拧了拧老杜给我的罐子,罐子还没拧开,只是缝隙被我挪动了一下,我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也不知道我这鼻子最近怎么就这么灵! 对气味,非常敏感。 那股味道说不上难闻,但是挺奇怪的,有点刺激鼻子…… “别打开。”老杜却制止我。 “看一眼都不行?” “看可以,但不是现在。”老杜对我神秘一笑:“这是一个一次性的消耗品,只能用一次,打开盖子,就废了一个。关键的东西,当然要用在关键的时候,当你遇到什么搞不定的情况,危险的时候,再把它打开,可以救你一命。” 老杜说话神神秘秘的,但她一向如此。 我看着那盒子,突然有个想法:“该不会是,我现在打开,这东西会害了我自己吧?” “我说小朋友你越来越聪明了呢,不过你了解的,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强迫别人,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建议,你要是实在好奇,你可以打开看看。”老杜对我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将盒子拧紧,放到口袋里:“我这人就一个优点,听劝。” 第二天,带着老杜给我的护身符,我去了圣勒。 直接去的公司。 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那所谓的老地方在哪,这问题杜老板肯定也回答不了我,我只能提前去,和圣勒老板照面,要么直接对话,要么他带我去那个老地方。 圣勒老板名叫钱军,年纪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体格健壮,留着弧圈,长了一张硬汉脸,说实话看起来和公司老板这个设定不太一样,而且在我面前装孙子的姿态,和这张脸也很不搭。 对于他的背景资料,我完全不知道,但据说早年走南闯北没有固定职业,谁也不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几年突然就弄了这么一个文化公司。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来找他,很意外,赶走了办公室里的人,为我恭敬的倒了杯茶:“于哥,你来了,不是说好周末吗?怎么突然就……” “本来我是有别的事情的,但临时改了计划,我想闲着也闲着,正好你说我要你打听的事情有了着落,就想来你这里看看。”我放下茶杯,看着他:“说正事吧,那件事……进展如何?” 我模糊的问他。 我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但是他知道。 “于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换哪?” “老地方。” 钱军很谨慎。 我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于是我们离开公司,只有我和钱军两人,他连司机都没带,亲自开车带我到了城郊的小龙山。小龙山附近有一栋独栋别墅,比我住的那栋高档许多,但别墅里面却非常冷清,家具蒙了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 别墅书房,书架后面有一扇暗门,需要识别虹膜。 暗门通往地下室。 与楼上不同,地下室一尘不染,洁净光亮,整体是白色的一间房,从墙壁到地板,再到天花板,白得发亮,面积大概三百平米,四周穿插白色的架子,每只架子上都摆了大大小小的古物。 我对古董其实完全不了解,但即便如此,我这样的人也能够感受到,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着不少的年头。 正中央,是两张白色的沙发,一只乳白色的茶几上摆着茶具。 钱军为我烹茶,我不断的用余光观察着这里。 这房子里的东西都很值钱,而且看样子,似乎不像是单纯的收藏品那么简单。 钱军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和于越的关系一定不简单,他害怕于越的理由也不简单,绝对不是单纯的惧怕一只怪物。于越和这房子,和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于哥,这是云南的左司送的,上好的普洱茶。”钱军将茶轻轻递给我。 “嗯……”我尝了一口。 钱军放下手中的茶具,看了我两秒,缓缓开口:“于哥,我……查到了狗爷的线索。” 钱军怎么会提到狗爷?我有点意外。 “那说说吧……”可是我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我让他调查的主题,所以我不敢贸然接话,只能模糊的应了一句。 “听说他的人前阵子在河北出现。” 河北?我想到米一恺对我说的话,第一次进入山中研究所地下室的人,就是狗爷他们。 “河北的什么地方?” “……的一座山,那山上据说有栋楼,当地有很多关于那栋楼的传说,有说是精神病院,也有说是什么研究所,还有些闹鬼的传闻。有人要开发那座山,拆楼拆到一半,塌了,我的眼线说那楼下面挖出一口电梯井,非常深,通往一个地下室,面积很大,比上面更大。” 这就没错了,正是我之前进入的地下研究所。 于是我应了句:“那开发商,就是狗爷吧?” 钱军微笑,点头说道:“我打听过,的确是狗爷的人。” 我心里开始纳闷,钱军跟我说了这些,听着到不像是唠家常,而且他找我的本意是为了我拜托他的“那件事”,如果是这样,他应该不会不断的与我扯另外一件事。那么,难道之前于越拜托钱军的事情,是调查狗爷? 于越怎么也知道狗爷? 那么狗爷先我们一步拿到半颗蛇人眼这件事,似乎,就不是偶然了。 我沉默了片刻。 钱军继续说道:“他们好像在那栋山中研究所里得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现在在哪,你知道吗?”我问。 钱军摇头:“这我不知道,我还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得了个什么东西,但我的眼线说,狗爷的人得到那东西后,非常高兴,那似乎是一件儿狗爷一直想得到的宝贝!可我想不明白,那里是一栋研究所,那下面的东西又不是古董,能值几个钱?”说着,他还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听钱军的意思,他在意的是古董吗? 那我明白了。 钱军并不知道关于蛇人的事情。 他和我们的目的不一样。 不,也许我的目的、于越的目的,钱军还有那个狗爷,甚至杜老板,我们所有人的目的都不相同。 “这个你不用知道,那你告诉我,东西在哪?” “于哥,你这……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听到个信儿。”钱军尴尬一笑。 我深吸口气,果然不会那么简单。 这时,钱军又说道:“不过于哥,你想找狗爷这件事,我倒是有了办法……”说着,他弯腰在茶几下找了点什么东西,那张来,是几张照片,推到我面前。 那照片中是个老头。 年纪大概七十岁左右,但看着很精神,身材瘦小,留着八字胡、山羊胡…… 等等! 这老头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熟悉?我记得米一恺对我叙述过狗爷的外貌,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狗……”我抬头,看着钱军,刚刚想脱口而出“狗爷”两个字,可马上我又把话咽了回去,钱军刚刚说“我想找狗爷这件事”,说明我还没找到狗爷,他只是说有了办法,又没说找到了,所以他给我看的照片一定不是狗爷。 钱军的手僵在照片上,抬眼看着我:“大哥,你说什么?” “狗爷的手下?”我改了口。 钱军这才放手,点头继续说道:“这老头叫庄四海,狗爷身边的老人了,平常只有重要的事情,他才出面,在外头经常以狗爷自称,咱们这行,有一半的人,都以为他是狗爷。” 假的? 狗爷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还有个替身。 “不过虽然人是假的,但是地位是真的,上次河北那件事他跟着下了坑,说明是大事。这也是兄弟我想不明白的,于哥你说,他们那些老倒斗的能从一研究所里挖出什么东西?还说是什么狗爷得到了一件儿宝贝,能宝贝成什么样?” 钱军对挖研究所这个设定耿耿于怀。 “你说利用庄四海,找到狗爷?”我将话题拉了回来。 钱军点头:“对,我眼线说庄四海去了云南,也是因为狗爷的事,说是很可能跟研究所下面弄出来那宝贝有关系……之前在北方,狗爷好使,下坑倒斗这些事儿很难往他们身边混人,混进去的,也都是给他们送的死探子。但是南方就不一样了,左司还是管用的。我眼线那边的意思是,庄四海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信儿,哪块发现了点什么,但还没有具体的情报……我最近让左司帮忙盯着,如果庄四海的人到云南有什么行动,左司他们就会插一脚,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把人安到他那边,通过他这条线,找到狗爷。” 钱军是个盗墓的。 还有他提到的人,也和他、狗爷一样。 而且这些盗墓的,貌似还分帮结派,狗爷就像一帮派的老大,不是寻常人说见就能见到的,甚至包括外传的一些关于狗爷的信息,都不是真的。 我想了想,没有贸然做决定:“行,最近你继续留意左司那边给的消息,别让人丢了就行……我今天还有事,咱先说到这,晚点我联系你。” 我没做决定,这事得回头跟杜老板商量一下。 第四十三章 劫匪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我还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盗墓贼。不过杜姐你说,于越一蛇人怎么还和那些盗墓的扯上了关系?他也盗墓?他图什么?”回老杜那,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她。 “眼睛。”杜老板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说的应该是另外那半颗巨型蛇人眼。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那两半蛇人眼究竟能够做什么?杜老板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现在杜老板已经得到了其中一半,那么,难道说某些事情是需要两半眼睛合二为一才能够完成的? “你们都要那颗眼睛,究竟是为什么?那是什么东西的眼睛?蛇人我见过,就算是那种两米多高的像干尸一样的,我也见过,没那么大的眼睛。” 用途,杜老板没有回答我,但关于那颗眼睛的主人,杜老板思索片刻,突然对我说道:“那是一颗相柳的眼睛。” 相柳,我百度了一下,那是传说中的上古凶神,水神共工的下属。传说相柳蛇身九头,凶残无比,食人无数,所过之处,尽成泽国。后被大禹所杀,尸血有剧毒,被众神所铸高台镇压。 “那不是神话吗?” “小朋友,神话并非一定是胡编乱造。我们所知道的神话,它们最初存在的理由,不是为了哄孩子睡觉而编的故事,而是在没有文字的时代,以口传的方式记录历史。只不过,这些历史掺杂了每一位口传者自己的一部分想象力,所以,那段历史,到了今天就成了神话,变得越来越夸张……不过它的核心,是不会变的。” “什么核心?” “举个例子,楼下有人出了车祸,第一个看到的人对第二个人说,车祸很惨,第二个人,对第三个人说车祸死了人,第三个人对第四个人说,肇事司机撞死了人后逃逸……版本越来越夸张,但都离不开一个核心,车祸。” 我明白了老杜的意思。 相柳的传说,总结起来核心内容就是,凶神相柳被大禹所杀,被封印。 “可是即便如此,它的眼睛又能够做什么呢?”我好奇的看着老杜。 她没回答我,而是很自然的将话题拐回了狗爷那:“对这件事有热情?那你早晚会知道的,但有些事情呢,要循序渐进。先把狗爷的事情做完,找到那半颗眼睛再说。钱军不是说最近会联系云南人,安排接近狗爷的手下吗?你亲自去吧。” “亲自去?” “嗯哼……我也很想知道,那些人在云南发现了什么,我是一点信儿都没有,蛮好奇的。” “明白,但是杜姐,我觉得那些人本来就是盗墓的,他们发现的事情,估计就是和他们主业有关系……那他们就算是去盗墓,我也跟着呗?” 老杜“咯咯”一笑,瞄着我:“你还挺自信,能不能混到人家身边都是两回事。” “那不是有钱军安排吗,应该不难吧?” “不难,但也不会简单……总之你多留点心,能混到庄四海身边最好,到时候不管他做什么,你只需要做你的本分事就够了。” “明白……” 老板都发话了,我这为命打工的肯定是要服从的。 “哦对了。”正准备上楼的老杜,突然回头,看着沙发上的我。 “怎么了,杜姐?” “我给你的罐子,不到最危急的时刻,千万不要轻易打开。” 本来我对那罐子就很好奇,今天在钱军车上,我几次想把罐子打开一条缝,偷偷看一眼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救命了?可每次要打开,心里就不由得发凉,就像某种预感一样,觉得这玩意儿很危险。 所以每次到最后关头,我都没有将它打开。 现在老杜又这么说,简直就是在引诱我。 “杜姐,能不能再给个提醒,这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东西?我要是打开了,假如我就我一个人的时候打开了,会发生什么?” 可杜老板却只是对我说:“那里面是活物,打开的话,绝对不可以只有你一个人。” 什么活物,不能一个人的时候打开呢? 这么大个东西,最多装条虫子…… 活物,救命的东西,还是条虫子。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反复看这盒子,看了一个晚上,我几乎都没合眼。第二天我联系了钱军,把杜老板的意思转述了一下,以我自己的口吻,我说,要自己亲自混到庄四海身边。 “行,倒是行,咱们道上真的认得于哥的人,也不比认识狗爷的人多,但是……”电话那头,钱军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我问。 “但是我有点担心,庄四海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我们现在又不知道他到云南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要挖的地方究竟在哪?左司的人,死了就死了,这事不成咱以后还有机会,但是于哥自己要是出了事……我真是有点担心,还真得好好提防庄四海。” 我明白钱军的意思,要我说,自然是有千军万马跟着我最好,最稳妥。 可是…… “这点你放心,既然到了云南,那就一切让左司安排,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当他是外人。” “那于哥的意思是?” “还是我自己去,到了云南,我再联系左司。” “这……” 钱军貌似是真的担心我出事,这也让我意识到另外一件事,这钱军,似乎还不知道老版本于越蛇人的身份。 “于哥,你可考虑清楚了?”钱军应该是想劝我,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想插手我的事情,所以语气变成了试探性的问。 我的答案很坚决,当然,事实上这不是我的答案,是杜老板的意思。 她要我自己一个人,我问为什么,她说,本来要防着左司、庄四海的人,如果钱军的人也混了进去,就要防着三方,她担心我精力不够用。 你就不担心我人身安全是吧? 我心里吐槽。 第二天,我开车去昆明,其实我也不想这么麻烦,关键是老杜给我的保命罐子,过不了安检,我又不能在机场把那罐子打开,只好选择自驾。可更倒霉的是,眼看要到昆明,我的车突然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又没信号,我又是绕了条近路,等了几个小时愣是没等到一辆车。 天气炎热,我快成了人干。 后来又没那么热了,因为,我直接等到了傍晚…… “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到底什么地方,怎么还手机没信号呢?”我靠着车一边发牢骚,一边乱晃着手机,试图寻找信号。 而这时,我突然身后的方向传来了车声。 远远望去,一辆大货车驶来! “这下有救了!”我非常兴奋,跳到路中央,来回挥手,希望货车可以停下帮忙,可看那车越来越近,却似乎没有减速的意思:“奇怪,那车……” 也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看着那辆车靠我越来越近,我赶紧将身子闪到路的另一侧。果然,车没有减速!看来它不想停,而且如果我一直站在路中央,它甚至会直接撞过去也说不定。 但马上打脸的事情便发生了,急速行驶的货车车头突然向右偏,我停在路边抛锚的车就在那一侧,它的车头狠狠的刮了上去! 咣! 撞击的声音很大,货车也刹住闸。 可怜我的车,已经被推进了沟里,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并且确定了一件事…… 这王八蛋故意的! “卧槽,有病吧?!你疯了你!”我气急败坏的来到停下的货车旁,抬起一脚重重的踹在车门上。 我非常生气,这车,是之前老杜给我的任务奖金买的,不是老杜的东西!不是旧版于越的东西,是我的! 货车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此刻脸色铁青,我又踹了一脚车门:“你下来!这事儿没完我告诉你!下来!!”我去开车门。 但这家伙,却似乎没有在意愤怒的我,反而僵硬着脖子,转向右侧,副驾驶的位置上还有一个人。 秃头,左脸上有道斜疤,眼神阴冷,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透过车窗盯着我,然后狠狠推了一把那开车的司机:“下去!” 两人下车。 年轻司机看我的眼神很紧张。 那凶悍秃头走到他身边,回头瞄了一眼我的车:“你特么往哪停车呢?这是你停车的地方吗,大呼小叫什么?” 我本来也在气头上,左手捏紧拳头,真想一拳打爆这王八蛋狗头。 可突然,我发现那年轻人在对我眨眼。 他刚刚故意撞了我的车,现在却对我挤眉弄眼,而且表情紧张,额头满是汗水……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他的嘴巴微微张合着,那口型似乎是在对我说:救命! 我明白了,有问题的是这秃头。刚刚我站路中央挥手,应该是这秃头不准司机停车,可司机想停下,他想引起我的注意,向我求助。于是,在临近我车的位置时,年轻司机故意撞了过去,致使大货车被迫刹车。 “我爱往哪停那是我的事,你们没瞎吧?路这么宽,就往我车上怼是不是?我跟你们说,这事没完啊!”我故意拽着年轻司机的领子,将他拉向我。 “不是你拉扯什么?你说这事儿怎么办?”秃头看着凶,但事实上,他也非常紧张,凶相有时候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弱点,他现在着急离开,也许比我更着急。 “这地儿没信号,我现在车这样也进不去市里,你们给我拉进去,怎么处理到市里再说!”我拽着司机的领子,就是不撒手。 那秃头非常想跟我动手,但似乎也顾忌着什么,前后看看路,点头:“行,带你进城……但是说好了,这车前面没地方坐,你得到货箱里呆着。” 第四十四章 前女友 司机很紧张,副驾驶位置上的人非常凶悍,而且很着急离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司机被打劫,而且看这年轻小伙的样子,长得也算高大壮实,没理由怕这小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秃头身上有什么凶器。 或者集装箱内有同伙,而且数量还很多…… 若是从前,这种闲事我估计自己会躲着,但今天不一样,我实在不想在这条路上过夜,不管是为了搭顺风车还是怎的,我必须帮这小伙一次。我的左手因为诅咒,力量巨大无比,最近这段时间我不仅忙着绑架杜老板的计划,也在有意的训练我这只手,我发现,它不仅力量大,反应速度也很快,只要有合适的距离,对方人数五个以内,我应该可以应付。 毕竟我这拳头现在的力道,正应了那句“我这一拳下去,你很可能就会死”。 说回那秃子。 他既然答应我上车,肯定是想麻烦既然解决不了,那就干脆解决我,把我也绑了什么的,所以我怀疑,八成以上是集装箱里有人,这种可能大于秃头身上的凶器。 我和秃头来到集装箱后面,我本想找个机会,先把他拍倒,谁承想这机会没来,秃头亲自给我制造。他绕道我前面,主动为我打开集装箱,背对着我,我正好出手…… 可,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我猜对了。 秃头有同伙,都在集装箱里,但是他不仅有同伙,还有凶器。 还不是冷兵器! 集装箱门刚一开,我的手正在秃头脖子后面摆姿势呢,黑暗的集装箱里就伸出一直枪口,直对准我的额头。 我的手是铁。 头不铁。 “那个……其实那破车也没几个钱,算了算了,我这还有事儿呢,不耽误哥几个的事了啊。”我干笑,转身,然后就被秃头拽着后衣领拉近货车车厢。 “你特么还想去哪?上去!” “哎,我其实真是路过……” 砰! 不是枪响,是集装箱关门。 我叹口气,这时集装箱内的灯被点亮,车厢里一半空间是货箱,货箱里侧,蜷缩着三个人,从体型上看,两男一女。除了他们还有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一高一壮,高个手里拿着枪,指着我:“别废话,里面蹲着去。” 看着那枪口,我还是暂时选择闭嘴。 这家伙手指都在抖,万一走火了,在这伤了死了的不值。 我蹲到角落,那高个的男人始终盯着我们这边,拿枪的手垂下,抖得更加厉害。 他其实也很紧张,而且看样子他们三个人里似乎就只有这么一把枪,如果我现在想办法制服这个拿枪的,剩下的一个人就很容易对付了。 “张本初?”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进我的耳朵里,声音很小,但绝对不是幻听。 而且自从答应老杜做于越之后,每次想到我原本的名字,都会头皮发麻,更别说被人这样直接的叫出来。 我马上转过头,发出声音的,是那三个人中间的女人。 她正抬头看着我。 她,我认识! 可我没想到会是她,跟我分开的时候,她说回老家云南相亲,准备结婚,不想跟我一起继续浪费时间。 她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叫唐婉。 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我居然遇到了她? 我是不是自带寻找熟人的被动技能?怎么总是会遇到熟人…… 可是说真的,我不是很想遇到她。 唐婉其实挺漂亮的,是那种清纯,可爱,活泼类型的女孩,脸上有点小雀斑,是我从前喜欢的感觉。在我负债之后,我们分手,这件事我并不怪她,那种情况下跟我在一起是完全没有未来的。 而且说真的,我其实对她并不是很好,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她身上的时候。很多事在我心里,都比唐婉更重要,而她,她那时候对我很好,我总是听到别人说羡慕我的话,虽然那时候我并不懂,他们在羡慕什么。也许现在也不懂,正因如此,我才更加确定,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男友。幸亏米一恺害我负债,否则,也许未来我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当然,能不能成为她丈夫,还是两回事。 “你认错人了。” “我没瞎。”她说话很有劲儿,向来如此。 “不是,你真人错了……你看。”我拿出身份证,于越的身份证。 “假的,我不看。” “爱看不看。” “这么说话的,肯定是你。” 我抬起头,皱眉,牙缝里基础声音:“小姑娘,咱现在被绑架呢,能不能尊重点劫匪?别聊天。” 可她似乎完全没听见我说什么,压低声音继续说:“躲债躲到云南了?还以为你被砍死了呢。” “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是要遇上你了,咱俩果然八字相克,遇见你就倒霉。” “你没完了是不是?”我瞪她一眼。 她也瞪着我。 我俩对视,说起来,过去和她处对象那会儿,我们俩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有时候互相瞪两眼都能发个火,拼眼神就是我们的日常,所以在和她对视三秒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丫头是故意刺激我。 见我跟她拼眼神,她马上确定了:“还说你不是!” “……我懒得搭理你。”我转过头。 却不料这女人居然用腿蹬了我一下,本来蹲着就蹲不稳,我直接被她踹坐下,当时那股火就上来了,站起来指着她:“唐婉你没完了是不是,你以为现在在家啊?!没外人啊!” “你有完没完?!想死是不是!!”高个劫匪终于是怒了。 我回头,他抬着手,枪口颤抖着指着我:“你想死是不是?是不是想死?!让你闭嘴你们聋了?聋了!!” 他很暴躁,很癫狂,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赶紧认怂,蹲下,对他点头:“大哥,不好意思,遇到个女精神病,可能误认为我是她父亲,非要跟我认亲。” “张……!” 我立刻回头指着唐婉的小鼻子,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后半句用口型:不要命了你? 她瞪我一眼,但难得的听话不跟我对着干。 我回头,给高个男人赔笑:“大哥,你放心,我接着肯定一句话没有,您,您把抢放下,有话好说……” 高个男人似乎也不想真的杀人,他一步步后退,枪口指着我:“再发出一点声音,我第一个毙了你!” 然后坐下,拿着抢的胳膊在颤抖中一点点放下。 因为很紧张,所以刚刚他拿枪的手臂,一直处于绷紧状态。 现在放下手臂,会在一瞬间放松那只胳膊。 那个状态下的他,和始终绷紧肌肉,随时准备抬起手臂的我,速度上绝不是一个层次的,就在他手臂放松垂下的一瞬间!我的左手掐着一块碎尸扔向高个男人的脑袋!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石头已经砸中。 其实骗了,否则我估计他可能会被砸死,现在石头侧过他的头,弹在集装箱的铁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反弹了几下才落地,而那拿枪的男人,早已经应声的而倒。我赶紧跟进,上前一步准备拿起地上的枪,另外一个健壮男子也反应了过来,掏出匕首,冲向我,被我躲过刺向我的那一刀,左手推着他的胸口,直接将这人推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集装箱的门板上。 门板凹陷。 车这时停下,应该是副驾驶上那家伙听见了后面的动静,当他打开集装箱,这一次轮到枪口指着他。 其实这算是一个意外吧。 我本来也没什么辙,但就在唐婉踹我那一脚的时候,我身子倒在一边,刚好摸到了一块石头,我左手现在力量非常大,扔出去的东西,速度也很快,冲击力不小,所以我故意激怒高个劫匪,在他紧张与放松之间,找到时间差,作为我反击的机会。 其实很悬,因为我那石头当时已经扔歪了,如果再歪一点没砸中,那家伙的枪可能已经射在我的身上。 打人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现在事情结束了,开始心有余悸。 车停下,我坐在路边,脑子里还在想着如果我没砸中,会有几种可能。这时,开车的年轻小伙,还有唐婉,两人一起来到我面前,年轻小伙有点激动:“谢谢你,大哥,刚才多亏你……你的车……” “亏什么啊?不是,我说兄弟,你是不是有病?他们有枪,你不知道?你就为了自救,故意撞我,吸引我注意力,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赤手空拳就能跟人家有枪的对干?你是害人吧你?” 司机僵在那,很尴尬,他其实就是怕了,见着一个人就当救命稻草,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可我这么说,唐婉不乐意了:“你喊什么?谁让你搭车的?正常人长了一双眼睛都看得出来这事情不对,他是让你报警,不是让你搭车!” “我想帮忙,还帮出毛病了是吧?” 唐婉瞪我。 “刚才那段路,没信号,我打一下午电话了!要么我车停那干嘛,你分析出来了吗?” “我在集装箱里看得见呀!” “出来你也不一定看得见,俩眼睛除了大点做装饰,也没别的用了。” “张本……!” …… 我和唐婉互怼的正热闹,那司机终于是扛不住了,尴尬的挤在我们中间:“那个……你们俩认识?” 唐婉瞪我一眼,对司机解释:“我以前朋友……男朋友。” 司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唐婉扭过头,盯着我,突然挎住司机胳膊:“我老公!” “他就是你老公公跟我什么关系?咱俩又不认识,姑娘,别撒癔症了行么?”我懒得和唐婉继续磨牙,指了指已经半黑的天色:“回头警察就来了,你们自己交代,我这有事先走了。” 第四十五章 左司 货车已经开出去很远,回头找我那辆车太麻烦。我的手机这时候有了信号,艘一下前面不远应该就是服务区,所以我不准备等警察来。 唐婉他们刚刚得救,或许来不及想一些不太合理的东西,但不代表警察看不出来。 扔块小石头把人砸晕,推人一下,把铁板门撞得凹陷,这些解释起来太麻烦。我不想错过和左司的约定,于是直接离开,步行离开。 “哎!张本初你干什么去!”可唐婉不依不饶。 她居然追上了我。 “你说我干嘛?我饿了,我得去吃饭。” “走着去?呵呵,真可怜你那双小短腿儿了……” 我这火啊。 蹭的一下又起来了! “你眼睛有病吧?青光眼还是白内障,你哪只眼睛看我腿短了?不是,小姑娘,我发现你跟我是杠上了是不是?我救你们一命,不谢谢就算了,你这是几个意思?” 唐婉的眼睛很亮,那种贼溜溜的亮。 她看了我几秒,没撒手:“张本初,你为什么不敢等警察?你出事了吧?你是不是杀人了,把追债的人杀了?” 这丫头想象力是真丰富。 “我说一万次了,你认错人了,身份证,你看啊!看仔细!真的!”我再次拿出身份证。 “行,于越,是吧?”她倒是没有继续和我纠缠身份的问题,但还是没打算放我离开:“可就算是于越,你也得等警察来吧!” “你老公过来了,别拉拉扯扯的,说不清楚!我这有急事,等不及了,回头你爱跟警察怎么说就怎么说,说我是他们同伙我都没意见,松手吧!”我甩了两下,终于是把这丫头的手甩开。 甩开之后,我马上跑。 她还真追了我两步,但被后来赶上的年轻司机拦住了。 我向前跑了一段,终于是把这女人给躲了过去。 在收费站,我约了一辆车,晚上八点左右,到了城市。之后我就联系了左司,他说要来接我,我拒绝了,但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杜老板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告诉我来到这边的第一天,绝对不要见左司。 “……于哥,这边还有什么别的熟人吗?”电话里,左司有点意外。 “嗯,有点事情要办……明天吧,我记得你之前对钱军提过,已经和庄四海的人搭上线,明天见他们的人,到时候我们一起见面。” “可是于哥,需要准备一下吧?” “不用。”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我随便找了家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也没告诉左司我住在什么地方,只是问了他与庄四海等人约见的地点,我答应左司提前一个小时到。两伙人约见的地点是市郊的一间茶庄,说起来那地方有些偏僻,茶庄背后是一片茶山,风景倒是不错。 我租了辆车,开车到茶庄,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茶庄,我遇到了熟人。 “你怎么在这?”看着前台摆弄茶具的唐婉,我非常的意外。 不仅有唐婉,我还见到了昨天那位开车的司机,但他的打扮,倒像是这茶庄的一位伙计,他对我很热情,还在感激我昨天的救命之恩。唐婉就不一样了,盯着我看了半天:“你跟踪我?” 我…… 我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 鬼跟踪你了?我也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小,转个弯又遇上了? “我跟踪个屁!” “你骂谁呢!”她绕出前台。 “我今天有事呢啊,你别捣乱!”我推开她,然后问昨天那司机包房的位置。 听到这个,司机有点惊讶:“那包房,是您的朋友?” 我点头,没搭话。 来到左司的包房,他正在那泡茶。我们之前没见过面,但钱军已经把我的信息发给了他,所以一见面他便认出了我,忙站起来,到我身边很客气的问候:“于哥!久仰大名,钱军经常和我提到您,提到您过去那些事,今日有幸能见您一面。” 左司身材不高,大概一米六七、六八的样子,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子。 “客气了……庄四海呢,你们怎么搭上的?”我直入主题,主要是客气话我也不会说。 “于哥直接!那好,我跟您说一下这事情的经过……” 云南的一处苗寨古村,几十年前发生的一件怪事,据说是有村寨的人上山打猎,发现山中野兽的尸体都在一处山洞口堆积,腐烂的味道很重,应该已经死亡很久。村民好奇,便进入山洞,在山洞中发现一条通往地下的隧道,初步观察,那隧道向下似乎有地宫的模式。 “……那村民回去不久,就病死了,后来也有人去过那山洞,听说都死了,说那地方有诅咒。”左司对我讲了一个简短的故事。 “这故事和庄四海有什么关系?” “有,据说庄四海之前在河北那栋研究所的地下室里,得到的某样东西,指引他,去刚刚我提到的古村,两者之间似乎有着什么联系。” “哦……”我点点头。 左司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说话。 “左司,你的人,挺厉害的?” “于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笑:“之前一直听钱军说,你的人打探消息很在行,但我听刚刚的消息,不太像很容易就被打探到的,不是庄四海身边的人,不是他本人,估计这消息很难打探的出来呀。” 左司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马上笑道:“哈哈……于哥谨慎。” “你说,有村民在山上发现隧道,几十年前的事情?这事,也是庄四海在河北那间研究所下面发现的东西里,记录的信息?” “这应该不是,这消息我早年也听说过,应该是那研究所里发现的某样东西,与我所说的故事有些关联。” 我点点头。 “行,对,庄四海什么时候到?” “很快。” “嗯……我去一下卫生间。” 我出门,左司的人要送我,被我拒绝。 离开包间,我观察了一下身边,没什么特别的注意我,我便拿出手机准备给杜老板打个电话,刚刚那个左司,完全是在编故事。 他有点不对劲,跟他在这里傻等,我总觉得心不安。 可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蹿出一个人,拽着我一路小跑,直接把我拉入女卫生间。 没错,女卫生间。 那人是唐婉。 “你有病吧?你拉我到女厕所做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唐婉。 唐婉其实我还是很了解的,她这人,对什么事情要是起了好奇心,就会想方设法的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她现在对我就很好奇,好奇的我…… “你昨天到底为什么着急离开?你为什么改名换姓,你到底怎么了?” “不是我能怎么?我昨天着急,有事,没不正常的吧?而且,姑娘,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真是认错人了,昨天的事情呢,你也不用谢我,你就别烦我就行了,行吧?咱俩两清。”说完,我推开她,就要离开卫生间。 可她又拽住我。 其实这是唐婉的一个习惯动作,从前她就喜欢拽我,上街都不拉手,不是拽我衣角,就是拽我袖子。 “正常?正常人扔一块石头,就把人打了个脑震荡呀!” “什么脑震荡?” “昨天我去做笔录的时候,听那些警察说的……我看见了那是你扔的石头,怎么那么大的劲?” “巧劲吧?寸劲?” 唐婉眯眼盯着我:“你怎么不说你会气功呢?” “哎对,其实就是因为……” “别瞎说!你怎么满嘴瞎话?还说你不是张本初,你嘴里的六龄牙因为小时候保养出问题,蛀牙烂碎了,一直都没补!你敢不敢张嘴让我看看你那碎了的两个大牙洞?”她突然指着我的嘴。 我舌头舔了两下牙根。 她,说的没错。 而且我身上太多的“特点”唐婉是知道的,除非我弄死她,否则,她总能找到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无奈,我只好放弃抵抗。 “姑奶奶,行了,我认栽了!没错是我,但是别叫我从前的名字了,我现在叫于越。” “那你还不跟我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她又纠结起之前的问题。 我揉揉头:“不是,咱俩什么关系,我非要跟你说?你一有夫之妇能不能守点妇道?哦对,你丈夫看上去比你年纪小,口味变了?” “滚!” “那我滚了。”我巴不得赶紧走。 “不说别走!”她又拉住我,这人就跟胶水似的。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声音,听着有点像左司身边的人。 我赶紧捂住唐婉的小嘴,对她做出禁声的手势,然后贴近墙壁,这里的墙壁只是普通的木板,很薄,隔音非常不好,虽然在女厕,但隔壁男厕发出的任何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边其中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说道:“哎,司爷什么意思?在这杀了那小子吗?” “嘘,小点声……在这杀人你处理尸体?更何况了,司爷说,北方钱军那边的消息是,这小子有点本事,不是那么好杀的。” “那……” “那什么?等下司爷找个借口,带那小子去茶山,在山里面弄死他。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躲不过三五把抢吧?” “明白了。” “等解决了这个小子,司爷就要着手找庄四海提到的那个地方,你说那片山上什么都没有,咱挖哪?” “这些都不是咱们管的,反正又不白干活。” …… 两人离开了卫生间。 我松开了唐婉,她眨着眼睛,问:“刚刚那些人……要杀你?”说完,小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好像是……” “那你怎么办?” “跑呗,还能怎么办?”我想走,可马上又停住脚步,他们既然放心我一个人出来,说明这茶庄的出入口,都有人守着,正常走应该很难逃掉。 这地方又偏僻,就算真的被追杀,都没地方逃。 何况,他们似乎还有枪械。 怎么办呢? “我刚刚看,前后门都停着不少车,我还在想呢,是什么人……他们是在堵你吧?”唐婉问我。 看来果然如此,这就难办了。 “对,断我后路。” “我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我好奇的看着唐婉。 第四十六章 念旧 唐婉在女卫生间门口看了一眼,头缩回来,对我说道:“我们茶庄要送货的,你躲在货箱里一会儿我把你送上货车。” “不会连累你吧?” “那些人再凶,也不会把这一茶庄的人都杀掉吧?装装傻就混过去了。” “刚刚我们在门口的对话,他们应该没人看到,待会如果他们问你,一定要说不认识我,免得惹麻烦。” “别虚情假意了,快点走。”说完,她拉我离开卫生间。 被唐婉带到仓库,这里没人,唐婉让我躲到一个货箱里,这时仓库外有人进来,脚步声很急,我以为是左司的人,唐婉也很紧张,结果进来的却是之前那位司机小哥。 “表姐,你躲哪去了?我妈找你呢,说昨天的货单……单……”司机小哥愣在那,看着正在往货箱里塞我的唐婉。 唐婉过去,狠狠敲了一下司机小哥的脑袋:“你小点声!帮我和姑姑请两小时假……哦对,别提起他,有人问就说不认识,没注意。”唐婉指了指箱子里的我。 “哦,那你早点回来啊,我妈好像挺着急的。” “知道啦……哦对,你等下,叫两个人,帮我把这箱子抬到货车上。” “哦……” 司机小哥去叫人,我坐在箱子里,瞄着唐婉:“怎么着,近亲结婚?表姐,表弟,亲上加亲呗?” “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我不送你了!” “别,别别,姑奶奶!我闹着玩的,你别激动……” …… 我被抬上货车,唐婉开车,送我离开了茶庄。 到市里的时候,她到打开集装箱放我出来。 “那些是什么人?”唐婉问我。 “不知道,不是好人吧。” “不知道他们约你喝茶?张……于越,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之前的钱呢,高利贷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找到米一恺了吗?” 唐婉的小嘴,问题一个接一个。 “之前那钱还了,米一恺也找到了,不过……他死了。” “啊?”唐婉瞪大眼睛,拽住我的袖子:“你……你,你真的把他杀了?” “杀人那是气话,我杀他做什么,他是因为别的事情死的。” “哦……哎不行,我要搜一下,看你到底是不是通缉犯。”唐婉拿出手机。 “那行,大姐你慢慢搜,我这还有事,回头再联系。” “联系个屁呀!你之前的号码早废了吧?”她放下手机,瞪着我。 从这个眼神里,我看得出来,她应该给我之前的号码打过许多电话,但我也已经不是换一两次卡了,毕竟之前被高利贷追杀,总是接到他们的威胁电话和信息。 “你现在的手机呢?号码多少,告诉我。”唐婉晃了一下我的袖子,然后低头翻手机,要记录我的号码。 我看着她…… 她翻了一会儿,抬起头:“你看我做什么,说呀,号码?” “嘶,不是,你问我手机做什么?你该不是有点想破镜重圆的意思吧?” “我脑子有病么?” “那你……?” “谁知道刚才追杀你的是什么人,万一你真的是通缉犯呢,万一……万一那些人真的在茶庄做什么事,我总得再联系到你吧!” 满分。 “行,行行,给你反正用两天就换了。” 记录号码后,唐婉问我:“那你一会儿去哪?” “不知道,我先打个电话。” “你还有同伙?” “嘶……说话好听点。” “同党?” 我挥手转身:“没空跟你磨牙,再见……啊对,今天谢谢你。回头有机会的话,再还你人情。” 好不容易甩开这胶水,我给老杜打了个电话。 “杜姐,左司要杀我。” “是吗,那你跑了?”老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悠闲,而且听那意思,她好像早就知道。回想一下昨天她不让我立刻去见左司,也许就和这件事有关系。 “不跑我怎么给你打电话……我说大姐,你提醒我点啊,多亏有个熟人,差点就跑不了了。” “什么熟人?”老杜问。 “前女友。” 老杜那边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似的,好奇的问:“这么巧?说说,你怎么逃的?” 我发现老杜这人,有时候挺八卦的。 “姐,这事不是重点吧?重点是,我现在该干嘛,是回你那?还是继续在云南,反正给我打了一个月的针,我这还有二十九天呢。” “当然不能回来,说说,左司和你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编了一瞎话,而且我听到他手下打电话了,他和那个庄四海好像是一路的,我没联系钱军,现在还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把左司对我编的故事给杜老板讲了一遍。 杜老板让我先等一下,稍后她会打电话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做。 于是我将电话挂断,找了一间咖啡厅等老杜的指示,可我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老杜的电话没等到,反而等来了唐婉的电话。 我没填备注,但她刚刚记录我号码的时候,担心我骗她,所以打回来一次。 “怎么这么快就打电话?够磨人的……”电话响了一阵,我才不不情不愿的将电话接通。 但我听到的,却不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男人。 中年男人。 “于哥,怎么……这茶喝了一半,您不辞而别是什么意思?” 这声音是左司的! 他怎么弄到了唐婉的手机?难道说,唐婉出了事情? 我眼睛跳了一下,嘴上平静的回应道:“我这临时有点事,所以先走开了,你什么意思?怎么用一小姑娘电话给我打?” “是啊,兄弟我也很好奇,这小姑娘的手机里,怎么会有于哥你的号码呢?” “刚才要的,撩妹嘛。” “于越,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躲她货车上逃的,你认识这女人?” 我叹口气:“我和她刚认识,别难为他们,我们约个时间再见面……” “你当我三岁孩子?我告诉你,只要你不离开云南,算躲到天上,我也能找到你!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现在我给你个选择,自己乖乖回茶庄,我保准这里的人,一个都没事,但你如果不听话,那我保不准会做些什么。” 我笑笑:“你也别吓唬我,那茶庄的人我都不熟,你想做什么随便,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没挂电话。 我心跳很快,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再坑唐婉。 可眼下的状况,我似乎已经把她连累了。 “哎呦,是吗?于哥绝情啊……我也明白,于哥什么人?这女的是拉不回你的,不过啊,虽然是拉不回来,但是她耍我,我留你喝茶,她把你送走,跟我作对啊?这事我不能留她。” “等一下。” “怎么了,于哥?” “你等会儿,我回去,你别难为人家正常做生意的。等我到了,咱们有事再商量。” “行,就等于哥这句话……我给你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之内你要是回不来,咱就真的得换地方聊了,到时候,可就见不着这的人了。”说完,他挂断电话。 刚刚开车离开,大概话费了一个小时多二十分钟的时间。 现在左司只给了我多余的十分钟,他是不想让我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而我自己也明白,我如果不去,超过这个时间唐婉可能真的要出事。 “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能遇见唐婉呢!”我把手机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我在座位上又停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是在最后的犹豫。 然后,我还是出去打车,去了茶庄。 真不该留下那个电话!不该! 也许不知道,我就不会去了…… 一路上,我都在后悔,不知道去了会有怎样的结果,但之前他们已经决定要杀掉我,现在和几小时前,应该没区别。 我该如何保命?我打电话给老杜,可这女人又拒绝接电话了。 每次都是这样,关键时刻联系不上。 我想到了她给我的盒子,说那里面的东西能够保命,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之前老杜说地下室的眼球能够救我一命,我就确实得救了。那么今天,我应该再相信她一次吧? 好像我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我掐着那个盒子,准备一旦出事,就把它打开。 来到茶庄,左司已经在茶庄入口等着我,还有四五个他的手下,左司的身边站着身材娇小的唐婉,左司一只手搭在唐婉的肩膀上,唐婉哆嗦了一下,身子缩得更小。 她应该很害怕。 她向来只会窝里横。 “我回来了,让她进去吧。”下车,我走到左司面前。 唐婉看着我,表情复杂,下意识的向我走了一步,却被左司搬着肩膀拉了回来:“别急啊,于哥,你是回来了,但是我担心你再跑。咱们之前的事情,还没聊完,这位小姐说今天送了货之后,就没别的事情了,那正好,咱们一起聊聊,如何?” “我都回来了,你还带着她?你什么意思。”我上前一步。 可连左司的身都近不了,就被他其中一位手下上前用枪指了头。 “哎!干嘛呢?跟于哥得客气点。”左司走了过来,一直搂着唐婉,瞄了一眼他们的车:“上去坐吧,于哥,我带你去个地方。” “让她回去。” “别讨价还价,不用抢指着你,给你面子,但不代表我不会用抢指着她。” 左司眼神阴冷的盯着我。 他吃定了,我是因为很在意唐婉才回来的,所以他打算用唐婉要挟我。也许我不回来,他也根本懒得动唐婉这茶庄里的人……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那种情况下我不能去赌唐婉的死活。 而现在,只能上车。 第四十七章 再遇苏雅 上车,离开茶庄,我和唐婉被带到开发区的一片烂尾楼中。 我感觉事情似乎有了些变化。 开始我以为他们会把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杀掉,但后来想想,之前他们说要带我到什么茶山,之后杀死我,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想弄太大动静。但现在他们劫持了茶庄的唐婉,似乎已经把之前的顾虑都丢掉了。 那既然如此,在茶庄杀掉我不可以吗? 或者在车上,累死我,枪杀,手段可以有很多。 但他们去把我带到了这片烂尾楼。 唐婉瑟瑟发抖,一路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想说话又不敢,身边都是左司的人,她现在的状态可比昨天在货车上老实多了。 到下车的时候,唐婉才小心翼翼的在我身后低声问道:“他们……要在这杀了我们啊?” “不一定,你别多嘴。” “怎么办啊,那我们总要想办法自救吧……” “你别多嘴就是自救了,保持车上那种怂包状态,继续!” “你才怂……” 我没继续搭理唐婉,看着下车来到我面前的左司,我笑笑:“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不想杀我了?” “哎呦,果然是于哥,洞察力还不错。” “说吧,什么意思?” “杀你,还是要杀你的,但是我这有个人想要见你一面。等你待会儿见过了她,再杀你也不迟。” 有个人想见我?什么人? 我十分好奇,手始终在口袋里握着老杜给我的罐子。我身上没有枪械,左司他们也搜过,对于这么一只小罐,他们自然不会在意,所以便任由我的手,随时插在自己的口袋里。 “什么人?”我问。 “见了就知道了,走。” 左司的人赶我到烂尾楼的地下室,这里霉味很重,呛鼻子。 唐婉连着打了好多喷嚏,我想到她好像对这股味很敏感,便提了一句:“我已经跟着你们来了,你们还带着她不放是什么意思?” “于哥,现在这是我做主,再说了,钱军那天天跟我吹您怎么有本事,我不得多一个筹码在手里?等着吧,等您被我杀了,我再放了她。” 左司压根没想放了唐婉,估计要杀我,就顺手把唐婉也杀了。 他不是一个单纯的盗墓贼,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徒。 我和唐婉坐在地下室的墙角,左司手下七八把抢对着我们,左司拉了把椅子,坐在我们对面,盯着我,也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始终不见那个人的出现,我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想要见我呢? “司爷,雅姐到了。” 这时,左司手下的一个人从烂尾楼一层的楼梯走下,片刻后,走了下来。 左司大笑:“来了,宝贝儿!”他站起来,与那个女人拥抱,昏暗的光线下,我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那一刻,我非常意外。 我没想到这位下来的女人,居然是苏雅! 怎么会是她? 上次在研究所的地下室,她被怪物拖入黑暗,后警察并未搜索到她,反而发现了研究所地下室的大批量怪物尸体。 苏雅生死未明。 今天,她居然出现在这里!与我再次相见…… 我盯着她,难掩眼中的惊讶,直到苏雅笑眯眯的绕到我面前,那张假笑的脸让我确定她就是苏雅没错!她对我迅速的眨了下眼睛,然后回转过身:“司爷,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于越呀?”说完,来到左司身边,坐到左司的怀里,看起来两人的关系非常暧昧。 “嗯……你认识他?”左司搂着苏雅的腰。 “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那你刚刚还联系我,说别杀了他,要见他一面?”左司动作没变,只是脸上笑眯眯的表情更浓了,这笑里有味道,如果苏雅说错话,会很麻烦。 “那不是你告诉我,那些北方人常提起他嘛,我就好奇喽?” “好奇?我看你想法不单纯哦。” “确实,我确实还有点别的想法。” “说说。”左司放开手。 苏雅站起来,在左司耳边说了几句话,虽然好像声音不大,但我依旧可以听清楚:“司爷,你不是说庄四海提的地方,你也没办法吗?既然大家都找不到,那些北方人又经常在您这渲染这个于越多厉害,不如让他试试?总之他是一个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杀他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杀?别耽误发财。” “你说,让他帮我去找那个地方?” 苏雅点头。 左司这时看着我,看了大概三五秒钟,目光缓缓的回到苏雅脸上:“这倒也是个办法,反正我找不到的东西,庄四海那个老东西也找不到……大家一切憋着,不如早点挖出来,发财才是真的。” 他们在说什么? 找什么东西?是庄四海来云南的真实目的吗? 我没插嘴,只是眼睛始终盯着苏雅的侧脸,她偶尔会把目光偏向我这边,看我一眼,但却不流露任何信息给我。 就像她说的,在看一个陌生人。 “于哥,你知道我为什么绑了你吗?”左司推开坐在他怀里的苏雅,走向我,同时挥挥手,让手下把枪撤了。 “为什么?”我没动。 他蹲下:“你说,你和钱军,是不是太贪了?” “贪?” “我给你们俩的便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你们呢?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不记仇,毕竟谁都有个年轻的时候……但是这人嘛,总会长大的,长大了就要懂很多道理。于哥,你说这一杯水,你自己喝了,也就喝了,一桶水你也可以藏起来,但是,现在有一条河!你却只让别人给你看着,里面的水都是你的……过分了吧?” “直说吧,你的意思。” “我呢,和庄四海合作,帮他找一样东西,在一处地宫之中。地宫中的一切,除了他要的那样东西,其余的都归我。现在我分三分之一给你和钱军,帮我找到那个地宫的所在位置……我知道,你也是奔着这件事来的,说是想办法接近老狗头的手下,其实就是想挖这个坑!” 听左司的意思,还有之前钱军的渲染,从前的于越看来不仅是和盗墓贼有关联那么简单,他本身在盗墓这条道上,似乎也是个狠角色。 左司想利用我,帮他和庄四海找到一处地宫。 但那到底是什么地宫?在哪找? 我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怎么着,于哥觉得条件不合适?我知道于哥,你和钱军你们都喜欢讨价还价,但是今天这事,今天这地方,你们做不了主。”说话间,左司的手伸向一边,他的手下递给他一把枪,他把枪口缓缓挪向唐婉。 “哎哎!你……你干嘛!”唐婉吓了一跳。 “于哥不给答案我着急,我着急呢,就总想做点什么,来加快让我着急的这件事的进程。” 他将子弹上膛。 我皱眉:“把枪放下,我没说我不答应,而且我觉得你说的话公平合理。我只是在想另外一件事。” 左司的抢没放下,脸凑近我,问:“什么事?” “我现在在你手上,说死就死,钱跟命比起来,肯定是命重要。但是你提到的事情,你让我帮你找个地宫,不管那地宫是什么,你总要告诉我在哪找吧?整个云南这么大,森林山谷那么多,你让我都给你翻一遍?” “信息你放心,自然是有的,本来我也想亲自动手,可惜啊分金定穴的本事没法跟于哥比,不仅没找到,还遇到了点麻烦。” 还分金定穴,你特么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上哪给你分? 上哪给你定去? 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好么? 要不我放老杜的保命罐吧,这戏我演不下去了…… 我动了动口袋,这时,苏雅从左司身后走来,她似乎明白我现在的窘境,凑过来问道:“于哥就不好奇,是哪家的穴?” “哪家的?” 左司往地上一坐:“1000到800多年前,大理国段氏的龙脉。” “在哪?” “……古村寨的一片山脉中,那里面藏着曾经大理国半数以上的宝藏,只要找到,就算洗手不干,都够挥霍几辈子的。” “行,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说好了,回头这宝贝,你得分我三分之一。”我赶紧答应了,这话题我接不上,问的再专业点我就容易暴露,现在答应,最起码能先让他们放走唐婉。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左司还是拒绝放掉唐婉,说那地方不好找,只有我找到了段氏龙脉,他才能把唐婉放了。 他说很快联络庄四海,至于今晚,就把我和唐婉关在这烂尾楼的地下室里。外面有四五个守卫,手上都有枪。这些守卫,我依仗着自己左手的巨力,对付一个,或者两个还有可能,但四五个都有枪,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里,守卫在上面,地下室只有我和唐婉。 唐婉吃着刚刚守卫送来的外卖,吃的时候始终皱着个小眉头,也不跟我说话。 本来这很好,我也难得清静,我的手机被守卫收了上去,正想找个机会要回来,给老杜打个电话。但就在我想这事儿的时候,饭吃的好好的唐婉,突然把饭盒丢到我身上,还撒了一大堆菜汤,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她:“你做什么?抽风了?” “你说呢!我就说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 第四十八章 大理龙脉 我就知道,唐婉这小疯婆子安静不了几分钟,这是又发疯了。 我懒得理她,脱下上衣,喊上面的守卫帮我换洗。守卫倒是听话,真的给我找了件衣服,换上衣服,我开始吃外卖,这会儿唐婉又凑过来,把我筷子抢了过去。 接着,抢餐盒。 然后开始吃我的饭。 我愣在那:“不是,你有病吧?你抢我饭干什么?” “我的扔了啊,我还饿着呢……” “我让你扔的是吧?我不饿?不是,你用饭盒扔我一身汤,我什么都没说,你还抢我的?”我有点火大,走到她面前瞪着她。 她身子一扭,转过去继续吃。 我一把抢过饭盒和筷子。 “你还我!你……”唐婉蹿起来扯我衣服。 我指着她小鼻子:“我现在心烦,别跟我闹腾!刚才不给你留电话就对了,就没我事儿了!” “哎呀?忘恩负义是吧!你忘了谁送你出来的!” “忘了,怎么着吧?我跟你说,心情好我剩你一口饭,心情不好你一口别吃!” 唐婉瞪我,脸蛋儿气得发红,我伸手推了一把她额头,她一个重心不稳就坐到了地上。其实我是不小心,见把她推倒了我也是一阵自责,正犹豫要不要拉她起来,这丫头自己缩到了墙角,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里不出声了。 我看了她两眼,没动静,那正好,难得清静了。 我坐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本来准备吃饭,可是怎么都觉得不对劲,看了唐婉两眼,这丫头始终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也不动。 摔疼了? 哭呢? 我还真没见过她哭…… “哎,干什么呢?”我喊了一句。 她没动静。 “抬头。” 还是没出声。 我这心呐…… “行行行,我错了行吧?给你吃!”我干过的事儿不少,但还没试过把一小姑娘欺负哭,自认倒霉,准备把饭盒还给她。 唐婉果然抬头了,抢过我手里的饭。可就在抬头的时候,我发现她小肚子上放着块砖,这会儿落到了地上。 刚才这丫头低着头,脑袋埋膝盖里,挡住了我没看见。 我捡起那块转,扭头看着吃饭的唐婉:“你藏这个干什么?” “本来准备一会儿敲你的……” 我…… 那半截转头,比我手都大,你是想怎么敲我? 你是想砸死我吧? “那谁让你抢我东西的?”她还和我争辩。 我挥手,认错:“唐婉小姑奶奶,我错了,我的错,我认行吧?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咱得想个办法逃。我这想办法呢,你不能总用东西扔我是不是?” 她没出声,默默吃饭。 可安静了没一会儿,唐婉又抬起头,问我:“原来你现在盗墓了?” “我没盗墓……也不是,差不多吧。”我叹口气。 “他们让你找什么啊?” “不知道。” “可你不是说自己能找到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而且就算我说了,也是懵他们的,我你还不了解?给你搭个狗窝都搭两个星期,我还找段家龙脉……我还不如到金老爷书里给他抄段几脉神剑呢!” 啪! 唐婉的饭盒又扣在了地上,她绝望的看着我:“那,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等死呀?” “再要饭可没有了,我跟你说。” “还吃什么饭啊!我……报警吧!” “你有电话?” 唐婉摇头。 “那你说个屁?”我叹口气,靠在墙上,拿出老杜给我的小陶瓷罐子。 “你这是哪个地摊买的草鬼罐?这时候就别摆弄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了,好吗?”唐婉抢过我手上的罐子,扔了出去。罐子落在地上,我转头看着唐婉:“你说什么?你说那是什么罐子?” “草鬼罐啊,怎么了?” 我将罐子捡了回来,确定没坏,之后问唐婉:“那是什么东西?” “草鬼嘛,就是蛊呗,苗族人的俗称叫它们草鬼……哎呦,很多苗寨地摊都卖的,糊弄小孩子玩的。” 蛊? 杜老板那一屋子的瓶瓶罐罐,都是这种东西。 若是别人拿出来,我会相信,这是地毯上哄小孩玩的玩意儿,但杜老板,她不会。 蛊?再次想到这个字,我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想到手套下那密密麻麻的肉色虫子构成的手掌,难道说那些虫子也是…… “哎,你发什么呆呢?想到办法了吗?不过我看你和刚刚的那个女人不是认识嘛,她会救我们吗?” 唐婉的话,将我拉回现实。 我很意外,她提到的“那个女人”应该指的就是苏雅,她怎么看出苏雅认识我的? “你说谁?” “你说呢,刚才坐在那个男的怀里的女的。” “不是,你怎么看出来,她和我认识的?” 唐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又不是瞎的……” 不对,如果唐婉看出来了,那没理由左司看不出来。 可他没戳穿,也确实继续和我谈寻找段氏龙脉的事情,说明,他本意也许就是拉我为他做事,并不是苏雅一句话的原因。杀我,只是为了吓我,让后面的一切,变得更有诱惑力。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苏雅会不会有危险? 我正想着苏雅,上面突然传来了那些守卫的声音。 “雅姐!雅姐您怎么来了?” “司爷有话想问于越,还想看看于越现在是什么状态。” “是这样,那打个电话不就……” “司爷怎么做需要你教?他们要讲话,你也想听么?”苏雅冷淡的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雅姐您忙,您请!”左司的手下送苏雅下来。 苏雅看看我,又回过头,对那人挥挥手:“我问他点事儿,你?” “啊啊!明白,雅姐您问,您小心点!”说完,左司的手下赶紧撤离了地下室。 此刻地下室只有三个人,我、苏雅和唐婉。 “好久不见啊,越小哥。”苏雅对我打了个招呼,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我对面。 “你真是苏雅?”我看着她。 她摸摸自己的脸,又揉了两下:“我变样子了吗?” “不是,我就是意外,你上次……” “上次?你是说在研究所里?” 我点点头,那天的画面又重新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我抬起头,苏雅正对我勾着手指,似乎是让我过去。我站起来,走过去,她也离开椅子,我们面对面,下一刻她突然给我肚子一拳! 苏雅,身手是非常棒的。 单挑的话,没有那只左手我完全赢不了。 她这一拳,非常重。 我疼得弯腰,一双下手挽住我的胳膊,将我向后拉,“你打他干什么!”是唐婉。 苏雅看着我,噗哧一笑:“我没用多大劲儿,别装了。上次我可是为了你才被那怪物拽下去的,你倒好,真的没管我?” “你……你自己说的啊,让我别找你,你自己有办法上去。”我揉着肚子,这叫没用力?用力岂不是要打死人? “哎?你当真了,难道你没听说过,女人说话是不能直接按字面意思解读的嘛?” 那种要命的情况下,还有这一说? 结果拽着我胳膊的唐婉在旁边居然点起了头:“哎,她说的也没错哦!” “别添乱。”瞪唐婉一眼,我回过头看苏雅:“说说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爬出来之后,在那等到了天亮,等到警察出现,可是里面抬出来九具尸体,没有你,还有下面的怪物也都成片的死亡,也不明原因……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雅没有立刻回答我,她看着我,大概沉默了三五秒,突然开口:“一头怪物,半人半蛇,它突然出现杀光了地下研究所中的一切生灵……所以我得救了。” “怪物?半人半蛇?那研究所里还有一头这样的怪物?” 苏雅耸耸肩:“我也没有想到呢。” 我怎么觉得,苏雅这话像是在蒙我呢?我仔细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于越,刚刚我说的话,全都是真的……我敢对天发誓,那天确实是一头半人半蛇的怪物出现,杀掉了研究所里的一切怪物。夺走了,那个追杀你我的怪物的眼珠。” 她没说谎,那个眼神我确定,就像她当初说她一定会上来时,给我的眼神。 可问题是…… “那你呢?为什么你说的怪物没有杀掉你?” “可能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吧?”这句明显就是在懵我了,可没等我再问,苏雅便岔开话题:“于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天的事情,以后再说,先看看现在的你。”苏雅指指我。 我还真的忘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和唐婉还是人家的阶下囚。 “那好,既然这样,这事儿我们回头再说。说说眼前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和左司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能不能帮帮忙,帮我逃走……就算我不行,也至少帮我把她带出去。”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婉。 “恐怕不行,我自由出入没问题,但带人上去,那些人会拦着我的。” “可是你……”我想说,苏雅身手很好。 “我什么?小哥儿,你当我是电影主角?人家几把枪摆在那,我能怎么办?何况,我现在也不能离开司爷,他们要找的地方,也是我主人需要我去的地方。” “所以说,这次你又是帮你那位主人做事?奇怪了,你们都盯上了什么,那个大理龙脉到底有什么东西?” 苏雅给我讲了故事,据说是之前她在地下研究所得到的资料,与庄四海得到的资料拼接而成的内容。 段正严,大理国第十六位皇帝,文安帝段正淳之子,大理宣仁帝。段正严是大理段氏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三十九年。晚年出家为僧,当然这是大理段氏的一个传统,他们国君,许多都在晚年选择出家为僧。野史记载,段正严生患眼疾,原本是天生独眼,但年少之时,被仙人赐一只慧眼,可洞穿人心。依仗慧眼,段正严趋吉避凶,成就贤明君主。据传,段正严曾用慧眼洞察高智昌谋反之心,后令其醉酒,使其酒后失言,以忤逆罪流放高智昌。段正严死前,挖除慧眼,封于大理段氏龙脉之中,保大理国万世昌平。 “……而那颗所谓的慧眼,其实是一条蛇人的眼睛。传说,每一条蛇人的眼睛,都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每一只都不同,但未必每条蛇人的眼睛都能够觉醒。” 第四十九章 龙脉纳气 “蛇人的眼睛……有用那种力量吗?”对于苏雅所讲的内容,我没办法第一时间接受,她所说的“慧眼”似乎是洞察人心的能力。读心术我信,通过人的言行举止,一些细微的表情,洞察人心的方向。 但苏雅所说的洞察人心,则是靠一只眼睛,将一个人的想法完全看透,将一段信息完整的读取。 为何蛇人会有这那样的能力? “很怀疑吗?一百年前的人,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也未必想得到。常理可以用来判断很多事情,但常理未必全对。你见不到的东西,也未必不存在。”苏雅转身,回到椅子那边,但却没有坐下,“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接下来的事,你看着办吧。” 说完,她便要离开。 “哎,你等等。” “怎么?” “真的不能带她走?”我指了下唐婉。 苏雅摇头:“暂时不能,不过左司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出发,她应该就会被放走。” 我点点头。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苏雅所说的话。 可苏雅毕竟不是左司,也可以说是,左司这个人其实很谨慎,他没有放走唐婉,理由是钱军口中的于越,不是个平凡之辈,尤其是在某些情况下,到了他的领域,也就是墓葬、地宫之中。现在是我需要左司,左司也需要我,左司暂时不想让这种情况变成只有他需要我。 说白了,还是要拿唐婉威胁我。 “左司,这件事你是真的赌错了,我和她是认识,但我们的关系可能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也许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果断的放弃她。” 次日,烂尾楼附近,左司准备押我上车。 他为我打开车门,嘴角挑了一下:“呵,于哥,这找死人的本事我或许不如你,但察言观色,你不如我。她能不能拿住你,你说了可不算。” 我想笑,他哪来的自信? 可有些事说起来也奇怪,昨天,我明明可以挂断电话不管唐婉,但最后,迟疑了五分钟,我还是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所以我的笑,凝固在脸上半秒,就是这半秒,再一次没有逃过左司的眼睛。 他没说话,只是笑得更加阴险。 被左司控制着离开昆明,大概行车四天,我们来到了一处偏僻山区,下车的时候,已经有另一伙人在山路的尽头等候。那伙人中有一个熟脸,我见过,正是之前钱军给我的照片中的庄四海! 左司不高,接近一米七,这庄四海长得要比左司还稍微矮了一点,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这扮相,有点民国剧跑窜场的感觉。 他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笑呵呵的来到我们面前,就像个普通的小老头,看上去人畜无害。庄四海那边大概十二三个人,但紧紧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长发遮着左边半张脸,另一半脸很僵,没什么表情,直勾勾的看着庄四海所看的方向。 他穿着一件砍袖牛仔马甲,里面是黑色的紧身背心,上臂的肌肉轮廓非常明显,皮肤也是报警风吹日晒的棕色。 我想这个人,应该扮演着庄四海贴身保镖的角色。 “司爷,来了。”庄四海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到我身上:“这位,应该就是司爷之前提到的于越,于爷了吧?” 当庄四海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那个紧随着他的面瘫也看向我,目光冷硬,似乎还带着点杀气。 左司也来打了个招呼,两边人虚情假意的一阵寒暄过后,便说起了寻找段氏龙脉的事情。我们顺着山路一路向上,来到这片山丘的一处高点,在这个位置向前看去,能看到远处一片辽阔的起伏。 “前面那段儿,刚才航拍的镜像我都看过了,正应了那句话‘横龙原是从侧落,逆转须磅礴’……司爷你看,前面这段山,原本横向龙脉气势不正,正是这段山的扭转之势,将横向龙脉回旋逆转,纳住了生气。这是一片大好的龙脉,按照之前资料的范围,这附近,再无比此地更为纳气之处。” 虽然我不是真正的盗墓贼,但多少读过些书,盗墓其实就是按照风水学,寻找阴宅的风水宝地。毕竟埋人吗,谁不希望自己的先祖躺在一块宝地,以助后辈振兴家业。 他们所说的段氏龙脉,虽然不是什么埋人的地方,但段家毕竟做过三百多年皇帝,段家龙脉自然是一块汇聚灵气的宝地。 只是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为何段正严最后要将那颗眼睛埋于段氏龙脉之中? 因为按照苏雅对我讲的资料中的内容,段正严的眼睛,先天瞎了一只,后将“慧眼”放入眼眶,拥有了洞察人心的能力。虽然我不知道那只眼睛究竟能不能看见东西,但既然段正严都用了一辈子,而且本身高寿九十四岁才死,说明那只眼睛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那么一只可以成就贤明君主的眼睛,为何他不将其挖出留给自己的子嗣,让他们一代代传下去呢? 为何要封起来? 我是个平凡之人,没有什么帝王思维,所以在我看来,需要我封起来的东西,必然是…… “于哥,怎么一直不说话?来看看这段航拍,找龙脉的事情,还要靠你呢。”左司突然喊了我一声。 我走上前。 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前面的一片山势,又看了看航拍景象。 听他们刚刚说话的意思,其实所谓的龙脉应该已经找到了,我也听说过,龙脉应该就是山脊之类的东西。只不过,他们现在找的是可能存在于段氏龙脉之中的藏宝地宫。 “于爷有什么见解?早就听说过,钱军手下有位神秘高手……老夫我也想见识一下,于爷这定穴的本事。”庄四海也注意起我。 至于我…… 我依旧看着那片山。 风景不错。 但是定穴,我定屁啊我…… 我手心有点出汗,在口袋里轻轻搓了搓,左右手同时搓,忘记了左手的皮手套,不小心发出了点声音。 左司命案,低头看了我的手一眼:“于哥,做什么呢?” “没什么。” “我还一直挺纳闷呢,于哥为什么始终带着一只黑色的皮手套呢?这只手是……?” “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我的手吧?你们安静一会儿,我再看看。” 左司、庄四海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还真的给我安静了。 我松了口气,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我既然是于越,那么这种情况我总不能一直什么都不说吧?可他们所聊的内容,我根本半点都不懂,我该如何是好?如果穿帮,左司会对我做什么? 必须尽快想出点办法才行。 “司爷,下山看看吧,龙脉回旋,地儿就这么大一块,跑是跑不了的,我先选几个点,炸开试试。”庄四海好像决定要挖坑了。 下山后,他们在这片山林之中,用一些特殊的工具测量距离,对应山势,然后埋入炸药。 叮叮咣咣的炸了一个下午,快天黑了,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我则一直在爆炸声中发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我已经发觉左司开始烦躁,他和庄四海也来问过我几次想法,我也说不上来,只能以“还在看”这种话搪塞过去。 但这不是办法…… 而且不知怎的,我这手很痒,我的左手。 从下山开始,它便莫名其妙的发痒,在手套里面,满是虫子,我又没办法摘下来抓,而且我好奇一件事,这些虫子虽然也能够给我一些触觉,但不是很明显,平常它们痛痒我是不知道的,为何今天感觉如此的奇怪呢?而且说起来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究竟何时,我的手也有过这样痒的感觉。后来我记起,是之前在山中研究所的地下室! 那边庄四海他们又埋下炸药,准备炸一个新坑。 我远远躲开。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唐婉的声音:“哎,怎么办呀,他们是不是找不到?我看他们都问你好几次了,你……你什么时候穿帮呀?” 我马上回头,这附近有左司的人,但我们俩身边没有。 我松了口气,瞪着唐婉:“你怎么过来了?” “哦,他们的意思大概是,他们人多,又有枪,反正我也逃不掉,就给我自由了呗。” 我点点头。 “说呀,怎么办呢?”她又开始问。 “我怎么知道,我也着急,你看着吧,这坑还是白炸。” “你怎么知道?”唐婉疑惑。 我悄悄给她指了一下庄四海:“你看那老东西,不知道心里琢磨什么呢,我虽然没真的盗过墓,但是我玩过寻宝游戏,快找到宝贝之前,我多少心里都会有些期待,不管我确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找对。可是你看他,除了头两次,眼睛里有点期待外,接下来都是平静如水,好像故意浪费炸药一样。” “那我们岂不是距离玩完更近了?” 我抬起左手,揉了揉太阳穴:“是啊,我们……” 唐婉却突然抓住我的左手:“哎对,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这只手是怎么回事?” “三言两语说不清,不是,你们都挺好奇我这只手的是吧?” “废话,大热天的,就你带个皮手套。” 轰隆!! 这时,庄四海的炸药引爆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一次依旧没有结果,但同样的,我另外一个预感也应验了,这一次,庄四海和左司同时来找我,庄四海还好,左司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于越,你是故意的对吧?炸了一天了,一点成果看不见,你呢?一天一句话不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带这小丫头来,是旅游的?”他突然一把扯过唐婉,在我面前,掐住了唐婉的脖子。 第五十章 血脉分金 左司虽然长得瘦小,但毕竟还是个男人,而且手劲儿似乎不小,唐婉被他掐住脖子,脸憋得发紫,挣扎着捶打着左司,却完全没办法挣脱。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敢弄死她?是不是?行,我现在就给你十秒钟,十秒钟之后,就算你说了什么,就算你帮我把龙脉找到,我都要杀了她,我左司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十!” “九!” “八!” …… 他开始倒数,而且不用他最后发誓,我也相信他最后说的话。 我稍微上前一步,身后便多了三把枪,一把枪口在我的后脑勺,两把在腰上。 该怎么做? 没人能给我答案,手机没有,不能问老杜,苏雅现在也没办法回答我什么,这里的人,我一个都没办法控制。 我只能…… “三……二……” “停手。”我抬起左手。 那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 “哎!这东西总不会一天就找到的,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快,司爷,给老夫个面子,先放了这姑娘。”庄四海这时候笑呵呵的出来,假意帮唐婉一把,让唐婉暂时脱离左司的手心,但马上又交到他手下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一脸猥琐相的男人手中。 “于爷,准备说点什么呢?司爷也是着急,大家现在合作,可不要……” 没等庄四海说完话,我就绕开他,走向左司。 左司手下的人立刻拿出枪,顶住我的额头:“你干什么!远点!!” “怎么着,这么怕我?”我盯着庄四海,然后一点点推开那只放在我额头上的枪口。 从做于越开始。 不,不对……是从被欠下高利贷开始,我就很讨厌这种感觉,不仅失去一切,还让我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用枪指着,命都随时从自己手里溜走,这不是我该有的样子。 “左司,我不是不能找,但是我需要时间。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在说正事之前,我有句话必须要跟你说,这话我想说很久了。” “想说什么?”左司看着我,活动者他刚刚掐唐婉脖子的手腕。 “不管是你,还是你的人,这两天用枪指过我不少次……”说着,我转过身,身后那三个人表情冷漠,目光凶狠的盯着我,我笑笑:“你们记住啊,我肯定会要了你们的命。” 最后的十个字。 我几乎一字一顿。 话说出来之前,我以为自己可能会说一串气话。 说出来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是认真的…… 就在我说完的那一刻,我的左手开始发抖,有种特殊的疼痛之感,从手掌,一直向上蔓延到手臂,开始很微弱,但渐渐的,那种疼痛被放大。我抓住自己的左手,低哼了一声。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痛,但隐约有种感觉,好像我的左手“活”了,它似乎感应到了我刚刚说的那段话,它似乎是在回应我。但很快,这种感觉消失,它再次归于平静,除了那从下山开始便不间断的痒的感觉。 “于越,你这是……怎么个情况?”左司皱眉,盯着我。 我也有点意外,但确定没有继续不适,我便抬起手,然后一点点的将左手的手套摘下,同时说道:“你们都在钱军的嘴里听说过我,不管说我是个厉害的盗墓贼也好,说我找死人找得准也罢,这些都没错……但今天我得告诉你们,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那只满是蠕动着的肉色条虫的手,暴露在每个人的面前。 左司的眼睛瞪大,庄四海也很惊讶,但只是微微眯眼,他身后的那位面瘫保镖,眼角也狠狠的跳了两下,剩余的一种人,皆是惊讶的看着我的那只手。我简单的控制了一下,我的手变成了一只满是虫子的“拖布”,又很快恢复了手的样子。 “你……你那是什么东西?”左司指着我的手。 “手呗,没见过?也对,你确实没见过,这件事我没让钱军说过。” “呵呵……”庄四海笑呵呵的来到我前面,面瘫紧随其后,他倒是胆子大,面对面的仔细敲了敲我那只手:“奇人异事老夫见过不少,但这手,还是第一次见……不知于爷这手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经历了什么?您刚说,和我们不一样,又是何意?” “就是你们说的,什么龙脉,什么直、横、回、飞、潜我都不懂,分金定穴什么的,我也不会,可我照样找得到你们想找的地方。你们叫分金定穴,我这手段也有名字,叫血脉分金!”说完,我蹲下,将左手手劲儿的拍在地上! “你这是……?”庄四海疑惑的看着我,也跟着我蹲下,似乎是想看清楚我的左手要在这地面上,做些什么。 原本这只是我的虚张声势,我明白对于盗墓寻找墓穴这方面一无所知的我,早晚是要露陷的,我不能继续等死,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先让他们相信我。他们所有人,多多少少都会好奇我这只左手,毕竟就像唐婉说的,这种天气,一只手带着厚厚的皮手套,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我的左手,现在的样子也确实很诡异。 我想用这个暂时骗过他们,拖延一阵子时间,找到机会,在我单独靠近左司的时候……擒贼擒王! 我知道成功率不高,可眼下我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的手碰触地面的那一刻,之前痒的感觉突然提升了另外一个高度!嗡!我觉得好似地面有一股电流,顺着我的手,钻上我的身体,我整个人如同过电,身体一阵酸麻。 我立刻抬起手。 那感觉也随之消失。 我看着自己的手,惊讶刚刚发生的事情。 “于爷?怎么,你这究竟是何意啊?”庄四海又问了我一次。 “你等一下……”我对他挥挥手,刚刚的感觉很奇怪,虽然不太舒服,但却让我觉得这似乎是之前那种痒痒的感觉的放大。 为什么会放大呢? 这一次,我把手放在地面,第二次感受那过电的感觉,发现也没有多么的难忍,我便渐渐移动自己的手,换不同的方位。 “我明白了……”我站起来,仔细看着自己的手。 苏雅这时也来到我身边:“怎么了?你的手……发现了什么?” 我暂时没有回答,又试了两下。 我找到了一些规律,我这手乍一摸地面,好似每一次过电的感觉都相同,但摸了几次,换了几个方位,我却发现事情似乎不是我想象的样子。这些感觉有强有弱,变化不是很大,但奈何我的左手感觉非常敏锐。 这种敏锐,让我能够分辨究竟哪些方位的过电感觉更强一些。 而这种感觉,是我刚刚手指发痒酥麻的放大,也就是之前我在地下研究所的时候,那种微弱的感觉。 它们都是一样的! 所以说,难道我这只手可以感应到一些与蛇人有关的内容?那地下研究所,确实有蛇人“干尸”存在,所以是不是说,现在让我的手更加麻的方位,便是另外一个与蛇人有关的所在? “位置不对,之前炸的位置不对。”我的手,指向东侧,“那个方位,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之前左司、庄四海不断炸开的位置,几乎都在我此刻身体的西侧。 几乎与我指着的方位完全相反。 左司两人对视,庄四海蹲下:“于爷,认真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左司冷笑,低头看着我,说道:“这片龙脉环绕的纳气之处,看似很大,但实际上,需要开破的几个点是固定的。山龙支脉的起始之处,即为气生发之处,终点,则是生气汇聚之所,除此之外,我是看不出,还有其它更合适的点。” 庄四海点头,应了句:“没错儿,支之所起,气随而始。支之所终,气随以钟。司爷这话有道理,所以于爷,能否给个解释?你所选之处,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这话问的好。”我点头笑笑,其实心里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这边我手痒吧?可现在这种状况,我也不可能憋着,该说些什么呢?我…… “对,确实和你们之前做的大有不同,你们知道最大的不同点是什么?就是你们在那些你们觉得特完美的地方炸了一天,但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伸手向东边的树林指了一下:“那片树林,已经很接近答案了,你们要么信我,要么继续在这片地炸,我没意见,总之天色不早了,今天大概也就到这了,你们还有一夜饿时间思考。” 我把问题推了回去,让他们自己去思考,哪里可能出了错。 庄四海和左司对视了一阵子,又看看我,两人拿出这片的地形图,结合着航拍的影像,开始研究我刚刚指着的这片树林的位置。 片刻之后,左司甩开了地图,突然大骂一句:“不可能!” 我这会儿坐在空地上,一边河水,一边研究着我这只被诅咒的左手,听到他的喊声,意识到他那边可能有了什么发现。 但我暂时没过去,我不能太热情,毕竟我知道的并不多,我要观察,然后尽可能的随机应变。 “稍安勿躁,司爷,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这片龙脉看似完美,本身就是一间不正常的事儿。否则,如此的龙脉,若不是哪一点将这龙脉断了,泄了气,大理国又怎会只有三百年的光景?” 断了龙脉?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第五十一章 血猴子 “你给他们指的……是什么地方?”苏雅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低声问了句。 “不知道。” “随便指的?别懵我,他们明显是发现了什么。” “不是随便指的,但是我也确实不知道,那边会有什么。”我直接对苏雅说明了情况,没有隐瞒,因为本身我便说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个原理。 “我去问问……”苏雅轻轻拍了我一下,然后绕过我,走向左司:“司爷,发现了什么?” “嗯?没什么,发现点特别的地方。” “哦?怎么个特别法?”苏雅继续问。 庄四海则在这时候,走向我,他的身后始终跟着那位面瘫。庄四海对我一笑,虽然我自认为自己装模作样装的还不错,但他似乎也看出点我的心思,故意问我:“于爷,你可知道,那边是什么?”他指着我刚刚让他们继续炸的方向,也就是东边。 “考我?” “呵呵,于爷开玩笑了,只是我自己有了点想法,司爷也有了,想看看于爷有什么高见,和我们的想法,差了多少。” 我摇头:“高见没有,那地方我确实知道它不一样,但是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劝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这样大家都好办事。” 本来我也想继续虚张声势来着,可突然,那一刻我想到了自己当初刺老杜那一刀,那时候她告诉我,人不是所有的时刻都要想很多东西,有时直接点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呵呵……于爷,你指的地方,可能是阶段这条大好龙脉的‘刀口’!” “什么意思?” “好风水和坏风水差在哪?有时候很难分清楚,有时候只是细小的差别,一个看似完美的风水局,便变成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局面。”庄四海的手中有一张图,打开,将那张图平铺在地面上,地图对应着现实的东南西北,在东侧,庄四海用手指在地面将地图补充,比划了几下对我说:“这一侧若非平坦地势,便会成为泄气之地,也就是这段氏龙脉脖子上的一把刀。刚刚航拍显示,这一侧,地势却有渐渐升高的意思……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片风水局,便没什么意义了。” 这段儿我听懂了。 “资料是从你手里拿的,你不是说准了,就是这么?”我问。 庄四海站起来,终于是皱了皱那双半黑半白的眉毛,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面瘫男,叹了口气。 他没继续说什么,走向左司。 “不可能,这个地势高低,航拍看不准!现在,我们现在就出发,测量实景!”左司非常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我也不接受。 但这和老杜的任务没关系,我之所以不接受是因为我确定,左手的感应存在,那边很可能真的有些什么东西。 “没错,去看看吧,也许这确实是一个破坏风水局的位置,但不代表那个地方就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地壳本就是不断变化的,也许几百年前,那里很平坦,甚至是盆地呢?”苏雅也造成,但我知道她不是赞成左司,而是想看看我所指的方向,究竟有什么。 走向那片树林,天色渐渐晚了。 在林中穿梭,我们的速度自然比不上航拍,走到树林中段,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 “休息一下吧。”左司下令,我们开始安营扎寨。 这片山林已经是非常远离文明,最近的村寨,徒步走的话,要走上两到三天才找得到,那还是不迷路的情况下,所以这真的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是很奇怪,这样的荒野,在入夜后,居然非常安静,连虫鸣都没有。 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更在意的是之后怎么办。 虽然我的手能够感应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到底能不能找到庄四海和左司想要找到的东西,我不确定,所以唐婉和我究竟是死是活,还很难说,而且即便找到了,我总觉得左司也并不会兑现承诺。 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躺在帐篷里,回忆了一下今天左司的那些人手,除了苏雅之外,左司一共带了十个人。 如果现在左司死了,那么这是个人会怎样呢? 给左司报仇? 不对,如果左司真的死了,现在死的话,而杀他的那个人是我的话,报仇或许未必会成立,因为庄四海也想找到段正严的那颗眼睛。只是我不确定,自己在段正严那里,到底有多少价值? 如果我能现在想办法杀掉左司,我的危险是不是会降低几分呢? 或者没什么区别,只是让自己现在的处境更加艰难? 我胡乱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没有什么答案。而在这是,我的帐篷突然被人打开,那是左司的一名手下:“于哥,老板那边有请,跟你商量事情。” “商量事情?什么事?” “那我怎么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他不耐烦的让让一句,然后拉开帐篷门,等我出去。 于是我离开帐篷,走在树林间,前面的火光,便是左司帐篷的位置。看着那团伙,我的脑子里不断的思考,这会不会是我杀他的好机会呢?如果我成功杀了左司,庄四海会怎样对待我…… “呜……呜呜!”山林间,突然传来了野兽的嘶吼。 那听起来,像是猴子发出的声音。 我停住脚步,问道:“你听到没,什么动静?” “不知道,但是那个……庄四海的人确实听这山附近的村子里人说,这山里有野兽,有活物。” 我点点头,没有在意。 我进了左司的帐篷,却发现这里并非只有左司一人。还有庄四海,和那个面瘫男。 那一刻我有些失望。 那个面瘫男我注意很久了,总觉得他不太一样,虽然我对自己的左手力量方面很自信,可毕竟只是一条手臂的力量,遇到真正的高手,我还是没多大优势的。 我坐在帐篷中,扫了庄四海、左司两眼:“找我?什么事。” “呵呵,于爷,没什么事,就是白天你发现这条破坏风水局的‘刀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你那只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庄四海非常有兴趣的看着我的左手。 此刻左手已经戴上了手套,我没摘下来,“这手啊,是我自己的私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庄四海看着我,对我点头一笑:“那好,老夫就不多问了。不过啊,于爷,之前那片地,你说我们炸错了,确实,我觉得可以炸的点,都炸过了,但是连个平整的石头都没发现。我已经感觉出,这事不太对。你现在指了另外一侧,原本看上去毫不相关的点给我们,我承认,这地方的作用确实出乎我们意料,但于爷你也得说清楚,接下来我们是炸?还是你选好地方,直接挖呢?” “都炸了一天了,也没剩多少炸药,省着吧。我明天继续摸地,摸到什么地方,我觉得合适,会提醒你们挖的。” 左司这时终于说了句话:“于哥,你就不准备交代一下,到底为什么能确定挖哪吗?” “这事儿你得问我的手,我说不清楚。”我抬起左手,动了动指头。 左司冷淡一笑:“那我切下来问它?” 我盯着左司的眼睛,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可以,你试试呗,反正你要是能给我的手接回去,你切也无所谓。但是我提醒你,没了我的手,你们谁都没想找到那颗眼珠子!” 说完,我也不等庄四海或者左司给我什么回应,便走出了帐篷。 我刚一出去,左司里面便说道:“那小子肯定有什么事儿不想让咱们知道!庄老,现在是咱俩合作,你就那么不想让我动他?我不弄死他,他照样能给我们找东西!白天你看不出来?他蹲下摸地的时候,那是虚张声势呢!” 庄四海笑笑:“是,看出来了,但你看见没……他摸地之后,变了脸了!那可不是装的。而且他指的地方,确实是我之前疏忽的地方。” 我站在门口,半天没动,左司的人也没拦着我。 这意思我懂,左司就是想让我知道,他全看透我了,我哪是装的,哪是认真的,他一清二楚。 这真是个别致的下马威。 “啊!!”这时,突然一阵惨叫,从我之前躺着那片帐篷的方向传来! 不仅有惨叫,还有断断续续的野兽的哼哼声,声音还不小,就是之前那种类似猴子叫的声音! 我看向那边,火光乱窜。 “怎么回事?”我下意识的向前走,这时,突然一只手拽住我,回头一看是左司从帐篷里出来,他另一只手掏出枪,比划了我两下:“于哥最好还是在这边呆着,别乱走动。”说完,给了带我过来那位手下一个眼神,大概意思是看好我。接着,剩下的人很多去了那个方向。这其中也包括庄四海和那个面瘫男。 这好像是个机会? 不管那边出了什么事,现在看着我的人,好像就只有这一个了? 而他,似乎也很关心那边的惨叫声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下,我好像非常容易得手…… 可我这边刚刚下了觉醒,突然树林那边光线晃动,包括左司、庄四海在内的十几个人,这时候一起跑向我这边,一边跑,还一边不断的向后开枪。 左司第一个跑到我这边,一脚踹在那个看守我的手下肚子上,骂道:“还特么愣着?炸药!快去准备炸药!是血猴子!” 第五十二章 中枪 血猴子,当地人口中的一种山中精怪,生性残暴,食人,力大无穷,神出鬼没……来的时候是听过这些传说的,左司、庄四海从前好像也见过这种东西,但他们似乎没想到,这里会存在这种玩意儿。 左司的人去准备炸药,其他人围绕成一团,有枪的拿枪,没枪的抽刀。我被围绕在中间,突然想到了唐婉!也不知道她躺的帐篷究竟在什么地方,我赶紧转身,准备私下寻找,好在这时看到了身后的方向,苏雅身边正拉着一个女孩,正是唐婉。 她也回过头,刚好看到了我。 “呜嗷!!” 这时,那叫声又来了,我马上回头,方向正是刚刚那条林间路,所有的光线也都集中在这个方向…… 突然!那条黑暗的林间路中,一道黑影闪过! 接着是另一道! 那速度极快,手电筒的光线都有些跟不上它的速度。 砰!! 一团黑影,闪了两下突然落地,正好落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前! 手电筒的光线汇聚在那东西的身上,它正弓着身子,看上去就像一只狒狒,但比狒狒大,浑身都是通红的长毛,面目狰狞,手和爪子上不断的滴着液体,看不清是口水,还是血水。 我身边有两个身上带血的人,很虚弱,好像是刚刚惨叫的。 我大概点了一下人数,二十个,好像少了两三个人! 那怪物一点点向我们靠近,嘴里发出“呜呜”的嘶吼,牙齿不断的冲着我呲,然后突然间站了起来,向我们飞扑而来! “妈的!开枪!!”左司怒骂一声,第一个开枪。 接着枪声不断,只见那刚刚跳起的红色身影,便中了至少十枪,它中途落地,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若是平常的猩猩猴子,或者狒狒,或者其它的任何野兽,在中了这么多枪之后,肯定是离死不远了,就算能动,也不能跳,最多在地上挣扎。但这血猴子不一样,它原地翻滚了两圈,虽然叫得格外凄惨,但扑腾了两下,居然又爬了起来,对着我们恨恨的呲牙,接着屁股一扭,向着另外的方向跳了出去,迅速上树,消失在树林的一片黑暗当中。 “呼……呼……”左司喘息着:“跑……跑了?” 庄四海摇头:“哪那么容易跑,刚才晃的影子,至少就三头,它这么叫唤,说不准叫来多少猴崽子……不行,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大家围上一团,眼睛都亮着点,别让那东西扑上,那东西劲大,抱住一个就上树,救不回来……往西边走,快点走!” 我不明白,为什么庄四海要选择往西走,但他既然重点提出来,一定是有意思的。我想到,我左手的感应是在东方,那么庄四海的意思,是否是远离我的感应,便可以逃过那些血猴子呢? 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想着这些问题,我同时跟随着大部队,迅速向着西边走。 可这林子有些地方太密集,我们不得不分开,我找了个机会,把唐婉拉到我身边。 “等等!”突然,庄四海喊了一句,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庄老?”左司问。 庄老挥手,让周围人暂时散开,接着他趴在地上,似乎是在听地面,站起来的时候脸色很差:“完了,完了完了……那帮鬼东西,怎么能是从西往东来的呢?这下坏了,我们往西走,正好迎上去!” “那,那你之前还说往西跑?”左司瞪大眼睛。 “邪气生精怪!这附近一定是有点什么特殊的地方,才能有这血猴子!我刚想着西边原本是龙脉,虽被破了局,但总不是个邪地,往那边跑,可能有一线生机……现在糟了,你那些血猴子,怎么能从那边来呢?” “往东走!”左司直接下令。 所有人再次聚集在一起,向着东侧迅速移动。 可这时,我又听到了血猴子的低吼,而且越来越多……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望去,身后的林中,不断的闪动着黑影,距离我们,也许二十米都不到了! 它们,追上来了。 原本这东西的速度就比人快,现在我们围成一团,移动起来便更加慢了,这时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就在我身边的位置!那个拿着枪,挡在我面前的也不知道是左司还是庄四海的手下,被那黑影抓着肩膀拎了起来! “啊!啊!!”接着一声惨叫,血水从天而降。我和身边的唐婉几乎同时抬头,可看见了眼前一幕,我赶紧用手捂住了唐婉的眼睛。树林间的月光晃照下,刚被血猴子拎起来的人肩膀直接被撕裂,裂到了小肚子!内脏和血肉,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 这东西,果然力大无比,撕人,就像撕布条一样。 那半截身子被血猴子甩落在地,分明还在抽搐!但马上,便被另外一头从天而降的血猴子抓了起来,跳到树上,疯狂的啃噬…… 唐婉知道我为什么捂住她的眼睛,她抓住我的手,抖得厉害,突然又撞到了前面,因为我们走得太快,前后的冲劲儿险些让所有人都倾倒。后面立刻有人叫骂:“谁啊!特么的,这时候停下,不要命了?!” 不是唐婉停下的。 她也是撞到了前面的人,我向前看了一眼,混乱的手电筒光线中,我看到了前面的树林中正蹲着两只高大的,弓着身子的猴影! 看来它们不仅追上来,还阻拦了我们的去路。 “炸药!扔炸药!!”左司大喊着,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炸药,向前一扔,接着引爆!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阻拦前路的血猴子消失在炸弹的硝烟中,未等这烟雾散去,我们就赶紧向前移动。可路过之前血猴子蹲守的位置时,我发现这除了被炸毁的痕迹外,这里找不到任何生物的肢体。 “糟糕,那两个牲口躲过了炸弹!”我马上抬头,果然,头顶林木之间跳下四五只血猴子! 这一下,对我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直接摧毁了环绕的队形。 子弹乱射,炸弹乱丢,慌成了一团。 血猴子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周围越发混乱,而此刻,前后一边一只血猴子,阻拦了我和唐婉的去路!我已经没空捂唐婉的眼睛,她使劲儿的拽着我的袖子。下一刻!两只血猴子同时扑向我们!前后夹击根本躲不过,情急之下,我看到自己身边一个左司的手下。这家伙白天我见过,是跟在左司身边,用枪指了我三回的人,他现在正慌乱的开枪。我的左手一把扣住了他的后脖颈,五指深深镶嵌在他的肉里,他疼得大叫,枪口正要扭回身后开火,却被我直接甩了出去! 我的左手,力量奇大,将他整个人甩向迎面而来的血猴子,正好砸在了血猴子的脸上。他被血猴子抱住,一口咬断了脖子,身体被猴子啃食。我没空看他,因为身后还有个家伙,可这东西的速度实在太快,我刚回头,它就已经和我面对面,直接将我扑倒在地! 狰狞的面目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它的嘴里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也不知是血液,还是特殊的口水,恶臭恶臭的!我抬起左手,撑住了它的下巴! 它努力向下咬我,可它的力量,似乎远不如我的左手。 我正准备松口气,觉得自己起码这一秒不用死了,可谁承想,下一刻我的双肩便被这血猴子抓住了。这东西不是没脑子的,不是只会咬人,它见自己咬不到我,便准备拽住我的肩膀,将我扯烂! 它知道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杀了我,我便无力抵抗。 它动了! 那一瞬间,我便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拉力,它可以瞬间将我摧毁,我肩膀的肌肉绷紧,想要尽可能的抵抗,可我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抵抗。于是那一瞬间的恐惧、绝望和愤怒,全部作用在了我的左手上,它发力的同时,我也发力!用力的捏住这牲口的下巴! 噗哧! 碎了。 我竟一把捏碎了这牲口的下巴!它嗓子眼儿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我以为它会疼得松开我,可它并没有,依旧压着我的双肩,双眼充血,变成了血红色。 “完了……”我皱眉,努力挺着身子,想要伸手够血猴子的脑袋,可却够不到,就在这紧要关头,我的身边突然响起枪声! 砰! 砰砰!! 三枪!其中一枪,打中了这血猴子的脑袋,它应声而倒,身体趴在我身上抽搐,我努力将其推开,发现这东西已经死了。看来它不是死不了,只是身体皮糙肉厚,对子弹的抵抗性很好,但打中头部,还是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只是…… 这枪究竟是谁开的? 我扭过头,看到了唐婉,双手抓着一把枪,小腿还在打哆嗦,见我没事赶紧扔掉枪跑到我身边:“你,你,你没死吧?” “差点就死了……我说,你……下次打准点行不行?” “啊……啊?”唐婉一脸懵逼。 我摸了一把右肩,看着唐婉,我的手上全是血,我自己的血。刚才唐婉开了三枪,一枪打中了血猴子的脑袋,另外两枪,全中了我的右臂。 “喔!怎么会打到你身上呢?打电玩的时候我枪很准的,我……” “闭嘴吧你……”我推了一把唐婉的脑袋,指了指那边地上的枪:“捡起来,赶紧离开这!” 第五十三章 再生 血猴子虽然大批量的围攻我们,但其中一部分的注意力被尸体吸引,开始分食,我们这边幸存下来的人,也借着这个机会四散而逃。 我拉着唐婉,向着一个方向狂奔,因为太着急,我也没注意这究竟是哪个方向。 后来,我发现这似乎是东边。 因为我的手,越来越痒了…… “哎,哎于越!”唐婉这时喊了我一句,使劲儿的拽着我的袖子。 “怎么了?” “别,别跑了……我喘不上气了都,太累了,休息一会儿……” 我转过头,看她一眼:“不要命了?”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这边好像没什么动静了……暂时没,没那么危险吧?”唐婉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着。 这周围黑漆漆的,我这破手电筒似乎也快没电了,光线很弱,还真不好判断有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耳朵倒也确实听不到什么特殊的动静,连逃跑的人的声音都听不到。 我仔细照了照周围,现在这里只有我和唐婉。 看来已经和左司、庄四海他们完全走散了。开始我们是被抓,希望得到自由,现在真的自由了,我反倒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哎,于越,你的胳膊……”唐婉看看我,看看自己染满血的小手,又看看仍然在流血的肩膀。 她不提还好,她这么一提,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剧烈的疼痛。 “没事……”我伸出左手,下意识的捂住肩膀上的伤口。 “怎么会没事,跑了那么久,流了那么多的血……你,你不会死吧?”唐婉紧张兮兮的看着我。 “死也是被你杀的。”我又看了眼附近,真的找不到左司他们的人,他们那边应该有些急救的物品,可以帮助我止血。 但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我准备脱下衣服,用衣服系住胳膊,总之先止血,免得真的应了唐婉那句话,失血过多而死。 可就在我准备要脱下自己的衣服时,却突然发现,我按在右侧上臂的左手,突然拿不下来了…… “嗯?” 我用力拉,好像黏住了。 但不是血液将手黏住,也没那么大的粘性,我感觉好像什么东西从我的伤口,钻进我的肉里。 “怎么回事?”我的右手掐着手电筒,但抬不起来,于是我喊唐婉,让她用手电照我的右臂。光线刚刚过去,那丫头就吓得叫了一声:“喔!我的天!你……你的手,手上的虫子怎么钻进肉里了?!” 正如唐婉所说,我左手那一条条肉色的虫子,此刻平铺在我右臂的两处伤口,一条条肉虫,顺着伤口,钻进我的血肉之中。 正因如此,我才没办法将它拉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抬头,看着唐婉。 “你,你问谁呢?我怎么知道啊!怎么办?你这只手到底怎么回事?”唐婉也很慌。 开始,这画面让我很紧张。 可渐渐的,我冷静下来。 之所以冷静,是因为疼痛感突然变得弱了。 之前很疼,尤其是唐婉提醒我手臂还在流血的时候,可现在,那种疼痛的感觉正在迅速减弱,只是很痒,感觉伤口里面的肉被这些肉虫不断的翻腾着。 但这痒的感觉,似乎…… “有点舒服呢?” “啊?你说什么呢,侬脑子瓦特了伐?” “别说话!”我瞪唐婉一眼,继续感受着右臂上那种奇怪而又舒服的“痒”,觉得似乎这血肉中有个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往外钻,终于它出来了,是一颗染血的金属头,子弹吗? 两处伤口,挤出了两颗弹头。 “你……”唐婉捂住小嘴。 我也很惊讶,更让我惊讶的是,左手的肉虫这时一点点的离开我的伤口,随着它们的离开,伤口也渐渐收缩,恢复,虽然没有愈合到完好如初,但看起来,就像是一处新伤的疤痕。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唐婉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你今天结巴挺严重?一开口就好几个‘你’。” “别打岔,问你呢?” 我看着自己渐渐恢复成人手的形状的左手,我也很懵逼。但杜老板确实说过,她送我的这只左手,不仅仅有巨力这一个能力。 疗伤也是能力之一? 可它到底怎么做到的,能够让我的伤口如此短时间内,几乎完全恢复? “呜嗷……”这时,远传突然又传来了血猴子的低吼。 来不及多想手臂的问题了,我赶紧拉住唐婉:“还不安全,继续逃!” 也不知道这一次我们逃了多远,只知道停下的原因和之前一样,跑不动了,这次不光是唐婉,我也累坏了,确定周围没了声音,我赶紧停下休息。唐婉一边喘息着,一边使劲儿的扯了扯我的袖子,“哎,你到底是不是张本初呀?” “不是,我是于越。” “我不是问名字,我的意思是,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那个负心汉?你那只手是怎么来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嘶……唐婉,咱俩认识没错。但负心汉你说的是谁?” “你猜呢?” “不是,你有病吧?谁负心了?” “你说分手的,不是你,还是我?” “得得得,咱现在不聊这个,都闭嘴,别把那些怪物招来。等一会休息的差不多,还得往前逃。之前白天的时候那些怪物一直没有出现,我怀疑,它们可能是昼伏夜出的习性。跑到天亮,差不多就安全了。” 虽然转移了话题,但思绪还是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是我刚刚“继承”了米一恺的债务初期,高利贷找上门,在唐婉的茶叶店,一顿打砸过后,给了我个最后期限。唐婉当时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我发了很大的火,我们大吵一架,但没分手。其实吵架对我们俩人来说,算是间常便饭,过去相处的时候,我们基本上一个星期吵五天,剩下两天休息。 之后,债务我一直还不上,也找不到米一恺。高利贷盯上了唐婉的店,三天两头砸一次,最后一次是把我和唐婉算在内,与店里的货物一起砸的。事后,唐婉一个小姑娘,鼻青脸肿的面对高利贷离开后的废墟,终于放弃了收拾烂摊子,她甩了我一巴掌,走了。 再没回来。 所以…… “我想起来了,我就说,真不是我说的分……” “嘘!”唐婉突然捂住我的嘴,然后关闭手电筒,指了指树林中的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有光亮闪过。 是谁呢? 唐婉拿起枪,一点点趴下,小心翼翼的盯着闪过手电光的方向。 然后拽我,嗓子眼儿挤出声音:“你也趴下!” 突然!光熄灭了! 树林中静悄悄的,我和唐婉被黑暗包裹…… “咦?怎么突然没了,没电了?”唐婉小声嘀咕,还看着之前那个方向。 我也觉得奇怪,紧接着,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出现,为什么光会突然熄灭?在这片黑暗中,除了光亮,就是声音能够被人发现。所以要么是停电,要么是那个拿着手电的人已经发现自己成了别人的目标。 所以…… 刚想到这,我和唐婉身后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我们几乎同时回头,可一双冰冷的锋刃,已经抵在我们俩的脖子上。拿刀的是一个男人,单膝跪在我和唐婉之间的位置。 虽然是漆黑一片,但这身形和一半遮脸的长发,还是让我辨认出这家伙是谁。 他是庄四海身边的面瘫男。 “你们在做什么?”面瘫男声音嘶哑,眼神冷漠。 “什么都没干啊,是你突然跳出来对我们拔刀的吧,你,你想做什么?”唐婉的手腕悄悄扭着,她准备借住黑暗的优势,调整枪口的位置。 “别动……”但被面瘫男发觉。 “兄弟,你听我解释。”我这时开口,“我们确实是想看看,刚才手电光的位置,是什么人。白天也看出来了,我和左司之间是有点问题的,如果发现是他,或者他的人,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但是我和你,还有你们庄老爷子,完全没什么过节。大家现在走散了,都很危险,之前又没仇,没必要互相伤害吧?” “枪给我。”面瘫男冷漠的说。 唐婉不情愿的交了出去,面瘫男将目光转向我。 我摇头:“我没有,我们俩就一把枪。” 他居然没怀疑,直接把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刀挪开了。我和唐婉站起来,但我没有和这面瘫起冲突的意思,一是完全没必要,就像我说的,我和他没仇。其次,这家伙前一刻手电光还在我们正面,几个呼吸间,居然就从天而降,出其不意的把我和唐婉拿下,他是有真本事的,跟他动手,很难赢。 面瘫把枪别在裤腰里,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突然回头:“你们俩,跟我走。”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看他的样子,和我们一样,也是走散了,而看他刚刚紧紧跟随庄四海的模样,应该很忠心,我怀疑他现在目标不是逃命,而是去找庄四海。带上我们,应该也是为了多一个帮手,或者关键时刻,多一个垫背的。 结果,我过去之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让我非常意外:“你之前,说能找到眼睛……还能找到吗?” 第五十四章 石碑大阵 他的目标,居然是段正严的眼睛?我本以为,这家伙是个尽职的保镖。 “能找到,不过到底距离我们有多远,我是不知道的。” 面瘫男点点头:“找。” 他果然惜字如金。 我抬起左手,这只手一路奔逃的过程中,始终在发痒,虽然很细微,但确实有着变化。我确定自己逃的方向就是东方。我这时蹲下,将左手碰触地面,一瞬间过电的感觉将那种麻痒放大,我又改变了几个方位,锁定了最后的方向:“向前走。” 他点点头,但却让开路,让我和唐婉走在前面。 唐婉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哎,这个人很奇怪,他不是那个老头的保镖吗?”就连唐婉,都觉得面瘫男应该第一时间去找庄四海。 “说不定老头死了……”我低声回应。 “哦,” “你少说话,这人不知道什么脾气,咱俩安稳点,别出事。” “好……” 我继续向前走,一路走走停停,摸着地面,选择让我感觉更加明显的方位。但有一件事,我却越来越觉得奇怪,刚刚血猴子很多,对我们进行疯狂的追杀,它们只是当我们为猎物,但是现在…… 似乎有一会儿没听到那些牲口的叫声了。 捕猎结束了吗? 似乎从我们开始往东边走,追杀我们的血猴子,就越来越少。 “想什么呢?”面瘫男突然问了我句话。 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没什么,我在想,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那些血猴子叫了。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智力如何,会不会悄悄躲在什么地方,突然袭击。”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打算让面瘫男给我什么答案。 但谁承想,他居然淡淡的说道:“血猴子?你不会听到了。” “为什么?” “庄老说,邪气生精怪,没错,但邪气未必滋养精怪……若是太邪,可能连精怪都怕。”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血猴子越来越少,不是因为它们抓住一个尸体就满足,而是我正在不断接近的某个位置,而那个位置十分危险,危险到连那些凶残的血猴子,都不敢靠近? “其他人呢,你来的时候,见到其他人了吗?”我觉得这个面瘫男似乎也不是非常拒绝与我对话,所以便多问了一句。 “我见到的都死了。” “都死了……那,苏雅呢?” “不认识。” “就是左司身边的那个女人。” 面瘫男想了想,摇头:“我倒是没见到她。” 也许是苏雅救过我一次,我这人,不太爱欠人人情,所以总想着还上一个。现在听到她也许没死,我心里也松了口气。可刚刚那东西,远比之前在地下研究所见到的尸人更加凶残,那么多的怪物,苏雅真的逃得掉吗? 我继续寻找位置,突然听到树林中一阵响动! 刚面瘫男说,血猴子也许不会再出现了,难道刚刚说完,就要被打脸吗?面瘫男和唐婉也听到了,两人马上回头,面瘫男双手,一刀一枪,警惕的藏在树木之间。 接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传来一阵光亮,是手电筒的光。 不是血猴子,是人。 但光亮过后,马上又是枪响! 他们在向我们的方向开火。 我立刻用手电筒晃照他们,并且大喊:“是人!别动手!” 接着,我听到了苏雅的声音:“于越?” 我们两边很快回合,但苏雅那边不止她一个,还有庄四海和左司,以及两个左司的手下。但他们的情况有些惨,庄四海断了一条腿,还在流血,被简单的包扎止血,现在是苏雅架着他走路。 左司也受了点伤,被两个手下扶着,很是狼狈。 面瘫男从苏雅手中接过庄四海,没有什么问候,只是扶着。左司那边惊讶的看着我和唐婉,上下打量:“你们怎么在这,你们没死?” 我看着左司:“你还很希望我出点事,是吧?” “我是没想到于哥本事不错……就是不知道,你看对了方位,看没看对这血猴子?”说到这,左司目露凶光,“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 “那听你这意思,这事,怪我?” 左司要掏枪。 庄四海那边虽然断了条腿,但不得不说,这老头够硬的,除了脸色惨白之外,精神头上完全看不出半点萎靡,伸出手,拦在我和左司之间:“好了司爷,现在我们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是动手的时候?你还想活着?” 苏雅回到左司身边:“没错,东西还没找到,更要珍惜人手。” “他说,可以找到眼睛。”面瘫男提了一句,然后看向我,“他正在带我找。” 这话一说,从庄四海到左司,各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果然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我们继续向着东边的方位找,其实这过程中,也有几次方位的改变,并不是正东,有点偏东南方。而这一路上,果然再没有出现过血猴子的叫声,不仅如此,我甚至发现这一次的林木,也开始渐渐变得稀疏。 到最后,甚至连地上的花草都比之前更少。 “果然没错儿,这段断龙气一起,生气截断,死气聚集,不仅坏了风水局,还生了一块大凶之地。”庄四海说着,用仅剩下的那条腿,使劲儿的在地上蹦跶了两下:“这地势,确实比先前高,可这高的好像有些突然……” 风水我不懂,更不明白这地势高低会影响什么,或许他说的有道理,也或许只是个巧合。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之前我们确实走了个上坡路,而且那些血猴子越来越少,似乎也是从我们进入这段上坡路开始。 “对,庄老您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从前有人这里,认为的抬高地势,破坏段氏龙脉?”左司问。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我们这些人要找的眼球,就在这附近,我感觉到已经很近了。而庄四海说,是有人故意抬高这里的地势,那么这个人是谁?后来的蒙古人?不会的,在当时蒙古人的眼力,大理国根本不够看,而且如果真的按照风水学上的说法,在大理臣服蒙古开始,他们的龙脉便已经是断的。 那么会是什么人呢? 段氏统治大理的时期,不可能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做这件事。所以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了当初将眼睛埋在这附近的段正严。可他,为何要做一件破坏自己家族,甚至国度运势的事情? 除非,不这样做,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 我们继续向前,黑暗中,林木已经稀疏到了一个让我难以想象的地步,前面,已经出现了一大片的空地。 而那让我的手感到酥麻的方位,正是在这空地的中心位置。 就在那个位置,我隐约看到了一块块竖立的东西…… 好像是一面面石碑? 石柱? “你们看到了吗?那个方向。”我用手电筒照过去,石柱的影子,其实已经很清晰了:“那里的感应非常强烈,我们过去,如果不出意外……” 果然没出意外。 我们过去,那是九面石碑,很有规则的竖立着,环绕成一个圆形,在这圆形范围之内,我左手的感应到达了最高点。要么是这些石碑给我的感应,要么在这些石碑之下,必然存在着什么。 庄四海和左司在摸索着石碑,他们也许能够看出这些东西的年代,我是外行,只能够隐约感觉,这些石碑有些年头。这里的每一面石碑之上,都雕刻着文字,不过看不懂,我觉得这里的文字有些像梵文。 但是梵文,其实也并不奇怪,大理国本就信奉佛教。 “庄老,你怎么看?”左司问了一句。 “应该就是了……” “你是说,你要的眼睛,在这下面?” 庄四海点头:“对,很有可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左司问。 庄四海这时把目光投向我:“于爷,白天的航拍,你也看了……这一路向东,我们拍了多远?” “这里应该,早就超出了航拍距离。”我解释。 庄四海摇头:“不,航拍距离是抄了……但这么大一片面积的空缺,这附近又没有高山阻拦,为何照片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这个问题…… 我也回答不上。 总不能说这十面石碑是之后破土而出的吧? “总之,先想办法进去……阿泽!炸药准备好。”左司准备炸开这里。 “司爷,炸药……没了。” 刚刚血猴子袭击的时候,用掉了不知道多少炸药,人又死的死,逃的逃,即便有,也不一定在左司现在剩下的这两个手下手中。 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面瘫男突然开口说道:“不用炸。” 左司瞧了他一眼,没回应,目光转向庄四海:“他什么意思?” 面瘫男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这里有进去的办法……而且庄老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凭空出现的。” 凭空出现? 我看向石碑,这时,面瘫男走到我身边,然后在是石碑上狠狠的抓了一把:“天黑看不清楚,但这石碑上面,有泥土。” 第五十五章 经文 航拍虽然距离不够,但大概的轮廓看得到,这边之前确实没有过这样几面石碑的画面。 凭空出现吗? 并不是,面瘫在石碑上抓到了泥土,是从地下翻上来的,所以面瘫给了我们一个猜测:“这些石碑,也许是从地下‘长’出来的。” 我用手电筒仔细照着石碑的四周,确实有些翻开的泥土。 但是什么力量,让这些石碑,以这样的方式钻出来呢?除非是有什么机关,可又是什么人,触动了这机关呢? “可惜,老夫不懂这上面的文字,若是能够解读这些梵文,或许……”庄四海瘸着一条腿,拄着木棍,来到石碑跟前,轻轻抚摸。 这时,我身边的唐婉说道:“翻译过来也没用,这石碑上的文字,是经文。” 我有点意外,唐婉还认得这个?我回过头,看着她:“你认识,什么经文?” 结果唐婉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你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刚刚不是你说……” 唐婉挑了眉毛,指着身后:“她说的,我压根没张嘴好嘛?” 唐婉的身后,是苏雅。 我似乎是幻听了,苏雅对我一笑,也来到这面石碑跟前,解释道:“是楞严咒,传说此咒有大威力,以佛之净德覆盖一切,破除一切黑暗,成就一切功德。” 面瘫看了一眼苏雅,没有说话。 庄四海拄着木棍,靠近苏雅:“小姑娘,你确定没认错?” “没认错。” 左司也被他两个手下扶了过来:“那这咒文,为何会在这石碑上?” “镇魔。”面瘫说话了,但他已经来到了另外一面石碑附近,仔细的检查着。 “镇魔?什么意思?”我问。 “此地是破坏龙脉的大凶之地,但并非先天,而是后天人为破局,之所以创造如此大凶之地,我猜测,是为以毒攻毒,震慑封印另外一凶物。但建造者,担心这凶地凶势不足以对抗那被封印的东西,便有在封印之地铸造石碑,刻楞严咒,镇魔。” 面瘫男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我还有点适应不了。 可我也好奇,这里不是段正严埋“慧眼”的地方吗?那不是成就他贤明君主的天赐宝物吗?为何要封印? 不过,这和我最初的好奇倒是对应上了。 如果那颗所谓的“慧眼”真的是至宝,为何段正严不选择留给后代?反而要埋起来? “嘶,庄老,我发现这事情和咱们最初商量的,不太一样,镇魔?破风水局?这段正严的眼珠子,究竟是个宝贝,还是个祸害?”左司也察觉到这事情的古怪。 “不管是福是祸,司爷对眼睛本就没什么兴趣。说好的,这下面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归你。那眼睛不管好坏,吃亏的都是我一个人……所以司爷,这买卖对你来说,其实没改变什么。” 左司一笑:“呵呵,庄老,我是在为你担心。咱们做这行的,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没少见,人家这么大阵势封印一颗眼睛,说不定,那东西真的是大凶之物。”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怎么把那颗眼睛,从这石碑下面拿出来。” 庄四海说的没错。 聊了半天,除了这石碑,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总不能一锹一锹的挖吧? 就算要挖,之前的工具都跑丢了,连把铲子都没有,怎么挖? 这时候,苏雅说话了,“这下面应该是一处地宫,只是……”但几乎在苏雅开口的同时,面瘫男也说道:“只是有这石碑在,怕是无论如何都难进去。” 后半句,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完,互相看对方两眼。 “阿延,这话什么意思?”庄四海问。 阿延,是那个面瘫的名字。 “庄老,不管这里的作用是封印,还是寻常的墓室之类,都不希望被人闯进去,更不希望被带走什么。这石碑凭空出现,一定是我们触发了这里的某些机关,可能就在之前的树林中。而它的作用,自然是让闯入者更难进入地宫。” “可同样的道理,既然这石碑像是一道防盗锁,那么如果解除这防盗锁,进入地宫也会变得容易。所以能不能找到那可眼睛,关键在于,能否让这几面石碑消失。” 阿延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可这几面巨大的石碑,碰一下,纹丝未动,怎么让它们消失? 我试着用我的左手推了推这面石碑,左手的巨力对于这石碑,也是毫无作用。这倒是让我好奇起来,这石碑究竟是怎么固定在这位置的呢?我蹲下,用手挖了挖泥土,大概挖了二十几厘米,泥土下面还是石碑。 所以我猜测,这石碑应该是扎根很深。 “妈的,没有炸药,这东西要怎么毁掉?而且你确定,毁了这个,就能下去?”左司对阿延的说法很是怀疑。 阿延没有回应他,只是绕着这几面石碑,不断的寻找着。 不过就像他说的,既然对方不想让人进去,那么似乎不会在这石碑上留下解除石碑的办法。也许唯一的办法就像左司说的,炸掉! 我们在这石碑附近纠结了好一阵子,天已经蒙蒙亮了。 “实在不行回去,总之天亮,血猴子也不会伤人……”左司去和庄四海商量。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现在死伤成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太合适,继续留下来。”庄四海似乎同意了左司的意思。但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地点已经确定,只要在找到这里就可以,至于怎么进去,回头有人,有设备,方法有无数种。 可我却不想回去…… 再回去,和唐婉一起做左司的阶下囚? 不可能的。 我现在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杀了他…… 杀了左司。 他现在距离我不是很近,但对我似乎没有什么警惕,这是一个好现象,我可以悄悄到他身后,就装作是看石碑,然后突然用左手抓住他的后颈!我的手,血猴子那坚硬的下巴都可以捏得粉碎,他的脖子,他的颈椎骨应该也很容易吧? 那样只要一瞬间,他就死了。 可是,他的手下怎么办?那两个人有枪,会不会在我杀掉左司的的一瞬间,向我开枪?之后开枪也很难防,毕竟这地点我已经找到了,现在的我,无论对于左司还是庄四海,其实都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他们好像已经快决定了。 所以我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决定。 于是,我悄悄的走到左司身边,一步步靠近,他始终没有注意到我,他的背后正好有一块石碑,我的视线盯着石碑,余光却始终锁定左司。我距离石碑越来越近了。 只要到那个位置,我就成功了,至于杀了他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可就在我站到左司身后,正准备突然回头伸手爪向他的后脖颈时,一个人却突然拦在了我和他之间! 该死的! 是苏雅! “你……”我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那一刻我恨不得先捏死她,她怎么突然蹦出来? 可我相信,我的想法苏雅已经看透了,因为杀人那一刻,我的表情不可能如我走过来时一样平静,我想我一定是目露凶光,说不定还有点可怕。 “你的手不是很厉害吗?要不,打两拳,说不定可以把这石碑打倒呢。”苏雅笑眯眯的看着我,就像在跟我开玩笑。 “你……是不是有病?”我恨得牙痒痒。 她却伸出一只手抓在我的肩膀上,强行让我扭转过身,与我擦肩时低声说道:“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快证明你的价值……” 证明我的价值? 她还真想让我打一拳?可这石碑和之前我打过的铁板铁门不一样,我刚刚用力推过,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没等我回应,苏雅那边就嚷嚷起来:“于越说,他有办法让这九面石碑消失!” “谁说了?”我牙缝里挤出声音。 可这时,左司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他盯着我:“于哥,别开玩笑,现在你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 左司这人说话也是够直白的,直接点明我已经没用了。 “让石碑消失?什么意思?”阿延和庄四海也走了过来。 现在可好,除了一边用脚花圈,完全不知道危险的唐婉,其他人一起将我围住,见我半天不说话,左司甚至掏了枪,“于哥,你是想提条件还是怎么着?” 这苏雅是真的能给我惹事…… 没办法,我只好说道:“我的左手,力气很大……所以苏雅想让我试试,能不能一拳把这石碑打倒。” 我这话刚说完,左司的枪就又一次对准我的脑袋:“怎么着,跟我拍武侠片呢是么?耍我?” “是她的提议,我没说话!”我真的恨刚刚苏雅挡住了我,让左司又一次用枪指着我的头,我真想杀了他,可我做不到,我拿不走那把枪! “把枪放下。”这时,庄四海被阿延扶着走过来,“让他试。” 我看向庄四海,其实他看我的目光是怀疑的,倒是那个阿延,他眼神虽然依旧非常冷漠,但在那冷漠之中,我居然看到了些许疑惑和期待? 某一瞬间,我会很好奇。 这个阿延和庄四海,究竟谁比较大? 左司算是给了庄四海一个面子,把枪一点点从我的脑袋上挪开,“行,试试,我倒要看看你这一拳能打出个什么样来。” 第五十六章 后颈刀痕 我摘下左手的手套,握紧肉虫组成的左手,准备将这一拳打下去。 但其实我明白,我这一拳改变不了什么。 虽然这左手已经不是我从前的左手,但毕竟是长在我身上的东西,它有多大能耐,我即便不能够全部了解,也能体会个七八分,所以既然刚刚我推不动这石碑,打这一拳也是徒劳。 砰! 拳头打了上去。 石碑纹丝未动。 他们还看着我,但表情也没多少意外,倒是那个阿延,他似乎有些失望。 “于越,你没有用全力?”苏雅问我。 “这种力道差不多了,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除了让我自己受伤。”我摇摇头。 “用全力试试。”苏雅看着我,眼神很坚定。 “试试。”阿延也说话了。 这两个人,很奇怪。 我左手的痛觉不是很发达,即便受到巨大损伤,也不是很难受,总之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我又杀不了左司,索性……全力试试吧。 我再次握紧拳头,这一次,我用了十成的力道! 轰! 一声巨响,血花四溅! 巨大的石碑依旧纹丝未动,但我的左手已经又一次被打碎了。 唐婉叫了一声,我转头看她,她脸色煞白,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向我伸手,伸向我的左手,但马上又缩了回去…… “于越,你……你的手……” “没事,你到一旁老实呆着。”我对她挥挥手,用的左手,当我挥手的过程中,左手已经渐渐生出新的肉虫。 这一幕让唐婉目瞪口呆,但也相信了我的话。 至于左司、庄四海他们,此刻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猜他们是没想到我居然会用力用到把自己的手都震碎,也没想到,我手上的肉虫居然会再生。 可惜。 这没什么用。 石碑…… 咔! 突然!石碑的底下传来一阵响动。 站在我身边不远处的阿延立刻趴在地上,耳朵贴在地面,仔细的听着地下的声音…… “没错了。”他站起来,后退两步。 几乎是在他后退的同时,之前还稳稳的立在我们面前的石碑,居然开始摇晃。当然,只有我们面前的这一块石碑。 随着摇晃,这石碑的高度渐渐降低…… 它,缩了回去? “为什么会这样?”唐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拽着我的袖子。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刚刚不是你一拳打在了这石碑上面吗?”唐婉问我。 是我打的,可是……我明明没有撼动这东西,它之后的变化,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拳头的冲劲儿,让石碑下的某种机关被触动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炸药应该也可行的吧? “别管那块石碑了,打下一块。”庄四海催促我。 “还打呀?可是你的手……哎?”唐婉瞪大眼了眼睛,她一把拉起我的袖子,小嘴儿变成了“o”形。 “别那么没见过世面。”我拽回我的手。 唐婉不服:“这世面正常人都没见过的好吧?” 我回头瞪她一眼,这丫头怎么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疯几分钟,是真不知道现在这情况么? 我没管她,握紧拳头,继续砸第二块石碑! 还是用尽全力! 还是把我的这只左手几乎轰成了肉泥。 又是隔了几秒,石碑,再次缩回地面!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回头看着苏雅,她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也不能给我答案。我在想,她刚刚让我打这面石碑,是不是她知道些什么?所以故意引我去打这东西?可她怎么会知道? 而且,究竟是不是我触动了什么机关呢? 我想不明白,所以后来我准备做一个试验。 在我打第五块石碑时,我的拳头刚刚被轰碎,我便马上趴在地上脸贴近石碑和地面,我想要听清楚,下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究竟是不是我拳头力量的震动,引起的机关震动。 可这一次却出了岔子! 我等了十几秒,没动静。 等了几十秒,依旧没动静! 不灵了吗? “怎么回事?!”左司来到我身边。 我站起来,擦去从石碑上流到我脸上的我左手的血水,我摇头:“不知道,这次好像反应的很慢……” 可没过几秒,石碑又开始动了。 接着,它也跟之前几块石碑一样,缩入地下! 那为什么时间会长那么几十秒呢?还就长了我趴在那听声音的时间,难道石碑没动静,和我趴在那里有关系? 我趴在那会影响什么呢? 会…… 难道是……? 我抬起手,再次摸了摸脸上的血痕,难道和我的血流有关系? 我再次一拳轰向第六块石碑!轰!巨响过后,我始终盯着石碑上我的碎肉里留下的血迹,血迹顺着石碑的纹路,一点点流下,最终落到最底部。当血液流入土壤缝隙的时候,石碑突然开始震动,然后下沉! 后面的几面石碑,皆是如此。 这是巧合吗? 不是,和我的血液有关系。 到了最后一面石碑,我想证明这件事,于是我从苏雅那里要了一把刀,可在划左手之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的左手到底还算不算是我的东西? 所以,我划破了自己的右手,将血液涂在石碑上,当血液顺着石碑流入石碑与土壤相接的缝隙中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这和我没关系。 是我的左手…… 我的左手,就是打开这里的钥匙! 这下面藏着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一定和我之前碰过的那半颗巨型蛇人眼有关系! 所以说,杜老板最初是故意不提醒我,让我感染蛇人诅咒这件事,我一直都没有猜错。她应该也早就知道,我这只手能够做些什么,所以如果刚刚是苏雅提醒我,让我用拳头打石碑的话,那么她…… “苏雅,你老板姓什么?”在准备用拳头打向最后一块石碑的时候,我问了苏雅。 “为什么问这个?” “她是不是姓杜?” 苏雅的脸上顶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只是问我:“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呢?” “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是挺想知道一件事的,就是……喝!”我大喝一声,拳头狠狠打在石碑上,瞬间化为肉泥,然后转过头看着苏雅,低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拳头,能打开这石碑?” 苏雅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她与我擦肩,在我耳边低声回应:“我说那不是我的注意,你信吗?” “什么意思?” 苏雅低声说道:“是一个小姑娘,刚刚偷偷提醒我一句,说你的手很厉害,如果能试一试……” 小姑娘,这里的女人,除了苏雅就只有一个唐婉。 石碑现在还没动静,所以人都盯着刚刚那块石碑,而我在找唐婉…… 我转了一圈,看到她正蹲在之前一块已经陷入地下的石碑前,似乎正在看着什么。 我悄悄走到她的身后。 她没察觉,依旧在看…… 突然,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散了唐婉的头发,她用手理顺着秀发,她的手轻轻撩起后脑遮住脖颈的头发,我看到了她的脖子——那是! 我瞪大眼睛! 就在唐婉的后脖颈上,我看到了一道被撕开的划痕! 那是没有愈合,却又没有流血的刀痕! 那刀痕我非常眼熟,不对,我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眼熟,它的形状、大小、位置与我之前划破的,老杜让我洗干净的那张人皮的刀痕,很像。 刀痕,与我的记忆渐渐重合。 我发觉,它们不是很像,而是一模一样! 我抓住了唐婉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回头一看是我,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恨恨的踹了我一脚:“你有病呀!突然拍人家一下?你的手……” 她又要摸我的手,我把手挪开,另外一只手一点点挪到她脖子的位置,撩起她的头发,问:“唐婉,你脖子受伤了?” “哎?”唐婉摸了摸,“好像是啊!我说怎么疼疼的……嘶,你别碰!”她推开我的手。 “你受伤都不流血的吗?” 唐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知道流不流血,我眼睛又没长在后面……不过话说,好像真的摸不到血哎!” “你到底是不是唐婉?” 我的心突然变得很乱。 我知道,一张死人皮,是不可能完完整整的套在一个人的身上,更不可能有人用这种方法假扮一个人。毕竟这个唐婉,声音一点都没变。可那道刀痕为什么完全一样? 为什么唐婉会提醒苏雅呢? “侬脑子瓦特了伐?大哥,你是用拳头打的石碑,不是用头撞的好嘛?我不是唐婉,我是你姑奶奶!” 唐婉推开我,走到走后一面石碑跟前。 那石碑已经快要完全缩入地面。 “唐婉,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我拽住唐婉的手。 “你突然怎么了,拉拉扯扯的?”虽然口头不愿意,但她倒也没有拒绝。 左司、庄四海、阿延还有苏雅此刻都专注于那石碑的落下,没人看我,我在唐婉耳边低声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女人,长得……很好看,不过虽然好看,但总让人觉得她很阴森,眼神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有点没睡醒的感觉,可是你知道她其实很清醒,而且很奸……她叫杜幽兰。” “呃……” “你‘呃’什么,说话呀?” “我这不是想呢嘛,你突然说那么多特点,我怎么知道啊?反正名字我是没听过,而且幽兰……空谷幽兰呀?” “嘶,不是你能不能正经点……哎?你觉不觉得,这地面在摇晃?”突然,我感觉有些站不稳。看了一眼四周,果然如此!唐婉抓住我,苏雅和左司那边也在晃,接着,地面突然下沉! 第五十七章 佛魔石像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下陷,震动的程度越来越剧烈。 但这不是地震,此刻没有风,远处的山林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我们这一块在不断的摇晃。一定是解除了九块石碑,触动了某些机关! 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准备逃出这个震动范围,可惜这想法刚刚产生,脚下便出现了巨大的裂缝,我坠入裂缝当中,眼前一片黑暗。我只觉得自己在裂缝隧道中磕磕碰碰,身体受了些伤,头也被撞击了两次,落地时,天旋地转,我暂时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忍,渐渐睁开眼睛,四周是幽幽的光亮。 这是一个大概二十到三十平米的空间,四壁镶嵌着一块块圆形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珠子,这空间内什么都没有,四四方方,也看不见门,像是一个密室。 角落里还有一个人,趴在那,我扶着墙壁,一点点走向他。 那人身边有一把枪…… 我把枪捡起来。 那人动了,闷哼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这……这是什么地方?”他努力支撑着,坐了起来。 这是左司的声音。 他扭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我。 我们对视的三秒,他瞧见了我手里的枪。 刚刚感觉还奄奄一息的左司,眼睛顿时睁大,手在身上迅速摸索…… “别找了,这就是你的枪。” 他的手僵住,另外一只手扶着墙壁,艰难的站起来,“于哥,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他看着我,表情有些僵硬。 “不知道,密室吧?刚刚我们不是掉下来了么……”我走向他。 他迅速闪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 “四处找找吧,找找有没有出口。”说着,我抬头,用枪口指了指头上,“这上面是看不到什么隧道,要么是我们掉下来之后,隧道就封锁了,要么……可能是昏迷的过程中,我们被什么东西关了起来。” “是……是我去找。”左司点头,一瘸一拐的摸着附近的墙壁。 本来,我也在找。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总有种“痒痒”的感觉。 我明白这种时候,我该想的首要问题是,如何离开眼前的空间,可又有另外一个想法,在我的脑子里,就像一团不断膨胀的气体,在一只薄薄的气球内。 它要炸开了。 我坐到这密室的最中心位置,斜着身子,躺在那,盯着貌似在仔仔细细搜索出路的左司。 手上摆弄着左司的那把枪。 我心里那个不断膨胀的想法是什么,我终于懂了…… 我想杀掉左司。 不过不是一枪毙命那种。 我将枪口一点点对准左司,对准他的头,他此刻背对我,浑然不觉,然后我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子弹打在左司身边的墙壁上。 他僵在那,腿在哆嗦,一点点扭转过头,幽光下的脸上已经在淌水儿了。 “于……于哥,你……你做什么?” “我?啊,我试试,子弹能不能把这墙打穿。” “你……” 我活动活动脖子,摆了摆枪口:“我说真的呢,你继续找,刚才就是试试,我枪法准着呢,别担心。” “于哥……我知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我们有点误会……” “误会?你确定是这两个字?你想逗我笑?” “不,不是……我……” 砰!! 又是一枪,仍然打在墙壁上,距离左司的头,很近。 “转过去。”我对左司摆摆手。 他脸色煞白,扭头看着墙壁上的枪眼,僵硬着身子,一点点转了过去。 我依旧让左司寻找出路,然后时不时的对他开一枪,虽然子弹没有打中他的身体,但这声音,已经一枪又一枪的穿透了他的灵魂。他终于站不住,瘫倒在地,他知道我就是故意在耍他,他回过头,向我求饶,说不管怎样,只要留他一命就好。 我对准他的肩膀开了一枪,他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准备继续用枪在他身上开几个洞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子弹。 左司脸色煞白,脸上汗水和泪水混在了一起,与尘土在一块和了泥,在发现我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的那一刻,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希望。 “不好意思,没用过枪,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几颗子弹。”我笑得很无奈,走向他,蹲下,就在他面前我抬起手,手里抓着那把枪,我的左手。然后一点点用力,将那把枪捏得扭曲变形,一摊手,枪落地,发出一段段碰撞的声音。 那瞬间连同左司脸上的希望,一起被我捏变了形。 “于哥,我错了!于哥对不起!于哥你看在我和钱军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看在我帮过你们这么多次……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别杀我!别杀我……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左司后半辈子为你马首是瞻……我……不,不要……”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额头上。 “你还记不记得我今天说,我会杀了你和你那些总是用枪指着我的王八蛋手下们?” “于哥……于哥我不想死……我……我不想……” 左司已经怂的没了正常的样子。 这真的很不像他。 不过我,似乎也不太像我…… 管它呢,总之现在这种感觉,非常舒服。 我准备捏碎左司的头盖骨,就像捏碎血猴子的下巴一样,可就在我准备发力的那一刻,左司身后的那面石墙突然发出震动!石墙开始上升,我看到了一片更大的空间…… 而就在我的对面,距离我大概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也有一扇石墙在上移,石墙里侧,出现了两个人影,那两人是……左司的手下? 他们同时发现了我,也发现了被我抓住头的左司。 砰!碰碰!! 枪响,他们向我开枪,我收回手,迅速闪开。 左司抓住机会,连滚带爬的向着枪响的方向爬去,而那两个人也迅速冲过来。这就很让人不爽了,若是从前,见到了枪我会认怂,可今天也不知怎了,我的脑子里只有自己的爽快被打断的恼怒。 而且越来越愤怒。 我死死盯着那两个人,左司已经爬到他们身边。 “你,你们……你们刚才死到哪去了?!”左司抱住了那两人的大腿,“快,快帮我杀了他,杀了他……” 左司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可等了片刻,却发现那两人没有动。 “你们愣什么?你们……你这是什么意思?!” 结果其中一个,将枪口对准了左司的头:“司爷,你保险库密码是多少?” “你……?”左司惊恐的抬头。 另外一个接过话:“司爷,跟你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可是我们的付出换来的回报不够啊……刚才在那里面,我们俩兄弟就商量好了,这次出来,要为自己活着……钱才是最重要的,没钱是个屁!今天要是为你死在这,我能得什么好?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保险库密码,否则我杀了你。” 那人真的准备扣动扳机。 左司在发抖,抖得汗液不断的落在地上,他抬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那人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他马上大喊出了一串数字。 那人笑了。 “谢谢司爷……” 砰! 枪响。 但不是左司被杀,而是之前用枪指着左司头的那位,杀他的人则是左司的另外一个手下。 他也笑得癫狂。 “好,好了……这下只要,再杀了你,和你……”他指着我和左司,“那些钱就全是我的了……” 不对。 怎么回事? 不管是他,还是另外一个中枪的人,还是左司……或者还有刚刚和现在的我,都有些奇怪,很奇怪! 他的眼神,好像中了邪。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将枪口对准了左司的头,正要扣下扳机,远处却传来枪响,子弹是射向左司手下的,但没有射中。 那手下迅速闪避。 我顺着枪声的方向看去,是苏雅,原来在这石殿的另一侧,也有如我之前出现的一样的石门,这次出来的是苏雅和唐婉,苏雅用枪指着左司那一侧,喊道:“司爷!过来,这些人中邪了!” 她走向我们,目光转向我,看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 而在苏雅的身后,这石殿的尽头是一尊十几米高的古怪雕像,那雕像从上到下被竖着一分为二,左侧是佛身,佛像,右侧是魔神,魔头。雕像周身散发着幽光,似乎是身上镶嵌了如墙壁上一样的发光宝珠。 这石殿……是佛堂吗? 可这半魔半佛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很想仔细的去想一想,很想让自己静下心……可冷静的一瞬间过去,我的精神,马上又被另一种情绪控制,那种让我很舒服,让我幻想杀戮,让我无法控制的去追寻杀戮的情绪! 我走向那个被苏雅用子弹逼走的左司的手下,他也注意到了我的逼近。 感觉到危险,他本能的将枪口对准我,然后扣动扳机! 砰!砰! 两枪,打中我的胸腹! “于越!!”唐婉在喊我。 不,好像是苏雅,我也分不清她们的声音了。 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有伤口传来的疼痛之感。疼痛的感觉刺激了我的神经,但不是让我变得更加清醒,我向往这种疼痛,这疼痛让我瞬间觉得这个世界更加的真实! 我的脚步,没有因为中枪而变慢,我越走越快,冲到那人面前,他的枪对准我的胸腹不断的打!我则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头。 “啊!” 狠狠的捏下去! 他的半颗脑袋瞬间粉碎! 第五十八章 心魔 左司的手下被我捏碎了半颗脑袋,瞬间失去了生机。 而我,也血流遍地。 我将左手放在我胸腹之间的枪口上,感受着左手的肉虫,一点点钻进伤口,修补损伤,同时取出卡在肉里的子弹。 我转过身,左司已经逃到了苏雅身边,抱紧苏雅的大腿,他的眼神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他就像一头待宰杀的动物,拼命躲闪,瑟瑟发抖,他甚至不敢看我。 “苏雅……小雅……救我,救救我……被让他过来,别过来,我害怕……我怕……”左司抱得越来越紧。 苏雅一脚将他踹开,走向我:“于越,站在那别动,闭上眼睛。”她声音平静。 左司却吓得尖叫:“别,别靠近他!他会杀了我们的!他会杀人的!” “让我闭眼?那你想做什么?”我问。 苏雅的样子在我的意识中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型。 不仅她是人型,左司,唐婉,都是人型。这些人型在我这里,完全没什么区别,我对它们也只有一种欲望,就是捏碎,杀掉!让它们永远消失……不管要杀了它们,我还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要找到杜老板! 我要用自己的左手,把她撕得支离破碎…… 想到这,我无比的兴奋。 我的双腿几乎不受控制的向前走,一步步靠近苏雅。 最后,奔跑起来! 达到合适的距离,我的手一把抓向苏雅的脖子!苏雅没有正面对抗我的力量,肩膀一扭,贴着我的左臂闪开了我的攻击,然后扣住我左手的手腕,顺着我的力量,将我按下,同时小腿迅速击打我的关节,迫使我单膝跪下,她顺势用大腿绕过我的脖子,将我勒住,有用另一条腿扣住自己的脚腕,将我锁喉。 “于越,闭上眼睛,心里随便想点什么,想点你更关心的东西……” “我……没有关心的……”我抽出左手,一把抓住了苏雅的膝盖。 “喂!”苏雅明白,继续下去膝盖会被捏碎,她马上放弃锁喉,与我拉开距离。 我右手揉着脖子,左手撑着地面,以匍匐着的姿态面对苏雅,然后左手和腿同时用力,瞬间扑向她! 而就在这时,与苏雅和唐婉相对的那一面墙壁,也打开了石门,这次出现的是阿延和庄四海,阿延还好,庄四海非常疯狂。但他的疯狂与我、左司,或者左司的手下不同。他疯狂的四处乱跑,见到碎石就捡起来,摸到什么凸起,就要搬! 阿延似乎没有什么症状,只是在看我和苏雅打斗。 “喂!那个面瘫,帮忙呀!”苏雅喊他。 “不。”结果阿延拒绝。 “你……” “除非杀了他,否则控制不住。” “那就打晕他!我自己做不到,你帮我!” 阿延没再回应苏雅,反而是去拉住疯狂收集石头的庄四海,与他说了什么,给他一只口袋,还有一把匕首。 “于越,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救过你!你清醒点!”苏雅还在试图让我清醒,可她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却越来越小。 我只想攻击她,杀掉她,而她从最初的试图控制住我,到躲躲闪闪,迂回牵制我。 但这不是办法。 这样下去,她迟早体力耗尽,而我似乎不会疲惫。 我们又这样迂回了十几圈,我突然觉得这四周的光线在变得暗淡,而苏雅等人的样子,在我眼中似乎也清晰了几分。 我一个不留神,被苏雅摔倒在地,她抽出随身携带的砍刀,对准我的左手:“不行,看来只能先废了你的手!” 她手起刀落! 我瞬间抬起左臂,抓住了她的刀刃! 我的虫子断了好多条,但好在,还是化解了她的力量。 我捏住那把刀,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别……砍手……那个是压我诅咒的……东西……砍断我就废了……打晕我啊傻娘们!” “你叫我什么?” “口……口误。” 苏雅另外一只手按在我脸上,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我觉得自己后脑勺都快砸漏了,疼得我直咧嘴。 “嘶……啊!你有病啊?你?” “你看见了,敲不晕。” “等,等一下!”我努力推开苏雅的刀,指指她:“你先从我身上下来,我感觉我好像……能控制自己了呢?” 苏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爬起来,我松开左手,她一点点抽回刀。 就在刀离开我手的一瞬间,我突然又有一点控制不住自己,我赶紧捂住头,扭过脸,尽可能的不看她。 “是能控制住,但还是很奇怪……我怎么,总是想杀人?” “是心魔!”远处,有人喊了这么一句。 是阿延的声音。 我回头,但此刻这石殿内的光线已经很暗了,我努力让自己平静,然后拿出还没被摔烂的手电筒,照向声音的方向,发出声音的居然是那尊佛魔石像! 可仔细一看,并不是神像显灵,而是阿延已经爬到了那尊神像的身上,将那一粒粒散发着幽光的宝珠取下,塞进布包内。 待一切完成,阿延才开着手电筒,走向我们。 另一边,那庄四海也累得坐在了地上,他瘸着一条腿,刚刚四处的跑,将墙壁上半数的宝珠都装进了布包内。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阿延。 “是这些石头,这东西叫魔舍利,又叫失心石,会散发特殊的光线,让人产生幻觉,迷失心智。有一种说法是,在这种光线下,暴露的是人性的丑恶,也就是每个人的心魔。” 心魔? 我看着阿延,右看看苏雅,最后看看那边瘫倒在地的左司。 “不对……你们为什么没事?”我指的是苏雅和阿延,还有唐婉,她现在已经回到我身边,如往常一样,拽着我的袖子。 “魔舍利散发的特殊光线,并非对所有人都有用,对于一些自制力非常强的人,它是没用的。还有一种,可能是心无杂念,完全没有心魔的人,也是没有作用的。”阿延解释。 接着,他斜了一眼已经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我们身边的左司:“左老板脾气很大,有人说,九成以上的愤怒,其实是为了掩藏恐惧,越是害怕,就越想毁灭害怕的东西,因此而表露出愤怒的表象,实则本质是恐惧。所以左老板的心魔,是恐惧。” 然后,他指着左司死掉的两个手下的尸体:“那两位显而易见,是贪婪。庄老和他们差不多,但不单纯是为财务的执念,他想找到地宫之中的稀世珍宝。也是贪婪。” 最后阿延看向我:“你就很奇怪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杀他们,是为了满足你的什么欲望?” 他似乎对我们的心魔都很感兴趣。 “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似乎是,似乎只是因为,杀掉他们,看到他们痛苦,我就很舒服……当时是这种感觉,但我发誓,现在绝对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一句。 苏雅一笑:“我就说嘛,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由此可见,你的心魔,是个杀戮欲望爆棚的变态呢。” 苏雅这话,我一点都不恼火。 刚刚那情绪的出现到消失,我虽然过程中很难控制自己,但清醒之后,却完全没有失忆。 我知道我的心里确实有点扭曲的种子。 那瞬间只是种子被放大了。 所以相比之下,我更加好奇另外一件事…… “阿延,你是属于意志力强的?还是心无杂念的?”我问他。 他没有受到心魔的控制,起码,是他认出这魔舍利,并且救了我们所有人。 “意志力。”他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然后是苏雅,我看向她,她对我摊摊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哎,说不定我的心魔就是人比较好呢?” 我不想跟她聊天。 我回头看了一眼唐婉,她特别激动的使劲儿拽了我一下:“纯洁!一定是心灵纯洁!” “阿延,我觉得你说的这个传说,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跟人的体质有关系也说不定。” “或许吧。” 唐婉用脚踢了我一下。 “暂时安全,我们寻找一下出口吧,不能总是困在这里。”苏雅说道。 “这么大个地方,四面都是墙,都是石头……怎么着呀?”唐婉望着四周,有些绝望的说。 “肯定有办法的。”我走向墙壁,用手电筒仔细的观察着,想找到除了镶嵌那些魔舍利的石窝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特别之处。 “你怎么那么肯定啊,万一就是要困死我们的呢?”唐婉跟在我身边。 我回头看了一眼,阿延和苏雅也开始纷纷寻找墙壁的特别之处,除了之前的事情导致有些精神崩溃的左司,连庄四海这瘸子都缓过劲儿,扶着墙壁,一点点的摸索。 接着,我对唐婉解释:“我跟你说,唐婉,这地方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困死人的地方,就拿我们进入这里的方式来说,绝对是一个开门机关被触动了。如果说,创造这里的人,不想让任何人进来,那为什么最初要有石碑那种设定呢?我猜测,创造这里的人,说不定是在等一个什么人,能够进入这里的,合格的人。” 唐婉完全听不懂我说什么:“什么合格呀?劲儿大?拳头砸石头,砸得血淋淋的傻子?” 我推了她额头一把:“一边呆着去。” 轰走了唐婉,我自己也在想,想我刚刚对唐婉说的那段话,其实一半算是我即兴编的,我最初是为了安慰这丫头别太紧张。可后来仔细想想,我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 虽然从入门,到刚刚的魔舍利,看似都是为了阻挠擅闯者,但仔细想想,这两道关卡其实都有着破解之法。第一道不用说,我也说不明白,总之是我左手的血液。 至于刚刚的,我不是个合格的闯关者,我已经中了心魔。 那么,合格者是谁呢? 心无杂念!没错! 想到这,我停止了摸索墙壁的做法,我在想如果说心无杂念者就是这一关的通关者,那么设计这一关的人,一定会想办法让那个合格的人进入下一关,所以心无杂念者在这种时候会做什么呢? 第五十九章 叩首拜石像 “都停一下!”我喊来正在寻找出路的所有人。 将他们一同叫到这石殿的中心。 “怎么了?变态杀人狂?”苏雅调侃我。 “我好像有点思路了。” “思路?”庄四海被阿延扶着,走到我身边:“于爷什么思路?说来听听?” 我将刚刚自己想到的内容,与他们解释了一遍,而后总结道:“所以我猜测,这里一方面防擅闯者,另一方面,也在选择一个‘合格’的人,而刚刚的考验就是心魔,那么没有心魔的人,此刻会做什么?他的做法,也许就是打开这道关的关键!” 我觉得自己表达的很清楚,他们似乎也明白了。 所以接下来,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了之前没有失去理智,被心魔掌控的三个人。 苏雅、阿延和唐婉。 阿延摇头:“我有心魔,但我能够控制,所以合格的人,不是我。” 接着,我看相苏雅:“你呢?”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我现在,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除了在墙壁上找找线索外,还有什么好做的?或者,我们可以观察一下地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图案?” 苏雅似乎是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难道是我猜错了? “哎,你怎么不问我呀?”唐婉拽了我一下。 “啊,问你,你干嘛?”我斜了唐婉一眼。 这让她非常不满,重重的提了我小腿一脚:“瞧不起人是不是?我真的没什么感觉呀刚才,稳稳的,心如止水!” “那你倒是说方法,小姑奶奶?” “我……我……” 我就知道。 这丫头跟我扯皮行,到来真本事的时候,就没本事了。 可其实我也很好奇,这么大个空间,除了一尊魔佛石像,什么都没有。即便通过了我所说的考验,那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在这石殿内跑步吗? 我无奈的看着那尊石像,突然有种想要拜佛的心思,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许都希望自己的信仰能够给自己解决问题的力量吧? 信仰…… 信仰? 等等!心无杂念?神像! “我知道……” 没有心魔之人,是否预示着信仰佛教之人?若是此刻被困于密室之中的,是位僧人,那么此刻,应该跪拜佛像吧? “你们谁知道,这样巨大的一尊佛像,对应庙里正常大小的佛像,蒲团的位置应该放在哪里?”我问了一句。 苏雅和阿延同时回头看我,这两人有点默契,又一次异口同声:“你要拜佛?” “对!” 苏雅走向我:“你的意思是,心无杂念之人,也许是信仰佛教之人?” 阿延也来到我身边:“所以叩拜佛像的位置,也许会存在机关?” 我点头。 于是我们对应佛像的大小,摸索到大概摆放蒲团的位置。 锁定了一个圆形的区域,我们开始仔细检查。 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于是我提议:“苏雅,你在这里,跪拜三下试试。” “好。”苏雅照做。 可三叩首之后,整个密室没有丝毫动静。 搞错了? 还是位置不对呢? 接着又换了阿延,他之后,是唐婉,接着每一个人都照做了一次。 可惜,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我真的想错了? 他们失望,我也失望,究竟是哪里错了?难道我的想法,与最初建造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吗?一切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如果是那样,那么离开这里的办法…… “哎,那个……于越,我插句嘴好嘛?”唐婉凑到我身边,拽了拽我的袖子。 “说。” “其实你说,心无杂念之人是僧人,我不反对的哦。可是我反对僧人会跪拜这个……” “为什么?”我疑惑。 唐婉指着神像:“这又不是佛像,这只是一半的佛像,另一半是个魔头的。” 我转过头,盯着那神像。 半魔半佛。 的确不能算是一尊佛像。 那么若是僧人,更不会拜它才对。 所以…… “是我想错了吗?一开始就,完全想错了……”我叹口气。 “也不一定啊,虽然我不懂打架,但硬要说这一关是选一个人通过的话,我觉得,通过的应该是你才对……哦,我是说,如果那个叫阿延的面瘫没有提醒我们,魔舍利的事情。” 说完,唐婉小手拍拍我肩膀,转身离去。 “等等!” 唐婉回头:“啊?” “你说,我才是这一关被选下来的人?” “哦,我瞎说的,我懂什么呀,卖茶具都算错账的人。”唐婉挥挥小手。 不,唐婉说的有点意思。 仔细想想,刚刚的我,若不是魔舍利被阿延一块块收起,我不会中途清醒,若我不是中途清醒,苏雅不会找到机会攻击我。在我的猛攻之下,她迟早要露出破绽,或者体力出现问题。 我虽然也很累,刚刚心魔消失之后,也差点虚脱,但心魔在的时候,我是完全不知疲惫的。 所以结果是,我必然能够杀死苏雅! 阿延能力很强,出其不意的制服我和唐婉,让我印象深刻,但其中有树林环境复杂的因素,而且唐婉是个累赘。若是正面一对一,结果会怎样呢? 我是会受伤,可我的伤能够修复。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我有着杀掉这里所有人的能力! 若是那样,当我杀光了所有人后,我会在这迷失中做些什么呢? 我所做的事情,是否,就是通往下一关的方法? “我会做什么,我会做什么?!”我想得头痛,我努力回忆刚刚被心魔控制的感觉,突然我想到了一个画面,那时所有的人,在我的视线中都变了模样,只是人型,而我见到人型便想毁灭! 毁灭? 我抬起头,看到那尊佛魔雕像。 它,也是人型。 所以最后,我杀无可杀,是否会把它当作我的攻击目标呢? 我一步步走向那雕像。 到雕像脚下。 我虽然不是僧人,但我向来尊重、尊敬佛教,可我面前这尊,并不是佛…… 我捏起左拳,集中力量,一拳打在佛魔之间的界线上! 轰! 瞬间,一阵巨响自这雕像之中炸开! 接着地面摇晃,这尊石像开始出现裂纹,裂纹渐大,石像粉碎! “于越!你做了……什么?”苏雅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回过头,对他们招手:“过来!我找到离开这密室的办法了……” 石像粉碎。 原本石像之下暴露出一口巨大的圆形深坑,一道石阶梯连接着深坑中的无尽黑暗…… 这就是出口。 向下,不知通向何方。 “你这只手……究竟是从何而来?”庄四海盯着我的那只手,似乎此刻他对我这左手的兴趣,远大于我发现的出口。 “有机会再说,我们下去吧。” “不急。”阿延提醒,接着从口袋中取出一只灰色的短棒,拧了一下,那东西发出青色的光,阿延将那东西扔到这深坑下面,发现这一条回旋向下的旋梯,而且那发光的东西坠落了很久,最后光线消失,也不见其底部。 “怎么这么深?人为可是很难挖出如此深坑的。”庄四海抚着胡子。 “是个天然洞穴改造而成。”阿延说着,又拿出一根发光的短棍,再次扔了下去,这一次,光亮到了洞穴的最低端。 “你扔的是什么?”我问。 “只是照明用具而已,第一种燃烧,第二种内部发光。这洞不是不见底,只是底部似乎空气稀薄,也或许是充满了不可燃的特殊气体,也许有毒。” 这就很麻烦了,这洞口确实通向一个地方,或许是藏着段正严眼睛的地方,但却并不是离开这里的出口。 我确实对那眼睛感兴趣,但在得到眼睛的同时,我也想保证自己可以离开。 这时,阿延又拿出第三根短棍,和第一次的一样,他又将棍子扔了下去,依旧是落了几秒后光芒消失。就像坠入了无底深渊一样。 “和之前熄灭的位置差不多。”说着,阿延拿出一条绳子,缠在腰上:“现在确定,那气体不会上升,应该是密度大于空气。我身上的绳索不多,所以需要一个人和我一前一后,我想看看那气体究竟会把人怎样?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上面的人要把我拉上去。” “那看过之后呢,确定气体有问题,你又要如何?”我问。 阿延这时已经将绳索的另外一段系在我的身上,他已经选定我跟他下去了。这时,他对我解释道:“我要闭气下去,我是想试试,会不会通过皮肤,对人产生一些不良后果。如果没有什么后果,那里已经快到深坑的底部,我闭气的时间,用来探索,寻找可能存在的下一条。” 我看看他,又看看苏雅,“你们这些奇怪的人,人设都很热心呢?” 苏雅斜了我一眼:“我是真的,他谁知道安什么心,你小心点。” “行了,别废话,走吧。”阿延说完,先一步走向石头阶梯。 我没有紧随其后,当绳子拉扯到最大距离,我才跟着他走了下去。 而当我整个人进入这深坑隧道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颤了一下,耳朵里若有若无的听到一些声音。我问阿延,他说自己没听到,也许是我幻听。我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的确没有真实的声音存在。 “你小心点,你的意志力不是很强,而创造这里的人,似乎很喜欢‘攻心’之术,你刚刚说听到了声音,也许不是耳朵听到的。”阿延在下面提醒了我一句。 我无奈一笑:“意志力,这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东西,不如你教教我,怎么能像你一样,连魔舍利的心魔都能克制?” 第六十章 尸偶 阿延提醒我,不要再被心魔蛊惑。 我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意志力弱,是天生的,我问他该如何像他一样,面对魔舍利,依旧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意志。 说到这个话题,我突然发觉之前被绷紧绳子松了。 是阿延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我问。 阿延继续向下走旋梯,绳子重新绷紧,许久他才淡淡的回应道:“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不是什么好事?” “像我一样,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说呢?”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当有一天,它摧毁了你非常重要的东西……非常非常重要……”他没有说那是什么东西,但这句话,我却在这面瘫的声音里听到了难得的情绪波动。 其实从最初见面,我就对这个人很好奇,他和庄四海或者左司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他……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心魔是什么呢? “于越。”这时,阿延再次停下脚步。 “嗯?” “你那只手,不是你的东西吧。”他突然问起我的左手。 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说,他从前见过类似的东西?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其实我很好奇你这个人,之前听庄老说,左司这次带来的人,对狗爷有兴趣……为什么呢?” “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保镖角色。” “你是人吗?”阿延突然将话题变得更加直接。 “废话,不是人,我是鬼吗?” “鬼倒不会,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看着像人,却不是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阿延的话让我想到了最初解除于越这个身份的时候,那些看着像人,其实全部是蛇人怪物的于越的同类。 所以,阿延是在对我暗示蛇人吗? 他知道我和蛇人有关系?从我的手看出来的? “给你句提醒吧。”阿延拉绳子,继续向下走,“不管你这只手从何而来,一定要小心给你这只手的人。不管你是谁,都要小心那个人……” 他是认识杜老板吗?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但至于他说的小心杜老板……这话不用他提醒,如果不是完全逃脱不了,我根本不会靠近那样危险的一个女人。 而说起杜老板…… 我又想起了她让我清理的那张人皮,还有唐婉脖子上,那块如我当初不小心在人皮脖子上留下的一模一样的伤口。 唐婉的脖子上到底为什么会出现那样一道伤口呢? 杜老板…… 你究竟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我的话,让你陷入了一段不太舒服的回忆?或者,想到了一些你无法解答的问题?”阿延停在原地。 我继续向下走:“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顺着旋转的石阶梯,来到阿延身边:“用一张人皮,可以做什么?” 阿延看着我,眼神依旧如平常一般平淡:“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的皮剥下来,然后套在第三个人的身上,让第三个人,冒充第一个人?”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自己都难以理解我的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吧?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阿延看了我一阵,突然说道:“传说中有种邪术,可以制作一种名为尸偶的怪物。那邪术源于灵降、巫蛊以及赶尸术的结合,非寻常人能够掌控。精通这种邪术的人,可以称作为邪术大师。” 降头?巫蛊?赶尸? 这都什么跟什么?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相信?没错,其实不仅是你,我也一样。”阿延继续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会很意外,虽然我是个挖坟倒斗的,但我却并不相信鬼神之说。若是信,或许也就不会发这笔财了。我刚刚所说的邪术,不懂的人,觉得邪异,但懂的人明白,所谓邪术,无非是一半骗,一半药。” 我看着阿延:“药?什么药能够让尸体复活?” “不知道,我又不懂那些邪术。” “能再对我说说,尸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怪物?”我很在意这个。 阿延想了想,回应道:“邪术师以特殊药剂‘复活’的尸体,但死人就是死人,邪术师的药剂能够让它们动,却无法真的让它们活,所以药剂无法阻止尸体的腐烂……因此,邪术师会用香料掩盖尸臭味,并且定期为它们更换新皮……这种没有生命,却可以动的尸体,就像木偶一样,被邪术师提着一条无形的线控制,所以它们才被叫尸偶。” “那……你说的这种东西,能说话吗?有记忆吗?” 阿延一笑,难得的露出了一次微笑,但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尸偶,尸体做的木偶,不管它被做得多么精巧,始终是死物,又怎么会有记忆?至于说话,也许邪术师会以腹语术装作它在说话?” 不对。 阿延的解释,与我所想,还是不同的。 唐婉有记忆,能说话,她的一切都不像是一只被控制的木偶。 也没有人,能够把木偶造成这种样子。 “已经接近底部,下面大概就是我之前说的,存在特殊气体的位置,我闭气下去。” 说完,阿延开始向下,我则将之前的绳子放得更长。 阿延一来一回很快,不到五分钟,他说自己已经到底,而且现在暂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说明这里的特殊气体对于皮肤来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阿延还说,下面有一扇石门,在很显眼的位置。 “……已经这么深,很可能那扇石门之后,就是段正严那颗眼睛所在的位置。” 于是,我上了几层楼梯,感觉位置合适,便对上面发出鼓掌的信号。 但准备进入“毒气”区域前,我拦住唐婉,“哎,你别下去了,在这等着我。” “啊?为什么?” “下面需要憋气的,我担心你憋不住。” “哈?怎么会憋不住呢?你刚刚不是说,上下来回才四分多钟的嘛,既然如此的话,两分半不到,我可以的呀。”唐婉非常的自信。 “你一动不动,也许可以憋气两分半,但我们要不断的向下走。何况,找石门的打开方法也需要时间,一分钟之内找不到,我们必须上来,这样来回就超过了五分钟。我过去练潜水闭气,差不多可以,这些个老盗墓贼,也都有闭气的本事,就你一个普通人,你下去净化空气?” “哦,那我不去了呗……好像谁愿意下去似的。”唐婉瞪我一眼,但倒是没有继续反驳我。 她独自一人留在上面,我也不是很放心,所以留给她一把手电筒,一支枪。 接着,我们闭气走下石头阶梯。 我确实喜欢潜水,也真的练习过闭气,十五岁的时候,我可以在福利院的脸盆里闭气五分钟。但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情,这些年,我早就没了这种奇怪的爱好,而且就像我说唐婉的那句话,老老实实不动的闭气,和活动起来闭气,确实是两种效果。 走到底层时,我嘴里那口气,已经快憋不住了。 我很想呼吸。 至于其他人,我很好奇这些人平常都是练的什么功夫,这会儿各个都是面不改色,来到阿延所说的石门之前,仔细的研究着。 我越来越想呼吸,实在有些挨不住了。 苏雅这时来到我面前,一只手温柔的搭在我的肩膀上,那眼神似乎在问:怎么了?憋不住了? 我点头。 苏雅指了指头上:上去? 我摇头:再等等…… 苏雅推了我一把:再等怕你憋死。 我点头,向上爬楼梯,我也不明白刚刚我们那阵眼神交流是怎么交流清楚的,我只知道,现在的我越是爬楼,双腿就越是发沉。 我后悔了,不应该逞能,或者逞能之前最起码先闭气几分钟,试试自己的斤两。 快爬到安全区的时候,我的视线里已经全是星星。 我眼花的爬上记忆中的最后一层阶梯,这里,就是安全区了。 “呼……”我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狠狠的呼吸了两口。空气进入肺部,无比舒适,我第一次明白,可以畅快的呼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两口呼吸结束后,昏花的视线渐渐清晰,可我却惊讶的发现这层安全区中,居然没有唐婉!不仅没有唐婉,手电筒的光照下,周围的空气居然渐渐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这是? “你干嘛呢,于越?”唐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上面?! 我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头上,头上那一层阶梯唐婉正探着头看我! 我,还没有到安全区? 那我岂不是呼吸了阿延说的未知气体? 可我没有被毒死,身体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为什么这空气在我呼吸过后,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呢? 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突然听到一阵石头机关的响动! 以及一阵阵低吟,就像最初我在上面听到的一样……之前阿延说我可能是心魔作祟,是幻听!但现在那声音分明非常清晰! “什么声音啊?”唐婉也听到了。 “糟糕,下面可能出事了!”我赶紧上去,脱离这层诡异的暗红色气体,然后催促着唐婉快点往上爬。唐婉难得听话一次,迅速爬了上去,而我则在这里等阿延、苏雅他们上来。 我想知道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到底还活没活着? 很快,我看到了手电光,很慌! 是他们! 阿延背着庄四海,苏雅扶着左司,他们疯狂的向上跑着。到我跟前,我接应了一把,庄四海死死盯着我问:“你刚刚……呼吸了?” 第六十一章 封尸瘴 是我的锅。 庄四海对我说,之前虽然猜出来这些气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谁也不会亲自吸一口,判断这东西会不会毒死人。所以他那时并不知道这下面的气体究竟是些什么。 我闭气失败,呼出了一口气。 正因为我这口气,与这原本的气体发生了某种反应,无色气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庄四海立刻认了出来,这东西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封尸瘴! 算是一种瘴气。 瘴气的意思大概就是毒气了,但这种瘴气,不毒活人,只是活人的气息与其混合后,会改变其性质。 “改变性质?什么意思?我刚刚听到下面有机关声……还有你们为什么跑?”我问。 “你只听到了机关声?你再听听!”苏雅指着下面。 我用手电晃了一下…… 突然!我发现那下面出现密密麻麻的影子,一个接一个,军队一样的顺着面前的阶梯向上爬。 那些是什么东西? 它们在追我们? 我瞪大了眼睛,其中一只跑得快了,我的手电晃到它的正面,那是一张干枯的死人脸!干尸?这干尸身上穿着古代的军装,似乎是大理国的兵士打扮? “封尸瘴,顾名思义就是封印尸体的瘴气……这种瘴气会被人气所破,一旦人气混入,便没了这‘封’字儿的效果,会让墓室中的尸体尸变!这里就是一道机关,只要活人把人气儿混入封尸瘴中,石门内的大理兵士便会被刺激,‘起死回生’追杀活物!” “这么说石门已经破了?” 苏雅点头:“是破了,但破了也下不去,这里兵士数量极多,且用特殊方式防腐,受到封尸瘴刺激,现在已经成了疯狂的杀戮机器,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苏雅的神色难得紧张,我知道这果然是一件大事。 现在说别的没用,只能尽快爬! 我们爬出了打碎的石像,回到之前的石殿,可问题是,这里是个巨大的封闭的密室,完全没有出口!而下面尸变兵士诡异的低吟已经越来越清晰,砰!一具身披铠甲的干枯人型从石像中跳出,扭曲着身子,一步步走向我们,它脚步看似不稳,但却越来越快!最终一跃而起,扑向了站在最前面的苏雅! 苏雅一个闪身,我暴露出来,本能的抬起手臂,抓住兵士的下巴一把捏碎! 可这东西,就像末日片中的丧尸一样,捏碎下巴根本杀不掉,它翻了个身,回头就是一爪子,差点扫到我胸口。 最后还是庄四海开枪将其击倒,可子弹却废了不少,五枪,三枪打中头,两枪在身上。这东西看似各个是皮包骨,但扛击打能力,比血猴子强了不少。毕竟当初血猴子也只是头部中了一枪,便一命呜呼。 解决了一头兵士干尸,转眼间又跳上来三头! 三头之后紧随其后,又是七八头,一个接一个!仅仅片刻,原本石像的位置,便聚集了三五十头兵士干尸! 与之前被血猴子袭击不一样。那次,是在树林中,有路可逃。但这一次,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兵士干尸不断逼近,我们六人不断后退。这一仗没法打的,因为我们中间没人是神。 除非,除非我全身都是我左手的那种虫子,可惜不是……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居然是这样的。”阿延叹口气。 “哪样?”我问。 “结局。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结局,或生或死,或好或坏……我不在意生死,只想得到了一个好结局。只是没想到,轮到我的时候,结局却是毫无意义。” 庄四海坐到了地上。 他那条腿瘸了,已经站得很累,早就想休息。他没说话,估计是年纪大了,一辈子说太多话,最后这几分钟,若是说给活人听,或许还有意义。可惜这里的人,似乎都要一起陪他去死。 左司在发抖。 他距离我很近,他倒是真的怕死,所以怕得完全说不出话。 唐婉…… 唐婉呢? 我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唐婉了! “我在这呢。”她拽了我一下。 原来她在苏雅的身后,我一把拉过她,然后松了口气,只是松了口气。 “其实一起死也挺好的……”她说。 “于越你还记得咱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吗?”她问我。 怎么认识的? 我无奈一笑,以为是自己吓傻了,居然真的一时半会儿记不得当初我们相识的经过……但在这最后的几分钟里,这问题本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 阿延回忆,庄四海沉默,左司发抖……我有几句话,想要最后对唐婉说,正在酝酿。唯独她,与我们都不一样,是苏雅。她一步步脱离了我们的队伍,虽然走得很慢,但她确实再走,她在一步步靠近那些干尸兵士。 苏雅的动作打断了我的酝酿,我忍不住喊她一句:“你做什么!” “不能原地不动……我要杀了它们。” “啊?” “我说原地不动,会死的,我没有等死的习惯。”苏雅回头,对我微笑,她真的走向那些干尸,并且越来越快。 她疯了吗? 但这也是一种面对死亡的方式。 我记得很多年前,一个人问我,如果一片广场,只有你和一位匪徒,他用枪指着你的头,三秒之后,他会开枪,杀掉你。你只剩下三秒,你知道自己的手不会有他的手指快,但即便如此,你会不会试着抬起手臂,拨开他的枪口呢? 那时候年纪小,我选的会,我说生命如此宝贵,就算知道没用,也要挣扎一下。 可现在年纪大了。 反而连挣扎都不会了。 为什么,年纪大了,反而退化?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所以懒得反…… 杜老板那时就告诉我,为什么我总是失败,因为很多事情在我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为了让现实更趋近于我的答案。而我的答案,未必都是好的。我认为一件事不可改变,我会怕,不断的告诉自己它是个恶魔。 我无法战胜。 所以,我不是输给恶魔,是输给我自己。 当然,眼前这些东西,我的确是没办法战胜的,想这么多,也不是说老杜的心灵鸡汤给了我什么战斗下去的勇气。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关于老杜的至关重要的事情,就是…… “卧槽!对了,我还有它!”我慌乱的摸着口袋,掏出那只红底黑盖的陶瓷小罐! 老杜说了,等遇到什么要命状况的时候,把这小罐子打开,可以救我一命! 现在不管老杜是好是坏,这时候我必须再信她一次! “杜姐,这次就靠你了……”我走到苏雅身边。 “嘀咕什么呢?”她问我。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杀手锏,也许能救我们一命……”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特没底。 毕竟,那就是一小罐。 可当我打开那罐子之后! 我…… 发现自己好像更没底了。 一条暗红色的,蚯蚓一样的虫子,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一点一点的……爬出了罐子!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儿,才摆正身子。 苏雅眉毛一挑:“这就是……你的杀手锏?” “这个……”临死恐惧全没了,现在妥妥的只剩下尴尬啊! 我盯着那虫子,想到阿延刚刚说的,邪术大师一半骗,一半药,这个显然不是药…… “耍我的?这个贱人……” 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心如死灰。 可就在我口中吐出“贱人”二字的那一刻,那条肉嘟嘟的红色怪虫,突然扭转过头!它的头,正好对准了我手上的手电筒光线,那圆滚滚的头上,一圈儿锋利的小牙,对着我呲了出来,居然还有类似野兽的嘶吼声。 “这是……”我有点懵。 下一刻,那怪虫突然向前扭动身体,前进,体长随着扭动从小指大小,迅速膨胀!皮肤破裂,露出六条暗红色的虫腿,身体出现坚固的甲壳,体形也短时间内疯长到了手臂大小,接着迎面扑向一头兵士干尸! 小小的身躯,居然直接将那干尸扑倒。 干尸周围的兵士,迅速将那头干尸围住! 一瞬间,怪虫的嘶吼,干尸的低吟,疯狂的回荡在这石殿之中! 十余秒后…… “呜嗷!!”一声扭曲诡异的嘶吼,“尸团”突然炸开! 一只高三米,长七八米的巨型甲虫出现,它生着一张人脸,双眼漆黑,不分黑白眼仁,满嘴的血污残肉,它疯狂的扑向干尸堆,大口的吞食着这些大理兵士的干尸…… 原本目标集中在我们身上的干尸,此刻全部转攻向这只诡异的巨型甲虫。 双方厮打在一起…… 都说个体大小没用,数量多的永远更加凶狠,就像行军蚁分食大个体生物。可眼前这画面,却完全将其颠覆。干尸的数量越来越少,甲虫的个体却是越吃越大。 “这是……什么怪虫?”庄四海年纪大,见识广,但却未曾见过如此怪物。 转瞬之间,将我们逼入绝境的兵士干尸,全部化为这只巨型甲虫的食粮。这就是老杜给我的东西?我想到老杜房间里那么多的瓶瓶罐罐,都是这东西吗?她究竟是什么人? 如何创造出如此可怕的怪虫? 第六十二章 独眼蛇像 杜老板给我的陶瓷小罐,最后的保命之物,果然没有骗我,效果非常好,巨虫转瞬之间便吞食了兵士干尸。 可这时我却开始担心…… 那只巨型甲虫,应该不具备什么高智商,它现在吃干尸吃得欢,稍后干尸吃光,它会吃什么? 该不会,是吃我们吧? “于……于越?你刚才扔出去的罐罐……是你那天,给我看的那个嘛……”唐婉拉住我的袖子。 “别说话,小点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你,你怎么……怎么什么都,都有啊?你的罐子,是……是真的?” “那要是这么看,可不就是……真的呗。” 这时,巨型甲虫已经彻底吃光了所有干尸。 它缓慢的扭转过身,那张巨大的人形脸孔对着我们,突然发出一阵嘶吼!!我完全本能的向后挪了两步,我怂了,但不仅是我,苏雅他们也下意识的往后退步。 可它没有扑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睛渐渐翻白…… 噗! 巨虫的嘴里吐出白沫。 六只爪子突然折断,就像干枯的树杈,身体也随之瘫倒在地。 它开始抽出,白沫从身体用处,越来越多,它的身体也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滩乳白色的液体…… 消失了? 但这也让我松了口气。 老杜说了,这是一件一次性的消耗品,用了一次,没有第二次。那么刚刚的虫子,应该是死了。 “这是何物?”庄四海的声音有些虚脱,他已经是第二次开口问我。 “蛊吧……”我猜的,联系之前阿延对我说的话,猜的。 “蛊?巫蛊之术,老夫也有所耳闻,这些年,多多少少也见过些与其相关的物件儿,你这……是哪门哪派?” “咱现在好像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我解释不清,也不想解释。 刚刚生死一线,我们都很疲惫,但休整过后,该执着的东西还是不能放下。我们决定再次进入刚刚的深坑,总之干尸已经全部爬上来,下面没了危险,正好看看那入口的里面还有些什么。 阿延刚刚说,那里很可能就是地宫的最后一层。 其实这地宫结构不是很复杂,但正因如此,逃窜的可能被降低,无论是被心魔蛊惑,互相残杀,还是被兵士干尸追杀,都很难逃脱。 正因如此,可以判断这里之前应该没有人进入过,否则,怕是会看到一地的骸骨。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所以,向下找,迟早可以找到段正严的那颗眼睛。 再次进入刚刚的深坑,开路的是苏雅,她和左司,左司现在大概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中间是唐婉,最后是我和扶着庄四海的阿延。 “于越,刚刚的‘蛊’……是不是和你之前对我提过的问题有关系?”阿延突然问我。 “我对你问过什么?” “尸偶。” 确实有关系,这两者都牵扯到杜老板,但我没有直接回应,我觉得这个阿延不断的在套我的话。 “有什么关系?” “你认识一个可以制作尸偶的人?或者说,你怀疑一个人可以制作尸偶,而那个人,就是给你刚刚那条虫的人吧?” 他还真的猜对了。 “你想说什么?” “我很想见见那个人,不如你帮我制造个机会?” “你说那人不存在,我之所以会问你尸偶的事情,和另外一件事有关系,但和你们没关系。至于那虫,那是我过去在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我没有直说杜老板,更没想给他制造机会见杜老板。 我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我们虽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这是因为这里只有我们,必须互相依靠。但离开这里,他对我没任何帮助,可杜老板捏着我的命。 虽然见识了那条虫之后,杜老板这个问号在我心里是越来越大了,我不觉得她是个那么容易就被人害了的角色。可我还是不想给她招惹麻烦。 起码,要先回去跟她说一声,有个奇怪的人,似乎对她感兴趣。 可我说谎的技巧估计是真的没什么技巧。 阿延完全没相信我说的话:“于越,我只是想与她合作,其实你不用太防备我。而且我也猜到,也许她是控制了你非常重要的东西,你被迫,为她做事,对吧?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我笑笑:“阿延,也许我这人确实不太聪明。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当一个人开始偏离自己原本的人设的时候,要么是开始黑化了,要么是开始阴谋了……不管哪一样,都挺危险的。” “呵呵……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话多了。” “其实我是在给你机会……”阿延看着我,目光突然变得冷漠:“庄老要的东西,那颗眼睛,只有一颗。” 我明白,阿延是担心,我会抢段正严的眼睛。 他脸上面瘫,脑子里不瘫,估计看得出来我和左司不一样,不是冲着钱来的。而且说真的,这下面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一行最吃亏的就是左司。刚刚一路上我做了点什么,阿延都看在眼里,以他在完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就猜到我背后有个杜老板,他也一定看得出来格斗方面我是外强中干。 刚刚心魔作祟,如果不是苏雅不想杀了我,或许早就可以直击我的要害。 而阿延的身手,比苏雅强很多。 “对,只有一颗眼睛……那你说,最后会到你的手里?还是我的手里?”我问。 “你说呢?”阿延的眼神依旧冰冷,而且充满了攻击性,压迫感。 也许这时候我该怂的。 若是从前,若是一个月前,我会的。 可现在,不知道怎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杜老板…… 再看阿延,突然觉得他似乎也没什么,反而有点像个小丑。 “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了解我?”我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手套,套在左手上,抬眼对阿延一笑:“你知道的,这人啊,有时候想东西呢,心里是有一个预定的结果的。有的人就很喜欢把自己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趋近那个结果,说白了这叫自欺欺人。”套上手套之后,我抬起双手,拍在阿延的双肩上,与他拉近距离。 他盯着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阿延,你猜我是只有一只手呢?还是一只手,一双脚?”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口袋:“还有我这兜也挺大的,你说我还有没有‘蛊’?” 阿延一笑:“你慌了,别演了。你什么都没有。” 我的手没拿开:“是我慌了?还是只有证明我慌了,你才能告诉自己,你没慌?”我抬起手,重重的在阿延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非常重! 他微微皱眉。 我的手拿开,我转身,我走了…… 突然!我又回过头,凑近阿延,手伸进口袋,将口袋翻出来!里面空空的,我笑着抬头:“好吧,猜对了,确实什么都没有。” 那一瞬间,手电筒的光照下,阿延的额角滑落一丝汗液。 我转身。 我知道,这次赢了。 谢谢老杜。 “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啊?”唐婉悄悄问我。 “没说什么。”我摇头。 唐婉回头看了一眼:“可是他好像有心事哦……” “估计被吓着了。” “哈?谁,你吓他?” 我本想点头,可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不是我,是……”我脑子里闪过老杜,“是一女变态。” “哎?谁呀?你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疯了吧你?” …… 再次来到阶梯的最底层,石门已经被打开,是机关触发的,我们进入石门之内,眼前是一片足球场大小的区域,规则的排列着一口口石棺,没有封盖的石棺,我们穿梭于石棺之间,有些棺材中,有着枯骨,枯骨身披战甲,与之前那些兵士干尸一模一样。 想必之前,那些干尸是一具具摆放在这棺材之中的。 四周的墙壁上,是连续的壁画,石雕,成排石棺的尽头,则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是一块巨大的蛇形雕像。 我、苏雅和唐婉,走左侧,看着左侧的壁画,向着石雕的方向走去。 阿延、庄四海和左司,在右侧,同样一边检查着壁画,一边向着蛇形石像走。 这壁画的内容与大理国有关,与段正严的蛇人眼有关。前半段,在右侧,记录了之前苏雅对我说的那段故事,段正严得“慧眼”,成就贤明君主。后半段,壁画雕刻的画风突变!我突然明白之前那尊魔佛雕像代表了什么,那是段正严,在这段壁画中,以段正严的左眼为核心,向外扩张,逐渐变化,他被蛇鳞一样的东西包裹着,左侧的整个身体扭曲成怪物,如魔降临。 魔与段正严共享身体,“慧眼”并非慧眼,而是一双洞察人心的魔眼,而那魔眼有着自己的意识! 他控制着段正严,控制着大理国。 接着,壁画记录着大片历史书籍中没有记录的内容,秘密地宫,尸体盛宴,食人心脑,魔的一天天侵蚀着他的意志。 可只是一颗眼睛,有意识,蛊惑人心,但却不能真的将人控制。 段正严万年以佛经净化内心,控制意志,抵抗心魔,最终成功挖去魔眼。可魔眼无法毁掉,无论刀砍、火烧、水淹!皆无法破坏,它会不断的再生!不断的修复…… 最终,段正严只能不惜牺牲段氏龙脉气运,将其封入地下! “不对……”我停住脚步,这壁画记载的绝非寻常的蛇人眼!老杜说过,蛇人并非不死,破坏蛇人眼,便可将蛇人杀掉!而这颗眼睛无法被破坏,那么就是说,这可蛇人眼原本的主人,最初的主人,是一条真正的不死蛇人。 怎么可能有那种存在? 第六十三章 地狱 墙壁上的浮雕记录记录了关于“慧眼”的一段故事,记录了一切的前因后果,所以说,一开始我的想法就没错。 那并不是为了国运供奉起来的宝贝。 而是被封印的邪物。 “浮雕的最后,魔眼被封印在蛇形雕像之中……是那个吗?”我看着高台之上的石雕。 苏雅点头:“应该没错了……而且你瞧,那石雕是一条独眼蛇。” 独眼蛇? 我眯着眼睛,用手电筒照向那个方向,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我转头看着苏雅:“你眼神不错?” 而这时,阿延、庄四海以及左司三人,已经不再看壁画,直奔着蛇形雕像而去,我和苏雅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过去。 这石台大概七八米高,下面有一段台阶,顺着台阶,我们五个走了上去。面积大概二十几平米,蛇形雕像的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们六人围绕着蛇雕,这时我才看清楚,它果然是独眼! 眼睛在蛇头的正中央位置,而且…… 那居然是一颗肉眼! 没有染过半点灰尘,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些毛细血管的纹路!我本能的想伸手去摸,可马上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伸手摸了那半颗巨型蛇人眼。 就像杜老板说的,屎不能吃这件事,我已经记得很牢了。 可这时,阿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发觉,他抬起手,伸向那颗蛇人眼。 啪! 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与此同时,庄四海掏出枪,对准了我的额头。 我抬头看着他,他对我露出冷淡的微笑:“于爷,这东西我和司爷之前商量好的,归……” 我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枪口,对准了话还未说完的庄四海的脑袋:“你跟他商量,跟我商量过吗?”是苏雅,笑眯眯的把手指放到扳机上。 “丫头,你别走火,你要这东西有何用?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庄四海眼角蹦了两下,目光转向左司:“司爷,她是你的人吧?你不管说句话?” “呵呵……” 左司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拿出来的时候,居然带了把枪!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捡了把枪在身上。但左司的枪口没有选择帮那一边,它在我、庄四海、苏雅以及阿延的身上不断换位置,“我的人?这特么的压根就没有一个是我的人,我知道,你们都特么的在耍我……这有什么?除了要命的玩意儿,就这破石头,这破眼睛!说好的,眼睛归你,之前的宝贝归我……我问你们,这除了棺材,除了墙上的浮雕壁画,还有什么?让我砸墙吗?!” 他越说越是激动,枪口在我和阿延的头上不断的换着位置。 “司爷,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你不差点着时间吧?帮我们,把这眼睛带上去,你要多少钱,都好说!”庄四海商量左司。 “上去?呵呵……”左司笑了,枪口在发抖。 他其实已经压抑了很久,这一路上,开始话多,自从心魔那段他受了伤后,便很少说话了……不,不是很少,而是不再说话。 现在左司的所有情绪一瞬间爆发,他没拿枪的那只手向着身后狠狠的挥了三下:“你们这帮疯子!你们看清楚!!这里!特么的!出的去吗?!出路在哪啊?!” 的确,左司说的没错,乍一看,这里根本没有出口。 就像我们最初进来时的石殿一样,我们感觉自己是掉下来的,但那上面都是石头封死的路,完全没有通道。 “我这几天,被你们耍的……也耍够了。于越是吧?庄四海是吧?你们都想要这玩意?这破眼睛?行,我看你们抢得怪难受的,我帮帮你们!”突然!左司的枪口对准了蛇雕上镶嵌的那一颗肉眼,开枪! 这一枪开的非常突然,毫无预兆。 庄四海眼睛瞪大大喊不要的时候,蛇雕的石头已经炸裂纷飞,散落在地! 这一枪的威力…… 是不是太大了点? “哈哈……好了,这下谁都别要了。”左司大笑着,坐到被爆头的石像前。庄四海瘫坐在地,一点点抬头,目光转向阿延。 阿延则看着左司,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左司枪口对着阿延:“你看什么?你个臭跟班的,信不信我打爆你的脑袋?!” 阿延冷淡一笑:“你要打爆我的头,是吧?”阿延蹲下,抓住左司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脑门,“要不你试试看?” 这家伙疯了吗? 他身手不错,但也是血肉之躯,左司只要扣动扳机,他瞬间就会像刚刚的石像一样。 可他那么自信,也不像因为眼睛丢了自暴自弃寻死的样子。 而且,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我隐约能够感觉到,那股杀意更浓了。 那一刻我有种预感,如果左司的手指动一下,会有人死,但死掉的人,或许不会是阿延…… 可惜,我没机会证实我的想法。 苏雅,这女人又开始多管闲事了,她伸手抓住左司的枪口,将枪从阿延的额头挪开,接着她目光转向阿延:“有时间发脾气,不如找出路,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你也不想困死在这里,没错吧?” 阿延与苏雅对视了几秒,突然一笑:“你说的没错,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两人分开,貌似都准备散开寻找出路,但苏雅却悄悄来到我身边,低声说了句:“眼睛还在,摸地面……” 说完,苏雅用目光点了下墙上的浮雕。 我瞬间明白了苏雅的意思。 没错,眼睛没有被毁,浮雕上段正严用火烧、刀砍各种方式,都无法毁掉的眼睛,怎么会被一枪打烂? 那眼睛还在。 刚刚事情发生的太快,我短时间内没注意到这一点,但不代表这件事很难被发现,我想用不了多久,也许半分钟?甚至十几秒,阿延和庄四海那边也会反应过来。 所以苏雅让我用手摸地面,利用我与蛇人眼的感应,找到它! 我赶紧蹲下,左手掌碰触地面!瞬间!酥麻的感觉再次逼近我的手,而且,我清晰的辨认出它的方向,正对之前石像的位置。 我立刻转身,向着那个位置走去。 可就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看到了阿延!他在另一侧逼近我,寻着我的目光,走向那颗蛇眼可能存在的位置! 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我们同时冲了出去! 即将到那个位置时,阿延猛扑了上去,手绕到背后抽出一把短刀!我也向他伸出了左手,可……距离太远,我没有他快。 碎石堆中,我仿佛看到了那颗蒙了灰尘的肉眼。 阿延一把抓了过去,“这眼睛,是我……”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碎石堆中突然跳起一颗白色圆形的东西,它居然飞到了空中!是眼睛,刚刚的那颗蛇人眼! 阿延扑了个空,惊讶的抬起头,而那颗眼睛就如同之前的怪虫一样,在半空中,越来越大,最终长到人头大小! 蛇眼在空中翻了个个,距离我们大概十几米,散发着幽幽的青绿色淡光,黄色的眼仁对着我们,一条漆黑的竖瞳,散发着寒光。 我们六人笼罩在这寒光之下。 他们什么感受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的头晕晕的…… 感觉这里天旋地转。 但那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怎么回事?这东西活了?”我问。 我身边的苏雅摇头,她也看着那颗眼睛,淡淡说道:“感觉不妙哦。” 我看向阿延,他眉头紧锁,另外一手也从背后抽出了短刀。 唐婉紧紧抓住我的袖子,她很茫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有庄四海,他的脸上也满是震惊,或许挖了一辈子的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 我们这些人里,此刻只有一人悠闲,是左司,他距离我们很远,看都不看那颗眼睛。本就对蛇人眼毫无兴趣的他,现在已经死心,躺在地上望天。 “啧……有意思,差不多一千年了吧?终于,有人了。不过这一千年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耳朵里。 很奇怪,我分不清那究竟是男,还是女。 我看向四周,其他人也在看,接着我们互相望着对方,然后几乎同时抬起头。 说话的东西,居然是我们头顶的那颗诡异的眼睛! “但总有点东西,是不变的,人,不是追名逐利,就是为了延续生命。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可以用这话来解释目的。” 它还在说话,自言自语。 “你……是什么东西!”庄四海对着那颗眼睛吼了一句。 “我是什么?我是你们进来要找的东西,忘了吗?” “不对,”我摇头,目光转向苏雅,“这眼睛的意思,它是段正严的蛇人眼,但那蛇人眼被困在地宫差不多一千年……可你听,它说话的感觉,和现代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苏雅抬头看着那颗眼睛,偷偷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它,好像读取了我们的思维……记忆……” “你的意思是,它模仿了我们?那它想做什么?” “不知道,但……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这一次,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震动!地面裂开,我们五个人越来越远,除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其余部分的地面全部陷落! 壁画断裂,墙壁倒塌,视线中可见的一切全部震碎。 深陷的地面下出现暗红色的火光,我向下看去,我们每个人都置身于万丈石柱之上,而下面,是一片岩浆火海!翻腾的火舌如一条条恶魔的手抓,像我们挥舞! 这……是地狱吗? 第六十四章 诡异谜题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变化太快,如同梦幻,但是黑暗梦幻…… 刚刚石殿消失,此刻,我们身处一望无际的岩浆火海之中,整片火海,唯独五根石柱,我们五人,每人占据一根。巨型蛇眼在我们头顶,半空中凝视我们,在完成这一切后,它再次开口:“其实你们在找我的同时,我也在寻找你们……你们中间,只能够有一人合格。合格的人,能够离开这里,不合格,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们寻找它。 它,也在寻找我们。 是巧合,还是它真的如苏雅所说,读取了我内心的想法。毕竟从最初,我就觉得这是一场考验,筛选,选择一个合格、合适的人到最后一关。 至于为什么要有这个选择,我不明白。 “所以,你要在我们中间选择一个人吗?是谁?”阿延开口,第一次与那颗眼球对话。 “别急,一切才刚刚开始,我决定与你们玩一个游戏……但在此之前,必须要让你们相信一样东西。” 它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相信我随时可以杀掉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对我说的任何规则,你们要无条件遵守,如若违抗……”说到这,那颗眼球突然转向,蛇瞳对准了左司! 那一刻,左司脚下的石柱一节节的粉碎崩塌! 他瞪大眼睛,怒吼着:“怎……怎么回事!不!不要!不要!!” 坠入无尽火海。 转瞬间,化为灰烬。 “选择一个绝不可能被我选中的人,举了个例子,诸位,看懂了吗?稍后我说的一切规则,违抗者,便是如此下场。” 这颗眼睛,凶残至极,杀人不眨眼的…… 此刻我们还剩下五个人,每个人都没有回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眼睛。 “没有异议,好,那我开始说游戏规则。” “说起来,有一件事你们或许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看到的我,其实并非真实的我,我就在你们中间。” 它这话是开玩笑吗?不对,这不是玩笑,我茫然的看着另外四人,然后抬头注视那颗魔眼:“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够清楚?我,在你们中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你们原本并非六个人,而是五个。” 这话我没听懂,我、阿延、苏雅、唐婉、庄四海和左司,六个人没有错,什么叫我们原本是五个人? “因为我篡改了你们的记忆,多加了一人。” 篡改记忆? “刚刚我杀掉的那个人,在你们每个人的眼中,都不一样。” 也就是说,我看到眼球刚刚杀死了左司,但也许在苏雅的眼里,眼球杀掉的人是我? “不过我确实在你们中间杀掉了一人,也只有一人看到了我真正杀死的那人是谁。” “我的本体,现在化身那个自始至终并不存在的人,就在你们中间。” “现在开始,我给你们每人一个编号,从左至右,分别为一、二、三、四、五,每个人可以问自己相邻的下一位问题,一问二、二问三……五问一。” “问题不得涉及性别、年龄、名字,每次只能问一个问题,共三轮。” “三轮过后,每个人,在阿延,唐婉,于越,苏雅,庄四海,左司,这六人中,选出一个死人,一个假人,选对的人,便是可以活下去的人,我的全新宿主。补充一句,回答问题的时候,不可以说谎,否则遭受惩罚,你心里的一切都逃不过我这只眼睛,”(游戏开始,建议拿出一张纸,以主角视角写下所有角色的名字,否则太容易懵逼了……) 这一刻,我眼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眼神都是茫然的。 我们中间有一个人死了。 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不存在,是个假人,是这家伙强加在我们记忆当中的人。 死人,我看到的是左司,当然也可能我看到了虚假的画面。 暂且不管这个。 说那个假人,会是谁呢?阿延?他对我提过尸偶,对我说过邪术,他几句话就猜到了我背后的杜老板,是他真的猜到了?还是他不过是读取过我记忆的眼球假扮的人? 但如果他是假的,那时树林中缴我枪的是谁?也是虚假记忆吗? 接着是左司,他是真的吗?虽然看似死了,但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画面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么难道自始至终没有左司这个人?不会,从之前,钱军便一直开始联系他,如果左司是假的,我或许根本不会来云南。 或者,左司被庄四海的人杀了! 没有左司,我从一开始就中了庄四海的陷阱? 而眼球在我记忆中加入了左司这个角色,让我现在觉得,这一路上存在这个人……这有些可能。 左司,被我划下问号。 左司之后,我的目光转向唐婉,她看着我,一脸茫然,她……会是假的吗?我确实有些记不清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但并不是完全记不清楚,我记得是在一辆车上,但具体发生什么,我忘记了。 不过我肯定,这世上绝不会没有唐婉这个人,绝不会。 可是,她的脖子?为什么脖子上会有杜老板家人皮脖子上的刀痕,是巧合?还是她是我篡改记忆后强加入的角色? 如果唐婉是假的,那之前开枪救我的人是谁?我看着自己右臂上的伤口,虽然左手让它愈合,但仍旧留下了浅浅的疤痕。这疤痕不会骗人吧?除非我本来就中过枪伤,这一段,也是虚假记忆。 唐婉的真假,很难判断。 接着是苏雅,对我来说,她也是个迷……之前那一次地下研究所,她明明生死未卜,我不觉得她有命逃,虽然没发现她的尸体,我也不希望她死。可她的出现从最开始就让我太意外了。我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遇见一次是缘分,遇见两次,这缘分就有点诡异了…… 而且,苏雅对我解释的那晚逃生的理由,也很牵强,究竟是什么东西杀了研究所中的怪物?为何一个不留的杀死怪物,却放过了她这个活人? 苏雅,我划下问号。 最后,是庄四海。 他,我几乎完全不了解,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疑点,也没任何能够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点。 所以庄四海,我划下两个问号。 眼球开始分号。 以我的视角来看,阿延是一号,唐婉是二号,我是三号,苏雅四号,庄四海五号。 分号结束,开始第一轮提问。 开始的规则是,不涉及性别,名字,年龄,到了第一轮开始,眼球加了一条,每次提问过程,对话的只能由两个人,就是提问方与回答方。 我视角中的阿延看着唐婉,他紧缩着眉头,想了许久,问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点穴十法……是什么?” 唐婉听后,一脸懵逼,“不……不知道啊,这什么鬼问题?” 阿延为什么要问唐婉这个?唐婉不可能知道,除非阿延的眼中不是唐婉,而是一个盗墓贼,六个人中,盗墓贼有三位,阿延、左司、庄四海,所以一号必然是这三人中的一个,而在他的视角中,二号也是这三人中的一个。但关系并不亲密,就是说不可能是阿延、庄四海,或者庄四海、阿延的组合,因为如果是那样,就不会问点穴十法这种知识性问题。 所以现在有四种可能,一种阿延是真的,但他视线中的二号是庄四海。 第二种和第三种,阿延是假的,他是左司,左司视线中是庄四海,或者阿延。 第四种,一号是庄四海,他看到了阿延。 但这种无论怎样的结果,一号位的视角中都不是唐婉。 阿延的问题结束,这次,轮到了唐婉,她盯着我许久,问:“你是怎么还上高利贷的……” 高利贷! 是唐婉,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唐婉,而且她的视线中的人却的的确确是我。 我回应道:“安排我来这里的人,帮我还了。” 唐婉对我露出浅浅的微笑,她也确定了我,那微笑中带着希望。 可我的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揪了一下,如果这眼睛真的有它说的那种强大的能力,那么这游戏的最后,只能够有一人活下去。 我是要看着她死?和她一起死?或者,临死前看着她? 这三条路,我一条都不想选。 短暂的失神,被眼球提醒,这一次该到我提问。我该问什么?我转过头,看着另一侧石柱上的苏雅,她正盯着我,表情如寻常一样,我问:“上次地下研究所,究竟是什么救了你?” 苏雅皱眉,看了我几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是苏雅。 那会是谁?这个答案我完全想不出,只能等她的提问了。 接着,是“苏雅”问庄四海,问之前,“她”回过头,仔仔细细的看了我们这几个前面的人,接着,对庄四海问:“你是站着撒尿,还是蹲着?” 这话问出口,我眼角蹦了一下! 四号位不是苏雅,但他通过我、阿延和唐婉的对白,确定了我们中某一个人的身份,或者单纯的确定了唐婉女性的身份,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女人,规则虽然提到不可以提性别,但上厕所的方式这个问题,确实没有直接提问。 庄四海想了一下,露出微笑,回应道:“蹲着。” 第六十五章 记忆深渊 我眼中的四号苏雅,并非真的苏雅,她是个男人,是谁我还没有确定,但我已经确定了五号的身份,这里只有两个女人,唐婉如果是真的,那么就只剩下了苏雅! 所以现在,我确定的是二号唐婉,三号我,五号苏雅。 至于一号和四号,虽然有选项,但还不能确认,身份待定。 这对我没什么优势,因为一号和四号,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刚刚我们的对话,我和唐婉,他们应该也猜得差不多,因此苏雅也被确认,也就是说其他人确定了四个人的位置,而我只确定三个。 我很想问,可眼睛的规矩是它不允许说话的时候,不能够交流。 接下来是五号“庄四海”也就是苏雅,她问一号:“在于越来到云南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被杀死。” “我不知道。”一号摇头。 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被杀?记忆中,是苏雅对左司提出了见我的要求,这才保住我的命。所以,问出这问题的是苏雅,而在苏雅眼中,一号是左司。当然,一号并非左司,他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第一轮结束,想一想第二轮的问题……三轮结束后,你们可以抢答,说出死亡者的名字,以及不存在的那个人是谁。” 魔眼给了我们准备的时间,时间结束,开始第二轮。 提问的顺序没变,我眼中的阿延问唐婉:“吃午饭了吗?” 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应该是一号已经通过第一轮,确定了这里所有人的身份,甚至包括死掉的那个人是谁。而现在,他只能靠提混乱无意义的问题,让其他人无法猜到他的身份。 唐婉摇头:“不知道。” 接着唐婉问我,我们的身份已经确定,其余人也都明白了这个身份,所以我们互相的问题毫无意义。 跳过。 轮到我问四号。 他有可能是谁呢?现在确定了三个人,剩下三个,庄四海、左司、阿延,他可能是其中的任何一个。我要问一个有特点的问题。 “第一次见面,你在泡茶吗?” 四号摇头:“没有。” 不是左司。 庄四海和阿延,二选一。 接着四号提问,与一号一样,他也确定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份,所以他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然后轮到五号,苏雅。 “一号,你的腿,现在还痛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已经确定四号不是左司,所以如果一号说痛,那我便可以确定,四号是阿延,一号是小腿被血猴子撕掉半截的庄四海。如果说不痛,四号不能是左司的情况下,便只有庄四海一个人可以做四号。而之前一轮,又证明一号不是左司,他就只能是阿延。 一号无奈一笑:“没办法了,就知道这是很容易判断的……没错,我痛。” 现在,所有人的真实位置已经确定。 一号,庄四海,二号唐婉,三号我,四号阿延,五号苏雅。 缺少左司。 看来死掉的人真的是左司,我是看清了真实死者的那一个人。 第三轮开始,其实这一轮已经毫无意义,如果硬要说它存在的价值,或许就是给我们最后思考那个虚假的人究竟是谁的时间。 每个人都像真的。 每个人都有不可替代的情结,缺少一个,情结就会断。 我该……怎么选? 提问的速度很慢,看样子这五个人中,没人想到那个假的人会是谁。他们都在尽量的拖延时间。 可时间,终究有走到头的那一天。 苏雅提过最后的问题,庄四海回答,这一轮结束。 “我想你们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下面开始抢答,倒计时,一百秒,如果没人能够说对……那么抱歉,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眼球开始倒数。 这会是我生命的最后一百秒吗?我还不想就在这里停止。 可究竟是谁?是谁?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老杜给我的蛊虫,是不是扔早了?这才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吧?可如果之前不扔那虫子,我们也是必死无疑,这就是一个必死的局面,改变不了的。 就算是老杜本人在这,恐怕也…… 她本人? “是,这该死的女人为什么不自己来?我倒真的想看看,这个时候,如果是你,你亲自上阵,会怎样选择呢?会做些什么?”我自言自语,眉头紧锁,闭起双眼,脑海中不断的闪过老杜的样子。 她好像从来就没紧张,不管做任何事。 但也没错,她在家里养尊处优,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 如果这一幕被她看到,想必也会悠哉的吐槽我很蠢,看不清这个,看不清那个,看不清…… 我看不清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看向一号,此刻,他的样子已经恢复,是庄四海。我又看二号,唐婉,没变,四号阿延,五号苏雅。 所有人都被变过样子。 唯独她没变。 我的头突然很痛!耳边有声音出现,是谁?像老杜……没错就是老杜!她的声音仿佛就在我的耳边,像幻觉,又像真实的存在,她在对我说:“小朋友,人所见未必是真实。你看到的,无非是你想看的……就像我说过,你会用行动,让一件事的结果无限接近你心里的答案。” “说谎,那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对自己说谎。‘我能行’‘我可以’‘我最棒’……你明知道那些话是假的,但你必须去说,不管是鼓励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人需要它。” “那是一种安慰,她存在,你才会觉得,你能够得救……” 她存在。 我才会得救。 她……不存在吗? 嗡!我的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 我终于想到了,我和唐婉是怎么认识的。 那天,我的车抛锚在荒郊,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路过的车帮我……那时,一辆货车撞了过来。 是唐婉的表弟。 他们的车被劫持,我也被劫上车。 在集装箱里,我第一次见唐婉。 后发生了点意外,我们制服住了集装箱内的劫匪,夺了枪,我也因此中了枪,子弹打在右侧下腹,很幸运,不是致命伤。我被送到医院,唐婉来感谢我,然后始终照顾我。我们因此相识,接着相恋…… 可后来她死了。 高利贷追债,最后一次我们都被打了,她鼻青脸肿,哭得很委屈,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那一刻,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男人。她哭够了,甩了我一巴掌,离开茶店,在那条街上一辆飞驰而过的商务车撞向了她。 然后她就永远的离开了我。 特别狗血的桥段,可又是我无法逃避的情节。 老杜说的没错。 她活着,我才能有救。 她死了,这成了我永远不愿意回忆起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我坐下,是因为没力气,我看着与我隔空向往的唐婉,我知道,原来她才是那个被虚构的角色。 魔眼利用我的记忆,取曾经的片段,创造的角色。 可我多希望,这不是真的。 “唐婉……”我看着她。 唐婉惊恐的盯着我,不断的做着禁声的手势:“嘘!别说话,眼睛不让……” “对不起,我本想说‘我爱你’的,但我觉得我说不出来,实在没资格说那三个字。” “你……怎么了?”她看着我。 “好想再见你一次,可惜,没机会了。”我看着她,视线中她越来越模糊,而我也终于说出了答案:“不是抢答吗?我说,死掉的是左司,虚构的……是唐婉。”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都没有说话,或者是无法开口,他们扭曲,整个空间在扭曲,唯独剩下我和唐婉两人。 她是假人吗? 魔眼的化身? 应该是吧,魔眼是这么说的,可为什么此刻我看到的唐婉,在哭呢? 她一步步走向我,脚踩着虚空,头顶是坠落的岩石,脚下是翻腾的岩浆。她终于与我无限的拉近了距离,她抱着我,我也抱住她。那一刻我明白了,她是我记忆中的唐婉。 我们一同扭曲。 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我被这黑暗吞噬。 …… “呃,疼……头疼。” 我头痛欲裂,当我睁开眼,阳光狠狠的刺激这我的视觉,让我一时半会儿看不清东西。 这么强烈的阳光,还有模糊的树林的阴影…… 这是在哪? 树林中吗? 我出来了? 努力睁开眼睛,一道模糊的女人的影子在我身边,她轻轻扶起我的头,我看到了她的脸,唐婉? 那一瞬间,我的身上充满了力量,我挺起身子将她狠狠抱住:“刚刚是假的?还是我死了,是你吗?唐……” 结果我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推开。 唐婉的脸在我视线中渐渐模糊,然后又清晰,可清晰的却不是她。 而是苏雅。 她对我露出暖洋洋的假笑:“怎么,梦见睡了?醒来就乱抱……不过看你的样子蛮可怜的,抱一抱倒也没什么。”说着,对我张开双手。 我愣愣的看着她,揉了揉眼睛,确实是苏雅。 “真的是你……这是哪?我们出来了?唐婉呢?” “对,我们出来了,终于是脱困了,你不知道你多重,背你上来废了我好大的力气!”苏雅幽怨的揉着肩,“哦对,你说谁?唐婉?那是谁?” 她不记得唐婉吗? “哦对,你刚刚好像也在喊这个名字,怎么,摔晕了,梦境和现实分不清楚?” “你让我冷静一下……”我对苏雅摆摆手,努力静下心,尽量去回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一段段记忆从脑海深处涌出…… 从来到云南开始,一直到今天醒来,发生的一切。 第六十六章 苏雅的身份 真实的记忆是这样的。 那天我的车确实抛锚,但我遇见的人却并不是唐婉,我搭了一辆顺风车,之后联系左司。 左司对我态度很好,但老杜要求我第二天再去见左司。 这是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的事情,左司想杀我,今天见和明天见有区别吗?因为真实的情况中,根本没有救我的唐婉。但我们约见的地点,确实是在那家茶庄,那是我原本记忆中就存在的地方,是唐婉的姑姑家。 左司选择的地方,应该是碰巧,我本想拒绝去,可潜意识里或许还有种想要睹物思人的情绪,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我被唐婉的家人赶瘟神一样的赶走。 他们对我充满了恨意…… 现在想来,怪不得虚假记忆中,唐婉的家人总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之后我被左司绑了,有人救我,但那不是唐婉,而是苏雅。苏雅确实混入左司身边,但因为和我说不清楚关系,也被左司绑了。这一路左司也是一直用苏雅来要挟我。 我记得上次苏雅给我的人情,毕竟是救命之恩,所以不到真的要我命的情况,我会考虑她的处境。 记忆中,几次与唐婉相关的事情,其实都是苏雅。 包括我们被血猴子袭击,我拉了一个左司手下垫背,回身的时候却被另外一只血猴子扑倒,那时是苏雅开枪救我。 并且,打中了我的手臂。 都是苏雅…… “怎么了,记忆混乱成这个样子?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你抓起那颗眼睛之后居然就晕了。幸好左司倒霉死掉了、庄四海是瘸子,否则三个对一个,我们说不定都会死在里面。”苏雅坐在树林间的草地上,悠闲的摆弄着手里的枪。 她说的内容,也被我回忆起。 当时我们发现了蛇形雕像,到高台之上,确定雕像中那颗肉眼,便是我们要寻找的段正严的眼睛。 可当时左司发疯,举枪射击石像! 子弹正中那颗肉眼。 只是肉眼坚韧无比,不仅未被其所伤,反而反弹了那颗子弹,反弹的子弹射中左司的额头,一枪毙命。 这个死法,真的是够倒霉的。 接着,我们开始抢夺蛇人眼,苏雅拖住阿延,我的左手先一步抓住那颗眼睛,我捏碎镶眼位置周围的石头,将蛇人眼握在手中。 接着…… 接着我就晕了。 进入一片虚幻的梦境。 “原来一切都是梦……”我支撑着身子,准备站起来,可却非常疲惫,我索性放弃,再一次平躺在草地中,看着头顶那颗大树职业间透过的光。 “后来,我们怎么上来的?”我转过头,苏雅也躺下,她的头就在另一侧,“我晕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苏雅望着天,回应道:“左司被反弹的子弹杀死,你去抓那颗眼睛,捏碎了石像,就在你捏碎石像的时候,我们的头上传来了机关运转的声音。当时我就猜测,或许这石像就是触发离开地宫机关的东西。可是当时没办法去确认,因为阿延和庄四海要抢眼睛,你又莫名其妙的晕了……” 说到这,苏雅突然抓过头,伸手指着我的鼻子:“你又欠我一次人情,哦不对,算上从左司手里救你,还有被血猴子袭击我开枪救你……你欠我多少人情了?” 我挥挥手:“得得得,还不清了,只能以身相许。” 苏雅一笑:“不好意思,我可能下不去口……” “那就先欠着吧。”我笑笑,“但是说真的,到底怎么回事?阿延、庄四海还有眼睛呢?” “阿延和庄四海被我杀了。” 苏雅说出这话,我很意外。 “杀人?你不是烂好人么,谁谁都关心?” “你哪看出我烂好人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也不错?那你说,我一会儿会不会把你也杀了?”苏雅把枪口对准我。 “别闹大姐……你要杀我,刚救我干嘛?说吧,你怎么杀了他们的,阿延那人身手不错,你打得过么?”我推开她的枪。 “尸体还在下面呢,要不,你自己去看?”苏雅指了指我脚下的方向。 我用两只胳膊肘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树林之外是一片空地,正是之前我们找到九块石碑的位置,现在看不到石碑,但原石碑的位置似乎有深坑,只是距离太远了,看不大清楚。 “算了,不去了,反正是死了……你身手不错,女中豪杰。那,眼睛呢?” “这就是个麻烦的问题了。” “怎么说?”我问。 苏雅一个翻身,头在我头上,挡住了阳光,“你是真忘了?那看看你自己的手吧。” 我的手? 我抬起双手。 左手没有手套,满是肉色怪虫构成的手掌,中心位置,此刻居然镶嵌着一颗眼睛!黄色的眼仁,竖立的瞳孔! 我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苏雅:“它……它怎么长在我手上了?!” 苏雅抬起枪,对着我:“所以我刚才的问话是真的,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杀了你呢?那眼睛我也想要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雅的眼神渐渐变冷。 声音也没了之前玩笑的情绪。 她是认真的。 而我,脑海里也终于回忆起之前的一个片段…… 我抓住了碎石中的蛇人眼,然后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晕之前,我感受到那东西钻进了我的手心。 该死的! 我又忘了,老杜都用那么恶心的话提醒我了,我居然还记不住! 我抓屎上瘾的吗? 而且现在苏雅的枪口距离我是越来越近了,最后,更是直接贴上了我的头皮。我看着她,挤出了个笑脸:“苏雅,苏小姐,咱们也不是一起经历生死一次了,对吧?也算有缘分。这东西我必须要得到的,要命的东西……要不,你再卖我一次人情?” 上次在地下研究所,我什么都没有拿到,老杜还是给我续命了,但也是因为那里之前被狗爷的人钻过一次,重要的东西没有剩下。这一次她会不会给我点什么惩罚,我真不知道。 所以这东西,我是非常想要得到的。 而且就像老杜说的,她要得到的东西与我的诅咒有关系,也许这就是个线索呢?我不是懂,但不代表老杜不懂。 只是这苏雅…… “哎?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呢?这是真枪,喂,你脑子没病的吧?”苏雅用枪口戳了我两下。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知道她认真的,可我确实就是怕不起来呢? 是不是最近被人用枪指的多了,免疫了? “我知道那是真的……你别戳。” “别装傻,眼睛拿下来!”苏雅冷着个脸。 我无奈的抬起左手,准备用右手把眼睛摘下来,可刚要碰的时候我想到了老杜的“摸屎”理论,我用衣服把右手包住,然后拿。 结果弄了半天,这眼睛就跟长死在我手上似的,愣是拿不下来、 “拿不下来!”我摊摊手。 苏雅盯着我。 “不是,你瞪我也拿不下来,我骗你干嘛呢?你看,甩都甩不掉,除非剁手了。”后半句我随口说说。 结果苏雅不知道从哪真的抽出一把刀来,要卸我的手! 这我就慌了,我赶紧拦着她:“哎!别乱来啊你,我说了,我这只手上有诅咒,这只虫手在的情况下,可以压抑诅咒,不在我就废了。” 苏雅叹口气,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 我俩对视了差不多三分钟吧。 在这三分钟里,苏雅那双眼睛变换了无数中我看不懂的眼神,接着她突然将枪口贴近我额头的皮肤,手指放到了扳机上! 我皱眉,心尖儿一颤,她要开枪了? 砰! 枪响。 但我没死。 开枪的那一刻,苏雅的手突然向上,枪口指着天空。 苏雅站起来,打扫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将枪械和刀具收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让你死在这里,怪无聊的。” 我有点不明白这个女人了,我问:“那眼睛呢,你不想要了?” “是我主人想要,又不是我想要。就当我没找到了。”说完,苏雅转身,向着树林的身处走去。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她的背影大喊道:“喂!你干什么去?” “你愿意在这深山老林里呆着吗?我不愿意。回去了,转移一下左司的部分财产,也算这次没白来。”说完,对我挥挥手。 这时,突然起风。 一阵风抚起苏雅的扎在脑后的长发,我看到了苏雅后脖颈处那一道刀痕。 一瞬间,我的记忆回到进入魔眼地宫之前,我在唐婉后脖颈发现刀痕的那一刻,我真实的记忆,一点点替换虚假记忆。唐婉的身形、脸蛋渐渐变化,那不是唐婉,是苏雅。 “苏雅!你等等!”我忙追了上去。 可惜,没追几步路,我便脚下酸软,而苏雅也没有因为我喊她而停下,人最后消失在树林之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盯着苏雅消失的方向,脑子里不断的切换着当初那张人皮,以及苏雅脖子上的刀痕。 那绝对是同一道刀痕! 难道说,苏雅的主人,真的就是老杜?不行,我要离开这,尽快联系上老杜,把事情调查清楚。 第六十七章 老杜的画室 天黑之前,我先离开了这片极危险的树林,以免遭遇血猴子袭击。我本以为接下来会很顺利,找到附近的山村,想办法联系一些车辆,送我离开。但真实的情况是,我在山里走了七八天…… 幸亏,我认得一些野菜,又捉了一只我也不知道具体属于什么,看着像老鼠一样的动物,吃掉,才终于是没有被饿死。 第八天的时候,我被山里的村民发现。 在村子里待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我才终于将自己休整过来。离开村子,返回老杜那。 而这十多天的时间里,我手心的那颗眼睛,始终长在我的手心,完全没有脱落的迹象。有时候我也会想,这东西蛊惑人心的,它是不是还有个交流的能力?那天我的梦境,应该就是它造成的吧?否则一切不会那么真实…… 我试着与它交流。 交流的过程中,我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我希望它给我一个回应,另一方面,我又很担心,段正严都被他控制了大半辈子,到老了出家念佛才终于稳定了心智,舍弃了这颗眼睛。 我这自制力本就不是很强的人,还不被这东西控制的死死的? 可我的担忧或许都是多余的,它始终没有给我什么回应。 那么它又为何会长在我的手上呢? 看来这一切,连同之前的问题,都只有见到老杜之后,才能给我一个答案。 朗庭雅泾轩。 e-11栋。 我站在铁门外面,皱眉看着眼前这栋,熟悉有不太熟悉的别墅。 没走错啊,可是这之前的围栏,现在怎么都变成了高高的砖墙?将整个别墅四外圈绕了个遍,可以说是密不透风。而这附近也没有其它住宅,高点的楼房更没有,所以说现在站在外面,除了露头的别墅小楼,根本看不到这围墙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推开铁门,走了进去,台阶路面什么的都换了,清一色阴暗格调,再看两侧,被围墙挡住的空间居然放满了一口口暗红色的棺材! 我仔细数了数,整个别墅正面,大概就有个七八口吧。 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回来了?”老杜的声音突然从头上传来。 抬头一看,她正趴在三层的窗口看着我。 那表情…… 一如既往的悠闲。 眉眼向上一挑:“上来啊,愣什么呢?” 一层大厅,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从旋梯上走下来的老杜:“杜姐,怎么着,你这换风格了?那堆棺材是怎么回事,这东方女魔头的人设腻歪了?改欧洲吸血鬼了?” “哎呀?小朋友你这一路上是经历了什么呢,说话很皮呀?” “也没经历什么,就是大概有个七八次?还是十七八次啊?差点死了,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别的。” “东西呢?”老杜直截了当,说完往我对面一坐。 我抬起带着手套的左手:“长手上了……” 老杜点点头,脸上没半点意外的神色,好像她一早就知道,我一定会拿到那东西,这不太正常,毕竟庄四海和左司那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时候,我想到了苏雅。 之前苏雅脖子上那道刀痕还没搞清楚,如果我真的没想错,她是老杜的人,那么老杜刚刚的反应就合情合理了。苏雅会告诉她,眼睛已经被我拿到。 于是,我问道:“杜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 “上次那人皮……你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老杜靠在沙发上,细长的美眸扫了我一眼,冷冷淡淡的回应道:“我的事儿呗,怎么,想偷师?” 我偷个鬼啊我? 纠结了半天,我觉得有时候对老杜我还是直接点比较好,我拐弯,她比我更能拐弯。于是我直接问道:“苏雅是你的人吗?” 结果…… 老杜直接点点头:“嗯对,我的人。” 我…… 我当时愣那半天,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犯贱!没得到结果的时候吧,我希望能够简单直接的找到答案。这结果真的就直接给我的时候,我反而觉得,是不是有点假? “说到这个,我也想起一件事呢。”老杜突然坐正,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开口说道:“上次我让你给我清理那张皮,对吧?” “啊对,怎么了?” “所以是你弄坏的?” “杜姐,你不是准备让我赔吧?你这转移话题转移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我转移什么?” “转移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苏雅是你的人?杜姐,我不太明白。” 老杜对我一笑:“第一次呢,我是让她监视你,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不听话,撂挑子不干。至于第二次,你又没问我,也没问她,你怪谁?” “不是,你这强词夺理啊,大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何问起?” “别聊这个,聊聊赔钱的事儿。” “什么钱?”我一脸懵逼,还真让我赔钱? “你说呢?苏雅的皮,你得赔我……就你这次的报酬吧,除了续命的针剂外,一分钱也别拿。” 我这心一沉,之前虽然说与性命相比,钱财没那么重要,但要是真的从我手上突然拿走个三五十万,我也会心疼啊! “杜姐,你这样过分了吧?有个队友你不告诉我也就算了,你这还强行扣钱?” “那你想干嘛?辞职?” “不是,你以为我不敢?” 老杜摊摊手。 我…… 这个贱人啊。 我恨得牙痒痒。 可是总不能因为这个就真走吧?针还没打,命我还要。 “骂我呢,心里?”老杜突然开口。 “我哪敢,纯粹就是在反思我之前的错误,行了杜姐,钱你扣就扣吧,我认栽……但是还有个问题,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下。” 老杜点头:“问吧。” “上次我洗的人皮,是给苏雅用的?” 老杜点头。 “可是据我所知,一个人整张皮都剥下来,没可能活着吧?苏雅她……她到底是什么?” 我的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尸偶”两个字,那天阿延对我说的话,关于邪术大师的一切内容。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阿延口中的邪术师吗? “谁说,没了皮就不能活?”老杜反问我一句。 “有可能活,但总不能活个时间太长吧?除非不是人。” “那你是人吗?” “是啊。”我点头。 老杜指了指我的左手:“加上这个的话,还是人吗?” 我迷茫了。 好像确实不能算是人类…… “她和你差不多,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而已。苏雅的身上也有诅咒,皮肤腐烂,脱落,看起来就像一具展示肌肉形态的假人。我为她提供皮肤,她为我做事,但她不能永远用一张皮,诅咒还在继续,她的身体,会继续腐蚀假皮,和你一样,三十天是个期限。” 老杜对我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苏雅。 没有提到什么“尸偶”之类的内容。 “诅咒?这世界上,诅咒还蛮多的啊……”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自己去问她。”老杜对我摊摊手。 我当时一愣:“什么意思?苏雅在这?” “嗯哼,一直都在。” “她,在哪?” 老杜指了指地下室:“我把那里收拾了一下,你去云南之前的一段日子,她一直住在地下室。哦对,我查到了左司和庄四海联系的问题,就让她去了。那之后,她不在。” 我一脸懵逼。 这别墅虽然够大,但也没大到同时住三个人我没发现的程度。 之前那么久的日子,苏雅一直跟我住在一起? “那她现在在吗?”我问。 老杜点头:“在啊,要么我怎么说,你想问就去问她呗。” 我看看老杜,马上离开沙发,走向地下室。 因为这地方之前给我留下过心理阴影,虽然我现在也比那时候见识多了些,可那毕竟算是我直面恐怖的第一次,总是和之后的一切不太一样的。所以平常,我也不怎么碰这扇门,今天我用手转了一下门把手,果然没锁。 先我还纳闷,为什么原本的锁扣门,被老杜换上了门把手。 原来是住了人。 打开那扇门,里面已经完全焕然一新,走廊很干净,还是重新装修过的,上面的灯具都在发光,门也换新了。香味还在,但类型不同。 我走进去,嘴里喊道:“苏雅?你在这?” 没人回应我,我继续向前走,走到第一扇门前,轻轻推开,屋里没开灯,但走廊的光照进去后我发现,这房间里一排排的书架,可书架上摆放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一半以上,都是些瓶瓶罐罐。 “老杜的恶魔小屋……”我把门关上,继续向前走。 第二扇门,这扇门里开着灯,但却不是类似卧室的房间,这居然是一间画室。 墙壁,地面,桌子…… 几乎所有地方,都摆放着一张张油画,清一色的人物画,有单独的,也有几个人在一起。那其中还有老杜自己的画像。 看到这,我突然有点想法。 这不是画室,这里不该摆放画,之所以做成这样是因为老杜在怀念什么,因为那些画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照片,而老杜无法将从前的照片放到这里,便用记忆,将它们变成了画。 最大一副画,挂在正面的墙上,那幅画的场景似乎是一间餐厅,两男三女,我认出了其中两个,餐厅吧台前,摆弄着一把银色小刀的是老杜。 还有守在老杜身边,服务生打扮的女人,是苏雅。 可是很奇怪。 我这个人不懂画,但我看得出来,老杜的画很传神,里面的老杜看得出她真实的气质,好像这画一旦成了动态,老杜就会从这画里面钻出来。 可这苏雅…… 只是像苏雅。 “不对,只是长得像,这……一定不是我认识的苏雅。” “主人不喜欢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进入她的画室,我没进去过,所以你最好也不要进去……”这时,苏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第六十八章 复苏魔眼 “你找我?”苏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她果然在这里。 我退出画室,然后转头,看向苏雅声音的方向。 这一连串的动作完全是本能,因为看画走神,我可以说是完全没做任何心理准备,所以那一刻…… “苏……喔!!” 但看到苏雅脸蛋儿那一刻,我猛的后退一步,差点被门框绊个跟头! 一张血淋淋的,尽是肌肉纹路的脸与我近在咫尺! 这地下室的走廊此刻灯光又非常强,我看得无比清晰。 到现在为止,我虽也见过不少狰狞恐怖的玩意儿,但如此近距离,如此突然,之前还有声音掩护的,这是第一次! 惊吓过后,我的眼睛忍不住上下扫了一遍苏雅,身披一件薄纱,但丝毫没什么性感可言,因为此刻苏雅整个身体,就是一被剥了皮的血淋淋的怪物!当然,红色的是肌肉,倒是没有真的在流血。 可那身上看着油汪汪的,似乎也是有某种液体存在。 “我怎么了?”苏雅靠着墙壁,同样也在上下打量我。 “你,你……” “怎么还结巴了呢?”苏雅噗哧一笑,“哎,我说你之前不是问我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吗?心里应该有点数的吧,怎么还吓成这样?你是真的怂呢。” 她还嘲讽我…… “我说大姐,胆子多大的人也禁不住突然吓唬一下吧?你喊我之前不会提醒我一句吗?” “提醒过你了,不要进入主人的画室。” “跟这有关系吗?重点是你没皮,大姐!” “呵呵,你们这些男的,果然都是以貌取人……我还得,那时候你和米一恺嘀嘀咕咕的说我什么来着?我耳朵好使着呢,听得见,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吓人呢?”她这张“血肉模糊”的脸,我是看不出到底什么表情,但语气上,感觉应该是在嘲讽我。 “不是,你记性还挺好……” “起开。”她推开我,走到地下室楼梯那,向上看了一眼:“主人……”刚刚跟我那副嬉笑的模样,瞬间就没了,恭恭敬敬对着楼梯上面点了点头。 “让他出来,我这还没聊完呢。”老杜的声音传了进来。 “主人救你一命,要不吓死你。”苏雅到我身边,蹬了我一脚。 之前虚假记忆中唐婉总是蹬我,就是从苏雅这段切过去的。 …… 离开地下室,苏雅没跟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好事,与怪物为敌这没的说,我总不能对我的敌人提什么要求吧?但现在要跟一怪物暂时结盟,天天面对她那副血淋淋的“完美身材”,是真不舒服。 “怎么了,杜姐?”我问。 老杜对我勾勾手指:“差点忘了正事,最大的事。”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赶紧摘下左手的手套,握紧拳头,到老杜面前卖惨:“赶紧的杜姐,这东西可害苦我了,摸着就拿不下来!你知道这玩意能控制人心智什么的,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头疼,咱是不是可以考虑,来点医补……” 老杜没搭理我,拽住我左手手腕,接着淡淡说道:“张开手。” “啊……嗯?” 可这时候,突然出了个问题。 也不知道是老杜给我这假肢失灵了,还是我这手抽筋,我努力向外张手指,可许久,却没半点动静。 反复试了几次,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了,抬头看着老杜:“怎么回事?我的手打不开了。” 老杜这会儿没看我,眼睛始终盯着我的左手,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笑中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轻蔑与不屑。她伸出右手,掌心托住我的拳头,然后左手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我紧紧握住的五根手指:“既然已经长在人家身上了,人家的记忆,也读取了吧?既然如此,你这是准备玩什么呢,难不成盯上了我?” 我皱皱眉,这话显然不是在跟我说,那是跟谁? 我手心的眼睛? 这时,小臂的肌肉开始抽搐,我的左手在发抖,然后食指突然弹起! 紧接着是中指, 无名指, 小指! 手掌打开了,掌心的眼珠就像一颗小心脏似的,不断的跳动着,它活了,浑身散着青绿色的幽光,接着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慢慢的扭曲,如同整个人置身于漩涡之中,眼中可见的一切,尽数被这漩涡吸收。 当我的眼睛,再次看到画面时,眼前的一切已经别墅中的场景。 但看着眼熟,这里似乎是一间餐厅…… 我记起了,这是老杜画中的餐厅。 糟了,这颗眼睛读取了老杜的记忆吗? 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后退,碰到了餐厅的玻璃门,转过身看向那玻璃门的另外一侧,却发现外面居然是一片漆黑,我把门推开,如同身处宇宙。没办法离开,这是精神的世界。 原来那眼睛,压根就没有听话过,只是它为何要在我的手心里安静的沉睡这么多天呢? “离那扇门远点。” 老杜的声音突然出现,就在我背后。 回过头,她正在吧台内,手里摆弄着一把银色的小刀,她虽然在与我说话,但眼睛始终盯着把刀,那种眼神,是我过去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那颗眼睛,入侵了我们的精神,在意识世界中创造了这个独立的小空间,那扇门是空间之外的虚无之地,一旦坠入其中,就会让意识永远迷失。”老杜终于抬起头,看向我。 “啥意思,杜姐?会死?” “不会死,会变痴呆。” 我赶紧远离那门,到老杜身边,“那现在该怎么做,杜姐?” 老杜抬起头,看着餐厅的天花板,露出微笑:“谢谢你。” 这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我顺着老杜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发现这餐厅的吊灯变化了,正中间的那一颗在渐渐扭曲,揉合,成了一颗肉肉的圆球,圆球转了过来,露出淡黄色的眼仁,和黑色竖立的瞳孔! 是那颗魔眼。 “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杜老板,原本我想选择这个男人,可他记忆中的你,让我非常意外……我不想再要段正严一样的废物,这个男人,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你不错。”它雌雄莫辨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中,“而且我没想到,你居然对我有所防备,与我对视的一瞬间,我竟只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如此强大的精神世界,你果然,是我需要的人。” 老杜走出吧台,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那颗眼睛:“既然刚才看不全,现在到了这里,我的记忆,你就看得全吗?” “意识世界,我说了算。”魔眼的回应非常自信。 老杜笑笑:“那你就看看吧。都说人类是这世上最复杂之物,穷尽一生,也许看得透世界,看得透生死,但却看不透自己。你看过那么多人,一定很了解人,不如也来看看我,为我答疑解惑,说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也正好奇,关于你的一切……” 魔眼的幽光被放大,餐厅的画面在扭曲。 短短数秒,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某些东西,被这颗眼睛吸收了。 可当这一切结束,老杜安然无恙,那颗眼睛……它淡黄色眼仁的附近,充满了一条条棕色的血丝,它跳动,它膨胀,它似乎非常的激动! “你……”它再次发出了声音,声音中却带着颤抖。 “看见什么了?” 眼睛盯着老杜,却没有回应老杜的问题。 “怎么不说话了?你会读心,应该明白我此刻的想法……只是可惜,两人势均力敌,读心或许能让其中一方占尽优势,可若其中一方手里有枪,而那读心者不过是个三岁孩童,这读心,又有何意义?” 老杜轻叹一声,嘴角的笑意渐渐寒冷,“哦对,可以知道,自己何时会死。” 老杜抬起手,她的手伸得好长,就像一条蛇,抓住了天花板上那颗魔眼,然后将它缠绕,拉了下来! 魔眼挣扎,可却没丝毫作用。 老杜的手抓着眼睛,指甲一点点没入其中,咔!魔眼裂了。 伴随着魔眼的碎裂,整个餐厅的一切,瞬间如同打烂的玻璃,彻底粉碎,每一片从我眼前闪过,然后分解成更小的碎片。 碎片完全消失,我眼前一黑,睁开眼,还是在别墅中。 只是我的左手掌心已经没了那颗眼睛,眼睛在老杜手里,她以左手拇指、食指、中指掐住眼球,目光却对着我,“睡醒了?” “梦?”我问。 但这一次,我绝不相信这是梦了。 “是梦,也不是梦。这颗蛇人眼的能力,是入侵意识,我们刚刚就好像被它催眠,进入了它的领域。” 我看着老杜手里的那颗眼球,突然!我发现了一件事,段正严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毁掉的眼睛,此时此刻,老杜的指甲,居然微微的没入了那眼球的肉里! 我是不是看错了? 我正准备仔细去看,那眼球却突然变成灰色,就好像成了块石头,也像突然风干。接着老杜拿出一只罐子,将眼球扔了进去。 她的事情似乎做完了,可我却还没有看清楚,那指甲,到底有没有没入眼球? “杜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知道这话可能我不该问,可我忍不住。 “想知道?” “嗯……” “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老杜神神秘秘的看着我。 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什么世界,我问:“地狱?阴间?还是什么地儿?” 老杜眯着眼盯了我两秒:“我说,你就没点好地方安排我了?” “天堂?” 老杜离开沙发,临走前推了我头一把:“别见点什么就大惊小怪的,我是人,只是会了点你不会的东西而已。我累了,去休息。”她打了个哈欠,上楼。 第六十九章 彼岸花 突然间安静了。 老杜回房,苏雅的地下室也被反锁,这里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 关于老杜的事情,确实困扰了我一阵子,但有些问题就是想不清楚的,就像这个世界有多大,空间有没有尽头,时间在何时开始,又会在哪里结束。总有些问题,是人没办法搞清楚的。 就当我的世界又多了一未解之谜吧。 我回到卧室,这地方我已经熟悉了,而且相比于在外面的生死未卜,这卧室,还真的是让我安心。 躺在大床上,我深深的陷入其中。 困了。 入睡,我做了个梦。 梦到了唐婉。 这个梦很美,梦到最初,我们刚刚认识那会儿,是总吵架,这个没记错,但还是开心的时候更多。 可惜梦总是要醒的。 醒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丢了很多东西,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不会因为无法改变的事情,让自己过于难过。现在看来,只是没有被提起来。 “头疼……”我揉揉头,记得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有几瓶安眠药来着,是我之前准备毒害老杜的时候,多买的几瓶,但并非她钓我用的那“特效药”。 下床,开灯,倒了杯水,我正准备吃药呢,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什么动静。 叮叮当当的。 好像正在用工具撬开什么…… 莫不是进了贼? 至于这撬东西的声音,难道是贼动了别墅围墙内的棺材? “这贼,还真是会偷……不过说起来,这地方治安是真的差,当初我钻进来的时候,要是被保安抓个现行,估计也没今天这些事。”我吃了药,翻了个身,不准备管这事。 可楼下这声音还没完了。 而且,在床上扑腾了两下,我这好奇心也跟着被钓了起来。 老杜那棺材里究竟装着什么?之前忘记问,而且她也没主动对我提。 于是我批了件衣服,下楼,慢慢打开大门,这里距离围墙还有围墙前的棺材有些距离,我又小心翼翼,估计那贼是察觉不到的。于是我悄悄走了出去,门轻轻关闭,顺着那撬东西的声音走去。 附近照明灯的幽光下,我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身披黑色的袍子,正蹲在其中一口棺材前,一下下的拔着钉子!就是这声音,扰得我睡不着觉。 我慢慢走过去,距离差不多还有七八米,而且中间隔一花丛,这贼却突然转身!一张血红色的脸,手里掐着一把枪,枪口对着我:“谁!” 我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枪,是因为那张脸。 是苏雅,幸亏见过一次,不然还以为今晚上见鬼了呢。 “我说大姐,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我还以为有贼呢。” 苏雅瞧了瞧我,把枪收起来:“你呀?我马上完事儿了,睡你觉去吧。”说完,转身继续撬钉子,似乎是有点不太爱搭理我。 “你这干嘛呢?”我凑过去。 “跟你没关系。”苏雅继续撬。 不对了。 说跟我没关系,这话是没错,可这语气怎么冷硬冷硬的,我和苏雅也算共患难几次,之前她对我态度其实还不错。 仔细想想…… 难不成是因为今天我说她的脸把我吓着了? 果然还是女人。 我不算太了解女人,但也明白,即使因为某件事,你把一女人惹毛了,也不能为了道歉抓着那件事不放。就像现在,我要是一直对苏雅解释她其实不丑,不吓人,嗯,她自己都不信。 干脆,转移到我更好奇的话题吧。 “哎,这棺材里到底藏着什么?”我凑过去。 “人皮。”苏雅淡淡的说。 “人皮?那为什么都放在棺材里?” 苏雅虽然不爱搭理我,但还是解释道:“主人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察觉,也没必要继续瞒着,我可以自由出入。但自由出入,总不能这副吓人的样子……所以她为我准备了这些皮,其实就是些换洗的衣裳。”说完,苏雅正好撬开了面前这棺材,掀开棺材盖,里面始终暗红色的液体,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臭,但又不是…… 苏雅从这滩血水中取出那张皮。根据苏雅的意思,这种衣服用过之后泡在这些特殊液体里,保存的时间才会更久,也有修复作用。 苏雅去洗那张皮,我帮忙,也不多话,尽管没拽着刚才得罪她那事道歉,苏雅对我的态度还是稍稍改变了点。我跟着她去了地下室,到第三间房门口的时候,苏雅停住脚,回头上下看了我一眼:“换衣服,你也跟着我?” “你现在不是脱得挺干净的么,咱俩相处的依旧融洽。” 苏雅已经脱了那身黑斗篷,皮都没有的她,现在算得上是真正的一丝不挂。 “你这个人相处久了,嘴是真的欠。” “得,你换吧,我在这等你。” “等什么?” 我坐在地下室台阶上,看着苏雅:“我看你平常不穿皮,应该挺舒服的,大半夜弄这么一张,是准备出去吧?” “想多了,挖皮这事,只能晚上做。”虽然脸上没皮,但我还是看出苏雅嘲讽我自作聪明的表情。 “那当我请客了。” 苏雅一愣:“请什么客?你不睡觉?” “是想睡,但是心乱,睡不着。刚才吃了点安眠药,半天了没什么用。”我对苏雅笑笑,“看你也不像马上要睡,请你喝一杯,聊聊天?” 苏雅双手插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于越,你这人很重口呢?这种样子的,你也敢撩?”说完,比划了一下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身体。 我笑笑,没接话,转身摆摆手:“车上等你了,换完快点出来。” “你等会儿。” “嗯?”我回头。 苏雅伸出一根手指:“等一个小时,换皮之后,还要化妆。” …… 一个小时之后,酒吧。 吧台前,我一口威士忌灌进嘴里,感受着琥珀色的液体滑进嗓子,流入胃里,它的芬芳四散,还有股酒精的刺激,迷醉感。 突然觉得,我的生活又真实了。 “舒服!”放下酒杯,我转过椅子,背对吧台,一只手搭在苏雅的肩膀上:“感觉怎么样?” 因为这里很吵,我问的声音很大。 “我感觉还好,只是……”苏雅拿着一杯无酒精鸡尾酒,把酒杯放在眼前,隔着冰蓝色浮着星星点点的液体看我:“你好像不舒服哦。” “没,我是真的舒服……你看,从我被老杜强行收编开始,每次出去办事,都是死里逃生。今天,此情此景,我终于觉得自己又是个人了。” “你做人的标准还真简陋!” “做人本来就不用那么复杂。” “哎,停,你不适合卖鸡汤,你的黑历史我都知道!生意赔钱,高利贷追杀,好兄弟出卖。” 我…… 瞬间就很尴尬。 “跟你聊天真没劲!撩妹去了。”我拿着就被,准备离开吧台。 结果被苏雅一把拽了回来:“让你走了吗?把人拉出来的是你,怎么,想给我晾一边?今天晚上,你只能撩我。” “那你想被怎么撩?”我凑近苏雅,这张上了皮的脸……我完全不排斥。 “我……” …… 苏雅说的什么,我忘了。 准确的说,其实那天晚上后半段的内容,我基本忘得差不多。印象中我们是说了很多话,可都说了什么呢?记不清,只记得话多,情绪多,酒也就多了。 我太久没喝酒,又喝了太多的酒。 所以,当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宾馆的客房,还是圆床房…… 床上也不止我一个人。 “你说,昨天晚上,我的确是喝醉了。可是姑娘你,你喝的好像都是无酒精的酒吧?你也醉了?”我靠在床头,偏过脸,看着以光洁的美背对着我的苏雅。 “我被撩了……” “你这也太好撩了吧?” “你还觉得很不满,是么?”苏雅回头,半张脸对着我,但美眸突然看向我身边,伸手指了一下:“那花,你弄的?” “什么花?”我顺着苏雅的目光看去,床头的花瓶中,插着一朵鲜红色的花,那是…… 曼珠沙华,彼岸花。 “拿过来。”苏雅勾勾手指。 “嗯?”我从花瓶中抽出那朵彼岸花,苏雅翻身,趴在我胸口,从我手里将花拽了过去,看了两眼:“这不是彼岸花么,你弄的,送我?” “我刚醒几分钟,哪有时间弄这个,何况,送花也不会你这朵。”我觉得有点奇怪,这花既然不是我弄的,便是这宾馆原有,可曼珠沙华的花语似乎是生死两隔,永不相见,怎么会摆这种花在房间里? “不是你?奇怪了,我记得昨天,床头是空花瓶的。” 我觉得奇怪,便将那朵花从苏雅的手中拿回,插到花瓶中。 退房的时候,我还专门问了前台一句,为什么他们房间里会摆放彼岸花,可让我意外的是,当我提到“彼岸花”三个字的时候,前台的脸色瞬间变了,有些发白,好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了一样。 她迅速给我退了房,但在我接找零的押金时,她慌乱的把钱仍在桌子上,非常不想与我有任何接触。 就像是在躲瘟神! 第七十章 失踪案 离开宾馆,我还在对刚刚那件事耿耿于怀,总觉得什么地方很奇怪。 “想什么呢?”苏雅在开车,我们准备回住处。 “没什么。” 苏雅转着方向盘,余光瞥了我一眼:“你不是真的在反胃吧?” “反什么胃?”我问。 “你说呢?” 我反应了几秒,才终于明白苏雅的意思,她是说,她那副没皮的身体。我这才想起来,相比与彼岸花,我现在更改关心的是昨天跟苏雅的那点事儿…… 说起这个,真的是尴尬。 我记得自己睡不着觉的理由,明明是突然想到了唐婉。 果然,我就是一渣男,哪有什么怀念不怀念,两口酒整个世界都忘了。 “反胃什么,你又没剥了皮……” “我是找个话题,你都晾我半天了。哎,于越,你不想说点别的了吗?”苏雅问我。 别的? 她想让我说什么,难不成……她等我表白什么的?一炮过后,要升级?我一点点转过头,看着她。 好在苏雅噗哧一笑,转头不屑的瞄我一眼:“是不是快吓死了?放心,看不上你,本来就是出去钓人的,碰巧你也是,省事了而已。” 虽然我不知道苏雅到底什么意思,但她这句话,我还是听到了点不爽的味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抬起左手:“咱俩都是,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感情太丰富不好,伤人伤己。” …… 下车,我在车库外等了苏雅一会,准备和她一起上楼,但在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很痒痒。 这次不是左手,而是右手。 抬起看了一眼,食指和拇指有些发红,上面似乎还有着细小的水泡。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用右手搓什么东西,是什么时候磨的泡呢? “干嘛呢?进去。”苏雅在身后推了我一把。 “啊,啊……”我点点头,右手的事情,没放在心上。 下午老杜一直没出现,好像还在卧室睡觉。我昨天酒喝多了,自己也有点头疼,便回到卧室,休息了一阵子。 傍晚的时候,我才醒来,这一觉睡得香甜。 只是醒来的时候,右手很麻。 我甩着手,走出卧室,迎面看到了从客房走来的老杜,她似乎也刚刚睡醒,打着哈欠:“回来了?昨天去哪了,大晚上的,找你找不到,找小雅也找不到。”老杜口头抱怨着走下楼。 “我们昨天一起出去的,然后……”我也准备下楼,吃点东西,可走到旋梯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脚跟一轻,整个身子有点不受控制的想要栽倒。幸亏有扶手,我抓住,才稳住了身形。 可却又头晕脑胀。 奇怪了,刚刚睡醒,所以很晕吗?可前一刻明明还挺舒服的。 “一起出去的,然后一晚上没回来?啧……小朋友真是重口儿。”老杜习惯性嘲讽我,回头看我的时候,却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我当时正扶着扶手,头发晕呢,摇头:“不知道,可能睡迷糊了吧,我去洗洗脸。”我晃悠着身子,走向楼上的卫生间,可刚刚推开门,整个人就站不住了,我趴在地上,浑身酸软。 那一刻我的右手,正好在自己的眼前,我清晰的看到,我的手……发芽了? “小朋友?于越?” 老杜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可渐渐进入昏迷的我,已经无力回答。 当我睁开眼时,是在一层大厅的地中间,抬头看得到吊灯,旋梯,还有站在我头上的老杜。 “醒了?”老杜问我。 “嘶……不是,杜姐,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晕了?是不是我左手的诅咒爆发了?”我还记得自己晕倒在卫生间。 老杜坐下,如往日一样悠闲的神色中,似乎多了点认真:“跟你左手没关系,看看你右手吧。” 我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手背上生出无数枝芽,掌心更是多了一只花苞,我吓了一跳:“这什么?!” “你们俩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老杜问我。 “我和苏雅昨天……”我话顿了一下。 老杜摆手,发出“啪啪啪”的声响,然后对我挑了下眉毛。 我点头:“嗯,对。” “哎呦,居然真是这个剧情,我果然是年纪大了……接着说吧。” 我努力支撑身子,坐起来,这时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堆“花丛”,人型的“花丛”,那上面尽是待放的花骨朵,“这是什么?” “苏雅。”老杜回应。 我瞪大眼睛,伸出左手,拨开那花丛,果然我在花丛下看看到了苏雅撕破的皮肤,还有皮肤下暗红色的肌肉组织。 “她……死了?”我一点点抬起头。 老杜瞥了一眼苏雅:“比你情况差很多,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团花了……不过没死。说说吧,昨天你们都去了什么地方,经历了什么,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脑子里立刻想到那朵彼岸花。 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从头到尾,把昨晚从我睡不着觉开始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老杜,最后总结:“……所以,碰到的特别的东西,一定是那朵花了。” “花?”老杜想了想,对我露出浅浅的微笑:“你知道,最近有一件事很有意思,前阵子我还关注来着。” “什么事?” 老杜为我找了几条新闻,那是最近发生在本市的几起失踪案件。 原本我很不理解,失踪案和我们现在身上长花这件事能有什么关系,但后来我发现,每起失踪案中,都会在失踪者经常出入的某些场所,发现大片的彼岸花。 警方没有任何线索。 这件事,渐渐从案件,转变为了都市传说。 被称作彼岸花事件,牵扯到这件事的人,都被拉入开满彼岸花的忘川彼岸…… “先我还很好奇,彼岸花?忘川彼岸?灵异失踪?现在看来,那些失踪的人,只是都变成了这花。”老杜蹲在苏雅身边,轻抚着那些随时会绽放的花骨朵,“你身上的花,还有小雅身上的,都未开,我总觉得这花一开,你们似乎就要死了……但花叶未落,这花暂时不会开。” “那,怎么办?”我问。 “得先查清楚,那朵花是怎么进入你们房间的。”老杜看着我。 她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细节,“那天,今天退房的时候,前台找我押金,她躲着我的手……如果按照你说的,我们是因为碰了那朵花,才有现在的处境,那你说,前台会不会知道这件事?”我问老杜。 “有可能,哦对,你和她提了吗?彼岸花?” 我点头。 “行,那就去找找。” 老杜转身去了地下室,拿出几只瓶瓶罐罐,然后将它们逐一打开,每只罐子里都有一条黑色发亮的大蜈蚣,与之前老杜给我的那条肉虫不一样,这蜈蚣一打开罐子,便生龙活虎的爬了出来,精神头十足! “这是?”我问。 老杜掌心拖起一只蜈蚣,淡淡的说道:“保苏雅命的东西,我的人,不能让她说死就死了。” 先前还兴奋的蜈蚣,在接触老杜指间的那一刻,突然变得异常温顺,蜷缩成团,老杜拨开苏雅头部的花丛,将那团蜈蚣塞进了苏雅的嘴里,一条接着一条。 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生机勃勃的花丛,居然逐渐枯萎,枝叶干黄脱落,花骨朵虽然还在,可也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然的光泽。 “好了,我们走吧。” 昨晚这些,老杜也没收拾地面,直接让苏雅就躺在地上,她与我一起离开住处。 这件事虽然匪夷所思,但我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各种怪物也见了许多,本该见怪不怪的,可感觉上还是有些不同。 因为老杜。 我开车,也不管是不是昨天刚刚喝过酒,我偶尔转过头看老杜一眼:“杜姐,你这次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很奇怪么,又不是没长腿?” “不是,”我继续开车,“我是说,你平时不都不太走动么,是不是我俩这事这次很难办?” 老杜虽然说苏雅还活着,还有救,可我怎么看,都是毫无生机。 所以我这心里也是没底。 “其实和你们没什么关系,这件事,我本来就在盯着,蛮好奇的……” “什么事?” “彼岸花呗。” “杜姐,你到底干嘛的?怎么什么事都关心,这事莫非也和你之前总提的蛇人有关?”这话是我随口一提。 但没想到,老杜却说:“说不定真的有点关系呢。” “什么关系?” “不知道,但你也看到了,小雅变成植物的速度,很明显比你快,她现在完全没了行动能力,但你还好好的。” “和我左手有关系?”我皱眉。 “也许吧,先到宾馆再说。” 到了宾馆,但前台已经不是上午的那个女人,我们又问了一下关于彼岸花的事情,但这一次宾馆的工作人员没有表露出和早上那人类似的表情,她似乎对这一无所知。 “早上那个人呢?”我问。 “请假了,还请了好多天。” “请假?那个,那我们能不能看看昨天晚上的监控?我想知道,我那房间除了我和昨天那女孩之外,有没有别人进去过?” 前台那女人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先生,您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嗯对。”我撒了个谎。 “您确定是在我们这里丢的东西?您退房的时候应该有阿姨检查过吧?我们宾馆的监控,不是随便就可以看的,需要有关……” 我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老杜绕过我,到前台前,把手伸向里面的女人,女人疑惑的看着老杜,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也纳闷,这时老杜轻轻打了个指响! 淡绿色的粉末,自老杜的指甲中散出。 第七十一章 虫女 前台似乎不想给我们看视频,或者是没权利,我正准备想别的办法,老杜却绕过我,在前台面前轻轻打了个指响。 随着那清脆的声响,老杜的指间散开一股淡绿色的烟尘,烟尘进入那女人的鼻子,她的双眼立刻失去了光泽。 看上去有些痴呆。 “监控记录,找出来。”老杜淡淡的说了句。 前台没回应,但手上却飞快的敲击着鼠标,片刻后,她抬头看向老杜,我们走进前台,她已经把昨晚的监控调了出来。 “她……这是怎么了?突然听话了?”我疑惑的看着老杜,“你对她做什么了,杜姐?” “下药呗。”老杜的手指点着视频加速,速度加快到十几倍,控制一个人,对她来说似乎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越来越好奇,老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奇怪了。”老杜的手突然按下键盘,视频停住。 “怎么了?”我问。 “你和小雅的房间,一直没人进去过……一直到天亮,就连保洁都没有路过。” “那……是我们俩记错了?”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我的确喝了非常多的酒,可是房间里有什么,我不至于记不清的,而且床头不仅有花瓶,还有装着计生用品的盒子,我昨晚翻过那里的,“不对,杜姐,我肯定没记错。” “那就是说……一朵花,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你们的房间?” “我想是的,哦不对,也有可能是有人翻窗进去。” “你傻了吧,外面正对大街上,整晚都灯火通明,你们开房的房间又在四楼,有人爬上爬下的,今天会上新闻的。”老杜否定了我的想法。 那就真的奇怪了。 一间密室,平白无故出了一朵花? 那花,莫不是我们身上长出来的?难道说,在酒吧里,我和苏雅就被什么东西给毒了? “去房间检查一下。”老杜转身上楼,前台紧随其后,我也马上跟上。 酒店四层,走廊最后一个房间,那就是我和苏雅昨天住的地方。 但现在,那里似乎住着人。 敲门的时候,是一个光头开门,面相凶神恶煞,瞪着我:“你谁啊?!” 还未等我说话,老杜又用同样的招术迷晕了他,让他目光呆滞的站在门口,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老杜再次打指响。 “杜姐,商量个事儿呗,你这些小招,能不能教教我?” 这话绝不是开玩笑,从那天晚上老杜指甲没入魔眼那一刻开始,我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的种子。老杜总跟我说,她是人,那好,我就相信她是。既然她是人,我也是人,那她学得会的东西,我也应该可以。 “想学?” “没错,你看啊,我现在虽然有你给我的这只手,但毕竟这手和我那诅咒有关系,用着也不托底,何况只有一只手。但你别的招术就不一样了,就拿你刚才迷晕这几个人来说,我要是会,之前和庄四海他们相处估计就简单多了。” 老杜站在房间里,四处看着,但似乎也在听我说话,她转过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这想法好像还不错。” 我有点兴奋:“那你同意了?” “再说吧,你知道,有时候有武器在身上并不一定是好事,给你把刀,你可能冲动杀人,没了那把刀,也许你回头自己就想开了。” “这对于寻常人,适用,但我不一样,我这种情况,宁愿错杀,也不想浪费时间想,再给别人杀我的机会。” “你还挺狠的……” “不恨,逼的。” “回去再说吧,先看看这屋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找了半天,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找,我的手又突然开始痒得厉害,我掀开遮挡右手的衣服,忍不住抓了抓,这一抓却将右手掌心的一朵花骨朵从手心碰掉。我一愣,心说原来这东西是可以摘下来的,而且似乎还不怎么疼。 看看手上,除了多了一个坑之外,似乎也没有流血,我便放了心,抬起脚准备碾碎落地的那只花骨朵,可脚还未落下,花骨朵突然活了! 它原地滚了一圈! 鲜红色的骨朵向外延伸出几条鲜红色的花瓣儿,就像虫子的腿,它也像虫子一样,迅速爬向床头柜的方向。 “杜姐!” “看见了。”老杜已经跟过去,在床头柜前一脚踩烂那只彼岸花虫! “它活了?” 老杜点头:“……而且冲着这边来。”细长的美眸扫了一眼那床头柜,示意我把柜子搬开。 我照做。 就在那柜子下面,居然有洞,洞的大小可以容纳一只拇指,在那小洞的附近,我发现了一片片长条的花瓣,那似乎是彼岸花的花瓣。 老杜将那花瓣捡了起来。 “老杜,你的手!”我赶紧提醒,可惜晚了,她已经碰到了那东西。 老杜没理会我,把她刚刚踩死的彼岸花虫尸体也捡了起来,二者同时放入手心,双手合十,轻轻一碾,再摊开手时,那花叶与虫尸已经化作一堆血红色的粉末。 老杜将粉末平铺在掌心,手指捻了点,到鼻子前,然后居然把那粉末吸入了鼻子里! “杜姐你疯了?”我是真看得懵逼。 那东西已经把苏雅变成了“植物人”,我虽然变化慢,可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老杜现在居然主动碰这危险的玩意儿,还将其吸入鼻子。 “喔……” 突然!老杜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你,你怎么了?”我站在那,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老杜继续干呕。 她将手上的红色物质摊在地上,然后捂住嘴,似乎随时都会推出来。这突如其来的画风改变,让我措手不及。 我赶紧过去,一边拍打着老杜的后背,一边说:“杜姐,你刚才鬼迷心窍了?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死?如果你会死的话,现在能不能说话?你先告诉我,我续命的药,你都放在什么地方了?” 老杜突然抬起一只手,一把腿在我胸口,我倒退出去,坐到地上,屁股撞得生疼。 老杜这劲儿是真够大的。 这时,老杜的手离开自己的嘴,脸色好像也没丝毫变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你这家伙,果然养不熟,放心吧,死不了,我只是在拿东西。” “什么?”我从地上爬起来。 老杜摊开手,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条黑色的虫子,那虫子是条状的,身上是密密麻麻的腿,但却不是蜈蚣,看着非常恶心。 说真的,这虫子我过去从未见过。 而刚刚看老杜的动作,这是她从嘴里吐出来的? 我抬起头,紧皱着眉头盯着老杜。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突然什么都不想学了?”老杜捏起一条虫,到我面前:“其实学我的东西,也蛮简单的,你要不吃吃看?” 我赶紧后退挥手:“别别别,别闹了大姐,咱先说正事,你刚才那是在做什么?这些虫子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那东西是活的,自然就有个藏身的地方,我想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自然是要先找到它。这几条虫就是找它用的东西。”说完,老杜蹲下,将掌心的小虫一条条的放在地面。 它们开始四散爬开,可最后却又汇聚到一个方向,冲着之前我们发现的小洞钻了进去,一条接着一条。 “然后怎么办?会发生什么?”我问。 “等。” “在这?”我尴尬的看了看那三个痴呆的人。 “当然不是,楼下有间咖啡厅,我们去坐坐。” 我和老杜离开宾馆,去了下面的咖啡厅,等那几条虫子回信儿。老杜是这么说的,反正没见那虫子回来之前,我个人是不相信的。 但我没多嘴,免得打脸。 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等了一会儿,天彻底黑了,好在这间咖啡厅似乎没有关门的意思,我们俩就继续在这里等。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老杜突然抬头:“回来了。” “回来了?” 我向地面看看,什么都没有,这个时候我其实还没有相信老杜说的虫子报信。 可等了几秒,老杜俯下身,我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过道,果然!片刻后一条黑色的虫子迅速从过道的另外一头爬了过来,老杜放下手,虫子爬到她的手心。但只有一条…… “怎么只有一条?” “其它的,应该是被杀掉了。”老杜淡淡的说着,然后把那条虫子直接放到了嘴里,挡着我的面,毫无遮掩。 我瞪大眼睛,感觉有点反胃。 老杜闭起双眼,深吸口气,睁开眼时对我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大姐,你能说说,你们到底怎么交流的吗?” “没交流,它把搜集到的气味传递给我,就像我传递给它,我反向走它回来的路线,就能到它让我去的地方。” “所以说,你还是吃了它,对不对?” “小朋友,没发现你废话挺多呢?” “随便问问……走吧,走吧。”我站起来,结果刚走两步,右手突然疼了起来,这只手被衣服遮挡,以免被人看到手上的花,可现在,那衣服撑了起来,花在生长。 而且痛痒的为也已经延伸到了小臂! 我抬起头,艰难的看着老杜:“糟糕……它们好像长了?” 第七十二章 花店 我的手疼痛难忍,手上的枝叶也开始疯狂生长,眼看着衣服要遮不住了,老杜张开嘴,吐出一条黑色蜈蚣,与之前放进苏雅嘴里的一模一样。 “这,这什么?”我盯着那虫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吃了。”老杜递给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吃了它就……” 老杜把手伸向我,做出一个准备打指响的手势,我赶紧抓住这大姐的手:“别,有话好说,别对我下毒……吃也行,但这东西,会不会在肚子里咬我?”我伸手接过老杜手里的蜈蚣,这东西在老杜手里像一只听话的宠物,到我手里,立刻欢腾起来!并且挺直了身子,做出一副随时可能攻击我的姿态。 就这种姿态,让我吃? 不咬舌头的吗,大姐? 可我还是吃了。 毕竟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就在我吃下那蜈蚣十几秒后,我本来疼痛肿胀的右手,渐渐舒适,右手的枝叶也开始缩短。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老杜。 “这世上有毒蛊,也有解毒的蛊,那条蜈蚣看着凶,其实是吸收毒的。进入你的身体,吸收毒素,将毒留在自己的体内,并且不会外方,它的甲壳,你的胃液也无法消化。” 听老杜这么说,我这身上一阵不舒服,天知道这虫子在我肚子里,是怎么为我吸收毒素的?咬我的胃?还是肠子? 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这东西能吸收毒素,那它不能做解药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吸不干净的。这种花虫就像种子,你们的身体就像土壤,它会在你们的身体里生根发芽,而这蜈蚣,只是不断的毁掉芽,却无法拔掉根。”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对,那怎么排出来?”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最正常,最直接的方法。 “吐出来。” “哦……幸亏不是拉出来,我刚还担心会刮屁股。” 老杜一愣,本打算走的她,突然转过身,盯了我好几秒。 开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来突然意识到,这虫子被收回去之后,老杜不是还要把它放回自己嘴里吧? “咳咳,那个……杜姐我开玩笑的。” …… 离开餐厅,我和老杜穿过两条街,来到这附近的一间花店。 此刻花店已经管业,玻璃门内一片黑暗,除了路灯的晃照下,能够看到靠近窗户的一些植物枝叶外,剩下的完全看不清楚。 “之前那些虫的味道,在这?”我问。 老杜点头,看了一眼四周,手放到门锁上。 “杜姐,我觉得这附近挺偏僻的,咱们直接砸门,估计也……” 我话还未说完,老杜已经将玻璃门打开,站在花店里面,看着我。 那表情,意味深长。 那时候我都怀疑,老杜经常提那件事是不是真的,我这脑子不好使的吗? 这片虽然人不怎么多,夜里很寂静,但门市房的面积却不小。这花店平面面积大概有三百平,前面是花店,往里面走,是个小型植物园,里面温度很高,有些气闷。 前面花店内的摆设都没什么灰尘,这里应该白天有人经营。 走到植物园里,老杜闻了闻:“这里有人,而且是活人。” “活人?” 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小植物园面积不大,虽然满地的花花草草,但大型的遮挡物其实不多,就前面一个棚子,碰上爬满了藤蔓之类的东西,可那里我用手机照了一下,棚子下面没东西。 “杜姐,你说的人在哪?眼睛看,是看不出来了。” 老杜穿过花草,走向那爬满藤的棚子,我也跟了过去,在这里,老杜指了指地面:“就在这里。” “这里?”我走过去,看到身边有把铲子,我拿了起来,用铲子在地上戳了两下,突然,我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的东西。 这姐们儿果然是狗鼻子,还真有东西。 我挖了两锹,在泥土中发现一扇木门。 而且挖土的时候我还发觉,这里的泥土松软,是刚刚翻新过的,或者说,这里的土每天都会被翻起。 木门上又把手,我拽着把手,将门打开。 “这好像是个地窖。”我用手电向下照了照,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可不是地窖那么简单,你看,这些疼很多是从这下面延伸上来的。”老杜指着棚子上缠绕的藤蔓给我看。 她这么一说,我发现也是,我们在上面等了几分钟,等待下面换换空气,然后我钻了进去,发觉这泥土里确实有着一条条的藤蔓,而且越往里面这藤蔓越多。 开始我觉得这是个地窖。 现在我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这深坑油厂有什,倾斜向下,根本不是地窖,而且越往里面,宽度就越大。 “泥土还掉渣,看着像是刚挖不久的?” 老杜走到我前面,抓了一把我们头顶的泥土,轻轻摇头:“这不是人挖的。” “鬼?”我问。 “藤。” 继续向下走,之前的泥土已经几乎看不见,因为不管我们的脚下还是头上,亦或是四周,皆以不满了上面那种奇怪的藤。 我渐渐感觉到这问题不对劲儿,拉住老杜:“杜姐,这里藤越来越多,再向里面走,我们就被包住了……我是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坑是藤挖的,藤是活的。” 我没说全,如果老杜的意思我没猜错,那么说不定宾馆的小洞也是这东西钻的! 隔着两条街,用藤蔓钻洞?这得是什么怪物能做到? 可现在,我还真有点不敢怀疑老杜说的花。 “我知道。”可她却只给我说了这三个字,就继续向下走。 我? 我能怎么办,叫她一声杜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呗。 我跟了过去。 那会儿我是真想问老杜,我那续命的药剂在哪,可仔细想想,左手的问题就算解决了,我现在右手的问题好像也是要命的,左右都没什么差别,我好像真的没什么路可以选。 “嗖”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抽动的声音。 我停住脚,老杜也是如此。 我们看着四周,一条条藤蔓安静的躺在那。 “继续走。”老杜淡淡的说着。 然后我们继续。 之后的时间里,每走几步,我就能够听到前后左右发出抽动藤蔓的声音,我确定自己没听错,而且偶尔还能看得见。 这东西果然像老杜说的是活着的。 可是现在,我们的处境是被这东西包围,我都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逃。老杜倒是淡定,一直向前走,直到我们走到这空间的尽头。 那里一大团的藤蔓揉合在一起,大概有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大小。到了这里,这些东西似乎已经懒得隐藏,那藤蔓团的周围,一条条的藤蔓在上上下下的缠绕,缠绕之后又松开,好像这东西就是这里一切的核心。 “老杜,这……什么玩意?”我问。 “我刚说的活人。” “它?”我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这玩意儿是个活人。 “那里面呢,包着呢。”老杜走向那团藤蔓。 我想伸手拉老杜,但突然出现一道藤蔓,横在我们俩之间,那藤蔓在我胸口迅速收紧!我感觉不妙,赶紧用左手抓住藤蔓,用力一扯!藤蔓被我扯断,脱身后,我赶紧闪,准备再次靠近老杜,可这时又有更多的藤蔓向我飞来! 一条条的缠在我的手脚上,我一根根的扯断,它们就继续缠绕。 直到他们从我的肩膀缠到我的上臂,再缠到我的小臂,甚至五根手指都被牢牢锁住,我的左手根本没了任何的活动余地。然后这些藤,就像终于捕获了猎物一样,迅速将我蹭蹭缠绕,吊在半空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其实这速度很快,大概也就三五秒的过程。 可即便三五秒,老杜也不可能没听见,我可看着呢,她躲藤蔓躲得灵敏得很!我冲着下面大喊:“杜姐!你瞎还是聋?你回头看我一眼!” 此刻,老杜已经到了那藤蔓团子面前。 “出来吧,见见面,我想买花的。” 老杜话音刚落,藤蔓团里便传来了扭曲的声音,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那声音断断续续的组成了我大概能够听懂的音调:“买……花?买……花?呵……” 藤蔓,随着这声音,渐渐绽开。 我的手机落到地上,光线正好可以照到那绽放的藤蔓的里面,那里面包着的是一团血红色的人影。当藤蔓完全绽开,血色的人影也同时绽放,绽放她周身的彼岸花。 那是一个被彼岸花包裹的人,声音听起来,像是女人。 “谁……也……不能……拿走我的……花!!”女人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吼!整个洞穴都因此而发颤,泥土坠落,我以为这里要塌了,但比这里塌了更让人绝望的是,之前缠绕花女的无数藤蔓,转眼间将老杜的身体也缠了进去,一层层,一环环,将她和花女捆在一起,最后那一幕,花女的头部张开了满是暗红色粘液的大嘴,对准了老杜的头,就这样,二人一同被密不透风的封入藤蔓之中。 嘎吱! 嘎吱!! 一段又一段类似咀嚼的声音,从那藤蔓团中传来。 “杜……杜幽兰?我,你……你不是被吃了吧?”这下我彻底懵逼了。 我感觉身体的藤蔓在渐渐收紧,空气变得稀薄。 老杜死了,下一个杀的,就是我吧? 可就在这时,藤蔓团中突然出现一声很闷的声响,“噗哧”!想是那团子里面,血肉被划破的声音。接着,一只血手突然冲破道道藤蔓,钻了出来,血手之上正捏着一颗鲜红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第七十三章 捏指甲 一只手,突然穿透那一层层藤蔓,那上面正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噗哧! 那只手握拳。 心脏被瞬间捏成了炸裂的碎肉。 藤蔓层渐渐松开,一个人型,撕扯着藤蔓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颗人头……准确的说,是一颗沾满碎肉血污彼岸花瓣儿的骷髅。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出来的人,她身上也很脏,粘乎乎的液体沾了一身,头发也乱了,根本看不出是谁。 我屏住呼吸,试探着喊了一句:“杜……老板?” 那人叹口气:“失策了。” 我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这声音,是老杜没错。 “大姐你吓死我了,你……你是真的不像人啊,你都被吃了,你怎么在里面把它给……?”说到这,我突然想到老杜刚刚叹气说的“失策了”,我马上问:“对,你说什么失策了?你受伤了?” “我想捉她,可不小心,把她弄死了。”老杜把那颗血骷髅仍在地上。 “我跟你真是无法沟通……得了大姐,别的一会儿再说,你先给我放下,行吗?” 我被老杜松绑,我们俩爬出深坑。 呼吸了一下外面的闷热空气,我才终于算是真的安心了,这时我问老杜:“刚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和我还有苏紫一样?” 老杜冷淡一笑:“不太一样,她可以控制她身体中生出的植物,而且那些植物只是把她的样子弄得吓人了一点,可本质上,没有夺取她生命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不会被那些植物杀死?那是她故意害我和苏雅的?” 老杜摇头:“谁知道呢,现在人死了。” 陷入僵局,本以为见了这罪魁祸首,便能找到自救的办法,可惜她被老杜杀了…… 但说起来,老杜刚刚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 那种情况下,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的左手都无法挣脱数量极大的藤蔓的缠绕,老杜怎么做到的?哦对,那些液体,老杜现在身上满是粘乎乎的液体,我记得刚刚那藤蔓里面,花女的身上似乎只有染满血水的彼岸花。 这女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这时,老杜花店柜台的位置,那里面有一间休息的小屋,看样子平常是有人在这里住的,老杜走了进去,小屋的床头柜上放着两只相框,她随手拿起一只,看了一会儿,“这个女人我在监控里见过,是宾馆的人吧?”说着,老杜把相框递给我。 那是一张两个女孩的合影,其中一个我也见过。 正是今天早晨给我找押金的女人。 另外一张照片是一张男女合影,看起来关系暧昧,应该是情侣,但女主角却不是宾馆的前台。 如果没猜错,情侣照中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刚刚坑里的花女,而这与她合影的女孩…… “你说,她为你找零的时候,躲着你?”老杜看着我。 “所以说,这女人果然是知道关于彼岸花的事情。” “找她。” 离开花店,我和老杜再次回到宾馆,像之前一样,老杜用她指间的青粉迷住宾馆工作人员,向其打听关于那位前台的信息。 那女孩叫余娜,二十三岁,来宾馆做前台大概一年,住在姐姐家,姐姐据说叫余韵,经营着一家花店。去年年末,因为姐姐生病,曾一度请假,照顾病姐,请假时间断断续续加在一起,有两个多月。 “那是很严重的病了?”我看向老杜。 这时被迷晕的宾馆工作人员解释道:“据说是某种绝症,但具体什么病,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误传吧,因为年后余娜她姐的病情有所好转,余娜又开始正常上班,隔三差五,她姐姐还会来看她。” “那余娜住哪?”我问。 “她姐姐家……” “她姐姐家住哪?” “我想想……哦对,我这里好像有余娜填过的快递单。”宾馆人员到前台的小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一张皱皱巴巴的单子,上面的回寄地址并非这间宾馆,而是附近的一处小区。 拿上地址,我和老杜马上去了那小区。 “据说余娜又请假了,还请了好多天,不知道和今早我说的彼岸花有没有什么关系。”上楼时,我问老杜。 “应该和你没关系。”老杜抬头看着楼梯上的一扇门:“我调查过和彼岸花事件有关的失踪案,失踪者几乎都是这附近的人,或者经常出入这片区域。这里,是那花女以藤蔓的最大延伸程度为半径,划分的猎场,多杀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那是我俩倒霉了是吧?” 老杜头转向我,如瀑般的长发垂在肩上,遮挡住她半张脸,发丝间隐约透着那双细长的美眸,扫了我一眼:“祸福相依,听过吗?” 听过。 只是现在我的处境,我是没看出来什么福。 来到之前快递单上的住址,我按了下门铃,此刻夜里十点钟,正常来讲年轻人不会睡这么晚,我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有动静,但很慢。 好像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这扇门。 老杜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肩膀,示意我让开点,她一个人挡住猫眼,并且再次敲门,“里面有人吗?我是楼下的,你们家漏水了吧,开门,我们家卫生间被淹了!” 我印象里,老杜这人说话温柔中带着点优雅。 但今天这两句话说的,十足一个家庭主妇嗓门! 这时,里面的脚步声传来了,没像刚刚那么蹑手蹑脚,到门口看了下猫眼,然后将门打开,“漏水?你搞错了吧,我这里的水关……” 这声音没错,是白天那个女人。 我也就不用继续藏着,直接闪到老杜身边,看着屋子里那女人,与我对视那刻,女人眼中迅速闪过恐惧,刚刚的话题也戛然而止,她伸出手,使劲儿的拉住门! 砰! 我用左手扣住门板,她废了半天离奇,拽不动,慌乱的松手,惊恐的盯着我:“你……你,怎么会是你?” “我怎么了,有问题?”我和老杜走进来,顺便关门。 砰!这关门的声音让余娜一哆嗦,她又后退几步,撞到了墙,她一双手抓着墙壁,无处可放,挪动了两下身体,用发颤的声音对我大吼:“你……你别过来!” “杜姐,过去打个指响,她这样咱没法聊。” 谁知老杜却摇头,“对她没用的。” “为什么?” “那种迷药,对精神没有受过严重刺激的人有效,但你看她的样子,精神紧绷,已经吓坏了……”老杜说着,走到余娜面前,慢慢伸出一只手,轻轻的落到余娜的脸颊,余娜很慌,可不知为何,她冲我大吼,却不敢反抗老杜,“你怎么那么怕他?” “他……他应该死了……死了才对。” “为什么会死?”老杜继续问。 “彼……彼岸花。” “你知道那朵花能要了人的命?” 女孩惊恐的看着老杜,使劲儿的摇头:“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可惜了……”老杜叹口气。 假话,余娜只是因为某种理由不想说,或者不敢说。可老杜说,她的药对精神高度紧绷的人没用,那么该如何从余娜嘴里得到答案呢? 等她平静下来? 可老杜似乎没有这种浪费时间的打算。 她轻轻拖起余娜的右手,拖到两人的面前,问余娜:“你的手,挺漂亮的?” 余娜脸色发白:“你,你什么意思?” 老杜捻住余娜的食指指间,指甲的部分,突然用力! 咔! 余娜右手食指的指甲,被老杜捏了起来,落到地上,血淋淋的…… “啊!!”余娜痛苦的尖叫,浑身发抖,挣扎着推开老杜,却怎么都推不开,老杜这时掐住她的中指,如刚刚一样,突然用力! 咔! 中指的指甲也掉了下来。 之后是无名指, 小指, 大拇指…… 五片染血的指甲落地,右手结束,老杜抓起余娜发抖的左手,此刻余娜已经半坐在地上,她拼命的叫着救命,可楼上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最后放弃了,大喊着:“我说!我说!!我告诉你们……告诉你们……!” 老杜这才放手,走到余娜家沙发坐下,恢复了之前悠闲懒散的姿态:“说吧。” 余娜扶着墙,要站起来,可吓得腿软,手又疼,许久还是一副蹲坐的姿态,额头的汗液和眼泪,一起顺着脸颊留下,废了好大劲儿,终于是扶着墙站了起来。 这幅姿态,说真的我都有点想去扶她。 可好不容易走到老杜跟前,老杜看看自己那只染血的手,突然说道:“去给我那条毛巾。” 余娜一哆嗦,马上点头:“好……好的。” 然后,又颤颤巍巍的走向卫生间。 砰! 她好像在里面撞到了什么,又碰到了手上的伤,疼得直哼哼。 老杜下手够狠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每个人的结果,都是自己选的。”老杜好像看穿了我刚刚那一个眼神的想法,“不穿鞋子走路,磨坏了脚,怪不得路。” “明白。”我点头。 突然觉得之前我“刺杀”行动失败之后,只是被老杜刀柄捅了一下,没给我来什么酷刑,也真是走运。 “明白什么?”老杜问我。 “那个……” 老杜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脸颊,细长的眸子扫了我一眼:“你不是想学我的小招么,先把门规记住,第一条就是同情心泛滥是大忌,一个眼神都不能有。” 第七十四章 永生之都 之前问老杜,老杜没给我明确答复,但现在看这意思,也不像是开玩笑。所以我为了确认,又问了一次:“杜姐你当真?没耍我?” “你猜呢?” “你让我猜的时候,一般答案都是你之前说的那个!” 看来这事儿稳了。 虽然这老杜对我来说,是个隐藏敌人,现在没对立,只是因为我打不过她,命又掐在她手里。但即便是敌人,能从她手里,学来保命的本事,也不吃亏!不仅如此,我还挺兴奋。 真的是之前被左司那王八蛋枪指的太多了,那种性命被别人牵着的感觉,我一辈子不想再有第二次。 可是对于那条门规,我还有点不太理解的地方。 “杜姐,不过我有个问题啊,你对我这门规,和对苏雅的有点不太一样吧?” “我什么时候对她有过门规?”老杜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也不是门规,就是,我记得她曾经好像是对我说过,她主人告诉她,做个好人,是吧?怎么到我这就黑暗风了?” “有这回事?”老杜眨着眼睛。 “不是,你问谁呢?”我一脸懵逼。 老杜想了想,突然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记起来了……小雅好像是理解错了。我记得,当时说的应该是好好做人。” 余娜这时走出卫生间,拿着一条洗干净的毛巾,走到老杜面前,把毛巾递过去,抽回手的时候,指间儿还在发抖。 我和老杜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开始听余娜讲关于她姐姐的故事。 “去年我姐病了,绝症,医生说至多两个月,她就会死。她受了很大打击,她从前很爱花,爱植物……那时她总说,如果能变成一棵树,就可以活好多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我姐有个男朋友,叫赵宇,两人感情很好,赵宇是考古所的……就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我姐姐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日子,赵宇失踪了……我那时很生气,以为他逃了,在我姐姐最后的日子里……可没过多久,赵宇回来了,带回一颗种子,他说这颗种子能救姐姐的命,还能实现,姐姐成为一棵植物的愿望。” “赵宇的花种,哪里得来的?”老杜问。 余娜摇头:“这……这我不知道。开始我也不信的,可没想到,我姐吃了那花之后,本来虚弱的她,居然可以下床活动,化疗脱落的头发,也一夜之间长了出来……” 老杜淡淡一笑:“还真是灵药呢。” 听老杜这句话,余娜的脸色再次陷入惨白,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低下头…… “看你这表情,那灵药的副作用,你很了解吧?” 余娜这才抬起头,慌张的摇头:“不,不是很了解,我不知道……” “那你找零的时候,为什么躲着他的手?你知道,碰过那朵花的人,就会被感染,对不对?那个关于彼岸花的都市传说,你也知道内幕吧?”老杜平静的说着。 余娜的右手不断的滴血,发抖,她的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才断断续续回应道:“我……我也不想的,可姐姐只有……只有那样才能活下去……” “哪样?” “不去扩散这些画中,姐姐就会很虚弱……所以,她每晚都会控制那些藤,去散播种子。” 问话到此结束。 虽然知道了前因后果,但似乎对治好我和苏雅这件事,没什么帮助。 “那个赵宇呢,联系一下。”老杜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余娜却没有接,她摇头:“我不知道她在哪……” 老杜对她勾勾手指。 余娜使劲儿的摇头:“大姐,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你……你别弄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那他,知道你姐姐‘播种’的事情么?” 余娜点头。 “那把你知道的,关于赵宇的一切资料,都记录下来。” 余娜拿起老杜的手机,开始记录。 离开的时候,我问老杜:“你不怕她骗你?” “她不敢。” “那我们现在找赵宇?你说,那花种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老杜摇头:“不知道,但我也想弄来一些,即便那东西与蛇人无关,也是一件有趣的玩意儿。” 说这话的时候,老杜那目光,就像一孩子,向往一件玩具。 外面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和老杜回住处,苏雅还在地中间躺着,情况和我们走的时候差不多。老杜张开嘴,吐出一些红色粉末,那些好像是之前她在宾馆里吞下的花虫粉,然后带着粉末,拖着苏雅,进入地下室。 我问需不需要我帮忙,她说,我可以先睡了。 我确实有点累,而且老杜这个人虽然感觉上非常危险,但不得不说,把什么事儿交给她,还是挺让人放心的,她表情没乱,还特有自信,这让我觉得苏雅有救的可能性,其实很高。 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下楼的时候,看到了苏雅…… 苏雅? 是苏雅没错,不过是没皮的,而且身上和我的右手一样,一朵朵花骨朵,她对我打了个招呼,去往餐厅方向。 我赶紧追过去:“苏雅,你没事了?” 苏雅斜了我一眼,指指身上的花骨朵:“你觉得呢?” “你这没皮都能活,我觉得开几朵花对你影响不大。” “滚……”苏雅瞪我一眼,“昨天主人给我配了点东西,救了我半条命,不过还是很不舒服,主人说,这些花开的时候,就是我死的时候……你也是。”她指了指我的右手。 我这才发现,房子里没见老杜呢。 “杜姐呢?” “我醒了之后,她就出去了……” 等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老杜才终于回到住处,可她却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赵宇死了。” “死了?”我疑惑,“杜姐,你今天上午出去,是找赵宇?” 我看着老杜,从她回来开始,脸色就很白,看得出来她不太舒服,这是我认识老杜一来,第一次感觉到她疲惫。其实从昨晚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有所察觉了…… “嗯,我去了他之前工作的地方,据说他半年前就辞职了,加入了一个探险团队。算算时间,应该正是余娜姐姐病重的时候,我怀疑,那花种与赵宇参与的探险团队有关。于是我又调查了一下那个所谓的探险组织,发现其实他们就是一伙盗墓的,半年前,他们去了沙漠……冥煌古迹的沙城,西部地区,唯一靠近萨隆大沙漠地区,传说数千年前,那里有过一段神秘文明,而萨隆大沙漠的入口冥煌古城,便是那段文明的入口,那里被称作永生之都,也有传闻,永生之都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冥界,听起来,很有位面穿越之感。传说永生之都盛开着一种神秘的花朵,花香吸引亡魂,花种能令人永生不死。” 说完,老杜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她目光转向我和苏雅:“那永生之都的花,听起来,和余娜姐姐感染的花虫,有点像……我怀疑,也许是赵宇从永生之都带回的。” “那你找到赵宇了吗?”我问。 老杜笑笑:“找是找到了,但可惜,找到的是一具尸体。他死了。” “你杀了他?” “你蠢不蠢,若是我杀了他,现在还用叹可惜?”老杜的手揉着额头。 我皱皱眉:“杜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老杜抬头看我:“嗯,一夜没睡,有点累了。” “你这可不像简单的累……” “怎么,还想趁虚而入杀了我?” 我笑笑:“怎么可能,再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我累成这样。”说话时,我仔细的看着老杜,其实从昨晚上她杀那花女的表现来看,老杜这个人能力非常恐怖,可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更好奇,为什么找蛇人眼的时候,老杜从不亲自参与,只有我和苏雅。 有限制。 没错,老杜身上一定存在着某种限制,让她不能“自由”,正因如此,她才没办法亲自去找她想要的东西。 但那限制是什么呢? 她此刻脸色苍白,而昨天,她又根本没受到任何伤害,我现在都不累,她会累? 一定是某些事,触发了这种限制。 这是不是,就是老杜的弱点呢? “你看什么呢?”老杜细长的美眸扫了我一眼。 “没事,杜姐……你继续说,你怎么知道,赵宇死了?” “我找到了他的住处,拉着警戒线,我去问了附近的人,尸体今早抬出去的,但具体什么时候死的,不清楚。” “谁杀了他?” “不知道,不过……还有一个消息,据说赵宇是那个队伍中,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人,而最近有人在追杀他,理由很可能与永生之都有关。” 听到这,我有些纳闷,不是因为赵宇的死,更不是什么追杀。 而是…… “杜姐,你究竟是怎么调查到这么多信息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今天我累了,于越,你和苏雅今天去找一个人,那人名叫程子浩,他的住址不在本市。” 程子浩,老杜突然提了这个名字,我很好奇,这人与赵宇什么关系? “他是什么人?” “赵宇的挚友,混迹各种考古论坛,倒卖消息,但地址不固定,而且寻常的管理者也很难查到他的具体位置。我用我的手段,找到了他,他可能知道,赵宇为什么会死。你们得快点找到他,免得,他被杀掉赵宇的人杀掉。” 第七十五章 五条虫 “杜姐,我们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我问。 老杜看着我,没回答,转身去了地下室,取出两只针剂:“能帮你们抵抗一阵,但时间不是很多,可能半个月都不到。而且,只有这一针。” “等等,杜姐,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去找那个程子浩,从他嘴里挖出关于赵宇的事情,这之后,我们怎么自救?去沙漠吗,他们去过的永生之都?可是半个月的话,时间很可能不够用。” “偶尔会有点难度,人嘛,总不会一直一帆风顺,可就算这街再难过,也不能阻止人出门是吧?”老杜看着我,露出浅浅的微笑:“而且,事情也不一定会那么麻烦,我只是需要一颗赵宇当初带回的花种而已,有了花种,我有九成的把握救你们,所以如果那个程子浩的身上还有花种,事情就很简单了。” 老杜打了个哈欠,把针管扔给我们,意思是让我们自己注射,然后她转身走上楼。 苏雅和我注射了针剂,她去楼下换皮,我则走上楼,到老杜的房间门口。 我还是很好奇,老杜现在怎么样。 刚刚最后说几句话,她看起来都非常累,她到底怎么了呢? 好奇心,让我敲开了老杜的房门,她打开门,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袍,看起来有点像某种仪式穿的服装,有点像那种日本的巫女服,当然颜色不同,而且细节方面差别也挺大的。 我上下扫了一眼:“杜姐,你这是?” 老杜靠着门,嘴角挂着有点邪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会敲门,有事?” “啊,没事,我就感觉你刚才不太舒服,关心一下嘛。” 老杜突然拽住我领子,把我拉近卧室,然后关门。 “杜姐你这干嘛?” 她倒是没对我做什么,虽然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但面对我的表情,其实和从前没什么气质上的差别,她似乎看穿我脑子里想的一切,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就说,你这人养不熟的……怎么,是不是看出我虚了,特开心?觉得好像抓住了我什么把柄?” “您这话说的,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别抵赖,你什么人,我早就看透了。别看你平常与我嘻嘻哈哈的,但要是我现在床下全是你的续命药,够你活几十年,而我又恰巧虚弱到无力反抗,你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杀掉我,说不定眼皮儿都不眨一下。” 她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我会那么做吗? 有时候事情没发生之前,人是不知道自己面对某件事,会怎样做。 但也许别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我也试着,脑补一下老杜话语中的场景…… 可脑补了一半,我的想法被终止了,老杜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住了我的脖子,“杜姐,你这是?” “虽然知道你对我并不忠心,但无所谓,你这个人呢,缺点一大堆,而我看重的唯一一点,恰恰就是你的养不熟。可是你总想着杀我这件事,也确实怪烦人的……你说是吧?” 说到这,老杜的声音突然阴寒了几分。 哧! “呃!” 我瞪大眼睛,我感觉到,老杜的五片指甲,瞬间刺入了我的脖子,滚烫的鲜血已经顺着我的脖颈流下。 “杜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切都是你想的,我对你,完全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你不是要杀了我吧?” “谁说我要杀你?不过你倒是挺害怕的,心虚吧?” “……”我不知道老杜的指甲距离我的颈动脉有多远,但这时候,我不敢多话。 下一刻,我突然觉得顺着老杜的指甲,什么东西,正在一条条的往我脖子里钻。 我本能的想躲开,老杜另一只手却抓住我:“没想杀你,别躲。” “那你在对我做什么?!”我盯着她。 她嘴角浮起诡异的弧度:“你不是要跟我学点小招儿,我在教你。” “啊?” “我在你身体中,种下五条蛊虫,以你的血肉饲养,现在还不听你的话,但一个星期之后,它们就会很乖了。”说着,老杜的手终于是抽了回来。 我的脖子还在流血,心里的恐惧情绪,也刚刚放下那么一点,可谁承想,心刚刚放回肚子里,突然!我感觉自己这浑身上下的血脉、肌肉、骨骼!好像都变成了一条条的路,有什么东西,很多,不断的穿梭在我的血肉之中。 我感受到其中一条,正在我的胳膊上! 我马上抬起手臂,右手的血肉之下,一只条状,大概三寸场的虫子,隔着我皮,爬行在我的血肉之中。 “这……这是什么!”我抬头看着老杜。 “一惊一乍的,你自己说的想学,还不满意了?” “它……它,我……不是……”我低头看看皮肤下的虫子,又抬头看看老杜,半天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久,终于把嘴里的舌头理顺了,“大姐,老板,祖宗,我是想学,可是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想吐虫子?它们长在我身上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的意思是,我能学点别的,看上去安全点的吗?” “我这儿就这个,不学?那算了,我给你抽出来。” 说着,老杜回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刀,抓过我胳膊就要割开。 我赶紧又把手抽回来:“你干嘛?” “你不是不学么,我把虫子拿回来。” “你怎么放进去的大姐?你不能换个文雅点的方式吗?你那刀消毒了吗?我这不光肉里有,我感觉骨头里都在爬……你还切我骨头?” 结果老杜点头了。 我…… “师父,我学……你把那刀先收了吧。” 这会儿我才意识到,昨晚上我好像无意中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这个人,又蠢,又反复无常,还蔫坏……但凡有个别人,我都懒得理你,你知道么?”老杜把刀放回去,她还委屈了? “那行,杜姐……” “等会儿。” 这又怎么了?我看着她:“等什么?” “刚才你叫我什么来着?挺好听的,以后就那么叫吧。” “我叫你什么了?啊……师父?” “有事?” “师父,这虫子你放我身体里了,可是有什么用?除了恶心我之外,能干嘛?” 老杜坐在床上,抬头看着我,细长的美眸扫了我一眼:“大概七日之后,也许不到七天,你应该可以更加明显的感受那五条虫,它们会像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可以随时放他们出来,也可以随时收回……天蛊控心,人蛊护体,地蛊异化,鬼蛊御尸,神蛊凝神。” “不是,什么意思啊?”我问。 “天蛊放出,寄生于人体,能够短暂的控制某个人的精神,意识,让这个人听从你的安排。”老杜解释。 “这么厉害?控制多久?” “三分钟吧。” 我突然又觉得,好像没什么用,一百八十秒能做什么? “那冷却时间呢?就是,多久可以用第二次?”我问。 “一星期。” 这个能力,有些尴尬。 “那剩下的呢?”我继续问。 “人蛊分两种,一种是以人炼蛊,我这是第二种,意在护人。当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可以放出它,也许这人蛊可以救你一命。” 接下来,老杜解释地蛊,寄生于一切生命体体内,但会杀死生命体,除了我这蛊主之外。杀死生命体后,会利用生命体体内能源变异,成为巨大尸甲虫,非常凶。听老杜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虫子正是去云南之前,老杜给我护身的那条。 它的能耐我见识过,但可惜的是,这条虫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 鬼蛊御尸和天蛊控心很像,只是鬼蛊控制的并非活物,它可以寄生于绝大多数“尸体”的身上,例如没有人类意识,大脑受损,凭借本能行动的丧尸。而且控制时间,远远久于天蛊。 最后一种神蛊,是可以稳定心神,驱散幻觉,对于我这种意志力薄弱的人,非常好用。这种蛊并不会离开我的身体,老杜的意思是,此时此刻,它已经寄生于我的大脑之中。 老杜解释完一切,我忍不住问:“那我还是人吗?” “是不是人,不是这些东西决定的,有时候狗都比人像人。” “嘶……不是,你骂谁呢?” “我可没说你,别对号入座……好了,我累了,出去吧。” 我被老杜哄了出来,正好看到了换完皮和衣裳,走出地下室的苏雅,苏雅眼尖,直接发现了我脖子上的伤口,“又去刺杀主人了?” “没,是传道授业。” …… 当天夜里,我和苏雅到了程子浩所在的城市。 程子浩经营着一间小典当行,据说私底下收一些来路不明的古董,进行倒卖。我们直奔典当行去的,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典当行没人。只有十五天的时间,我和苏雅一分钟都不想浪费,找了附近街上的人打听,关于程子浩的消息,本来只是碰碰运气,不行只能等到天亮,但好在我和苏雅的运气还算不错。 这附近,还真有人和程子浩有些熟悉,是附近一间小旅馆的老板,他标识那典当行的老板挺有钱的,晚上常去一名为夜色娱乐会所的夜店。 我和苏雅觉得在这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去碰碰运气。即便找不见人,天亮前回来蹲守,也不耽误事儿。 第七十六章 死而复生 我与苏雅去了程子浩常去的夜场。 夜色娱乐会所,这间夜场很大,单纯在一层看,发现不了什么,而我和苏雅剩下的时间又不多,所以除了顶级vip层,我们几乎敲遍了所有包房,也惹了不少麻烦,如果不是老杜给的钱多,今天晚上恐怕会很热闹。 忙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们俩一无所获。 在一层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眼前杂乱的环境,闪烁的灯光,我摇摇头:“看来运气不是很好,他今晚没来。” “是啊,不过本来也是碰碰运气……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回典当行蹲守?”苏雅问我。 “来都来了,再坐会儿,总之今晚是很难找到他,何况,现在没来,说不定一会儿会来,也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从楼上某个包厢出来。” “也行……” 暂时不打算离开,我和苏雅也不能坐在那发呆,我找了个话题。 “上次我问老杜来着,问关于你之前说的,‘主人让我做个好人’这句话,老杜说她没说过。”我起了个头。 “没说过?怎么可能,我会记错?” “老杜说,她说的是让你好好做人。” 结果苏雅噗哧一笑:“那没错,我好好做人的方式,就是做个好人。” “嘶,那我就好奇了,你感染了这个诅咒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时候,你没有好好做人吗?”我好奇的看着苏雅,“而且,你的诅咒是怎么来的?” 这是我们第一次聊起过去。 苏雅拿起酒杯,晃了两下,但却没有喝酒,将就被放下,看着我露出一丝我看不太懂的微笑:“你听过黑鸦岛么?” “黑鸦岛?那是什么地方?” 苏雅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以前是做什么?” “老杜没说过?做生意赔了,欠债,被高利贷追杀,然后上了老杜的贼船……我因为她说过。” 当我简洁的说完自己的过去时,苏雅眸光闪烁,很是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你……之前是普通人?” “废话么,要么我是什么?” “所以说,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你也不是在装样子喽?” “地下研究所?没装,怎么了?” “shit!”苏雅把酒杯拍在桌子上,突然笑了起来,“我真蠢……好吧,既然如此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黑鸦岛是个养女杀手的地方,只有女性杀手,每一年,黑鸦岛的人都会带上千名七周岁以下的儿童进入岛屿,开始残酷的训练,这一千名儿童,最后只有大概十个,能够顺利成长到十八岁。” 这让我非常意外。 我知道苏雅其实蛮厉害的,身手不错,地下研究所怪物boss能力的分析,也让我觉得惊艳,可却没想到,她居然有着这样的身份,而且经历过百分之一存活率的特殊训练。 “哦对,这皮肤让我的样子改变了,其实我不是亚洲人。” “那你是……” “七岁前的记忆,哥伦比亚,我记得父亲应该是哥伦比亚人,贩毒,后来去了金三角,种罂粟。小时候不懂那是什么,只记得一片红色的花海,它们的种子,割破,会有白色的浆液流淌出来,觉得就像牛奶……现在明白了,那不是花海,是地狱,流淌出的也不是牛奶,是毒药。我就是在那里被人抱走的,说起来也算是报应。” “所以你的人种是?” “白种人。” “怪不得,身材那么好。” 苏雅一笑。 可我还是好奇:“但是你中文说的……” “我还会说很多种语言,当然中文特别好,因为那时训练我的男人,是个亚洲人。说起来,那家伙也不知道死没死,他是我的……算是童年阴影吧,如果我那也算是童年的话,我的梦魇。”苏雅这话,没有夸张,因为说到“那家伙”时,她的脸色很明显的变化了。 “所以你之前杀过很多人?” “不止杀人……” “那你是怎么被诅咒的。” “偷东西,我记得那次的任务不是杀人,是去偷某样东西,不过被目标识破,设计捉住,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醒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 “那你是怎么遇到老杜的?” 说到这,苏雅的神情也有些疑惑:“应该是巧合吧。我是在目标的私人飞机上被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剥了皮,那一刻的心情别提了……已经吓到大小便失禁。可确定自己还没死,求生的欲望还是战胜了一切,我挣扎着,准备爬出去求救,但发现自己好像还在飞机上,然后被他们抓到,那些人把我扔下飞机,我落入大海。” “不过我运气不错,那里靠近一座海岛,一个女人潜水,将我从海岸附近捞了上来……就是主人。” 说到这里,也许是因为回忆起从前的经历,当时的情绪也不自觉的出现在现在的苏雅脸上,她微微皱眉,表情有些痛苦:“你知道,一个人看到自己皮被剥,然后自己还没死,浑身都剧烈的疼痛,那是一种什么心情?我其实不奢望自己能活,只是痛苦,难道就要这样在丑陋和剧痛的折磨中死掉吗?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主人救了我……她就好像神一样,给了我一切的希望,而我就像一台快要报废的机器,她让我升级,让我变得更加完美。那是我一辈子,最感激的一刻,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我的主人……” 说到后半段儿,苏雅整个一迷妹表情。 我看得特尴尬。 总觉得老杜幸亏是一女人,如果是男的,估计苏雅已经为了报恩以身相许了…… “知道了。”我点点头,算是给苏雅这故事一个总结:“老杜对你确实恩重如山,不仅是救你一命,还给了你一张新皮,让你改头换面。真是奇怪,这人,总之一部分人眼里的恶魔,另一部分人眼中的上帝。” “主人绝对不是恶人。”苏雅说这话的时候很肯定,完全不符合她这百分之一存活率职业女杀手的设定。 “我也没说她什么……得,聊点别的吧,感觉你挺压抑的,还有几个小时,轻松一下吧。”我凑近苏雅。 “怎么轻松?” “典当行附近的旅馆,距离目标还近。” “ok” 不是不务正业,这叫苦中作乐。 但可惜,这乐还没开始,我发现了一个人…… 当时我搂着苏雅的腰,与我们隔着一个舞池的距离,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迅速走过,他走向舞池旁的一处位子,那里一位头发稀疏,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搂着身边衣着暴露的女人大笑着,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风衣男走了过去,直接挥手赶走了女人,坐到那人身边。 “怎么了,于越?”苏雅问我。 “我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这时我转过头,看着苏雅:“你不是说,你杀了阿延吗?” “对,我是杀了他,还有庄四海,怎么了?” “你看那是谁?”我指向风衣男。 没错,那就是阿延。 看到风衣男的那一刻,苏雅的眼睛也瞪大了,她摇着头:“这不可能啊……于越,我真的杀了他,而且不存在装死的可能,他的头已经被我打烂了。” 我不知道苏雅究竟是用怎样的方式杀死的阿延,可看得出来,她没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等等,他身边那位是谁?好像很害怕。”苏雅突然提到了阿延身边那位头发稀疏的男子。 刚刚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阿延身上,这时我才留意,这个男人似乎是…… 我拿出手机,老杜给我的照片,程子浩! 居然是他? 刚刚我和苏雅找了半天,他什么时候坐到那的?为什么阿延会找上他? “我们过去。”我和苏雅走向阿延那边的位子,至于成年人的娱乐项目,暂时取消,得先去做保命的正事。 “哥……哥们,你别这样,我估计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赵宇,根本不认识。”程子浩脸色发白,谨慎的盯着坐在他身边,搂着他脖子的阿延。 阿延冷淡一笑:“是吗?那你叫什么?” “我……我叫李岩。” “呵呵,行,李岩,没错我找的就是李岩。跟我走吧,去个地方,我们慢慢聊。”说着,阿延要站起来。 程子浩摇头:“别,我,我这还等人呢,你肯定是认错了,那……那你这样,让我先去上个厕所,我……” 阿延强行拽起程子浩的衣服,准备将他带走,这时,我刚好来到两人跟前,一只手搭在阿延的肩膀上。 阿延这人很敏锐,在我出手的那瞬间,他就已经偏过头,眼神森冷的看着我,我的手落下,他嘴角浮起一丝冷淡的弧度:“阁下是哪位?” 嘶?不认识我吗? 苏雅确实说她杀了阿延,可这一个,怎么看都不是假的。 难道说,双胞胎兄弟?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阿延?” 阿延眯眼,扫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我身边的苏雅:“你们认识我?” “前阵子刚见过,你记性够不好的,忘了你对我说的,关于尸偶、邪术师,还有段正严的眼睛。” “段正严……嘶,你们是云南左司的人?” 第七十七章 追杀 这个人很奇怪。 气质、神态、言语……他与阿延一模一样。可他分明不记得我们,而且苏雅看起来也没有说谎,她确实杀死了阿延。 那这个阿延又是什么人? 他知道我们与左司有关,就说明,他知道之前的事情。 “……所以说,你们该不会杀过我吧?”阿延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我问。 “看来你们不简单,杀得了我……眼睛呢,你们得到了?”阿延看着我们,然后轻轻搂住程子浩的脖子,“既然你们得到了,就先放在你们那吧,但你们记住,那东西我会取的,杀我之仇,也会报……但今天我还有事,你们也不想在这种地方,惹麻烦吧?” 我笑笑:“不好意思,还真不是我想惹麻烦,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和阿延长得一样,但是你要的这个人,我正好也想找他。” 阿延露出的那只眼睛盯着我,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你们还真是,喜欢和我捣乱。” 话音落下,阿延的手突然掐住程子浩的脖子! 我赶紧抬起左手,抓住阿延的手腕! “你现在最好放开我的手,别惹麻烦,他死了大家一起断消息。”阿延目光森冷的看着我。 但他果然不是之前那个阿延,并不了解,我的左手有着多大的力量。 我左手发力,阿延的脸色立刻有了变化,疼痛让他被迫松开手,同时反手抓起桌上的酒瓶攻击我!但被苏雅拦下,我这时用左手锁住程子浩的手腕,拉他离开阿延的攻击范围。 “苏雅!和这家伙打起来会没完没了,你先缠住他,然后到我们刚刚约好的地方见面!” “没问题。”苏雅利落的答应,然后开始和阿延动手。 苏雅身手没问题,不隐藏,放开了打,和阿延打得有来有回,夜场瞬间一片大乱。 我趁乱带程子浩离开,至于和苏雅约定的地方。 我们根本没约什么地方,但之前倒是说好了,待会儿继续蹲点,如果我们之间有默契的话,苏雅稍后应该去典当行找我。 “我……我说兄弟!你什么人啊?你刚才给我解决麻烦,我谢谢你,但你这手……你这手能不能先松开我!”程子浩这时候开始跟我挣扎。 但我这手,还真比一般的手铐更结实。 我没搭话,我担心阿延还有其他的帮手,有可能在跟踪我,有可能突然杀出来,我得想办法把这些可能存在的敌人甩开。于是,我拉着程子浩穿过几条热闹的酒吧街,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钻,感觉差不多了,有了模糊人视线的效果后,再找机会,躲进一条幽暗的小路,穿梭于小路之间,去往典当行。 “兄弟,你哪路的?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再不放开我,我可不客气了我!”因为我一直没说话,程子浩开始慌了。 “赵宇你认识吧?”于是,我开口说了句话。 “不认识!” “别装了,而且人都死了,就这两天的事儿,你不想也死吧?”我感觉,程子浩应该还不知道赵宇的死讯。 毕竟老杜去找赵宇的时候,尸体是刚刚运出去的。 “死……死了?!”果然,他很惊讶。 “刚才那人看见了么,八成和他有关系,所以我不是敌人,我是来救你的。” “不……不可能,怎么会死呢……他,他被狗爷的人捉到了?”程子浩慌了,开始自言自语。 并且,他提到了狗爷。 之前老杜给的资料里说,赵宇跟一伙探险者进入了冥煌沙漠,之后发生了什么,死了很多人,赵宇幸存。那么,那伙探险者,难道说就是狗爷的人? “兄弟!兄弟你帮帮我……我不想死,我们俩开始,就是求财而已……没,没想到狗爷会杀手……你帮帮我……”程子浩晃着我的胳膊。 这里距离典当行已经很近了,这条街晚上也不是很有人气,我拉着他到典当行门口:“开门,进去说。” “哎!好……好的……”程子浩纲要开门,但马上又把钥匙给缩了回去,瞪大眼睛看着我:“不,不行!刚才找到我那人,一定早就把我查清楚了,这……这不安全!” “你这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跟你想的一样,不会觉得我们回到典当行,进去吧。你不是求我救你吗,我们聊聊。” 程子浩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入典当行。 我们没开灯,在黑暗的前厅,聊起了之前的事情。 据程子浩所说,赵宇参与的那个探险团体,确实就是狗爷的人,他们进入冥煌沙漠寻找一处传说中的文明古迹,具体是什么地方,程子浩表示赵宇没有明摆对他说,只说是有着无尽宝藏,和一个关于永生的传说。 永生? “他是为他女朋友参与进去的吧?” “你们熟?”程子浩惊讶的看着我。 “不熟,你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其实然后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回来的人没几个,而且中间发生了一件事,赵宇拿走一件狗爷的人发现的宝贝!他把宝贝吞了,那东西据说对狗爷很重要,我和赵宇本来打算,用这个为条件,在狗爷那弄笔钱……可还没想办法解除狗爷的人,条件还没谈,他们……他们怎么就派人杀人了呢?” 若是别人,可能会选择花点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想报复,也最起码会坐下谈谈,先把东西骗到手。 但是狗爷不一样,这人做事的方式似乎一向都非常古怪,就像从来没人真的见过他一样。 “也许是不想跟你们多废话吧……对了,赵宇带回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好吧,不管那东西是什么,他是不是还带回来一颗花种?”我问到了重点,其实狗爷为什么追杀他们,我倒是真的不关心,我只想要花种给老杜,帮自己保命。 “花种?他好像提过,但是……但是我没见过。” 我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就……就是没见过的意思啊。” “你手上没有花种?!” 程子浩摇头。 这下糟了,他没有! “赵宇,只从那个地方带回来一颗花种?”我问。 “花种不是这件事的重点吧,兄弟?何况,他也没说为什么要带花种……” 好吧,程子浩是完全不知道彼岸花种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赵宇用那颗花种救了他绝症濒死的女友,让其变成了一头杀人怪物。 那怎么办?难道说,要亲自去一趟冥煌沙漠?可是那什么永生之都,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我都忘记了,它在哪我怎么知道?我怎么找? “兄弟,你……你不会不打算帮我了吧?”程子浩试探着问。 我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了。 不过我想知道关于冥煌沙漠的事情,因为也许我真的需要去一次那里,虽然我觉得时间上,半个月恐怕不够用,但人总不能等死吧? “你说,怎么帮你?” “行,但是这之前,我能否问兄弟一个问题?”程子浩看着我。 “问。” “你和刚刚那个女人,为什么也找我?你们和赵宇是什么关系?” “这和你没关系,总之你知道,我能帮你就好了。” “那行……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不过既然你能找上我,多多少少,也是因为那沙漠的事儿吧?如果是这样,那你一定明白老赵带回来那堆沙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沙子?”我疑惑,难道说赵宇抢了狗爷的东西,是一堆沙子? 可我似乎又没有听错。 “你继续说。”我让程子浩继续对我说。 他却摆摆手:“你等等啊,兄弟,我把东西给你拿出来……然后,那东西就给你吧,我也不想再惹麻烦……你等着啊。”说着,他转身上楼。 刚上去,我还没多想什么。 那时候我的脑子里都是彼岸花找不到了,我和苏雅接下来该如何?而且我还在想,苏雅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现呢? 这问题想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的思路又回到了程子浩身上,毕竟要靠着他找去冥煌沙漠的线索,看眼下的情况,说不定真要去那个鬼地方。结果想到他,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说,赵宇偷回来的重要东西,就这么明摆着藏在这典当行,那是不是太不稳妥了?我们之前干脆搜这里就好了,阿延也是…… 所以不对劲! 不管赵宇带回来什么,都不可能被程子浩简单的藏在这里。 他上去有问题! 要跑? 我赶紧追上去,可刚走两步,楼上一支口就对准了我的脑袋。 “不好意思,兄弟,我谁都不能信。你们这群王八蛋,每一个好东西……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子浩用枪口戳了戳我的额头,“下去。” 原来他这还有把枪。 “你也是狗爷的人吧?怎么着,在我这上演苦肉计?骗那堆沙子?实话告诉你,老赵死了,我早就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为什……你杀的?!”我才反应过来。 程子浩咯咯一笑:“终于是聪明了一次。” 程子浩后退,我站在原地,他的枪口始终对准我…… 走到门口的位置,程子浩的眼中闪过杀意,下一刻,枪响!这家伙枪法非常准,三声枪响,三颗子弹射中我的左胸。 第七十八章 所谓默契 开枪射中我后,程子浩便开门逃了出去,我左手捂住胸口,手套中的肉虫手腕处钻了出来,然后钻进我的伤口,修补的同时取出子弹。 虽然我的左手可以修复我身体的损伤,但并不能够让身体迅速恢复,而且修复的难度似乎也是视情况而定的,这次三枪击中心脏,必死无疑的重伤,修复的时间大概有半分钟。 待我修复完毕,程子浩早就跑得没影了。 但其实我心里是很庆幸的,幸亏他没有开枪打我的头。 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我这左手能否自己爬到我的脸上,修复损伤,脑子损坏也不确定这东西到底还有没有用。 但总归现在没死,算是好事吧。 “可是,我该怎么再找到那个王八蛋呢……坏事儿了,被他耍了,不过他倒是确实又提了沙子,看来这部分没有骗我。那也不知道,他的手里到底有没有彼岸花种呢? ”我站在典当行门口,刚刚枪声响过,可这里依旧平静,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人呢。只是…… “苏雅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没打过阿延吧?”我想到了苏雅。 而这时,街口突然闪过人影,向典当行的方向跑来,速度很快,离近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人是阿延。 他来了? 苏雅没来? 被杀了? 阿延来到典当行门前,看着我,目光冰冷。 我与他对视几秒:“那人跑了,我的人呢?” “跑了?” “我知道你不信,自己去搜吧……我的人呢?” “也跑了。”阿延看着我,但却没有上楼搜,他也不蠢,不是我说什么,他信什么。 他一步步靠近我,眼中带着明显的杀意。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他真的跑了……你看。”我指指胸口破损的衣服,还有血迹:“偷袭了我,然后走的。” 阿延眯眼,盯着我胸上的伤口,他这种人应该能够很轻易的辨认出,那衣服的破损,以及血迹,都并非是假的。 “你伤了左胸,心脏的位置?不对,你破损的衣服里,没有伤口。” “这你别管了,没什么事我走了。”我不想跟他多打交道,说真的单挑我不一定能赢他,我担心他会突然袭击我。 我从他身边路过。 我谨慎,其实他也听谨慎的,也没有对我贸然攻击什么的,只是始终看着我,就连我们擦肩而过以后,我依旧可以感受得到他阴冷的目光。 “呼……”离开这条街,我松了口气。 可话说,苏雅去哪了? 如果苏雅被杀了,阿延没理由骗我说苏雅逃了的。 难道说,我和苏雅理解的约好的地方不是一个?倒是阿延,他反而去了我之前觉得他不会猜到的地方。 这默契,真的是没谁了…… “于越?”这时,头上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苏雅。 上天了? 我抬头一看,我身边是一间小旅馆,旅馆三楼一个女人探出头来,正是苏雅。 而这旅馆…… 好吧,是之前我们打听消息的地方,刚刚准备去这里进行一些成年人的活动。 “对,我怎么给忘了……”我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怪不得苏雅会来这里,早知道就把程子浩带到这,有苏雅的话,他也不容易玩什么小阴谋。 …… 三十分钟后,旅馆楼上,苏雅开的房间,她做在床上,我靠着床脚,坐在地上。苏雅说道:“……所以说,你被他耍了?” “对……没错,被耍了,而且现在很麻烦,我不知道他说的彼岸花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他那到底有没有种子,如果没有……那就真的很惨了。” “有也没办法,你都找不到他。” 苏雅说的没错。 我们陷入僵局,互相也没多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苏雅突然说道:“那这样,我们……去找那个阿延。” “啊?” “他既然知道程子浩的典当行,知道程子浩常去的夜店,说不定也知道程子浩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 “嘶,你说的没错,糟糕,早知道刚才我应该跟着他才对……现在怎么找他?” “他容易找。”苏雅说话的样子,非常自信。 我很好奇:“这话怎么说?” “打架的时候,我从他身上拿到的。”苏雅掏出一张房卡,房卡上有酒店的名字,这似乎是阿延入住的酒店。 “你的意思是,阿延很可能还会回到这家酒店?” “七成左右的可能吧,我也不确定,但总比无头苍蝇似的乱找有用。毕竟这么大个城市,找一个人不太容易。” 我想了想,苏雅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也不能完全依靠守株待兔吧? “再商量一下,我总觉得不太稳妥……对了,不如这样吧。”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们两个分头行动,一个去酒店,盯着阿延,看他是否会回去,另外一个在这附近继续打听,看还会不会有人知道程子浩的线索,哦对,还可以给老杜打个电话。” 老杜的话,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我拨通了老杜的号码,很难得,这一次我外出,老杜居然没有不接我电话。 我赶紧说明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老杜先是嘲讽了一顿我被程子浩耍这件事,让后标识可以帮我们再查一下这个程子浩,让我们等消息的同时,按照之前的计划先行动。 我和苏雅分工了一下,我去酒店在阿延房卡的房间对门开房,在里面听声,守株待兔阿延,而苏雅负责打听消息。可是等了大半个晚上,对门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就在我即将等不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是阿延,他请了酒店的人为他打开房门,重新给了房卡。 但外面对话的声音,只有两个,是阿延自己回来了,并没有程子浩。 也不知道是没找到,还是被杀了。 这一夜我都没有合眼,始终听着门外的动静,第二天一早,阿延离开房间,片刻后,我也跟了出去,在酒店大厅找了个位置,偷偷观察阿延在前台,似乎是办理退房。 难道他那边的事情,真的稳妥了? 在阿延离开之后,我跟了出去,阿延没开车,转身走向了酒店附近的小路,我一路跟着,想给苏雅打个电话,又担心跟丢。就在前面的路口,阿延突然闪身进入一处我视线的死角,他消失了,我本能的赶紧追过去,可就在那个拐弯的位置,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我也吃过很多亏了,总不能一直那么蠢,我发现阿延这一路走的都很有特点,似乎是在故意绕圈,他该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可我不能继续躲下去,前面那个拐角的里侧究竟是怎样的街道我不知道,万一跟丢了,就前功尽弃。我一点点向前走这,突然,脚下碎玻璃的声音让有了个主意。 我捡起玻璃,靠近那个拐角的时候,将玻璃往前一扔! 我死死盯着旋转飞行中的玻璃,在它越过那个拐角位置的时候,拐角另一侧的画面被反射到镜面上,我清晰的看到,阿延那半未被头发遮住的森冷面孔,在玻璃闪过的那一霎那,他眼中有着一丝惊讶。 他的手上,似乎还有黑漆漆的枪口。 他果然在蹲我…… “我以为你跟得那么紧,是个傻子,看来傻得还不纯粹。”他走了出来。 试探成功,没了 被突袭杀掉的危险。 但这并不代表,我的行动是成功的,我还是被阿延发现了。 我无奈一笑:“你厉害。” “跟着我做什么?” “你说呢?” 阿延笑笑,抬起枪口对准我:“虽然你昨天,似乎确实中枪未死,但不代表你真的不会死。” 这个阿延该如何对付。 我想到了之前在云南,地宫之中,与阿延的解除。 虽然那个阿延,绝非我眼前所见的阿延,但我总觉得在另外一个层面上,两者一定是相同的人。只是那个“层面”究竟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 既然相同,那么…… “你不会杀我,你信么?”我冷静的看着他。 阿延冷淡一笑:“信不信?这话该问你自己吧。” “你既然知道,我认识左司,认识另外一个你,自然明白我也去过你们要找的段氏龙脉,那里藏着什么,你们找到了吗?哦,没有吧?因为另外一个你和庄四海,都没有活着回去,你不好奇,那颗‘慧眼’现在在哪?” “你手上?”阿延看着我。 “带我去找程子浩,我给你那颗眼睛的线索。” “你当我傻的?”阿延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头,手指放到扳机上。 有时候人是清楚的,就在自己的性命,真的受到威胁的那一刻。 我就是。 我清晰的感觉都,阿延这个人,真的会扣下扳机。 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其实已经接触过这个人,我了解他惧怕什么,或者说,不自信什么…… 我没有表露出对那枪口的畏惧,我走向它,然后抓住阿延的手,将枪口摆正,对准我的额头:“阿延,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在求你办事,而且对你有利的说,这是一场等价交换。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昨天中了枪,为什么没事?你可以扣动扳机,证实一下,昨天在你脑海中闪过的无数种可能,哪一种会发生?” 阿延盯着我,那一刻,他的眼角抖了一下。 他果然和之前的阿延一样。 我似乎猜到了阿延的心魔,究竟是什么。他看似冷漠,强悍,但他的内心非常脆弱,他不敢赌,他怕输。我记得老杜好像在一次嘲讽我的时候说过,人总是喜欢用极端相反的表象,去掩饰内心的弱点。 就像朋友圈,多数时候,缺什么,炫什么。 第七十九章 永生之都的泥土 总有人说如果某件事再次发生,他会改变结局。 我总是怀疑说这种话的人,同一个人,同一件事,永远不会有不同的结果,除非,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位…… 可改变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不知道面前这个阿延和之前被苏雅杀死的阿延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就是觉得,他与之前的阿延几乎没半点分别,他就是阿延。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那么我会再一次赢他。 阿延看着我,眼角跳了两下…… 他举着的枪口一点点放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不打算试……不过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那颗眼睛对你没意义,你又为何要找到它?” 成了。 我心中松了口气,但尽可能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我看着阿延:“我为一个人做事,不过其实我并不想为她做什么。有一个原因,但我觉得你没什么兴趣听。我把眼睛交给那个人,我可以告诉你她是谁,在哪,作为交换,你告诉我程子浩在哪。”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他在哪?”阿延搓着手中的枪械,抬头看我:“如果我不知道他在哪,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那当然是没什么可交易的,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阿延笑笑:“不如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程子浩。既然你都说了,之前大理龙脉的那颗眼睛,对你没有什么意义,你又为什么要找程子浩呢?” 阿延是狗爷的人。 狗爷对蛇人的眼睛有着兴趣,老杜安排的两次事情,狗爷的手都触摸到了,所以我怀疑,老杜的猜测没错,那冥煌沙漠永生之都的传说,也许真的与“蛇”存在着某种关联。 可我不想提那个…… “蛇”也许关系到我左手的诅咒,但现在更要命的是彼岸花,我必须在十五天之内得到花种。于是,为了让阿延放松警惕,我说道:“这点你放心,我虽然知道赵宇和你们有关系,去过冥煌沙漠,但我对那里一点兴趣都没有。赵宇从沙漠里带回一种特殊花种,能够寄生于人体……我被感染了。” 说完,我抬起右手,摘下手套,压在手套下的密密麻麻的枝芽…… “你的手?”阿延露出的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说了,被感染。” “彼岸花种?冥煌沙漠传说中的彼岸花?” 我点头。 阿延看着我,问道:“那花种又能如何?你没救了,等死吧。” “等不等死你不用管,我只是告诉我,我对花种感兴趣,找程子浩只是为了花种,如果你愿意,我们交换信息。” 阿延看着,似笑非笑:“你是在挣扎吗?不好意思,据我所知,这种花的花虫侵入身体,只有魂归黄泉一种结局。你恐怕是……” 阿延的话还未说完,我便打断他,“既然你这么了解,那你也应该知道,这种花从中毒到死亡,需要的时间吧?嗯?你觉得从昨天我们见面,到今天,够不够?或者说,够我死几次?” 阿延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 “你……什么时候中的花虫毒?” “前天早晨。” “中毒第三天?不可能,这……你是怎样抑制彼岸花虫毒的?” “与你无关,总之,我需要种子。现在我花已经说清楚了,做不做这个交易,你看着办。” 我期待阿延对之前那颗蛇眼能够有着巨大的兴趣。 也希望,我的猜测没有错,他真的能够知道此刻程子浩的去向。 “不如改一改交易吧。”阿延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现在交易,我们可能说的都是假话,所以不如换一种公平的方式,我去找程子浩,从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我替你去一次冥煌沙漠,我会帮你拿到你想要的花种。到时我们再见面,你带我找到那个人,我将花种给你,如何?” “你替我去?” “不信?我从不食言,而且,这是现在来讲对你我最公平,最合理的安排。” “可你需要多少天,才能把花种带回来?”我看着阿延,脑子里迅速思考着。 “很快。” “具体日子。” “一切顺利的话,十五天。” 太久了。 我和苏雅的花毒,撑不到十五天。 “怎样?”阿延问我。 “十天。” 阿延笑笑:“果然,你也不是能够一只控制那花毒,还是有日期限制,可惜我帮不了你,至少十五天……约个地方见面吧,如果到时候,你还在的话,我们就交易。” 我很纠结,但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我能够达到的最好结果。 这之后我聊系了苏雅,我们会合,我告诉苏雅事情的经过,而这时,老杜的电话来了,我也顺便通知了她。原本我想隐瞒自己以老杜作为交换条件,换取程子浩情报的事情,可话说了一半,老杜就猜到我卖了她这件事,好在她并未追究,毕竟我也只是许诺,还未真的对阿延说过些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杜姐,所以这十五天,我等吗?或者,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你确定,程子浩身上就没有花种?”老杜问我。 “我看阿延对那蛇眼很上心,如果有的话,他应该会再联系我。” 老杜电话那头冷淡一笑:“就算有那花种,他也未见得会直接把东西给你。聪明和傻,不是反应快慢决定的,你以为一瞬间利用了阿延的多疑,就吃定了他?给他十分钟,也许你的想法他就猜得七七八八。卖了我换不来什么情报,只会让他更心急去冥煌沙漠第二次,比我们更快。” “冥煌沙漠他们不是已经去过一次,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再去?” “那条狗想要一把沙子?”老杜反问。 “不……杜姐你的意思是,狗爷想要的不是程子浩口中所说的沙子,但那沙子与他想要的东西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只有得到沙子,才能得到他想要东西,所以他会重新返回沙漠?” “差不多。” “那我们怎么得到花种?” “只能去沙漠找了。”老杜这句话说的让人绝望。 但时间过了这么久,现在找阿延找不到,找程子浩更是大海捞针,果然只能亲自去一趟沙漠了。但冥煌沙漠那种地方,多少探险者曾经深入过,是否活着出来不说,即便回来的人,也少有真的寻找到传说中的永生之都,而那些声称自己找到永生之都的人,却又都不敢进入第二次,或者第二次进入,却又完全找不到永生之都的踪迹。 而我也苏雅,只有不到十五天…… “是不是绝望了?”老杜问。 “……”我没回应。 “小朋友,你是不是忘了,那地方和‘蛇’有关系,对那种地方,现在的你有种天赋。” “天赋?”我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自己的左手。 我可以感应蛇人眼! 如果狗爷要去沙漠中寻找的东西,真的是那颗眼睛,那么我完全可以凭借左手的感知,寻找到具体的位置! “对,左手……我们还有机会!”我转头看了一眼苏雅。 苏雅对我一笑。 其实整个过程她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我和老杜对话。 老杜这时突然说了句:“别急,我还有话没说完。” 虽然老杜还没说,她要说的话是什么,可听她开口,我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我觉得我似乎是猜到了老杜要说的话。 “杜姐,我知道如果那里有眼睛,你也很想得到,可是……我和苏雅的时间不够了。” 说话时,我的余光看到苏雅的侧脸,这句话,才是她最关注的。 原来她早想到,老杜察觉到狗爷为了蛇人眼重返冥煌这件事,会将事情的重点放到夺取蛇人眼上,所以她忧心忡忡,因为对于老杜的崇拜与忠心,她不会违背老杜的意思,即便是与自己性命相关的事情。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 “哎?我说,我在你心里那么不近人情的么?何况不提人情,我也不是杀鸡取卵的人。这次的眼睛他们拿就拿去吧,无所谓,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虽然老杜话说的好听,可我心里还是提防着。 “给我带回一把生长着彼岸花的泥土,永生之都的泥土。” 当老杜开口说出“给我带回”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头皮一阵发麻,我想到了很多东西,甚至有可能是如果遭遇阿延,抢走他手中的沙子,阻止对方得到蛇眼之类的内容,但谁承想,居然是泥土? “不是,为什么?” “做个小玩具……嗯,试着做一个小玩具。”老杜这回答,我是完全听不懂的。 玩具? 用泥土做什么玩具? 我还想再问,苏雅却突然抢过我的手机,对老杜回应道:“明白了主人,我们这就动身,您交代的事情,会做好的。” 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下她表情算是轻松了,再不像之前一样沉着,不过却不忘提醒我:“主人做什么,不用问太多。” “我知道,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你不是主人徒弟么,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这样。” 是吗? 其实苏雅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跳,不由得快几分。 也不知道是因为苏雅眸中闪过的光,还是这话中结局实现的可能性。 第八十章 由门烈 我和苏雅订了机票,导航班,停歇,加在一起的时间大概有十八小时,又雇车行驶六小时,到达沙荼镇。 沙荼镇,距离冥煌沙漠最近的人类城镇,人口稀疏,城镇一片荒凉,与其说是城镇倒不如说是一处大一点的村子。建筑物以平房为主,楼高不过两层,基本不存在什么绿化,黄沙遍地。 沙荼镇风大,沙子多,下车的时候,短短几分钟我的耳朵头发里便灌了许多沙土。我和苏雅先找了一户小客栈歇歇脚,这地方因为人少,客栈中几乎没客人,掌柜的是一个老头,皮肤干黄,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看上去大概八九十岁高龄,开这么一个店,应该只是为了排解寂寞。 出了沙荼镇,沿着路向西走,走个大概七八公里,没有路,就是沙漠了。我大概计算了一下时间,到此刻为止,距离老杜给我和苏雅注射药剂,已经过了两整天,余下的时间还有十三天,留三天回去的话,在沙漠中我们往返各需要五天时间,任务还是无比艰巨。 进入沙漠之前,我们问了客栈老板,这里那些人贩卖骆驼,毕竟是近沙漠,单凭人的两双腿肯定是不行。老杜这次给的经费足够,我准备买十匹骆驼,准备好充足的水和食物。 在客栈老板的介绍下,我到镇上的骆驼贩那,挑选骆驼。 骆驼贩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黑瘦,个子不高,说话有些口吃,不过做事利索。他这一共有十五匹骆驼,我要买走十匹,原本这一切非常顺利,可就在我们要牵走骆驼的时候,一个大嗓门离老远便把声音传进了这骆驼棚。 “小黑子!你们家的骆驼,十五匹,都给我牵出来,老子全买了!” 我和苏雅循声回望,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走了进来,留着络腮胡子,那胡子非常长,从鬓角到两腮,再到脖子,密密麻麻,已经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嘴。他进来时,与我正好是一个照面,我们互相对视几秒,虽然他声音豪放,可眼神却无比深邃。 “由大叔,不好意思,十五匹弄不来了,这两位客人刚买走我这十匹骆驼,要不您再等等吧,或者带走五匹?”黑瘦少年对这大喊解释。 “十匹?”本已经从我身边走过的大喊,猛然来了一个转身,突然拽住我的衣领:“你特么买这么多骆驼干嘛?!脑袋有病吧你?!” 我当时整个人是懵逼的。 “我花我的钱,买我想要的东西,有问题?兄弟,是你脑子有病吧?”我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然后逐渐发力。 这大喊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突然感觉到我左手传来的力量,他眉毛一挑:“劲儿挺大啊,小子……”说着,突然拽回自己的手,我的左手抓了个空。 那大汉狠狠的盯了我两眼,然后一把拽过身边的黑瘦少年:“小黑子,给个面子,这十五匹给我,我出价双倍。” 这人有病。 这人绝对有病。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我抢这几匹骆驼,可我搞不明白,他要十五匹这么多是做什么? “由大叔,这……不好吧,人家先来的,更何况……”说到这,那黑瘦小子凑近大喊一步,低声问道:“真给双倍啊?”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谎?我由门烈向来说一不二,拉出去的屎从来不坐回去!” 确诊了。 真的是病得不轻。 我第一次遇见用排便比喻自己说话的人。 “那成,那……那我去跟人家解释一下。” 黑瘦少年乐呵呵的走过来,脸上挂着虚伪的歉意,正要开口,我挡住他的嘴,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出三倍,十五匹,我全要。” 黑瘦少年翻了个白眼,差点晕过去,拽着我胳膊将自己站稳后,一拍巴掌一跺脚:“做生意!一定要诚信,先来后到的规矩,小弟我是懂的!大哥,你等着,我给你牵骆驼去……去……”说着少年一转身,结果刚转一半儿,一把大弯刀便横在他脖子上。 本来激动得红扑扑的脸蛋儿,瞬间煞白。 “由,由,由门烈你干嘛?买卖不成你改抢是吧?!你,你……” “小王八蛋颠三倒四,出尔反尔,老子剁了你信不信?!”说完,刀撤了回来,狠狠在黑瘦少年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少年翻滚在地,一脸土灰,爬起来幽怨看着那大汉,“我,我给你牵去……刀,刀收起来。” 我和苏雅对视一眼,看来还真的遇上一个捣乱的。 要动手吗? 我正琢磨着,那叫由门烈的大喊反而先走向我,弯刀在手里打转:“小子,这地方,没法,但是有刀……我就是现在捅死你,也没人能给你申个冤。” “我本来也不想惹麻烦,但看今天这事儿,躲不过去了。”我看着由门烈。 他胡子下的嘴角向上一挑,带动着脸上厚厚的毛发:“那来啊。” “搞定他。”我后退一步,让苏雅上。 “哎呦呦?兄弟,我还以为你这人挺行的,怎么着?让一个女人上?我可是不打……”由门烈话还未说完,苏雅的脚尖儿突然迅速抬起,击中由门烈的手腕,他手中弯刀飞向空中,落下时,被苏雅反手稳稳的捏在手中。 一瞬间,空气凝结。 “你……”由门烈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 苏雅嘴角浮起冰冷的弧度,下一刻,她脚尖向前一点,突然抬手! “等,等一下!”黑瘦少年突然大喊。 苏雅动作终止,由门烈额头划下一丝汗珠,接着动作特矫健的向后跳了两三步:“喊什么呢,吓我一跳?你小子有事?” “呃,那个……由大叔,还有这位先生,大家无冤无仇的,没必要因为这点事互相伤害是吧?我的意思是,动手就太没意思了,不如大家各退一步,这几匹骆驼,你们平分吧?怎么样?我也不收那么多钱,就按照最开始说的,两倍……” 啪!由门烈一巴掌拍在少年后脑勺。 少年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改口道:“那……那个,正常价格,一边买八匹,一边七匹,怎么样?” 这黑瘦少年虽然刚刚挨了由门烈一脚,但看得出来,俩人关系应该还不错,是看出由门烈下不来台,所以专门为他解围。 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说三倍价就三倍价,十五匹我全要了。”说完,我打开背包,雇车来沙荼镇之前,已经取出了大量现金。 “不是,兄弟,你……你这么做有点绝了啊!”由门烈走到我身边,但余光瞥见了苏雅,马上又后退一步:“我可是看在你女人的份儿上,我才不动手的,但凡换了个男的,你们今天都是个事儿你知道吗?你……” 我看他一眼,没搭理,苏雅也非常配合的把由门烈的弯刀扔了出去,稳稳的插在骆驼棚的柱子上,咣当一声,由门烈身上一哆嗦,黑瘦少年也赶紧开始牵骆驼。 见我们这边说不通,由门烈去拽那少年:“小王八蛋,我关照多长时间了?你知道今天对我来说什么日子,我急需这匹骆驼!” 少年低声回应:“我也没办法啊……由叔,这两位好像都挺狠的……要不你那事儿,在缓缓吧。” “放屁!老子等了二十年你让我缓?”由门烈牙缝里挤出声音。 “那你弄死他俩,弄死了这骆驼白送你……去啊,发什么呆呢?你除了窝里横,还会点什么?”说完,少年推开由门烈,老老实实将骆驼赶出棚子。 由门烈盯着我们,神色越发凝重。 本来我和苏雅都已经决定要走了,这时,由门烈突然再一次拦住我们俩:“哎,你俩……等一下!” “你又想做什么?”我开始觉得这个人有意思了。 外强中干,本来应该不会这么执着,可偏偏他又一次拦住了我们。 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你们……进沙漠?进沙漠做什么?”由门烈问。 我看了他几秒,回应道:“找一个地方。” “黄泉吧?嘶,不对……你们的话,应该喜欢叫它永生之都,没错吧?” 他知道我并不惊讶,毕竟来冥煌沙漠的人,一半以上,都是奔着永生之都的传说而来,这并不奇怪。 可他马上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由门烈!二十年前,我就进入过这片沙漠,我找见过永生之都,我去过那里,这些年,我不断的帮人引路……许多人被我引进去了,真的,然后一直都没出来,你们要是想作死,我可以负责给你们找黄泉路。” “哎对!由大叔这话说的是真的,二十年前,由大叔第一次来我们这,那时候我爷爷还在,由大叔是真的进去过!要不二位……?” 我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认路。” “不……不是,认路?你怎么可能认路,我跟你说,网上搜的那些地图,不靠谱的,那大沙漠里面,漫天的黄沙啊,起个风,你都看不见太阳,找不着北!” “不好意思,我也压根没打算盯着沙尘走。” 说完,我给苏雅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我们走出骆驼棚子,由门烈追了出来,这次他抓住了我的手:“这样吧,兄弟!你听我说啊,我看你们虽然是准备好骆驼了,但是食物和水还没准备吧?我那现成的,而且,你们俩谁会赶骆驼?不会吧,我会,我会啊!你们就算我一个,行不行?实在不行,我给你们点钱,带我一个进去,要不这里十天半个月没新骆驼,我走不了,我着急进沙漠,帮帮忙!” 第八十一章 彼岸花种 我看出他着急进沙漠了。 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赶骆驼不难,但我倒是好奇,你进沙漠做什么?”我看着由门烈。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事儿,但是你放心,跟你们不冲突!只是没了骆驼不行。今天也算我倒霉,这事儿算我求你,你记住我的名字,由门烈!我以后会还你个人情。” 这时候我还真不觉得,这由门烈能还我个什么人情。 可我好奇另外一件事,刚刚我听他和那骆驼贩的对话,说自己已经等了二十年,他在等什么?他自称去过永生之都,而且是二十年前……这些到底是他吹牛的瞎话,还是真的呢? “你知道彼岸花么?”我问。 由门烈眉头一皱:“彼岸花?你为什么问这个,你见过?” “我问你,答上来就带你一个。” 由门烈盯着我,神情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进入了短暂的回忆,然后开口对我说道:“黄泉之花,传说花开在幽冥,死人去的地方……但其实没多少人知道,这所谓的幽冥、黄泉,指的就是这片黄沙海,在这片沙海之中,有一个被称作永生之都的地方,虽然在沙漠,但那里开满了你说的那种花,人触之即死,化作同样的花朵,永远葬身幽冥。二十年前,我曾见过,有传说,那种花的花种能够让人永生……” 他说对了。 他真的去过? “带上他吧。”苏雅这时开口,“和主人说的差不多,也许会对我们有用。” 其实带上由门烈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 毕竟一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隔着一层肚皮,很难看到他心里去。可另一方面我这只手的感应是有范围的,例如现在这个距离,我用手摸地面,插个坑进去,都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我需要一个向导。 所以,其实在这个人出现的时候,我便动了心思,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冤大头一样花三倍价钱买走所有的骆驼。 “多谢!我去准备吃的!”说完,由门烈就要走。 “你等等。” 他回头看着我,大手一挥:“你放心,东西我每一样吃一口,不会对你们下毒!现在准备好,天黑之前能进沙漠!” “我不是说这个,着急的话,我比你更着急。我是说,食物我们准备好了,数量很多,足够。” “我食量大!”由门烈还是耽误了几分钟,回去取了些食物。 天黑之前,我们踏上了前往冥煌沙漠的路。 沙荼镇风一直很大,这会儿天快黑了,更是狂风肆虐,我们走得很慢,刚入沙漠不久,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沙漠地区昼夜温差非常大,夜里安营,我们换上了准备好的厚衣。 这会儿,我们三人围绕在火堆前,煮着肉干、菜干。 因为风大,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开口讲话,这会儿风刚停,而且坐下休息,由门烈开口找了个话题:“兄弟,我看你们两个也挺着急的,不像是一般的探险者啊?你们为什么要寻找那个永生之都?” 我看看他,想了一下,回应道:“和你一样,私事,不太想说。” “但是我觉得,你们想找的,好像不是永生之都吧?我觉得你们好像对彼岸花特别感兴趣?” 这话让给我有点意外。 这由门烈看来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是有点兴趣,我说老兄,你自称二十年前就去过永生之都,也见过彼岸花,那你见过彼岸花的种子吗?”问完这话,我仔细的盯着由门烈的眼睛。 他的目光短暂的闪烁了一下,摇头一笑:“我要说啊,你们肯定不信!哈哈……” 他欲言又止。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现在没办法赶路,闲聊呗,还是说关于那花种,有什么你不愿意说的秘密?往事?” 由门烈摇头:“没,我是说啊,我二十年前去过那里,而且我还带回来一颗彼岸花的种子……怎么,不信吧?哈哈。” 我和苏雅对视一眼,这家伙究竟是吹牛,还是在说实话? 苏雅接过话:“真的?那花种呢,你为什么要带那东西出来?” “你说呢?那不是传说中的永生灵药么……” “你吃了?”我问。 由门烈摇头:“我吃什么?我这人,就是不信天上会掉馅饼,永生?谁不想永生?可谁又能永生?越是让人向往的东西,想要的得到,付出的代价就越大,永生……那又将是怎样的代价?我没敢吃它。” 听到这,我脑子嗡的一下! 如果说由门烈没有说谎,那么难道从他这就能够得到救我和苏雅命的花种? 苏雅应该和我一样兴奋,但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她脸上带着微笑,问由门烈:“那花种呢?” 由门烈毛发旺盛,他眯眼,两条眉毛就像横在眼睛上的两把刷子,“嘿嘿,我还真没猜错,你俩,挺关心那种子的?但是你们俩呀,是真倒霉。” 听他后半句话,我这心凉了半截儿。 “倒霉?怎么说。”苏雅继续问。 “前阵子,来了一帮人,进了沙漠……我给他们自荐,说我给他们引路,不信我?呵呵,结果就回来两三个人,其中一小子,特可怜,差点死了,还被追杀着,是我救了他。他好像有什么伤心事,我们闲聊,说到他女朋友了,说是那女人病了,绝症,他是听过彼岸花种的传说,准备给他女朋友寻找这不死灵药来了……” 说到这,由门烈淡淡的叹了口气,眸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一定与他此刻所讲的故事无关,因为他发呆了,呆了两三秒,才回过神,继续说道:“这种傻子世界上不多了,相信一个所谓的不死传说,就进入这么一片沙漠,给必死之人寻药……所以,我把花种给了他,就是这样。” 彼岸花种。 是由门烈给赵宇的? 现在,要么由门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要么,由门烈是狗爷的人,故意设下的陷阱,编了一系列谎话等着我上当。 往好处想,由门烈真的能够加快我找到永生之都的速度,但往坏处想,狗爷安排这么一个人,是为了什么呢? 按照我之前分析老杜的想法是,狗爷可能不想让老杜那边再一次抢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阻拦我,那么由门烈就是来误导我的。他指路,我反而会越走越偏…… 不对,不对劲。 庄四海和之前的阿延都死了,没有任何关于我的情报,而且我和苏雅只有两个人,他们既然能安排一个由门烈守在这里,为何不能安排更多人呢?那样的话,干脆杀了我,岂不是更省事? 狗爷没必要多此一举的。 “你真的去过?”我看着由门烈。 “爱信不信……” 我们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吃过东西之后,便休息了。我们都想要充足的体力,尽快找到我们的目的地。 天未亮,我们便开始赶路。 夜晚的时候,风会稍微小一点,但白天,又是狂风四起,幸亏之前准备了防风镜,否则可能连眼睛都睁不开。一路上都靠由门烈引路,我也经常将手放在地上,试着感受与蛇人有关的东西是否存在。 可那种酥麻的感觉,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我知道这不代表这片沙漠中什么都没有,只能说距离还不够近。这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和苏雅其实很幸运了,如果不是遇上了由门烈,我们不知道要在沙漠里转悠多久,很可能转悠到死,都没有感应到“蛇”。 在沙漠中的第二天,走到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非常疲惫,嘴唇有些干裂,我喝了口水,暂时休息。 由门烈这时趴在地上,将地面的沙子挖开一处小洞,双手乘v字摆放到小洞之中。 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不下二十次。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不能说。”他摇头。 “不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说?”我也蹲下,看着由门烈挖开的小洞。 他突然笑了起来,抬头看我一眼,隔着那防风镜我都看得到他嚣张的眼神:“我告诉你,这事儿就是不能说。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老子也可以给你个提醒,我这是在辨别方向,但这方法,只有我一个人懂。” 我明白了。 其实我不信任他的同时,这家伙也不信任我和苏雅,他对我们最有用的地方,就是寻找方向,如果没了这个作用,带不带他还真是无所谓。由门烈明白这一点,自然不会教我方法。 可我这人有时候很犟。 我也趴下挖了个坑,手放进去。 由门烈这时乐呵呵的爬起来,蹲在我面前,看我学着他的样子弄了半天。但最后,我还是抬起头,懵逼的看着由门烈:“这能感觉出什么东西?你究竟是怎么辨别方向的?” “兄弟我跟你说,我这其实是玄学,跟你说的什么什么感觉,完全没半毛钱关系,你也别学了,咱就互相利用……不是,帮助,然后一起到黄泉。” 我僵硬着脖子看他:“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黄泉你自己下,我要去的地儿,是永生。” “得得得,我……” 由门烈话没说完,我也正准备站起来,可就在这时我左手手套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尖锐的,而且力量很大的东西。 第八十二章 黄泉 一道尖锐的东西,刺中了我的左手! 我的左手虽然痛觉麻木,但并非完全感应不到外界刺激,那东西类似一条倒钩,刺入我的手中,然后用力向下剜,不断的拉扯着我这只手! 那是一只活物! “站起来啊?怎么着了,这是?”由门烈用脚尖点了我肩膀一下。 这一下,我的整只手壁迅速下陷,身体向前一倾,差点钻进这沙子里!这种情况,但凡是个人也看得出来,这不是我自己不想起来,而是有东西在拉着我! “你?你这是玩什么呢,下面有东西?!”由门烈迅速蹲下,抓住我的肩膀。 “废话!”我右手撑着地面,感受着那东西的力量,然后转头看由门烈:“你闪开,我拉它出来。” “什么东西拉着你,你就拉它出来……等等,这沙子有里拉着你的东西?不对劲儿,那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位置?!”由门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赶紧抽出弯刀,对准我的肩膀就要砍下去,幸亏苏雅这时赶来,抓住他握刀的手腕。 “你松开他!这胳膊不能要了,再晚点,他命都没了,那东西算是这冥煌沙漠的特产了,白沙蝎子!毒性剧烈,个头大,在沙土之中,人都拗不过它!只能砍……” “没事,相信他,可以的。”苏雅并非拿开手,低头对我说:“拉吧!” 我这才发力,左手瞬间从沙土之中拔了出来! 一条两只巴掌大小的巨大白色蝎子,正挂在我的手上,它尾巴上的倒钩,已经深深刺入我的左手,并且在我拉它出来的那一瞬间,蝎子的两只前爪扣住了我的手指,凶狠有力! 我非常惊讶,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在泥沙里,居然能够将我这种个头的成年男子,拉入沙土一大截儿!这是何等力量? “快闪开!那东西离开沙土会喷毒!”由门烈大吼一声。 喷毒? 那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时,那东西已经勾着我的手掌,爬上我的手腕,蝎嘴张开,露出蜘蛛一样的獠牙,突然!向我射出一道灰白色浑浊液体,是毒液吗? 短短一瞬间,我来不及想象那东西粘到我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我想要躲闪,可我左手长在我的身上,我怎么也闪不过这毒液的攻击! “小心!”苏雅这时突然闪到我面前,抱住我,用自己的后背,替我抵挡毒液。 滋!! 毒液与苏雅衣服、皮肤碰触,发出油炸一般的“滋滋”声,苏雅的表情短暂的痛苦后,转头看由门烈:“快,杀了它!” 由门烈瞪圆了眼睛,手起刀落! 咔嚓一刀,我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入沙土之中。 “苏雅,怎么样?!”我右手楼主苏雅,将她放下。 她摇头:“没事儿,只是后背的皮肤被烧烂了,可惜了我一件衣服……” “真的?” “你还挺关心我?” “毕竟是替我挡的……” “放心吧,那喷出的毒液只是腐蚀性液体,与我的皮肤反应结束,所剩无几,我没大碍的。” 看苏雅表情恢复如常,脸色也没什么问题,我暂时放下心,可马上,另外一件又将我刚刚放下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我放开苏雅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居然没了半截儿! 这是关系我性命的东西,当时我直接吓得叫了出来,“啊!!我……手呢?!” 由门烈这王八蛋,蹲下,拍了拍我肩膀:“兄弟,我们之前虽然不太愉快,但毕竟你是个将死之人,我就不计前嫌了,这姑娘我替你照顾,你安心的去吧!别的不多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去哪?”我看着由门烈。 “蝎毒已经深入骨髓,没救了你。” “什么深入骨髓?我没中毒,刚才让你砍蝎子,你砍什么手??”我赶紧趴下,到处挖着沙坑,刚才我听到我的半截手落入沙地,蝎子既然没死,那么手一定被它拉入沙土。 “帮我找找,快,快点……” 由门烈叹了口气:“兄弟,你的手……” 我转头狠狠瞪他一眼:“那不是我的手,它中毒也没事,那东西和我的血肉不相连的,而且它可以自愈!自愈ok?自带治疗效果,ok?” 由门烈看着我,呆了几秒,“看来,这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 “我出你……嗯?”我已经抓狂,可突然我身前的沙土出现了一个小型漩涡。 一条条肉色的虫子自那沙涡中钻了出来,它们拖动着一只白色的一动不动的蝎子,蝎子死了,而那些肉虫,正是我左手被斩断的部分……它们,离开我的身体,依旧是活着的?而且,居然杀死了这只白沙蝎? 那一条条虫子纷纷涌向我。 我原本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我只是本能的想,既然它们还活着,那么是否碰到我的手之后……会再次连接呢? 我试着放下手。 “那是什么东西……”由门烈一点点转过身。 苏雅也凑近我。 当我把手碰触沙地的那一刻,我们三个几乎同时屏住呼吸,下一刻!围绕着我的一条条虫突然兴奋起来!它们疯狂的爬向我的手掌,撕裂我的手套,与手中原本的肉虫交缠、融合、重组! 转瞬之间,我的左手成了一只“毛刷子”,我抬起左手,使劲儿的甩了两下! “毛刷子”再次恢复了手的形态。 我握拳,伸展,逐一伸出自己的手指,完全没任何问题。 “吓傻了……”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东西果然是可以自我修复的。 “你那只手是……”由门烈盯着我,眼睛瞪得非常大。 “假肢,其实不算是我的手。” “假肢?现在假肢这么先进了?兄弟,我虽然在沙荼镇二十年,但也不是彻底与世隔绝的我跟你说,你别骗我!” …… 白沙蝎这件事,有惊无险,由门烈发现了我左手的问题,不过正好,白天太热,我早就不想带这只手套了,现在摘下,反而舒服很多。至于他关于假肢的追问,我懒得对他说明,也没必要。 由门烈最终也是放弃了追问,但他好奇我的右手,“那只怎么不摘下来?不一样的?” “另外一款假肢。” “兄弟,你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儿呢,残疾成这个熊样?” “老哥,你是在沙荼镇二十多年憋坏了吧?这么话痨?” “不不不,其实跟别人我话也不是特多,主要是吧,我这越和你相处,越是觉得一见如故,哎我发现你这人其实也不太招人烦。” “我烦你……” “那就对了,这二十年来,但凡认识我的人,都说挺烦我!” 啪! 我拍了一把自己额头,转头看着由门烈,“你……还挺骄傲?” 由门烈的本性在我面前进一步暴露,十足的一个话痨,开始还在问我的手,后来话题就越发不着边际,开始我一句话不回应,后来,也不知道怎的,居然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 还是苏雅稳,始终一言不发,不搭理这混蛋。 直到快傍晚的时候,由门烈再次趴在地上,挖坑,按照之前的方式双手v字形,试探了一阵,然后抬头对我和苏雅说:“走到这个位置,风就不会停了,晚上也是一样,但我记得继续向前走,会有个避风的地方。所以暂时不要休息,再赶一段路。” 我也有察觉,越是向这片沙漠的深处前进,风便越是剧烈,漫天黄沙,已经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这种情况下继续赶路,真的不知道还能走多远,所以我忍不住问由门烈,“距离终点,还有多久的路?” “着急了?”由门烈骑上骆驼,抬头望着因为漫天黄沙而早已阴沉如黑夜的天色,“不好说,也许两三天?也许三五天……看运气吧。” 两三天,我能够接受,但三五天,或许我和苏雅的机会就没了。 可没办法,走上了这条路,我们便再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但这风真的不会停么?”我期盼着,如果风停,前进的速度或许会有所增加。 由门烈嘴角的毛发一阵抽动,咯咯笑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兄弟,说出来估计你不信啊,这里的风,我来了二十多年,就从未停过,咱们三个这算是运气好了,往常或许比这风更大!” “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也别太担心,运气好,快点找到入口,这外面的风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入口?”我好奇由门烈的说法,“你说什么的入口?” 由门烈点了点头,浓密的眉毛挑了一下,然后抬起脚,猛劲儿跺了三下,“你说呢?咱们去哪?我发现了,你们俩只是听说过那,除此之外对那地方的了解,非常少。但你们总该明白所谓黄泉是什么意思吧?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地下一切的范围!但这黄泉,说的可不是地面。所谓上有九重天,下有九重地,这地下极深之处,才是黄泉所在。” “所以你的意思是……黄泉,也就是永生之都,在这片沙海之下?” “没错,而且我去过,那个地方进去的人,九死一生。”说到这,由门烈的脸上神情复杂,“要么死,要么留下,要么……活下来,离开那,然后生不如死。” 第八十三章 另外一拨人 我们顶着黑暗与风沙,连夜去往由门烈所说的避风的地方,路上风越来越大,几乎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就在我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时,远处我看到了一座倾斜的“小山”。 那是两块倾斜的巨大岩石,一高一矮,高的压住矮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空间,巨石挡住狂风,那里是非常好的休息的位置。 本以为到了这里可以松一口气,可刚刚钻进这片避风的空间,我们却发现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火堆,脚印,安营扎寨的痕迹,还有各种用过的物资的包装。 这里大风被阻挡,所以这些东西可以保留很久。 检查这些痕迹,我发觉这似乎是最近一天之内留下的。 “卧槽?这特么什么东西,新鲜的……有人来过?!”由门烈反应很大,他盯着我:“你注意到了吗?有人超越我们的队伍?” 我摇头:“这种事怎么注意,这么大一片沙漠,又不是只有一条路。” “没可能的,没可能的!虽然不是一条路,但你不知道,这片沙漠极容易迷路,除非有我的特殊的辨别方向的手段,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能找到这个地方,并且比我们快的人,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来过?”苏雅接话。 由门烈点头:“没错儿,但不知道是什么人……会是什么人呢?这个日子来这里,不对劲儿啊,不对劲,说不定是位几十年前就来过的。” 我蹲下仔细看看这里留下的痕迹,这个位置空间还是很大的,从痕迹上看,我觉得对方至少也有十几个人吧。这么多人进入沙漠,难道是狗爷的人? 我想到了阿延。 可是,他不应该去追那个程子浩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我更快一步进入冥煌沙漠的,毕竟那天分别之后,我立刻坐飞机赶来,怎么说都是第一时间吧? 可不是他,还会有谁?只有狗爷的人之前来过。 而且既然他来了,是不是他捉到了程子浩呢?想到这程子浩,我的脑子里闪过了他所说的关于“沙子”的事情,也不知道那所谓的沙子与黄泉永生之都有什么关系。 “哎,大胡子,问你个事。” “没心思。”由门烈往地上一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坐到他身边:“有人来就有人来呗,怎么着,你要进去是拿什么东西?担心有人先你一步,抢走了那东西?”其实我还没问过由门烈来这鬼地方的目的。 这大胡子心里有事,确实不爱搭理我。 可被我磨得烦了,他终于还是回应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一个人受伤害。” “你这算是答非所问么?” “是你不能理解,可不是我答非所问。” 这大胡子有故事。 “行,你的事情我也就不过分追问了,但我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你。”说着,我抓起一把沙子,“大胡子,你知不知道一种特殊的‘沙子’与永生之都有关系的。” 由门烈扭头看我一眼:“什么玩意儿?”他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 但这不怪他,毕竟我自己也不知道程子浩口中所说,赵宇从永生之都带回来的沙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正因为我不知道,才打算询问由门烈。 我想了想,这样说道:“前阵子进入这里的人,从永生之都带回来一把沙子,特殊的沙子,但具体哪里特殊我不知道。不过就是因为这沙子,那个人被到处追杀,我好奇那把沙子究竟有什么用,所以才问你。” 结果由门烈说了句老杜的名言。 “你……是不是觉得老子什么都知道?” “得!当我没问,你可千万别说这句话,听着我头皮发麻。” “什么话?”由门烈眉毛一挑,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就你上一句话,那话是我青年阴影。” 接着我们决定暂时休息,人已经先我们一步过去了,就算我们现在不眠不休的追,也没任何办法,何况对方人更多。只能好好休息,然后尽快出发。 不过其实这一夜我都没怎么休息,虽然很累,但外面这风实在是太大,除此之外,我还一直在琢磨,我们前面那一拨人究竟是不是狗爷的人。天还未亮,由门烈就把我和苏雅喊起来赶路。 到了中午,阳光毒辣,已经进入沙漠两天的我差不多适应了这个感觉。但算算时间,今天十二点钟过去,距离老杜给我喂下蜈蚣已经整整四天,我和苏雅还有十一天的时间。 可这沙漠,貌似还没有走到中间。 我的心态和身体一同承受着考验,在这种考验中,又一天度过…… 那一夜,格外煎熬,我们的帐篷扎在骆驼堆中,狂风肆虐,我只觉得帐篷随时会被掀翻,声音更是如同雷鸣,两晚没有休息的我,第二天已经疲惫到极限。 那时有种感觉,每走一步,好像老天爷便会对着我扔起一枚硬币,如果是正面,我继续走下一步,如果是反面,我便倒下,或晕或死。 这感觉像毒牙,不断的刺激着我生命的边缘。 可求生的欲望更加可怕。 那种欲望,能够让硬币永远是正面,直到我放弃。 到这一天的傍晚,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六小时,我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非常困难,苏雅也已经不怎么说话,由门烈还是话多,但更多的时候,是他的自言自语。 我一句话都不想回应,也没了回应的力气。 直到…… 我突然在傍晚昏暗的天色中,看到了眼前务尽黄沙的尽头,那是……一汪清水?不,这个形容太小了,应该说是一片海,我看到了远处反光的水面。 那时由门烈已经准备休息,我调头,冲向正在扎帐篷的他,“大胡子!前面有东西,快过来!!” “啊?什么东西?”由门烈被我左手拉得差点趴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赶紧甩开我的手:“你疯了你?受刺激了?我跟你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心态,你没个好心态肯定就……就……” 他看向我手指的方向。 他看到了。 “你是什么?”苏雅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你们……哦不对,应该说是咱们,咱们的运气真的不错。”由门烈说话了,脚步也不受控制的向前迈了两步,然后停下,回过头,脸上浓密的毛发开始颤抖,他“咯咯”发笑:“入口!过了前面那片黄泉沙海,就是入口……哈哈!” 可听他这话,我马上又迷茫了,由门烈这话什么意思?黄泉沙海?沙海我看到了,已经到了尽头,“海”才是往前一望无际的存在。 “你瞎了么你,大胡子,你看看,前面是水……你说什么黄泉沙海?”我一只手拽着由门烈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那片“海”。 由门烈挣开我的手,骂道:“哈哈,你特么才瞎!但不怪你,遥想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这里的画面,也觉得,那就是一片海。” 由门烈继续向前走,手指着前方,慢慢说道:“那里,是极细的黄沙……细致到平铺那里,就像一面镜子……你看那像水,其实那是沙……但你非要说那是水,也没错,因为也许那才是……传说中的黄泉二字的由来。” 沙子? 我看到的东西,只是沙子吗? “随便是什么吧,你的意思是,穿过那里,就是永生之都……是吗?” “对,但更准确点说,穿过那里,是永生之都的入口,记住只是入口。” “有彼岸花吗?”入不入口无所谓,我要的是彼岸花种。 由门烈点头:“有……” “那快走,今晚就传过去。”我不想再耽搁任何的时间。 “你确定?我是无所谓,可你两天没睡,又在沙漠中行走两天,说实在的兄弟,你体格真的不错,一般人不死也瘫了。但也太撑,休息几个小时,我正好也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性命攸关,我不能不心急,可是…… 苏雅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拉了一下我的手,“听他的吧,我们是想办法救命来的,不是自杀。” 这感觉有点熟悉,现在回忆起来,之前云南那颗蛇人眼制造的幻觉中,偶尔会在身后拉我一下的原来也是苏雅。 “嗯……那你要说什么?”我看向大胡子。 我转身走向之前扎的帐篷,“走,进帐篷慢慢说。” 我们三人进入帐篷,狭小的空间中,我们围坐在一盏灯前,由门烈搓了搓手,目光移动到我的左手上,然后指了一下,问:“没中毒?” “废话,走这么些天了,中毒你看不出来?” “厉害。”这大胡子对着我的手竖起拇指,然后抬头看我:“那蝎子,也挺厉害吧?” “不是,你刚才说要和我们说点事情,就说蝎子?” 由门烈点头:“还真是说蝎子。你看这些天,我一直用手入沙坑感受风向变化寻找黄泉方位,但是一旦进入了前面那片最细致的沙海之中,这个动作,我不敢有,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那看似水平面一样的沙海下面,藏着的,全是那种杀人的毒蝎!顶点血肉进去,有去无回……我们不能跑,不能大叫,只能以正常的速度行走,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必须杀骆驼,以骆驼血肉吸引蝎子,然后尽快离开,否则万劫不复。这也是,为什么我一个人进入沙漠,也一定要尽可能多的骆驼的原因。” 第八十四章 半截血骨 越过眼前那一片沙海,便是终点,我非常兴奋,以至于忘记了疲惫,幸亏苏雅、由门烈提醒。 当我决定休息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疲惫,直到我躺进睡袋里,几秒便开始意识模糊,我才明白,刚刚的坚持有多危险。 就像苏雅说的,我们是来救命,不是送死。 这一觉我恢复了不少精神头,之前影响睡眠的因素,好像也突然间全部适应了,感觉还不错,只是这睡醒之后,总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咕噜噜的乱叫,就好像吃错了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偶尔身体肌肉还会痛痒一下,就好像有几条虫在身体中穿梭。 开始我以为是持续了好多天的疲惫,突然得到休息,身体受到了刺激,可随着那虫子移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老杜给我种下的五条蛊虫! 老杜说那五条虫大概七天会成熟,也许不到七天,那时我便可以自由控制它们。 现在感觉很奇怪,难道说那些虫成熟了? 我闭上眼,仔细的感觉着它们的存在,我确实可以确定它们在我身体的那些部位,可让我控制它们,我好像还是做不到,是没成熟?还是我的能力问题? 废了半天劲儿,最终还是一点成果都没有。 由门烈这时候来喊人,意思是可以出发了。走出帐篷,我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亮得很彻底,这和平常由门烈的方式不太一样,他一般天没亮就会叫醒我们,他也非常着急。 可今天,他却很妥。 “为什么?似乎有点晚。”我问。 “昨天我不是说了么,那些白沙蝎很危险,而且它们有一个习性,白天基本上不出现,夜里却非常活跃!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昨天夜里行动的理由,我们要趁着今天白天的时间,加快速度,穿越这片沙海!” 其实由门烈说到这个,我是有点不明白的,一是那些白沙蝎的分布地点,我们刚进沙漠不久的时候,便遇到了那东西。 二是出没的时间,第一次遇到那玩意,我记得可是白天。 “……那不算白天了,已经是傍晚,正是那东西最活跃的时候。不过说起来真的是挺奇怪的,咱们第一次遇见那东西的地方,按道理说,不应该有那蝎子,否则,我也不敢在那种地方探路。不过,说到底这沙漠毕竟它不是家,肯定是有些我不懂的规则,说不定极少数的白沙蝎,这沙漠上哪哪都看得见呢。” 由门烈说的也对,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我似乎也没必要纠结这些问题,赶快穿越沙海才是最重要的。 穿越沙海之前,由门烈最后提醒了我与苏雅,不能慌,走路的速度要不快不慢,与骆驼持平就好。而且重要的是,不可以骑骆驼,就算累了也不行。因为我们鞋子不是血肉,这黄沙之下的蝎子对它们没多大兴趣,骆驼脚掌虽然也很厚实,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难保不出意外,一旦骆驼被沙蝎拉倒,我们从骆驼背上落下,处境将会很危险。 总而言之,稳稳当当的前进,并且保持身体可以灵活移动,会安全很多。 在由门烈又啰嗦了大把时间后,我们终于算是正式踏入那片沙海。 其实这片沙海远看反光很厉害,才会觉得像水,近距离的时候,它还是沙子。只是踩到这上面,身体会下陷,整只脚掌没入沙子里。 “别担心,这种形式的陷入,不会有太大危险,之前我挖坑的深度你看到了吧,那个才是危险距离。”由门烈提醒我。 我皱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恐怕我们一天的时间,也很难走出这片沙海……” “是不小,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大,天黑之前如果走不出去,就危险了。” 其实我的紧张,完全来自于由门烈的渲染,仔细想想,这进入沙漠到现在为止,似乎除了那一只沙蝎之外,我们也没遇上什么别的状况。 唯一的状况,应该就是这越来越大的风沙了…… 而接下来,给我们制造困扰的果不其然还是这风沙!大概中午的时候,风沙突然变强,我们没走出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开始还好,后来变越来越难应对,我们的体力急速下降。 苏雅的脸色已经发白,偶尔我们对视,我能从她防风镜下的双眼,看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大胡子!休息一下吧!”我对着由门烈的背影喊着。 由门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我,“怎么着了?现在不能休息,风太大了,休息也缓不过来,到时候只会耽误行程!!” “我们不是来自杀的,再走下去,自己先倒了!”我停下脚步,不准备再走了。 苏雅这时来到我身边,拽了一下我的袖子,“我没事,我不是累了,只是觉得身上的花骨朵很难受,继续走吧。” 我本就不善于察言观色,更何况苏雅善于伪装欺骗,我看不出,她究竟是累了,还是因为花毒。 可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坚持。 我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抓起她的手,放在肩膀上,“我扶着你走,你靠着我,也能休息一下。” 苏雅脸色苍白的对着我,突然噗嗤一笑,“怎么了?突然还挺温柔的,主人说你是白眼狼属性,怎么,有所图?” “神经病吧你。”我没搭她的废话,扶着她,向前走。 “谢谢哦。” 我们继续向前走,结果这时,由门烈突然又挺住了,站在那里,看着一个方向,并不是我们的走向。 “看什么呢?”我问。 “那边,有东西……”说话时,由门烈眼睛发亮,拍了一把我的肩膀,“在这等着我!” 说完,他向着刚刚看的方向走去,脚步还有些快。 我看向那边,突然发现由门烈去的那个方向的沙子堆中,居然有一只倒伸着的腿! 由门烈过去,快接近那腿的时候,开始放慢脚步,接着慢慢脱下那条腿的鞋子,他看到了一只完整的人类的脚。 由门烈退了回来,兴奋的说:“脚丫子上肉没烂,也没臭,刚死不久,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昨天的事儿……这个一定是先我们一步进入这片沙漠的那些人!” “对,是很可能,但是大胡子,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呢?”我好奇这个。 由门烈咯咯一笑:“我当然兴奋,你看,那人倒扎进黄沙之中,显然是白沙蝎拽进去的!按道理说,了解这片沙漠的人,在这个位置,不应该出事儿的。除非进来的人不知道白沙蝎这东西,那往前他们可不好走了,基本上都得玩完。” 我看看由门烈,他是真的不希望有人赶在他之前进入这片沙漠,到底为什么呢?他是要进去做什么呢?最大的可能,是和狗爷、老杜一样,冲着和蛇人有关系的玩意去的,如果是那样,那我们不冲突,这一次老杜没让我们盯着眼睛,要先保命。 “你看什么呢?”由门烈撞了我一下。 “啊,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之前单独那只白沙蝎,是劲儿大,可是除此之外我也没真的见识到它的厉害,这一路走来,它们好像也一直没出现,所以我其实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肯定之前进入的那些人,会死在那些蝎子的手里?” “啧啧啧……”由门烈手指点点我,“这事儿,是该给你做个示范,这人啊,没见识到什么事儿厉害的时候,就是总不信邪!你等着啊!”说着,由门烈牵着一匹骆驼走到之前那人腿那,将腿小心翼翼的绑在骆驼身上,然后稍稍后退,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不知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砸在那骆驼身上,骆驼动了,拉着那条腿,腿的下面半截身子破土而出! 那半截身子血肉模糊!几乎已经成了粘着顶点碎肉血沫的骷髅!! “恶心吧?等着看,没完呢。”由门烈一只胳膊搭在我脖子上,跟苏雅一边一个靠着我,我肩膀顶了他一下,“你起开……” 但就在这时,那具血腥白骨之下,突然涌出大批密密麻麻的白色小东西,一只接着一只,顺着尸体、缰绳、沙地,转瞬之间便爬上了那匹骆驼的身子! 骆驼开始挣扎,但也就两三秒的时间便瘫倒在地,被蝎子群迅速拖入沙海之中!只留四条腿在上面…… 那些白沙蝎,随着食物一同再次钻入地下,短短几秒的疯狂之后,迅速归于平静,若不是骆驼腿在那,我甚至会怀疑刚刚的一瞬间只是幻觉。 “怎么样,见识着了吧?哎,兄弟,你不是爱骆驼人士吧?”由门烈指着那边立在沙子里的几条骆驼腿。 “确实危险……不过你不是说,白天这些东西并不疯狂?” 由门烈点头,“没错儿,刚才一点儿都不疯狂,要不咱在这过个夜,看看晚上那些玩意儿疯狂起来,是个什么样?” 算了,不想看。 “赶路!”不管多大风沙,这片沙漠,天黑之前必须穿过去。 下午,我们行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即便狂风依旧。由门烈开始的时候,很兴奋,一路都在寻找倒插在沙子里的尸体,可这一路上,算上第一具,我们只发现了八具尸体。这和之前发现的扎营规模不匹配,由门烈又开始心事重重。 但那是他的事,我倒是无所谓,只要先进去的那些人不阻止我取彼岸花种,他们爱干嘛干嘛。 本以为我这边会一切顺利,却没想到,傍晚天快黑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个大麻烦。 第八十五章 蝎潮 一直向前走,沙漠的地势开始逐渐升高,准确的说,是两侧的地势,而我们所走的这条路,则始终保持着最初的高度,以至于到傍晚之前,我们宛如置身于沙漠中的峡谷。 两侧陡峭,尽是黄沙,不管是人还是骆驼,都上不去。其实这个构造,非常奇怪,若是单纯的黄沙堆积,不可能如此陡峭,应该是一滩沙子,“金”字状。 原本这没什么,如果我们的路没有走错,那么这路是什么样子的,其实关系不大。 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我们都没想到的问题。 首先,路没错,由门烈非常肯定。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峡谷的尽头,一坨坨蠕动着的白色肉团,又是些什么东西呢?我们没敢靠太近,远距离观察,像之前的白沙蝎抱团。 “要不……近距离看看?”我问由门烈。 他看了我一眼,“你让我去?”然后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点头,“废话,你不去谁去?你不是对这玩意最了解的么。” “你滚蛋你!什么叫我对这玩意儿了解?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天色已经到了傍晚,这些玩意儿最活跃的时候!要我老命,分分钟的事儿!我不去!” “那咱们就僵着?”我看了一眼前面,“峡谷”的出口,就是这片沙海的尽头,由门烈说,到了那里就能找到永生之都的入口,可是,此刻那狭小的出路已经被那些白色肉团堵满。 如果是白沙蝎,我们根本过不去。 “是不能挺着,可是……”由门烈这会儿皱起眉头,盯着那边一团团的肉球,若有所思的顺道:“可是这不对劲儿啊!” “什么不对劲?”我问。 “这些东西,你不动它,它们不会从这沙子里钻出来,起码这二十多年来,我是没见过他们成群出来的……可是现在,它们不仅出来了,还聚堆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过去这二十年,你经常进入这沙漠?我是说,走到这里?” 由门烈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确实没这么深,但一年也走要个两三回。” “为什么?”这是苏雅问的。 “你好像一直没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你之前说,担心一个人受伤……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 由门烈神情一瞬间的恍惚,但马上恢复了常态,他轻轻摇头:“不是找什么,而是接一个人回家,也是担心那个人,会被闯进去的人所伤……” 听了由门烈这话,我和苏雅对视一眼,这由门烈有数字的人被落在永生之都吗? 可他如此熟悉这里,反反复复走了二十年,如果是他说的,有人困在这里,那他为什么不带那个人回去? 而且,二十年…… 在这种地方,有谁能够活二十年? 就算有人对我说把老杜扔在这里,我都不觉得她能活过二十年。 “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吗?”我问,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由门烈好奇。 “先想办法进去吧,要是有机会,我在里面跟你俩说。”由门烈抽出弯刀,一步步走向那肉团。 “你做什么?”我问。 “探路,不能等了,天越来越黑,再等下去,那些蝎子万一滚向我们,我可不想走回头路!” 他是逼急了。 他真的很着急进去。 我也是,今天是吃下蜈蚣的第六天傍晚,我还有八天半的时间。 “苏雅,在这里等我,我也过去。”我牵着两匹骆驼,持着一把匕首,走向由门烈。 到由门烈跟前,我近距离的看着那些肉团,的确是一只又一只,密密麻麻的蝎子们。 回忆刚刚那只骆驼,这里蝎子的数量,足以一同将我们所有的骆驼拉进黄沙之中。而且出口狭小,我们不一定有机会利用骆驼突围,而且即便冲了过去,骆驼都死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又靠什么来引来这些蝎子呢? 基本上,眼前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运气好,我们中间会有一个,或者两个人过去,运气不好,都会死在这里。”由门烈叹口气。 “是,又是一件看天的事。” “我们运气还真差。” “差?我不觉得。” “你什么意思?”由门烈疑惑的看着我。 “对我来说不觉得……说起来,这种看天,看命的绝境,我已经经历过几次。运气差的话,应该早就挂了……走吧,天快黑了,我们一人带几匹骆驼,冲过去!”我已经做了决定,而且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你还真是不怕死。” “不是不怕,是没办法,如果是你退一步是死,往前一步是有可能活,你怎么选?哦不对,你进去不是为了救命,我留五匹骆驼给你,你可以选择回去。” 由门烈突然一笑,转身回去牵骆驼,然后走向我。 看来他也不准备走。 “为什么呢?那里面到底有你的什么?”我不解的看着由门烈,因为对于我来说,这条命,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由门烈与我擦肩,在我身边是,他淡淡说道:“你退后一步是死,我退后一步,是生不如死……我们都没办法,只能往前走。” “我倒真想听听,什么能让一个人丢了就生不如死。大胡子,等进去以后,你还活着的话,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我们三人,各自赶着几匹骆驼,靠近那一团团蝎子肉球的时候,由门烈两刀划破身边骆驼的肚子!内脏连同血液流在沙子上,由门烈赶着骆驼,冲向蝎子堆! 我和苏雅照做! 当这些骆驼冲过去的时候,原本缓慢蠕动的蝎子,瞬间活了,它们疯狂的涌向那些骆驼,将它们拉入黄沙! 因为骆驼的鲜血,不仅是眼前的蝎子被吸引,入口远处的蝎子群,也涌了过来。 “血腥味儿够了,现在直接赶骆驼过去!”由门烈牵着身边剩下的骆驼。 我和苏雅紧随其后。 现在前面那条路被分食骆驼的蝎子堵死,但旁边就留下空缺位置,我们赶着剩下的骆驼,准备从那个位置突围。 可刚刚走过去,踏上那片沙土,喔突然意识到了不妙,这个位置沙土太柔软了,才上去直接没过了小腿!而且我的脚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动! “糟糕!没都引出来!!”由门烈大喊!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可为时已晚,大批的白沙蝎从地下涌出,我们前后都逃不了,慌乱间上了骆驼,可骆驼马上被白沙蝎拉倒,我们就摆着一匹匹倒下的骆驼的尸体,不断地做着无谓抵抗!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苏雅小心!”眼看着蝎子已经爬上苏雅的骆驼,我猛劲儿跳了过去!情急之下,一把搂住苏雅,可这并不能改变蝎子爬上来的事实,关键时刻,我看着这片沙海的尽头,那些蝎子不存在的平静沙地,我有了一个想法,我搂住她的腰,喊道:“抱住头!别摔坏了!!” 说完,左手鼓起力量猛的将苏雅扔了出去! 苏雅直接被我扔飞,整个人扎到了那一侧的沙堆中,我屏住呼吸,我不知道那个位置会不会有白沙蝎。 终于,苏雅在几秒后抬起头,把身子从沙地中拔了出来,我才舒了口气儿。 可是,苏雅虽然暂时脱困了,我呢?我怎么办,我可以扔出去很多东西,但我扔不出去我自己。 “大胡子!”所以,我决定趁着我还有力气,做点貌似像好事的事情,毕竟我这辈子,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好事。 出了欠债,给别人带来灾难,似乎真的像老杜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我左手抓住由门烈,他盯着我,“你……要扔我?!” “废话!”我一把将他扔了出去,他比苏雅重太多了,落在边缘区域,险些引来蝎子。 幸亏我这边巨大的诱饵,他才逃过一劫。 两个同伴都过去了,现在只剩下我。 我坐在这最后一匹骆驼的肚子上,看着铺天盖地的白沙蝎涌向我,我似乎听到了苏雅在喊我,但很快因为白沙蝎不断地爬上我的身体,我听不清了。 但我感受得到声音。 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唐婉,又有点像米一恺…… 可最后,那声音……居然成了老杜的声音。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这样逃避现实……就是每次遇到什么我不喜欢,又无力去改变的事情,我就努力想着,我是在梦里,然后‘用力’,我发现有一半的倒霉事,原来真的是梦。可如果我没有让自己清醒,离开这梦的想法,也许噩梦也会延长。” “杜姐?你在哪?” “我在你心里……”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让我自我催眠吗?这种情况,做这种事,多傻……” “这世上最傻的事情,莫过于等死。” “好,我催眠……我在做梦,我要醒过来,我……不对!你个疯婆子,你就不能说明白话么?你这不是让我催眠自己,你是提醒我,我还有办法没用,我……还没到尽头。”我睁开眼,但已经看不见光,可是却能在此刻明显的感觉到我身体里爬行的那几条虫子。 七天,也许不到七天。 成熟吧,救我一命! “哇!”我张开嘴,想着老杜当初对我提的地蛊,我努力在我的意识中感受它,然后,拉它到我的嘴里! 第八十六章 活着的诅咒 老杜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也许是幻听吧,但这声音的出现却提醒了我,这个时候还不是该放弃的时候! 我感受着老杜给我种下的五条虫,我始终可以感觉得到它们,只是一直没办法将其调动。 也许就像老杜说的,它们还没有成熟。 可早产儿,也未必一定是不健康的吧!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我要拉它出来! 闭紧双眼,在我努力感知的过程中,我似乎可以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看到自己的身体。 五条光亮,在身体中游荡。 其中一条,固定在头顶,另外四条分别在四肢…… 它们颜色各不相同,但很奇怪,我居然叫得上它们各自的名字,老杜虽然对我说过它们的名字,可却未提过它们对应的颜色。 乳白色的是天蛊,黑色是地,人蛊血红,鬼蛊青幽,神蛊亮金色,在我的头颅之中。 我的全部精神力量集中在黑色的地蛊之上。 它游荡在我的左腿,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召唤,可它却非常迟疑,它不愿意动,它在抵抗我! “该死……”我咬紧牙关,身体已经无比疼痛,蝎子在撕咬我,我甚至感觉它们好像在往我的身体里钻!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没机会了! “出来!出来!出来!!”我嘶吼着,内心惊恐、绝望、愤怒……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那一刻,我的左手突然开始膨胀! “呃!!”剧烈的痛苦,甚至远超身体被无数沙蝎撕咬! 这种感觉我曾经感受过,那是……左手诅咒爆发的痛苦! “糟……糟了!”我心一沉,真的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爷要谁消失,方法有无数种。 “于越!!”突然,我听到了苏雅的喊声。 不仅有苏雅,还有由门烈,他似乎是在阻拦着苏雅,“丫头!你回来,你疯了?现在过去你也要死!他已经死定了,你不能再让他白死!!” 由门烈的声音,也无比清晰。 是我耳朵突然变得灵敏了?还是自己真的快要挂了,回光返照,或者灵魂出窍? 不对,都不是。 因为,我不仅耳朵变得灵敏,甚至对体内的蛊虫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我抓住机会,迅速选中地蛊,然后用意志力牵引,引导着他向我身体的上部分移动,直到我的嗓子眼! 一阵呕吐的冲动,我没有控制,我努力的呕,终于吐出了什么! 当那口呕吐物离开我的嘴,我立刻发觉身体中的五条虫变成了四条!地蛊不见了! 我……成功了吗? 我的眼睛看不见,但身体还可以感受,我感觉但一条条蝎子从我的身体脱落,另外一只东西,在不断地巨大化,它一条虫,吸引了整群蝎子的注意力。 地蛊,那东西的运用很像老杜之前给我的保命虫,都是不断吞噬个体,强化自身。 我感觉自己身体的压力越来越小,我动了,也成功的动了,可是…… “为……为什么我看不见光!!啊!!为什么?!”我嘶吼着,很快我明白了,也许一早就明白,我的双眼被白沙蝎吞了! 不仅双眼,我现在整个身体都是千疮百孔,我完了,即便彼岸花毒被解,即便左手诅咒消失,可我于越这个人完了。 “于越?是,是他吗?!”由门烈的声音,惊讶中带着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 “是他……也不是他,我们快过去!” “过去?你疯了,他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于越,你真的确定吗?” “我有任务,不能放他不管。” “丫头,你都放半天了吧?” “你是真的嘴欠……放着他是因为我知道他死不了。” “得得得,沙蝎死绝了,你现在说啥都有理……小心!!他好像要袭击你!!” 由门烈的大喊,是我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梦,但到底梦到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似乎是在老杜的画室,她好像对我说了什么,可醒来后,我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呃……疼!”我感受到了光,但不是阳光,而是火光。 我一点点睁开眼,那瞬间,无数记忆涌了出来,我短时间内,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所以第一瞬间,我是非常之兴奋的。 因为我还看得见光。 我的眼睛没问题。 我努力翻身,终于爬起来,我发现在我的头顶是火堆,不远处还有刚刚扎好的帐篷,以及两个人的身影。 苏雅,由门烈?是他们? “苏雅……”我轻唤一声。 苏雅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我,眼中满是惊喜。 “你……醒了?!” 由门烈这时也回过头,相比苏雅的惊喜,由门烈的眼中闪过了无数疑问,他们同时来到我身边。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已经看不见了,我是说我记得我的眼睛被毁了。” 苏雅看着我,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没等她回应,由门烈就嘀咕道:“眼睛?兄弟,你确定你只是眼睛被毁?你刚才可是……” 苏雅转头瞪了由门烈一眼。 这大胡子立刻闭嘴。 这就很尴尬了,毕竟我听到了。 “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是傻子,何况昏迷之前你们说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苏雅,你是老杜安排过来盯着我的,这事儿我一早就清楚,可是为什么盯着我?单纯的担心我吃了药不办事吗?我觉得不是。直说吧,刚刚我到底怎么了。” 苏雅无奈一笑,“听到了?那没办法了,本想多瞒你一阵子,看来不行了。” “瞒我什么,刚刚我究竟怎么了,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是我放出地蛊,杀光了白沙蝎,而我,也因为白沙蝎的进攻身负重伤,可现在,我觉得自己很好,为什么?” 说完,我看了看眼前的环境,虽然还是沙漠,但却没风,我们一定已经到了另外一片领域。 “你说错了,于越,杀死白沙蝎的不光是地蛊。而且准确的说,那东西天克地蛊,数量太大,个体又强大,隐藏于沙土之中,你的地蛊至多帮你驱散它们,真的杀掉那些蝎子的,是你自己。” 苏雅的后半句话,我是懵逼的。 我自己?我自己如何杀得了那些鬼东西? 苏雅马上给了我答案,“也不对,更准确的说,不是你,是你的左手,你的诅咒。” 诅咒? 我心一沉,苏雅继续对我讲刚刚的经过,我的左手不受控制,老杜的肉虫无法阻止左手诅咒的蔓延,我成了一具枯瘦血人! 浑身上下,只有白骨碎肉,可却力量极大,速度极快,甚至身体流淌的血水都有着剧烈的毒素,我的毒素胜过了白沙蝎。 但凡靠近我的白沙蝎,都被毒死…… “……就是这样,最后,你活了。” 苏雅做了个总结。 我一点点抬起低垂的头,疑惑的盯着她:“老杜不是说,诅咒爆发,我必死无疑吗?为什么我……” “你以为你刚刚很安全?回忆一下,你什么都看不见,对吧?因为你当时根本没有眼睛,而且你对白沙蝎的攻击,你自己恐怕也是不知道的,那种状态下的你,可能随时都会完全丢失意识,意识消失,你这个于越也就不存在了,即便你身体没死,你也不再‘活着’。” 我明白苏雅的意思。 可是…… “等等,那我现在为什么……”我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衣服换过,不是之前那套,但是衣服里面,皮肤上还有血污。 “为什么?当然是主人了。”苏雅指着我的左手,“那些虫在你昏迷后,修复了你的身体,否则说不定你再也没办法醒来。” 所以说到底,还是老杜救了我。 “可为什么,诅咒会突然爆发?” 苏雅摇头,这次她似乎真的没办法给我解释。 但她不给,不代表我的心里就没有属于我自己的答案。 是本能。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老杜没告诉我的事…… 那诅咒是有“生命”的。 是因为感受到危险,不想被消灭,所以爆发,抵抗。 所以,也许老杜一开始就在骗我,那不是一个诅咒,而是就像我见过的一切其他蛇人一样,是一种病毒,而我被寄生,病毒可以改变我的记忆,将我重塑为一只怪物。 而老杜做的,则是压制这病毒。 但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她可以对我直说,我不是不能接受,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头痛欲裂。 我脑子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有唐婉,有米一恺,有地下研究所……还有段正严的那一颗魔眼。 不对,我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或者说,是多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苏雅的手突然搭在我肩膀上。 “没什么……”我摇头,“只是觉得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幸亏梦醒了。”我没有对苏雅说出我的心中所想,一是没什么帮助,二是苏雅是老杜的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走了。”这时,由门烈插嘴,“刚刚是老于醒不过来,我们被迫安营扎寨,现在不一样,老于醒了,而黄泉入口又摆在眼前,你们也不想多耽误时间吧?” 由门烈说的对,不管我心里有什么疑问,记忆又有怎样的问题,眼下要命的是彼岸花毒! 第八十七章 沙尸傀偶 由门烈说二十年前,他第一次来这里,便进入了传说中的永生之都,而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对他来说,是生命的全部。 “……那是我的未婚妻,白茶。” “白茶?她的名字?”我问。 由门烈点头,“没错,那名字还是我取的,捡到她的时候,她没了记忆,她很喜欢白茶花,所以就叫了白茶。” 捡的? 我好奇的看着由门烈,“我没怎么听懂,什么叫捡的?” “我这个人啊,没什么理想,二十年前就喜欢游山玩水,四处游荡,白茶是我在云南大山里捡的,那时候她连话都不会说,没身份,没背景,我本来不想管她的,可她赖上我了……我带她离开大山,教她说话,然后也不知怎的,就爱上她了。我估计,是因为她长得太好看……”由门烈在回忆,毛乎乎的脸上,我看得到类似幸福的表情。 “可是有一天,白茶恢复了一些记忆,她要寻找一个地方……说哪里有她的过去。” “那个地方,就是这……我要帮她找到过去,我和她来到了这个鬼地方,其实最开始我没觉得这里会很危险,我也去过沙漠,比这更大的沙漠,我以为我有经验。可如果一早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就算她会有遗憾,我也会……会阻止她。” 说到这,由门烈蹲下,双手触摸着眼前的沙地,似乎是在回忆着从前的感觉,“就是这片沙子,就是它……” “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情种。”我走到由门烈身边,问了那个我最想问的问题,“可是已经二十年了,你说她被困黄泉,她怎么活下去?” 由门烈摇头,“不是活,是死……” 死? 我疑惑的看着由门烈,有点不懂他的意思了。 “白茶死在了黄泉入口,但在她死前,她告诉我,她回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她说人到永生之都,是不会死的,死只是表象,灵魂会进入真正的黄泉,黄泉之门百年开一次,等到黄泉之门打开的那一天,我们还能重逢。我问她,那是什么日子,她说,二十年之后,距离上一次打开刚好一百年。” “所以你是为了接她的灵魂回家?”我总结了一个看似非常蠢的理由。 可就是这个理由,让由门烈在这片沙漠坚持等待了二十年。 由门烈点头:“我也知道,这人有没有灵魂,只有死人才知道,我从前也不信……可是为她,我愿意相信。我等,终于等到了日子。”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我看着由门烈。 “不知道,来不及问,她就离开了……她的尸体在黄泉的风沙中被掩盖,我找不到……但那扇门我看到了,一扇通天的大门,进入那里,我一定会再见到她。” 由门烈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我们要先找到进去的办法吧?你看这眼前,和之前相比好像没什么变化,除了没有风。”我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漠,跨过了那条峡谷,又是一片沙漠,根本看不到所谓的永生之都入口的入口。 “当然看不到,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黄泉,即为地下跻身之处,自然是在这片无尽沙海的下面。” 苏雅走到我们身边,“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钻下去?”苏雅指指脚下。 “那时我和白茶来这里,陷入了流沙之中,我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没想到没过多久,我们又睁开了眼睛。流沙就是永生之都的入口……但不一定每一片流沙都是。” 流沙? 陷入流沙之中,进入永生之都吗?那还真的是死掉才能入黄泉。 “你能 分辨?”我问。 “我也是凭感觉,我们赌运气吧。” 由门烈的这句话,果然是够负责人的,赌运气……漂亮。可我运气一向很差,我不想赌。 “我记得前面的区域,就是一大片流沙,那时候我和白茶一路试探着走,最后还是掉了进去。”由门烈一边讲解,一边向走着,寻找着他曾经陷入的位置。 我摘下刚换不久的黑色手套,我可不觉得赌运气是个好办法,而既然这里已经距离所谓的永生之都很近了,那么,何不试试我的左手呢?说不定在这里,我可以感应到与蛇有关的东西呢,而那里说不定距离入口就很近。 果然,手碰触地面的那一刻,我确实感觉到了微弱的酥麻的感觉。 还不能确定具体方位,但就在这附近。 我反复试验了几个方位,感觉都差不多,而这时,由门烈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在对我们招手。 在由门烈所站的沙丘向下看,是一堆行李物资,看样子被丢下的时间并不长。 “有人来过这里,而且突然消失了,如果我想的没错,应该是之前快我们一步的那些人,他们找到了黄泉入口。应该就在这前方。” “你确定是入口,不是普通的流沙?” “既然能够跨过白沙蝎到这个位置,他们一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对这里很了解,而且你看,他们的行李留在这不是随意摆放,也许还准备回来的时候带走。” 我一点点滑下沙丘,来到那些行李背包附近,里面都是些食物,还有水,确实摆放整齐。我这时好奇,便问道:“你当时怎么离开那下面的?有路可以上来?而且会回到最初下去的位置?” 由门烈摇头:“当然不是,不过说起来,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上栗,当初是白茶临死前为我触碰了黄泉之门上的机关,我坠入一处隧道,然后就晕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片沙海之中,我差点死掉,如果不是为了再见到白茶,我可能已经死在沙漠里,我在没水,没有实物的情况下,在沙漠中走了三天,然后遇到了一支队伍,被他们救了。” 我和苏雅对视一眼,也不知我们的结局会怎样,会不会那样好运。 继续向前,我们始终没有找到流沙。就在天快亮的时候,我爬上一座沙丘,突然发现前方有一处类似小漩涡的沙窝,旋转向下,那是什么? “那是入口吗?”我问由门烈。 “你当我傻的?”由门烈盯着那沙窝,“如果是那样的东西,我和白茶怎么会不小心掉下去……那是个什么玩意?” “我怎么知道,过去看看?” “必经之路,试试吧。”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沙窝,可越到这附近,越是觉得地动山摇,四周的沙土不断的被这沙窝吸引,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脚下的沙土不断的靠近这个沙窝。 “不能在过去了,会被吸进去!”由门烈拉住我。 “你确定不是这里?”我问。 “你可以下去试试啊,兄弟,我不拦着你!” 说完,由门烈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绕过这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有点不安心,所以临走前,我把手放到了地面,感觉一条条肉虫深入沙土之中,而那种酥麻的感觉,确实存在,只是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 不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呢? 怎么平白无故会出现一处不断下陷的沙窝? 我疑惑的抬起手,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我们三个绕过沙窝,刚刚走出三五米距离的时候,脚下的震动突然开始剧烈!还伴随着一阵古怪的摩擦声,像是什么动物的骨骼在互相摩擦着。 “怎么回事?!”由门烈回头看着我。 “不知道!不过,站不稳了,我们快离开这范围!” “对,快……卧槽?!那什么玩意儿?!”由门烈突然大吼。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本能的回过头,只见刚刚那沙窝之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你是人身子大小的手掌,黄沙构筑,一点点升高,然后猛然抓住地面,打底随之摇晃,在手臂的支撑下,肩膀破沙而出! “ 什么东西?”我也懵了,胳膊和肩膀就这么大,下面还有多少面积?这是什么 怪物? “还愣着干嘛,跑啊!”由门烈大吼一声,调头就跑。 我和苏雅紧随其后,同时不断的回过头,看着那沙子中的怪物一点点爬起,终于,它的上身全部破沙而出,如同一只巨大的风干枯尸,嘴里发出诡异的嘶吼,浑身上下被黄沙包裹,它的手不断的伸向我们的方位,似乎是想要组织我们。 “你之前来的时候,见过这玩意儿?”我大声问由门烈。 “鬼才见过这玩意儿,天知道这是个什么!” “它是从地下跑上来的,对吧?”我问。 “废话,不瞎都 看得见!” “我的意思是,那怪物从黄泉中来,永生之都,那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是先进入的那一拨人触动了黄泉的什么东西,才让这怪物爬上来。” “你什么意思?”由门烈回头盯着我。 “我是说,如果是这样,也许会爬上来的东西,不止这……” 我话还未说完,突然脚下地动山摇,原本平整的沙地突然从中间断裂!我和苏雅在后面,由门烈在前面,中间隔着一道巨沟,巨沟之下,是无尽的黑暗,我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从那黑暗之中传来。 由门烈停在前面,回不来,我们也过不去,只能同时看着拿到深沟。 “我……卧槽,我想起来了,我想起这是什么玩意儿了,我记得白茶对我说过,黄泉的一种怪物,是死在黄泉中人的尸体化身而成,白茶叫它们沙尸傀偶!快,快点!趁着它们还没上来,赶紧用水弄湿沙子涂在身上和脸上,尽可能的不要露出肉来!快!!” 第八十八章 无根花海 沙漠之中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将我和苏雅两人与由门烈隔开,就在这时,裂缝中传来一阵古怪零散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黑暗的裂缝中一条条跃起的光影渐渐出现…… “沙尸傀偶!是白茶提过的东西,我也见过,但……但这下面的数量,可比我见过的多太多了,照着我说的做,把沙泥涂在脸上!快点,不能露出肉来!” 由门烈没说这么做的明确理由,但他已经开始往傻子里倒水,然后将沙泥涂在脸上,这东西粘不住皮肤的,所以最后到由门烈脸上的也只是一些细沙。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断的铺。 这让我没办法怀疑,只能赶快和苏雅照做,可即便如此,身后那只庞然大物,也马上就爬上来了,这深沟在前,我和苏雅该怎么过去? 当我们沙土贴在脸上后,深沟中传来的古怪声音已经达到了极致,突然!一道黑影蹿了出来,人型,枯瘦,浑身上下被沙土包裹,动作非常迅速! 它越出的瞬间,便冲向了我与苏雅。 我准备反击,但被苏雅按住手,我们同时屏住呼吸,那怪物盯着我们看了好久……虽然说是盯着,但那双眼却是漆黑的空洞。它凑近我们,突然扭过头,向着我们身后的方向狂奔而去! 呼…… 我松了口气,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果然是没有袭击我们。 可接下来,马上又有三五只同样的沙尸傀偶从裂缝中冲了出来,但这一次,它们没有靠近我和苏雅,直接从我们的身边两侧穿过,向着我们的身后冲去! “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我的额头流下些许汗水,苏雅立刻抓了一把沙子,拍在我的脸上:“不知道,但别说话……你看,更多的出来了,而且我们说话,他们就看我。” 我也发现了,赶紧捂住我自己的嘴,还有苏雅的。 我们就那样立在原地,看着一头接着一头的怪物从裂缝中涌出,越来越多,如千军万马,它们涌向身后,而我们的身后似乎只有那头更大的怪物才对? 我很想回头看一眼,但有些恐惧,担心转头会让脸上的沙土掉的更快。对面的由门烈应该看得更清楚,但可惜,此刻不断跳出的怪物,将我们阻隔,我看不到他的脸。 终于,在数十秒之后,眼前的怪物全部跳干净,而且我们身后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远。 我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掀起滔天的沙浪,沙浪旋转,成了一条巨大的龙卷,沙土、怪物,还有那头巨无霸,都被吞没在其中,甚至包括它们的声音,那龙卷似乎在向着我们缓慢移动。 “苏雅,我把你扔过去,你和由门烈快点向前跑!”说着,我楼主苏雅的腰。 她问:“那你呢?” “我跳过去。” “跳过去?你认真的?这么宽,你怎么可能跳过去?” “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我送你过去!”说完,没等苏雅的意见来,我就直接将她扔了过去。 现在我算明白了,老杜给我这只手,给我自己帮的忙没多少,全部成了助人为乐的好道具。 “兄弟!你怎么办?!” 由大胡子在那头喊我。 我深吸一口气,这深沟是太宽了,如果跳不过去,我不知道要甩下多深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摔死。于是我闭上双眼,之前调动地蛊的时候,我已经成功的催熟了这五条虫,地蛊已经用过,现在能用的是另外三条,我调动了人蛊,老杜说这东西是护身用的。 也许现在用出来,对我会有帮助。 我吐出人蛊,可这东西到了嗓子眼却不钻出来,开始我在疑惑,突然觉得胸口决裂的疼痛,我撕开衣服,我的胸前的皮肤居然鼓起一大块包来,一条虫头在那肉包下不断的打滚,是人蛊!它不是从嘴里出来的吗?看这架势,这是异形突破寄生体的套路么? 刚想到这,我血孔的血包突然炸开!鲜血溅射了我一脸,“卧槽……!”惊恐、懵逼的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可接下来的画面,却吓得我说不出话来,那条虫就像一条蜿蜒的大蛇,凸出我胸口的部分越来越长,缠绕在我身体上,然后延伸出爪子一样的白骨,那些骨头将我的身体包裹,就像传了一身古怪的盔甲。 “他,他这又是怎么了?!”由门烈拍了一把苏雅的肩膀。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俩不是两口子么?” “叔叔,你怕是瞎了吧?”苏雅尴尬的看着由门烈,然后回头看我:“你那是什么,主人给你的?” “是,说是护身的……可是……”我指着自己的胸口,“可我觉得自己,怕是要失血过多了。” “行了,别啰嗦了,赶快跳过来!” “好!”我单手抓着地面,左手,然后双脚向前猛蹬!这样多多少少能够借助我左手的力量,只是可惜,这种姿势发力很难,我确实跳了起来,也差一点越过这条深沟。 可惜啊,差一点始终差…… 我在沙沟边缘伸出手,苏雅和由门烈也伸出手接应我,可我的手从他们的手指尖划过,手掌甚至已经拍到了地上的沙土,但那是沙不是岩石,我抓空了,坠入无尽黑暗。 身体急速下落,黑暗将我吞噬,我开始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光亮,向上也只能够看到一个越来越小的光点,知道它完全模糊消失。 “该死,这鬼地方究竟有多深?” 我继续下坠,感觉速度已经快到让灵魂脱离身体一样,直到一束光的出现,不是在上面,而是在下面。那一刻我天真的想是不是要坠入岩浆中了?因为那的确是暗红色的光。 光亮越来越清晰,空气也开始有了味道,是一股熟悉的味道,香味…… 花香! 彼岸花的香味! 这香味出现在我脑海中的那一刻,我真不知道这是该兴奋的一刻,还是该恐惧。 而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坠落的速度在渐渐放慢。似乎有一种排斥的力量,在抵抗着我的身体,可又不足以将我推上去。 这种力量持续了一段时间,我几乎已经停留在这不知是什么地方的虚空之中,下一刻,那股斥力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我又一次坠落! “啊!” 砰!! 并且成功的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架都散了,可我还有意识,这说明我还没被摔死,我真的是命大。疼痛、惊恐之余,我躺在坠落的地方,看着此刻我所能够看到的天空,那是一片暗红色的天空…… 这是什么地方? 地下,沙海之下吗?那么为什么会有天空,会有 光亮? 我的头轻轻向上挪了一点位置,看到天边挂着一轮血红色的圆月,就是那东西,发出的光亮。 “这……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人身处完全陌生,不能够被理解的环境,会本能的恐惧,我就是这样,我在害怕,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可当我坐起来的那一刻,那种恐惧达到了极限,甚至可以说我差点吓死! 我躺在一条路中央,这路只有三人并肩那么宽,而在这路的两侧是无穷无尽的彼岸花海。 若是我稍稍落歪了一点,此刻已经化身为那花海中的一份子。 “我……我到了……黄泉?”我抬头望天,低头看地,再看身边,居然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而在低头的时候,我放下自己身上的人蛊骨甲,不知何时,已经从轻甲,变成了板甲,我的全身都被这种银白色的骨骼状物质包裹,除了头,看来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我才没有被摔死。 刚刚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下一刻,骨架开始脱落,露出人蛊,它缩回了我的胸口。胸口还在流血,我只能用左手止血,修复。 看来这盔甲维持的时间也不是很久。 “不过没关系,现在看起来,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只要我不碰那些花……”我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看两侧的花海。 说实话,很美。 美的致命。 “不过,花种什么样子的?这种花,应该也如同正常植物一样,花落结种吧?如果存在花种,那么,也许就在这花丛之中。”我抽出匕首,准备去拨开附近的花丛,寻找可能存在的花种。 靠近的时候,我还是非常小心的,毕竟这彼岸花的威力我见过。 可当我真的拨开花丛,看向这花丛之中时,我却是一阵意外。 此花虽名为彼岸花,却与我从前见过的蔓珠莎华并非同种植物。因为黄泉的彼岸花是长在藤上的。在藤蔓之间,除了泥土,我并未发现任何可能是种子的东西,我向前找了很久,始终没有什么成果。 但渐渐的,我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是这些藤蔓,他们好像始终没有断过,我没有发现哪些藤蔓是有扎根在泥土中的,反倒是一条接连着上一条,不断的向着前后延伸。 怎么会这样? 我有点不信邪,开始仔细的翻看着眼前这些彼岸花丛,向前翻了一二百米的距离,可得到的结果与之前一样,我确实没有找到根! “怎么会这样,没有根?整片平铺么,还是说,眼前这一片彼岸花海,其实是……一株植物?”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想法。 但它却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如果不巧的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事情就麻烦了。 这么大一片彼岸花丛,只有一株植物,若是它很容易结种,必然不会是这种情况。除非,结种的部位在彼岸花丛主干的根部,然后一株株新生的彼岸花重叠生长,造成了这种效果。 第八十九章 沙海诡城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麻烦就大了。我必须寻找到这彼岸花丛的根,集体的根,才有可能寻找到花种。我后悔一件事,之前应该问问由门烈的,那花种他究竟是怎样得到的。 可现在,由门烈和苏雅生死未卜,看来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说起来,我居然有些担心苏雅。 “也不知道那阵狂风会不会把他们吞噬,那些沙尸傀偶,又是否会盯上他们。” 可抬头看看天,太高了,就像真的天空一样,我又该如何上去呢? “算了,先找到根再说。” 我向前走着,只有前后两个方向,我又不可能向花丛内寻找,所以只能二选一。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感觉上应该大概有一两个小时,我突然发现前面的路在向上,倾斜向上,远处似乎是个山包。 理论上如果是山包,我早该看到的,可这里毕竟只有一轮血红色的月亮,近距离的画面看到还算清晰,但远了就是雾蒙蒙的,我只能看个大概。 刚刚确实没发现这山的形态。 为什么会有座山呢,而且那山上隐隐约约我好想看到了什么东西,与山的形态不同,更加规整,四四方方的,是一座建筑物? 可如果上山的话,藤蔓的线索会不会断掉? 我用匕首拨开附近的藤蔓,看上去是没有到末端的意思,但毕竟花丛太厚。虽然这花没有叶子,可架不住碰一下就死的设定,否则真想跳进去扯着一根向前找。 说到扯一根,我也想过用拐杖之类的东西,只是背包掉下来的时候,不知落在什么地方,早就找不到了。 “看来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之前我就觉得由门烈赌流沙的想法很不稳妥,但没想到,最后我自己还是要赌一次。但在继续前进之前,我用匕首一刀刀在花丛中间挖出土,然后放到我的口袋里。 我是突然想到的,之前我答应老杜的事情,帮她带一把黄泉的泥土回来,而且要的是彼岸花丛下面的。我不知道她要的是这花下的,还是根下的,不管了,等找到根,再抓一把,总不会错的。 收土过后,我便顺着破往上走,始终观察着身边的藤蔓,开始我还很担心,但随着坡度的升高,我发觉这些藤蔓似乎有着变粗的趋势。 正常来讲,一条藤,应该是末端细,根部粗才对,如果说这条藤蔓越来越粗,是不是代表着我正在接近这条藤蔓的根部? 我继续向上走,靠近这里,我感觉到明显的温度降低,四周看起来都是雾蒙蒙的,让人很是不安。我也渐渐看清那建筑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什么老宅古堡,而是一座城门。 城门…… 永生之都的字面意思我还是理解的,如果说只是一片花海,一条路,那绝不会被称作“都”,而现在出现了一座城,便正好对应上了。 藤蔓还在逐渐变粗,如果说彼岸花是永生之都内部的东西,那么靠近永生之都便是靠近花藤根部这件事,也是没错的。 赌对了。 偶尔我也有运气好的时候。 永生之都四面是高高的围墙,此刻我站在城门之下,突然想到了由门烈那时对我说,我们进入的地方只能称之为黄泉永生之都的入口,需要跨过一道通天的大门,才能真正进入其中。 这门虽然也很高,但说它通天…… 有点过分了。 “大胡子说的,好像不是这扇门,是我走反了?还是这城中有称呢?”我正琢磨着,手下意识的放到那扇城门之上,碰触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触电一样的感觉出现了! 不是很难受,反而让我觉得有些舒服。 但更多的是兴奋。 我感应到了!这里果然是与蛇人有关的位置,那么也就是说,我应该没有走错。 “运气不……” 不错二字还未说出口,我突然感觉自己手上相对的力量松了,抬眼一看,是那门在后退,两扇门居然渐渐被打开。 奇怪了,我只是轻轻碰触,并没有用力,这门怎么就开了? 开了也就开了,我顺着门缝望进去,却发现这里面居然是一片繁华,就像一座古代城池的集市,人流涌动,各忙各的,唯一有点奇怪的是,这里的人都不出声。 这确实非常诡异,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并非眼前画面中最奇怪的一点。 但具体让我说,我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来,那最奇怪的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本能的侧着身子,走进着城门,刚刚转过身,只听身后这城门“砰”的一声,关闭了! 这声音非常响,于此刻安静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让我心不安,后背甚至都开始发凉。不仅如此,我发觉之前各忙各的人群,这一刻,突然同时停止了动作。 咕嘟…… 我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而这吞口水的声音,却再次打破了此刻着魔一般的寂静,这些半点声音都不发出的人们,在这一刻,同时将头转向我…… 那时我猛然 发现一件事! 我知道那个更加奇怪的点是什么了,原来在我进来的那一刻,看到这些人的那一刻,他们中间就没有一个是把正脸面向我的! 当那一张张脸逐一转向我的那一刻,我几乎忘记了呼吸,那一张张脸,居然都不是人脸! 那是黄沙构成的,骷髅一样的面容,双眼是漆黑的空洞,嘴巴不断的向下流淌着黄沙,它们衣着宽松,骨瘦如柴,它们是…… 沙尸傀偶。 由门烈说过的黄泉中非常危险的怪物。 一城的怪物。 我迅速转身,拼命的撞门,甚至用左手不断的挥击着拳头,企图把者城门打烂。 可我不知道这城门多重,也不知道它有多坚固,我只知道我的左手在它面前毫无用处,除了打得城门凹陷,它没半点为我打开的意思。 我终于停下了动作,不停的大声的喘息着。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那些怪物已经走向我…… “这下,玩完了。” 我穿着粗气,居然笑了出来,我坐到地上,看着一步步靠近我的沙尸傀偶,我发现这一刻老杜的一切理论好像都没用了,地蛊用了,人蛊现在也唤不出来,当然就算叫出来估计也没用,鬼蛊似乎还有些用处,可是控制一只沙尸傀偶,显然没办法对抗这一城的怪物。 除了这个呢? 还有一只控制人心的天蛊,此刻更是完全排不上用场。 无奈,我举起左手,看着面前这些鬼东西:“哎你们知道吗,其实你们还是弄不死我,因为到极限的时候,它会出现,侵占我的身体,只是这一次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好运,再醒过来。来吧……” 我手一摊,什么都不管了。 这时,距离我最近的傀偶已经几乎与我脸贴脸,它脸上的黄沙被风吹到我的脸上,有股奇怪的味道,还有一些钻进了我的眼镜,很难受。 我揉了揉,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的却不是那家伙疯狂的攻击,而是…… 它凑近我,闻了闻,然后后退,转身离开了人群。 “……”这?这什么情况? 其实一开始我也有点感觉不大对,先前这些东西是非常疯狂的,就像成群捕猎的野兽,狂奔着离开那条巨大的深沟,可此刻,它们动作缓慢,倒像是真的人,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它们围观我。 闻我…… 甚至有的还要摸我! “哎!”我终于是受不了了,大喊一声,下意识的挥手抵挡。 我靠着城门,不能动,它反倒吓了一跳,连续后退,然后逃进了人群。 没错,是逃。 我吓着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几乎已经确定,这些东西真的不会伤害我,那么理由又是什么呢?我站起来,向前走,它们却后退,我继续走,它们继续退。 一瞬间我来了个想法,突然停住脚,面目狰狞的盯着它们,大吼一声:“啊!!” 这些怪物集体退后数步,四散而逃,有的甚至连滚带爬。 这些东西是有生命的吗? 它们会恐惧?而且也有胆大的,此刻仍旧站在那看我,但看了一阵,似乎觉得没什么趣儿,又开始做之前的事情。 我向前走了一段路,这些怪物虽然还会把头转向我,但却没有特别关注我。我也观察了它们正在做的事情,似乎每个人都在重复的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就像我身边这两头怪物,它们抬着半截木桩,向前走七步,又向后退七步,放下木桩,做点别的毫无意义的事情后,再次提起木桩,重复之前的动作。 我仔细观察这里的每一具怪物,都是如此。 沙尸傀偶…… 我想到了它们的名字。 还别说,置身其中的我,确实有种进入一场木偶戏的感觉。 我甚至下意识的看看头上,是不是有人正在用一双大手,和无形的丝线操控着这些家伙。 可惜我什么都没看到。 刚刚进入城门的时候,彼岸花藤没有一起进入,既然这些怪物没有攻击我,那我就做自己的事情好了。我回去找藤蔓,发现藤蔓爬过城门两侧的高墙,沿着城墙的边缘生长,我跟着其中一条,向着边缘地带走去,这花拐入了城中一排建筑,藤身缠绕在建筑上,离地三尺左右,延伸到这排房子的尽头,我看不清楚的模糊的黑暗中。 虽然山包不大,但从没入黑暗中的距离来分析,这城似乎不小,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昼夜之分,那些怪物会不会待会儿想通了突然袭击我,这些都是未知数,我需要加快速度。 第九十章 救人 我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渐渐发现一个现象,整座城中沙尸傀偶不少,以刚刚聚集在城门口集市上的最多,而过了这段,每条街也都能看到个七八只,可这些东西没有例外的都与我所在的位置保持距离。 开始我以为它们是在拉开个体间与我的距离,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我还不能够理解的原因。 可随着走过的街道一条条的增多,我发现也许一切和我想的并非那么一致。 它们躲着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盘旋在一栋栋较高的建筑物上的花藤。 “害怕这东西吗?”我远远的望着一条巷子口,刚好看向我的傀偶,我向它勾勾手,既然有生命,懂得恐惧,那么这个动作它怕是也能够明白吧? 可他没动,是没看懂我的意思? 还是我猜对了。 如果是我猜对了,那我似乎找到了它们刚刚为何不袭击我,反而去闻我身上味道,并且被我吓到的理由。 我的手放入口袋中,手掌抓了抓口袋里那把土,老杜让我带回去的彼岸花丛中,黄泉之地的泥土。 于是我做了个实验,将手掏出来,走向那个盯着我看的怪物,到它跟前,抬起手,它突然迅速的向后闪躲,嘴里甚至发出了低吼,就像是受惊的动物,想要保护自己,可又不敢真的去挑战更强大的生物。 我果然猜对了。 我把手放回口袋里,既然如此,这一切怕又是老杜安排好的吧?她还真是什么都了结。 可是…… 我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这让我马上开始怀疑刚刚下的那个结论。 如果说这些怪物惧怕彼岸花丛中的泥土,惧怕彼岸花,那么身中花毒的我和苏雅,应该也是它们惧怕的存在吧?可为何,之前在深沟前,它们冲向我们的时候却不选择离开距离呢? 它们疯狂的样子毫无畏惧,就像是赶赴战场的铁血士兵。 与城门前的那些怪物,完全不同。 除非,让我们身中花毒的彼岸花,与这永生之都的彼岸花,还有不同……难道是因为那彼岸花是花女衍生出来的东西?并非纯种? 我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可却都有没什么答案。 但无论如何,现在这些东西惧怕我口袋里的泥土,似乎没什么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我赶紧继续向着藤蔓根部的方向走。 又穿过了几条街,开始风平浪静,但突然!我听到了声音! 这声音让我非常意外,因为这里原本是没有声音的,那些怪物数量众多,但却丁点声音都不发出来,除了刚刚我拿出彼岸花丛的泥土的那一刻外,我甚至觉得它们每一个都是哑巴。 可刚刚我确实听到了声音,而且听起来像是人类面对恐惧之物时,发出的惊恐的哀嚎! 想到这,那声音再次出现! 甚至比之前叫得更加惨烈!还伴随着求救的声音,这声音不出现还好,一旦出现,很快便吸引了周围几条街的沙尸傀偶,它们纷纷移动着僵硬的身体,向着声音的方向移动,开始僵硬,而后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本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可现在不一样,那呼喊的声音是个男人,难道是由门烈? 我掉下去之后,他和苏雅一定回继续寻找流沙,即便是为了逃命也好,而不管是流沙,还是我刚刚坠入的断层,都是进入这片黄泉之地的入口,只有可能坠落点不同。 于是我也赶紧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赶去,途中,叫声还在持续,但却越来越弱,越来越少,我也渐渐听清楚,最开始惨叫的并非一个人。是很多人,如果说是很多人,那么似乎就不是由门烈和苏雅了,会是谁呢? 我终于赶到那路口,路口的尽头,一栋茅屋的屋檐上翻下两个人,浑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他们疯狂逃命,而就在他们刚刚爬下茅屋三两秒,那茅屋轰然倒塌!大批的沙尸傀偶冲了出来,将茅屋践踏为平底,如野兽捕猎一般,紧紧的追杀着他们。 其中一个脚步稍慢,慌了神,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转瞬间便被身后的沙尸傀偶吞没,惨叫刚刚发出,便被淹没,连血都看不到,人就消失了,而那些傀偶并没有因为捉到一只“猎物”而放弃逃跑的家伙,几乎是在压倒“猎物”的瞬间,后面的傀偶追了上来,与逃命者已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让开!让开!!”那家伙疯狂的冲向我,双眼已是血红色,甚至掏出了刀,准备杀死我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拦路者。 他很慌,我还好,所以那一刻我比他冷静,他到我身边,刀伸向我被我左手一把抓住,直接捏得他放下手中道具,他开始疯狂的嘶吼挣扎,求我饶命,放他离开。 我一边抓住他,一边从另外的口袋中掏出彼岸花丛中的泥土,抓了一下把,在那些沙尸傀偶即将冲过来的瞬间,将那小把泥土在空中一扬! “呜嗷!!”傀偶群体中瞬间爆发出一阵痛苦惊惧的嘶吼,然后纷纷后退,面目狰狞的盯着我。 它们却是怕,但却没有怕到致命。 它们现在对我跃跃欲试,也许正在等待一个领头者先冲向我。 果然,这泥土还是不靠谱,但幸亏这条街向左侧一直穿行,就能够到达花藤下,到了那里,它们的恐惧应该会翻倍。 我没有立刻转身逃走,我还是担心这些家伙有判断敌人行动的能力,我继续拽着那个被我拦下的男人,“冷静点,别乱吼乱叫,我是来救你的。” 那人开始疯狂,现在见我真的将那群怪物拦下,已经比先前安稳许多,但说话时声音还是在不断饿打颤,“你,你,你是什么人?为,为什么你……你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你是谁的人?你什么时候……” “你好像有挺多问题想问,正好,我也想问你,待会儿我们慢慢聊,现在跟紧我,要不紧不慢的走,别慌。” 男人对我点点头。 于是,我们慢慢靠近那边的花藤。 开始很慢,后来我逐渐加快速度。 那些东西虽然还在盯着我,但随着我与花丛的距离缩短,盯着我的数量也在逐渐减少。 最后,只剩下七八只固执的家伙,而我这时已经到了花藤附近,我回手斩断一只彼岸花,然后用刀尖刺中花身,转身走向那几个固执的家伙,这下它们终于后退了,与我对视了三五秒之后,它们决定放弃。 “呼……”我暂时松了口气,把刀上彼岸花甩下,刚准备转身跟身后逃命那位聊聊,却没想到回过头等待我的却是一声枪响。 这王八蛋,连说句话机会都不给我,直接给我来了一枪。 但不得不说,这家伙心态变化的也够快,刚刚还疯狂逃命,晃得不行,现在居然就开始怀疑我这个陌生人的目的,甚至为了安全,想要杀死我。 “不是,你……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 话音刚落,他又给了我一枪!枪口直射我的心脏,这就是纯粹的想要我死啊…… “我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谁……谁都别想要我的命。”他声音依旧有些颤抖,枪口也在打颤。 我的左手放到左胸,心脏的位置。 他盯着我的手,看到一条条肉虫钻进我的身体,开始是惊讶,而后眼神渐渐变得惊恐,他盯着我,双手颤抖的握着枪。 眼看着那枪口要对准我的头,我觉得这种时候我的说话了,这王八蛋手抖开一枪,打头的话我可就死绝了。 “给我两枪?你这样报答救命恩情的方式,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我看着他,同时抬起左手,手中肉虫带着刚刚取出的两颗子弹,把我子弹摆在我们视线之间,然后摊开手,“别浪费子弹了,要杀了你,我早就动手了,或者看着你死,我何必救你?” 很多人会奇怪,这种时候,为什么他不试试把枪口对准我的头? 理由其实很简单,驯服一个人的方法很多,恐惧是最为简单直接的,什么样的恐惧是最致命的? 绝望中的恐惧。 他可以试着给我脑袋一枪,但那却是他最后的机会,人需要给自己留下一些幻象的余地,就是因为人的潜意识中害怕一切看清后的恐惧。多数人都是平平淡淡过一生,发不了什么大财,没什么大出息,也许一直到死都是这个状态,这问题很多人都明白,但任何人都会告诉自己,我的未来,我的以后,会非常美好! 他们可以想清楚一切真实的样子与结局,却不让自己想清楚,因为有些事想清,没法活。 所以他一定会放下枪。 他不想给自己绝望,甚至因此放弃希望。 “你……你不是,不是狗爷的人?你,你是什么怪物?”他盯着我,眼中有恐惧,但更多的是疑惑。 也许他对我开枪,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吓到了他,这种恐惧积压已久,瞬间爆发。 这无所谓,现在他冷静下来,正好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而且,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提到了狗爷! 居然真的让我猜对了,先我们一步进入这片沙漠的人,居然真的是狗爷!第一次进入这里的人是他,第二次也是,他为什么要进入这里两次呢?是因为之前缺少的沙子?还是和由门烈说的二十年日期有关系? “狗爷?我不是狗爷的人,也不是什么怪物,只是感染了点不太好的东西,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好……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敌意,只是在这种都很危险的环境中,我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我看着他,“枪放下吧,半举着也挺累的。” 他手腕颤抖,但最终还是完全把枪放下,他看着我:“那你是……什么人?” “我需要进入这里找个东西,但放心,和狗爷要找的不是一个玩意儿。说说你吧,你是跟着狗爷进来的?狗爷呢,他的人呢?他进入这里,是为了眼睛吧?蛇人的眼睛。” 那男人虽然恐惧不安,但却没有拒绝回答我的问题,而且当我提到狗爷或者狗爷的人的时候,我在他恐惧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愤怒。 男人摇头,回应道:“我……我听过狗爷,但没见过本人,我是跟着他的人来的……一个叫阿延的家伙。至于要找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许诺了我很大一笔钱……可没想到,我特么的就是个探路的,跟我一样的死了几个,他们眼皮儿都不眨一下。进入这片区域之后,我们遭受到了袭击,我和我的几个兄弟趁乱逃了,本来跟我几个兄弟,一直在一栋房子里躲着,没想到突然有怪物出现……现在兄弟都死了,只剩下我。” 第九十一章 城中城 原来这小子是个炮灰,但不甘心做个炮灰,所以逃了,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依旧没改变命运。 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对他勾勾手,“坐下聊,你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现在也没危险了,休息会儿。” 我想让他放松点,因为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 “你见过阿延?”我问。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这家伙是非常疑惑的,“啊?见过,当然见过了,怎么了?” 他刚刚提过自己是和阿延一起来到这个地方,我又问他是否见过阿延,他当然会很奇怪,而我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个理由。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仔细的叙述一下,这个阿延的样子?” “啊?啊……头发挺长的,遮住半张脸,脸上没什么表情,人看上去特别冷酷……非常恶心的一个人。” 没错了。 他的叙述,就是我认识的阿延。 可是阿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先我一步进入这片沙漠的,他不是去寻找程子浩了么?即便他很快找到了程子浩,来到冥煌沙漠这片区域,我也不可能毫无察觉的。 所以我那个突然出现的想法是,也许这世界上不止两个阿延,苏雅杀死的和那天我们遭遇的之外,也许还有第三个阿延。 “没什么,不聊他了。哎,兄弟,你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我是说,之前你们遭到袭击之后,阿延身边的?” 他摇摇头:“没多少了,可能也就三五人?不过那些都是核心……他们不死也正常,全扔我们探路,他们怎么会死。” “那现在没了你们,他们岂不是会很惨。” “也未必,其实我已经在狗爷手下混过几年了,阿延,还有四爷,他们都是有点本事的角色……” “你说的四爷,是庄四海?” 男人点头。 这我就有点懵逼了,连忙问道:“他也在?!” 男人一愣,赶紧摇头:“不,兄弟,我就是举个例子,四爷听说是死了,反正很长时间没见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着了。” 我松了口气,要不我还真的怀疑这狗爷的身份,他是死神吗?他手下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是好几条命? 幸亏,这个庄四海好像是真的死了。 “接下来什么打算?” “逃,我要逃走……这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了。” “可是城门打不开,除了这片藤,这里也没有安全的地方。” 男人表情你有些痛苦,“那……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现在还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 “跟着我吧,我要去找一样东西,咱俩有个照应。”没什么别的目的,就像我说的,我确实需要一个人在我身边。 男人惊恐的盯着我。 “别那么看着我,我就是需要个同伴而已,而且你不想做的事,我也没办法逼你,是吧?” “你……能带我出去吗?” “运气好的话。” “真的?” “废话,你以为我愿意在这种地方呆着?” “行……一起!” 我从口袋里取出备用手套,将左右手都套上,然后对他伸出手,拉他起来,同时问道:“兄弟,你怎么称呼?” “伍德,你……?” “于越。” 听到我的名字,这人眼睛一亮,“我,我听过你!” 这倒是让我意外,于是我问道:“听过?在哪听过?” “在……在……我想想啊,我想一下,啊!我想起来了,你……”原本他说想起来了,是个好事,我也好奇他是怎么听过我的名字的,可从脸上看,随着记忆的恢复这家伙居然逐渐露出了异常惊恐的表情,刚刚的安稳平静算是瞬间被打破了,他下意识的后腿好几步,差点头撞上花藤,我赶紧拽住他。 “哎,疯了,那东西碰上就死!你这怎么了,认识我?” 他死死盯着我这张脸,然后抬起手,隔着空气,似乎在做着向我的脸上涂抹什么的手势,然后手挪开,仔细看着我,他瞪大眼睛,摇头又点头,“我……我就说,为什么……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那么眼熟,真的是你……真的……” 啪! 他的枪落到了地上,人有些站不稳,“于,于爷……小,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刚那两枪,我,我是真的慌了……您放过我, 放过我……” 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怕我? 嘶,不对劲儿,他怕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于越。 我赶紧拽住他领口,把他按坐在地上,“你冷静点,我一点弄你的意思都没有,你深呼吸,放松,然后告诉我,你从什么地方知道的我的名字?你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情?” “您……您忘记我了?” “嗯,我这人记性不好。”看来他不是听说过于越这个名字,甚至有可能见过从前的于越。 “三,三年前,大幕山瀑布……狗爷的人,在那里找到了一样东西……我这个位置处于狗爷集团的边缘,那次虽然没出什么大事儿,但是……但是我也碰不到核心的东西。总之那些人是挺高兴的……哦对,那次也有阿延,他也在。” “说重点,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忘了?” 我摊摊手,“我记性差。” “你……你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共是三个人,然后……然后……吃了他们的尸体……” 那个于越是蛇人,杀人吃人,都不奇怪。 可我现在非常奇怪另外一件事,“那我为什么没有杀你?哦对,阿延呢,我也没杀他么?” “是,是你故意留我一命,让我转告狗爷……别,别动自己不该动的东西……下次你会直接找到他本人,杀掉他。那时候你,你的脸上都是血……我只能大概看个五官轮廓……刚刚我吓蒙了,否则我真的不会……不会认错的于爷。” 我摆摆手,“行,别紧张,你继续说,阿延呢,我刚刚问你的问题。” “我觉得阿延那次是死定了……你一只手掏进他肚囊子,可是……可我逃回去的时候,他确实又活了。” 看来这个阿延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而且没想到,从前的于越居然找到过狗爷的人,而且那句提醒,我猜测指的应该就是蛇人眼之类的东西。 那么当时在大幕山瀑布找到了什么呢? 也许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吧,那东西会在哪?于越的房子,或者我不知道的其它的于越藏东西的地方。 “对了,这么说,狗爷的人也知道我,对吧?” “对……对不起,于爷,我……我那天吓傻了,如果不是您刚刚提您的名字,我怕是这辈子都记不起来……我,我那天回去的时候,懵了,我想不起来您的名字,我对狗爷另外的下属提了这件事,但,但没提名字。” 吓傻了? 也不知道之前的于越,在那天,是如何杀掉狗爷的十三个人的。同类被杀杀死,确实有震慑力,但说到把人吓傻,那必然是异常凶狠残忍的杀法。 伍德突然说道:“对,对了于爷,我,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我,我虽然不知道阿延他们这一次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偶然听他们提了一嘴,好像说了是什么的种子?他们好像是要找什么玩意儿的种子!” “啊?” 听到这话,我非常意外。 种子?阿延的目的,或者说狗爷的目的不是蛇人眼之类的东西么,怎么突然对种子感兴趣了?黄泉永生之都这个地方,除了彼岸花的种子,还有什么别的种子吗?或者说,我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在自欺欺人,他们要找的,和我找的,就是同一样东西! “你还知道什么?!”我赶紧问。 伍德摇头:“别,别的真不知道的,不过……于爷,你是要往前走吗?” “对,怎么?” “他们也是……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又想找一样的东西?” “我特么也不想跟他们找一样的东西……向前走,那他们说过什么?”我继续问。 “我想想,我想想……我这脑子有点沉。”伍德揉着太阳穴,看得出来,因为对我的恐惧,他非常努力的想以情报,换取我的好感,“啊!我想起一件事,城中城,这是阿延和梅姨提过的,说是要找的东西在城中城,之前全军覆没一次,这一次是准备十足,才来的第二次……说是进入了那城中城,才算到了永生之都的核心。” 城中城。 由门烈也说过,这里只是黄泉的一个入口而已,进入真正的黄泉,是要跨过一道通天的巨门。 那么那巨门便是所谓的城中城的入口吗? “快走,往前走。”不能继续耽搁了,花种是我救命的东西,如果狗爷要找的东西真的是这个玩意儿,那麻烦就大了。 我们一路顺着藤蔓向前,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 但我却没看到什么通天的巨门,眼前阻挡我们前进的是一道高墙,就像之前城门城墙一样的高墙,藤蔓翻过高墙,进入另外一片区域。 “于爷,我感觉,这里应该就是阿延和梅姨提的城中城了。” “这就是城中城?不对,这不是字面意思,这里面应该还有东西,不过现在我们得想办法进去,可是这门在哪?” 我没发现门,起码我现在面对的这一面没有,所以说,难道门在另一侧?可当我走到边缘,却发现向前延伸的墙壁陷入前方无尽的黑暗之中,似乎很长很远……那我要绕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门呢? 伍德这时提道:“于爷,我看不如这样,这墙壁也不高,我们翻进去算了?” “翻进去?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可是……” 可是这里面是什么呢? 会不会像刚刚那样,一进去就被怪物围住?那样还好说,我的手上还有彼岸花丛下的泥土,就怕里面不是怪物。 我伸出左手,摸索着墙壁,然后拳头重重的砸在墙上,这墙壁是泥土墙,很容易便被我打出了凹陷,“你在下面等着,我看一样墙里面的情况。”说完,我又打了一拳,然后抓着这些缺口凹陷,准备爬上去。 可当我人爬到一半儿位置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声音,那声音似乎是在对我喊:“下来!卧槽,奶奶的,不要命了你!快下来!” 第九十二章 画中人 这声音是……由门烈? 爬到一半儿的我转过头,看向那声音的方向,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正在对我招手,距离不是很远,但因为天色昏暗,我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那人对我招手了半天,见我没动,他原地转了一圈儿,似乎有点着急,向左右看了看,然后一点点向我这边靠近。 “于爷,好像有人在喊我们?”伍德也听到了。 我指了一下,“过来了。” 伍德谨慎的拔出枪,眼中带着惊恐,看着那黑袍人走向我们。 “放下枪,应该是自己人……”我这时从墙上跳下来,看着那黑袍人小心翼翼,非常缓慢的靠近我们。 我是真的着急。 最后我干脆不等了,直接走向他。 “是不是由门烈?”我问。 “嘘!”黑袍下面,这家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跑着到我跟前:“你疯了,兄弟?!这帮沙尸傀偶不说话,但不聋!招惹过来,咱都别想活!” 确实是由门烈的声音,但是…… 这家伙说话时抬起头,脸上铺满了沙土,但毕竟沙土不粘人,五官我还是看得清的,所以我非常惊讶,这家伙是由门烈吗? 大胡子呢? “你谁啊?” “嘶,不是,我就刮个胡子,不是换头,咱正常点。”由门烈这时候拉着我,仔细看了一眼周围,低声说道:“另外小点声说话啊,我为什么刮胡子,这胡子不挂沙子,我也没办法,刚才要不是那些傀偶冲着你和那丫头去的,我就废了我。那个,那边那人谁?”由门烈指了指伍德。 “捡的,是那些先我们一步进入这里的人。哦对,苏雅呢?”我看由门烈这边好像只有一个人。 “她啊,先进去了,比我着急。”由门烈指了指这面高墙。 “怎么进去的?爬进去?” “刚才我干嘛来了?就是不让你爬这玩意儿,我怎么能让她趴呢,那边有洞,我们钻进去,至于这墙,千万不能爬。而且你们也够胆儿大的,距离这城中城这么近了,居然还敢靠近那花藤?” 我疑惑的看着由门烈:“为什么不敢?那东西,能救命。” 由门烈对我冷淡一笑:“是么?救命?那你看着啊,兄弟。”说着,由门烈拿出水袋,突然扔向墙壁上盘挂的藤蔓,水袋刚刚飞过墙壁,突然!一条藤如灵蛇一般跃起,将水袋缠住,转瞬之间,那水袋化作一团彼岸花,花落在地,消失了。 “这……活了?” “压根儿也不是死的!只是远距离的,这玩意儿不好控制,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白茶就告诉我,一定要小心这些玩意儿。走吧,我们钻洞去。” 看来这次,由门烈救我一命,多亏他出现的及时。 我对伍德打了个招呼,然后跟着由门烈走向他说的墙洞,期间我问道:“大胡子,你和苏雅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来,找着我第一次掉下来的流沙了,下来之前,我们准备好了沙子,用沙子糊住脸,能够暂时掩盖人类的气息,除非你太招摇,否则这里的东西不会袭击你。本来我以为你掉下来,基本就废了,就算是进入黄泉,没沙子也活不成,但没想到啊,你小子运气不错,你这脸上干干净净的,怎么还没事儿呢?”由门烈回头,好奇的盯着我。 我也看着他,正准备说我口袋里彼岸花丛泥土的事情,可突然,我注意到由门烈这张脸有点奇怪…… 他刮了胡子,四十多岁,快五十的中年人一个。 脸上已经有了许多皱纹,可整个轮廓,五官,却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是谁呢?在哪里呢? 我确定自己不是记错,而且是前不久刚刚见过,是谁呢…… 是他!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到由门烈是谁,不是我见过的活人,而是画中人,我记得老杜的画室中有一张餐厅的画,里面三女两男,其中一个女人是老杜,还有一个很像苏雅,但不是苏雅,而由门烈这张脸…… 是那幅画中,其中一个男人。 “哎,你看什么呢?钻不钻?”由门烈推了我一把。 我却伸手拽住他衣领,然后把他脸上的沙子擦了下去。 这下可惹毛了由门烈,他赶紧推开我,低吼道:“卧槽?你疯了你?!你干什么?” “别动,兄弟,我想看看你这张脸……” “你变态吧你?你女人在里面呢你,哎哎,哎你再碰我,我动手了啊!”由门烈要抽刀。 “动你大爷啊动,说正经的呢,你这张脸,我好像见过。” 由门烈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梗儿?” 我换了个问题:“你认识一个女人,叫杜幽兰吗?” “啊?不认识,怎么着了?”由门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这不是装的,听到老杜的名字,他脸上没任何多余的情绪,他们好像真的不认识。 那老杜为什么会画他? 虽然画里的他很年轻,可这五官,分明就是一个人,除非…… “你有儿子吗?”我问。 由门烈眨巴着眼睛,盯了我一阵:“你小子是不是中毒中傻了?神经病吧你,你不钻我钻了。”说完,由门烈钻了进去。 老杜这人绝不会平白无故画一个陌生人。 绝对不会。 她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所以他们一定认识,也许是他不知道老杜现在的名字。 “由门烈,你这二十年来,真的一直没离开过冥煌沙漠?”我问。 “废话,万一白茶从沙漠里出来,找不见我呢?”这话说的很傻,但却并没有骗我,由门烈真的是这样想的。 “兄弟,那我问你另外一件事。”我拽住由门烈的裤子, 他有点火了,“不是你有完没完?!你收的那小弟都钻进去了,你是故意拖着我是不是?不是你要干什么啊你?” “最后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行不行?说完,咱继续该干嘛干嘛,我肯定不烦你。” “什么问题?”由门烈不耐烦的看着我。 “你那个恋人,白茶,你们感情那么深,那你是不是会随身带着她的照片呢?”我想看看,那个白茶究竟长什么样子。 由门烈看着我,表情渐渐从疑惑,莫名其妙,变成了敌意。 没错,就是敌意。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由大哥,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能让一个男人在一片沙漠中,与世隔绝的等待二十年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双手拍在由门烈的双肩上,“兄弟,如果你是我,你也会非常好奇吧?” “她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非常想看一眼,嫂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你很奇怪啊你,不是你……” “你有照片,对不对?” “废话!”由门烈瞪我一眼,从厚厚的衣服内,拿出一只皮夹,皮夹很瘪,里面估计一分钱都没有,这个夹子只是为了存放一张照片。 他打开皮夹,将皮夹转向我:“这就是白茶……看一眼照片可以,但是你要说什么不该说的废话,我跟你翻脸啊!” 那张照片很久,是因为方得年代太久。 但那是一张彩色的照片,照片上只有一个女人,安静的坐在青山绿水之间,她脸上挂着浅浅的温暖的笑…… 这笑容,我不认识。 但这张脸,是我的梦魇。 照片上的人居然…… 真的是老杜!卧槽!我心里爆了一声大大的粗口。 居然有这种事,巧合?还是老杜故意安排?我觉得安排这个是一点必要都没有的,那么就是巧合了。 可由门烈快五十了, 老杜外表的样子还没到三十岁。 当然,老杜这个人似乎也不能以外表判断年龄。 “由大哥,你确定你老婆,死在这了?”我看着由门烈。 他要收起钱夹,却被我抓住了手,他皱眉盯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白茶是留在这,但她……没有死,那扇门打开的时候,我会接她回来。” 我摇头,“不,兄弟,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那天你以为她被困黄泉,但事实上她和你一样,后来因为别的原因,巧合,她活了下来,然后离开了这里。” “不可能,离开这,白茶会找我的。” “那如果我说……”我想提老杜。 但这时,墙壁下的洞中钻出了一个女人,是苏雅,她惊讶,或者说惊喜的看着我:“于越? 你没事!” 我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话不能让苏雅听到,她从未进入过老杜的画室,所以对由门烈这张脸她没什么反应。但苏雅这个人,对老杜太忠心了,我不确定老杜对这个由门烈究竟是什么态度,可有一点我确定,老杜绝对不可能是个什么痴情的人,她也不像,也许是恢复记忆觉得由门烈就是个傻子,也许是什么别的理由让她不想见由门烈。 正因如此,我才一定要让这个由门烈见一见老杜! 二十年前老杜就来过这鬼地方,狗爷来这里的目的居然也不是因为什么眼睛,而是种子。所以说,我怎么想都觉得老杜这家伙一开始就知道,那眼睛和种子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关系,要么种子比眼睛重要,要么,想得到种子,就必须得到眼睛。 她既然对我这么“够意思”,我也不能让她太痛苦,现在我就想看看,见到由门烈的时候,老杜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 “我没事,不过刚刚多亏由门烈提醒,否则差点被这花藤杀掉……你怎么样?”我没提照片的事。 “还好,就是想如果你死了,还挺无聊的。”苏雅对我一笑,有点傲娇,然后问道:“你们刚刚在干嘛,怎么一直不进去?” “谁知道,这小子非要看我媳妇照片,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哎对,小子,你刚才要说什么,好像还没说完?”由门烈接过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说出口,苏雅不会感兴趣吧? 果然,她兴趣来了,“那个白茶吗?她长什么样子?” 一说给苏雅看,由门烈可比对我的时候,痛快多了,掏出钱夹就要打开,我赶紧把钱夹抢了过来,如果被苏雅看到,那我这计划就白费了。见我抢钱夹,由门烈也慌了,扯住我衣服:“你做什么?!” 我赶紧把钱夹中的照片拿出来,然后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第九十三章 藤兽 为了不让苏雅看到那张照片,我将照片塞进了嘴里,这做法其实并非单纯的因为我无聊,想要老杜难堪什么的,而是因为我想了解老杜,了解一下我没办法从她和苏雅那里知道的内容。 我需要由门烈! 所以我不能让苏雅知道,由门烈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老杜。 可我或许还是太低估老杜在由门烈心中的地位,那张照片被我吞下后,由门烈彻底疯狂了,他也不顾这周围是否存在危险,大吼一声,直接将我扑倒,他体格本就非常健壮,又是突然袭击,我完全没来得及防备,便被他扑倒在地。 由门烈顺势抽刀,直接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他想割下去,毫不犹豫,如果不是我手抬起来的快,挡住了刀刃,此刻我半条脖子已经被这疯狂的家伙割断了! “王八蛋我要你的命!!”由门烈怒吼着,刀使劲儿的向下割着,那瞬间,我有点懵,因为发现我是用左手抵挡,而由门烈居然以人类的力量,撼动了我的左手,即便我其实没有用力反抗,但这种僵持的状态下,能够让我左手发抖,这绝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而且如果我再不抵抗,他下一个猛劲儿,也许就会伤到我! 刚想到这,他的力量就来了!刀锋划破了我的脖子,我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赶紧一把推开他,手捂住脖子,幸亏只是擦伤。我赶快用左手修复,但由门烈没完,提着刀再次扑向我,大有与我不死不休的架势。 苏雅见状不对,也来帮忙,攻击由门烈的关节,打算将他击倒控制住,可这家伙的胳膊腿就好像铁打的一样,而苏雅,更像是在为由门烈挠痒痒。 一张照片而已,我只是毁了一张照片而已,这大胡子怎么突然好像疯了一样?他对老杜的感情……不,应该说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情感,会深到如此程度吗? “由大哥!”你听我 解释! “解释个屁!” 他提着刀冲向我,刀锋直接扎向我的脖子,这次我有所准备,反应很快,迅速抓住他的刀柄,左手用力一捏,将刀柄前端连接刀刃的部位捏段!我松了口气,起码这下不用担心被刺伤,可这想法刚刚出现,由门烈的左拳就挥向我的右脸! 这一拳很重,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这王八蛋是吃什么长大的?劲儿怎么这么大? 我们两个厮打在一起,毕竟我左手的力量不是寻常人能够对抗的,所以打了一阵,由门烈还是拿我没办法,但他这人,疯起来什么手段都用,我好不容易制住他的双手,他居然张嘴要咬我! 这我躲不过去了,赶紧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你媳妇不在这!我能帮你找到她,但是那张照片别人不能看到……” “谁特么信你的疯话!”眼看那张嘴就要咬到我脖子上,突然!我们两人身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赶紧说道:“你冷静点,你听,什么声音!” “什么?”由门烈双眼血红的盯着我,但还是一点点僵硬的转过脖子,我也跟着转了过去,这才发现,就在我们两人身边,已经围绕过来不少的沙尸傀偶。 并且不断的向我们靠近。 “苏雅,快,拉开这疯子,我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我推了推由门烈。 “不用你拉!”由门烈自己爬起来,虽然他是真的想弄死我,但他还不想为我陪葬,盯着那些怪物,“怎么会聚集这么多?” “废话,你喊多大声你自己不知道吗?”我揉着肩膀爬起来,这王八蛋,是真不能惹,老杜给我这左手如果弄在他身上,我估计自己已经死几个来回了。 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赶紧把手放到口袋里,准备掏出彼岸花丛的泥土,震慑这些沙尸傀偶,但谁承想,这一掏我居然发现自己的口袋空了。我赶紧低头,这才发现,刚刚厮打的过程中,口袋里的泥土已经全部洒在了地上!而且很分散,刚刚风也不小,基本都吹开了。 “你不是有办法吗?”由门烈盯着我。 “现在没了……” 我后退一步,“快,钻进去!苏雅你先!”那洞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这种时候苏雅做的一向很好,以最快的时间钻洞口,然后是由门烈,但在他钻进去之前,我扯住他衣服:“我刚才说的,句句都是真话。” “于越,是吧?你叫这名是吧,我不管你刚才为什么发疯,你记住,今天我要是找得到白茶,算你走运,要是找不到,咱俩之间,必须有一个死在这!!”说完,钻了进去,压根不听我说话。 其实这事也怪我,太冲动,我可以用别的方式。 不过,起码现在由门烈似乎是暂时压抑住了杀掉我的心思,等回头大家都冷静下来,再想办法对他把事情说明。 我倒着钻进洞里,而那些怪物,此刻已经迅速扑了上来,好在我的手心还有点泥土,向他们扬出去,这些家伙还是与我保持距离,让我安稳的钻进洞里。 “快逃,那些东西我不确定会不会钻进来!”我爬起来,转过身,可话刚说完,我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我终于看到了这城中城的全貌,但与外面相比,我实在不愿意称这里是一座城,在这,一切的建筑物上都爬满了花藤。 这里就是一出黄泉彼岸花的地狱。 那一株株倒挂在建筑物上的藤蔓,开始成团坠落,花藤扭动,就像是一条条有着生命的毒蛇,它们虽然已经离开主体,但似乎并没有失去生命力,那些藤团向外延伸,分离出很像四肢的东西,接着出现头部,口鼻,一只只匍匐在地上,就像一群恶犬,盯着猎物。 “白茶说过,这城中城里,有藤妖……不发出声音,不刻意靠近的话,是不会出现的,上一次……二十年前,我没遇到。”由门烈非常适时的开始旁白,“这次……终于是见到了。” “你还挺兴奋是吧?”我深吸口气,我知道彼岸花这东西,沾上人就是个死,它们还是植物的时候,不碰的话,危险性其实也不算太大,可现在,这些东西活了,如野兽一样盯着我们,跃跃欲试,这样的“花”开始攻击,我们几乎无路可逃。 “怪我?这事儿怪我?!”由门烈可能现在手里就是没有了刀,否则肯定会继续追着捅我。 但就像他说的,这事儿确实不怪他。 早知道由门烈会反应这么大,我真不该抢那张照片。 那些藤兽开始像我们靠近,我们所站的位置本就狭小,此刻更是非常危险。 怎么办? 退出去吗? 不可能,外面那些东西也是要人命的。 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真不该那么早的把地蛊用掉,这种大批量的怪物,地蛊能为我争取到不少的时间。 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跑!往前跑!” 这是唯一的选项,后退是不可能的,前后处境差不多,而且离开这得不到花种,挂掉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了! 我们四散而逃,必须这样做,集体跑一个方向,太容易被这些怪物围攻。分散开,也许还有希望。 我运气不错,这些藤兽没有第一时间去追我,他们的注意力在苏雅、由门烈和伍德身上,伍德本就很虚弱,这会儿更是跑不快,没跑出两步,就险些被一团藤兽缠住,是由门烈他逃跑的那条小路上,一户门口摆着类似水坛的东西,由门烈抱起,扔了出去,正好砸在袭击伍德的藤兽身上,伍德得以喘息,继续逃命。 而由门烈的这个动作,却将更多的藤兽吸引到他的方向,他钻进那条小路,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伍德也逃了,不知去向。 我本来也想走,却发现剩下的几条藤兽全部追向苏雅,开始我们跑向不同的路,我准备快一步在下一刻路口接应苏雅,却发现苏雅那条路没有连通路口,被一栋房子阻挡,是一条死路! 我赶紧用左手的怪力翻上墙壁,当时苏雅已经被三头怪物围困! 其中两头扑向她,我来不及多想,直接跳了下去!落地时我其实有些后悔,这样下去,砸中怪物的可能性很大,但这些东西会被直接砸死吗?它们的藤蔓会不会碰触到我? 我是否会因此化为灰烬? 可不管我想了多少,我终于还是跳了下去。 只是在危机的一刻,我突然感应到了身体中的一条虫,是人蛊!老杜说天蛊的冷却时间是一星期,却没提过其它蛊虫多久可以再用一次,而现在,人蛊主动破开我胸口的皮肉,在我落地前的刹那,骨架遍布我的身体! 砰! 我直接落地,身体砸烂了下面一头藤兽,因为骨甲的保护,藤兽的毒素并没有将我感染,另外一头顺势扑向我,我双手将它抓住,用力甩了出去! “没事吧?”我回头看着苏雅。 她摇头,本以为会是吓坏了的表情,可我却发现,苏雅的样子还是非常淡定,她看着我的骨甲,问:“主人的东西?” “对,没想到这个冷却时间不是很久,可以反复用。” “还不错……小心!”苏雅突然提醒我。 我回过头,第三只藤兽扑向我,我本打算用之前的办法,以左手的怪力将它扔开,却没想到这怪物似乎有智慧,居然以藤蔓缠绕我的骨甲,一时半会儿我甩不开这玩意儿。 而这怪物彼岸花束构成的头部突然张开了口,那是一张真正的嘴,可以看到血红色的舌头,色白的挂着浆液的牙齿,那牙齿是锯齿状的,非常锋利!对准我的头,猛然咬下去! 第九十四章 战场 藤兽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我,我左手用力扯断捆绑着我的藤蔓,最后关头,抵住了这怪物的脑袋,它开始撕咬我的手,幸亏有这骨甲! 我手上用力,将这怪物的花头捏得粉碎,但它马上又会生出新的花头,看样子是没完没了了。 苏雅这时抽出匕首,趁着藤兽的头还没长出来,替我将缠绕在身体的藤蔓斩断! 没有藤蔓的束缚,我赶紧挥手把这黏人的东西扔出去,然后卸下骨甲,拉着苏雅翻过房子,跳到另外一条街上。刚刚虽然被追得很凶,但翻过这条街还好,安静了许多,建筑物上缠绕的藤蔓,似乎也没有坠落藤兽的意思。 在确定了周围相对安全的环境后,我终于是松了口气。 暂时歇歇脚。 “呼……刚刚多亏有老杜的骨甲,要不肯定废了。” “废了也是你自找的,于越,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吃掉那张照片?你那时候怎么了?”苏雅到底还是问起了刚刚的事情。 “我吃了照片?我吃了什么?”我装傻。 “这些怪物怎么出现你,你忘记了?你不去刺激由门烈,现在我们会很安稳。”苏雅看着我,突然小声问道:“还是说,那张照片本身存在着什么问题,你不想让我看到?” 这女人还真是…… 挺聪明的。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而且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吃了照片,我还在纳闷,为什么大胡子突然跟我动手?我吃了他照片?什么照片?” 苏雅笑眯眯的看着我:“不说算了,我也没什么兴趣听。不过别再得罪他了,你发现没,由门烈那个家伙……” “由门烈怎么了?”苏雅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苏雅看了一眼四周,在耳边低声说道:“好像不是个正常人。” “废话,正常人谁在沙漠边上等二十年?我看他就是脑子有病,与世隔绝的二十年,估计他智能手机都不会用吧?” “你知道,我说的不正常,不是这个意思。” 苏雅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苏雅皱眉,思考了一阵,最后摇头:“说不上来,如果能回去,问问主人,说不定会有答案。就拿他刚刚和厮打来说,我们之前也动过手,他可没那么厉害。” “也对,虽然一样是王八拳,但力气怎么突然那么大,而且他这个人,总是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 “你也有感觉到吧?” 废话,和老杜有关系的有几个是正常人?但这件事,我暂时不打算告诉苏雅,老杜这个惊喜,我是给定了。 只是我现在唯一担心一件事,这由门烈可别死了。 那这一切可就白玩了。 “往前走吧,我们还要找种子。小心点。这地方月光的照明范围太有限,根本看不清远距离的东西,说不定前面还有什么别的危险。” “知道。” 我与苏雅继续出发,开始小心翼翼,后来却发现,除了最初那几头袭击我们的藤兽外,一直没有别的危险出现。只是我们似乎感觉到了风…… 越是向前,这风就越大。 “风声里似乎还有点别的声音,而且你发现没,前面的房建筑物越来越稀疏了,这些藤蔓也从建筑物的上面,开始向地面发展。我怎么觉得,继续向前,可能是一片空旷的区域?”苏雅和我爬上附近一栋三层高的小楼,这栋楼在这座城中城内,是比较高的建筑了。 我点头:“是,感觉到了,而且你发现没有,前面那片黑暗,看起来好像有些浑浊……” “嗯,似乎有东西在里面。” 我皱皱眉:“可别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继续前进,风继续变大,那声音也越发清晰。 我突然觉得,这里很像沙漠,就像我们来时狂风肆虐的沙漠,而且那风中一阵阵古怪的声音,更是让我想到了之前沙窝中爬出的那头巨大的怪物,还有相比城中更加迅猛的傀偶。 那些东西刚刚在沙漠之中去了什么地方? 它们既然能出去,那是不是也能回来呢? 越是往前走,这种预感就越是强烈,而且四周的建筑物,此刻已经完全消失,我们来到了一处空旷区域。前面是无尽风沙,而风沙之中传来的嘶吼、咆哮,现在已经务必清晰。 “那里面……确实有东西。”我确定了这一点。 “对,可就算是这样,好像也只能进去了。”苏雅看着我, 我们顶着风沙向前走,回头已经完全看不到身后的城池,我们已经彻底进入这风沙,并且,那嘶吼、咆哮的声音距离我们也越来越近,突然!黑暗的风沙中闪过一道影子,它扑向我们,我和苏雅互相推开对方,那黑影扑了个空! 我们同事转过头,那黑影在我们两人之间站立,黄沙包裹的枯瘦身体,双眼的黑窝,是沙尸傀偶!而且和之前城中看到的不一样,这一头,是在沙漠中看到的更加凶猛的那一种。 它扭转身子,似乎是盯上了我,然后猛地扑了过来! 刚刚调动过骨甲,现在是真的进入了冷却时间,我被这怪物扑倒,身体被它射出的黄沙刺了七八个窟窿,我推住这家伙的脖子,阻挡它可能对我造成的致命伤害。 苏雅这时在那怪物身后,以匕首刺中它的后脑! 那怪物嘴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放开了我,扭头攻击苏雅,我抓住机会,左手撑地将身体反弹,利用这股冲劲儿,将怪物扑倒,左手握拳,猛砸这怪物的脑袋! 砰! 砰! 砰!! …… 我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拳,但这怪物的头已经被我彻底砸散,它没再起来,这东西原来是可以被杀掉的。 “苏雅,你看……”在砸碎这东西脑袋之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在这怪物头部的黄沙之中,有着血肉、骨头的碎块,味道很大,就像风干已久的尸体。 “看到了,这些东西有点像之前在地下研究所遇到的尸人,但是更凶,速度和力量都更大,只是……它们被黄沙包裹皮肤?” 我点头,“差不多,好像有‘蛇’的地方,就会有这种东西。” “前面好像还有很多,我们怎么过去?” “不知道……”我站起来,拍了拍苏雅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你要做什么去?” “我想去听听声音,我有一个猜测,其实没什么根据,只是听起来很像。” 苏雅显然听不懂我的意思。 “我跟你一起去吧,这里风沙太大,太黑暗,一会儿你就算回来,也很难找到路,我们不要分开太远。” 我与苏雅对视,大概七八秒。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挺舒服。 好像多看了她两眼,往下走的时候,便多了一个目的。 我是个喜欢简单,讨厌复杂的人,总觉得目的什么的,一个就够了,可现在,却又觉得只为了自己活下去,好像并不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那跟紧我。” 我们向前走,盯着风沙,而我要听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两种声音! 一种是沙尸傀偶的嘶吼,另外一种,是藤兽的咆哮!这两种我都听过,不会有错,二者不可能共存的,傀偶惧怕藤兽,起码从在城中的经历来看是这样的,现在它们同时在狂风中嘶吼,是为何?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打仗? 我这时拉住苏雅:“等等我。” 她点头,然后我们趴在地上,示意苏雅一起。 “你要做什么?” “你发现了吧?这地上不是泥土,是黄沙,我们趴下,能够很好的躲避沙尸傀偶,然后慢慢向前靠近。我感觉这些傀偶的敌人,或许不是我们。” 说完,我以左手碰触地面,那瞬间,强烈的酥麻之感为我指引了方向,这里存在的“蛇”就在我们正对的方向,虽然暂时还看不清楚那里有什么。 我和苏雅一步步向前爬,期间再次出现了沙尸傀偶,我们暂停动作,屏住呼吸,我随时准备用手反击,可就像我说的,这些东西对趴在黄沙中的我们并没有什么兴趣,它们越过我们,可刚刚越过,突然!一道野兽的身形扑了上来,将那傀偶扑倒,疯狂的撕咬,傀偶也用身体射出的黄沙抵抗。 那野兽是藤兽,果然是藤兽…… “没错了,这片狂风之中,是战场!是傀偶和藤兽的战场。而且你看,这风沙的样子很眼熟吧?我坠落深沟之前,那即将吞噬我们的风沙,和这个非常像,我怀疑就是同一种东西!” “所以后悔了吧!你!”苏雅大喊着。 我点头:“没错,后悔了,那个时候,我应该摸一把地面的……说不定我们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这狂风之中。” “别说话,你看,前面好像有别的东西在靠近!” 苏雅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就在我们的前方,又出现了几对互殴的傀偶、藤兽,而在那几对傀偶、藤兽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我们,它也匍匐在地上,而且动作非常快! “那是什么东西?”我抬起左手。 苏雅摇头:“不知道,看样子不太像人……也许是第三种怪物,过来了,干掉他!” 那一刻,苏雅抽刀!我抬手!! 就在这时,那匍匐在沙堆中的“怪物”突然抬起头,“你俩特么的才不是人!是老子!由门烈!” 第九十五章 控尸者 由门烈? 本来我以为我先前的想法全都要泡汤了,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我不觉得自己能够再见到由门烈的机会很大,即便他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奇怪。 可也许我们是真的有缘分。 他居然迎头撞向了我们,还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废话!你们特么的喊这么大声,我聋吗?”由门烈大喊着。 这不怪他,风大,声音嘈杂,说话都得喊。可我还是因此而非常佩服由门烈这双耳朵。 “你没死?!”我大声问。 “废话!我还等着弄死你呢,不能死你前面!” “行,你命大……啊对!那个叫伍德的呢?!”我继续问。 “死了!那个废物,白费我扔个坛子救他,为了拉他,我差点被那些花给挂上,最后实在管不了了,他变花了!” “你们俩!现在别聊这些!我觉得周围的怪物越来越多,我们赶快移动!”苏雅提醒。 “走,往前走!”我手摸着地面,感应着方向。 “不是,你往哪走啊?你走对了吗?我刚刚跑的可是一条线!向前才对!” 由门烈打算纠正我。 “我有定位!而且你跑的什么一条线,咱俩从一个方向跑过来的,现在对上了,肯定有一个跑错的!” “行行行!听你的,反正找不着,我跟你没完!!” 我们仨继续埋头钻沙子,周围厮杀的声音是越来越大,而且有个问题,沙尸傀偶会被沙土迷惑,藤兽却不会,有几次我们被藤兽发现,都是幸好有沙尸傀偶在附近,吸引了藤兽的注意力,稍后如果藤兽的数量变得巨大起来,这会很不好办。 “ 抓紧速度爬!”我催促着。 虽然是爬,但为了逃命和自救等等原因,我们三个爬得都是一个比一个快,而我手上的感觉也是越发强烈,我们见见爬向风圈的中心位置,这里要比外围风小一些,能见度也更高。在观察这里情况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物! 远看想一根巨大的石柱,越是往近靠,越发觉这东西其实是扁平的,就像两面竖立在天地间的门板! “那是……”我盯着那玩意儿发呆。 由门烈却大笑起来:“哈哈哈……看见了吧,就是那个!那就是,就是黄泉真正的入口!到了那里,她,她就回来了。”由门烈向前爬的更加疯狂。 而我确定,我手的感应也直接指向了那个方向。 可是…… 很麻烦的一件事,那扇通天门的旁边,站立着一位巨人,一只巴掌就有整个人那么大,它立于狂沙迷雾当中,双眸散发着幽幽的寒光,死死盯着下面的战场,突然!它扭过头,似乎是向着我这边瞥了一眼。 隔着无尽风沙,我依旧感觉得到它死亡的气息,与恐怖的眼神。 那是…… 那是之前的巨型沙尸傀偶! 那东西为什么会在通天门前?看样子像是在驻守…… 它会阻拦我们靠近吗? “怎么办?那东西你看到了吧,我们不能硬碰硬,再说,我们也不够硬……”我扯住了爬在最前面的由门烈的腿。 他回头看我一眼:“什么?看什么玩意啊?” “不是,大胡子你是真的瞎吧?你媳妇她们家门前,那个傻大个你没看见?” 人这东西就是太容易被幸福冲昏头脑,要得到的东西就在眼前时,很容易就忽略了一些重要的内容,大胡子被我这一提醒,终于是看到了那巨大的沙尸傀偶,他还问我,那东西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刚才,咱俩聊天那工夫过去的。” 苏雅拽了拽:“你们别吵,你们看,那东西虽然很大,但也只有一双眼睛,下面很乱,而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看到那扇通天门了,所以不如我们绕过去,我们这么小,它其实非常难注意到我们。蚂蚁从你身边路过,你会发觉吗?” 苏雅说的也有点道理,眼下这个情况,硬拼打不过,从旁边绕倒是最稳妥的一种可能。 于是我们慢慢改变方位,然后加速,快到通天门的时候,再放慢速度,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条虫子,卑微可怜。我们绕道了巨型沙尸傀偶的另外一侧,自始至终,它都没有注意到我们,看来苏雅的办法奏效了。 本以为会一切顺利,我们很快就绕到了那扇门附近,我当时在意的问题是,“大胡子,我们都过来了,这门怎么打开?你知道吗?” 由门烈摇头:“不知道,白茶那时候只是告诉我等二十年,二十年后这扇门就会打开……但具体怎么开,我不知道。” “老哥,那你来这干嘛的?”我一脸懵逼。 “找我老婆啊,怎么了?” “那你打算站在这,等着门开?我跟你说,那打东西一回头就看见你,你能等多久?” “好像……不用等很久了。” “嗯?你说什么呢?”我有点不太明白由门烈突然说出的这句话。 由门烈向前抬了抬头:“自己看。” 我当时有点兴奋,心说难道这门自己开了?有缝隙的吗? 可当我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门开了,而是我们的面前,不远处正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他们正盯着我们,就像在看小丑表演一样。 我的目光一点点向上移,这三个人中,两个我不认识,但有个男人我见过很多次,是阿延。 “怎么会……”我非常意外。 阿延走向我们,蹲下,他手上有枪,枪口对准了我和由门烈的脑袋,他仔细的看着我们三个,然后开口问道:“不记得有你们的,就算有,也该死绝了……你们,是另一伙人?” 这个对白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种情况,他看到我的话,应该有的对白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阿延,难道又一次忘记了我们是谁? 没错,他忘了,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看着陌生人,他伸出手拽住我的领口,将我提起来:“你是谁?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特别的意思。” “你们,认识?”由门烈这时也站了起来。 “不认识……”我摇头。 “这都谁啊?我们带来的人?还有活着的?”这时,另外一个男人也走了过来,这人是个秃头,脑袋上十几条疤,面目狰狞,他不像个盗墓的,倒像是一个社团打手。 “不是我们带来的人,但从这眼神上看,说不定我认得。” “我看梅姨那边还得忙很久,你这需要我帮忙吗?”秃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他那条舌头非常的红,就像染了鲜血一样。 “不需要。”阿延摆摆手。 那秃头看起来非常失望,但也没说什么,目光森冷的看了我们一眼,回到了那个女人身边。 你女人有些奇怪,虽然被叫做梅姨,可看脸上的皮肤,并没有什么褶皱,年纪或许还没有我大,只是她这个人的扮相很奇怪,刘海很厚,很长,遮住了双眼,即便我们出现,她也没多看一眼,始终盯着战场的方向,而且双手在不自然的握拳,似乎是在用力。 用力? “看够了么?在姓什么呢?你看我的眼神不对,你是不是从前见过我?”阿延用枪口戳了一下我的头。 “对,见过,还不止见过一次呢,我说你这人,怎么杀不死的?杀了一次又一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抬头,直视阿延,他这人我接触过太多次了,基本摸清楚他这人的习惯。 阿延多疑,非常的多疑,但凡我说话奇怪一点,他都会想上很久。 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他嘴角浮起一丝冷淡的笑意,“不好意思,我只被杀过两次。” 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可他也确实承认了,自己被杀过两次! 那现在我看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阿延……”这时,那位一言不发的女人突然开口说了话。 原本脸上挂着冷淡微笑的阿延,突然神色正经起来,回过头:“梅姨,有什么吩咐?” “杀了这几个人。” “可他们好像……” “无关紧要,不就是见过你么,见过你的人多了,但他们出现在这里,目的多多少少和我们有类似的地方,这场战斗马上就会结束,藤兽的数量已经急剧减少,门快开了。” 阿延点头,之前对庄四海,他没有这种恭敬。 而现在,这个女人看来是阿延真正的上级了,阿延听了她的话,回过头,二话不说将枪口对准我的额头,他是真的要下杀手了! “等一下!我有情报,我有情报!!”我忙大喊。 阿延眼神冷漠,手指完全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停止,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下一刻就要扣动它! “等等,”好在这时,那女人突然开口了,她依旧盯着战场,同时淡淡的问道:“你说什么情报?” “你们的人,之前去过大理对吧?那时候,那时候我也在,你们没找到大理龙脉中藏着的那颗‘蛇眼’吧?我知道那东西现在在哪,这就是我的情报。” 我回应时,始终盯着那女人的脸,虽然头发遮挡住了眼睛,可我依旧看得清楚,她的脖子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正常来讲不会这样,如果一个人说一个让人非常感兴趣的话题,那么感兴趣的人,一定不止是会听这个消息,他们会看,会本能想要得到更多自己在意的信息。 这个人声音上很在意,而且她确实阻止了阿延杀我。 那么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转动她的眼镜呢? 除非她必须盯着那方向,一旦改变,就会引发非常严重的麻烦……可会是什么麻烦呢?她刚刚好像说藤兽节节败退,藤兽完败的一刻,便是这黄泉通天门大开的一刻。 藤兽败退? 败也是败给沙尸傀偶吧,可她的语气却像是,败给沙尸傀偶,就等同于败给了她,那么…… 难道说,她在以某种方式,操纵着眼前这些包裹着黄沙的怪物? 第九十六章 反杀 由门烈我们三个一路向前爬,终于靠近了那道通天之门,但谁承想,到了这门底下,居然遭遇了阿延等人。 阿延我认得,但他身边这两位过去我却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厚厚的刘海遮住双眼,始终盯着沙尸傀偶与藤兽的战场,另外一位是个秃头,面相凶恶,皮肤黝黑,眉骨很高,如此凶恶的脸上却又生着两条细眉,让着凶恶之中,又多了三分诡异奸诈。 他本打算对我们出手,但却被梅姨阻止,因为提到了之前在大理时,与狗爷的人争夺的那一颗蛇人眼。 但很奇怪,梅姨明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可她却始终盯着战场,不管是身体,还有头,丝毫变化都没有。 她的话也很奇怪。 这不禁让我怀疑,她之所以一直盯着战场,是因为一旦她的眼神活肢体改变动作,位置,便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一个猜测出现在我脑中。 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控制着什么? 这时,阿延走向我,枪口始终对准我的额头:“哦?那还真的是我们感兴趣的话题,说说,那颗眼睛,在什么地方?” 阿延问得直截了当。 “我不能直接说,我知道,说了我们三个都没命。”我却没有直接回答,说话时我大概观察了一下局势,他们是三个人,我们也是三个,唯独比较麻烦的是阿延和秃头身上的枪械,如果没有枪,苏雅杀过阿延一次,也就能够杀死他第二次。 我的胜算其实还不错。 只是那枪…… 不,没关系。 因为也许不是三对三呢?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儿有用的东西,老杜给我的天蛊,还没用。但我得找个机会。 “呵呵,那这么说,你是把你知道的事情当作活命的筹码了?不好意思,这个筹码 不太对劲。”说完,阿延突然将枪口转向苏雅和由门烈的方向,“我不知道他们和你什么关系,不过你不说,我就先杀了他们,如果你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兄嘚!其实我就一路过的,跟他们没多大关系,我是这冥煌沙漠老人儿了,在这混了二十来年,平常就给人带个路啥的,跟他们也就一暂时性的商业合作关系。” 由门烈双手抱头,蹲在原地。 卖怂卖得特麻利! “这样?”阿延目光转向由门烈,然后迅速将枪口对准由门烈的脑袋,“那行,那就由次到主的顺序杀吧,杀了你不说,再杀那个女人。” 由门烈那表情,顿时好像被一口屎噎住了似的。 但我这人够意思,由门烈不仁,我这不能不义,我这还指望他未来成为我怒怼老杜的利器…… “等等!”我喊着一嗓子的时候,阿延的食指已经放到了扳机上,差点扣下去,而我的声音似乎不能够阻止这个动作,于是我忙加上三个字,“杜幽兰!” 阿延的手指停住,指间已经准备按下,与扳机碰触的位置已经发白。 由门烈的额头上冷汗已经流下好几股。 “杜幽兰?那是谁?” 提老杜名字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梅姨,她依旧没懂,但却出声了,“听他说说。” 阿延暂时收手,看着我:“你说的,是个什么人?” “我老板,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她……之前去地下研究是,之后的大理龙脉也是她的安排,包括今天,都是她。” “杜幽兰?”阿延再次重复老杜的名字,然后回过头,看始终目不转睛盯着战场的梅姨。 大概过了三五秒,梅姨说道:“那个人,在哪。” 这次该我提条件了。 “说出他在哪无所谓,因为其实我也不想被那个贱人控制,但是……你们不能动我兄弟。”这话特指由门烈,当我说这句台词的时候,由门烈眉毛一挑,眼珠子差点飞出来,偏着脑袋瞄我,浓眉下的那双眼睛,仿佛已经把我那点心思看穿。 “你兄弟?”阿延冷淡一笑。 “没错,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是吧?别动他,也别动女人……但我有一个条件,就一个!你答应我,我马上说,毫无保留。” 阿延回过头,看向梅姨的方向。 “听他说说吧,没必要担心,现在的局势,对我们越来越有利。”梅姨的脸仍旧面对着战场,一点偏移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阿延蹲在我面前,枪口对准我的额头:“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嘿嘿一笑,抬起沾满黄沙的手,对阿延勾了勾手掌,“离我近点,跟你说句悄悄话。” “耍什么花样?” “我还能怎么耍?要枪没有,那边还有一废物,一女人,耍不起来的……我要对你说的,是你我之间的一点事情,还记得我说过,我杀过你几次吗?确实没那么多,但我真的杀过你一次,那一次,我知道了你的一个秘密。” 我纯粹的胡说八道,只希望阿延能够凑近我,大概隔着十几厘米也行,只是别像现在这么远。 阿延盯着我,三五秒后,他转过头,耳朵凑近我。 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也凑近他,在阿延身边低声说道:“其实你的秘密,还有那个杜幽兰的事,我……一个字儿都不想说!” 话音落下,我张开口,一条乳白色的肉虫自我口中射出! 天蛊,老杜给我的可以短时间内控制人心的蛊虫,虽然老杜没有对我说过这玩意儿的具体用法,但很神奇,当这虫在我体内成熟的那一刻,一些记忆便伴随着它的成熟进入我的大脑,我清楚这虫的能力,眼下这个距离足够,只要这条虫碰触到人的皮肤,只要是血肉之躯,即便生了再厚的老茧,它也钻得进去! 啪! 就在天蛊即将碰触阿延侧脸的一刻,阿延突然抬手,左手掌心,稳稳的将其接住,掐在手中,慢慢转过头,“我知道,你要玩花样,但没想到是这种花样……很低级。” “这个高低等级,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站起来。 阿延抬起枪口对准我的心脏,“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说了,不过没关系,你知道吗,只要你的头还在,我们就有办法把你脑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那你扣动扳机吧,还啰嗦什么?”我冷淡一笑。 阿延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虽然我不太相信他说的从死人脑子里取出信息之类的话,但我相信他是真的想要杀我。 只是…… 阿延额头渐渐留下冷汗,从开始的眼中饱含杀意,到此刻的惊讶,惊恐,甚至惊慌,他猛抬头盯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延的手指在颤抖,但他就是开不了枪。 天蛊,在寄宿人脑后,会在宿主体内分泌一种特殊物质,控制宿主神经中枢,与此同时,天蛊又会发出一种特殊的生物波动,与我的身体建立联系,我大脑中的信息以生物波动为桥梁,传递给天蛊,天蛊控制宿主神经中枢,完成我的意志。 所以我错了。 老杜给我天蛊的时候,我对这三分钟的控制权很是不屑,但了解之后我才明白,这三分钟,被天蛊寄宿的那个人,他的一切都是我的,他就是我的提线木偶,我身体向外延伸的一部分。 “你猜呢?我想你现在该想的或许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赶快提醒一下你的同伴。”我对阿延冷笑,同时将他抵在我胸口的枪按下。 阿延皱眉,下一刻理解了我的意思,可他还为做出任何反应,我便已经控制他回头射击!目标是秃头! 秃头其实身手应该非常不错,因为即便如此突然的来自自己同伴的袭击,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原本射向心口的子弹,最终打中了他的左肩。 这样的反应速度,绝非寻常人可以做到。 “妈的!你疯了?你对谁开枪?”秃头拔出枪,给了阿延一枪还击。 “他被控制,杀了那个男人,他是操控者。”梅姨出声了,目标是我。 而我,目标也是她。 我立刻控制阿延将枪口对准梅姨,并且迅速开枪! 梅姨的视线始终不在我这边,即便她的反应也很快,但她毕竟没有看我,而我控制阿延的攻击又是突然转向,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切换了目标。 所以这一枪,必中!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阿延手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距离我们最近的战场之上,一头沙尸傀偶突然腾空跃起! 瞬间,落在阿延与梅姨之间! 阿延一共开了六枪,子弹全部射中沙尸傀偶的身体,射入的子弹被旋转的沙窝吸收,对这种怪物完全造成不了伤害。 “呵呵……”梅姨的牙缝间钻出一丝冷笑。 下一刻,更多的沙尸傀偶从战场奔赴我们的位置。 如果说一头沙尸傀偶的从天而降可能是巧合,那么此刻,便是百分百确认的事实,这个遮挡眼睛的奇怪女人,确实能够控制这些沙尸傀偶! 由门烈趁着没人注意,已经从地上爬起,抽出短刀,准备应对沙尸傀偶。 苏雅也来到我身边,我以意念控制阿延,将他后腰的另外一把枪甩给苏雅,而后,我们三人互相依靠着肩膀,面对已经将我们四面八方围了个密不透风的沙尸群。 “怎么个情况?啊?!”由门烈胳膊肘撞了我一下。 “还看不懂?那女人能控制这些沙尸。”苏雅解释。 “看懂了,我没说这个,我说的是老于刚才吐虫子,那面瘫小子怎么就倒戈叛变了?” “我控制了他。” 由门烈侧头看着我,眉毛一挑:“那你控那女的啊?” “不是,你当我这时白给的呢是么?技能有冷却的,短时间内就能控一个,而且,距离太远,根本够不着。” 由门烈眉头一阵紧锁,盯着沙尸外围的操控者梅姐,“那……看来没办法了,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穿透尸群,杀出重围!弄死那控尸的女人,大家才能活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由门烈那语气,妥妥的豪气冲天,吓得我以为他这是突然有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准备舍身取义,牺牲自己,成就我和苏雅。 结果…… 这老流氓话音刚落,回头就转过身,推着我和苏雅的肩膀:“去吧!兄嘚!咱仨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就看你们小两口了!” 第九十七章 赌尸 听由门烈这话,我还以为这老流氓要舍身取义一次,结果刚说完,回头就把我和苏雅推出去了,当时也是没反应过来,加上由门烈确实劲儿大,我这身子差点爬到前面地上! 正巧那时一头沙尸傀偶向我扑了过来,跟我撞了个正面! 我赶紧抬起左手,一把抓住那沙尸傀偶的脑袋,然后用力一握!咔嚓!乌黑的浆液四射,混着白沙、头骨的碎渣,沾染了我的左手,但那被白沙包裹的沙尸,也谁见崩溃,散落一地。 这东西还是能够被杀死的。 就像丧尸,爆头必死。 只是这白沙包裹,防御能力太强,除了我这左手,现在身边似乎真的没什么工具可以捏开这些鬼东西的脑袋。 不过当时我没在意这个,我更在意的是由门烈那王八蛋居然直接把我和苏雅推出来了,回头我便大骂:“由门烈你个王八蛋!你疯了!你特么想害死我?!” 但这时,由门烈却大喊道:“兄嘚!小心!” 我赶紧回过头,又有两头沙尸靠近我和苏雅,两头同时奔我而来,其中一头扑向我,被我直接抓住头,可手还未发力,另外一头便将我扑倒!苏雅迅速以大腿锁住那头沙尸的脖子,将枪口插入沙尸眼窝,扣动扳机! 砰! 砰! 砰!! 三枪过后,沙尸身体上覆盖的白沙全部脱落,露出尸体原本干枯的模样。 看来眼窝是个薄弱点,苏雅的子弹从那个位置可以射入了沙尸的大脑。 可是那距离非常近,而且眼窝的目标又太小,依靠子弹,果然还是不行。而且更麻烦的是,在沙尸与秃头的围攻下,阿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掉了!现在那个秃头的目标也是我。 “苏雅、由门烈!”我们三人再次会合,背靠背,“你们听着,那个女人虽然控制着这里所有所有的沙尸傀偶,但是你们看,现在这女人是这群沙尸的重点保护对象,想要突围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换个计划。” “啥计划?”由门烈问。 “向战场方向突围!” 苏雅不解:“为什么?” 由门烈也是眉毛一挑,“不是,兄弟你这什么意思?咱刚爬进来的,咱可是一路躲着?” “我有我的计划,总之必须突围……否则我们这样绝对斗不过他们。” “啥计划?” “主宰战场的计划。” 说完,我直接开始突围! 此刻的战场,形式与刚刚已经大不相同,之前藤兽和沙尸傀偶勉强打个你来我往,但占便宜的始终还是沙尸群,现在藤兽越来越少,这场两种怪物之间的大战已经临近尾声。 而之所以沙尸会胜利,很大一方面的原因是那只如小山般巨大的沙尸傀偶! 所以我盯上了它。 老杜给了我五种蛊虫,其中天蛊和鬼蛊是操纵系的,天蛊控心,而鬼蛊则是有着操纵尸体的能力,具体做法与天蛊类似,原理也相同,但因为丧尸之类的不死生物,原本便失去了意识,只凭借本能杀戮、捕食,所以控制它们,比控制人类更加简单。 因此,鬼蛊控制异变尸体的时间,更久。 之前杀死的沙尸傀偶,捏爆了脑袋之后,都看得见血肉骨骼,它们并非白沙人偶,而是被沙子包裹的异变丧尸。 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设定,那么老杜给我的鬼蛊是否有用呢? 鬼蛊也存在冷却时间,所以不能乱用,如果真的有用,那我必须要控制一只最为强大的个体。 那头巨人,正合适。 所以我要接近它…… 当然我也想过,这些人形大小的沙尸傀偶,是沙子里面包裹个人,小山一样的体形,里面包裹的又会是什么呢?人总不会长那么大吧? 如果不是人,那么功亏一篑。 可没办法,如果不选择它,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决定赌一次! “真去?等会儿我!”由门烈嚷嚷着跟上我,其实他身手不错,而且天生有力量上的优势,虽然那把弯刀不能真的对沙尸傀偶造成伤害,可足以抵挡两波攻击。 苏雅的处境和由门烈差不多。 唯一能够真的杀掉这些怪物的,只有我的左手,所以这突围说的容易,进行起来却是无比艰难。 围绕着我们的沙尸傀偶越来越多,密不透风。 我们的活动范围也在逐步缩小,很快,就连移动步伐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这个计划,要崩了…… “不行啊,兄弟!突不出去,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由门烈与我背靠背。 “没了……要不你再钻一次?爬过去弄死那女的。” “我属穿山甲的是么?”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苏雅这时突然开口。 “什么机会?” “那个女人是这些沙尸的核心,只要她动,一切应该就会有转机。” 苏雅说的没错,我一开始也有这样的打算,可刚刚操控阿延的过程中,我试着开枪,但那些沙尸傀偶把梅姨护得严严实实,根本没办法影响她。 “这办法我刚刚也有想过,但很难行得通。” “我说的不是动作上的。” “什么意思?” 苏雅看一眼四周的沙尸,此刻它们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已经看不见外面的梅姨,但我们还能够确定她先前的方位,这时苏雅对我说道:“刚刚你准备提与主人有关的信息,还有之前大理的那颗蛇人眼的时候,你有注意过战场吗?” “没有。”我摇头。 苏雅继续说道:“那时藤兽的数量虽然已经少于这些沙尸,但个体上却稍显压制状态,不是藤兽突然变强了,而是那一刻,每一具沙尸个体都莫名其妙的弱化。所以我猜测,那个操控沙尸的女人,不止是眼神偏离会出现问题,精神上的走神,也会影响这些沙尸。” 由门烈一拍手,“好主意!我跟你说,这想法刚才我就有了,我确实也注意到了那时候……” “滚蛋,你个马后炮!”仔细想想,我觉得苏雅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儿,我当时虽然没有仔细的观察战场中的战况,但大概的情况也在眼中过了一遍,就像苏雅说的,某一刻,沙尸傀偶的个体,突然虚弱了很多,它们整体弱于藤兽。 那么…… 我赶紧拽住由门烈的胳膊,“大胡子,用着你的时候到了!” “啊?用我什么?我可不知道那女的对什么玩意儿感兴趣。” “我知道,但是你嗓门大,这时候你传话正合适!” 由门烈这家伙,鸡贼的很,干笑一阵,“你嗓门也不小,你自己来吧还是,我万一说错了呢,影响计划。” 我明白这家伙心思,担心自己成为目标。 “我记得你好像不愿意别人先你一步打开那扇门吧?我不知道嫂子在那通天门内到底是怎么个状态,可感觉上,你好像担心先一步进去的人会袭击她?是么?” “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是说啊,这些人要是先你一步进去,结果可不好说。沙尸都能控制,天知道能不能控制鬼魂儿呢?控制了还好,万一进去把嫂子当小怪给灭了,那你多吃亏,二十年白等。” “不是,你嗓子也……” “那你不喊算了,大不了继续突围。” “等,等等!喊,妈的……”由门烈拽住我,然后放开了嗓子大吼道:“那边遮着头发那丫头!你听好了啊!我就一传话的,我声大,怕你听不见!我身边这小子有话跟你说,是你想知道的!!” 喊完,一头沙尸傀偶就本着由门烈冲了过来,我一个闪身到他跟前,捏碎了那沙尸的脑袋。 由门烈这时候拽我:“说话啊你!让我说什么你赶紧说啊你!” “跟她说,我们认怂了,准备投降,不要继续攻击,我现在就开始讲那个杜幽兰的事情……” 由门烈传话。 当然,说是投降,但行动上我们还是在像巨型沙尸突围。 “……我身边儿那小子说了啊!那个叫什么杜幽兰的女的,一开始就对这蛇人眼跟感兴趣,提过什么柳相!还是相柳的玩意儿,一条巨蛇!九个脑袋,估计是岛国那八歧大蛇他们家亲戚!然后那个……” 我使劲儿蹬了由门烈一脚:“嘶,我说,能不能我说什么你说什么,自己在那填什么油加什么醋!” “抱歉抱歉,习惯了,嘴欠习惯了……” “然后那杜幽兰的意思是,她现在收集的是相柳的眼睛!到底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啊!但是那个女人呢,很不一样,气质阴郁,嗯……绝大多数的时候那样,隔三差五也有点逗比的气质,反正是一让人看不明白的女的,能力方面很突出,房间里一堆瓶瓶罐罐,随便打破一个,就能出来一大虫子,随随便便灭掉数百异变尸体。刀捅不死,被怪物整个吞了,回头出来拿着怪物的心脏,捏碎了怪物的……”说到这,由门烈那突然停了,在我耳边低声说:“你这,瞎蒙呢?吓唬她,企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瞎蒙个屁,你媳妇什么能力你自己不知……” “嗯?”由门烈眉毛一挑。 “没事儿,说错了。” 由门烈倒是没在意我那句口误,继续对梅姨重复我的话,而且确实有作用,梅姨一定是分心了,因为这些沙尸傀偶,很明显不如之前强大。 但即便如此,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毕竟对方数量太多。 而这时,梅姨似乎也意识到,她在被我有意干扰思维,于是,她放了大招…… 只是这大招,我有点求之不得。 第九十八章 真面目 梅姨对我说的内容感兴趣,精神多多少少会受到骚扰,被其控制的沙尸群体因此而变得混乱,我们突围的速度也确实有所增加。 可毕竟对方数量太多,大的进展是没有的。 而这时,被我骚扰的梅姨也许恼羞成怒,也许想不明白我突围方向的问题,担心我真的会突围,她居然直接控制那头巨大的沙尸傀偶靠近我,并且向我、苏雅和由门烈伸出巨手! 但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 原本我就想要靠近这大家伙,现在倒好,它自己过来了…… 只是由门烈和苏雅,此刻皆是脸色发白,尤其是由门烈,大吼一声:“卧槽……不是!谈不妥可以慢慢谈啊,姑娘!没必要开大招吧?我就一传话的!” 虽然这话说的怂,但巨型沙尸的手抓落下的那一刻,由门烈还是努力将我和苏雅推开,我们三人分开,那巨手落下,扎了个空。 但因为分散,由门烈和苏雅被几头沙尸傀偶缠,而且数量越来越多,也许只需要半分钟,或者十几秒,二人便会死在这些怪物的手中,这时候我不能再迟疑,左手抓地,身体迅速前冲,在那巨型沙尸抬手的一瞬间,跳到它的手背上! 我的左手迅速插入它的手臂,但手臂距离头太远了,这时候放出鬼蛊怕是没办法进入脑子,我必须往上爬! 而这时,怪物的另外一只手伸向我,一把抓住了我的腰! 剧烈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我觉得自己身体几乎每一段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幸亏这时骨甲恢复了,不用我控制,自己穿透我的胸口,以骨甲护住我的身体。我被巨型沙尸傀偶高高举起,这个高度,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被围困的苏雅、由门烈,还有在沙尸外围的梅姨、秃头。 而就在这一刻,始终一动不动的梅姨渐渐抬起了头,她的脸正面是对向我的,更巧的是,这一刻起了风,风沙掀起梅姨额头前厚厚的刘海,她上半张脸暴露在我的眼中,但那…… 居然不是一张人类的脸! 她有鼻子有嘴,但在该长眼睛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没有眼睛,没有眉毛,可是在梅姨的额头上,却竖立着一颗巨大的眼珠,那颗眼睛是淡黄色的眼仁,血红色的竖瞳,一颗蛇瞳一样的眼睛! 她嘴角浮起冷酷的微笑,下一刻,我被巨手高高丢起,下面等待我的,是巨型沙尸傀偶张开的大嘴。 她应该是感受到了我骨架的防御能力,怪物单手捏不死我,但进入这怪物的最终,细沙会钻入我的每一次肌肤,它们会彻底摧毁我! “啊……!” 我坠落,落入无尽黑暗之中,这时那怪物的嘴? 虽然是最危险的地方,但这里也是靠近怪物头最近的地方了吧。 我张开口,用尽力气吐出鬼蛊,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青幽之色的鬼蛊,幽灵一般的探索着这片沙的世界,向着它该去的地方行动。 而我,也同时感受着身体四面八方而来的巨大压力。 我的耳朵里,似乎已经听到了一段段骨头被捏碎的声音,我想要低吼,却又发不出 声音,我努力坚持,但我似乎吐血了,血液从我的嘴角,我的身体溢出…… 就在我觉得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根弦马上就要断开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一个身体的延伸,就像当初天蛊控制阿延一样,我感受到了我身体的延伸! 可是很奇怪。 那副躯体并不是很大…… 它在巨型沙尸的头颅中,是这巨型怪物的核心,可它本质上和别的异变尸体没区别。 但这并不影响我的计划。 我将自己的意念,通过特殊波动传递给鬼蛊,鬼蛊控制那具异变的尸体,巨型沙尸张开了口,我重见天日!尸手深入口中,我踩着那只手爬了出来! 苏雅和由门烈已经陷入绝境,而且苏雅似乎已经受伤,我马上控制巨手砸下,轰开围攻两人的沙尸,同时自己也从那手臂上跳了下来! 由门烈被砸得一脸懵逼,见我跳下来,懵逼程度已达顶点,“没死?不是,你不是被扔嘴里了吗,你没死?”说完还过来摸我脸,“卧槽,还真没死?不是,是不是我死了?” “没错儿,找你媳妇去吧。”我推开他,扶住苏雅,“怎么样?” 苏雅浑身血污,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但她摇头,“没事,只是皮破损了,我虽然因为诅咒面目全非,但体质也改变了,自愈速度很快。” “那就好……”我点点头。 很奇怪,苏雅这会儿的表情还是一点不慌,过去我总以为她是因为太崇拜老杜,所以故意模仿,可刚刚那种情况,我晚下来几秒,她可能就彻底没救了,她是自愈很快,但也快不过敌人毁灭她的速度。 这让我忍不住去想,这女人的身上,是不是还有点我不知道的秘密。 在我的控制之下,巨型沙尸打散了围攻我们的尸群,很快,我们又与梅姨、秃头直接见面了。 梅姨遮住上半张脸,我看不到她的独眼,但她身边秃头的表情却明显在告诉我,他很懵…… 梅姨的视线方向也改变了,似乎在集中精力控制面前这尊巨大的家伙,但无论怎样努力,这家伙此刻却只听从我的命令。 仔细看梅姨的脸,刘海下渐渐出现一条条散发着暗光的丝线,开始是肉眼不可见的东西,但此刻也许因为梅姨在加强某种控制能力,那些丝线也就变得更加明显了。那些丝线隐藏在刘海下,与那颗独眼有关吗? 那也是一颗蛇人的眼睛。 老杜说过,蛇人的眼睛都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 那么这个梅姨…… “呃啊!!”梅姨突然尖啸一声! 一瞬间崩断了所有的暗色丝线,先前被控制的沙尸傀偶,此刻全部失去了联系,它们开始慌乱,而后狂躁,一部分继续攻击那些攻击它们藤兽,另一部分则向我、梅姨、秃头发起了无差别的攻击。 “这疯婆子,怎么着了?疯了?”由门烈凑近我。 “没疯,你看见她脸上射出的那些丝线了吗?全断了,只留一条,她想控制这个大家伙,或者说,从我手里把这家伙抢回去!” “你俩谁更靠谱?”由门烈眉毛一挑。 “这事儿……得问你媳妇了!” “不是,你小子怎么回事?三句话离不开我媳妇,你惦记我媳妇是不是?跟我媳妇有屁关系?”由门烈一脸懵逼。 我懒得解释,当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我现在也很紧张,我也很担心老杜给我的虫子,搞不赢这个独眼怪。 不过眼下很幸运的是,我这边有巨尸护着,小沙尸想靠近我基本不可能,而梅姨那边只有一个秃头,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已经受伤,重伤。 他很快便顾不上梅姨,让梅姨独自一人面对三五头沙尸傀偶。 那几乎是一个无解的局面,梅姨这种操控尸偶的能力弊端很大,自己不能动,所以此刻她要么彻底放弃巨型沙尸的控制权,要么等着被身边的小沙尸分食! 眼见着小沙尸越靠越近,梅姨咬着牙,牙缝里挤出不甘的嘶吼:“呃……!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的控制权会凌驾于我之上?” “跟你说实话,残疾姑娘,我吧,真没什么特别的,还记得我刚跟你说的杜幽兰吗?这事儿你得怪她……得了,你也别挣扎了,投降我不杀你,因为我也有许多事需要你对我解释一下,而且说不定老杜需要你。”我是真打算活捉这个梅姨,总觉得她在狗爷那应该算是一高层。老杜是我师父,恩威并施这事儿我也学着,弄个由门烈给她添堵的同时,也得给她弄个有点用的人回去。 “挣扎?呵……小子,你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吗?”突然,梅姨的画风变了。 这变得我也很懵,听着像逞能,可动作上似乎真得有些变化,她开始发抖,身体在变大,原本刚刚好好包裹身材的衣服,不断发出撕破的声响! “卧槽,兄嘚,你看……那娘们的腿,怎么生鳞了……” 由门烈提醒,我看向梅姨的腿,已经完全撑爆了下半身的衣物,一双细长的大腿开始生出暗黑色的鳞片,并且双腿开始并拢,延伸,融合……最终变成了一条蛇尾? “这是……蛇人吗?”我有点懵,蛇人我见过,但此刻这种半人半蛇的家伙,我是第一次见,之前听老杜叙述过,可却从未见过真货。据老杜所说,这种能变成半人半蛇的蛇人,才是纯血的,能力方面远超那些人形蛇人数倍,甚至数十倍。 梅姨成功变身,身体巨大化,蛇尾支撑起身子,足有三米来高,尾巴一扫,围绕着梅姨的那一排沙尸傀偶,被集体拦腰扫成了两节! 那东西多坚固我是见识过的,之前除了我的左手,还有这只巨型沙尸,还没什么东西能够如此轻易的将其毁掉。 梅姨这一尾巴,究竟有着多大的力量? 而且更加让我绝望的是,就在梅姨蛇人化之后,她的控制力似乎也比之前更强了,我只觉得头疼欲裂,感觉什么东西在被人从我身体中抽离,而那巨型沙尸的动作,也随着我的头痛而变得迟缓! 第九十九章 转机 梅姨蛇人化,随着体型的改变,对沙尸的控制力也在增强,独眼中射出的丝线已经变成了深黑色,散着亮光,我也开始头痛欲裂,感觉到巨型沙尸的控制权在被梅姨一点点的夺走。 “呃!!”我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我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被炸开。 巨型沙尸此刻终于停下了动作,不替我们抵挡其余沙尸,也不去攻击梅姨,原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一刻,我已经因为剧烈的头痛而跪倒在地,苏雅来到我身边,抓住我的左手:“于越!” “呃……不行,太强了,争不过。” “争不过就放手吧,我来抵挡。” “开什么玩笑……那个东西……怎么是你抵挡得了的。”我咬紧牙关,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看着眼前的梅姨,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苏雅之前对我说,那次她在地下研究所得救,正是因为突然杀出的一只半人半蛇的怪物,那个怪物,就是纯血的蛇人吧? “如果不是担心反噬会毁掉你的大脑,你现在已经死了,挣扎是无用的,放弃吧。”梅姨的声音阴森低沉,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捏紧拳头,手臂上青筋暴突。 这种感觉我非常的厌恶,被人说不行,被人劝说放弃…… 我这人是很怂的,但怂是为了活下去,怂也不代表我就认命,放弃挣扎?怎么,给你行个方便是吗?我于越,就算有一天真的要死了,也是站着死! “呃!”我低哼一声,捏紧左拳,眼睛、鼻孔、耳朵同时感觉到温热的暖流,是血液,接着我的腹腔一阵翻涌,嘴里也喷出了一口血,“啊!!”我吼了出来,与此同时,我再次感应到了鬼蛊,将我不想认输的意志,传递给那条虫。 轰! 巨型沙尸的脚动了。 那是被我的意念控制,所做的动作! 连接着沙尸与梅姨之间的黑色丝线,此刻正在剧烈的震动着,我隐隐在那丝线中看到了断层。 “嘶……你这家伙,还真是一条鞋缝里的臭虫,一脚踩不死,恶心人。既然这样,那我只有多踩你几脚了!”梅姨展开双臂,独眼中射出无数条黑色丝线,旋转着将最初的那条连接沙尸的丝线环绕,使其增粗,变得更加坚韧!与此同时,那股强大的精神控制力也再传一次升级,我的大脑被那股力量疯狂的冲击,每隔一秒,都会出现数次的精神断层! 我没有跪下或是摔倒,是身体的本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可是精神……我甚至有些记不起,自己究竟是谁了。 于越? 张本初? 还是随便一个人…… “兄弟!兄弟?” “丫头你看,老于这眼镜,这眼神儿不对啊,他无神了!他好像晕了?” “于越?于越!” “呵呵呵……” 苏雅,由门烈的喊声,梅姨的嘲笑,各种声音冲进我的耳朵,我渐渐失去辨别它们的能力,我觉得自己的头快炸了! 每一个深呼吸,都是一次魂飞魄散! 我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弱小的感觉,被掌控,被攻击,被凌驾……它们将我逼疯,我的灵魂深处发出一阵阵嘶吼,似乎是在问自己,为何我不是老杜?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抑或是将来,我于越可以接受任何事,唯独不能接受自己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弱者……也许我确实很弱,但我从来没放弃过。我是真心的想成为老杜的徒弟,吞毒蛊,我一点都不惧怕,只是装装样子,我习惯了在老杜面前示弱,不是因为怕她,只是为了在有能力毁灭她之前,不被她毁灭。 所以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变强,不管用任何手段! 活下去,变强大。 这是我的信念,我的灵魂,可以杀死我,但永远不能毁灭它们! “去你妈的!!”我怒吼一声,脑子里的神蛊,在我的意识海中,散着淡金色的光,神蛊的作用是稳定心神,让意识清醒,不被幻觉所控制。此刻的作用,则是让我的意识稳定存在,不因梅姨的精神攻击而短暂消失。 老杜没对我说过神蛊的这个功能,这算是我急中生智,自己开发的。 但不得不说,很有用。 抵抗了梅姨的精神攻击后,我再次试着操控沙尸体内的鬼蛊,居然得到了回应! 反观梅姨,脸上再次挂了一抹寒霜,那颗独眼目光阴沉,视线如挂霜锋刃,直逼我的咽喉,“我好像真的有点低估了你,你很倔强,咬死了不撒嘴,就像一条疯狗……”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我冷淡一笑,并没有因为这句对白而分心,反而趁此机会,大幅度的建立我与鬼蛊之间的精神联系。 让它更加稳固! “夸你,当然是在夸你,如此强劲的精神抵抗能力,你是个意志格外强大的人……这样的人,我很久没见过了,真的不想杀掉你,不想。” 意志力?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我的意志力并不强,很多因素会改变我,除非涉及到我最为在意的几件事,这一点老杜对我格外了解。梅姨给我的评价,完全归功于老杜的神蛊,没那东西,我怕是真的没办法抵抗梅姨的精神攻击。 等等! 抵抗梅姨的精神攻击?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梅姨让我头痛欲裂,意识时断时续,是精神攻击,那么操控异变尸体呢?虽然具体过程我不理解,但既然可以将我与沙尸之间的联系作为媒介,对我进行精神攻击,那是不是说,二者的进行方式本质上是一致的?如果是这样,神蛊可以防御梅姨对我的精神攻击,是否也能阻止梅姨对沙尸的控制呢? 我,好像找到了战胜梅姨的方法。 看梅姨的样子,似乎即将进行下一波更加猛烈的精神攻击,这一刻的短暂停歇,是我唯一的机会!没有再跟梅姨废话,我立刻竭尽所能操控巨型沙尸的手臂,将我抓起,然后将我塞进沙石的口中。 梅姨始终盯着我,看得出来,她疑惑我的做法,可她却没有贸然行动,“小子,你究竟在玩些什么,你可知那怪物的嘴里,并不是个安全的藏身之所,你若是真的不想死,我可以饶你一命,我对你很有兴趣,如此强大的精神意志力,千万人中难得一见,不如我们继续先前的约定,我不杀你,你说你知道的关于蛇眼,以及杜幽兰的事情,你甚至可以选择为我,为狗爷做事。你只是不想死吧?这其实很简单。” 梅姨说这段话时,我已经在怪物口中,骨甲护体,四面八方皆是白沙,我靠近了巨型沙尸的核心,那具人形尸体,但也许因为我们都是沙尸操控者的缘故,梅姨的声音我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得没错,我想要的只是活命。 可,她却不会给我活命。 当她对我进行第一次精神攻击时,便已经对我宣告了死刑,她对我根本不必留情,或者说,想要我脑子里的信息,只留一颗脑袋便足够了。而且从她之前的表现看来,或许连我的脑子都不需要留下。 那么为什么突然对我献殷勤?给我重生的机会? 梅姨这个人洞察力很强,她应该是想到我不会平白无故钻进这怪物的嘴里,虽然她可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她会猜到,我的一切做法绝对都是为了对付她。 她只是想引我出来,终止我的行动。 但可惜,我已经找到了它…… 核心异变尸体。 我感受着神蛊,让它一点点脱离我大脑的寄生区,这又是一个让人觉得脑子即将炸开的过程,我头痛欲裂,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法是对是错,会不会因此搭上我自己的性命。 老杜并没说过,神蛊可以离开我的身体。她只是说,神蛊的用法不必离开我的大脑,所以这一切这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 当神蛊脱离我的大脑,在各器官中游走,最后来到我的口腔时,我的心情激动,紧张,又迫切的想要看到结果。 好在老天爷眷顾了我,或者说,是老杜的东西果然靠谱,全能,这据说只需要放在自己脑子里的神蛊,居然也有着天蛊、鬼蛊的破开障碍物,钻入生物体内的能力。 而在天蛊钻入核心尸体头颅之时,梅姨也酝酿完成了下一波更加强大的精神操控争夺。 我被沙尸吐出体外,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悬在嗓子眼中,梅姨的黑色丝线变得更粗、更密集,如同一条条旋转拧劲的钢筋,铿锵有力的延伸! 但下一刻,蛇人眼中射出的旋转黑丝突然绷紧!似乎被什么力量牵扯,或者说是对抗,它在扭曲与拉伸之间不断切换,而梅姨的表情也越发难看,她盯住巨型沙尸,盯得浑身发抖,额头流汗! 在一切达到一个顶点时,黑线瞬间崩断!! “呃啊!!”梅姨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三米多高的蛇人,居然倒飞出十余米,当她艰难的再次爬起时,那颗淡黄色的竖立的蛇眼,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此刻的梅姨,狼狈至极。 第一百章 彼岸花之眼 梅姨彻底失去了与巨型沙尸之间的联系,身体倒飞出十余米,巨大的蛇尾盘旋着将身体支撑起时,那颗淡黄色的独眼,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她愤怒的看着我,身体的鳞片越发厚实,爪子在眼神,蛇尾也更加粗壮。 她要肉搏了。 但我并不担心,如果一开始用肉搏的方式便能解决一切麻烦,她又何必与我争夺这一具沙尸傀偶?现在的梅姨,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愤怒驱使。 她,打不赢巨型沙尸。 我心念一动,与鬼蛊之间的联系操控着巨型沙尸傀偶,巨大的拳头挥向梅姨,梅姨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扑向巨型沙尸,与沙尸的拳头硬碰硬! 轰! 一声巨响! 梅姨被巨拳狠狠砸入沙地之中! 她以蛇尾支撑身体再次爬起,满面尘土,头发散乱,愤怒让本就古怪的五官更加扭曲。 我心中也起了杀意,总之老杜要的东西和狗爷一样,阿延我们已经杀了几次,和狗爷的仇结定了,不在乎今天多一个梅姨和秃头。我准备控制沙尸,捉住梅姨,捏碎她的脑袋,从而毁掉她那颗独只的蛇人眼。 而这时,梅姨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想法,虽然愤怒至极,可毕竟谁都不想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梅姨突然将数米长的蛇尾伸向秃头,尾巴尖儿将秃头卷住,而后看向我,目光复杂,有惊讶,有遗憾,有不甘心和愤怒,但最深的还是那股恨意,“今日之仇,日后必定百倍奉还!” 说完,巨尾一扫,掀起一阵沙浪,阻挡了我的视线,我赶紧控制沙尸傀偶拨开沙浪,这时却发现,梅姨已经带着秃头遁入这片白沙之下! 我操控着沙尸傀偶,不断的向着脚下这片白沙跺脚、挥拳、挖坑,我要把他们找出来。 可说来奇怪,沙坑我翻了无数,这道通天之门附近几乎所有的位置,都被我检查过,却始终没有发现梅姨与秃头的踪迹。 “奇怪了……那两个家伙,究竟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逃了。”苏雅来到我身边,也是满面的风沙。 “就怕她没逃,躲起来!那就坏了!”由门烈和我的想法差不多。 毕竟我也不知道这鬼蛊控尸的时间究竟是多久,老杜当时只是说远远久于天蛊控心的时间,然而…… 天蛊才特么三分钟。 就算是十分钟,也远远长于它了吧? 而现在,这时间过了多久我也没算,我真担心突然这鬼蛊失控,沙尸傀偶疯狂,梅姨再杀个回马枪,那一切就白费了。 可就在这时,整片天地突然开始莫名其妙的震动。 就好像突然来袭的剧烈地震,没有任何预兆,但这震动持续的时间,却要远超寻常的地震时间。震动的浮度逐步增大,就连这片天地间的狂风沙浪,都在这剧烈的震动中黯然失色。 仿佛这天和地,反转了几个来回,若不是有巨型沙尸傀偶的存在,此刻我们已经已经不知道被震到何处。 我控制沙尸的手臂拦住我们三个,由门烈在风沙与震动中大声嚷嚷着:“这特么又怎么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你在这二十多年,你说啊!” “你是不是当我啥都知道,这也不是我家……我也懵逼啊!” 嗡!! 突然,地震之中传来一阵巨响,回荡在天地之间,巨响震荡的声波冲刷着我的耳朵,大脑,让我们每个人都在打哆嗦,而且越发的剧烈,我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耳朵,回过头,四处寻常,我感觉这巨响的来源似乎就在我们附近…… 苏雅拽住我,指着一个方向,她嘴里在说些什么,但被这巨大的声音盖过,我完全听不到。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她指着的是那扇通天之门。 两扇巨门指间居然打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缝隙正在逐步的扩大,而那巨响,正是从这缝隙中传来的! 是那扇门要开了吗? 那么这地震,也与此有关? 为什么会开的这么突然? 不。 并不突然,狗爷的人也是奔着这扇门来的,先前梅姨一直关注着藤兽与沙尸的战斗,现在藤兽已经全军覆没,战斗结束,这便她想要的结果,那么为什么想要这个结果呢? 这个结果,便是打开这道通天之门的关键吗? 通天之门还在不断的打开,暗红色的光从缝隙之间透过,就像一把横贯天地的巨大红刃,将这片沙的世界一斩为二! 看到那束红光的一瞬间,我的左手,开始剧烈的酸麻,我感应到了,那扇门里,有眼睛。 这时,由门烈突然挣脱了沙尸手臂的束缚,顶着狂风与地面的震动,一步步艰难的走向那扇门。 我看到他的嘴角在动,他仿佛在对着那扇门,喊着他未婚妻的名字。 “白……白茶……” 突然! 一阵剧烈的震动,由门烈反倒在地,在风沙中滚了几圈,我立刻控制沙尸傀偶的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即将被掀飞的由门烈,将他拉了回来,“别着急!这门开了,我们早晚有办法进去,但是现在不行……风太大了,还有这震动,你看这四周的沙龙卷,被卷进去,就真的没办法出来了!” 我对他大声的喊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清楚没有,只知道这个时候的由门烈就好像着了魔,他翻过沙尸的手臂,眯着眼睛,顶着风沙,继续向那个方向爬。 其实此刻的我也是非常想进入那扇门之中,找到我必须得到的彼岸花种,可是风沙太大,加上这剧烈的震动,沙尸傀偶虽然体态巨大,但万一被震动和风沙掀翻,我和苏雅失去依靠随时可能被卷入沙龙卷中。 但这时,苏雅却抓着我的手,说道:“试着慢慢移动吧,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担心这阵震动过后,那扇门可能会关闭。” 她的声音我是听不太清的,但结合嘴型,大概能够猜到意思。 苏雅说的也不无道理。 纠结了一阵,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巨型沙尸匍匐在地面上,这样会减少风的推动,地震的话,也不会被掀翻。利用这种办法,我们三个缓慢的向着通天之门移动。 就在我们即将靠近门缝的那一刻,拦在我们面前,护住我们三人沙尸双臂突然“散了”! 是突然间被狂风吹散! 就像被摧毁的沙雕! 可这风却并没有比之前更大,为什么会这样? 我赶快大喊一声:“快趴下!小心被吹飞……”与此同时,我心里有了个想法,也许让着沙尸傀偶散开的并非是这狂风,想到这,我回过头,果然如此,那张巨大而又狰狞的沙尸面孔,也如之前的手臂一般,被风沙渐渐吞没,露出了沙尸脑子中的那尊人型。 人型干尸! “沙尸散了,为什么会这样?”我心一沉,没有巨型沙尸的保护,我们怕是要遇上大麻烦。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马上便应验了,随着地面的一阵疯狂震动,风沙将我们三人卷起,厚厚的风沙中我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倒霉的是,整个过程我始终是清醒的,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被撕裂几十次,无比痛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停了,我从高空坠落,如果不是下面的沙地柔软,我怕是已经摔了个半残。 唯一的恩赐是,这时,风和地震,都停下了。 “呃……”我支撑着酸痛到要散架的身体,抬起头,一道暗红色的光刷进我的眼睛,有点刺痛,我慢慢将眼睛睁开,面前一道完整的打开的通天之门! 巨门之内一片红色,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于越……”这时,苏雅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回过头,她就在我的身后,与我一样,眯着眼,看那扇门,“看来我们运气不算差,时间刚刚好呢。” 苏雅这心态,一向都是非常好的。 “里面那么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进去看看吧,小心点。”我一边整理着身上的沙子,一边准备用点什么东西到通天之门入口的位置试探一下。 可我这话音刚落,一条有力的胳膊将将我推到了一边,然后一阵风一样从我身边走过,是由门烈。 有时候我是真的不太理解这大胡子对老杜的感情,他是真不要命,完全不管里面有什么,只想着冲进去一看究竟。 这次我是阻止不了,也没那力气,只好跟过去,就当他为我探路了。 幸运的是,还真没什么危险,由门烈进去了,被红光吞没,没有惨叫,也没有怪物的嘶吼,于是我也紧跟着靠近了那扇门,手伸向那红光,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可在我的手刚刚探入红光的那一刻,突然一阵长啸从这通天之门内传来。 是由门烈。 但不是惨叫。 “白茶!!” 他在喊他老婆。 “声音真么洪亮,看来没遇到危险。”我准备进去。 苏雅的意思是,不再等等吗?说不定由门烈的喊叫声会引来什么怪物。 我摇头:“门这么大,就算真的有怪物出来,我们也拦不住,进去吧,已经到这里了……别想那么多,看命吧。” 于是,我踏入那红光。 这是一片非常奇异的区域,进入这片红光之中,光线反而没那么刺眼,虽然这世界依旧是暗红色的。 只是…… 这世界很小,四周一片虚无,进入这里的我们,仿佛是从虚无中来。而在这小世界的中心,是一团向着虚无延伸的彼岸花团,花团中心,我看到了一颗巨大的眼球,差不多有半个人头那么大,一个大黄色的竖立瞳孔告诉我,这又是一颗蛇人的眼睛。 但与梅姨的不同,这一刻就像最初将我诅咒的那颗眼睛一样,巨型的蛇人眼。 “……老杜口中的,相柳的眼睛。”我走向那团彼岸花,“彼岸花,从这颗眼睛中生出,所以,所谓真正的彼岸花种,要么是这颗眼睛,要么,来自于这颗眼睛。” 说完,我回过头,看着苏雅:“这算盘,打得真好,用人还卖了人情。” “别对主人多嘴多舌,能保命不够吗?”苏雅来到我身边,打量着那颗蛇人眼。 它被花藤悬于空中。 苏雅脱下我的外套,平铺在沙地上,然后开枪,利落的打断所有连接的花藤,眼球落地。 第一百零一章 白茶遗骸 我将眼睛裹在衣服里,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眼睛究竟算不算是彼岸花的种子,应该不算,毕竟感染我们的彼岸花种是从由门烈手中流出的。 可是这颗眼睛是核心,这地底白沙世界的一切彼岸花,都因为这可诡异的蛇人眼而存在,而且老杜的意思,就是找到根源,才能够解毒。 排除这些都不说,老杜和由门烈的关系,她之前一定来过这里,今天的一切,就是那女人故意安排的。 说到底,终极目的还是这颗眼睛。 可是这个世界,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们的问题解决了,由门烈却在痛苦当中。 这狭小的世界,除了因为斩断根源而枯萎的彼岸花,以及被我们包走的蛇人眼,再没任何别的东西。 更不会有白茶。 “你在哪……不是说好的么,二十年我来接你……你人呢?” “媳妇……别闹,出来吧?” “我都等了二十年了……你在哪呢?你……” …… 他自言自语,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不停的转圈。 苏雅将裹着眼球的包袱递给我,问:“管吗?” 我摇头,“跟咱们没关系,让他疯一阵子吧……毕竟二十年,正常人付出了这么久的时间,突然什么都没得到,确实很可能精神失常。” “那我们走吧,回去的话,也没必要一起了……况且,我觉得由门烈,或许不想离开这里。”苏雅要走。 非亲非故,这种态度是没问题的。 若是平常,我想自己可能也就象征性的劝劝大胡子,他要怎么选择,还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我这人冷血,而是把某一件事视为自己生命全部意义的人,一旦那件事被毁掉,他就已经死了。 人活着不是为了取乐别人而活。 大胡子也没必要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改变。 可是…… “等等,”我对苏雅挥挥手,来到由门烈身边,“兄弟,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婆可能没在这。” “……”由门烈坐在沙地上,茫然的看着这一片狭小的空间,并不回应我。 我很想跟他提提老杜。 但这种时候,由门烈不会相信我,而且我也不想让苏雅知道,毕竟我要给老杜跟惊喜。 所以我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你当初不是说,白茶的灵魂留在这了吗?你看得见灵魂?” 听我这么说,由门烈眉头一皱,居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转过身,对我摇头:“看……看不见,不是,兄嘚!你能看见?你是不是看见她了?她在这,在我身边?!” 我也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说啊,你我都是肉眼凡胎,谁能见鬼?见不到也正常,由兄你也不用这么失落是吧?” 由门烈刚刚来的精神头,瞬间又被我泼了冷水。 “可是你看啊,你我看不见,但不代表这世上没人能看得见。” 由门烈再次转过头,盯着我。 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如果真的找不到白茶,也许你会永远留在这片沙漠,把自己饿死、渴死在这里,对吗?愚蠢,你都等了二十年了,为了什么?如果死亡就能够在一起的话,她当初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回来?为什么让你等,我告诉你,你现在把自己变疯,是最对不起她的。好好想想吧,兄弟。” “那我要怎样……才对的其她?”由门烈终于是回话了。 “出去,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救她。” “还怎么救?她已经死了……” “二十年前你不就知道她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等她二十年?” 由门烈茫然的看着我,他在想,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要说些什么,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双手抓住他肩膀,用力一拍! “我说你们还有机会,你信吗?行,就算你不信我,你该白茶吧?她二十年前告诉你,她进入这里,等你二十年后救她,那么她的灵魂,应该始终在这里吧?如果是这样,她现在正看着她,她会跟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相信她会跟着你,不管生与死,那么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见她的办法。”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快信了。 由门烈现在急需一个精神寄托,而且他既然能够为一个人临死之前的一句话等待二十年,那位这一次又有什么理由去放弃希望? 我正想着,结果由门烈却突然叹了口气,平躺在这片狭小空间的地面上,“你知道吗,白茶,二十年前死的时候,我其实没相信她能回来……要多蠢的人,才会去相信,这世上有鬼?这是我那时候的想法,说起来也许你们不信,我见过许多常利无法解释的事情,可我居然是个无神论者……” 这话听完,我总觉得一只无形的巨手啪啪的打了我两巴掌,脸真疼…… “那你为什么 等二十年?”我问,我想知道,由门烈到底要说什么。 “因为她让我等……我知道,她担心我不走,故意骗我,以为过了几年,我就会把她忘了。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忘……你知道这人,在另一个人的记忆力,总会越来越完美。于越,你相信那句话吗?” “什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由门烈坐了起来,“人呢,很多事,努力就能改变,那是最简单的事情……可又有一些事,不管你去做什么,结果就在那,永远就是那个样子,不会变了。那时候人该怎么办?可总得相信点什么吧,要不,怎么活下去?” 由门烈只说到这,我们对视。 我在想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怎么活下去?他说这话,不是因为他怕死,他是怕,万一人真的没个灵魂什么的,消失了,两个人都消失,那便真是永生永世再无相见之日。 他要活下去,他想改变不可能改变结局。 就算看起来很蠢,就算不止是看起来,而是真的非常愚蠢,他也要这样做。 否则就像他说的,他又能怎样呢? 我们离开了通天之门,有点后怕,因为出来的时候,通天之门已经只能容一人走过,它正在慢慢关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打开第二次。 外面又起了风沙,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我们本打算在通天之门附近暂时躲避风沙,然后在想办法找到出路,可由门烈却突然大步向前走去,来到之前那具巨型沙尸的核心干尸附近,他脚步匆忙,就像之前准备进入通天之门时一样。 这大胡子又是怎么了? 我顶着风沙,忙跟上去,只见由门烈直接扑在那具尸体的身上,非常的激动…… “怎么了?”我问。 由门烈摇头,没说话,可气息听得出来很乱。 其实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就有了猜测,莫非由门烈把眼前这具尸体当作所说的白茶?我知道这家伙现在情绪不好,可这干尸已经风干得男女难辨,由门烈又是如何分辨的呢? 马上我又由门烈的手始终抓着这具风干尸体的左手,而在这尸体左手的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由门烈抓着那只手,然后突然紧紧的抱住了那句干尸,“是你……原来是你,你的灵魂我没找见,但你的身体回来了。媳妇,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带你出去。” 那是由门烈送给白茶的订婚戒指。 二十年前白茶死在这里,二十年后,她成了沙尸傀偶,与由门烈再次相遇。 这故事不错,也算应上了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果不是我见过老杜,见过老杜的画,还有由门烈的照片,我倒是愿意相信这个故事。 可现在我好奇,这尸体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戴着由门烈送给老杜的戒指呢? 砰!! 一声回荡在天地间的巨响,我们身后的通天之门彻底关闭。 就在通天之门关闭的一瞬间,天空透过一丝亮光,肆虐的狂风也渐渐变得平和,最后完全消失。 阳光透过云层,将无尽的暗云撕得粉碎。 阴暗的世界完全消失,可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堪比黑洞的巨大谜团,为什么……为什么此刻我们身处的地方,如此像之前的沙漠? 我转身看苏雅,她也是一脸茫然,我们的脑子在这一刻都短路了,难道说之前的一切都是风沙中的幻觉? 想到这,我赶紧摸了摸身上的包袱,还在,里面那圆滚滚的东西打开看了看,依旧是那颗蛇人的眼睛。 我再低头看由门烈。 干尸的皮肤、残肉在阳光下逐渐消散,化为白色的粉末,融入这无尽沙海。 一具干尸,变成了雪白的骷髅。 “沙尸傀偶、藤兽……不管是什么,只要是黄泉中的生物,到了地上,都会消散。”由门烈淡淡的说着,他也脱下衣服,将白骨一节节的摆在衣服中,卷起,包裹。 “可是……我们怎么上来的?”我大概懂了由门烈的意思,可问题是,我们从未向上走过,刚刚我还在头疼,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由门烈看了看原本应该存在通天之门的位置,“大概是那扇门吧,我也不知道,这世上神奇、诡异之事,太多,又有几件,是人能够说得清楚……也许我们刚刚真的去了一趟幽冥黄泉,也许那通天之门,就是人间连接黄泉的路。” 第一百零二章 报复行动 由门烈背着白茶的骸骨,我带着蛇人眼,穿梭于这片沙漠之中,原本没有食物和水,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难题,但好在,途中我们发现了狗爷那些人之前留下的物资。 依靠这些物资,我们走出了沙漠。 离开沙漠后,因为时间充足,离开沙漠后,我们在小镇停留一夜,准备第二天出发,回到我的城市,找老杜交差救命。 由门烈情绪始终低落,没了来时的话痨、嘴欠属性,沉默的画风反倒更加符合他这张沧桑的脸孔。毕竟一同经历过生死,由门烈即便情绪低落,依旧为我和苏雅安排了住处。 夜里,我来到由门烈的房间。 这时由门烈住了二十年的老土房,屋子里有股钻进房梁里的酒味儿,原来由门烈很爱喝酒。 可都说借酒消愁,今夜苦闷的由门烈,桌前却没有酒。 有的只有那具被衣服包裹的白茶的骸骨。 我靠在门前,看着灯火下的他,还有那半打开的包袱中的白骨,“由大哥,嫂子这人性格怎么样?” 由门烈这才抬头,看到了我。 他咧嘴一笑,“呆逼一个,什么都不懂,做什么错什么……我手把手教会她各种生活技能,就像我闺女儿。” “说真的,咱俩认识这几天,发生不少事,也有不愉快的,但是我有点佩服你。”我走到桌前,看着那具雪白的尸骨,还有那只摆在桌上,被由门烈摘下的订婚戒指,“认识你之前,我一直觉得爱情这东西,虚无缥缈,而且非常短暂,没谁会在另一个人心里停留太久……即便停留,也是因为亲情,或者友情,爱情变了质。” “你高看我了,我也不懂那东西,认识白茶之前,我根本不懂,认识之后,也不懂。我只是觉得,没了她,太寂寞了,又不想认命去顺应老天爷的安排。虽然我也明白,我的抵抗根本无关痛痒,我只不过是以痛苦的方式顺应了命运。” “那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以痛苦的方式顺应命运,还是自然的顺应?” 由门烈笑笑,将包袱收起:“你说呢?知道老子为什么出来吗?因为你那句话,我由门烈今年上半辈子一直在沙漠里守着白茶,下半辈子,我要走在复活她的路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可是计划呢?总该有一个吧。” 由门烈说了一些传说中巫术,巫蛊、降头之类,他准备去试试,可当我问他具体去哪里找?他又有多少资本给他后半辈子复活白茶这件事消费? 由门烈刚刚高涨的热情,被这票冷水熄灭。 “不如你跟我走吧。”我拿起桌上的戒指,摆弄着,而后看由门烈,“我倒是认识一位非常精通这类术法的高人。” 由门烈开始怀疑的看着我,似乎是不明白我到底有何意,可突然,他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儿,他的眼睛渐渐睁大,抢走我手中的戒指,然后抓住我的手,“兄嘚!你……你没骗我,没耍我对不对?我特么突然想起来了,你这人本来就特么的不是个人啊!” 我…… “咳咳,由兄,骂人就不对了吧?” “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我刚也是伤心过度给忘了,你这又放虫子,又召怪物,自个儿变个血人,最后连那巨型的沙尸傀偶都能操控……你,你究竟是 什么人?你刚说的,真不是耍我?” “我?说起来你可能心,半个月前,这些东西我还都不会。” “那你……?” “我有位师父,她叫杜幽兰,这些呢,都是她教给我的。我想着,我师父让我带回去那颗眼睛,肯定是过不了机场安检,所以我准备最近弄辆车,开车回去,顺便带上你……嫂子副骨头,也挺麻烦的对吧?所以,要不顺路,让你见见我师父?” 由门烈猛然站起! 如果不是桌子上有那副骨架,他可能速度太快把桌子都给掀了,他原地转了一圈,也看不出究竟是激动还是愤怒,表情短短几秒内换了十来个,最后一拍手,大喝道:“兄嘚!我跟你说,自打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就觉着我和你,这辈子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咱俩以后就是亲兄弟!不管什么事儿,你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兄弟我……” “别激动,事儿还没成呢,万一这事儿要是出了差错,你再砍我一次,那多尴尬。” 由门烈一愣,似乎是想到了我当初吃照片之后的事情,“兄嘚,虽然哥哥我现在也没想明白你为啥要吃你嫂子照片,但是!我刚才认你是我兄弟了,咱俩以后就是一个人,这事儿不管成不成,兄弟永远是兄弟!” 说话时,由门烈始终在发抖,每个字都是颤音,额头的汗也在流,眼睛里更是布满血丝。 他是真的激动。 真的。 我现在要说刚刚逗他玩呢,保准他能活撕了我。 “那行,回头我们就一起吧,我师父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办法让你再见到白茶,不过由大哥,我想提个条件。” “啥条件?你说!” “要是我真的能够让你再见到嫂子,那你,能不能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啪! 由门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不废话嘛,咱兄弟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一万我也……” “那些虚的别来,你得发个誓,刚才说的话,是你我之间的约定,如若违背你会再次失去白茶,永生永世不得相见。” 由门烈这人什么性格我基本上了结了,他的命根子就一个,老杜!我确定他日后会见到老杜,所以我们的约定,我是一定可以做到,但如果到时候我提出一件损害老杜利益的事情,他会做吗?显然不会,所以必须发一个对他来说有毒的誓言。 誓言,有些人不在乎,但关乎老杜的誓言,由门烈一定非常在乎! 不是我赌。 是由门烈真的在沙漠等了二十年,如今又痴心妄想的准备复活“老杜”,对别的事他可能是个无神论者,对老杜,他会相信这世上的一切。 由门烈果然眉头微皱,疑惑且有些谨慎的看着我,“兄弟,你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了?” “为了嫂子这一两句话都不敢说?” “不是你……” 我看着由门烈,没说话。 他与我对视,足足十余秒,空气安静得诡异,气氛僵在这一瞬间,下一刻,由门烈举起三根手指,“我由门烈今天发誓,若是于越,让我再见到……” 他还是选择了发誓。 但誓言结束,由门烈看我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我临走时,他问我:“兄弟,你是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你……看得到白茶?”由门烈目光转向四周。 也许他当我是阴阳眼吧? 我没解释。 接着按照计划,我们三人回到了我的城市。 我没有第一时间带由门烈去见老杜,我这人也不是为了报复一下老杜,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毕竟我还不知道由门烈对老杜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了蛇人眼,老杜不会杀我,但不代表她不会以别的方式折磨我,为了保险起见,我准备等老杜给我弄好了彼岸花毒的解药,再带由门烈见她。 可谁承想,回去以后老杜只是收起了那颗花蛇眼,并没有提什么解药,也没再对我和苏雅做些什么。 后来我才明白,老杜最初的“蜈蚣”就已经将我和苏雅彼岸花毒解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因我二人体质特殊,彼岸花毒被我们各自的诅咒吞噬,同化,算是以毒攻毒,自然而然的解了毒。 所以说…… “杜姐你行,开始我以为你是让我干活,顺带卖我人情,现在倒好……感情人情你都不卖。”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完全脱落了花骨朵,恢复正常的右手。 “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该叫我什么?还有,这最初给你解毒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这我倒也无话可说,但平白无故让我为自己的性命担心这么久,有点过分吧? 我不爽。 但老杜给了我解释,意思是我办事儿太不给力了,不拿点什么东西威胁着我,怕我总是没办法带回任务物品。 行,一听这句话我认命了,到底还是交易嘛! 成,那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由门烈这大胡子,我一定得让他华丽丽的登场! 那天晚上,我跟老杜认了个怂,表示作为徒弟的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感谢师父的大恩大德,今晚上准备请师父吃个饭,但这饭局上,我安排了由门烈出场。当然,跟老杜提的时候,我没说由门烈这人。 老杜确实问过我在沙漠里发生了什么,苏雅跟老杜说话向来简单明了,没有细节,涉及的人物也就比较模糊,她没提到由门烈,而且对她来说由门烈一无关紧要的痴情傻子,也没什么必要告诉老杜。 我也就没多嘴。 当初在苏雅那我就说给由门烈顺路带回来,没提求老杜帮忙这件事。 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毕竟老杜当时借口支开由门烈,一句话就是二十年,她肯定觉得没人能那样等,所以感觉老杜也没意识到由门烈的存在。 就这样,一切完美的进行。 饭局开始,我亲自掌勺,开饭大概五分钟,老杜刚夸了我手艺还不错,没想到我还有那么一丁点用处的时候,门铃响了。 “哎呦,师父,好像有客人,您等着,我开个门去。”我笑笑,赶紧去开门,说实话,老杜眼睛毒,我笑那一瞬间,或者说是开口的一瞬间,她看我的眼神儿就不对劲儿了,似笑非笑,似乎是明白我在搞事情,但应该是这大姐自信习惯了,觉得我能搞出来的事情,她随手就接了,根本没什么威胁。 “客人?”于是淡定的点点头,“去开吧。” 第一百零三章 见面 “卧槽!兄弟,你们家房子不错啊!这……这地方吓我一跳,那个我这点礼物带的是不是有点寒酸?大师呢?”由门烈这大嗓门,一进来就开始嚷嚷,手里拎着两只口袋,装着点忽悠老头老太太的滋补品…… 八成是我说老杜是我师父的时候,他误以为老杜是一老太太。 “你还挺客气,行,我师父她在餐厅那边等你呢。”我笑呵呵的看着由门烈,今天这胡子刮得挺干净,虽然脸上皱纹不少,但看得出来,就是老杜画像里的男人。 真是有点期待,待会儿俩人见面时候的表情。 “那个,兄弟,你跟大师说我那事儿了么?大师没觉着我是一疯子吧?她怎么说的,答应了还是怎么着,你先给我交个底什么的……我好见形势,改变说话策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啊,老由,你那事,我其实已经给你办好了。” “啊?”由门烈一脸懵逼,“啥事儿?我求过你啥别的事儿么?” “就复活嫂子那事。” “滚蛋,白茶的尸骨还在我住处呢,复活你奶奶个腿儿,我现在特紧张,你别闹……” 现在说太多没用,这时候让他进去,效果最好。 我赶紧给由门烈指路,带他到餐厅,一层餐厅和大厅之间有条走廊,走廊尽头拐个弯,正好能看见餐厅我们吃饭的桌子,那瞬间,本来和我肩并肩走路的由门烈,突然消失了。 我走出去两三步,回头看,这家伙已经僵在原地。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餐桌,那张桌子上,除了苏雅就是老杜,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老杜的身上,转瞬之间,脸色似乎变化了百次。 我这个表情,我挺满意的。 然后我转过头,再去看老杜那边,她应该是刚好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表情淡定自然,就是一正常的抬眼看看的样子,如果不是和老杜相处太久,我会觉得,这女人完全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甚至看起来,她也许完全不认识由门烈。 但有一个小细节,出卖了她。 老杜这人有个毛病,手上不摆弄点什么就难受,烹茶的时候摆弄茶刀,吃饭的时候摆弄餐刀,闲聊天的时候玩个硬币什么的……这会儿,她的手上刚好有一把餐刀,刀尖儿跌落在餐碟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响声。 “谁啊,这是?”老杜问,明知故问。 但看起来还是非常淡定自然。 苏雅这时回答老杜的问题,解释了这个由门烈从何而来,老杜听后,表情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之前好像没听你们提起过呢,等一个死人二十年?还有这么傻的人么?” “师父你说没错,这人确实傻,但是我觉得吧,那个骗他在外面等二十年的人就更缺德,你说你一正常人,没事儿欺负一傻子干嘛呢?是吧?多缺德,太缺德了,我就没见过……” “小朋友,你信不信我断你药一个月?” “咳咳……”我摊摊手,“我就是很正常的表示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那,师父不爱听,徒弟就不说了呗。” 威胁我。 老杜开始威胁我了,那基本上就是承认了。 虽然我一直在这说由门烈是个傻子,但是这人除了痴情的时候智商为负数,别的时候脑子够用,就拿出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拽上我和苏雅垫背这事儿来讲,这就是一看起来憨厚,实际上蔫儿坏的主。 可能之前他有点懵,但经过我刚刚跟老杜的那段对话,他绝对是看明白了。 这时候,我就等着看由门烈的戏了。 我回过头,“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过你也看见了,兄弟能帮你的地方,也就到这了……别的靠你自己了,师母!” 说完,我溜了。 万一老杜火了放个虫子什么的,我也好先躲躲。 可我前脚刚出门不到五分钟,正坐苏雅那人皮棺材上乘凉呢,由门烈就破门而出,没命的逃了出来! 没错,是逃,而且逃出来的时候脸色时而铁青,时而发白,呼吸急促,就好像…… 被追杀? 差不多那个意思。 这就有点让人慌了,怎么着?老杜恼羞成怒了?我赶紧过去,拽住由门烈,“不是吧?她要杀你?” “谁?谁要杀我?”由门烈慌乱的看着四周。 我怎么觉得这大胡子好像见鬼吓傻了似的呢?我指指别墅门,“你说呢?我师父,杜幽兰,你嘴里那白茶,你未婚妻。” “啊……我看明白了!”由门烈突然一拍自己脑门,瞪圆了眼睛看着我,“你小子早就在那算计我呢,是吧?怪不得你吃白茶照片,你闲的吧你?你为什么早跟我说明白?!而且……里面那人,那人是谁?” “你说呢?” “太年轻了吧,你看我这岁数,她……” “我们家老杜是正常人么?正常人教我吐虫子?我跟你说,你拿刀捅她还不死呢,不老怎么了,奇怪吗?” “可是我的白茶是人啊,她……她什么东西?” “白茶是你捡的吧?嗯?你知道她背景吗?而且,你一捡的女人,失忆了,为什么偏偏记得冥煌沙漠,记得黄泉,记得彼岸花?那是你口中的正常人能知道的地儿?而且我跟你说,那天彼岸花下的泥土,能防沙尸,就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她对那地方也非常了解。” “那……那不会是我小姨子吧?要不,大姨子?” “嗯,对,没准儿你丈母娘呢,都有可能。”我脑仁疼,面对白茶的事情,由门烈应该秒变傻子,我说什么他信什么才对吧? “不是……真有可能啊!” 我……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得,不拿出铁一样的证据,你能给我杠出银河系,我跟你说,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突然跟你要白茶照片吗?你觉得我是会未卜先知啊,还是怎么着,突然就想到白茶和老杜是一个人?” “为什么?”由门烈懵逼脸。 “老杜有一间画室,里面有你的画,本来我认不出的,可是你刮了胡子,你和画里的人一模一样,这下没跑了吧?我说,你看见的和老杜一张脸的人,只有白茶吧?你口中那小姨子、大姨子、丈母娘,见过你?能把你画出来,挂画室里?” 我这番话一说,由门烈眼睛越睁越大,好像还有点哆嗦。 我能理解,等了二十年的人,没死,他这时候非常兴奋,可是换个想法,既然那人没死,当初就是耍了他,此刻,他又很纠结,可以说是悲喜交加。 “老由……”我叹口气,深沉脸看着他,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我知道你有太多话要问她,进去吧,现在是个好机会……别憋着,我知道你难过,去吧。” “去你奶奶个腿儿……”由门烈使劲儿搓了搓脸,推开我,“那什么,兄弟,我,我,我先回去了啊,那个回头我再联系你!” 我懵逼,这什么情况?还不信? “不是,你干什么?” “有,有,有点紧张,而且那什么我这衣服好几天没换了,刚走大街上,还有人给钱呢。” “不是,我觉得你现在的侧重点应该是她耍你吧?二十年,你不恼怒一下?爷们一下?男人的尊……” 由门烈突然对我伸出手。 我眨着眼睛:“干什么?” “借我点钱,我没钱,我得换身衣服……” “没钱你刚才那补品什么的,怎么来的?” “早上跟老头老太太排队领的,免费的玩意儿,我也不知道那什么东西!”说着,由门烈手直接往我衣服里伸,拽出我钱包,拿了几百块钱,感觉不够,把我卡也拿出来了,“密码多少?” “不是,我欠你钱啊?卡你给我拿来,钱就那几百,不够你抢去!”我赶紧拽回自己钱包。 估计是由门烈着急,也没多话,跟我道了两声谢,转头就跑了。 我站原地半天,怎么总觉得,一切和我的预想不太一样呢? 我可能真的是闲的…… 刚想到这,本来跑了的由门烈,突然又跑了回来,“那个什么,兄嘚!” 他喊我。 “有事儿?想明白了?该进去骂那贱人一顿,是不是?” 由门烈摇头:“不,没有,我想起来,刚我走的时候,白茶跟我说,让我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口那王八蛋叫进来……那个,你们家养乌龟?” 我…… 我很尴尬。 “那个……她可能是让你喊我。” “哦……兄弟,就我媳妇这门派,道号什么的挺奇怪的啊?” “嘶,滚蛋!” …… 送走了由门烈,我回去,大厅没有老杜,只有苏雅坐在沙发上,这大姐现在估计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看着我,似笑非笑,“怪不得你要吃了白茶的照片。” “那不是打算给杜姐一个惊喜么……哎对,杜姐呢?她找我?” 苏雅点点头:“画室呢,让你进去。” “一起呗?”我想拉个垫背的。 “主人不喜欢别人进她画室。” “没事儿,我进去过不也没事么。” 苏雅摇头:“那不一样,你这家伙还有点特别,主人对你挺不错的。” 那没办法,我只好自己进去了。 我知道这事儿之后,老杜肯定会找我谈,但结果肯定不会是要命的,我犯不着为了整老杜一次,冒那么大风险。而且事实上,事后怎么跟老杜聊,台词我也编的七七八八了。 只是我没想到一件事,老杜会让我到画室里面谈。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第一百零四章 似是而非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老杜的画室,但和之前不太一样,多出一副创作了一半的新画,画的似乎是我们此刻身处的这栋别墅中的场景,大厅,有三个模糊的人形,两女一男。 老杜此刻正坐在那幅画前,一手画笔,一手画刀,听到我走进来的声音,她并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问:“猜这幅画中,我要画些什么?” 两女一男,明摆着是她、苏雅还有我。 “我们三个?” “为什么这么说。” “很明显嘛,场景就是这房子,房子里住着的人,自然是我们三个。” “你说,这世上会不会在某个地方,有一栋和这里一模一样的房子,但却住着三个不同的人?” “不知道,也许吧?为什么问这个?” 老杜放下画笔,“好奇,为什么你觉得我是那个人口中的白茶?” “你不是吗?”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可我对应的,却不是刚刚那个人。” 老杜这话,我有点没听懂。 她给我举了个例子,“就像我的画,你看到一样的场景,以为对应的会是我们三人,其实……也许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有着同一张脸?”我突然想到于越,不是我,是从前那个被老杜杀掉的家伙。 难道老杜与白茶,就像我与于越。 可为什么我们会有这彼此相同的一张脸? 而且老杜的意思,到底是不是这个? “海市蜃楼,见过么?”老杜突然开口。 我摇头:“听过,没见过……怎么?” “那种事,现在为止科学的解释,是光的折射。” 这我当然知道,小孩子都知道,可我不明白,老杜为何要说这个。 “可,折射的景物,却找不到对应的原型。有人说,那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景物……是另外的空间,另外的一个世界。” “究竟有多少个世界呢?以一个人为点,那个人就是你好了,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有多种选择,你会带由门烈来,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这个想法,同一时刻,两种不同的决定,世界一分为二……” “无数人,无数种决定……这个世界每一刻,都在无穷无尽的分裂,也许我和白茶是同一个人,但对应的却是不同的世界。” 我彻底被老杜这段话绕迷糊了,她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或者为了不承认,而故意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蒙我? 可不知怎的,她这一顿胡扯,我居然还挺感兴趣的。 “杜姐,我不太懂,你这个分裂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一念之间的思想,便可以创造一个世界?太夸张了吧,你这世界,是实际存在,抑或是精神意义上的世界?” “何为现实世界,何为精神世界?你我所见的世界,也不过是眼鼻耳舌身传递的感觉。” 老杜这话,说的我心里不是很舒服。 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或是自己究竟是否存在…… “杜姐,那你的意思是……” “黄泉的那扇门,你们进去之后,四面八方都是可以穿透的虚无空间,也许不同角度,对应的便是不同的世界,也许差一分一毫,你们便再回不到原本的世界。也许由门烈,二十年前,便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来客,也许你们是同一个世界,但回来的时候,走错了路,如今你看到的我,已经不是你从前世界的我。” 说到这,画室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光线变得有些幽暗,老杜的唇角藏在暗影中,有些阴森的微微上扬:“不过你挺走运的,小朋友,这个世界的我,刚好也可以帮你破除诅咒。” 咕嘟…… 我吞了口口水。 开始迷之紧张…… 而老杜这时候也突然不说话了,她就在幽暗的灯光下看着我,我总觉得,下一刻老杜就会生出一双恶魔之翼,变得面目狰狞,将我拉下地狱。 但好在,电压上来了,灯管突然恢复。 我发觉我似乎是多心了,老杜表情依旧,转身继续画画。 “杜姐,你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那人,你不认识对吧?那……” “呵呵……小朋友你是一如既往的智障呢。” “啊?” “刚刚随便翻了两本书,瞎扯了两句,都是我猜的,我可没说我说的一定就是真的。” 我…… “不是,师父,那你认识由门烈么?那是我师母么?” “鬼才认识,那么邋遢个人,我瞎么?” “那他怎么来的?你为什么画他,他要找的人,为什么和你一模一样?” 那副餐厅画,正好在老杜身边,老杜敲了两下,回头斜了我一眼:“神童,我这画呢,画风有点抽象,你真的觉得像么?” “抽象?姐,那您在抽象画上,是真的没什么天分……而且,我也不瞎。” 老杜头歪了十五度,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画笔末端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是吗?那就是碰巧呗。” 碰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这话还是老杜过去对我说的。 可是老杜不说,而且她的意思似乎是,自己真的不是那个白茶…… “杜姐,那你既然不承认,那你叫我进来是做什么?你要对我说什么吗?”我好奇的看着老杜。 老杜停下手中的画笔,活动着手腕站了起来,转身走向我:“这你就问道正题了,小朋友,你把那个叫由门烈的二傻子突然弄到我面前,是什么打算呢?” “这个?没什么打算啊……啊,有打算,你看杜姐,我这不是刚刚拜你为师吗,我这人呢最尊师重道,之前拜师也没给个什么礼物孝敬师父,当我见到由门烈的那一刻,我特高兴,终于是找到机会,孝敬您老人家了。” “得了,别在我这瞎扯,疯了才信你的鬼话。” 老杜将画笔随手扔到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这时候,我稍微有点紧张,老杜这什么意思呢?她要对我做什么?我知道她是不会弄死我,可她要真因为刚才那事儿不爽,起码也得让我难受一下吧。 当然我这么做一早就知道后果,这事儿就像按摩,痛并快乐着,能让老杜难受,我其实还挺爽的…… 只是现在看来,老杜似乎不怎么难受。 那我是不是要白受苦了呢? 啪! 啪! 啪! 老杜轻轻拍打我肩膀三下,“我绷着呀,我那么吓人呢么?” “不是,师父那个,我也是好心,毕竟那大胡子真的挺像我师……” “我知道,其实我挺感谢你的,虽然对应的人并不是我,可看见了他,我还是挺舒服的……这样吧,你这徒弟都给了师父礼物,师父总不好让你空手吧?我也送你个礼物。” 送我个礼物? 送我什么? 我有点紧张,还不敢太多问,就那么盯着老杜。 她放下手,转身在画室里转悠,似乎是在地上找些什么,忙活了半天,我也没看懂,最后老杜在一堆废纸里翻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小玩意儿。 难得,老杜的脸上挂着看上去非常真诚的温柔的微笑,注视着她手心里的小东西,轻轻抚摸,“你这小东西,再乱钻,下次拿你吊汤!” 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仔细一看,老杜手里拿着的好像是一……小乌龟? 没错,是乌龟。 半个巴掌大小,背夹脊柱的位置,是黄白色的,壳有些发红,头部你有些发红,两腮是金黄色的,挺漂亮个小龟。 “这……什么玩意儿?”我问。 “前两天高速公路上捡的,一只宠物龟,学名黄缘闭壳龟,也叫克蛇龟,夹蛇龟,现在被炒得蛮贵的……送你了。” 我对宠物龟什么的,不太了解。 但我对老杜很了解,高速公路上捡的? 骗鬼吧你? 你手里的东西会是捡的?你手里的东西会是宠物龟? 这时,老杜手里的小东西,脑袋从壳里钻出来,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盯着我,感觉完全没有怕我的意思,我试着伸出手…… 不缩! 这货脑袋居然不缩回去? 胆子不小,这巴掌大点的乌龟我过去也不是没见过,拍个巴掌都能吓得缩脖子,这只胆子这么大,显然不正常! 该不是乌龟蛊吧?做了老杜徒弟之后,我还真的搜了不少关于蛊的资料,先前我以为蛊只是各种怪虫,后来发现,原来还有蛇蛊之类的动物蛊。 于是,我问:“杜姐,这东西……什么能力?” “能力?你指什么?”老杜好奇的看着我。 “就是它的特殊之处!” 老杜想了想,伸出三个指头,一一落下,“吃饭,打洞,发呆?嗯,没了。” “不是……”得,看来老杜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开发,对徒弟的考验吗?还是说,这是个带有负面能力的蛊虫?为了惩罚我? 琢磨半天,我有点不敢接。 老杜确主动把我的手拿起来,将那小龟放到我掌心,“养着吧,看你每天都很无聊,给你找点事儿做,而起,说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这个吗?” “为什么?”这正是我好奇的。 “这只龟幼年的时候,很怕蛇鼠,被蛇鼠所食,东躲西藏,苟延残喘……可成年后,它却吃蛇鼠。我觉得很像你。” 老杜这话…… 是夸我呢?还是骂我是乌龟,又或者是在威胁我?故意点我还很小,没成年,吃不下她这条大蛇?让我以后说话办事小心点? 第一百零五章 要命的执着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完了,由门烈莫名其妙的逃了,老杜那也没说什么,还送了我只龟,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失望,想到这,我觉得我这人也是贱的,总想看看老杜犯愁、闹心的样子,就是觉得看到她心烦,估计我会很爽。 结果老天爷可能是被我的诚意打动了,这事儿果然还没完。 当天夜里,大半夜,十二点左右,由门烈又来了。 我提前没看监控,开门的时候给我吓着了…… 头发理了,理了个特适合他的刚劲有力的发型,仔细修剪过鬓角,男人味儿十足,而且由门烈这人虽然体格健壮,但是看起来一点不肿,现在穿了身显身材的衣服,整个身段修长挺拔,肌肉将衣服该撑起来的地方完美的撑起,看着特有那种外国男模的感觉。 “我……你谁啊?”我还真有点不敢认了,心想着老杜刚刚不承认,是不是画像里那人真就只是和由门烈长得像,这会儿来得是本尊? “兄嘚!几个小时不见,别闹……那个,我媳妇呢?” 还好口音没变。 “不是,你这……”我指指老由,“太让我意外了你……真的,我觉得你是来砸场子的。” “什么砸场子的,乱七八糟的,那个……你师父呢?我媳妇呢?在哪屋,你告诉我,我,我酝酿了半晚上,基本理顺过来了,知道话该怎么说了。” 他果然是没放弃。 也对,都等二十年了,放弃那不有病么,起码话得说明白。 可我纳闷了,之前的时候,他为什么脸色苍白的逃出别墅呢? 我问了。 老由的解释是:“紧张,我哪知道是见白茶,再说我不跟你说了么,换身衣服就来!” “行,那我也不耽误你好事了啊,不过给你指我师父房间之前,我得先提醒你一句,我师父那人吧,可能跟你认知中的白茶不太一样。你明白吧?” “明白,估计恢复记忆了!可能嫌弃我,但没关系,我觉得我的诚意肯定能打动我媳妇!” “我怕在你打动她之前,先被她打死……那个,由大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平行空间,位面分裂,以及海市蜃楼中的神秘世界等等传闻?” 我还是准备提醒老由一下,毕竟毕竟是一同经历生死的交情。 结果这货根本懒得理我,在我说出老杜房间位置的时候,一溜烟跑了上去。 苏雅这时候从地下室出来,斜了一眼楼上:“由门烈?” “没错儿!”我对苏雅勾勾手指头,“上来,来……” “干嘛?” “一起听墙根儿呗,你不想知道,他们俩在里面能说什么?” 苏雅怜惜智障一般的看着我,“用不着听,以我对主人的了结,从现在算,大概十五个数字,由门烈就会被扔出来……十五,十四,十三……” 哎呦?还挺自信。 你了结老杜我不了解?说真的我真不觉得老杜会把由门烈扔出来,餐刀砰盘子那下,我还记着呢,老杜心里肯定有事儿!就算她真的不认识这由门烈,但画里的人,那张脸,绝对不是个巧合。 结果…… 苏雅大概输了十二三个数字吧,老杜的房门就打开了,由门烈直接倒飞出来,双手扶住护栏,但没用,冲劲儿太大,整个人翻过护栏从二楼摔落在地。 幸亏由门烈体格健壮,身体不错,马上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没事儿人一样。 但我怀疑落下来的时候,可能是头着地,八成摔傻了,现在还笑呢……还笑得挺幸福的? “媳妇,我跟你说,我由门烈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毅力!二十年我都等了,现在你在我面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哎呦…… 我脑仁疼。 开始头半句,我能理解,后半句……你这求爱来了?还是特么的复仇啊,兄弟? 老杜靠在二楼,她房间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我们,目光从由门烈的身上,挪到我的身上:“乐呵,是吧?” “这,这我也很意外……”我尴尬一笑。 “还有你,怎么比他还蠢?你找的人像我不是我,如果再来烦我,就杀了你。”老杜目光再次回到由门烈身上,说实话看不出很恼怒的样子,神态举止平平常常的,如果不是老由刚被她从楼上忍下来,我还真不信这女人烦他。 “我知道!”由门烈点头,转身,使劲儿的拍拍我肩膀:“兄嘚!你就是我由门烈这辈子的兄弟了,以后同甘共苦,有我一口干的,就……” “得得得,我不吃稀的……那个,你先走吧,啊,你可能真是认错了。” 老杜说杀人,我觉得不是闹着玩的。 她又不是不敢。 由门烈,既然都扔下来了,可能我那“餐刀砰盘”理论也有点问题。 但由门烈自信啊! 他对我使劲儿点头:“我知道,我媳妇也需要冷静一下,这我都懂,明儿个我再来!早上就来!哎你们爱吃什么?我会做饭,而且我做饭特别……” 啪! 二楼,老杜特无奈的拍了一把自己额头。 当她抬头的时候,俩眼睛居然变成了绿色,指甲也是绿的,指甲尖儿轻点那木扶手,整片二楼的扶手,大片大片的腐烂成木屑! 这又是什么本事? 老杜究竟有多少种 能力? 当然现在这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程度了,由门烈应该看懂老杜的意思了吧? 结果…… “看见没,我媳妇在暗示我,她完全有能力杀了我,可是你看,她仅仅是把我温柔的从楼上扔下来!刚才那么恶毒的招式,她压根儿没打算对我用!没跑了,她现在就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毕竟是一段时隔二十年的感情,我有心理准备,她没有……” 由门烈这话说的,自信满满啊! 我听着都尴尬了。 老杜更尴尬,我估计她是高姿态不便下来动手,抬起手,这次指着我:“弄死他。” “啊……啊?”我愣了一下。 “我说真的呢,你不弄死他,我就弄死你。”说完,老杜转身回屋。 我看看由门烈,尴尬一笑,摘下手套。 由门烈瞄着我:“哎?不是,你干什么?” “兄弟,这事儿我也很无奈,你媳妇不弄死你,但是她敢弄死我……要不你跑跑,你不跑我可动手了?”话音刚落,我一拳挥了过去,打向由门烈的正脸,这老东西反应也够快,直接闪了过去。 他知道我手劲儿,一拳打脑袋上,基本就是个爆头的结局。 他夺门而出,我赶紧追上去。 一路追到小区人工湖附近,我才停下脚步,老由也是气喘吁吁:“不是,你来真的?你有病啊?” “我也没办法,她让我杀你的。” “我们夫妻俩开玩笑,你当真?” 我扣了扣嘴,吐出一条黑色虫子,地蛊,回来以后老杜为我重新种下的,因为之前地蛊在我身体中成熟一次的关系,往后再种地蛊,便不需要那七天的成熟期。 老由眼珠子瞪得溜圆,他见过这玩意儿,知道我没开玩笑,当即跳下水中,翻腾着游到湖中间,回头对我大骂:“于越!你个王八蛋!你等我媳妇感情恢复的啊,你这对长辈不敬的逆徒!” “嘶,我扔了啊!” “别!别的!我走了,明儿再来!”说完,游向对岸。 我把地蛊重新放入口中,我倒是没想真的弄死由门烈,只是想赶紧让他走,先前我觉得他是老杜旧情人,如果两人相认,那么老杜就算烦他,估计也不会弄死他,否则二十年前就杀了。 可依照刚刚我和老杜在画室的对白来看,我好像真的搞错了一些我不太了解的事情,如果这由门烈跟老杜真的是一点关系没有,那老杜好像真没什么对由门烈友善的理由。 说真的,我和由门烈虽然不算太熟,但相处这些日子,居然觉得他这人还挺有意思,重点是那二十年,我挺佩服的,我难得佩服一人,不希望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老杜手上。 所以我开始担心,担心他明天会不会真的再来? 尤其是我回去之后,老杜还专门问我,人死了么? 我说没死,老杜认认真真的警告我,下次他再出现,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可这老杜也是招人烦,她这说话的时候,脸上那表情始终是似笑非笑,感觉和平常没什么大差别,而且刚才我也想来着,老杜要是真想杀由门烈,应该比让我动手更快吧?她到底是认真想杀由门烈呢?还是真的像由门烈说的,她傲娇? 这事儿我想不出个答案,就去地下室,苏雅的卧室里。 她没锁门,我开门的时候,她还挺意外的。 “那个,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结果苏雅直接摇头:“主人在上面,不好,我拒绝。” “啊?拒,拒,拒绝什么?” 苏雅她…… 拍了拍手掌。 我…… “那个,你误会了……我是想问你别的事。”很尴尬。 “什么?”苏雅问。 “你说杜姐她现在,是真的不开心?还是装作不开心,我指的是对由门烈这事儿,毕竟杜姐也没跟我说清楚,她和白茶,由门烈和画像,到底是个怎样的关系……你是女人,你该了解的吧?” “原来是问这个……别的女人的话,还好说,但是主人,就不太好说了,我也不知道。” “那由门烈再来我杀不杀?” “杀了呗。” “为什么?” “主人让你杀的,哪那么多为什么?” 行,那我知道答案了,实在不行,这由门烈我只有……弄死了。本来问过这个问题,我便准备离开的,可这时,却突然发现苏雅的床上,手机和平板中似乎在查找这什么资料,正在翻阅一些新闻。 我便顺嘴问道:“查什么呢?又是老杜给的任务?” 第一百零六章 血案 我拿起苏雅的手机,那是一条关于凶案的新闻,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杀人案?老杜让你查的?”我好奇。 苏雅摇头:“没,是我自己无聊,随便看看。” “ 无聊?怎么看,你也不像会无聊关注这种新闻的人。” 苏雅淡淡一笑:“怎么不像?忘了我说过,我的本职是什么?” “怎么,杀人还会成瘾吗?” “这你倒是说对了,还真的会成瘾……”说这话时,苏雅整个人都有种变态的气质,如果刚刚我在她的房间喝过水,似乎下一刻我便会晕倒,在醒来时,自己会躺在一个满是刑具的房间,被她切得七零八落。 幸亏,一切只是想象。 苏雅对我伸出手,突然用指尖弹了一下我的鼻子,“发什么呆呢?觉得我会杀了你?” “也说不定……” “哎?还别说,于越,有时候我还真的很想把你杀掉,尤其是在……” 苏雅的话没说完,但空气中却有了一股暧昧的味道。 属于一个变态杀手的暧昧味道。 我赶紧把这不该存在味道的驱散,拿着她的手机晃了晃:“别闹了,说真的,到底为什么查这案子的资料,刚刚我大概看了一眼,似乎又是一件古怪的案子。” “没错,很古怪。据说开始又是失踪案,接着,隔一段时间,会在一些与被好人几乎扯不上关系的地点,发现被害人的残肢,并且大都拼凑不全,至今为止,似乎没有发现过完整的尸体。因为之前的彼岸花失踪案,再加上最近这个案子,这座城市的夜生活人群已经隐匿了八成,人心惶惶。” 苏雅翻开了第一篇报道,继续说道:“我最初,也不过是想搜索一下,彼岸花失踪案到现在为止,还有没有其余的受害者。那件事,我总觉得还没有完全结束,你还记得吧,那个叫……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他手里的那把沙子。” “你说程子浩?” “你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没错,就是他,那天我们在沙漠中遇到的阿延,显然不是追杀程子浩的阿延。那么那个阿延,杀了程子浩吗?找到了沙子吗?沙子又是做什么的?所以完全是好奇心,我关注了一下彼岸花的案子,结果……那案子似乎没有什么后续了。” 我点点头,苏雅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 沙子,如果按照时间的话,我们在沙漠中遇到的阿延等人,是不可能得到程子浩手里的沙子的,可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已经去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得到了,那便说明,那沙子与黄泉之中的花眼没什么关系。 他也是一样狗爷想要得到的东西。 狗爷,他想得到的,难道又是与蛇人有关系的东西? “我问了主人,感觉,她有点在意那沙子,但是却没让我们出手做什么……所以我就更加好奇。” “你问过老杜?” 苏雅点头。 我主要就是担心,如果和蛇人有关系的东西,老杜别又让我们去取,再找那个程子浩实在是太麻烦,现在好了,既然老杜只是在意,却没有对苏雅要求什么,那我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什么。 总之,那是老杜自己的事。 当然我也明白,苏雅和我不一样,她是真的非常忠心于老杜,她忧心此事,也理所应当。 我告诉她别查太晚,早点休息,装了一把暖男,便告辞了。 回头我更担心的,还是老杜那句不杀由门烈就杀我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呢?我是真的担心由门烈第二天一早真的来给做饭…… 结果,第二天一早,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由门烈没来。 一直知道中午,过了午饭的时间点,他都没有出现。 “所以说,这男人是真的不靠谱,杜姐我觉得你昨天发火就算对了!一点诚意都没有,是吧?那咱俩那个事儿,就你说的,不杀他就杀我,是不是暂时不算了?就是,我的意思就是我不用现在出门,追杀他吧?” 下午,老杜喜欢在书房烹茶,我就在一边商量着条件,顺便想跟老杜学学一点新玩意儿,之前那五只蛊虫,我觉得还不够用。 可我还未开口说正题,老杜便淡淡开口:“他应该是出事了。” “出事?” “不是出事,他应该会来。” 我一笑:“你还挺了解他?” “我还知道,他吃饭不吃屎,是不是非常了解他?”老杜斜了我一眼。 我尴尬一笑:“杜姐你说你挺好看一人,怎么总是屎尿屁呢……” 老杜递给我一杯茶,我赶紧接过来,然后也没什么事,由门烈没来,我也没信老杜说那话,我聊就开始闲聊,聊老杜昨天送我的那只龟。 可这话没聊两分钟,苏雅就来告诉我,说楼下有人找我。 我还在纳闷,我这改名换姓,这个城市,基本没有我的熟人,从前于越的熟人,基本也都被老杜毒死了,还有一个钱军……难不成是钱军的人?他又找我有什么事? 结果我下楼,那位来客,着实让我意外了一阵。 居然是两位警察。 为了什么找我呢?发现了于越的尸体?不可能,这事儿我问过老杜,她说那尸体是她处理的,早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不存在的东西没人找得到。 那么又是为什么找我呢? 为了之前被杀人所杀的人类吗?那我就不知道数量了…… 我的脑子里,满是各种各样的猜测,老杜还没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因对稍后的问话,可我已经走到他们面前,这场谈话在我十分不情愿的状态下,开始了。 没用我问,这二位便开始自我介绍,身份不用多说,接着他们确定了我的身份,于越,于先生,再然后,他们居然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由门烈的人。 “啊?由门烈?”我感到非常意外,自己脑补了无数种提问的可能,没想到最后问的居然是由门烈? “认识……但为什么问他?”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向我说明情况,但这情况有些意外,由门烈现在已经被收押,理由是怀疑由门烈是最近的连环凶杀案嫌疑人,证据来自于一段古怪的监控内容。之所以说古怪,并不是因为视频本身的内容如何,而是这二位警官对我的形容,他们说的就是“古怪视频”四个字,但具体视频是什么内容,他们没说,他们表示自己也没看。 “那,那段视频,是由门烈杀人的过程?”既然能够作为证据,我本能的这样想。 两人对视一眼:“差不多,那是高层能够接触的内容,我们看不到。” 够耿直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找我呢? “那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其中一位男警官解释道:“是由门烈,一直表示要见你,还说,这事情与他无关……哦对,他其实还提到另外一个人,于先生的师父?白茶?我们调查过,重名确实有,但外贸上,没有符合由门烈叙述的人。” “啊,我知道了,不叫白茶,那由门烈脑子有点不好使。” “所以,现在需要于先生配合一下,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警察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办法?拒绝是没办法拒绝了,不过我倒是准备带上老杜,这事儿虽然跟她没关系,但架不住好奇心,老杜这人,好奇心特浓。而且我表示这女人就是由门烈口中白茶时,两位警官也同意了我的要求。 路上我还在想,这由门烈究竟是做什么被监控拍到了,还因此被误认为是杀人凶手? 到了警局,这事估计会很麻烦。 结果,我还是低估了我这位师父的神通广大,她进去之后打了个电话,联系了一个人,接着,这警局就突然变得好像我们家一样,我们没急着去见由门烈,而是先和警方的人,到相关部门,查看了那所谓的高层才能看到的监控记录。 视频是城西的两条偏僻街道,夜晚,光线昏暗,视频时清时不清的,开始几分钟没问题,快进视频,突然寂静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女孩,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短裙,一双长腿,在夜里奔跑,但一点都不美,因为她跑得非常狼狈。 她是在逃命。 紧随其后的是由门烈,他正在追那个女孩! 而且,手里还提着刀!是第一次见这大胡子时,他随身带着的弯刀,这种刀他很多把。 “他这是要做什么?”我皱着眉,由门烈这人是奇怪了点,但也不会平白无故拿刀追人砍吧? 一旁的警察解释:“这部分内容来看,是嫌疑人,在追杀被害人……” “那之后呢?由门烈把她杀了?”按照由门烈被抓这个结果来看,事情接下来应该就是这样发展。 但如果这样的话,那这段视频,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更没必要出现这种高层才能够查看的设定。 这时,随行的警官表情非常无奈,好像他也很疑惑,同时还有着一丝丝的恐惧,“……说实话,之后的内容,根本无法解释。正常判断的话,人,也许真的不是嫌疑人杀的。” “快进。”我催促了一句。 我也突然对这件事,有点感兴趣了。 视频开始快进,画面出现在一段十字路口,女孩慌不择路,逃到了一条死胡同,视频中她不断的呼救,但这段路夜里实在没什么人出现,即便附近有住户,似乎也没有人愿意为这种事出头。 由门烈也随着女孩,进入了那条死胡同,他也在喊,但喊的似乎是“住手”“站住”“别追了”之类的内容。 而这时,在死胡同内,走投无路的女孩紧紧贴在墙壁上。 她不断的摇头,看着由门烈的方向,大喊不要,大呼救命! 然后…… 她居然贴着墙壁,一点点的升高了,就好像被人举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笑面怪谈 视频记录中,女孩背贴着墙壁,一点点升高,她挣扎着,不断的呼救,而这时由门烈距离她大概有二十米的距离。 我身边的这位警官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画面,但即便如此,他此刻的眼神依旧是非常的复杂,惊讶、疑惑、恐惧交织其中,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触了屏幕一下,嗓音变得有些嘶哑:“这就是我说的古怪之处……这女孩,好像,被人掐着脖子拖了起来,你们看她的手,不断的抓着自己的颈部,可是……” 说到这,警官将画面放大。 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孩的手并没有碰到自己的脖子,中间似乎隔着什么。 隔着什么? 是手。 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把她拖了起来。 见鬼了,那到底是什么?鬼?还是一个能够隐身的生物? 接下来的画面十分血腥,由门烈冲了过来,向着女孩面前的一片虚无会动着手里的弯刀,他卖力的会动,似乎正在用刀砍着什么东西。 可砍了几刀,由门烈的动作停下了,他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画面。 这时,女孩的腹部突然被齐齐切开一道刀口,衣服破损,皮肉被切开,鲜血、脏器流淌,顺着裙子,流向大腿,滴落在地面…… 但这只是第一刀。 伴随着女孩凄厉的惨叫,女孩的身上出现一道又一道的伤口,直砍得她没了声息,砍得她支离破碎。 提刀的由门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可他却不再动弹,似乎是已经吓傻了。 …… 监控内容就是这样。 “这女孩,名叫艾思涵,十九岁,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失踪前蹭和朋友一同出游……同行的几个孩子,都失踪了,一共五人,其中三人已经找到,但就像艾思涵一样,找到的是尸体。目前,还有一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几个孩子,去了什么地方?”我问。 “城西,城西的城郊。” 那个地方,我听说过,虽然我是逃亡至此,但也在这座城市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对这座城市也算有所了解。西郊那边有山有水,还有大片的树林,又不是什么旅游的地方,没人打扰,近些年,偶尔会有些人带上工具,去那里住上几天,远离城市喧嚣。 警官:“开始我们也在西郊搜寻,但没有发现痕迹,他们好像很早就离开了那里。” “到现在为止,死了多少人?”这时,老杜开口,她来到这除了打电话外的第一句话。 “这个不太好判断,因为部分死者无法确认是同一案件的……” “就算同一个。” “十个……” 其实我叫老杜来,是为了捞由门烈的,也是我自己一个人来心里没底,结果感觉老杜好像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 而且,她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三十年前的案子,现在还能查到资料?” “可以的……不过,杜小姐您是什么意思?” “三十年前,也是这座城市,有一件类似的案子。与当时案子有关的失踪者一共十八人,十六人死亡。” 那警官有些意外,“有这种事?三十年前?” “带我看一眼,三十年前案子的东西。” “可以,但是杜小姐,因为三十年时间太久,涉及一些问题,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需要请示一下。” “没关系,这之前,我们去见一下由门烈。” 去见由门烈之前,我和老杜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好奇,问她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老杜就给我讲了个故事。 三十年前,这座城市城西开发区刚刚建设不久,那片区域开发之前,是一片荒地,距离市中心较远,只有一座刑场。后来开发改建,刑场那块地被人买下,建了学校,元阁私立高中。 学校建成后五年,扩建,准备将校西一片小山包铲平,建楼,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在山包中发现一处秘密的石室。石室中的布置很奇怪,非常像欧式陵园,但只有一块墓碑,墓碑上的名字是空白,出生年是空白,死亡日期是却是1908年。 墓碑下面,是一行英文,翻译过来的内容是:这下面睡着一只魔鬼。 据说后来在墓碑下挖出了一具尸体。 它带着面具。 银白色的,金属面具,面具是笑脸,嘴的位置向着两腮裂开,很长很细,一双眼睛,是倒着的月牙。 至于面具下是怎样一张脸,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骷髅,有人说是一张干尸的脸,还有人说,那下面是一张恶魔的脸孔,当然最离谱的是说面具下,是一张完整的人类的脸,白种人,男性。 这件事虽然诡异,但原本这学校便是刑场改建,关于这学校的古怪传闻多了,人们都习以为常,毕竟传闻是传闻,没有真的遭遇过什么灵异事件。 这件事很快被人遗忘,直到某一天,学校的一位老师失踪了。 当时有住校的女学生传,在后山改建的教学楼附近见过那位女老师,似乎正在与一位男性约会。但是那位女老师并没有找到,这个传言起初也没被当回事,可是传言越来越多,几乎所有住校的学生,路过那栋改建的教学楼后,都会见到之前的女老师,与另外一位陌生男子在一起。 他们去追女老师,女老师便躲进那栋楼内,就好像在与学生玩着捉迷藏,始终见得到人影,却又始终追不上。 也许是因为女老师实在失踪了太久的时间,这个传闻引起了注意,警方以及女老师的亲人,在某天夜里,开始在那栋扩建的教学楼附近寻找。 他们见到了女老师,就像往常一样,女老师带着他们玩着“捉迷藏”。 只是这一次,女老师会说话了,她好像不断的在呼救,慌乱的逃窜。 她躲着追逐她的警察、亲人,终于在被人围堵到死路时,她停下了,可她更加慌张,更加恐惧,女老师的亲人以为她的精神出了问题,急着靠近她,就在靠近那一瞬间,女老师突然身首异处。 头部,被一道无形的刀斩落! 女老师,莫名其妙的死了。 但这件事还没完,很快,学校中又有三名学生失踪,其中一个是最开始传女老师在学校扩建楼附近的女孩,大概一个星期左右,三名失踪学生的尸体被发现,但这一次不在扩建楼附近,而是城市的其它地方。 同样死相凄惨,或是支离破碎,或是抽筋剥皮,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的确……和今天的事情很像,可是杜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我好奇。 “当然和我有关系,关系还很大呢。” “什么关系?” 老杜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刚说,之前失踪了十八个人,死了十六个……你说什么关系?” “你是那第十七个,或者十八个人?”我有点懵。 老杜点头。 那这件事就厉害了。 老杜,被人捉了?失踪?险些被杀?是这个意思? 不对,那杀人者当初连续杀死了十六个人,为何停在老杜这?而且一停,就是三十年? 这时,人家就叫我们去见由门烈,我很想问老杜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杀人者又是个什么东西?老杜表示,等把由门烈捞出来再说。 由门烈现在的状态是被单独收押,见我们的时候跟被提审似的。 不要说着由门烈,脸变的也快,刚出来的时候还跟人家让让自己真不是凶手,骂骂咧咧的,整个一暴躁老流氓,结果看到老杜那一瞬间,就跟重新投了把胎似的,整张脸都变了,还有点结巴,“媳,媳,媳妇你怎么来了?” 老杜叹了口气,那声音,特无奈。 有种脚上踩屎,卡在鞋底缝里,周围又没个棍子什么的,想抠都抠不出来的感觉。 “媳妇你担心了是不是?你放心,没事儿,那人压根不是我杀的,我能有什么事,真的,真没事,我……” 老杜抬起手,隔空,轻轻点了三下,就好像在点由门烈的鼻子似的,“闭上嘴。由门烈,对吧?以后,我允许你说话,你才能说话,否则我真的杀了你。” “杀了你”这三个字,老杜是完全不避讳身边的警察什么的。 由门烈也是听话,使劲儿点头,小鸡啄米都没这么勤。 “说吧,你看见什么了?”老杜问。 “媳妇,那天我,就昨天晚上,我本来吧……” “叫我名字。” “哦,白茶……” “杜幽兰。” “那个,杜幽兰,昨天我出去遛弯,你知道昨天咱们之间发生挺多事情,我睡不着,然后我就看见一男的,穿个大白袍子,不是袍子,披风?反正就那么回事儿吧,在前面追什么呢,跑起来还没声!我觉着挺怪的,我也闲着没事儿,我就跟上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正追一姑娘呢,手里提着把刀,那刀大概这么长吧,不太干净,当然天黑我也看不清……” 由门烈比划了一阵,继续说道:“我一看这事儿,那我不能不管啊!我也提着刀跟上去了!人家有家伙,我不能空手是吧?但是说来也怪啊,那小子跑得快没问题,但他追那姑娘,跑得也是真快啊,有几个来回,我觉得那丫头好像一步跑出去三四步的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 “后来我追上了,那男的也追上那姑娘了,他掐着姑娘脖子,眼看着就要杀人!我赶紧过去啊,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为了救人嘛,我就拿着刀,一顿猛砍!砍得是那个男的啊,结果,结果你猜怎么着?吓死我了……” 说着,由门烈指了一下我,我还听莫名其妙的,管我什么事儿? 接着,老由继续说道:“这砍人一刀,伤口什么样的,我见过,还见过不少次!但这一刀下去,翻开的肉自己又合上的,我就见过两回,第一回,是我兄弟,但他那是什么虫子爬进去,过一会儿,肉慢慢长出来的,虽然也挺怪吧,但也在人类接受范围之内。可是昨晚上我砍那人,他那伤口愈合的速度……太快了,比于越快多了。” 原来这就是由门烈吓傻的画面。 后来他说,自己看了那人十几刀,结果人家一滴血都没流下!由门烈彻底懵了,眼见着那女孩也活不成,他赶紧溜。 一直到被警察敲门之前,由门烈还在琢磨,昨天晚上,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第一百零八章 三十年前的故事(一) 三十三年前,青山村。 陈老二已经在村子后山转悠了三天,带上山的干粮吃光了,水也没了,可他不能下山,因为药草还没找到。 陈老二是个很邪的人,村里人都这么说。 说他是恶鬼转生,克至亲。 年轻时父母早亡,三十五岁娶了媳妇,隔年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儿子。可在陈老二五十五岁那年,儿子娶亲,也是隔年,儿媳难产而死,同年,儿子被一头发疯的牛顶倒,牛角从眼睛传进了脑子。 还有个孙子,今年十五,在镇里读初中,突然生了怪病,如今躺在床上,已经瘫了两多月。 无论是村医,还是城镇里的医院,都查不出病因。 孙子是陈老二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才十五,他不能让这孩子死,所以他听了村里神婆的话,到这后山上寻找一种救命的草药,名叫梦兰花,也叫幽灵草,神婆说,这草药有生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神效。 可三天了,始终没有那草药的踪迹。 这座山,陈老二从小玩到大,七十年了,他从来没见过那种枝叶花朵都如水晶一样的兰花。 但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想放弃。 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雨,雨非常大,山路变得泥泞难走。陈老二顶着瓢泼大雨,冷得直打哆嗦,他的身体开始发烫,他发烧了,烧到头晕乎乎的,一步三晃。 迷迷糊糊中,他走到了一处山洞,这地方,在他的记忆力是没有的。山洞口在一处斜坡上,入口的下方,大片沙石、泥土滚落,陈老二想,可能是雨太大了,冲开的一道缺口。 但正好为他避雨。 走进山洞中,还是很冷,而且这洞似乎很深,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了,陈老二有些怕,这该不是什么野兽的洞吧? 外面雨很大,雨落的声音噼噼啪啪的,洞里却安静的诡异,那深暗的洞口,就像一头怪兽的眼睛,盯着陈老二,这只猎物。饥寒交迫,又发了高烧,陈老二精神绷紧,他越来越紧张那深洞中的黑暗。 “呼……”不巧,这时那黑暗中,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像呼吸声,可外面雨太大,陈老二有些听不清。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到声音。 “咳咳……”但很快,那洞里居然有传来了咳嗽声! 陈老二赶紧摸了一把腰间,他带了一把镰刀,此刻紧紧握在手中,他虽然有些烧得头晕,但最起码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野兽是不会咳嗽的,于是,他对着黑暗压低声音问:“谁?有人在里面吗?” 深洞内没有回应。 等了许久,陈老二手上的镰刀渐渐放下,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可就在这时! 脚步声出现了。 陈老二赶紧将放下的镰刀捡起,挡在胸前:“谁啊?!谁!”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那是…… 一个女人的身影,走得很慢,似乎也在试探。那女人完全出现在陈老二面前,衣衫破烂不堪,就好像在土里埋了很久,很多部分,已经没办法遮挡身体。傍晚的光线已经很暗了,但对于刚刚走出黑暗中的女人来说,还有些刺眼,她的手遮住眼睛,让陈老二看不清她完整的容貌。 见对方是个女人,陈老二似乎有些放心了,他试探着问:“姑娘?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山洞里?” 女人的手慢慢落下,露出细长的美眸,她扫了一眼眼前的老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姑娘?”陈老二见女人没回应,便又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 女人的目光越发疑惑,她仔细盯了陈老二几秒,双唇微微张开,似乎说话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她最终还是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问:“我……是谁?” 失忆的女人。 不知道自己是谁,即便是讲话,也要思考很久,才能够将话语理顺。 陈老二虽然命苦,但他是个好人,脱下上衣,给女人披上,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烂到几乎不能遮挡身体。 “姑娘,你记不得自己的名字?”陈老二试探着问。 女人没给回应,只是看了看陈老二,又看了看这山东,披着陈老二的衣服走向洞口。 “姑娘,外面雨还太大,等等吧……我就是这山下村子的,等雨停了,大爷再带你下山吧?” “现在……就走。”女人淡淡的说了四个字。 陈老二有些疑惑,本不准备听这个女人的,可女人却直接走出了山洞,顺着山坡向下走。陈老二赶紧追了出去,几乎是他前脚离开,后脚,那山洞轰然倒塌! 陈老二吓傻了。 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预兆,这洞,说塌就塌了。 陈老二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那神秘的姑娘发现了什么,两人连夜下山,准确的说,是女人在前面走,陈老二被迫在后面跟着。 陈老二开始也试着和她搭话,可这女人却始终不再开口。 两人足足走了六个小时,后半夜才到了山下,陈老二七十几岁的老骨头已经快散了,他想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然,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儿个的太阳都是个问题。 他开始找家。 这次,轮到女人跟着他。 大半夜的,那女人就像个女鬼,幽灵一样,始终跟陈老二保持三步距离,一直跟在他身后。 村子不大,很快陈老二便到了家门口。他的确是个好人,也没打算现在就赶走这姑娘,而且刚刚如果不是自己追那姑娘出来,现在恐怕已经被活埋在之前的洞穴之中。 “姑娘,这天太黑,还下着雨,我看你也没地方去,就在我家暂住一晚,说不定明早能想起什么。” 女人没回应,只是看着陈老二。 她似乎懒得说话,似乎每次开口,都要琢磨好久才能把话说出来。 陈老二也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姑娘的毛病,并未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小院,这一圈木头围的栅栏,走进去一条细长小路,两侧是菜园子,再往里走一间小土房,土房旁边是茅厕和牛棚,这就是陈老二的家。 可走到那条院里小路上的时候,陈老二却突然慌了,他赶紧跑进去,他发现这房子里居然没亮灯! 按理说,后半夜确实不该亮灯,但陈老二家的情况不一样,孙子的怪病,夜里哎咳嗽,之前几次,一口痰咳不出,险些憋死了孩子。自那以后,陈老二夜夜亮着灯,守在孙子床边,因为亮灯即便睡着了,也睡不不熟。 这次他出去采药前,拜托了同村的村医照看孩子,给了几个钱,临走前特意叮嘱,夜里一定要守在孩子床边,并且,不能关灯。 可进屋一看,不仅灯管了,人压根也不在! 屋子里一股酸臭味儿,陈老二走进去,听到一阵虚弱的哼哼声,从嗓子眼儿里发出来的,非常痛苦!他赶紧跑去开灯,电压不足,灯光也如同被掐着脖子似的,忽强忽暗。 此刻,陈老二的孙子,已经憋得发色发轻,手指颤抖,一口痰在嗓子里,怎么咳不出,眼看就要被这口痰呛死!陈老二扶起孙子,拍打着后背,捏着脖子,慌乱中也不知道该用个什么办法,最后甚至想要用手去扣。 而之前的女人,此刻也走到了门口,她看着忽闪灯光下的老陈,折腾着虚弱的男孩。 许久,她淡淡的说了句:“他要死了。” 老陈没理她,或者说,也许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他只是不想自己唯一的孙子也死掉,他孤独了一辈子,他不愿意承认,但有时候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别人口中的恶鬼转世,因为他连最后的亲人都救不了,他才十五,哪怕真的要死,晚几年不行吗? “……我能救他。” 这四个字,老陈听清了。 本来一个陌生人,说出这样的话,是没什么可信度的,但这时的老陈,他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任何一点希望,他都愿意相信,就像他上山找那不存在的梦兰花。 他搬着孙子,扭头看着女人:“姑娘你说啥?你说真的?快,快救救孩子,快……!” 女人看着他,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摆摆手,似乎是让老陈让开。 老陈听了,他让到一边,紧张的看着女人,看着她坐在男孩床头,将本来痛苦不堪的男孩平放在床上,其实这个姿势,男孩更痛苦,他的脸已经由青转紫,眼看就要没气儿了。 女人突然张开嘴,右手一双手指伸进嘴里,深得很往里,最后几乎把整只手都吞了进去。 老陈懵了,又非常担心自己孙子的死活,一时间不知道该阻止这女人,还是看着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唔……”女人的喉头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她的手一点点从嘴里拽了出来,指尖却掐着一只黑色的正在疯狂挣扎着的蜈蚣!那蜈蚣足有二十厘米长,盘绕在女人的手上,不断的扭动着身子,却不去咬这女人。 接着,女人把那蜈蚣送到男孩的嘴边。 这时老陈终于看明白女人要做些什么了,他虽然心急要救孙子,可他毕竟是个寻常人,这一幕他接受不了,更理解不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条毒物钻进自己孙子的嘴! “你住手!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老陈拉住女人的手腕,可奇怪的是,老陈的手劲儿,丝毫不能阻止女人的动作,那蜈蚣眼看着就要爬进老陈孙子的嘴里! 老陈一时慌了,他拔出腰间的镰刀,怒喝:“你停手!你再不停手,我……我……” 他的怒喝没一点用处,蜈蚣脱手,直接钻进了男孩的口中。 钻进的一刹那,男孩儿半眯着的双眼猛然挣开! 双眼充满了血丝,面色一瞬间变得通红,他的肚子越来越鼓,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你做了什么?言才!言才!”老陈叫着男孩的名字,扑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三十年前的故事(二) 男孩叫陈言才,十五岁,在镇里读初中,某天突然感冒,高烧,大概一个星期不见转好的迹象,便回家休养。虽是感冒症状,可无论用什么药,这病就是不好,也查不出个原因,而且越发严重。头一个月陈言才精神状态还是清醒的,后一个月,基本每天都在昏睡中度过。 今天,是陈言才一个月来,第一次睁开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瞪得溜圆,满是血丝,肚子高涨,口吐白沫。老陈懵了,这哪是救命?分明是要毒害他孙子,慌乱中,老陈抽出镰刀,砍向那女人。 女人伸手抓住了镰刀柄,老陈根本使不上力,他虽然七十几岁,但这些年亲人几乎死绝,也每个人照顾,什么事儿都是自己做,体格反而比寻常六七十岁的老人强很多。 他不觉得自己会拗不过一个年轻女人。 可事实就是如此,不仅拗不过,反而被人夺走了镰刀。 接着,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被女人握住的木头刀柄,很快便腐烂成了木屑,只剩下一只刀头,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那一刻老陈算是彻底傻眼了。 他左脸的肌肉狠狠的抽出了两下,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妖……妖怪!你是……你不是人啊!!” 老陈往后挪了两下身体,浑身哆嗦,大喊了两声救命。 墙角有些瓶瓶罐罐,老陈随手抓了起来,扔向那女人,几乎都没砸中,偶尔砸中一两下,那女人也没有躲。 她静静的坐在男孩床头。 老陈却越砸越勇,到最后甚至站了起来,举起一旁的凳子,冲向女人。 凳子落下的瞬间,一声虚弱的呼唤传进老陈的耳朵:“爷……爷爷……” 老陈手里的凳子直接僵在半空中,他的腮帮子抽了两下,目光僵硬的移动着,落到床上躺着,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抽搐的陈言才身上。 那孩子的眼睛微微睁开,目光恍惚,虚弱无神,但确实是在看着老陈。 “爷……” 啪! 老陈手里的凳子落在了地上。 抱着孙子,一个七十几岁的老汉,痛哭流涕。 哭了许久,还是女人的一句话打断了这场景,“我饿了……” 老陈这才放开孙子,这会儿,男孩的脸色比先前更加红润,呼吸也更顺畅。 “哎!姑,姑娘……不,不是,菩萨!神仙!您等等,我这就给您找吃的去……” “爷,我也……饿……”男孩居然撑着床,侧着身,抬起了头,一边叫着饿,一边好奇的看着床边坐着的女人。 …… 老陈家没什么吃的,只是两碗咸菜,一盆粥,但却被女人吃了个干净,男孩也吃了两口,但吃着吃着,吐出了一条大蜈蚣,女人将蜈蚣收起,男孩也顿时没了胃口。 等女人吃光了粥和咸菜,老陈才终于整理好自己要说的话,问道:“仙……仙姑,谢,谢谢你,我孙儿他……他这病没事儿了?” “没事了。”淡淡的说了三个字,女人的目光转向桌边的男孩,男孩始终看着女人,但并非因为女人救了他的命,只是单纯的觉得女人好看。 十五岁,正是对异性非常好奇的年纪。 “看什么?”女人突然开口。 男孩的脸色腾的红了,埋头喝了两口粥。 …… 至于陈言才之前的病,他说是一次学校组织学生体检,十五六岁的男孩都不老实,就在医院里乱窜。在住院处,看到一个暴毙的病人,那是陈言才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人死,他没怕,反而很好奇。 陈言才便挤进人堆,靠近观察那尸体,发现尸体的鼻子里钻出一条黑虫! 那条虫很是古怪,过去这些年,陈言才从未见过。 那条虫爬向他,陈言才一把将其抓住,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可摊开手,却发现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听了陈言才这段叙述,女人嘴里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蛊。 老陈是北方人,那个年代本该一辈子没听过这个词。可不知为什么,当这女人说出“蛊”字的时候,老陈打了个哆嗦。那好像是一个与他有着莫大关系的字,可他却怎么想,都记不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那便索性不想了,总之,他最重要的孙儿,已经得救。 后来,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女人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她说,她叫杜幽兰。但只是想起了名字,关于她的过去,还是很模糊。杜幽兰就一直留在老陈家里,她需要一个安身之处,让自己慢慢的恢复记忆。 她话不多,和老陈几乎没什么聊的,但偶尔会与陈言才闲聊两句,陈言才也听不懂杜幽兰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杜幽兰也没指望他能听懂,她似乎只是想找个人倾听,好像诉说的过程,能够让她恢复些许记忆。 老陈感谢杜幽兰对陈言才的救命之恩,拿她当神仙供着,可老陈也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神仙,她是个妖怪,恶鬼。 杜幽兰杀人。 就在这村子里,而且不止杀过一次。 第一次,是村霸。那是杜幽兰住进他们家的第二个月,村里人已经都知道了老陈山里捡了个姑娘,但在外人看来,这女人就是个傻子。可这傻子,姿色不错,引来村霸的垂涎。开始是言语调戏,后来一次,大白天的对杜幽兰动手动脚,扰得老陈家鸡犬不宁。 当时老陈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杜幽兰没半点反抗的意思。 隔天,村里人发现了村霸的尸体,就在家中,已经成了干尸,身体上爬满了乳白色的蛆一样的虫子,死前表情扭曲,似乎是见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这时候老陈大概明白了,直接动手,惹麻烦,她想杀人不差这个小时的时间。 这时杜幽兰在老陈的记忆中,第一次杀人。 也算是村霸咎由自取,那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可后面惨死的几人,就说不清了,不好不坏,可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些不好不坏的人。他们没有村霸死得凄惨,可脑子却被挖了。 自那以后,杜幽兰的记忆恢复得越来越快。 而老陈也明白,杜幽兰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一个刚好不杀他们的恶鬼。可这些年,村子里的人除了诅咒他,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过,那些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没关系,他有的只是怨气。村医死的那天,老陈特意为杜幽兰杀了只鸡,他还记得,之前自己拜托了村医照顾孙子,可对方收了钱,却不办事。 但杜幽兰没吃那只鸡,陈言才也没吃,因为那只鸡的肚子里,爬满了虫子。 隔年,老陈死了。 没进火葬场,杜幽兰带着陈言才,在山上找些了干木头,架着生了把火,将老陈火化。尸体少了一半,大批的黑色虫子从老陈的身体里爬了出来。 它们涌向陈言才,却又止步于陈言才身边的杜幽兰。 杜幽兰吐出一条蜈蚣,那些黑虫纷纷退让,被蜈蚣驱赶,钻进火堆,烧得噼噼啪啪,火焰的黑烟中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臭味儿。 其实陈言才说谎了。 他那条黑虫,不是医院尸体身上爬出来的,而是那晚,在家里,他从老陈的床下,一个秘密隔层中找到了一只木箱,箱子里是瓶瓶罐罐,其中一只罐子被打开,里面是一粒粒黑色的风干的小虫。 那虫子的背甲亮晶晶的,很漂亮,陈言才带走了一只。 后来虫子遇水,活了,钻进了陈言才的身体里。 …… 又隔了一年,陈言才考上了城里的高中,可没钱读。 杜幽兰离开一夜,第二天,带了大笔的现金,二人离开村子,到了城里。 那时杜幽兰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可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先找个头绪,往下理顺,她需要查一些资料,于是就在城里图书馆找了份工作。 陈言才顺利入学,与杜幽兰一起,租住图书馆附近的房子。 陈言才高一后半学期的冬天,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市的大事,女教师分尸案。那天后半夜,陈言才才回到二人租住的小屋,客厅灯还开着,杜幽兰正坐在沙发上画画,是那幅餐厅的油画,画已经进行了一半。 陈言才开门,杜幽兰刚好放下画笔,左手摆弄着画刀,淡淡的问了句:“今天回来的很晚呢,干嘛去了?” “嘿嘿,小兰姑姑,那个,我以为你都睡了呢……哦对!今天我们学校出大事了,我看热闹来着,我跟你说小兰姑姑,前几天,我们学校不是失踪了一个女老师吗?” 杜幽兰继续拿起画笔,在画纸上动了两下:“知道,你每天都要说十几次的……怎么,找着了?” “一直也没丢呀,那老师,白天失踪,晚上在扩建楼那边转悠,跟一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你猜今天怎么着?她死了!之前警察,还有家属,都看见她活生生的跑进那栋改建楼,可找到的时候,听说人都是干瘪的,干尸你知道吧!而且尸体被切成了一块一块的,特别吓人!” “你看见了?”杜幽兰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那倒没有,不过我别的同学靠近看了,说是真的!说很吓人的,现在尸体还拼不全呢……” 杜幽兰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沙发上的男孩:“人都喜欢把自己见过的一些特别的事情添油加醋,版本越传越夸张,别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讲的话。” “哦……我知道了,小兰姑姑。” “不过就算夸张了点,死人总是真的,这段时间早些回家,最好天黑前。” 第一百一十章 三十年前的故事(三) 十六七岁,正是最叛逆的时候,若是别的孩子,必然不会家长说什么听什么,但陈言才不一样。 他爷爷在世,兴许这孩子都会更叛逆一点,但对杜幽兰,他从没说过“不”字,至于为什么,陈言才自己也说不清,就像青春期,男孩都会有个迷恋的对象,这种迷恋,有别于初恋,对象不是身边的校花、班花,而是一个更成熟,一个看起来永远高攀不上的存在。 或许那个人某部男孩非常喜欢的电视剧的女主角,又或者是邻居家的小姐姐,某位刚刚来到学校的实习老师…… 第一次见杜幽兰,就是那天喝粥的时候,这颗种子就在陈言才的心里种下。 “哦,那行……不过有点麻烦,小兰姑姑。” “什么麻烦?” “有晚自习的,怎么也不可能天黑前回家,除非我旷课……那,我旷课?” “我给你请假。” “好嘞!”毕竟是少年,说到底还是不喜欢学校,不爱死气沉沉的读书。 “去睡吧,天不早了。”杜幽兰再次拿起画笔,开始她的画。 在陈言才的记忆里,杜幽兰似乎从来没睡过觉,每次见她,要么在看书,要么在画画,偶尔有非常难得的清闲的时候,杜幽兰会坐在出租屋的窗口发呆。闲下来的时候,她手里总喜欢摆弄点什么,或者笔,或者书签,或者是一把小巧的水果刀。 关好门之后,陈言才趴在自己卧室的门口,那门缝很大,还看得到正在画画的杜幽兰。 陈言才就那样偷偷看着,忍不住傻笑。 啪! 突然,画刀飞了过来,砸在门板上。 陈言才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地上,门外传来杜幽兰清冷的嗓音:“睡觉去,几点了?” 陈言才脸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脸红。 他没敢出声,默默的钻进被窝,可翻来覆去几个来回,他睡不着,跟杜幽兰没关系,他是想起了今天夜里发现的尸体,那个失踪后被残忍杀害的女老师。 为什么这件事引起了几乎全校人的注意? 因为太古怪了。 可古怪的事情,陈言才不是第一次遇到。 他还是爬出了被窝,悄悄打开门,杜幽兰的画笔未停,头也没偏,淡淡的问了句:“睡不着?” 陈言才轻轻点头,然后走出卧室,坐到沙发上:“小兰姑姑,我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就是,我学校之前失踪的那个女老师……今天被发现,然后被杀的那个。” 杜幽兰继续画画,没有回应陈言才。 “小兰姑姑,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挺奇怪的。那么多人,把那栋新楼围的水泄不通,最后只找到了老师的尸体,但是一起进去的那个男的,就没人看见。哦对,其实关于那个男的,还有两种说法,有人说,看见老师和一个男的进入了扩建楼,但有人说,只看见了老师一个人。” 杜幽兰还在画画。 “而且,我刚刚想了想,杀人的话,确实不需要太多时间,但那个老师,听说尸体真的没拼全……把人分尸的话,要很久吧?小兰姑姑?” “嗯……”杜幽兰应了一声。 “那你说……这件事是人干的吗?” 陈言才终于问道了他想问的话题。 杜幽兰这才终于放下画笔,侧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那你觉得,是什么?” “不是……闹鬼吧?你知道我们学校很多这种……” 陈言才的话还没说完,杜幽兰便摆摆手,“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有一个答案。” 这话,陈言才听不懂。 在他看来,他早就见识过许多可以用“鬼”来解释的事情,就像他爷爷,就像杜幽兰。 杜幽兰明白男孩的意思,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摆摆手指,“那是蛊,不是鬼。我们生活在一个多重的叠加的世界中,每个世界,看似相同,却又完全不同。” “我不是太懂……”陈言才摇摇头。 “同样下棋,象棋与围棋有着完全不同的规则,若是在象棋棋盘中下围棋,相对于象棋的棋子,落下的围棋,便仿佛闹了‘鬼’。” 陈言才好像明白了。 但具体让他说些什么,他又是解释不清的。 他看着杜幽兰,脑子里反复的想着杜幽兰刚刚的对白,下意识的问了句:“那小兰姑姑,你是象棋盘中的围棋吗?” 杜幽兰笑笑,为什么她会喜欢和这个孩子说话? 一是她需要说话,她不怕孤独,但不代表她必须去孤独。二是因为,这个孩子非常聪明。 “小兰姑姑,杀人这种事,总是不对的吧?我想……” 但毕竟还是少年,喜欢惹麻烦。 “想什么?你是警察么?”杜幽兰问。 “不是,但是……那个老师很惨。” “惨的人满世界都是,悲惨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你能管多少?又有多少,你刚好有能力?” “可是,这件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啊,所以……” “也对,那明天你不用太早回来,去想想办法。” 陈言才一愣,有点慌。 其实,他是想摆脱杜幽兰帮忙。 “别人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何为长大?独当一面。既然你觉得不公平,很残忍,就去解决,用你自己的力量……我相信你,但能不能做成,是两回事。” “我……我好像没什么能力。” “你也知道?没有能力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前,就不要说话。” “我明白了,小姑……那我装作不知道好了。” 陈言才回房睡觉,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杜幽兰不肯帮忙。杀人明明不对,现在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担心恐惧,被杀者的父母亲人更是痛苦不堪,为什么她有能力,却选择视而不见。 或者,他还是太不了解她吧。 年少有个好处,记性好,忘性也好,昨晚还在脑子里不断琢磨的事情,隔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杜幽兰如确实为陈言才请了一个月的假,这期间,陈言才许诺,天黑前一定回家。 后来事实证明,杜幽兰的决定是没错的。 半个月内,城市中接连发生了许多杀人分尸案件,死者,皆为最近的失踪者。 一个个恐怖的怪谈传说,在城市中流传。 就连陈言才所在的私立高中,也被迫暂停了晚自习。 可有的时候,人躲着麻烦,但麻烦却又偏偏找上了人。那天下午,陈言才得罪了人,他其实是个非常耿直的孩子,得罪人的理由,是拒绝帮助同学作弊。 同学找来学校的混混,放学时,围堵了陈言才,那些混混是四男一女,四个男孩打了陈言才一顿,女孩在旁边嬉笑看热闹,偶尔也过来对陈言才进行一番辱骂,实在不知道,这种行为对她来说,爽点在什么地方。 凌驾于人之上的优越感? 折磨人的快感? 总之他们很享受。 陈言才被打得很狼狈,一身校服灌了土,偏偏这是天又下了大雨,土成了泥,又湿又沉。 几个不良少年也把虐待陈言才这个游戏玩累了,总不能顶着雨继续,于是几人遍来到教学楼避雨。包括陈言才。 前几分钟还在挨打,现在却又一起避雨。 所以这避雨,不会避出个好结果。 果然,几个意犹未尽的不良少年,越是看到陈言才懦弱闪避,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他们便越是想欺辱陈言才。这时,五人中唯一的女孩提议,不如去之前死人的扩建楼玩玩。 四个男孩都同意,陈言才拒绝。 但拒绝无效。 几个人,拖着陈言才,顶着大雨,来到了那栋扩建楼。 因为之前死了女教师的事情,再加上最近失踪、杀人案频繁发生,学校已经将扩建楼封锁,根本进不去。 可不良少年又怎么会守规矩? 楼的前后门锁了,但楼门是玻璃门。 他们砸碎了玻璃,拖着陈言才进入了扩建,他挣扎反抗,却遭到了一翻拳打脚踢,直打到他不敢反抗,四个男孩才终于收手。陈言才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他不怕这五个人,但是他怕疼,杜幽兰一直教他,做人不是任何事都要坚持到底,习惯不难为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年少狂妄叛逆,并不懂得什么尊重死者,五个少男少女将已经“屈服”的陈言才晾在一边,开始讨论关于最初被害的那位女教师的故事,讨论的内容和原版差距巨大,搀杂着各种污言秽语。 陈言才很厌恶他们,反感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哎,你们发现没有,外面雨那么大,可里面好像听不那么清楚?”五人中的女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原本讨论杀人事件的几个男孩,也被女孩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其实陈言才很早就发现了这件事,可没让他说话,也没人听他说话。 此刻五个人,正在一层走廊的中段,距离楼门大概不到三十米,这个距离,在楼门玻璃被打碎的情况下,门外的雨声听起来应该很清晰。 “咱们走远了吧?你别疑神疑鬼的啊!”一个眉毛很稀,身材高瘦的单眼皮少年向着楼道门走了两步,似乎正在仔细听着外面的雨声。 雨,非常大。 从走廊中间的位置看过去,依旧可以看清雨滴穿线。 “他们都说这闹鬼,不能是真的吧?”又一位少年说道。 听到他的话,其余四人纷纷将目光对向他,大家沉默了几秒,陈言才以为,他们是怕了,可谁承想,下一刻,几人的表情中出现了难以掩藏的兴奋,女孩高呼:“可是我就是想见见鬼长什么样!嗷吼!” 年少,胆大,觉得一切幸运都在等着自己,觉得任何不幸,都是别人的事,从未想过自己也是他人眼中的别人。 他们兴奋的相见鬼,寻求刺激,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十年前的故事(四) 五个年轻人,开始在走廊中摇晃,舞蹈,模仿着那个年代电视中的舞姿,陈言才看着他们,默默的转身,走向扩建楼一层楼门。 他觉得这几个人应该已经玩够了他。 现在他们更关心的是见鬼的事情,与他无关,该放了他吧? 可这个想法,在陈言才即将走到楼道门口的时候,被破灭,有人在身后,抓住他的肩膀,是那位眉毛很稀,身材高手,相貌有些凶的男孩,他拉过陈言才,扯住陈言才的衣领,“想跑?让你走了吗?我让你走了么?” 说完,一巴掌抽在陈言才的脸上。 陈言才瞪着他,怒火已经快炸了肺,可他又只能瞪着。 他是可以还手,但换来的只有更凶狠的殴打。 他摇摇头:“不走了……可是,你听,到这里那雨声还是不大,这里可能真的有事……” 陈言才的话还没说完,男孩一脚踹在他的小肚子上,骂道:“你自己回头看,雨都特么的停了,你还能听见个鸟叫?” 陈言才肚子被踢得很疼,可他更在意男孩嘴里的那句话,雨停了吗? 他回过头,外面确实已经没有再下雨了,傍晚的天空是深紫色的,星光没来得及登场,太阳却已经消失不见,陈言才总觉得,这个时间比深夜更可怕。 可…… 明明自己刚走过来的时候,雨还在下的,为什么会突然停下? 是自己眼花了吗? 而且除此之外,陈言才总觉得,还有点奇怪的地方,但到底是什么,他现在想不清楚。 高瘦男孩拽着陈言才的衣领,将他拉了回去。 这会儿,陈言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觉得缺少的是些什么东西,是味道,是雨后泥土的味道!他没有闻见,刚刚在楼门口,本该很清晰的闻到的,为什么会没有?仿佛外面的天空,根本就未曾下过雨。 “听说那女老师被杀,是在四楼吧?”女孩问。 另外几个男孩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一层走廊尽头的,有说这栋楼有地下室的,还有人说当时的血迹一直没有清理,现场还有女老师被杀的痕迹。 “那我们就一层层的搜一搜吧,见着鬼,可就赚了!”高瘦男孩拽着陈言才走在最前面,“对了,你们听说了么,尸体不是完整的,说是少了什么?可到底少了什么,没人说!你们说,当初杀人那小子就是在这动的手吧?逃跑都难,那他是不是把缺少的部分,都留在这了?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呢?” 几个少男少女兴奋起来,开始逐个楼层的寻找。 陈言才被迫走在最前面,但说实话,这楼道内其实什么都没有,这栋扩建楼刚刚建成没多久,甚至还未决定具体用途,所以里面没有任何教学设备,紧紧是每个楼层都通电,有灯光。 可就在几人刚刚上到第二层时,陈言才恍惚之间,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他想起来,当初传言与女老师约会的男人,就穿着白色衣服。 他顿时紧张起来,傻站在原地,不敢向前迈步。 身后的高瘦男孩,踹了一脚陈言才,骂道:“你傻了?!” “我看见人了……就在前面!”陈言才指着走廊尽头。 整天走廊,长大五十几米,虽然通电有光,但光线并不充足,不是每个灯位都有安装灯具,所以这个距离,看到走廊另一侧是什么,其实很困难。 男孩拖着陈言才,向着走廊另一侧快步前进,其余四人也紧跟着。 等到了那一头却发现,这边根本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扇门都不存在,楼梯在中间位置,和最东侧,西侧是死墙。 墙角有一扇窗,窗户上挂着一张白色的布帘。 那么刚刚一闪而过的,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胆小鬼!窗户帘都害怕?!你被我巴掌打傻了吧你?”几人在嘲笑陈言才。 可陈言才…… 刚刚分明看到的是人,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吗? 不,不对,就算是自己眼花,这窗帘的出现也肯定不对劲儿!这栋扩建楼连教学设备都没有搬进来,谁这么闲,挂一张窗帘在 上面?而且这时走廊中的窗子,需要窗帘吗? 陈言才下意识的走向那扇窗,手伸向窗帘。 突然! 一阵风吹过,将窗帘从窗户上刮落,陈言才准备用手抓,原本他也是抓得住的,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触那张窗帘时,他看到了串联中包裹着一张脸!不是人脸,而是一张白色的笑脸面具…… 嘴巴是v字,双眼是倒月牙,笑得异常诡异。 “啊!” 陈言才忍不住大叫一声。 但除了他,却再没第二个人见到那张窗帘,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讽刺他。 陈言才被他们强行带到了三楼,但他的心里始终想着刚刚的那件事,那绝不是一个巧合…… 三楼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五个人非常失望,骂骂咧咧的走上了四楼。 这栋扩建楼,只有四层,可这里依旧没任何发现,没传说中的血迹,警方留下的痕迹,更不存在什么残肢断臂,一切都只是谣传。 “操,真特么没意思,白玩,全扯淡!”五个不良少年非常失望,咒骂着下楼。 陈言才也跟着下来,五个少年也玩累了,欺负人也有玩腻的时候,他们暂时放过了陈言才,各自回家。但此刻的陈言才,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本平平安安,他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是这天气吗? 是刚刚突然停下的雨?还是二楼那张白色的窗帘呢? 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没人受伤,更没人见鬼,不安却久久不能在陈言才的心中散去? 他要回家,把这一切告诉杜幽兰。 “小兰姑姑的话,一定可以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陈言才重获自由,奔跑着离开学校。 校门口向前,是一条幽长的街道,平常因为这附近的高中生下晚自习,所以到夜里,这还是非常热闹,各种小吃摊。 但最近,因为那起古怪的案子,这条街也被迫变得冷清。 可今天,冷清得似乎有些过分,陈言才从头走到尾,居然整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可怕,能够被陈言才听到的只有三种声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脚步……这三种声音同时越来越急,陈言才最后,几乎奔跑在这条路上! 私立高中距离城西图书馆不远,那里是杜幽兰工作的地方,这个时间点,杜幽兰应该还没有下班,她经常值夜班,像之前那个半夜画画的晚上,其实很少见。可今天非常奇怪,图书馆的三层小楼,今夜却暗得如同一栋阴森的古堡,矗立在长街之上。 一盏灯,都没亮…… 不仅是图书馆。 整条街,又是一片漆黑。 就像先前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一样,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停电么……真奇怪,真奇怪,小姑,赶快找到小姑!” 陈言才一路狂奔,冲到了住处楼下。 他与杜幽兰租住的,是楼梯外露的老楼,只有两层,但很长,二层一横排,住着七户人家,陈言才住在最里侧,每晚放学回来,路过每一户的窗前,都是亮着灯的。而今晚,七户人家,也齐齐的将灯关闭,寂静无声。 这一路,陈言才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不相信这是停电,他知道,这一定与他们进入了那栋楼,见到的那个白色人影有关系。 失踪案,杀人,分尸…… 为什么人会失踪? 为什么失踪的人会出现在那栋扩建楼附近? 陈言才越想越怕,他甚至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已经不在自己原本的世界之中。 他希望这一切是假的,希望打开门的那一刻,屋子里,是点着蜡烛,等他回家的杜幽兰…… 他掏出钥匙,屏住呼吸,打开了家门。 可屋子里一片漆黑,寂静到依旧只能够听到那三种声音…… 心跳, 呼吸, 脚步! “小兰姑姑?小兰姑姑……你在吗?小姑!” 屋子里没人,陈言才因为恐惧,反锁房门,可等了许久,杜幽兰没有回来。陈言才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越发相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想。他在想,该如何打破眼前的困境,天亮?天亮也许是一个办法。 可陈言才瞪大眼睛等了几个小时,光线始终没有破开漆黑的窗户。 他看了一眼时钟,时间是夜里八点钟。 可刚刚他离开学校的时间,也是八点钟! 自己的手表停了? 陈言才看了一眼挂钟,与手表一样,时间停留在八点钟的指针上。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陈言才琢磨了一下,这个奇怪的世界,一定不是现实世界了,而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个世界中杀死他,那么既然要杀人的话,还是需要先找到一个人才对。 “就算世界是虚假的,也不可能满世界都是那个杀手的眼睛,但他如果知道被选定我是谁,起码可以在学校,第一时间获得我的住址,所以……我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待在家里等他来找我!”想清楚这一点,陈言才赶紧到厨房拿起一把厨刀,然后迅速离开家。 那么离开家之后呢? 该怎么办? 先前那个女老师,经常出现在扩建楼附近,她也是失踪状态,也许也是身处一个与现实世界对应,但却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是那样,学校附近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应该也见得到我! 可又不能现在立刻就去学校,如果那杀手蹲守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十年前的故事(五) “要去一个,那家伙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我平常绝不会去的地方。”陈言才拎着菜刀下楼,去了体育场,他平常不太爱运动,体育场平时也没什么人,倒是早晨和夜里会有老头老太太在足球场遛弯。 那地方不错,因为够大,就算碰巧在那里遇到了那个危险的家伙,也有足够的空间躲避,逃跑。 除非,那家伙在真的是鬼怪,能够无需任何理由,便能锁定自己,靠近自己。 那样就无解了。 当然,陈言才是相信杜幽兰对她说的话的,在他存在的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来到体育场附近,陈言才翻过围墙,直接进入了足球场,他跑到场地中间,确定这里暂时没有人后,便平躺在那个位置。一是休息,二是现在仍然是天黑的状态,而整座城市又同时处于停电的状态,只有月光能够照明,在这片空旷的场地中,原地站着,很容易被发现,而躺下的话,目标会隐蔽很多。 “只是不知道,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片特殊的世界中,还是他们几个也和我一样。如果是一样的话,那这个家伙杀人的顺序是怎样的呢?那几个人,又会不会也像我一样,选择随机地点,藏起来?” “他们胆子好像很大……而且爱寻求刺激,跟我的做法应该是完全不同的吧。” “不对……刚刚是几个人在一起,而且潜意识告诉他们,离开那栋危险的楼,危险便会化解,他们觉得就算看到了什么,他们也逃得掉。这种侥幸心理,是他们胆子大的理由,可是如果他们发现了这座城市的诡异之处呢?如果没有地方可以逃脱危险,他们会如何选择?还是与我一样,他们也会害怕,会藏起来。” 陈言才躺在地上,分析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发觉在意识到危险很难避免的情况下,没有人会主动作死。 如此一来,每个人都藏起来,杀手岂不是会很难将他们每个人都杀掉?而且那个杀手,也许已经猜到了,他们每个人的想法。 陈言才从来不喜欢低估别人。 “所以,他应该会在一个,每个人都会去的地方,等着……如果在这个世界,我们也会饥饿的话,也会疲惫,那么躲藏总不是一个可以持续很久的办法。所以,我们会想到最初让我们进入这个世界的地方,那栋扩建楼!” “所以他根本不用动,守株待兔就够了。”想明白这一点,陈言才觉得很糟糕,这样一来如何留下影像,让杜幽兰来救自己? 陈言才有些后悔了,也许他应该帮助那个同学作弊的,那样他就不会被不良少年欺辱,不会天黑前不回家,最后也不会困在这不知究竟是何处的诡异世界。 到现在为止,这个失踪,失踪者被杀的案件,听说已经有十一人被害,第一个是自己的那位老师,后续还有十人。他们每个人,死前,都曾经被困在这个世界吗?孤独,寂寞,恐惧,就像待宰的牲口,被锁在牢笼。 这感觉这是糟糕透了。 那么他们每一个人,这种时候,都在想什么呢? 在想…… “逃命?没错,也不可能想别的,就像那个老师,几乎每天都出现在扩建楼附近……” 想到这,陈言才突然坐了起来。 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之所以选择回到扩建楼向外传递信号,是因为有过失踪老师每天夜里出现在那附近的传闻,可是在那位老师本人失踪之前,跟没这事儿,她又是模仿谁呢?她谁也没有模仿,只是单纯的觉得从那里进入这个世界,就应该从那里回到现实。 可是其他的失踪者呢? 并非每一个人都与自己的学校有关系,后面的是个人,做什么的都有,他们失踪的地方也都各不相同。 也就是说…… “说不定,遭遇那个家伙是偶然。他也许确实与那栋楼有着某些特殊的关系,可他本身应该不局限于那栋楼……而且那位老师,如果打算躲避杀手的话,在那栋楼遇到一次危险,便不可能去第二次,起码不会每天夜里都去。除非,我们所见到的,是属于一个夜晚的老师……如果我想的没错,那么两个世界互相映射,应该不是只局限于某个位置,真正关联的,是时间,特定的时间。” 陈言才赶快站起来,他不能继续待在体育场了,他要去自救,他有了个猜想,那就是在夜里老师经常被发现的那个时间点,这座城市的每个位置,都可能出现他们这些失踪者影像。 如果是那样,那么他需要去的地方只有图书馆,到那里,在杜幽兰经常坐着的位置,向她传递信号。 “应该是去了就看得到,只是我们的时间始终停留在晚八点钟左右,那么就是现实中没个夜晚的八点多钟,我说不定已经失踪了几天呢,要赶快去图书馆!” 杜幽兰之所以这两年一直带着陈言才,一方面,算是感谢当初老陈在她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让她慢慢回忆起从前的一些事情,另一方面,杜幽兰其实确实挺喜欢这小子的,任何事情提个醒,就能想得很全面。是个非常有天分的孩子。 可刚要离开体育场,陈言才突然发现,足球场的尽头,正门的位置似乎有个人影,月光下,那人影正向他走来,走得看似不紧不慢,但事实上,速度却非常快,前一眼还在最远的位置,隔几秒,人已经走了整个足球场的五分之一距离。 那是什么人? 即便知道这个世界危险,但正常人出于好奇,也许也会停下看个几秒,起码看清了对方的脸,再逃。 可陈言才明白,看清脸的那一刻,基本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他调头就跑,爬上足球场的高台,翻墙跳到对面路灯杆子上,滑了下去。 脚步没停,一直向前以最快的速度奔跑,期间陈言才始终没有回头,一心一意的看着前方。他明白一个道理,被追的时候,不是回头看了几眼,对方的速度就会放慢,这时看清前路,不让自己摔倒才是最安全的。 陈言才大概跑出了七八条街,这才终于停下脚步,眼下也快到图书馆的位置了。而这个时候,陈言才才刚回过头,向着路的尽头望两眼,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他长舒了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愿不是那个追杀我们的家伙。” 喘了两口气,缓和了一下体力,陈言才继续求生。 图书馆三楼的一个区域,那里平常没什么人靠近,摆放的都是些老书,年代非常久远,甚至有几本只是单纯的画册。杜幽兰平常就坐在最里侧的桌子上,如果有人借这边的书,需要到她那里打个招呼。 偶尔也有好奇,拿起来翻看的,可真的借走的,少之又少。 所以这里基本是杜幽兰一个人的书屋。 来到这里后,陈言才在黑暗中摸索到杜幽兰的桌子,可是这里现在太黑,这样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而且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人,不能察觉的话,结果会更恐怖。但好在杜幽兰桌子的抽屉里,有几只蜡烛,那是杜幽兰准备的,她有时会在这里看书看到很晚,但图书馆过了九点钟,会自然断电。 点燃蜡烛,放在三层的图书馆的几个角落,让整个空间有了光线后,陈言才开始思考,想着该用什么办法向杜幽兰传递信号呢? 他想到之前那个女老师,明明那么多同学都见过,可她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任何话,要么看不到,要么说不出来。眼前这个时间,图书馆是不可能没人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看不到,没办法与外界沟通。 陈言才决定写字,确实他写的文字会不会留在桌子上,被外面世界的杜幽兰看到,他不知道,可如果影像存在,那起码自己写字比划的过程,会被发现。 如果杜幽兰恰巧在这里,看到他虚无的人影在写字,一定会观察他究竟在写些什么! 于是,陈言才开始在桌上写字,足足写了几个小时,手已经酸了,完全动不了,他就换左手,这个动作不能停,一定不能错过和杜幽兰沟通的机会。 嘎吱…… 直到一个脚步声突然响起。 陈言才已经写到发抖的手才猛然停住。 他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几小时,现在脖子已经僵了,扭动脖子的时候,颈骨发出“嘎”的声响。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是一排排的书架,声音似乎在书架之后。 “呼……”陈言才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变得沉重,心跳也在加快,他在等待第二声脚步,如果第二声不存在,那便是幻听。 嘎吱! 可第二声还是来了,而且异常沉重! 陈言才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本能的站起来,想逃,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背后是一面死墙,没有别的出口。 要离开,就必须经过那排书架。 陈言才双手紧紧握拳,鼓足勇气,低声喊了句:“谁……谁?” “咯咯……”古怪的笑声。 “谁!” 笑声越来越大,就像一个人的嗓子眼儿里塞进了一把豆子,笑得陈言才浑身难受,他的手越握越紧,最后,抓住了腰间的刀柄,拔出菜刀,怒喝:“你特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出来!” 他的笑声停了。 空气变得安静,整个图书馆三层,似乎只能够听到陈言才的呼吸声。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盯着那书架。 突然……书架的一侧伸出了一只手,那是一只女人的手,非常白皙,对着陈言才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女的? 可刚刚明明是男人的声音,为什么,会是一个女的? 陈言才愣在原地没动,那只手向前伸出了更多的部分…… 继续对着陈言才勾着手指。 难道是一男一女吗? “什……什么人到底?”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十年前的故事(六) 陈言才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男人本能的对异性的防备要小于同性,但走了两步,理智又告诉他,这不是真实的世界,即便出现再弱小的生物,也要保持百分之一百二十倍的戒心。 他站住,盯着那只手,突然她发现那只手的食指上似乎有一条黑色的痕迹…… 那个看上去似曾相识。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什么地方呢? 是…… 那个刚刚围堵、欺辱自己的女孩,她的手上好像戴着一只戒指,具体是什么样子的,陈言才没看清,也没机会仔细看,但似乎是深颜色的。 是那个女孩吗? 难道是他们几个也刚好来到图书馆,在整自己? 不对,他们中间没有刚刚那种声音的人。 她和谁在一起? 她…… 突然,露出了半边脑袋。 嘴巴上扬,似乎是在笑,但眼神却看起来很呆滞,无神,而且似乎没有看我的方向……接着她开始点头,伴随着点头的,还有古怪的笑声,可那不是她在笑,是一个男人,在模仿女人的声音,“咯咯……过来啊,boy……” “啊……阿嚏!”突然一声喷嚏。 是那背后的男人,他重重的打了个浮夸的喷嚏,那半截脑袋向前一晃,只有半截,贴脑袋中间是一道血淋淋的切口,里面红的白的,向外流,恐怖至极。 陈言才傻了,瞪大眼睛,隔了三五秒,他终于控制不住叫出了声,可马上又使劲儿捂住自己的嘴。 “fuck!”里面的人咒骂了一声,掐着半截脑袋和女人一条胳膊,挪着缓慢而有节奏的小步子,侧着身,走出书架。他穿着白色的斗篷,带着礼貌,脸上是一张白色的笑面面具,嘴巴v字型,双眼是两只倒着的月牙……正是之前陈言才在扩建楼二层看到的面具! 他看着陈言才,歪着头,随手扔掉两块残肢,对陈言才摊摊手,“oh,sorry,sorry……演砸了,boy,看你的表情,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失望,嗯哼?” 那人手伸到书架后,拽出一把椅子,悠闲的坐到那上面:“说真的,我也很失望,我不应该打那个喷嚏,这是对你的不尊重,更加不尊重我的职业,我是一个没有职业操守的混蛋……我该死!” 说着,他抽出一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准备割下去的动作。 陈言才浑身发抖,他几乎听不到这怪人在说什么,他的记忆,仍停留在刚刚那半截脑袋,半只手臂上,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被拆解的尸体。 “喔……”陈言才捂住嘴。 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呕吐。 “哦我的天,你居然恶心到想吐?看来我的做法,真的不对,那么惩罚我的机会,给你吧?杀了我,动手,刀给你……哦,你身上有?那正好,我走过去,你砍死我如何?我们玩个游戏,你三刀砍死我,我就让你离开这,砍不死,我就……砍死你如何?”最后五个字夹杂着狰狞的诡笑,然后,他一步步的靠近陈言才,陈言才浑身发抖,脚下一软,瘫坐在杜幽兰的位子上,他的手早已经拿不起菜刀。 他的紧张、恐惧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还差一步,便要进入人体的自我保护,进入昏迷状态。 如果在劫难逃,这种时候,也许昏迷对陈言才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可惜,一切只差一点,他浑身瘫软,他精神紧绷,可他就是没有晕过去的意思。他的手伸向桌子上的菜刀,抓了几下刀柄,刀柄从手上滑落,废了好大劲儿,他才双手抓住刀,看着那怪人,嗓音沙哑的低哼:“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那怪人转着圈,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那刀子不大,刀刃可能只有七八厘米,刀柄是银色的金属,小刀在怪人指间舞动。 他越走越快,陈言才还未准备好,他已经到了桌前。 怪人侧身,坐在桌子上,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叹口气,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你知道吗,朋友,我为与每个人相遇而感到高兴,我愿为此奉献我一生的精力,留住……我们的美好回忆。可就在刚刚,我居然,打了个喷嚏……嘿嘿,所以现在我必须赎罪,拿着你的刀,砍我。”怪人猛然靠了过来,他那只白色的面具,与陈言才相对,相距陈言才的鼻尖,也许不足两毫米。 “不……不……不用了,求你,放我离开吧,好吗,我知道是今天我勿入了和你有关的地方,所以……” “哎?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去了闹鬼的地方,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我就不爱听了……我,可不是鬼哦。”面具下发出狞笑,面具眼孔中,怪人的双眼已经笑眯成了一条线。 突然! 他眼睛瞪大,双眼被血丝填满,成了狰狞的血红色,他狠狠盯着陈言才,沙哑的声音几乎撕裂陈言才的耳膜:“砍……我……” “啊!!”陈言才大叫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终于痛快的拿起了面前的菜刀,横向,对准那怪人的脖子狠狠劈砍! “哧!” 似乎是刀破开血肉的声音,也似乎有一股暖流,回溅在陈言才的脸上,他紧闭的双眼一点点挣开,他屏住呼吸,以为会看到血腥一幕,结果,怪人的脖子,完好无损。 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应该砍中了才对吧?! “第一刀,完美……”怪人狞笑,竖起两根手指:“那么继续吧,宝贝儿!” 陈言才不信邪,用力砍出第二刀! 砰! 这一次,刀砍在了面具上,面具的额头部位,出现了细小的缺口,但不知道是这面具太结实,还是陈言才的力气太小,面具没有被砍破,怪人没有受伤。 “还有最后一刀了……说真的,我还有些舍不得,不过……我觉得你的刀,不是很好用,不如,你用我这把如何?”怪人笑着,从陈言才的指尖拨开菜刀,然后,将自己手中的小匕首,放入陈言才手里。 然后,他拨开披风,露出里面的黑色衣服,指着自己胸口偏左侧的位置,画了个叉:“来,boy!对准把心哦!” 此刻的陈言才,恐惧与愤怒的情绪交织,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匕首的尖端对准了怪人的心脏,牙关要紧,接着一刀狠狠的刺了下去! “啊!!”怪人的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 陈言才吓坏了,赶紧放手,然后站起来,后退,椅子被撞倒,他险些被绊倒。 怪人看着他,换换抬起一只手,抓了两下,似乎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手垂下,头垂下,趴在桌子上,没了生机…… 陈言才站在桌子对面,粗喘了足有半分钟。 死……死了吗? 这怪物,死掉了? 他不相信这个,可刚刚那一刀,绝对是中了心脏的。杜幽兰说,这世上没鬼,虽然眼前这些暂时没办法解释清楚,可如果是活着的东西,被刀子刺入心脏,应该……应该就没救了吧? 陈言才一步步靠近那家伙,他想看个究竟,他抓起桌子上的菜刀,轻轻的推了一下那怪人的头。 没动。 陈言才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力推了一下,他想推开那怪人的脑袋,让他露出正脸,只有看到那家伙的眼神是死的,陈言才才能确认他的死活。 可这一刀下去,陈言才觉得自己就好像在推一件雕塑,那东西受力之后纹丝未动…… 陈言才心一沉,他的手又开始发抖。 他想再试一下,也许是太紧张…… 他又伸出刀,刀还未碰触那怪人的头,突然! 怪人的脖子动了,他的身体开始抽搐,然后迅速的挺了起来,嘴里发出渗人的狞笑:“咯咯……咯咯咯……!” 他瞬间伸出双手,钳子一样锁住了陈言才的双肩,两人四目相对,怪人笑得摇头晃脑:“我……我居然,还活着?哦,看来你原谅我了?真是万分感谢,那么……既然你原谅了我,那是不是……按照约定,三刀结束,该我还你一刀了?” 后半句话语气变得阴森压抑,狞笑还在,怪人的嘴角已经裂到了耳根,在面具的边缘露出来…… 陈言才挣扎! 可却完全没法摆脱这怪人变态的手劲儿,即便怪人已经放开一只手,从自己的左胸,抽出了那把匕首,他把匕首在陈言才的脸上反复蹭了几下,问陈言才:“嘿,boy,你说,我这一刀切哪里比较好?哦对,给你个提议哦,刚刚那女孩,你觉得怎样?身材不错,脸蛋儿也很好看,不如我也切开你的脑袋,把你们的头,拼在一起……你原谅了我,我,也该送你福利,你是对吗?” 陈言才摇到,可是刀尖儿已经对准了他的天灵盖。 怪人嘴里的怪笑,节奏在加快,达到某个点时他的手突然按下! 他,要动手了! 可刀尖并没有刺入陈言才的脑袋。 落手前的一刻,怪人的背后闪过一道光闪过,是刀面的反光,有一个人,在怪人的背后以极快的速度挥砍了一刀! 怪人的动作,因此停止,下一刻,陈言才在怪人的脖子上看到一条渐渐被放大的血痕。 咔…… 血痕断裂,整个脑袋向后仰,落了地,发出如同足球落地般的声响。 怪人身后的人,露了脸,是个女人,陈言才因为紧张,视线模糊,当一切完全恢复的时候,他才看清楚,那个人是杜幽兰…… 她的手里有把刀,也是一把厨刀,不知从何而来,这会儿被她随手仍在地上,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脑袋,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也像扔那把刀一样,把那颗脑袋扔到一旁。她目光回到陈言才身上,嘴角上扬:“不是说,天黑前回家么?解释一下,做什么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十年前的故事(七) “我……我……我被同学留在了学校,小兰姑姑……”陈言才结结巴巴的说话,他居然真的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按时回家。 可解释了一半,刚刚的恐惧,压抑,终于彻底被施放,就像一个受到惊吓后的小孩子一样,想要找到亲人的怀抱,安慰自己,“小姑……救我……” 可杜幽兰却“无情”的推开陈言才的脑袋:“怕可以,别哭哦,你可是个男人。” 陈言才点头。 “走吧,这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活过来。”杜幽兰随手指了一下刚刚被她仍在一旁的怪人的头颅。 陈言才这才回过神,刚刚自己砍了这家伙三刀,虽然第二刀没有砍中,可以不算,但其余两刀皆是致命伤,可这家伙仍旧生龙活虎的在自己面前疯癫,演戏,戏耍自己。 他确实是个怪物。 可是…… “可是小姑,他就算再奇怪,现在已经被砍掉了脑袋,这样……还能活吗?” “砍掉了脑袋,绝大多数有生命的东西,是活不了多久……但你见他流血了吗?” 血? 陈言才回忆刚刚杜幽兰一刀断那怪人头颅的画面,似乎确实没有喷射的鲜血,刚刚自己砍他脖子的时候,都有血回溅的,为什么这一刀却没有任何液体流出来。 陈言才甚至好奇的想要翻开地上躺着那家伙的尸体,看看脖子上的伤口。 “不用看了,没那么容易死。先离开这,我想想办法。” “嗯……”对于杜幽兰的话,每一句,陈言才都会言听计从。 “小姑,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且,你是怎么来的?”陈言才问杜幽兰,他们此刻在路上,去往学校的路。 “不是你让我来的?你在桌上写写画画,我看到了你的动作……第一天我不想管来着,你自己的选择,我告诉过你,早些回家的。可你连续写了几天,刚好我最近也挺无聊的,就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杜幽兰的说话方式,陈言才早就习惯了,而且潜意识里还被弄出点受虐倾向,如果杜幽兰真的对他说两句温柔的话,反而会让这小子浑身难受。 现在这样,刚刚好。 “小兰姑姑,我出了点意外,跟同学,然后……被打了,是他们带我去的扩建楼,那个时候我就预感到,可能会有问题,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又被打了?” “啊……啊,是啊。”陈言才脸有些红,很奇怪,这种时候他其实并不觉得委屈,而是觉得没面子。 这不是陈言才第一次被欺负,他属于那种尝尝被欺负的孩子,但杜幽兰从不管这些小事,她告诉陈言才,猪会被人吃,宠物猪不会,因为有人保护,可不管是肉猪还是宠物猪,都没有人的尊严。 “我下次一定不会了……”陈言才郁闷的叹口气。 “等等……”这时,杜幽兰突然停住脚步。 陈言才紧张的看着四周,长街上空空荡荡,漆黑一片,他是没感觉到什么,可杜幽兰说停下,一定是有些理由的。 “怎么了,小姑?” “那边有几个人,正躲着呢,去看看。” “是……啊?我啊?”陈言才指指自己的鼻子。 “这儿,还有别人?”杜幽兰瞄了眼四周,伸手推了一把陈言才的脑袋:“赶快去!” 陈言才只好提心吊胆的走过去,那边是一家商铺,牌子老旧,似乎是一家卖日杂的,陈言才走到门口,在玻璃窗前敲了两下:“有……有人吗?” 虽然很相信杜幽兰,知道她既然让自己过来敲门,说明那里面躲着的,应该不是什么对他有威胁的存在。 可是,他还是胆战心惊,敲窗时生怕下一秒,窗户上突然映出一张笑面面具。 面具没出现,但陈言才在店铺里听到了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似乎是里面的人撞倒了货架。 “谁,谁在里面?我是人!也是被困在这里的人!出来啊,一起找出路!”陈言才大喊了两句。 这时,里面出现光亮,是烛火,烛火旁边是两个人影,他们靠近玻璃窗,谨慎的盯着陈言才。 这二位陈言才认得,正是之前围堵、欺辱他的同学,那位眉毛很浅,长得高瘦的男孩,还有一位体格壮硕的小胖子。 他们也认出了陈言才,这才拿着拉住,把门开了个小缝:“你没死?命真大啊……哎不是,你敲什么门,你喊什么喊? 滚!快滚啊!” 眉毛很淡的男孩大骂着。 陈言才眉头紧皱,心说如果不是小姑让我来,鬼才会敲你们的门。不过他们咒骂的原因,陈言才也明白,担心声音太大,被那杀人的怪物听到。 刚刚走路时,陈言才就在地面看到了暗色的液体,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这条街上有人受过伤,而且在逃跑,可结局陈言才已经知道,必然是受伤的人被杀掉了。而且说不定,就是那个女孩。 也许当时,他们也看到了女孩被追杀,或者他们一同被追杀,而这两人先找到了这家店铺躲避,让女孩吸引那怪人的注意力。 正因如此,他们才很清楚那杀人怪物的恐怖之处。 “那对不起了,我先告辞。”陈言才后退一步,本来看到这个几个人时,陈言才很犹豫,要不要带上他们?虽然刚刚有过节,可毕竟人命关天,在陈言才看来,这些人罪不至死。可现在,是他们要赶走自己,那就无所谓了,就像杜幽兰说的,这是人自己的选择。 可让陈言才没料到的是,这时,杜幽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阿才,那是你同学吗?” 陈言才回过头,杜幽兰已经走到他身边。 陈言才其实算比较了解杜幽兰的,若是在别的时候,杜幽兰根本会连话都懒得说,今天怎么突然“热情”了 起来? “嗯……是我的同学。”陈言才回应了一句。 杜幽兰的目光扫过门内的两个男孩,男孩也看着杜幽兰,体格壮硕的那位,目光上下扫了她两圈,问陈言才:“这谁,你姐?” “我小姑……” “啊……”那男孩点点头,可是那目光仍然在杜幽兰身上,而且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你同学的话,一起走吧,这个地方很危险……多一个人,多点照应。而且你们是从他学校的某栋楼,进入这个特殊的世界吧?你们也要回去的吧?”杜幽兰看着两个男孩,语气格外的温柔。 “嗯,啊……回去,你什么意思?一起走?其实一起走也行啊,这地方挺危险的,人多的话,说不定打也打得赢那个变态?”淡眉男孩斜了一眼身边的壮硕男孩。 “也行,那走吧……走吧。” 两人的目光之中,有些交流。 陈言才看到了,他不瞎,所以他觉得杜幽兰也看到了。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居心叵测,为什么杜幽兰却“大发善心”的要带上这二位。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隔着大概七八步的距离,向着学校的方向走。 陈言才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小姑,你为什么带他们?” “欺负你的人?” 陈言才点点头,当然,他不觉得杜幽兰会无聊到给他报这种小孩子的仇恨。 杜幽兰侧过头,慢慢说道:“那个人,杀人的家伙,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没搞清楚。也许带上他们,能换来一些答案,也说不定……至于他们在琢磨什么,你我一个女人,一个怂包,你说他们在琢磨什么?”杜幽兰说说话时,语气语调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可声音就是非常低,似乎只有陈言才才听得到。 而这段话也让陈言才明白,自己这个几个同学想的,八成和杜幽兰想的差不多,如果那个怪人再出现,他们可以让杜幽兰和自己拖延时间。 可还有个问题…… “小姑,女人是你,那怂包是?” “你说呢?” “我不怂的!只是你教我,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情,我只是觉得……” “好了,知道你不怂,闭嘴吧。” …… 靠近学校附近,月光似乎变得越来越亮了,虽然是夜晚,但街上的景物却越发清晰。 几人进入校门,来到扩建楼位置,在门口,陈言才的两个同学停下了脚步,眉毛很浅的那位率先开口说道:“到了,我们就是在这中邪的……我听我们家老人说,凡事正反都有个规律,就像穿鞋,写字穿反了,脱下来重新穿就好。刚才我们可能是出来的时候,走岔了‘路’,现在进去,再走出来一次,说不定麻烦就化解了。” “陈言才,跟你姐……不是,跟你姑先进去,我俩给你殿后。”体态壮硕的男孩推了一把陈言才的肩膀。 陈言才看了他一眼,心说这话说的真好听。 “走吧?等什么呢,说不定一会儿那怪人就追上来了!”他又推了陈言才一把。 这两人,在另外两个同伴被杀,女孩被追杀之后,始终躲在那家日杂店,他们没见那怪物顺着原路回扩建楼的方向,此刻也不敢断定,怪物究竟在哪。 那么这种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就要陈言才来探路。 “我说,你们学校很有艺术气氛呢……” 而这时,杜幽兰突然插了句话。 艺术气氛,什么意思?陈言才有些听不懂,转头看着已经走向扩建楼门口的杜幽兰:“小兰姑姑,你刚刚说……说……” 杜幽兰回过头,伸手指着门内那条长长的走廊:“我说这几幅画,挺漂亮的。” 进入门内的月光,黄照着走廊两侧,一幅幅挂在墙壁上的画,出现在陈言才等人的眼中……画?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十年前的故事(八) 为什么墙壁上会出现画? 这栋扩建楼现实中明明什么都没有来着,莫非……那怪人已经回来了? 陈言才心中一沉,可这时,杜幽兰已经走了进去。陈言才赶紧追进去,跟在自己这位小姑身后,一边向着走廊尽头的方向缓慢的走着,一边看着两侧的画。 这时陈言才发现,这些画,并不是寻常的画作,它没有颜料,也不存在笔墨,而是由一块块细小的碎片拼接成的图画,但因为光线太暗,陈言才始终看不清楚,那些碎片究竟是什么。 突然,陈言才发现自己的身边亮起了幽幽的火光,转头看去,是杜幽兰,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蜡烛,蜡烛点燃,照亮了这一小片的区域,杜幽兰凑近陈言才面前的那幅画,非常有兴致的欣赏起来,陈言才也回过头,仔细看着那拼接处一幅幅画的细小碎片…… 那是一副贵妇抱着一只猫的画,画中的猫是真的有毛的……而那毛,是人类的眉毛!那是一块在眉毛上切下的皮肤! 组成这画的每一部分,都是人类的皮肤! 五十几米长的走廊,每隔一米,会挂上一张图画,走廊两侧,都是图画,整条走廊一百多张画,便是一百多张人皮! 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钻出,陈言才捂住嘴,他想吐…… “这不是挺漂亮的么,怎么还恶心了呢?”杜幽兰笑笑,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幅画:“不过可惜了呢,想法不错,但没有灵魂,就像一堆断了线的木偶。但和木偶还有些不同,木偶接线,找一个好师父,能让它们都‘活’起来,而这些画,就是一幅幅白骨,没了肉,再美也是没有灵性的东西……说直白点,就是一堆垃圾。”说着,杜幽兰突然扯下一幅画,将那画上的人皮掀得满地都是。 然后她走向第二幅,照旧这样做,甚至兴起还踩上几脚。 陈言才开始不太明白,杜幽兰所作所为,究竟是何意。 可渐渐的,在杜幽兰破坏这些恐怖画作的声音之外,他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那声音,听起来就非常愤怒! “你小姑疯了吧?”淡眉毛男孩拽了一下陈言才。 “你才疯了!”陈言才目光难得凶恶一次,他可以自己受欺负,但决不允许任何人说杜幽兰的坏话。老实人突然露出愤怒的神态,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凶残的感觉,淡眉男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可这时,刚刚起了三分气势的陈言才,突然又怂了,他的目光变得惊惧,看着那淡眉男孩的方向。 “我说你特么的底气不足就别装哔!你以为你姑在这,我就不敢揍你了是吗?”淡眉男孩面露凶相。 陈言才摇头,慢慢的抬起一只手,嘴里僵硬的说着:“你……你们身后……” “我们身后怎么的,有什……”淡眉男孩的话突然停住,他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在靠近他,他甚至没敢回头,他哆哆嗦嗦的向前迈出了一点脚步,可自己的脚还没落地,一只胳膊,便重重的落在他的肩头:“兄弟,是我,别怕……” 他肩膀上的手臂,是那位健硕男孩的手。 可说话的声音,却不是那个人…… “啊!!”淡眉男孩顿时吓得大叫起来,疯了一样的向前跑,冲到陈言才面前,甚至躲到了陈言才的身后。 而之前,他的身后确实只有那个体格健硕的男孩,现在站在那里的,也是他。 他正抬起手,对着淡眉男孩招手。 可目光呆滞,整个身子都有种向下瘫的迹象。 看上去,就像陈言才之前见过的那个女孩…… 他不断的向着前面挥手,嘴巴闭得严严实实,可却有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你怕什么呢?兄弟,是我,我是……我叫……我……你们提个醒,我叫什么来着?” 他抬起手臂,做着抓头的动作。 下半截身子去随着抓头和向前迈步,不断的向下掉…… 没错,是掉落。 一片片衣服,一块块肉,被切成一个个小方格,一点点的落到地上,鲜血也溢了出来,流淌的面积逐步扩大,将两侧的走廊墙壁连接。 到最后,他只剩下一颗完整的头,以及一只被掐着的手臂。 躲在他身后,掐着他的头和手臂的,正是那个带着白色笑面的怪人,他此刻注视着我们,尴尬的笑了两声:“咯咯咯……不好意思,又演砸了,那位小姐说的没错,木偶戏我确实不擅长……可是……” 话说到这,他的声线中多了一丝狂暴的扭曲:“可是你居然敢侮辱我的画作!你是……找死吗?!!” 一声尖锐的怒吼,怪人手中的人头瞬间扔向杜幽兰。 啪! 杜幽兰抬起手,将那颗急速飞来的人头,稳稳的抓住,随手仍在地上:“生气了?说它们是垃圾,可能我确实说错了,这些东西,本就毫无价值,垃圾也许还能够回收……这些,应该连垃圾都算不上。” “咯咯咯……”那怪人开始笑,先前的愤怒好像已经完全消失,他笑得前仰后合,艰难的摆摆手:“好了好了,小姐,你说对了,其实刚刚我是在和你们开玩笑,我根本就没有生气……相反,难得遇到一个,如此懂我的女人,我真的非常的开心。所以,我现在其实非常的害怕,怕你会离开我,怕你会远离我的生命……那么,不如这样吧,你留下来陪我,可好?永远的陪我,成为超越这些垃圾的,最完美的异术。” 他的声音越发尖锐,说到最后,浑身发抖,然后突然冲向了杜幽兰! 可诡异的是,先前怪人还是一个人形整体,但冲过去的瞬间,就好像是他的面具和外套被无形的向前牵引,里面是空空荡荡的。 那一瞬间,陈言才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当初二楼走廊尽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窗帘和面具,而是这个怪人! 当披风和面具到了杜幽兰面前,那怪人的形体突然再次将它们填充,右手就像一把匕首,迅速有力的刺入杜幽兰的胸口!指间从她的背部穿了出来。 杜幽兰整个人被这怪人的手,洞穿! “哦……sorry,sorry,小姐你听我解释,我呢,攻击的你位置有些奇怪,但我确实只是想杀掉你,如此的单纯,对您美好的胸部,我并没有半点亵渎的……呃!”突然!怪人扭曲的对白戛然而止,他一声闷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他尖叫着,怒吼着,抽出刀,不是砍杜幽兰,而是将自己刺入杜幽兰胸口的手臂,从肩膀处一刀斩断! 这一次,鲜血四溅,怪人没了怪话,没了怪笑,疼得到底抽出,痛苦不堪。 而那只刺入杜幽兰胸口的手臂,却好像被丢进了高浓度酸液中一样,渐渐变黑,枯萎,腐烂,直至化为黑水。 那他的手臂完全溶化后,杜幽兰的胸口,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血窟窿。 陈言才屏住呼吸,他吓坏了,可他还是冲到杜幽兰面前,看着那伤口:“小……小兰姑姑……” 在那伤口里面,陈言才看得到正在跳动的心脏,蠕动的肠子,还有随着呼吸而动的肺叶。 “小兰姑姑,你,你怎么样?你……” 杜幽兰则一把推开这小子的脑袋,“和你想的不一样,我还 没有为了救你,把命拼掉的兴趣。把你衣服脱了,我挡一下伤口。” 这话的意思是,不会死? 应该是这个意思…… 陈言才如释重负,赶紧脱掉外套,系在杜幽兰的胸口,挡住那血淋淋的伤口。 他一早就知道,杜幽兰并不是一个他认知中的人类,所以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他都可以接受。陈言才完全没有过问为什么那明明可以称作是致命伤的伤口,却没有要了杜幽兰的性命,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小兰姑姑还活着就够了。 但那淡眉男孩,就比较凄惨,刚刚那一幕,加上之前同伴的又一次惨死,他的精神极度紧张恐惧后彻底崩溃,在看到杜幽兰胸口致命伤却不死后,彻底精神混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片刻后一动不动,没了生机。 不是吓晕,而是真的吓死了。 杜幽兰一步步走向那个瘫倒在地的怪人:“你挺奇怪的,好像能够把不同的世界,连接在一起……或者是,创造一个单独属于你的世界。这什么能力?我前阵子翻到一些资料,关于一种神话传说中的巨蛇的资料,相柳,你听说过吗?” “我……一个……歪果仁,我怎么会知道。”这会儿,怪人连不标准的英式汉语腔调都说了出来。 “那我提醒你一下,相柳有九颗蛇头,每颗蛇头,生一只独眼,每只独眼,都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其中一颗,就有着你这种,切换平行空间的神奇力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懂我的艺术……什么,也不能够毁了它们,我要让你们见识到这世间的最美!你知道吗,人类极度恐惧的一瞬间,那是他们的皮肤,最完美的瞬间,紧绷的程度,柔顺的程度,弹性,最完美的瞬间……那是我艺术品,最好的原料,你们今天……都别想走,你们,都是我的原料!” 这家伙疯了,直到现在,还执着于他那变态的艺术。 陈言才以为杜幽兰会很痛快的将他杀死,可杜幽兰没有,她突然去伸手抓那怪人的面具!而就在那瞬间,怪人衣袍下的身子突然瘪了下去,杜幽兰抓住面具,掀开了面具,可面具下的怪人早已经消失。 “小兰姑姑,他……他人呢?” 杜幽兰摇头:“不知道,藏起来了……可惜了。” “那他还会出来杀我们吗?” 杜幽兰摇头:“不会,起码现在不会。刚刚,他只是放了句狠话罢了,他知道我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他也知道,他没能力杀死我。” 陈言才本还想问些什么,可这时他却发现,之前地上与墙上的一幅幅恐怖画作,此刻居然全部消失。 画消失?那,莫非这世界是……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由门烈的眼睛 老杜平时吧,其实不属于那种少言寡语类型的,相反,这女人有时候嘴特别贱,但那都是吐槽,吐槽我,讽刺我什么的,像这种讲故事的情况,还是非常少见的。 所以,老杜讲她三十年前这故事的过程中,我一句话没插,而由门烈更不用说,听得比我还认真呢,给支笔,给个本子,他都能做成一套完整的课堂笔记。 说真的就他这个态度,当初读书的时候,保准是一学霸。 “杜姐,那然后呢?你给那家伙胳膊腐蚀了,他就怂了?做了三十年的缩头乌龟?”我好奇的问。 “怂,他才不会怂,只是拿我没辙罢了。我虽然捉不到他,但发现他使两个平行世界相互重叠的界点,就是那面具和斗篷,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更好的捉到他的办法,而且在他的身上也没发现我想要的蛇人眼,所以我就把他封了起来,决定等想到好办法之后,再把这东西放出来。” 封了? 封印吗? “怎么封的?”我问。 “用腐蛊将斗篷与面具同装在木盒内,然后埋在三十年前,我苏醒的那个地方。” “所以,如果他再次切换空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些虫,虫会攻击他,迫使他再次逃回他所在的另外一个平行空间?”我大概听懂了。 可是…… 平行空间? 这东西都存在吗? 老杜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没等我问,便淡淡的说了句:“蛇人眼的能力,一切皆有可能……但也许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常规意义上的平行世界。” “明白了,那接下来杜姐你打算怎么做?” “老仇人了,况且我想要的东西还在他呢,当然是要找到的,只是……我很好奇,那个小家伙,是怎么逃出我虫的控制范围?” 这越狱的方法,很难说,我对老杜所提的蛊虫也不是非常了解,我至多知道自己身体里那几种,也就插不上话。 “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了,我想应该是有人帮了他。”说到这,老杜的目光突然转向了由门烈:“你可以说话了。” “哎!哎谢谢媳妇,那个我对你刚刚讲的故事存在一点疑问啊,就是那小子当初和你租的房子,几个卧室?” 老杜无奈一笑:“两个卧室。” “哦……那还行……” “回答我一个问题。”老杜问。 “哎,你问,媳妇!” “你是怎么看到那家伙杀人的?” 老杜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开始还不太明白,后来意识到,在老杜讲的三十年前的故事里,那个怪物,并非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只有在他创造的叠加空间中,被他选中的人,才能够见到他的模样。 可是由门烈,他此刻就在我们面前,能跟我们说话,聊天,那么他显然不是被困特殊空间。 这样的由门烈,究竟是如何看到那个杀人怪物的呢? “我?那我肯定是用眼睛看的呗……我还能怎么看?” “你之前,见过那面具?斗篷?” 由门烈摇头,“没,上哪见去,我这满脑子都是媳妇你,根本没什么别的心思……哦对,我还想起一事儿啊,就是我砍那人的时候,他回头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虽然是带着面具,但能感觉出来,他挺懵的。” 那就对了,看来不光老杜觉得这事儿奇怪,就连那个杀人怪人,也觉得由门烈可以看到他这件事,非常的不可思议。 而且,我现在觉得由门烈所说的砍伤那怪物后,他的伤口急速愈合,也许并非是伤口愈合,而是刀砍在虚空中,让映射的画面,产生了扭曲,也就是说,事实上由门烈虽然挥了刀,但却并未真的碰触到那怪人。 “今晚你和我回去,我要眼球一下你的眼睛。” “媳妇你放心,不光是眼睛,你但凡……” 由门烈话没说完,老杜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儿是绿色的,往由门烈面前弹了一下,由门烈手上的铐子立刻生锈、腐蚀,转瞬间成了废铁锈,松脆到由门烈抬了抬手,便断裂了。 由门烈赶紧闭嘴,有这种媳妇,我也不敢乱说话。 “那个……幽兰,你我嘴欠啊,我说一正常的问题,你怎么把我弄出去?我这事儿好像挺麻烦的。”由门烈问。 “弄你出去是很麻烦,所以我才要等人。” “等人?等谁?”由门烈一脸懵逼,我也很好奇,老杜是要等谁?哦对,八成是她之前电话联系的那个人,说起来那家伙在警局中说话,蛮有分量的,他没有拒绝老杜的任何问题,老杜也因此一路畅通无阻。 会是什么人呢? 大概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提审由门烈的房间走进了一个人,男人,穿着便装,年纪大概四十多,接近五十岁吧,进来后第一眼便看向了杜幽兰。 眼中居然闪过见到多年未见的至亲时的表情。 “你……你是……”他声音有些低沉,嗓子很厚,五官端正,看起来给人种一身正气的感觉,“你是……小兰姑姑?” 这个称呼? 他是? “你现在一把年纪,叫我姑姑,感觉很奇怪呢。”老杜淡淡一笑,难得开了句玩笑:“胖了,没小时候样子清秀。” 没错,那一定是陈言才了。 “真的是你?可是小姑,这么多年你……你还是从前的样子。但也难怪,你本就不是一个寻常人。”陈言才无奈一笑,似乎是在感叹,岁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小姑,刚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很奇怪,以为是谁冒充你,可是你的声音一点没变化,我也慌了。真没想到,过了三十年,我还能再见到你。这三十年来,你都去了什么地方?我一直没有你的音讯,可你找我,总是那么方便。还有,你这次出现,是否因为……最近的案子。” 陈言才应该是太了解老杜了,一个个的说问题,担心老杜听得烦,便一起问了所有问题。 “之前在新闻中听到了你的名字,看相貌轮廓,应该就是你了。确实是为了那件事,如果没有猜错,和三十年前的事情,是同一个人所为……至于这些年,我其实一直也没离开过这里。” “那为什么,那次之后,你要走?” “可你过得不也挺好么?” 两人聊了几句,其实也没说太多,可看得出来,陈言才对杜幽兰的感情,非常复杂。 当然这个年纪了,肯定不是那种少年男孩的情感,更多的是类似亲情的东西。毕竟陈言才从小没有双亲,爷爷去世后,便只剩下了杜幽兰,那是他那时唯一的依靠。 “光顾着跟您聊天,还不知道这几位是?”陈言才的目光扫过我,还有坐在犯人席位的由门烈,看到我时微微点头,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与老杜的关系,但当他看到由门烈时,愣了一下:“您是……姑姑画里的男人?” 由门烈贱特特一笑:“你可以叫我姑父。” “这……”陈言才回头看了一眼老杜。 “画的不是他,怎么,脑子退化了?” 陈言才有看了看由门烈,单纯看脸,肯定是分不清的,可仔细想想杜幽兰的那句话,陈言才一笑:“明白了。” 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后来大概理解了老杜的意思是什么。 陈言才小时候很聪明,想事情方方面面,在看到由门烈的那一刻,第一眼应该就看得出对方的年龄,四十几岁,肯定是没到五十岁,也就是说,年纪与他相当。倒退三十年,由门烈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当初老杜的画里,那个男人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所以画的绝不会是由门烈。 那老杜画的到底是谁? 我发现,我的人生变得很奇怪。 我呢,很像从前的于越,一模一样,遇到个敌人阿延,死了一次又一次,总有替补登场。如今从由门烈,到老杜,似乎也都有着一个和他们生得一模一样的人,是巧合吗? 不可能的。 不过我隐隐觉得,老杜、由门烈还有白茶的关系,与我和从前的于越不同,那应该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小姑,当年你把他的东西,埋在那座山上,我偶尔会去看一眼,这么多年,那片山没什么人走动,你藏东西的地方,也没人去过,我可以肯定。当然最近两个月,我确实没回去过,是不是这段时间,出了什么问题?” “应该是,我那种虫子,有克星……前阵子,那克星还真的出现过,我还正担心这件事来着,没想到就有了对应的事件发生。” “什么克星?”我问。 “前阵子你和苏雅问过我的那件事,沙子。” 沙子?是黄泉的沙子吗?那个叫程子浩的人手中的沙子,当初狗爷的人也因此而追杀他,现在不知道那家伙去了哪里,难道说三十年前杀人怪的出现,与程子浩有关系? 或者,与狗爷的人 有关系? 如果是那样,一切似乎变得更加麻烦了。 本来死人这种事,是警察的事情,老杜不会管,我也没那么浓的正义感,可涉及到蛇人眼,按照老杜之前的脾气,就必须给我安排些任务了。 我可不想与狗爷,再加上三十年那样可怕的一个杀人成为敌人。 “于越,”可偏偏这时,老杜叫了我的名字。 我这心呐…… 正提在嗓子眼儿里,这下彻底是咽不下去了。 “怎么,兰姐?”我转过头,愁眉苦脸。 “呦呦,这什么表情?想罢工,年轻人?” “没,我怎么会呢,我这一切都是为了续命,肯定得拼命给你干活……你说吧,什么事,杜姐?” “最近找个时间,去一趟我当初埋面具的山,看一眼情况,应该不危险,回来后,我另有安排。” 其实我有时候听不明白的,老杜那么强一boss,为什么每次都费劲儿的让我这小卒子探路?她自己亲自去,一切麻烦不都迎刃而解吗? 结果,还是陈言才两句话,给了我提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千尸洞 我不明白,老杜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费力的事情交给我,明明这些事对她来说,都非常简单。 后来还是陈言才的话提醒了我。 “小姑最近动过手吗?”陈言才问。 老杜淡淡一笑:“你还真是了解我……动过,还没休息好。”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老杜出手杀死了花女,当天夜里,便面色苍白,疲惫不堪,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于她来说,有着某种限制,若是超越了那个限制,做了太多的事情,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脸色苍白萎靡不振,只是最初的迹象,往后还会有怎样的后果,我不知道。 可老杜这个人非常的谨慎,她既然不突破那层限制,就说明,后果会非常严重。 看来这件事陈言才是知道的。 之前老杜讲三十年前的故事,除了最后出手对付那个杀人怪外,似乎也就只是放条虫子,救了陈言才,仅此而已。 “那我什么时候去?哦对,不如让老由跟我一起吧,反正你也烦他,是吧杜姐?”说着,我对由门烈眨眨眼:“走吧,就当献献殷勤了。” 结果由门烈刚刚要开口,老杜的一根手指就点在了桌子上:“你要做什么?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非常没有力度?由门烈,你听着,从今天开,我让你开口你再开口这句话,不是玩笑。” 由门烈愣了两秒,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但感觉老杜好像非常认真,而且稍稍带了点怒意,他赶紧点头,但没说话。 “连古怪的眼神都不许有。” 古怪的眼神?这又什么意思?难道他乱看老杜?不能,由门烈这人虽然对老杜非常执着,可是也许他心里也不托底,在老杜没有亲口承认自己是白茶之前,他看老杜的眼神儿其实是非常纯净,非常正经的。 做为男人,这一点我看得一清二楚。 那么这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我当时也没太深琢磨,就当时老杜被由门烈弄翻了,所以在言语中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但这由门烈也是听话,他趴在桌子上琢磨了一会儿,就真的没再开口讲过话。 既然由门烈不行,那就只有去找苏雅了。 见老杜和陈言才好像还有点话要说,我打个招呼,就准备离开,那地方早去早安心,反正就看一眼,敌人应该不会守株待兔的。 可我刚刚准备离开这审讯室,却在开门时,发现一二十出头的青年,这人相貌上有七分像陈言才,感觉应该是亲戚。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哪个部门的?” “啊?那个我不是你们这人。” “那你知道这时什么地方?”那人非常严肃,盯了我几秒,从我身边走过,直接来到陈言才面前:“你不是去省里开会么,怎么着,取消了?” 面对年轻人的质问,陈言才脸色不太好看,眉头微皱:“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你跟我说的,这里没有爹,只有陈副局。” “那你这是对领导讲话的态度!” 原来是他儿子,怪不得…… 可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子对自己老爹的怨气这么大呢? 那青年的目光这时落到老杜的身上,陈言才或许是担心误会,马上解释道:“这是与最近案件有关的……” “老陈,编瞎话现在很厉害?我看这人跟案子一点关系没有吧?我妈也失踪了,找下家?” 这话说的,够硬! 看来这父子俩确实是上辈子的仇人,而且这对儿的仇恨,估计是灭满门那种。 陈言才气傻了,眼睛瞪大,有点不信这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话,要不是这人多,他也估计儿子面子,可能已经一巴掌抽上去了,可此刻,他只能指着门喝道:“你出去!!” “正好我有事儿忙呢,新来一法医,傻了吧唧的,我去训训,撒撒气。”说完,转身离开! 震惊了。 这叛逆的少年…… “我说,老兄,刚刚杜姐讲三十年前你们的经历时,我觉得你是一非常乖巧的好少年,你儿子,基因突变?”可能是跟由门烈相处久了,我这也忍不住的嘴欠。 陈言才脸色更是难看,对我尴尬一笑:“见笑了。” 说完,回头看老杜:“那是我儿子,陈森,刚从警校毕业不久……被我惯坏了。” 老杜倒是无所谓,刚刚她一直坐在那里,跟由门烈相面来着,自始至终,压根儿没看陈言才的儿子,这会儿听到陈言才介绍,她才回过头,露出浅浅的微笑:“挺好的,年轻人,怀疑你,才能超越你。” “但愿吧。” …… 我提前回到住处,准备脚上苏雅,一起去探山,可让我意外的是苏雅居然不见了,打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我等了几个小时,直等到老杜给我来了电话,苏雅还是没回来。 我开始有点担心。 毕竟刚刚听了老杜三十年前的故事,那怪人该不会打算报复老杜吧?如果碰巧在他穿越虚无当中,找到了老杜的住处,趁老杜不在,先拿苏雅开刀?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苏雅我给她安排了别的事情,所以找不见她,正常。”老杜对我解释。 “原来是这样……那杜姐,你给我打电话,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我问。 “这段日子,我不打算回住处了,我是提前告诉你,回来之后,用电话联系我。” “为什么?” “最近有点虚,如果那家伙找来,我会有点麻烦……我总觉得,这么久了,我有暴露的可能。你上次不是说,之前在沙漠,狗爷的人跑了么?而你,又十分尽忠的把我几乎所有的信息,都给了人家。” 我尴尬一笑,明白老杜的意思,放走了梅姨和秃头,如果放走怪人的也是狗爷手下所为,现在互相交换信息,老杜的情报可能已经被传开了。 “那我明白了,我也赶快走吧,说真的我觉得这宅子,有点阴森森的……” “胆子真小。” “别那么说,用杜姐你之前的话来说,我这是贪,不愿意付出风险,只想等着回报。说贪字,总比说胆小好听。” “你这张嘴,最近有点不一样呢,早点封住由门烈的嘴,算是对了。”老杜在电话那头似笑非笑的说着。 她居然跟我闲聊了起来,好像还挺开心。 我可没空陪这老妖婆,找个机会挂断了电话,便开车去了山上。 陈言才儿时居住的地方,便是这座城市附近的小村庄,开车大概两三个小时,便走上了山路。三十年前,这座山还无人问津,如今却已经修好了路。 好在,老杜藏东西的地方确实没人碰。 在山路另一头,偏僻陡峭之地。 我绕过去,就已经绕到了后半夜,找到老杜所说的地点时,天都快亮了。 老杜走之前,将那洞口附近立了一块巨石,这么多年,这座山的附近风调雨顺,没刮过大风,没下过大雨,也没有人为破坏,那块巨石依旧矗立在最初摆放的位置。 关键,人家也够大! 高三米,宽两米,厚两米,这么大一石头墩子,即便是起了洪水,都难冲下去。 我左手的力量巨大,可我借力点太弱,脚跟也不稳,没能将其推开,最后没办法了,只得将它砸碎。来之前我就准备了锄头等工具,左手用劲儿,挥砸了半天,砸烂了两个锄头,手被爆拳不知道多少次,这石头阻挡的山洞终于露出了缝隙。 而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这里山洞之前塌过,后来老杜藏面具、斗篷的时候,又重新挖开了一次,本以为里面还可能是坍塌状态,却不料,是个整整齐齐的洞口,看来老杜当年这工程,做的很完善。 但这也让我觉得非常奇怪。 “这块石头,老杜藏东西的时候,堵在这里,一般人不会搬……可如果是有人打算放了那怪物,那么要进去就一点要打开这石头,可这石头明明完好无损,那里面的东西究竟有没有被放出来?”我开始有点疑惑了。 但一切我说了不算,得进去看。 听老杜讲故事的时候,我觉得这山东应该没有多深,可真的进去才发现,入口宽敞的地方,确实很浅,但老杜最初出场的那条隧道,是真的很深很深。 开始几分钟,我的手电一直照不到洞口的尽头。 好不容易照到头了,却发现似乎有些人影在洞的尽头晃动着。 “是什么东西?” 我又向前走了两步,发现空气中有股不太好的味道,就像一大堆存放依旧的已久的肉,还没有腊肉的香味儿。 而那晃动的东西,也逐渐在我眼中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个吊挂在石柱上的人形,是……尸体吗? 我继续走进,已经准备随时放出人蛊或者地蛊,当我走得更近时,发现那些尸体的嘴巴都长得巨大,身体佝偻着,很瘦,很小,似乎已经被风干,都是暗红色的,有着干枯的肌肉的纹路,它们死前被剥了皮。 继续向前走,前面的洞变得开阔,可整个洞穴,却宛如地狱一般,先前倒挂在墙壁上方的尸体,这里遍地都是,目光所见的地方,皆是是尸体,除了尸体,还有没肉的白骨,它们各个都长大了嘴巴。 这让我想起老杜重复的那个怪人的对白,人在受到极度惊吓时被杀掉,皮肤会如何如何…… 而这些张大嘴巴的死尸,难道都是惊吓的同时被结束了生命。 所以这里,是那怪人的藏尸之处吗?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猛然一沉,这里,本不该是那怪人的藏尸之处的,如果是,便只有一种可能。 这里,是他的世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杜的计划 洞穴内满是尸体,老杜搞的?老杜这人不好不坏,关键看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杀几百个人能够实现她的某种目的,那么她绝不会是一个对这几百条人命心慈手软的人。 可是,她同样没必要将这些事情瞒着我,她那个人,也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在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心中的善恶概念。 所以如果这里被她布满尸体,她提前会对我说。 洞穴中没尸体。 起码老杜三十年前离开的时候,绝对是没有的。那么眼前这满是尸体的洞穴,根本不应该存在。 那怪人的确也杀人。 可三十年来,被杀者总数不超过三十人,即便有一些不为人所知,可总不会挂满这整个山洞吧?除非,他在老杜所讲的故事发生之前,被从神秘山洞中挖出之前,便已经开始杀人了。 我还记得传说那石碑下写着一行字,这里面躺着一只魔鬼…… 当然,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似乎已经闯入了他的领地。 他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冷静……”我深吸一口气,这种时候不能太慌,现在的我除非被对方偷袭到头部,其余身体部位,我都有办法修复,除此之外,我还有老杜种下的五条蛊虫,以及被诅咒的左手,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我有什么理由惧怕一个只敢躲在暗处的杀手呢? 他的强大,只体现在虐杀那些并没有还手之力的普通人身上,而对上老杜,他两次吃瘪。 一旦有了这些想法,我舒服了不少,只是更加小心的向着前面的洞穴走。 虽然我现在可能存在于一个特殊的世界中,但是砸开山洞前巨石的那一时间段,自己绝对存在于真实世界。因为那个时间,天已经亮了。 回想之前老杜说的话,似乎还有一条规则。 陈言才等人之所以被拉入特殊空间,是因为见到了那只面具和斗篷,所以说拉人进入特殊空间,还是需要那怪物本人在这附近的。 刚刚一路,我有看到面具,或者斗篷吗? 没看到,是藏起来了? 继续向前走,前面的石室中出了尸体,始终没有发现别的东西存在。但我却找到了另外一处入口,这让我很尴尬,费劲儿搞了半个晚上,结果居然还有另外一条出路,看着挺高的,顺着洞口能够看到月光。 如此看来,确实有人进入这里,破坏了老杜的“封印”,只是那个破坏者,是程子浩,还是狗爷的人?程子浩一心求财,我觉得不会,八成就是狗爷的人。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狗爷的人一开始就决定放出那只杀人魔? 为了多却眼球? 但就像老杜一样,他们似乎也没有办法从杀人魔的特殊世界中抢东西出来。 所以如果是我,我会想方设法用另外一种方式,控制杀人魔,而不是让他自由,就像老杜一样,终极目的还是有朝一日,从那怪人的身上得到蛇人眼。 而现在,怪人开始肆意杀人,说明什么? 他得到了自由…… 狗爷的人放的?那么他们不要眼睛了? 除非…… “糟糕,糟糕了,老杜要出事!”我猛然间将一切都想了个明白,怪人要自由,老杜封了他三十年,他恨! 而狗爷要的是眼睛,而且,他也憎恨老杜,几次三番的抢夺他所感兴趣的蛇人眼,于是二人一拍即合! 合力杀掉老杜,才是对他们来说,最有利的决定。 于是,怪人开始肆意杀戮,是为了吸引老杜的注意力,而狗爷这时还按兵不动,他一定在暗中观察着老杜,甚至连老杜要求自己勘查情况,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于是,他们提前埋伏,利用怪人的能力,将我从现实世界隔离。 老杜身边少了力量…… “可是不对劲,他们多多少少,应该对老杜的能力有所了解,单纯拍个杀手,或者怪人加狗爷手下的精英,例如阿延那种,仍然不是老杜的对手。” 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问题。 除非一件事成立,那就是他们知道,这段日子老杜很虚…… 可这个秘密,他们怎么会知道? 应该是我想错了,或者我想的没错,但他们也有自己的计划。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笑面怪人,离开这世界,老杜死了,我也玩完!”我曾经诅咒爆发过,所以这辈子不想再尝试那滋味,老杜的命与我拴在一起,我得赶快想办法离开。 那怪人让我无形之中踏入平行世界,不是为了杀我,只是为了拖延我的时间,虚弱老杜,那么现在他应该早就不在这洞中。 我得想办法找到他。 离开山洞时,外面一片漆黑,幸亏我的车还可以在这个世界用,有时候我也挺搞不懂这世界的原理的,只能说,蛇人之眼确实非常的诡异神奇。 我漫无目的的开车,敌人在暗,我在明,他如果想主动杀我,可以直接现身,但我想找他,真的是难如登天。 开车转了几圈,我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居然将车莫名其妙的开回了别墅。 我想找一下,老杜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对应现实世界的东西,万一老杜真的挂了,我也要找到几只针剂续命,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开始翻箱捣柜,却发现,老杜的卧室中什么都没有,不仅如此,连画室的画都不存在。 “该死的,这是天要绝我后路么……”我开始犯愁,坐在大厅沙发上发呆,突然,我的余光发现茶几上有水的痕迹,而且它在动。 “什么东西?”我皱了皱眉,注意力开始被那会移动的水吸引。 刚发现那一瞬间,我觉得也许有风,吹了茶几上的汗滴。 可后来,当那滴水渐渐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字时,我改变了想法! 那个字是…… 兄? 什么意思? 写完这个字,那滴水又开始写成第二个字“弟”,然后继续,最终写成了一句话:兄嘚!你发什么呆呢? “什么东西!”我看着文字出现的方向,如果那是一个人写的,那么此刻,他正坐在我的身边。 我迅速站起来:“谁?!” 水滴继续写字:别紧张,我,由门烈!你由大哥! 由门烈? 虽然是写字,可翻译过来,模仿一下由门烈那特有的大大咧咧的语气,似乎真的很他的说话方式。 “怎么回事?你,隐身了?你也被拉进这个世界了?”我对着虚空问道。 结果那水滴字回应道:别嘎巴嘴儿,我听不见!我就能看见你,那个你也写字,写慢点,咱俩这样交流,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说! 他看不见我? 那也就是说,此刻的由门烈看我,就如同他那一日看到笑面怪人一样。 我明白,赶紧写字回应:快去,告诉老杜她很危险,想办法躲躲……当然,最好先救我,我被困在那个平行空间杀手的世界里,出不来! 我写完,水滴开始在茶几上画圈圈,这什么意思? 等了半天,他才回应:你写得太快了…… 我…… 真想一地蛊吃了这老混蛋! 没办法,我只好重新写了一次,一笔一划,片刻后,由门烈回应:别担心,我媳妇早就发现问题了,她那天,在警局跟我眼神沟通来着,他不让我说话,就是怕我话多耽误事儿。 眼神沟通?什么意思? 我仔细问由门烈,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由门烈开始解释,大概意思是,从黄泉沙子出现,三十年前杀人魔复出,开始,老杜就已经发觉苗头不对,有人要害她,大概内容和我想的差不多,杀人者吸引老杜注意,接着想办法削弱老杜身边的力量,最后找机会除掉老杜。 本来老杜是有能力应对这些的,可问题是,即便成功应对,结果也只是杀了狗爷几个人,夺回笑面,根本问题却没有解决。 就是如果夺取笑面杀手的那一刻蛇人眼。 幸好,这时候一个意外的角色出现了。 由门烈这时水滴在茶几上点了三下,就像在提醒划重点,接着,写出了他自己的名字。 老杜发现,由门烈可以看清隐藏于多重空间中的笑面杀手,这能力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出现在由门烈身上,目前还无法解释,但却是老杜可以利用来找到眼睛的方法。 之前找不到,是老杜无法看到隐藏于多重世界的笑面怪人,而现在,只要抓到面具,即便笑面怪男将自己隐藏于多重世界,依旧可以被由门烈看到重叠的身影。 这样便能清楚他的动向,甚至可能找到那颗眼睛的所在。 我大概听懂了,于是我问:那兄弟,话你也说完了,我师父让我做什么,说了吗? 她明知道回去勘察现场这件事,会让我中招,还执意让我去,显然就是觉得我只有中招之后,才有能力帮她解决一些问题。 由门烈继续为我传达老杜的意思,他说老杜分析了笑面怪男的能力,只能将自己藏身于一个世界中,要么现实世界,要么杀戮世界,有了由门烈,可以锁定笑面怪男的位置,而有了我,则可以在笑面怪男躲进杀戮世界,只能被由门烈看到,无法被抓住时,我主动出手! “所以,让我活捉他,逼问?” 由门烈这时提醒:我媳妇说,你的天蛊,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那家伙除了利用平行世界转换而得到的神出鬼没的能力外,其他方面,没看出什么强大之处,最多算是一个强壮的外国男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叛 老杜的意思是,她把现实中的笑面怪男逼入这片杀戮平行空间,我再用天蛊将其控制,但如果我失败了,笑面怪男应该为了自保,将我放出去,那时就靠由门烈的眼睛了。 而且那时候,笑面怪男会更危险,因为由门烈看得到他,他却无法发现由门烈…… 话说,由门烈那只眼睛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来的?简直是天克这笑面怪男。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我在桌上写道,我得先知道自己该去哪吧? 由门烈回应了我一个地址,说如果不出意外,老杜会在那个地址出事。 “地址?她连自己会在什么地方出事都算得出来?不过这地址……”看着茶几上那串水字,写得是清源山烂尾楼地下室? 为什么会是这个地方? 这地方本身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感觉上,似乎更像一个藏身之所,我是比较担心,怎么让狗爷那些人找到老杜。但既然她如此安排,应该是没有顾虑的。 于是,我便立刻开车去了那个位置,这期间,由门烈没了踪迹,我试着在自己身边能够写字的地方比划,却没见他给我什么回应。 “唉……这老混蛋,这烂尾楼这么大,十几个地下室,你特么到底让我去哪个里面围堵?”我很懵,可一直收不到信号,我只能不断的游走于几个地下室指间。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几个小时,只觉得我这双腿儿都快被走断了。 可在这平行世界,无论现实世界中发生了什么,我这边始终是风平浪静。 其实我也挺着急的,不知道老杜那现在怎么样了。 直到某一瞬间,在我走上地面,准备去另外一间地下室时,我突然发现天空透着蒙蒙的亮光,一股清晨的带着泥土味儿的风,垂在我的面前。 我心一沉…… “糟糕,我被赶出来了!”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进入这片空间,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但原因呢?一切结束了? 过了片刻,天空彻底变成了白天的模样,只是这是个大阴天,遥远的天空中一团乌云正在靠近,似乎是要下一场瓢泼大雨。我完全出来了,我得找到老杜。 一旦到现实中,找老杜这件事便不是一件难事,这片烂尾楼最东侧,向着阳光的位置,透过一道道没有填补的墙壁,我看到了大片黑色的东西在地面涌动,我赶紧过去,发现那是一只只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然后同时又向着那地下室涌入。 虫子? 老杜是玩虫子的,这是她的吗? 得,不管是谁的,这下面肯定有事儿 ! 带虫子完全收了回去,我赶紧钻进地下室,下了楼梯,这里还有灯光,我听到人类的粗喘声,非常疲惫,恐惧,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的情绪掺杂其中。 当我走下楼梯,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大概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多半儿都已经死了,而且死相凄惨,干尸、腐尸、千疮百孔的尸体,活下来的更惨,因为他们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变成了我刚刚的形容。 这些人失去了行动能力,躺在四周,惊恐而又绝望的看着地下室中间,灯光下正对着的那个人影,她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斜着身,胳膊肘支在靠背上,貌似悠闲的望着四周躺着的死人和活人,那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凶残…… 她是杜幽兰。 “杜姐,我……那个……是不是来晚了?”我问,明知故问。 “刚刚好,你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这是气话还是怎么着?”我看了一眼,其实这里除了尸体和残废的人,还有第三种人,就是由门烈,以及脸色苍白,神态慌张的陈言才。 “我让你办得事呢,成了吗?”老杜抬眼看着我。 “那很显然没成……但是你不能怪我,杜姐,由门烈那时候只告诉我,来这附近,他没说具体地点,我刚是从外面进来的你也看见了。我估计,你这也打完半天了吧?”说话时,我注意老杜的手里正掐着那只白色面具。 她特无奈的叹口气,我知道,这口气不是叹我的,而是叹由门烈那二傻子! 这时候我才有机会仔细的看看这周围躺着的人,我看到了梅姨,秃头,阿延,以及另外几个完全不熟悉的面孔,但可以确定之前的猜测都没错,是狗爷的人。 想杀老杜,被老杜一锅端。 他们似乎还有话想说,我也有,尤其是对阿延,我已经不知道这位阿延,是阿延几号了。可老杜没给我说话的机会,轻轻拍拍手,那些人的身体中似乎还有老杜的毒虫,它们涌出各自宿主的身体,转瞬间四周哀号声一片。 这些人,都不是轻易发出惨叫的人,他们此刻的惨叫,是由心底发出的,真实的难以想象的痛苦。 这些人死绝了,就只剩下一个人,陈言才。 其实我后出场,有段剧情我不知道。那就是,陈言才把老杜出卖了,从一开始他就是狗爷、笑面杀手想报复暗杀老杜的一个重要环节。老杜的藏身之地算是隐秘,而且有由门烈在,也不担心会被有形、无形的东西跟踪,那么暴露的可能就只有陈言才。后来老杜说,三十年后,第一次见陈言才,就知道他会出卖自己。 我还挺难以置信的,因为无论是老杜的叙述,还是陈言才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他都不像会背叛老杜的人,他对老杜的依赖…… 不对,早已经没了依赖。 现在的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少年。 “小姑,你没有虚弱,对吧?”陈言才这时开口讲话,我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前阵子是虚来着,但已经好了很久。”杜幽兰掐着面具,回应着,看不出什么息怒。 “那就好……” “别哭丧着脸,我又没生气,其实还挺高兴的,那个胆小鬼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老杜突然笑了,而且是看起来非常温暖的微笑。 是真的温暖,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 这种笑我似乎也见过一次,什么时候,却忘记了。 “我妻子,其实是这案件的第一个失踪者。后来,我夜里被笑面找上,你知道,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居然不是恐惧,感觉好像一切回到三十年前,也好像这三十年,我是在做梦。”陈言才开始诉说,他背叛老杜的理由,“他说他要引你出来,说你会找上我,然后利用你可能存在的对我的信任,杀掉你。作为回报,我妻子将是唯一一个进入他杀戮空间却不死的人。” 解释完了。 没什么太多的内容,说的很平淡,为了一个人,更重要的人,背叛一个相对没那么重要的人。 “走吧,往后,我们应该没机会见面了,小东西。”老杜向着门口,挥挥手。 她确实没打算杀陈言才。 而且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老杜好像是把陈言才当作儿子养的。 也许儿子可以背叛父母,但父母,不管看起来如何冷漠,却永远不会背叛儿子。 “小姑,面具还在你手上,能不能帮我问问,我妻子,还能不能出来?”陈言才没走。 老杜无奈一笑:“刚夸了你,又犯傻,难道你想不明白,真实的结果是什么吗?” 真实的结果是,从他妻子失踪那天起,他们这辈子便再无相见之日。如果有可能,也许会在杀戮空间中发现一幅画,人皮拼凑,那也许会是他们的再次相见。 “我想确认一下。”陈言才声音有些低沉。 “我帮你确认。” “谢谢小姑……” 陈言才静静的看了杜幽兰几秒,眼神我说不清那是什么眼神,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时间,磨平一切痕迹,不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在时间面前,只是个笑话。我们不断的遇见新人,忘记旧人,所以有时候确实该珍惜眼前的幸福,在你有一天,忘记它之前。 说真的,我觉得老杜应该是有那么一丝难过的,但时间在她这,走的速度似乎更快一些,那种难过,出现的瞬间便被磨平。 “杜姐,你这人其实也不错,是不是哪天我背叛你的时候,你也能这样放过我?”我走到老杜身边,站在她背后。 老杜没回头:“你不会背叛我。” “怎么那么肯定?” “你要背叛我,对自己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你有能力,放过我,而不是我放过你。” 老杜这话说的, 夸我?不是,也许是在暗示,我这辈子是没有放过她的能力。 “不开玩笑了,杜姐,说说正事儿吧,这面具里的家伙,怎么拽出来?”我问。 “我也犯愁呢……哎,你过来。”老杜叫狗一样,对着由门烈勾勾手。 由门烈过来,嘴巴是真的不张开!一个劲儿的跟老杜比划手势。 “说话吧,但叫我杜幽兰。” “呼……憋死老子了,我看见他了,不过,他也看得见我!这事儿没我们之前想象的好办!” “那他现在,在什么位置?”我问。 “说出来你俩可能不信啊,他在幽兰手上呢,他的脸,离不开这面具。” “离不开吗?”杜幽兰好奇,将面具拿起来,原本是正对着她,后被她改变了方式,倒着拿在手里:“现在呢?” “倒立了!”说到这,由门烈大笑:“张牙舞爪的,还挺难受呢!” “杜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躲到另外一个世界,他却还无法和这面具分开?哦对,之前我们不就是说,他以这个面具为界点,穿梭于平行世界之间吗?现在看来,不是界点那么简单,它们根本就是长在一起的吧?” 老杜突然笑了,难得她笑的灿烂,手里反复颠着那面具:“我想到办法了,我真是蠢,蠢了三十年,我早该想到的……” 第一百二十章 痴情 相柳,传说中的上古邪神,生有九颗头颅,每一颗,都拥有着一只能力特殊,不可思议的蛇人眼,是神话传说中,最强大的蛇人。而相柳的每一颗眼睛,即便被单独去下,依旧具有灵智,看似是眼睛,实际上也像一颗大脑。 它们会保护自己,伪装自己。 那张笑面面具,便是相柳这一颗眼睛的一部分。 所以从一开始,老杜的想法就是错误的,不是相柳的眼睛创造了特殊空间,空间在眼睛之中,而是眼睛作为一扇门,随时可以将现实世界中的某个人,接应的到平行世界中。 老杜将面具带回住处,取出她曾经用过的一种绿色粉末,当初将段氏龙脉中的读心魔眼风干变小的特熟药剂,此次,将这药剂作用于面具上。 当那药剂碰触面具的一瞬间,下面没有脸的白色面具,却开始疯狂的扭曲,甚至发出类似人类的嘶吼的声音。 面具下开始生肉,怪男的身体若隐若现,最终完全出现。 老杜这次没有给他半点机会,手掌如刀,迅速刺入怪男的胸口!捏碎了他的心脏! 怪男的生命迹象完全消失,但面具还在扭曲,老杜一把扯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乌黑干枯的没有皮肤的脸,那是怪男的本来面目,那张脸上附着着一层肉膜,胶状,被扯起来之后疯狂扭曲,但却无法挣脱老杜的手。 最后胶状物包裹着面具,二者开始融合,成为一个球体,出现黄色的眼仁,竖立的瞳孔…… 蛇眼! 在药剂的作用下,这颗蛇眼开始逐渐干枯,缩小,当它可以被握在掌心时,被老杜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容器中,盖上盖子,笑面蛇眼算是收集到了。 “杜姐,第几颗了?” “你说呢,三颗半呗,读心一颗,生死一颗,空间一颗……还有那半颗,给你诅咒的蛇眼。” “你是要收集到九颗吗?为什么,能做什么?”我始终非常好奇这件事。 “与你无关,你知道,到时候会帮你解除诅咒就够了。” 有时候我总怀疑,老杜是不是一开始就有解除诅咒的办法,就像我和苏雅的彼岸花毒,明明已经被治愈了,却还为此去了一趟沙漠,拼命的给她拿回了那颗生死蛇眼。 那么接下来又会是什么呢? 而且,有时候我还忍不住去想,老杜在这世上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听说她三十年前,就是现在的相貌,那有个数百上千年的寿命,也说不定,可为什么之前那么长久的世间中,老杜不着手收集这些蛇眼呢? 偏偏等到我出现。 为何是我?是否一定是我? “我说你小子,琢磨什么呢?”由门烈走下楼,顺便给我带了一听啤酒,离开烂尾楼后,他也同我们一起回到住处。理由是老杜的脸色十分难看,从一个女强,瞬间变成了古风病娇的模样,由门烈很是不放心。 而且说来也怪,老杜脸色嫉妒难看,身体嫉妒虚弱的那一刻,正是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看起来好像暴风雨即将袭来的时候。 但雨没下,头顶的电闪雷鸣倒是不少。 每次打雷,老杜的眉头都会皱一下,这时我无意中发现的。直到进入别墅,她的神情才安稳了一点。 老杜会紧张? 我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实就是如此…… “没事,我只是在想,每次杜姐动手,问题解决的都非常快,她看起来也是大获全胜,但为什么事后会如此虚弱呢?哎,那些人碰到杜姐了吗?”我指的是双方争斗的时候。 “别提了,我跟你说,我媳妇她绝逼一boss级的,就之前咱在沙漠里那些沙尸、藤兽,跟她这完全比不了,我当初想的那是一场恶战啊!对面好像也是那么准备的,结果谁承想,这娘们七孔冒虫子!吓我一跳,我以为这是眼看打不过了,玩自杀?我那都准备殉情了,结果,小虫所到之处,皆成人间炼狱……” 由门烈说的吐沫星子横飞,然后喝了口啤酒:“所以我觉得吧,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媳妇可能是开大招之后的不良后果。” 这么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但我总觉得,也许事实不是我们所想象的样子。 可惜,我暂时还没有看清事实的能力。 “哎,兄嘚,咱聊聊天儿呗?”由门烈一只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这大胡子身上一股膻味儿。 我赶紧把他推开:“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想聊什么?” “哎,那个苏小姐呢?小雅呢?” “你媳妇说,给她安排了点事,我开始以为和咱忙活那事情有关系,看来不是,也不知道去哪了。估计过段日子就回来了吧,怎么,你找她有事?” “没,就随便问问,我觉得吧,她跟我媳妇好像更亲一点,相比你,是吧?” 这大胡子想说什么? 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不是,怎么着,你怀疑她俩?别这样,老杜虽然这人有时候挺冷漠,挺扭曲,挺喜怒无常的,但是我觉得她应该是一取向完全没问题的女人。” “你滚蛋,这怎么比我还变态呢,我那意思是吧,女人了解女人,她们又亲近,估计知道我媳妇喜欢什么吧?重逢这么久了,我一直干说话,也不像个事儿,是吧?我觉得,我得展开点别的攻势!” 我明白了,估计是想送老杜点什么礼物。 “你去把那相柳剩下的五颗半眼睛拿来,你媳妇能乐的跟你圆房。” “滚,没句正经话!跟哪个王八蛋学的?” 我指指由门烈:“王八蛋自己照照镜子去。” “那你说,除了那眼睛,她还对什么感兴趣呢?” 由门烈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对老杜这性格有了初步的了解,可是她的喜好,我还真不懂。 她平时做什么?烹茶?画画? 哎对,说到画画,老杜好像确实挺喜欢这个的…… 可是,想到这画,我觉得自己应该提醒老由一句:“由大哥,跟你说句正经的,你真觉得杜姐是你要找的那个白茶?” 说到这个,由门烈的脸色僵了一秒,问我:“你这话 什么意思?” “那天你也看到了,陈言才见你第一面,就认出了你,可视化他和老杜分开的时候,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老杜的画里是个成年男子,而你和陈言才年纪差不多……你觉得,她画的可能是你吗?那个时候,三十年前,你们还没相遇吧?” 听了我这话,由门烈沉默许久。 他也在捉摸,他也不是个真傻子,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 “说不定,中间又发生了什么,陈言才也说,这三十年来,他是第一次见幽兰,也许,她又经历了什么让她失忆的事情。而我,说不定碰巧与画中的人,长得很像。” “所以,你是想说,她还是你的白茶,对吗?” 由门烈点头,沉默,注视着我几秒,突然开口:“你觉得不是吗?” 我觉得是不是已经不重要,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 但他高兴就好。 而且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老杜画里画的是谁,也许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不在她身边,而由门烈在。 “那加油吧,祝你成功……” “得嘞!有兄嘚你这话,就够了。” 由门烈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那一刻,他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定。我起初觉得,这件事大上天,也是老杜和由门烈之间的事儿,烦不到我。 可我玩玩没想到,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由门烈在别墅住下了,老杜不让,他宁可去外面睡苏雅的装皮棺材,每天早上,起来比鸡早,开始准备各种不同的早餐,我发现由门烈做菜其实挺不错的,早中晚,三餐都非常美味。 比我强多了。 除此之外,他还经常给老杜搞各种小惊喜,送个玫瑰,堵门口说句情话都是小的,他甚至大晚上的放烟花! 因为这事儿,已经被这片的保安带走七八次了。 那天,他快递来一个一人多高的柜子,我猜了半天,没想到那到底是什么,打开一看,据说是一特先进的测谎仪,决定跟老杜来一次爱的试验,各种说说真心话什么的。 这个老杜是终于受不了了,机器还没拆封呢,就被老杜连带着由门烈一起扔出了门。 但由门烈的确也有优点,他锲而不舍,他是真的能坚持,即便这样了,他还是能够保持之前每天做的事情,一件不断。而且开始觉得他这些行为挺傻的,后来我发现,由门烈这人,很有天分,做事越来越完美,越来越自然,从开始的犯傻,到后来一步步避过那些让老杜极度厌烦的行为。 我总觉得这样下去,难不成某天他就得手了。 直到有一天,老杜大半夜的被由门烈电话吵醒,一顿爱意表白后,即便淡定如老杜,也终于是忍不了了,她被吵醒,就把我从床上拽下来…… 我当时很懵逼:“怎么了,杜姐?你喊我干嘛?我睡觉呢?” “我不瞎,能看出来。” “不是……怎么了?” 老杜简单的说明了由门烈半夜的求爱电话的内容。 我听后皱眉,特不耐烦的看着老杜:“姐,关我屁事儿啊?那傻哔院子棺材里躺着呢,你弄他去啊……” “谁把他带回来的?” “我啊……不是,那你自己不是说杀他吗,你动手吧,我要睡觉,真的,特别困,我昨天白天给由门烈抬花篮来着,一车呢,特忙活人。” “唉……”老杜扶住自己的额头,很难,平常真的很难看到老杜这无奈的表情:“你去帮我个忙,回来,我送你条新的虫子。” “什么忙?什么虫?龟饲料?” “再打岔我弄死你……” “你说你说,” “由门烈来的时候,他女人的尸骨,不是带在身上吗?你去,把那尸骨给我找来。” “找来?杜姐你……”我好奇,老杜是什么意思。 老杜看着我,我居然在老杜的眼睛里看到了几条红血丝:“我被他烦够了,他不是想要老婆吗,我给他做一个。” 第一百二十一章 捞尸 找由门烈老婆的尸体? 老杜为什么突然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好奇的看着老杜,刚刚的睡意基本上也消失的差不多了,“杜姐,那副骨架……也跟蛇人有关系?能变眼睛?” “没关系,我就不能做点别的事了么?” 老杜快被由门烈逼疯了,差点整个人设崩塌,刚刚反问我的时候,我差点没憋住笑:“成,成!没问题,听老板的话,不需要问为什么……” “我告诉你为什么。” 结果老杜要主动说,那就不听白不听呗。 “他不是想女人想疯了么,我送他一个,一模一样的。” 老杜,好像从来不跟我开玩笑。 也开过,但明显知道那是玩笑。 可是现在,听她的语气,好像是来真的……那我就有点惊讶了,白茶只剩下一副尸骨,一点肉都没有,怎么创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是活人?还是假人? “杜姐你……” “我什么?” “没事,那个……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问,” “你要复活白茶?” 我用了“复活”二字来形容自己心中的疑问。 老杜确轻轻一笑:“活人可以死,但死人不能活,这世上永远不会存在的事情,就是死而复生。我怎么可能有能力,让一个死人复活。” “那你是?” “白茶虽然不能复活,但她的遗骸,可以被赋予生命。” 这话说的,感觉有点神了…… 我没多问,我现在就是好奇,我要离开找到白茶的尸骨,倒要看看这老杜是怎么赋予一副骨头架子生命的! 当时我就没心情睡觉了,穿上衣服下楼,到院子里,敲敲棺材板:“醒了!” 由门烈也是刚睡下,这几天他也忙活坏了,到了夜里疲惫不堪,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看是我,立刻开始骂骂咧咧:“你个鳖孙儿,有病吧?大半夜的,干什么?” “你媳妇让我找你。” 唰! 一句话说完,由门烈两只眼睛顿时睁大,跟刚刚完全没睡着一样,说话的语调都不朦胧了,“幽兰?有事儿?那行,我进去……” 我一把拽住准备进屋的由门烈:“让我找你,不是她要找你,刚睡着,我说你献殷勤归献殷勤,你不能扰得人没办法生活是不是?老杜对你是够不错的了,想想那天狗爷那些人,她没弄死你是个奇迹。” “她舍不得!” 由门烈说得很装哔,可不得不说,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老杜本人应该是很厌烦这个由门烈的,可也许因为与那张画上同样的脸吧,老杜从没有对这个人真的起过杀心。 “哎对,幽兰让你找我,做什么?” “白茶的尸骨呢?”我问。 “什么白茶的尸骨,幽兰身体里包着呢,怎么着,她让你问我这个?” 我摆摆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那天咱们几个从沙漠回来,你带回来的那具尸骸呢?老杜让我问你,那东西在哪?” 由门烈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那副烂骨头架子,幽兰找它干嘛?而且,那既然不是白茶的骨头,我收着也没用,早让我扔了!” “扔了?不是,一副那么渗人的骨头架子,你能扔哪去?” “就那天晚上,我遇见那笑面怪人的晚上,就是去扔骨头架子的,让我扔河里了,没人看见,就算有一天再被人捞出来,也跟老子没关系。” 他说的倒是轻松。 我…… 顿时就欲哭无泪了。 你扔河里干嘛呢?你把人家从沙漠带回来的,就算不是你媳妇,也是一人的遗体吧?兄弟你不该稍微尊重点吗?土葬了也好啊。 你扔水里,我…… “我今晚算是不能睡觉了。”我无奈的站起来,走向车库。 “不是,你干嘛去啊?”由门烈那大嗓门问我。 “捞尸呗,” “啊,那你去吧,我睡……” 睡你奶奶个腿! 我回头就把由门烈从棺材里拽出来:“一起!” “啥,啥意思?谁跟你一起,一起干嘛去?” “兄弟,我这是给你个机会,你老婆现在要那副尸骨,到底干什么我不知道,但你也清楚,你老婆做的事,都挺难形容的。现在你跟我去,到河里把尸体捞上来。” 由门烈也不傻,肯定不愿意,我左手抓死了,我今天是不准备放过他了。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我强行拽上车。 路上,我俩聊天:“这也算献殷勤,你知道吗?你哄姑娘不需要投其所好?你媳妇呢,是黑暗系的,你送花什么的,根本没用,阳光的表白,在她那听着都恶心,我跟你说,你回头改送僵尸啊,骷髅,没事儿不说陪你到老,说陪她一起殉情,走向黑暗的深渊,哎,你这么说!她铁定对你有感觉。” “你直接说自己不会游泳,想让我下水得了!” “你看,我就说你不傻对吧?” 很快,车开到城中江边,现在这时间已经是后半夜,这里基本上是没人,我拿着潜水衣扔到地上,让由门烈换上:“你是在这江边扔的吧?下去找吧。” 由门烈翻了两下地上那些潜水设备,一愣:“氧气瓶呢?” “你扔湖中间了?”我问。 “没,就这附近。” 我使劲儿拍了拍由门烈肩膀:“兄弟,这就特么两米多深!能憋死你吗?就算湖中间,你用得上那氧气瓶么?谁跟我说,自己年轻时候在老家将编制长大的,下水一个下午不用换气?” “吹牛你也信!你,你见过下水一下午不换气儿呢,那特么是王八!” “行了,赶紧去吧,反正是你媳妇想要的东西,我是不会游泳。” 会也不下去。 为了老杜,由门烈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穿上潜水服,跳进了江里,反反复复几个来回,却一直找不到他最初扔的那具尸体。 大概过了半小时,由门烈已经不知道上来换了多少口气:“我去,真特么难找,傻娘们,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再找找,别着急,我都不困了。”我打了个哈欠。 “我困!” “哎你说,有没有可能被水冲走了?”我问。 “不可能,我那时候尸体下面绑了石头,我就怕冲上岸来麻烦,寻思过一阵子再被人发现,弄上来,也没我什么事了。” “我发现你和老杜真有做两口子的天分,心思都挺怪的,让你说的,好像自己杀人抛尸了似的。”我坐在台阶上,指了指水里:“再找找吧,天冷。” 由门烈无奈,又一次下了水。 还别说,这一次他憋得时间挺长,半天没上来,我就一个人欣赏着江边的夜景。我向来喜欢这种风景不错,人又非常少的地方,以前唐婉对我说,以后想在云南结婚定居,找一片茶园种茶。风景和安静我喜欢,茶,她喜欢。 奇怪了。 为什么此刻的水边画面,却让我想到了茶庄,卖茶小妹,真是太不配套了。 我不喜欢这种低沉压抑情绪,于是我站起,走向江边,准备喊水里的由门烈快点上来。 可话还未喊出口,身后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在江边做着?有心事?” 我一愣,这是个陌生的声音,我回过头,果然也是个陌生的人。是个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的女孩,年纪大概二十出头,可能是夜晚看不清皮肤,听她说话的语气,少女感又很薄弱。 “你是?”我问。 她摇头:“不认识,只是见你在这坐了一会儿,现在突然站起来,走向江边,我就……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 我笑了:“提醒我什么?” “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呗,看你这么年轻,不想看看以后几十年的样子吗?” “姑娘我觉得你是想多了,我在这不是为了自杀,我在找东西。” “是吗?那抱歉,误会了。”女孩一笑,也没不好意思,走到我身边,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这空气真好,哦对,你找什么呢?” 她这是跟我搭话吗? 大半夜,而且是后半夜,一个女人,长得挺漂亮,主动来跟我搭话。 这件事,怎么想都不正常。 这女人什么来路? “没找什么,帮朋友找东西。” “不方便说?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叫安卿。” “于越。”我对她点点头。 可看她还是没有走的意思,甚至直接坐到了我脚边的台阶上,抬头对我说:“聊聊天怎么样?虽然你说自己在找东西,可你一直没动,感觉你也挺无聊的。” “那行,聊点什么?”我倒想知道一下,这个叫安卿的女人究竟是几个意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觉得你眼熟,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我觉得这世上的美女,各个都眼熟,说不定我真见过你?”我笑着回应。 她也笑笑:“我以前,生活的不太好,一直被家里关着……” 她好像叉开了话题。 “你爸妈?” “不是,是我丈夫。” 丈夫? “你结婚了?”我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奇怪。 她点点头:“嗯,很早就结婚了。” “那你说的,你丈夫‘关着你’又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太懂。” “就是囚禁。” 囚禁……这两个字,让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我下意识的问:“他为什么囚禁你。” “能为什么,男人嘛,喜欢别人了呗,觉得我碍事。” “可是囚禁你,是犯罪吧?” “对,是犯罪,可惜没人知道。”女人轻轻撩了下头发,月光下,这个姿态非常的撩人。 我的心跳在加速,却并非因为这撩人的姿态。 我看着她朦胧的眸子:“那你后来,怎么逃出来的?” “被人救了。” “被谁……” “被……” 她正要说,而且头居然渐渐凑近我,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理由,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僵硬。 可她还未说出口,江边水里就传来了声音:“哎呀我的天!找着了!找着了!快,于越,来帮老子一把,灌水灌的,太沉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肉藕 由门烈拖着一只巨大的包袱,游上水面,不断的对我打着招呼,还问我:“哎?那边谁啊?小雅啊?看不清啊,哎,快来帮忙!” 我还不敢动。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卿:“我朋友,上来了。” 安卿淡淡一笑:“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水里?” 我点头。 “去吧,今天就聊到这。” 聊到这? 听到这话,我如释重负……点头道:“那好,那我们有机会再聊。” 安卿对我微笑,起身,离开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她对我说,被丈夫囚禁,丈夫找了别的女人,最后又因为其它的事情被人所救,这一系列经历,居然让我对应到了当初地下室关着的那具枯萎的蛇人。 她是个女性蛇人,与从前的于越,似乎有着很难说清楚的关系,因为那时于越的妻子不允许于越去看那干尸。后来因为我,她得救了,虽然她救了我,可我仍旧恐惧于她。 就像我被豹子追杀,跳出一条老虎,杀死了豹子,可我仍旧希望这条老虎也死掉。 我曾经拜托过老杜杀死这个家伙,但事情的结果,我好想还没仔细问过老杜。 幸好她走了。 “哎,你发什么呆呢,我快冻死了!帮忙啊,哎对,那女的,谁啊?” “不认识……”我下水,开始拖尸体上来。 “不认识后半夜出来跟你说话?哎呦,拉皮条的?” “不是……她说好像认识我。” 由门烈眉毛一挑:“瞎吧?大半夜的,跟你搭讪?” “回去再说,这事儿有点奇怪,我得问问杜姐。” 我赶紧开车离开江边,一路上心都在乱跳,这感觉真的非常奇怪,说实话,我也不是最初的我了,现在就算遇上之前的沈凯琪,我们两个中间必须死一个的话,那一定不是我,她完全不是我对手。 而那具挂在墙壁上的风干蛇人,虽然具体实力我不知道,但完全没理由怕她。 可为什么,我的心跳就是非常的没规律,非常的紧张。 回到住处,我把由门烈隔在门外,自己拖着白茶的尸骨去找老杜,她果然没睡,看到尸骨之后非常满意。我现在已经没心思知道老杜想用什么办法,让这尸骨“复生”,我只想知道那具蛇人干尸,现在的下落。 “杜姐,我想起一件事,当初地下室的干尸……她现在怎么样了?” 老杜有些意外,意外我会问他这个:“不是跟你说过么,没出现过,我也没找。” “你答应过我,要杀了她的!” “嗯?怎么,你见过她?” 我摇头:“刚才在湖边,一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很像。”我把事情对老杜叙述了一遍。 结果老杜好奇的问我:“是拉皮条的吧?” 这时候,我真怀疑老杜是不是由门烈口中的白茶,太像两口子了,说话的都差不多。 “不是,那我……” “怎么?” “有点害怕。”我完全不顾及自己男人的面子,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的确有些蛇人,是你对付不了的,但她不算,放心吧。”老杜安慰了我一句,就开始研究那副骸骨,不再搭理我。 我只好回房,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始终过着刚刚那女人的画面。 她在不该出现的时间,不该出现的地点,说着不该对我说的话。 这绝不是个意外,更不是什么拉皮条的。 而且她说,下次再来,她会找上我吗? 再次睁眼,已经是天亮,我几乎一夜没睡,整晚都在想着她。第二天敲我门的,是由门烈,说自己今天做了道特别的菜。 “什么特别的?” “啧,你看看就知道了,我跟你说,这菜,是我小时候的最爱……哎,兄弟,听你口音应该也是北方的吧?” “嗯,河北。” “哦,那离我家还是有点远哈,吃过酱泥鳅吗?” “酱泥鳅?”这菜不怪,怪在时间上,我看看手表:“大早晨的,你吃酱泥鳅?” “哎呦,这玩意儿你不用太讲究,走吧,尝尝。” 本来,由门烈做饭挺好吃的,我也挺好奇,结果看到那一条条黑色的长条的鱼,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蛇和蛇人,我也不清楚我这脑回路是怎么个情况,又由它们,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女人。 顿时吃不下去了,还有点恶心。 我有点魔怔了,我甚至想早点再见到那个女人,好好问问她到底是谁! 今天就去江边,我要再碰她一次。 做完这个决定,我放下筷子就要走,结果却被老杜叫住:“做什么去?” “有点私事儿,杜姐,怎么,你有事吗?”我问。 “还是昨天晚上那事,你得帮我去一个地方,取个东西。” 昨晚那事儿,就是白茶的遗骸了,但取什么东西呢? 我回头,疑惑的看着老杜。 “取一个重要的材料……”老杜勾勾手指,让我坐下。 然后对我说了故事,说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中,有着这样一种神奇的植物,外形上,非常像莲藕,但不是莲藕,不开花,生就一副藕的模样,当地人叫它肉藕。 为什么叫肉藕呢,因为它的藕,碰触人之后,会与人的血肉相容,生出一个巨大的肉疙瘩,那肉疙瘩,巨丑无比,但碰上去却不会痛,可以用刀切下来,也不会留疤。原因是,这种特殊的植物可以寄生于人体的意思,并且同化为类似的性质。 后当地人开始用这种特殊的肉藕治疗外伤,迅速填平伤口止血,或者补充凹陷的伤疤,甚至有人,用这种肉藕做了假肢。 其实关于肉藕的传说,是非常久远的事情,相传太乙真人为哪吒重塑莲藕身,便是由这种肉藕的故事演变而来。 老杜说到这,我插了句嘴:“你,要给那骨头,重塑个莲藕金身?” “只是一种材料,具体怎么做……你想学?” “你要是教的话,也行呗。” “天分不够,学了也是浪费时间。” “行,别讽刺我了杜姐,你直接说吧,那地方在哪?我现在就去。” 其实我这人要求也简单,要么让我找到昨天那女人,问清楚她到底是谁,要么,给我个逃跑的机会也成。我也不清楚,我这究竟是个什么心态。 老杜说,这些年她也查阅过不少资料,最为接近的便是伍堰山脉附近流传的一个传说,老杜先前讲的故事,便是取自伍堰山脉附近的半山村。 只不过…… “那是个传说中的村子,附近都是旅游景点,很多人去是为了寻找那个村子,但很少人真的遇见过。听起来有点像,桃花源记中的桃花源。” “那你让我找?嘶,不是又和蛇人有关系吧?” 老杜摇头:“这次没半点关系。” 我抬起左手:“那就是,我这定位也没用了呗?” 老杜又点点头:“没错。” “嘶,杜姐,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去累我的呢……不对,像是要把我支开,你要做什么?”我很好奇老杜的意图。 老杜目光从我身上挪开,嗓子眼儿传来两声干笑,“我可没空针对你。” 那不是针对,是…… “由门烈,你跟他一起去找吧,那东西对我很重要。”老杜话头转到了由门烈身上。 我明白了。 那晚上老杜算是一气之下做的决定,什么“死而复生”就算是虚假的,老杜做起来都没底,她也亲自承认了,能耐再大,也不可能让死掉的人复活。 所以,是被由门烈烦的太难受,要支开由门烈。 可是为什么要带上我呢? “你比他走运一点,其实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要找到呢,那就皆大欢喜……所以你还是去一趟。” 老杜要这么说,那我就彻底明白了。 当天下午,我就开车准备去老杜所说的伍堰山脉,那片山是s省最出名的旅游胜地,每年往来的人特别多,说实话我不爱去,公费旅游不错,可我喜欢的不是那种被人头占着,看人看不到景的旅游胜地。 “我说兄弟,你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我一边开车,一边问由门烈。 “什么怎么回事?” “老杜那骨头,还有她早上说的那个传说……她的意思,是要‘复活’咱带回来的那副骸骨。” “我媳妇还有这本事?” “得,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那兄弟,咱俩聊聊天,昨晚上,那女的到底谁啊?你这风流债不少啊?” 他真是,我不爱听什么,他说什么。 刚把安卿那事儿忘了几分钟,得,他又给了我提醒。 好在现在我已经不在那座城市,暂时遇不上,应该也就没什么危险,其实我也说不出来,遇见她会有个什么样的问题出现。 但很快,老天爷给了我答案。 也让我明白,所谓命运是已经被安排好的事情,不是你逃避,就能逃得了的。 我的车途中爆胎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很头疼。 一个小时,没见什么车路过,手机信号还非常差。 “哎呦,这两天,我是够倒霉的,还能更倒霉点吗?”我往车旁边一靠,叹了口气。 由门烈这老乌鸦嘴下车,直接给我来了句:“那你不能这么说,我跟你说,就这种事儿,特给面子!说来就来!” 话刚说完,离老远一辆黑色的suv开过来,对着我们按了下喇叭,然后车停在我们身后。 “哎呦,好像有人能帮忙了!”由门烈乐了,赶紧过去跟人家打招呼,我也跟了过去。这时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我,在看到车上走下来的人时,顿时把要说的话,全咽下去。 那车上下来的,居然是昨晚上的那女人,安卿?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误会 安卿,今年二十七岁,一年前离婚,至今仍是单身。是个可怜的女人,被前夫虐待,囚禁了三年多,人几乎都傻了,好在被邻居发现问题,解救,离婚,前夫也判了刑。 这一年多,安卿在朋友的照顾下,渐渐恢复了自己生活的能力,可精神方面,还是有些失常。 例如昼夜颠倒的生活习惯,喜欢夜里出去闲逛,与陌生人搭讪。 昨晚,便是安卿又半夜睡不着,出去闲逛,她不喜欢这种时候被人跟着,朋友担心刺激她的精神,便每次只能悄悄跟在安卿的附近。 昨晚也是。 另外一个女孩一直在江边树林附近看着安卿,看着她与我对话。 那女孩叫狄予楠,现在正与我们有说有笑,还告诉我,她的防狼喷雾隔着几十米就对准了我,如果当时我做了什么侵害安卿的动作,她就喷瞎我的狗眼。 至于安卿,这会儿正坐在路边,看着路边的草丛。 “你这么说话,不怕她听到?”我问。 “不怕,安卿现在的精神状态……唉,也没办法解释,反正在专心的时候,就很专心,我们这样说话,她完全听不到的,除非叫她。” 我点点头。 看来是一个可怜的姑娘,那么昨天…… 我误会了? 我怎么怂成这种样子,也许真的是我太神经质,也不怪老杜和由门烈分别嘲讽我。 “不过说起来也巧呢,居然又遇见了,你们这是遇到麻烦了?”狄予楠是个非常热情的姑娘,短发,非常短那种,远看有点像一个帅气的男孩,但又不同于绝大多数假小子,因为单论容貌,她长得其实很美的。 不过,安卿也不错。 她们这种组合,让我一段时间内,非常怀疑二人的关系。 尤其是狄予楠心甘情愿的照顾安卿,单纯的朋友的话,会愿意为了友谊照顾一个精神病人? 我看了一眼由门烈,这半疯状态的,我都想给他这人删除呢,何况一全疯的。 “是!麻烦,你说这破车,我当时出门的时候,我就瞅这车不顺眼,我说要不咱俩坐飞机吧,还快,这小子不听啊,非自己开车!”由门烈嚷嚷着。 他还真说来着,我当时只当出来兜风,也没想那么多,反正老杜也不着急。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别的没用,两位姑娘,帮帮忙呗?” 本来就叫个电话叫拖车,之后看看这车得怎么修,什么问题,然后我再从附近租辆车,虽说老杜就是希望由门烈多走两天,但这总在路上,也挺麻烦的。这时,与我第二次见面的安卿,终于再次开口,与我说话:“一起走吧,你们也是……去那边玩的吧?” 说话的声音轻轻凉凉的,听着很舒服。 还有点老杜的感觉。 但没那么阴森。 “卿卿难得白天说话呢,看来她好像记得你!”狄予楠却对安卿的反应非常惊讶,她看着我,似笑非笑:“而且昨天,你们聊了什么,回去的时候,卿卿好像还挺开心的?” “没聊什么,就随便说两句,她和我说她过去,我就听着……当时以为她胡说的。” 狄予楠咯咯直笑:“看来大家确实很有缘分呢,同路的话,一起吧?” 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何况都是漂亮女孩。 于是,我们就搭上了狄予楠这辆顺风车,据说安卿因为精神病的缘故,不敢坐前排,所以由门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而我和安卿则坐在后面。 她手上掐着一把草,来来回回的摆弄,除了最初的那句话外,她也不再看我。 倒是由门烈,坐在前排和狄予楠一个劲儿的聊天,俩人都话多,按理说这种组合聊不到一块去,因为都想着说,结果她俩还不错,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抢话,还越聊越热闹。 “我昨天的故事,你还想听吗?”而这时,安卿突然开口说了句话。 那显然不是自言自语,虽然前面很吵,但我确定,她是在对我说话。 她不是白天不喜欢说话吗? 这已经是和我说的第二句话了。 人家帮了忙,对方又是个可怜的姑娘,我这人虽然不能算是一特善良的人吧,但人类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我点点头:“说吧,我听。” “呵呵……”她浅浅一笑:“我那个丈夫,是个混蛋,他不是人。” “对,能做出这种事的,确实不是人。” “不不,其实我也不是恨他囚禁我,起码他没有杀掉我,而我说他不是人,是因为……” 说到这,安卿的声音一顿,她的脸靠向我,低声说道:“因为他真的不是人……” 这声音中带着一股凉气,我下意识的扭过头,安卿正微微抬着头,与我目光相触,我看到了一抹诡异,一抹阴森。然后她笑了,继续说道:“他是个妖怪。” 我怎么还是觉得这女人很奇怪…… 她只是单纯的病了吗? 我还想起一件事:“你昨天说,觉得我很眼熟,现在还那样觉得吗?” 安卿轻轻点头:“嗯,” “那我像谁?” “我前夫……”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我的身体却好像过了电一般。 这时,安卿突然将手中的那束草递给我:“送给你。” 我抬起手,将那束草接过:“这是什么?”我知道那是草,但我想知道,在一个精神病人的眼里,它代表着什么。 “花,” “送我花?为什么?” “我喜欢你……” 我收下花,本以为她还会说些别的,可她却没有继续开口。靠在那,静静的看着窗外,偶尔会向我投来目光,但没有阴森,反而变得很温柔。 我有点看不清这个女人了。 或者说,精神病人的思维,本就是一处巨大的迷宫。 我们选择的路线,不是旅游人最多的线,因为我不是为了旅游,重点还是寻找暗处神秘的山村,狄予楠和我们选择了同样的路线,她的理由是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安卿也不喜欢。 当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们在距山脚下有着一段距离,并非最好路段的位置,找到了一间小客栈住下,晚饭一起吃的,由门烈还在陪聊,安卿却不再理我。 吃过分,我们各自回了房间,准备休息一下。 结果刚躺下没两分钟,由门烈就来敲我的门:“兄嘚,睡了吗?” 我特不耐烦的站起来,给他开门:“这才几点,我怎么就那么多觉?” “没睡正好,我来跟你商量个事儿,那个,咱怎么打听啊?” “打听什么?” “村子呗,还能有什么?” 我往床上一座,皱皱眉:“我想先问问客栈老板,那地方多少人都来找过,好找的话,就不神秘了。” “我问了,老板不知道,一问三不知,就跟个傻子似的。” 果然,对老杜的事情,由门烈是非常的上心。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你有别的打算?”我问。 由门烈背靠着门板,打了个哈欠:“其实吧,我挺困的,想睡觉了,但是老板刚跟我说,这山脚下,附近有个集市,夜里有,一般都是来这旅游的人逛,但是卖东西的人,都是当地,那些人对这伍堰山附近的消息,比这儿老板清楚,他推荐我们,去逛逛集市,顺便打听一下我们的事儿。” 集市?还有这种东西吗? 刚我还在犯愁,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客栈、宾馆,剩下的都是外地人,要打听个什么消息,也是真难。 说不定去那集市上,还真能有点什么收获。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吧?”我看着由门烈。 他点头,又打了个哈欠:“怎么着,去呗?不过兄弟,我挺困,要不今晚上你先自己打听吧,我休息一觉,昨天真没睡好。” 打听消息这事儿,也不差他一个人,于是这事儿就成了我自己的任务,本来挺寂寞的,可刚刚出门,又撞上了狄予楠和安卿两个,她们似乎也要出去逛逛。 “听老板说,这附近有个集市,好像挺有意思的!伍堰山上的灵石,做护身符,求姻缘,保事业都特别灵,集市上就有卖的,可以去挑两块!”狄予楠永远都是一副兴奋妹的表情。 我正好觉得一个人也挺无聊,于是就与这两个女孩结伴而行。 集市在客栈前不远的一处长街上,其实这地方如果没什么人的话,看起来应该蛮荒凉的,因为站在这集市之中,能够看到天边黑暗中连绵的山脉,即便是夜晚,也会觉得异常壮观。 集市上确实人很多,非常热闹,集市中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还有些小游戏可以玩,有种回到古代过节逛集的感觉。可惜我不太会跟这种话痨妹子聊天,因为我这人本身话其实也不少,尤其是在接触了由门烈之后,更被严重的传染。 所以一路都是狄予楠一个人兴奋,她找到了她说的那块卖石头的摊位,开始挑选灵石。我和安卿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现在天黑了,可是安卿再没跟我说过半句话,始终在东张西望。我终于有点好奇,主动开口:“安小姐,你看什么呢?你好像从进入这集市开始,就一直在看,你是不是在找什么?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安卿摇头,虽然不主动跟我说话,但她却回应了我的话,“我闻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我在找,他在哪,那股味道……很像我丈夫,不是人,不是人的味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流氓 安卿的话很奇怪,寻找和她丈夫味道相同的人?那是什么人?是她的疯话,还是认真的…… 虽然我明知道安卿是个疯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总是很在意她说的话。而且我发现,安卿开始渐渐变得慌张,她东张西望,寻找的样子变得更加明显。 我试着拉了她一下,她很恐惧的看着我,然后躲闪我,她怕我…… 我感觉苗头不对,我应该拦不住安卿,不是说我没有拦住她的力量,而是我担心,身为男性的我,现在去拦着安卿,会刺激她的精神。 于是,我赶紧回头找狄予楠:“别看石头了,你姐妹状态不对。”我拽了狄予楠一下。 听到这话,她赶紧从人堆中挤出来:“啊?怎么了,卿卿不舒服?还是看到了什么?哎?她人呢?” “她……”我也懵了,刚刚还在我身边的安卿,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去了什么地方? 我和狄予楠互相看了几秒,狄予楠本来挂在脸上的微笑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得一干二净,跺了下脚:“还发什么呆呀,快找啊!卿卿,卿卿你在哪?” 狄予楠开始找。 无奈,我也得找。 没办法,人是我带丢的,其实我也有点后悔,刚刚是不是嘴欠了呢?如果我不问,也许安卿就不会突然想到什么,她内心的情绪便不会被放大。 可是现在…… 这里人这么多,稍稍走出去两步,便很难再被发现,她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半夜还会搭讪,太危险了。现在想找到她,除非她在人群里大喊一声。 我发誓,我随便想的,而且刚刚想到不久。 结果,我这想法几乎是刚出现,人群之中便传来了一声尖叫!叫声很大,很慌,那女人的嗓音我认得,就是安卿! 我立刻挤进那边的人群,狄予楠也跟着钻了进来,人群中间,一个男人掐住了安卿的手腕,那人长得一副流氓相,嘴角带着恶心的微笑,手指轻挑安卿的下巴:“不是,你过来撩我,你还不好意思了?你叫唤什么,我碰你了?碰你了么?就是爷真碰你,你能怎么着吧?”说完,那流氓突然抬头看围观众人,“看什么?!没见过是吧!” 语气嚣张。 这人剃了半个脑袋的秃头,没另外半边脑袋,是卡尺,很短,脑袋上有一道纹身,眉毛被刮掉,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凶悍。 正常人当然不会惹这种麻烦,而且眼前的情况,也不太正常,因为这秃头身边还有三五个人,也是流氓打扮,就在他附近,看着热闹。 “真是找死呢!”狄予楠恨得牙痒痒,挤进人群,大骂:“放开她!几个不要脸的人渣,你们做什么呢!”说着,上千去拉安卿的手腕。 安卿见了狄予楠,情绪变得稳定了很多,但还是很慌张,很恐惧,她挣扎着,想要去抱住狄予楠,钻进她怀里,就像个孩子。 可另一头,那混混还在拽着安卿的手腕,一个男人,怎么也比女人有力气,安卿挣脱不开,狄予楠也拉不过来。 那里忙看到狄予楠中性的打扮,有看了看颇有姿色的安卿,脸上的怒相,顿时变成了坏笑:“哎呦,你们二位,看着挺有故事啊?那个,平时晚上怎么进行活动的?小哥儿,你是装男的的那个吧?叫什么来着,专业点,谁知道?!” “你有病吧!变态!”狄予楠抬手就是一巴掌,对着那流氓的脸,狠狠的扇了过去,可手还没碰到人家脸,就被这流氓的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哎呦,像男的,但毕竟不是啊……手劲儿还不小,挺烈啊你?来,让我看看,你……” 流氓凑近狄予楠,准备去闻闻狄予楠的胸口。 这动作,十分的恶心。 我…… 是真看不下去了。 推开两边的人,到那流氓跟前,胳膊横在他和狄予楠中间:“差不多得了,光天化日的,怎么着,你还想找人给你围个小屋呗?你还能做点什么呗?”我右手往前一推,将那流氓推开。 我这个动作结束,流氓身边的三五个人顿时凶相毕露,纷纷上前,将我夹在中间。 这感觉,就像动物外方身体结构,让自己看起来很大,吓唬对手一样。 我顺手将狄予楠和安卿拉到我身后,然后看着面前几个跃跃欲试的流氓:“大家是出来旅游的,这旅游的地方,哥几个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算了吧,各退一步,一小姑娘,难为她做什么?” “你特么算那根葱?你知道个毛啊?赶紧给我滚,滚之前,跟我认个错,我能当没看见你。” “多谢兄弟给我机会,但真不能走,一起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你就上天是么?”那混混目露凶光,突然抬起手臂,一巴掌抽向我的脸,我立刻抬起左手,混混的手直接抽在了我左手的皮手套上。 啪! 声音特别响! 这也算打我了,所以我这手,是不能松开了,我掐住了那混混的手掌,稍稍用了点力气,咔!骨头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应该不至于断,我有分寸,只是互相摩擦的声音,可他仍然疼得乱叫:“哎,哎我,你松手!松手!!打他,上,打他!!” 混混大叫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扑向我,我稍稍后退不易,然后拽着那被我掐住手的混混,跟着我向后,将他揽入怀中……嗯,这个形容有点恶心,反正就是那么回事,拽过来,然后推出去,连带着过来的几个混混,被推出去十几米,直接撞翻了那边围观群众。 还剩下两个,一个又被我抓住手,这次比之前用力更大,直接疼晕,剩下的那个,也就自然不敢上了。 我往后拍拍狄予楠和安卿,“快走,趁现在没人注意,免得一会儿麻烦。” 这地方再怎么混乱,也是正规旅游的地方,警察不可能不存在,我觉得自己做这事儿,没什么问题,别人眼里呢,我肯定也不是犯错那边的,但真的被带走,还是会非常麻烦。 所以那打听消息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的是,狄予楠这下不再怪罪我弄丢安卿了,她一边安慰着安卿,一边对我道谢:“刚刚谢谢你,看不出来,你好像身手还不错?你是做什么的,我还没问过?” 这还真不好说,说以前是卖茶叶的? 好像故意蒙人似的,于是我想了想,回应道:“年轻时候学过散打,一直也没撂下,跟我的职业没什么关系。” “哦……还是挺厉害的,呵呵。” “那个,她怎么样?”我看向安卿。 狄予楠摇摇头:“好像不太好,你看,她不说话,自言自语就是有问题……可是她刚刚为什么会跑呢?哦对,你刚刚好像提醒我来着?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对她说了什么吗?我不是怪你哦,只是安卿的情况,说不准会被什么刺激到。” 于是,我把刚刚安卿的状况,还有我的提问,告诉了狄予楠。 “啊?这情况倒是过去没遇到过……哎,你看清她在找什么了吗?” 我也摇头:“没有。” “那行,先这样吧,我带她回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请你们吃饭。” 分别后,我就会回到了房间。 我也确实困了,就像由门烈说的,他这几晚没睡好,可我的情况也不比由门烈那二傻子好到哪去,他烦老杜,老杜烦我,恶性循环。 所以躺在没几分钟,我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敲门。 开始我是不愿动的,但那细小的敲门声不断的出现…… 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走到门口:“ 谁?”一边说,我一边把门打开了。 门外,客栈走廊的幽光中,站着一个女孩。 白皙的皮肤,完美的容貌,她对我露出浅浅的微笑:“今天谢谢你,” 是安卿。 我瞄了一眼身边的始终,后半夜一点钟,看来她又起来找人聊天了。 我微笑着应了一句:“不客气,那种事,任何男人都该做的……那个要不你进来?”我退后一步,首先外面有点冷,其次,这大半夜的,静悄悄的走廊就她一个说话的,也有点奇怪。 安卿倒是很自然,对我也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走进了我的房间。 我特意看了一眼走廊,外面没人,那说好二十四小时监控闺蜜的狄予楠这会儿估计是睡着了。 没办法,聊天吧。 “白天的事情,想清楚了?”我笑着说,说完还有点后悔,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刺激到这姑娘。 安卿点头:“嗯,其实一到晚上,白天的事情就会很清晰,我知道这段时间,我给家人和朋友带来了不少麻烦。” “别这样说,错的不是你。你也努力,赶快好起来才对得起他们。” 温柔的话嘛,我也会说。 “谢谢你。” “可气。” “哦对了,其实还有一件事,白天的事情,虽然是白天说的话,但是……是认真的。” 安卿突然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意思? 她白天说了什么? 我有点迷糊,尴尬一笑:“那个,你白天说了什么?跟我说的?” “你忘了?”她眼中有些失望。 “不是,我是最近休息不太好,所以记忆力……” “没关系,”安卿摇头,然后突然对我伸出一只手,手掌落到我的手背上:“于越,好像有点喜欢你……这句话,我是认真说的。” 这就有点突如其来了。 好在这种事一向不是我的软肋,我只是惊讶了两秒,马上笑了笑:“你开玩笑的吧?我们只见过两面,这种事,总得需要个理由吧?” 结果她的话,却让我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她说…… “我觉得,你好像他哦,我前夫……” 第一百二十五章 腐烂的尸体 表白突如其来,但我不是接受不了,这种事对于我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关乎痛痒的事情。或许我这人,对男女之情,向来比较麻木吧。 当然,性感漂亮的姑娘,我肯定不会拒绝。 可是,安卿这太奇怪了,她的精神又存在问题。所以我好奇的问,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结果她的答案让我毛骨悚然,她说,我像她前夫。 “你……说什么?” “你像他,虽然他对我不怎么好,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很喜欢他,我爱他,所以我也喜欢你,我爱你。” 我去,大姐,你这替代品找的,有点明显吧? 我都不知道这时候我是该笑,还是该哭了,而且问题是,她前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渣呢?真想见见。 “那个,安卿,我觉得你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我今晚可以陪你聊天,但是你刚刚说的话,你还是多想想。” “你觉得我是个疯子?疯子的话,不可靠,不会负责人,对么?” “没有,没有那个意思。”我摇头。 这种意思,就算有,我也不会说。 可接下来,我确实见识到了这疯子的恐怖之处。 “我不是疯子,我只是白天有些自闭罢了……就像那天晚上,我知道你和那个人在做什么,你找的东西不方便告诉我,多数这种情况,你找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后来那个大汉,捞东西上来,看上去很重,可是轮廓,和支撑起来的模糊样子,让我觉得,那里面好像装着一具人类的骸骨?骨架,对吧?” 我盯着安卿,这女人,那袋子那么黑,而且轮廓什么的肯定是非常不好判断,所以她说骨架,完全是猜的,但说出来就像真事儿一样,而且还被她说对了。 “别瞎说,怎么可能。” “别骗我,我鼻子很灵,我闻到了……是骨架的味道,还是人类的骨头,而且不知道猜的对不对,那副骨架的主人,大概已经死了二十年左右?” 见鬼了。 全对。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由门烈那个二傻子犯傻的时候,把这些话,告诉了面前这个女人。 而且让我难以置信的是,什么人通过闻味道,就能猜到一副骨架死了多少年呢?应该猜不到的吧? “你是,做什么的?” “我只是对这个很敏感,就像你白天对狄予楠说的话,爱好与职业无关。” “好,与职业无关,没错,你猜对了,那你准备做什么,现在?”我问。 我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对你,除了喜欢,除了爱你,没有任何别的目的,我说出这个只是想向你证明,我精神正常,只是白天不想多说话。” “行,我相信你。” 我还能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那,可以和我在一起吗,我想和你结婚……” “啥?” “结婚……我想和你结婚。” 太特么快了,这家伙是疯了吧?我赶紧摆摆手:“那个,安小姐,太突然了,虽然我是一男人,但也有点腼腆的接受不了,你也冷静冷静,好吧?我们先慢慢相处?” 安卿突然站起来。 “可以,但是现在我就想……”然后她解开衣服。 我彻底懵了,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 按理说,这事儿我不该拒绝的,我也完全没能力拒绝,换做任何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姑娘,我都来者不拒。但是她不一样,占精神病便宜这种事,我做不来。 我推开她,连滚带爬的逃出房间,然后在她也出来之前,将房门关好,并且用左手使劲儿的拉住房门。 这或许是我一辈子最尴尬的时候,居然被一个女人从客栈房间吓出来了。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我刚出来没几分钟,狄予楠就从睡梦中醒来,开始找安卿,看到我站在门口,她便走过来,同时也听到了门里面的敲砸声。 我尴尬一笑:“这个事情,很难解释,但是你得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个趁人之危的混蛋。” 脑补能力人人都有。 狄予楠也不差,看着我的样子,相信之前发生什么,她都已经一清二楚。 所以那一刻,她表情是非常复杂的,有还残留在脸上的焦急,有看到我衣衫不整跑出来的尴尬,也有几乎快憋不住的笑…… “那个……于越,你确实证明了你自己,但是我反倒有点怀疑,你和隔壁那位大哥,什么关系?” 我…… 我右手扶额:“姑娘,你不能人家乱说你,你就报复我是吧?” “哈哈哈,不是啊,可是安卿她那么……哦对,我给忘了,快开,快开门,我看看她。” 我们居然在闲聊,果然是没一个靠谱的。 看到狄予楠后,安卿的状态好了很多,只是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丝怨恨,我摊摊手,一副真的不怪我的表情。 在狄予楠将安卿带回了自己房间后,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呼,真是吓死我了……不对,我害怕什么?话说,我刚刚好像损失也挺大,这要是没有那狄予楠跟着,我说不定就无所顾忌了?哎呦后悔……” 翻了个身,我又迷糊了,可纲要睡着,天煞的!又有人敲门! 我就说,最近我是倒霉催的。 我无奈的去开门,门外是狄予楠,看到我迷迷糊糊的样子,她噗哧一笑:“怎么了?后悔到萎靡不振?” “大姐,这是困的……哦对,有事吗?” “刚才真的不好意思,但是你得听我跟你解释。” 解释? 解释什么呢? 我很好奇,可还是让了一步,请她进来说。 “其实安卿,不是你想的那种特别随便的人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挺好的一个姑娘。”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再说随不随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明白,精神问题嘛,我能理解,我也没有多想。” “可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其实,她前夫给她的阴影很大,她之前还有强烈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虽然已经基本纠正,可是看到男性,不管是谁,都会对应上自己的前夫,然后……哎呀,大概就是认错人加抖m的意思!” 还是最后一句言简意赅。 “那这病还挺严重的,怎么治?” “旅游,散心呗,我这是第一次带她出来,本来以为会很顺利的,没想到还是这么麻烦。而且,很不好意思,你知道白天那个人,为什么会突然纠缠卿卿吗?我没注意哦,但我觉得,应该是卿卿先去撩他的……” “我大概懂了,” “所以,今晚真是抱歉,白天你也帮了忙,说不定这几天还要有别的事情要劳烦你,真的是太不对不起了,我道歉,加感激。” 我笑笑:“这种事不用太认真,你也帮了我不是吗?也不早了,休息吧,明天我多帮你注意点,最好控制到,让她只认错我为止,行了吧?” “就等你这句话,那就多谢了。” 说完,又闲聊了两句别的,这狄予楠终于算是离开了。 看看时间,也快天亮了,我抓紧机会,赶紧再睡一会儿。梦里,我又梦到了安卿,再次向我投怀送抱,都说人不能在同一个困难面前跌倒两次,无奈,我第一次站住了,第二次跌倒。 梦里我俩发生了点什么,接着被狄予楠发现,然后臭骂我是个死人渣,一直把我骂到醒。 早晨,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洗脸。 这客栈比较老旧,没有单独卫生间,洗脸还要去公共的地方,本以为人会很多,结果却发现只有我一个。回来的时候,我敲敲由门烈的门,不在。 人呢? 路过狄予楠和安卿的房间,我也试探着敲了敲,也没人给我回应。 这一大早的,把我忘了,都走了? 这可能性应该不大。 我就走出门,准备到客栈外面放放风,而这时,我身后走出一个男人,急急匆匆的冲出去,撞了我一下,但这人还是挺有礼貌的,立刻回头对我说抱歉,正准备要走,我好奇,便叫住了他,问:“朋友,怎么这么着急?前面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我刚醒来,感觉这客栈里,好像也没什么人了?” 我的感觉没错。 那人看着我:“几点醒的,朋友?前面出事了,有一个人暴毙街头,据说死相非常凄惨,全身溃烂,衣服被腐蚀,脸化得面目全非的!我刚刚被电话叫醒,正准备去看看。” 命案? 原来如此,那么由门烈他们是去看热闹了,还真是清闲,但听这人的叙述,也不知道是夸张了,还是真事,如果是真事,那这位被害者死得可是够惨的。 我在客栈前厅转了两圈,也是无聊,就琢磨着也去看个究竟。 当我到了现场,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背影,是由门烈,这家伙挤在最前面,我也钻进人群,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肩膀:“哎,怎么了?” 由门烈回头:“起来了?刚我去买早饭听说的,说是死了人,挺吓人的,我就看看……这白布遮上了,你看不见,你听我给你形容啊!” 果然,那边一具尸体上盖着白布,地上是粘稠的脓水。 没等由门烈开口,我便直接说到:“皮肤溃烂,衣服化得差不多没了,死相凄惨,是吗?” 由门烈眉毛一挑:“哎?你怎么知道呢?你杀的?” 这二傻子,最后几个字喊得声音那叫一个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偶村 “你是不是想直接给我送进去?你有病吧你?不能小点声!”我咬牙切齿。 结果这老混蛋更狠,他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问我:“那这么说,真是你杀的?” 他说话呢,周围人就一直看着我们。 我这个无奈…… “大家误会了,这个跟我没关系啊,我附近客栈住着的,昨天一直在睡觉,我这朋友,脑子有点问题,大家多担待。” 说完,我赶紧拽着由门烈走出人群:“不是你琢磨什么呢?我杀人能杀这么别致?那是老杜,她还差不多,何况,我为什么杀人?” “我这不就一猜测么,但是那人啊,是真惨,真惨啊!”由门烈叹气。 这会儿,我看到附近的警车旁边站着几个流氓打扮的人,这些人看着眼熟,似乎是我昨天打了的那几个。他们也看到了我,但这个时候完全没心思顾及我,警察问话的时候他们锤头耷拉脑袋的,很没精神,似乎这被杀死的人,与他们有着什么关系。 想到这,我仔细看看这几个人的周围,发现有点不对劲…… 现在警察身边的有四个混混,少了昨天那位对安卿动手动脚的家伙,他人呢?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该不会死了的就是他吧? 我记得那人昨天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外套,于是我问由门烈:“那家伙衣服也坏了是吧?但是大概也该剩下点什么,残破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绿的吧?深绿色,怎么了?” 不会那么巧吧? 果然是他? 那这人也是够倒霉的,昨天先是被安卿主动勾引,接着又被我打了一顿,半夜还莫名其妙的惨死街头,问题是,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他,这杀人的方式,很奇怪。 刚刚地下那些液体,不太像化学药剂,因为还有股生物身上才有的酸臭味儿。 会是什么呢? “哎!你们也在?”这时,有女人喊我和由门烈,回头一看是狄予楠,还有安卿,她们带着早餐,也是一早出去买食物。 “呀,你们也买了?我还给你们带了一份。”狄予楠递给我一个口袋,里面是热腾腾的包子、烧麦。 我道了声谢,话音刚落,狄予楠身边的安卿开口说句话,很难得,她在白天主动的说了正常的话,“那边好像很热闹,你们谁去看了?发生了什么?” 我看了一眼由门烈,让他别瞎说话,这女人的厉害昨晚上我已经见识过了,不想让她再有任何可能受刺激,或者发疯,于是我解释道:“也没什么大事,有人受伤,嗯……” “受伤?不是吧,我听说死人了呀!”结果人家闺蜜喊得声音比谁都大。 我突然又觉得由门烈和老杜不合适,和狄予楠才是天生一对儿,就连那大嗓门都匹配着呢。 “听说可惨了呢,我买早餐的时候听说的……哦对,我还听卖早餐那大爷,讲了个故事,附近流传很广的传说呢!” 我们一起往回走,本来我是没什么兴趣听狄予楠将故事的,结果她开头第一句话,就提到了“偶村”! 偶村,就是老杜让我找的地方,木偶的偶,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正因为老杜给我说的那个传说,村子里的人因为肉藕,但凡是身体受伤,缺胳膊少腿儿,都会给自己用肉藕疗伤,久而久之,也不知道身体哪一块是自己的,哪一块是肉藕变的,村子里的人因此而得名偶人,像木偶一样的人类。 “说这伍堰山中的偶村,用一种叫做肉藕的东西疗伤,那东西说着很神,不管什么伤口,都能治愈,用肉藕填补伤口。但是有一个副作用,用了太多的肉藕,人就会变成怪物,没了人的神志,开始吃人,杀人,植物化,最后变成一团巨大的肉藕植物,也就算是死了。” “不是,你这传说在哪听的?”由门烈兴奋了,毕竟是给她老婆找东西。 “那边早餐摊,怎么,你有兴趣?我还没说完呢。”狄予楠继续说道:“传说那肉藕人,平时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会在夜里出来杀人,它们的身上因为肉藕寄生,肚子开口,是一张大嘴,会把人吞进去,吸收营养,幸运呢,就彻底被吸收,与肉藕人融为一体。但有些人不幸,吸收到了一半,肉藕人被打扰,把他们吐出来就逃了,那些人就惨了,死得一般都是体无完肤,非常难看。” 我特不懂狄予楠这关于死得惨不惨的概念是怎么区分的啊,死得难看惨,难道死无全尸,就是个好事儿吗? 不过老杜也说过,传说这种东西,也并非全部都是空穴来风,一定还是有着些许根据的,既然有肉藕人的传说,那么这附近,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那偶村。 而且昨晚确实是死人了,那人死得古怪,很难说是不是人类所为。 “那你们先回去,我和由门烈还有点事,哦对,这早餐谢谢了,我们路上吃。”我和两个姑娘打了个招呼,决定去看看那早餐摊。 “你们要去哪玩吗?”这话是安卿问的,说话时始终看着我,感觉这女人对我贼心不死,而且她就好像病好了一点似的,现在的眼神,大白天的,让我想到了昨天夜里。 “不是,去打听个事儿……你有事情?”我问。 “哦,也没什么,不是说好一起的吗,别丢下我们。” 最后那五个字,说的我浑身一阵发酥。 越发后悔昨天夜里拒绝的行为。 狄予楠也来补刀:“是哦,男人要言而有信,你昨天可是答应过我事情的哦。” “我又没说不回来,你们俩太紧张了,在客栈等我们吧,反正我们也没退房。” 赶紧摆脱这俩女人,和由门烈奔着早餐摊去。 路上,由门烈就开始不用好眼神儿看我:“我说兄嘚,女人缘不错啊?教教我呗?” “女人缘?你那只眼睛看出来的,没准儿桃花劫呢……哎不对,什么叫我教教你?你要对付老杜?” “这多学一门本事,总是没错的,是吧?你教不教?” “你首先需要年轻二十岁,不年轻也行,回头换身衣服,就打扮得跟你第二次见老杜时候一样,就差不多。不过你别轻易开口说话,你说话这风格吧……” “得,我不学了,麻烦!老子对媳妇忠贞不二,你这种人,我特么最鄙视!”说完还对我竖了下中指。 早餐摊就在这附近,我们很快找到,那老头看样子大概七八十岁,挺苍老,可眼神儿有精神头,见我们来,也很热情,“小伙子,吃点什么?包子、烧麦,油条、馅饼,还有……” “大爷,打听个事,你知道那偶村的事儿吗?”由门烈直截了当跟老头问了村子的事。 开始老头以为我们俩是听传说来的,要把之前给狄予楠说的话,再对我们讲一遍,好在我及时表露,自己听过那个传说的,现在想知道的是那个地方是否真的存在?路该怎么走? 这就给老头难住了,他对我们无奈一笑:“这个事儿啊,这么多年,我也就是讲讲故事,你要说那地方真的在哪,我怎么能知道呢?路,也自然是指不了的。” “那大爷,这传说,您最开始是听什么人说的?这能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再去问问他。” “哎呦,那你怕是问不着了,讲这个故事给我听的,还是我祖上的太爷爷呢,死了有个五十多年了?” 那确实够远的。 我有点失望,莫非这线索就断了? “不过,二位可否告知,为何要找那个地方?那地方对你们来说,很重要?”老头突然问我们。 “肉藕,那玩意儿对我们重要。”由门烈这人,抢话一流!我本来不想跟老头说太多没用的话题,结果他都给我抖出来。 “哎呀,唉……”结果老头这时候表情变得为难了起来。 我们也很好奇啊,但这次,是我问的:“大爷,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但是,说出来不好,而且刚刚还发生了点见血的事儿,这时候说,真的是不好。” 老头很犹豫。 我大概懂这老头的意思了,拿出钱包,掏出一千块钱:“大爷,方便吗?” “啧……这个,不是方便不方便的事儿,这事儿吧……” 我又掏出两千,加一起三千。 “大爷,我钱包空了,您要还是觉得不够,咱找个提款机吧?” 这老头也没吃死我的意思,见我这么说,无奈一笑:“得,那我就说说吧,我虽然是不知道那个偶村的真是点点是哪,但是我知道一个秘密,我认识的一个人,是偶人。”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老头脑袋凑近我们,表情特别神秘。 可看得出来,他不是在撒谎,起码他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是真的。 偶人? “就是用肉藕寄生在身体中的人?” 老头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没错儿,但我们这地方,都流传着偶人吃人的故事。昨天晚上,又碰巧死了个人,死法还挺怪,这种时候,这话题得小点声说。那是我一老哥们,你们要是诚心,就在这等我一阵子,等我收了摊子,就带你们去见见他,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死树 “真不是坑你们钱,真不是……只是咱们这地方,山深,哪年都得丢几个人,不知道在山里什么地儿就走丢了。我带你们去找人,得穿过几个封山,冒点风险。就是个风险钱!但是我说这人啊,你们见了肯定不后悔……” 钱的面子还是足够大的,老头跟我们提了一个人,说是他的老朋友,那人真名他不知道,只知道过去人们都叫他葛先生,他叫人家老葛,据说那个人身上就有肉藕换下来的部件! “我知道的偶人的事,都是我祖上传的,半真半假。但我那老哥们,他能说出‘大事’来,我不知道能跟你们的事靠多近,具体的,等你们见到了他,你们再聊,我也就不多掺和了。但是他住那地儿,稍微有点远……也是这附近啊,就是需要过个山,趟个水的,你们等我早餐摊子收了,上午咱就出发,可好?” 老头询问我们。 “还剩多少东西?我直接把钱付了,咱现在就走吧。”老杜这任务给的虽然随意,但给我的报酬一样不少,续命的药剂和钞票。药剂是无论成功与否都会给我的,但如果失败,钱减半,公费旅游也变成了自费。我这人还没超脱到不在乎钱的程度,所以,虽然老杜都说这只是个传闻,但我还得尽力,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之前换了几辆车,老杜给的钱基本没剩下多少。这次估计老杜觉得任务给的随意,我们完成可能性不大,所以报酬金额是笔不小的数目。 老头这被坑点钱无所谓,人我想早点见着。 “哎,别的,不差这么一点时间!那什么,兄弟,你先在大爷这等我一会儿,我回客栈一趟,到时候差不多早餐点也就过了,咱再出发!”由门烈这时候却要回客栈。 “回客栈?你有什么事吗?”老头说那地方虽然不近,但也是这附近,现在又是早晨,感觉不出什么意外,天黑之前我们是一定会回到客栈的,不明白由门烈这家伙究竟是要回去做什么。 “忘了?你这小子,我就说,你这人言而无信呐!之前咱不说好了么,带那俩妹子一起,怎么着,让人家等你一天?” 行,由门烈这理由,我是真没料到。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说这由门烈是人实在,还是脑子有病,自来熟这事儿也是病吗?随口一句话他居然当真? “我们要去的地儿,不是景点,人家出来玩的,不是你媳妇威逼利诱的手下……人家跟你干什么?散步,遛弯,锻炼身体?” “那话说出来不能当屁放了!去不去是一回事,但我得回去问问,怎么着也得有个交代。” 这话我也懒得往回怼了,由门烈那牛脾气,沙漠里等一尸体,能等上二十年,想要给他说服,那人估计还没生出来。 我只好等他。 本来这事儿我自己去也没什么差别,毕竟这早餐老头的话真假还未确定。他那个老哥们到底是个什么人,跟肉藕有没有关系,不能听他两句话就当真。这次去,也就是先看个情况。 可是临走的时候,老杜对我提了一件事,说这世界很大,千奇百怪的事多,千奇百怪的人也不少,为什么那偶村有人说他存在,但多数人去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 也许,它存在于一个寻常人的眼睛看不到的世界。 就拿上次那事来说,笑面杀手利用蛇人眼的能力,形体穿梭于蛇人眼创造的特殊空间与现实世界,寻常人看不到他藏身的特殊空间,唯独由门烈这个奇葩,长了一双特殊的眼睛,居然可以捕捉到平行空间中的形象画面。 虽然这种叠加于现实世界的平行空间,绝不是一多见的事儿,但万一呢? 所以由门烈这双眼睛,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必须带上。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由门烈回来的时候,真的跟来了狄予楠和安卿,这俩姑娘也是够闲的。 老头收摊,狄予楠和由门烈两个话痨在那闲扯,安卿又来到我身边,也不说什么,就在我旁边站着,感觉上她好像准备和我搭话,可是半天也不开口。 期间我有意识的走向一旁,跟她保持点距离,可她追上我,而且看起来很自然。 最后先开口的,还是我。 “其实,我们俩准备去那地方,不是什么景点。”我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嗯,我知道。”安卿随意的回应了一句。 “我是觉得,你们俩是出来玩的,不知道跟我们走,会不会浪费时间。” “你想甩开我?”安卿直截了当。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何况我为什么要甩开一漂亮姑娘,我脑袋有病么?就是怕你们无聊。” 安卿突然身子往我这边凑了凑,抬起头,一双泛着光的眼睛,满是柔情的看着我:“跟你在一块儿就不无聊。” 好像又犯病了…… “不是,为什么呢?”我有点想不明白。 狄予楠跟我说,安卿这是病,被变态前男友囚禁折磨出来的精神疾病,可这大街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冲着我犯病?她这犯病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没为什么。”安卿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笑得很温柔,然后突然又凑近我,在我身上闻了闻,“你身上的味道,真好……” 味道?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这时狄予楠过来,将安卿拉到一边,“姐姐,矜持点行么?你都吓到人家了,不过你今天白天,话蛮多的?” “话多,也多不过你。” 在和狄予楠说话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个态度,当然这态度不是不好,而是看起来很正常,看由门烈的时候,也很正常,唯独看我,那从目光到气质,好像完全换了个人。 倒也不是精神分裂的感觉,寻常人,也可以切换出完全不同的精神状态于不同的人,或者事情。 就像饿了三天,吃饭的时候一定非常兴奋,可这顿饭撤下去,再去与人聊天,还是会显得虚弱。 我就像安卿的那一顿“饭”,她会在我面前控制不住的亢奋。 “几位,我这差不多了,跟我把推车送回家,咱就出发吧?” 老头那边完事,我们几人准备出发。 路上,老头对我们讲,他那老哥们住的地方虽说不是什么景点,但也是有山有水的地方,只是跟伍堰山别的地方比,没什么名气。如果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影响了观景的心情,那地方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头的这话,加上由门烈那张大嘴刚刚透露的我们是去调查关于肉藕传说的事情,让狄予楠很是感兴趣,甚至比我本人还要兴奋三分。 送完推车,穿过集市,我们走向山里,伍堰山脉群山连绵,其实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美景。唯一缺点就是有些累人,因为老头带我们去这片区域,基本没什么开发,山路都没有,上下山全靠腿,车根本进不了。 走到中午,老头的意思是前面还有一片山头。当时来说,体力上我还好,毕竟有老杜的蛊虫,还有这只诅咒的左手。由门烈也不错,他身体一直很棒。只是狄予楠和安卿受不了了,我们只好暂时休息。 这就是我怨恨由门烈的地方,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俩累赘? 不过,说起来,这俩姑娘的胆子也是不小。听说我们要进山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完全没有任何抗拒。 歇脚的时候,我闲聊,问狄予楠:“我说,你们俩,胆子不小。” “啊?怎么啦?”狄予楠喝了口水,顺着额角躺下汗珠,现在天气不热,这纯粹是山路难走,累的。 此刻我们正在一片树林里,我指了指四周茂密的林木,“你看这,荒山野岭的,要是我和由门烈是俩变态,把你们杀了,估计找尸体,都得找个个把月的。你还说你们胆子不大?” 其实我这话说的不合适。 这种环境,这种熟悉度,这种话如果跟正常的女孩讲,估计会让人心里一寒,毕竟我们是真的不太熟。 可狄予楠居然笑了,抬头眨着眼睛,“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呢?” “那……理由很多,你自己脑补呗。” “脑补呀?那我想想,这理由无非两种,要么求财,要么就是劫色……求财的话,我们又没钱,看你之前开的那辆坏掉的车也蛮不错的,应该不会为了我们那点小钱杀人。至于劫色,昨天卿卿不是被你赶出房间了么?” 分析好像没什么问题。 那我似乎真的没有杀她们的理由了。 真的没有吗? “杀人的话,理由千奇百怪,可不止这两种。就说昨天晚上那事吧,你觉得那个被杀的人,是被劫财了?还是劫色?”我问。 狄予楠皱了皱眉,似乎真的在认真的想我问的问题。 “那个人……他……” “我开玩笑的,你还真想?差不多了,赶路吧,要不天黑之前,怕是回不了住处。”我站起来喝了口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前面的山头。但有些奇怪,我们此刻身处的位置,树木茂密,可前面那片山却莫名的秃,看起来就像进入了深秋一样,山上有树,但却没有半片枝叶。 “老爷子,那是什么地方?”我问领路的老头。 “哎对,就是那片山,那片山的后面就是我那老哥们的住处了……” “那山后面有村子?” “没有,没有……” 我疑惑:“没有村子,那他住在什么地方?山里?” “没错,我那老哥们,脾气古怪,加上他那身体的问题,不太爱和人走动,有人就嫌吵,已经在山里住了十几年了。” “那山为什么秃?” “哎呦,这个事儿搞不清楚,也是个故事,我小时候,记得那山就是秃的……那时候老人说大概二百多年前吧,我们这伍堰山出了个邪魔,好像是条大藤妖?哎呦,年代久了,怎么传的都有,反正是个邪物,杀人吃牲口,祸害这一方百姓,后来高人除去,葬在这闪现。那东西阴邪之气太重,丛那东西埋在这山上开始,草木便都枯萎了。” 我看看那山,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也不远,我看得到那山上的枯木,要说是二百年前的,我觉得不太对劲,树挺高的,死久了会烂掉吧?怎么会屹立不倒。 “哎呦,都是传闻,真假不一定呢,咱走吧!”由门烈拍拍我肩膀,我们继续赶路。 第一百二十八章?幽暗枯林 进入那片荒山,路依旧难走,但我们额上的汗却消了。 这很冷。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突然阴下来的天气,还是真的像引路老头说的那样,这山上阴气重。 当我们从山间小路绕到山的另一侧时,天空阴云密布,光线开始变得昏暗,扭曲的枯树,像一只只黑色的巨大的爪子,将眼前的世界,撕碎成一片片。 “呀……呀……” “什么声音?”狄予楠抱着双肩,看着身边的由门烈。 “没事儿,乌鸦。” “啊?还有乌鸦啊,而且这么阴森……这林子不会真的闹鬼吧?” “哎呦,你还有个怕的玩意儿呢?”由门烈笑笑,往前跟了几步,问引路老头:“还有多远呐,大爷?” “快了,下了这座山,有条小河,顺着河水往上游走,很快就到了。” 这片林子不小,已经在这里转了四五十分钟,始终不见个尽头。而且说来奇怪,今天不是什么大风天,可我总感觉远处的树枝、树杈在随着风摆动。 这事儿我注意了好多次,不是什么错觉。只是当我走近,这树木又看不出什么动静。 这件事我记在心上。 走出树林,没什么事发生。下山,确实有条河,河水还挺宽,至于深度看不出来。但引路老头说河水不深,可以趟过去。我们顺着河水走,中间一段需要过河,便各自脱了鞋袜子下水。确如老头所说,这里不深,只到了腰部的位置。 不过还是很狼狈。 但幸好狄予楠这人大大咧咧的,虽然狼狈点,但没有埋怨,毕竟跟着我们来也是她自己的主意。至于安卿,很奇怪,过河的时候,站在中间不动了半天。狄予楠拽了几下,人没动静,吓得她以为安卿犯病,赶紧叫我。 我去跟安卿搭了个话,她才好像终于回过神,对我露出了和昨晚差不多的充满欲望的笑,然后被我牵着手,顺利过河。 过了这条河又走了一段,我们来到了两座山峰之间。说是两座山,更像是一座,像一座从中间一刀斩断的山。顺着山谷继续前行,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木头围栏围绕着的三间木屋。 “看见了吧,就是那,我那老哥们,就住在那木屋里。”引路老头指了指那围栏的方向,停住了脚步:“那个,你们就去吧,有什么话,你们单独聊,我也不打扰了,也不多听!咱们后会有……” 我摆了下手,打断了老头的话,“老爷子,这活儿没干完,人就要走?” “怎……怎么没干完呢?我这不是都给你们带到地方了吗?” “带没带到地方,那是你说的,我怎么知道那屋子里,有人没有?你也挺奇怪,这么着急?有事?和我们见了人,说明情况再走,不差这点时间。而且,我们也得你引路回去。” 本来我觉得这事儿没什么问题,但老头突然要走,我觉得有点别扭。就像我问他的,他有事?看着不像,倒像是在躲着什么。 “哎呦,都给你们带到这了,我还能骗人?这山路也不难走,没我,你们照样回得去。而且,小兄弟,不瞒你说,我家里还真有点事,下午我老伴儿她……” “走吧,大爷,走到那院子,介绍我们一下,最多十分钟,你差这十分钟?”我没兴趣听他编瞎话。 他好像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看着我,表情做得正常,但难掩眼神中的那一丝无奈,“得得得,我跟你们去,给你们介绍一下我那老哥们!” 老头走到院子前,在那木门上试探着敲了两下:“老葛……老葛你在家吗?” 里面没人回应。 老头回头看了我们几眼:“说不定没在,这要等他,可要等一阵子。” 说完,回头又敲了两下门,喊了两句。 我制止了他,问道:“这门,锁了?” 我指着面前的木门,很明显没锁,老头也看得见,但他看着我,吱吱唔唔不说话。我直接将门推开,“那我们直接进呗,有你在,我们也不会偷这位葛老爷子的东西,是吧?” “我……我是觉得这样不好。”老头虽然这样说,但我门都打开了,他也不好不进去。 于是,带着我们走进这小院。 院子中三间木屋,前院是个菜园子,被围栏隔开,入口的位置有个大概二十厘米高的小台阶。三间木屋中,中间的一栋最大,门也是敞开的。但这山谷光线不是很好,那屋里也显得很暗,看不太清楚,走进几步才发现,那里面隐约有个影子。 似乎是一个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人没错,但却不是普通的椅子,而是轮椅。 坐在上面的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目光有些呆滞,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几人,然后一点点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前面的动作都是绵软无力的,直到那根手指向前一指!指尖儿绷紧! 我才发觉,这老头一点都不像他看起来那么虚弱。 “哎!谁啊?你这是……带什么人来了?”里面的葛老头说话了,手指,似乎指着我们身边这位引路的老头。 “我,是我啊,老牛头!不认识我了?这……是早上我遇见的几个,来这游玩的年轻人。”老头解释。 原来他姓牛。 “哦……”葛老头点点头,另外一手,动了动轮椅,轮椅微微转了一点角度,但随着他左手向后拉的动作,整个人又再次回到了先前的位置,“嘶?那,你带他们来我这……是为啥?” “唉,你说呢?因为你那点事呗,就是……偶人!肉藕!” “哦……”葛老头再次点点头,这次,目光一点点挪到了我的身上,对我勾勾手,“那进来吧。” “哎呦,这老爷子,脑子没事儿吧?能说明白话了吗?”由门烈拍拍我。 “进去问问不久知道了,他又没抗拒。”虽然话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走向中间那屋子,与此同时,眼睛也看着眼前这间小院的别处。 西边小屋旁有个狗窝,也有狗链子,但狗链子在墙角,半截在泥里,应该是扔在那就很久没动过。也没见到狗,是散养?但我们进来的时候,没听见狗叫。 应该是没有狗,或者死了,或者跑了。 但奇怪的是,狗窝那边有个食盆,里面是肉,被剁碎的肉泥,混着白茬,应该是搅碎的骨头。 看起来是喂狗的。 可是狗呢? 走进小屋,里面布置很简单,进去的位置是应该是外屋厨房,里面还有间屋子,屋子里一张大床,一张桌子,是客厅加卧室。 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人住。 “老爷子,我叫于越,听之前那位牛老爷子说,您知道一些关于肉藕和偶人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来到葛老头跟前。 老头手臂一动,轮椅转了个弯,进入里屋,一边移动着轮椅,一边回应道:“嗯,真的……” “爷们儿,那不能你说真的就是真的啊?我听说,您老这身上,有肉藕换的部件儿?这事儿,是真的吗,哪个部件啊?”由门烈插话,这话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狄予楠和安卿也跟在我们身后,进入了这间小屋,但这会儿两个人都没什么话。 我这时候距离葛老头近,隐约间闻到了股腥味儿。 老头轮椅到床边,扭了个位置,看着我们,回应道:“是真的,这些……都是那姓牛的说的?”他问我们。 “对,”我点头。 “嘴上没个把门的!”葛老头摇摇头,但其实他没生气,我看得出来。 这时候他指着自己的左手,对我说道:“我身上,这左胳膊,是肉藕换的,还有这双腿,从前也是,但现在……没了。” 老头坐在轮椅上,腰部以下盖着毯子,毯子下面空荡荡的,看得出来,没有腿。 我蹲下,看着面前的老人:“老爷子,肉藕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们看一眼您的左手?哦对,您的腿?” 葛老头摸了摸盖在身上的空荡荡的毯子,“这腿没啥可说的,这手,你们想看?” 我点头。 老头似乎也不是很介意,撸起袖子,指着自己的苍老的胳膊,“看吧……”那条手臂上,皮肤一层层的皱纹,就好像铺了鳞片。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条寻常老人的手臂。 由门烈凑近看了几眼,眉毛一挑,琢磨了一下,在我耳边说道:“兄弟,不能这老头说什么你信什么,说不定就一合伙骗钱的,这胳膊我是看不出什么寻常的,你呢?我媳妇出发前,有没告诉过你,怎么试这玩意儿?” 这话不用由门烈提醒,我自己也明白。 可这时,老头的手伸向床头,从枕头下拽出半截水果刀来。我看着他,动作很慢,显然这刀不是要袭击谁,他把到在我们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对准自己左臂,突然刺了下去! “喔!”这个动作倒是很突然,狄予楠捂住了嘴,“老人家,你,你这是……” 老头这时候把刀从胳膊上拔了下来,仍在地上,然后右手拨开伤口,鲜血从中涌出,这也是在给我们看。 接下来,老头的手指将裂开的伤口捏住,揉了几秒。当他将手拿开,擦干净手臂时,惊人的一幕出现,那胳膊上居然没有半点被割破的痕迹! 这时老葛抬头,双眼略眯了一下,问我“信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怪老头 原来他是想做个试验,让我们都相信,他那只手是肉藕做的假肢。试验很成功,狄予楠目瞪口呆,由门烈两眼发光。安卿的表情很奇怪,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居然没有露出丝毫的震惊,意外,这样的情绪。只是看起来对葛老头刚刚割破又愈合的伤口,非常好奇。 可仔细想想,安卿似乎也不是个普通人。 她是精神病。 “信了?”葛老头看着我。 “谁给您做的?” “嗯?” “我说着假肢。”我眼睛看着他的胳膊。 葛老头似乎开始回忆,抬起头,看着棚顶,看了老半天,低头的时候却说:“太久了,记不清了,岁数大,脑子不好使。” “那你知道传说中的偶村吗?” “偶村……我想想……嗯,有印象,知道。” “在哪?” “就这附近……你们,想要肉藕?” 葛老头问我们。 “大爷,您老不记得谁给你装的这胳膊腿儿,就能记住偶村在哪?”由门烈说着,目光向下,在老头盖着下半身的毯子上拍了一把,里面确实空空荡荡,他继续问:“您这腿,到底是怎么没的?” “以前有一拨人……也想要肉藕,找不见,就拿走了我这两条腿。” 由门烈眉毛一挑,“这玩意儿,用过的还能再用?” 老头没给回应。 “老爷子,你刚说,你知道偶村在什么地方,那为什么他们找不到肉藕,还要取走你的双腿?” “找得着,不一定进得去……”老头这时抬起头看我,“你,想要我这胳膊?” “没那意思,而且太少了,就算要了,也不够用。” 这老头很奇怪,可是他的胳膊真的当着我的面愈合了,所以我还是要问出他口中的偶村的位置。 “大爷,那偶村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说找得着,进不去?如果您知道位置的话,我希望,可以给我们带个路。” 老头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带路,行啊,但是我不能白干活,你们得准备好钱,不多,两万块钱。等你们到了那地方,还得给我送回来……哦对,我带路,但路不一定走得通,可这路通不通,你们都得给我钱,你们……不能欺负我这没腿的老头子吧?” “怎么个走不通法?你说说……然后这说半天,你还没说那地方在哪啊?” “偶村的入口,在荒山河上游的水潭子里面,有时候运气好,你潜下去,能钻进去,运气不好,那下面就是水……” 老头这话我听不太懂,水潭? 偶村的入口在一处水潭之中?可是如果水潭中有入口,那水岂不流下去? 老头也没打算解释,我也没问,人都到这了,我也没什么必要怕他骗我,大不了白玩而已,原本这就是一次赌运气的事情。 只是一切似乎有点顺利。 用老杜的话来说,人多数时候运气都是不好的,事情太顺利,这其中必然有些问题。 看着轮椅上老头略微呆滞的眼神,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老爷子,您自己一个人住?您的子女呢,亲人呢?” “有……几个儿子,不孝子,好多年看我一次……上次好像是……是我腿瘸之前。” 如果老头的话是真的,那估计有年头了。 我扫了一眼屋子:“老爷子,这里条件确实差,刚刚你也说了,给合适的钱,就带我们去找那地方。这样吧,两万我觉得太少,找不到,我给你五万,找得到,十万,怎么样?” “小伙子爽快人……老头子我尽力而为。” 我笑笑,注视着葛老头的眼睛,目光还如之前一样,略显呆滞,没什么情绪波动。 “大爷,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由门烈问。 “过了今晚上吧,那地方路远……等到了地方,天就黑了,我一个人,回不来。” “这样,行……”我点点头,看了一眼由门烈他们,示意他们出来。 找肉藕是我和由门烈的事儿,狄予楠她俩凑个热闹,真要让人家在这破地方过夜等着,肯定是不愿意的。而且这老头,我怎么都觉得奇怪,他说的水潭之中的入口,也很奇怪。 狄予楠她俩继续留下,不合适。 于是我让她们先跟着老牛头回去,还道了歉,说是今天浪费了她们时间,也没找到什么好玩的地方。 狄予楠大大咧咧的,而且始终保持着非常浓厚的兴趣,所以自然不会埋怨我什么。如果不是这里荒山野岭的,到了夜里,安卿容易跑丢,她怕是会决定留下来。 临走的时候还几次嘱咐我,如果找到了肉藕,一定要给她带回去一些,她很好奇那东西。 等他们走后,我和由门烈站在葛老头小院的园子前,安静了一阵子,我先开口问:“老由,你觉不觉得,这老头奇怪?” “废话,我也不傻子……” “那你觉得他哪怪?” 由门烈回头看了一眼中间的房门,葛老头此刻已经回到了里屋,“你看那门槛,还有这菜园子的台阶,这老头子要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一天得在轮椅上摔死八遍儿。” “没错,看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像能下轮椅,用双手撑身体自己活动的样子。” “你看那狗窝了么?那狗食里都是新鲜的碎肉和骨头,这老头哪有力气把肉和骨头切成那样?而且狗呢,散养?狗食盆子不小,狗就不小。” “双腿都因为肉藕的事情丢了,还主动去试验证明自己的手臂也是肉藕,要么老年痴呆,要么……” 由门烈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子,“老东西要坑咱俩?” “差不多……要么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住,要么,他这人不寻常。” “嘶,那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胳膊真的自己愈合了,总得查清楚,那到底是不是肉藕吧?我为钱,你为你媳妇开心,咱俩都不能走。” “那我给他绑起来吧?” 我摇头:“没必要,今晚上别睡觉,警惕点。他留咱过夜,我估计就是想今晚上搞事情,先看看他搞什么……实在不行,逃跑就是了。” 有老杜给我的五条蛊虫,还有这诅咒的左手,我心里其实还是有底的。 当然,离开这自然是最安全的,可人总不能一点风险都冒,那样什么都得不到。 “那你别睡得了,反正你也不是人,我困啊。” “不是,由门烈你这脸皮是真厚,你死了我可不管你啊。” …… 聊完天,已经下午三点钟。葛老头给了我们一把钥匙,说是隔壁房子的,让我们今晚就住在那。 开门的时候,我还很小心,结果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一张床,一张桌,跟葛老头住的物资,基本一样。屋子里灰很厚,确实很久没人住过。床上有被褥,但同样是一层厚厚的灰尘。 天黑之前,我又去和老头闲聊两句。 旁击侧敲的问他,他只是说靠院子里的菜养活自己。我又问他狗食,他说是一只被狗咬死的兔子,被他敲烂,装进了狗食盆。至于狗,他说那狗一直散养,他不管。 跟我聊了两分钟,老头说自己累了,轮椅靠近床边,然后身子前倾,双手支撑着身体,把自己送上了床。但这时,毯子落在了地上。 我去把毯子捡起,递给老头。 他道了声谢,把毯子盖在身上,翻了个身,似乎是要睡了,也不再搭理我。 我转身离开,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有点黏…… 抬起手,一层暗红色在我的指尖,闻了闻,还有股腥味儿。 是血。 毯子里,有血? …… 傍晚七点多,天就完全黑了。因为没有路灯,外面非常的黑暗,我和由门烈点燃烛火,都在琢磨着,今晚到底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可研究了半天,也都没有个结果。 “哎,你那眼睛是怎么回事?”我想起了由门烈的眼睛。 “什么眼睛怎么回事?视力啊?” “你知道我说什么,你那双眼睛,不是可以看穿叠加的空间吗?哎,你在这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 “啊,你说这个……”由门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陷入回忆,想了半天,才慢慢开口:“其实,我这眼睛吧,一直就有眼花这毛病。最开始眼花,还是白茶走那时候,我从沙漠回来,开始的。当时我以为是白茶没了,我伤心,上火,急火攻心所致……可是这火,上的念头有点久。” “眼花?具体怎么个眼花法?” “偶尔会看到些人影,也不光是人,别的东西也有。但是不多啊,不多……可能几个月一回?几年一次?跟之前,一直看得见那个笑面杀人变态的时候,其实也不一样。” 我大概懂了由门烈的意思。 他可以看到叠加世界的影子,而这双眼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能力,我猜测,很可能是与他过黄泉,穿越过通天门有关系。他和白茶第一次去黄泉的时候,一定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你们那次……” “哎,等一下兄弟!你听没听见,有声音好像,外面……哎你听!”由门烈突然跳下床,凑到窗前,回头对我勾手指头。 我也赶紧下去,蹲在他身边:“声音?” 我正疑惑,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喊声,那声音似乎是狄予楠? 第一百三十章 安卿丢了 来到窗口,我也听到了女人的喊声,似乎是狄予楠。 “狄予楠?”由门烈眉毛一挑。 “没错,是她……她怎么回来了?她好像在喊安卿的名字?”感觉狄予楠和我们还是有些距离,她虽然在大喊,但具体喊什么,不太清楚。 但既然是她,我们总不能坐在这里不管。 于是我和由门烈出门,用手机照明。向前走了一段,我们确定是狄予楠在喊,而且声音里带着恐惧和慌乱。 这么晚了,天黑到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一个女人在荒山野岭中,没哭已经证明她内心的强大。 “狄予楠!”由门烈这时大吼一声。 他声音有特色,嗓门又大,这种时候不能立刻到狄予楠身边,声音先到也能给她点安慰。 “由……由大哥?” “是我!你站那别动,我们去 找你!” 我们在峡谷尽头,找到了狄予楠,她正抓着一棵树,也不知道是因为夜里天气凉,还是吓得,她的腿有些发抖。看到由门烈和我,那颗因为恐惧紧悬着的心,才算落下,声音里透着一丝哭腔:“由大哥,于越,安卿……安卿丢了!” 看来之前没听错,狄予楠果然是在找安卿。 可我纳闷了,两个人不应该跟着姓牛的老头回到住处了么?为何又回到了这山林之中? “发生了什么?”我问。 人可以在危险中坚强,是为了对抗危险,让自己活下去。一旦觉得安全,这种防御就会自然而然的放松。那时,所有的压抑便会倾泻而出,就像现在的狄予楠。她的哭腔越来越重,讲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大概意思是,那个姓牛回去的路上变得很奇怪,少言寡语,歇脚的时候狄予楠一个不注意,姓牛的就不见了。 “不见了?哪去了?”由门烈问。 狄予楠摇头:“我也不知道呀,那时候,我们还在之前那片枯林……当时天色已经暗了,挺冷的,我就和卿卿互相搓手取暖。也就一个眼神的工夫,我没注意他……他人就没了。后来我和卿卿在树林里找了很久,找不到。而且更糟糕的,我们好像迷路了……” 接着天黑,枯林中伸手不见五指,狄予楠越来越恐惧,拉着安卿,绊倒在一块撑出泥土的树根上,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安卿也不见了。她摸黑寻找到现在,直到自己走出了那片枯林,都没发现安卿的踪迹。 “那个老王八蛋,果然有问题……你等着,咱现在就去找安卿,没事儿啊!”由门烈扶起狄予楠,准备进入那片枯林找人。 我把他拉住:“等一下,老由。” “啊?”他回头看我。 “不对劲。” “什么玩意儿不对劲,我知道不对劲儿,咱先找着人,回头再去把那瘸腿的老东西绑了,再……” 我摇头:“不是这个不对劲。你想,这天是很黑,很暗,可是狄予楠她们俩,只是摔倒了而已,能摔出去多远?至于站起来就找不到人了?” “我没骗你啊……”狄予楠有点误解我的意思。 “没说你骗我,我的意思是正常来讲你不可能找不到安卿,她就算犯病,也不会瞬移。所以她可能不是丢了那么简单。” 由门烈看我:“那你的意思?” “先回去,只要不是她犯病自己跑丢了,别的任何可能,都没办法阻止。” 我歪了下头,示意由门烈和狄予楠赶快回老头的房子。 “那安卿怎么办?”狄予楠一边走一边问我。 是啊,怎么办? 问题是,她为什么会不见呢? 是她主动不见的,还是树林中有些什么“东西”让她不见了? “不知道……等天亮吧。” 我继续往前走,由门烈扶着狄予楠,来到我身边。他这人平常看起来人来疯,大大咧咧的,但其实他这人不傻。“哎,兄弟,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也不算,我只是白天注意到,没风的天气,远处的树杈一直在动。我觉得那林子很奇怪,不管是那林子,这附近都很奇怪,你看,树木都是枯的。当然,这奇怪本身也不是树枯这么简单……我现在还说不清。” 其实是我不愿意说,我觉得自己可能又被老杜耍了。 因为我手麻,左手。 那是有与蛇人有关的东西时,才会有的现象。但为什么说“可能”被老杜耍了呢?因为我还不太确定,今天这种麻,跟之前两次还不太一样。 我能够感觉到一股强弱的差别。 如果说,用我的左手能够感应到所谓的蛇人的气息来比喻的话,这里有蛇人的气息,可是却没有相柳眼睛的蛇人气息更强烈。 就像茅台和自己酿的散装白酒的区别。 “哎,那你有把握吗?”由门烈这时又问了我个问题。 但我没太听明白。 “什么把握?” “不死的把握呗!还能什么把握?” “有” 由门烈点头,“那就行,那就行……” 如果没有这个把握,白天我就走了,不会留下来。 我们回到葛老头的院子,但没有立刻回到他给我们安排的小屋。我站在中间那扇门前,看着虚掩着的门,然后转头看由门烈:“有问题……” “啊?什么问题?” “进去看看!” “怎么着?绑他啊?” 我没回应,推开葛老头的门,手机光照向那张床,轮椅在,毯子在,可是床上却没有人。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哎?人呢?”由门烈问我。 我摇头:“不知道……我就是记得,刚刚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这门,关好的,刚才发现开了条缝,所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一瘸子,大半夜的,能上哪去?我去那个屋子找找。”由门烈要去之前我们休息的木屋。 “小心点。”我没拦着。 “怎么了到底,我怎么觉得这里……这里好像很危险?”狄予楠凑近我,我能感受到她紧张的心跳。 “因为这里就是很危险。” “是偶人吃人的传说吗?那个老头他……他是……” “兄弟!没人啊!”这时,由门烈回来。葛老头果然不在,那他会去哪呢,出去的时候门是正常的,说明那时候,他也许还没走。是我们离开以后,他再离开的。 而且,如果他是一个瘸子,我们从出去到回来这段时间,下了轮椅,他爬也爬不远的。 除非,他不是瘸子。 “兄弟,你说他跑什么呢?啊,难不成是担心咱们取他胳膊,所以连夜逃了?” “没必要,是他自己主动坦白这件事的,他应该不在意这个。”我用手机照亮这小院,和白天没差别,也没有人在地上翻滚的痕迹。葛老头的失踪,和安卿的失踪一样,消失的很不正常。 继续留在这里等天亮?还是去别的地方呢。 我正在思考,突然余光在院子外,山谷的尽头看到了一束光的晃动,是树林那边! “哎?那边好像有光?是不是我眼花了?”由门烈也看到了。 “我去看看,你俩留在这。” “哎等一下!”狄予楠拉住我,“大家一起走吧?不管去哪,都一起……我觉得这样存活率比较高。” “为啥?”由门烈眉毛一挑。 “恐怖片,不都是分开死的么……” 嘶,这理由,可以。 于是我们一同离开这小院,走向山谷的出口。之前看不太清楚的光线,现在也可以确认,是三个人,带着手电筒,正逃向我们。 跟我们撞见的时候,他们吓了一跳,还企图攻击我们,后来确认了我们都是人,才各自放下进攻的架势。但说来也巧,这几个人之前和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准确的说,是两面。他们是之前欺负过安卿的那几个流氓。他们中间的一个,确实是昨天死掉的那位,刚刚在树林中遭遇了袭击,现在还剩下三个人。 “我们特么也是出来玩的,出门的时候,哥五个,现在就仨了……”带头的身材高大,和由门烈提醒差不多,此刻气喘吁吁,讲话还带着颤音,似乎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们刚才,提到怪物?什么怪物,在树林里袭击了你们?”由门烈问。 确认彼此是人之后,他们表示树林中有怪物存在,一路在追杀他们。 “是……怪物,绝对是个怪物,就是昨晚杀了我们大哥的……绝对是它!” “你们怎么知道?” “它……它喷出一种粘液,味道很大,那个气味我记得!绝对就是它,没错!”大汉抬头看看我:“你们看着眼熟,你是谁来着?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的……” 我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那天是那天,之前有点小摩擦,不代表咱们就有仇了是吧?更危险的东西,在你们身后呢。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也挺奇怪的,大半夜的,往这树林子里跑?据我所知,这里好像不是什么景点吧?” 这三个人现在也确实没心思跟我寻仇什么的,更危险的是树林中的“怪物”。于是,他们大概对我叙述了一下今天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本来四个人是在这片山上游玩的,误入一座秃山上的枯木林。那树林古怪,让他们四个迷了路。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离开的路线。接着其中一个同伴突然失踪,他们在寻找自己同伴的时候,有人闻到了昨晚老大被袭击时,怪物分泌的一种特殊液体的气味。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没看见 怪物?只是,闻到了类似的气味,是这个意思吗?”我插了句话。 那健壮大汉皱皱眉,回头问了一句:“你们谁看清了?” 其中一人回应道:“哪敢看啊,吴哥,闻见味道咱们几个不就吓跑了么。那么黑,就是回头停下仔细看,也看不清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怪物 这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叫吴雄。回应他说话那位是孙大可,还有一个始终没说话的关凯。刚刚叫着说怪物的人,就是他,这会儿像是吓傻了,面对吴雄的质问,他憋了许久,才开口回应道:“我……我也是,只闻见味儿了,可是我们的鼻子你俩也……” “哎!行了,我知道了!”吴雄抢过话,好像特别没面子,伸手指着另外两人骂道:“我以为你们俩看见了,结果都是闻见味儿了?那你们喊什么,跑得没命似的,你们真……” “那也不怪我们,昨天老大伤成那样,都……都死了,我……” 关凯想解释,吴雄挥挥手:“行了,你闭嘴吧。”接着,目光转向我:“没看见,但是我们兄弟确实丢了,也就一个回头的工夫,不可能跑到我们转圈都找不到的地步,肯定不正常。” 是不正常,和之前安卿的失踪,差不多。 不过…… 相比那树林的不正常,我反倒觉得,面前这三个人更加奇怪。 看他们的样子,像三个混混,来这里的目的,最初应该也是旅游之类的。可是他们这种人,不该很讲义气吗?起码,看起来的样子,应该是很讲义气的。可是他们的兄弟,刚刚惨死一个,第二天就上山游玩? 心态不错。 而且,似乎他们那位老大被杀害的经过,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怪物所为,似乎他们当时也在场。 “那位兄弟,就是昨天被害的……他被杀的时候,你们都在?”我问。 “是,都在。”吴雄回应。 “那有没有兴趣,聊聊这事?” 吴雄看着我:“聊聊也行,可是咱别在这聊,后面太危险,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跟你们慢慢说。” 说话时,也许是下意识的,吴雄看了一眼山谷。 我带他们到老头的住处,中间的木屋,仍旧没有人。 “这什么地方?你们在这住?”吴雄问。 “我们出来玩,天太黑,找不到回去的路。刚巧在这里遇到了人家,就借宿一晚。”我回应。 “挺巧啊,这地方居然会有人住。” “是挺巧。”我回头看他,他此刻站在老头房屋的门外。 “嘶,对……你说这里有人住,那人呢?”吴雄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老头屋内,除了轮椅和床,没别的东西。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之前这里有个老头,我们出去一趟,就不知道那人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老头……”吴雄指着轮椅:“行动不便?大半夜的,走丢了?” “也说不定是爬丢了。” “呵呵,兄弟,你说话真有意思。” 我让了一步,示意他们进屋,“里面聊吧,我们在这住了几个小时,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我们六个人,挤在葛老头狭窄的屋子里。 床上坐着由门烈和狄予楠,轮椅上坐着吴雄,我靠在床边,坐在地上,门口是吴雄的两个兄弟。 “昨天夜里,其实是这么回事……” 吴雄,开始讲昨晚的故事。 其实事儿很简单,开始是几人找了姑娘陪喝酒,喝得兴起,就要带姑娘过夜。回客栈的路上,老大因为酒喝得多,厕所去的频,下车方便。可去了半天,始终没回来,剩下的几个人也分别下车,去找他。在一个巷子口,听到了一声呼救。 过去的时候,见到了一只大概三米高,浑身上下生着深绿色鳞片的怪物,抓住已经被蹂躏得体无完肤的老大,吐着一条分叉的长舌头,双眼是深黄色,竖立的瞳孔,就像一条蛇!那怪物冲着几人喷了一口粘液,粘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周围的墙壁、地面皆被腐蚀。但好在,巷子深,粘液没有溅射到他们的身上。 “见事情不妙,我们就逃了。”说完,吴雄看着我,“那怪物喷出的液体,刺激性味道非常大,只要是个人,长了只鼻子,就不可能闻错。” “什么玩意儿?三米高,身上长鳞,还蛇眼睛、蛇信子的?你说这什么玩意儿?”由门烈转头,看向狄予楠,“跟你先头儿说的那肉藕怪物不一样啊?” “我那是道听途说,真的我也没见过……哎,我突然想到,这里的老头不见了,他不会就是那个怪物吧?白天的事情,我还记得。” 狄予楠说的是葛老头用刀刺自己的胳膊。 “不能,我兄弟刚不是说了么,这门我们出去的时候,还是关着的。” “可万一于越眼花了呢?” “你们说肉藕?偶人?”吴雄看着由门烈,又迅速将目光转向我,“你们是来找那玩意儿的?” “听过?”我问。 “废话,那个传说,但凡来这里玩的人,没有几个没听过的。可是知道这偶人能变怪物的,却没有几人。你们是听谁说的?” 吴雄盯着我。 “你是听谁说的?” “一个……卖早点的老头。”吴雄回应。 我点点头:“巧了,我也是听一个卖早点的老头说的,而且,还是那个老头带我们来的。” “那看来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过来,那老头,和这里的老头是同伙?” “依现在的局面来看,确实是这样。”我应了句。 “那朋友,这里不能继续留着了,那家伙树林里没杀了我们,说不定一会儿会折返回来。留在这太危险,我们不如……” 吴雄开始出主意。 但我没听他把话说完,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很合适,不需要继续装假。 “兄弟,差不多,咱就别演戏了。”我站起来,走向吴雄,做到床边微微弯下腰,与轮椅上的他对视,“你们进入这片山林,根本不是为了游玩吧?你们也没有迷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进来,是找人的。” 吴雄本来紧张的深情,渐渐变得松弛,嘴角露出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你什么意思,朋友?” 由门烈这时候的眼神儿,跟吴雄差不多,还有狄予楠,似乎也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 “那我只好从头开始讲了,不过讲这个故事之前,需要做一下科普。”我转头看了一眼由门烈,“哎,你媳妇跟你说过关于蛇人的事吗?” “没有……不是你问谁呢?我媳妇一天见我几秒钟,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能跟我说什么?你有话直说!” “老杜以前跟我说过一种生物,叫蛇人,蛇人分三种,祖蛇人,蛇人,蛇人亚种。纯种蛇人不多,祖蛇人更是如同凤毛麟角般稀少。老杜一直要找的东西,和一只叫做相柳的祖蛇人有关系,这事儿你知道吧?” “不是,你意思是,我媳妇又坑你了?” 我摇头:“那倒没有,我接下来要说的,和蛇人,祖蛇人都没关系。我要说蛇人亚种,传说那是一种吃过纯种蛇人的蛇人肉以后,异变的生物,拥有部分蛇人弱化后的能力,例如,强大的自愈能力,非人的力量,速度。他们生性残暴,以人为食,尤其喜爱吃人的心脏与大脑……老杜曾经告诉过我,那种生物,很大一部分融入了人类的世界,因为他们的外表与人基本没有差别。除了眼睛,和指甲,还有隐藏在口腔中的獠牙。他们的眼睛是淡黄色的,瞳孔竖立,就像蛇一样。它们的指甲,见不到人类指甲的月牙白,这些就是普通的辨认他们的方法。” “那他们刚刚说那玩意儿,不是蛇人么?”由门烈眉毛一挑。 我点头,看着吴雄:“没错,是蛇人,不过他们说错了,蛇人的瞳孔的确是竖立的,但那是在白昼,夜里光线昏暗,瞳孔是会放大的,那个时候的蛇瞳,可不是竖立的。” “朋友,你想象力有点丰富过头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吴雄冷漠的看着我。 我凑近他,盯着他那双黑亮的有些过分的眼睛:“你说的故事版本,是早餐老头的,刚刚又赞同狄予楠说的葛老头是肉藕怪物,可是早餐老头的故事版本中,偶人不是蛇人。你之所以把蛇人的样子说的那么清楚,只是想试探,我们到底认不认得蛇人。” “我为什么要试探你们。” “因为葛老头不在,你觉得,他对付我们三个,绰绰有余,为什么会不在呢?这很奇怪。他不在,你不敢轻举妄动,就像你在树林附近看到我们时一样。” “你觉得我们是一伙的……” “对,不光你和葛老头,还有之前那个姓牛的卖早餐的。我刚说,你是来找人的,没说错吧?姓牛的放消息,吸引对偶人有兴趣的人,然后带他们到葛老头这里,这种买卖不是第一次做。可是这一次遇到点麻烦,中途有两个人,要回去。他不能让这两个女人回到客栈,因为我和我这位兄弟,在他看来,会失踪。而这两个女人找不到我们,会报案,他就会受到牵连。可他和你们不一样,一个七十岁的老头,杀两个成年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故意甩下她们,知道她们会在这片林子里迷路。然后,回去找到你们,将这个情况叙述一遍,你们也不想事情太麻烦,就来林子里杀她们。” “……我说的内容,没错吧?”说到这,我突然抬起手,一双手指对准了吴雄的双眼,他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并且对我目露凶光。我收回手,笑笑:“朋友,你美瞳不错,摘下来让我看看,如何?” 吴雄靠在轮椅上,头微微抬起,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你,怎么会猜这么准?我想不明白。你是如何确认,我们是蛇人亚种的?能不能把这个,也顺便告诉我?”说完,他抬起手,从眼睛上取下一双黑色的美瞳,而后脸转向我,脸上渐渐生出一层层蛇一样的鳞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蛇人亚种 吴雄开始异变,这种变化我从前见过。 那是在我刚刚成为于越的时候,那场老杜对蛇人亚种的毒杀盛宴上,我见过。吴雄的身体,随着鳞片的生长,开始变得巨大,衣服撑破,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蜥蜴! “我……我的天,这是……什么怪物?”由门烈懵逼了。 狄予楠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等两人反应过来,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另外两个蛇人亚种,也开始了异变。吴雄的一只手抓迅速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由门烈和狄予楠:“坐下,别动,这位朋友的故事,不是还没讲完吗?” 我的左手,落到他的手腕上,“是,我还没说完。” “那就继续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的身份呢?你猜中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你确定,我们不是人,可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不是人?” 我抬起另一只手,示意由门烈不要动。而后,我看着吴雄那双暗黄色的眼睛,回应道:“说实话,你们是什么,我根本感觉不到。对蛇人亚种,我不是很敏感。可对之前住在这里的葛老头,那感觉就很明显了……他是蛇人,而且不是亚种,但也不是祖蛇人。他是纯种蛇人。” “你怎么感觉到的?”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这话还真不好解释。 “好,即便你确认了葛老的身份,那又如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的确没关系,可是,我一开始也没说有关系啊?” “那你……” 一点不开玩笑,我说的真实实话。 至于刚刚确认了他们的身份这事儿…… “我就是猜的,觉得这故事,应该是这么发展。试探一下,没想到你们还真就变身了,我都懵了……” “我看,你是找死……”吴雄声音阴冷,突然将掐着我的举爪发力。我早就准备好,将自己的左手,先搭在他的手腕上,等他发力那一刻,我迅速收紧左手,捏段了他手腕! 短短的一瞬间,也许是惊讶,也许意外,吴雄没想到一个“人形生物”居然可以像捏泥巴一样,捏断他的手腕,于是他愣了。 就是他愣这一刻,我的左手紧跟着之前的动作,伸出双指,向他的双眼狠狠刺了过去! 噗哧! 双指穿破血肉,吴雄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挥舞着四肢,我迅速后退,同时在衣服下生出人蛊骨甲,包裹住自己身体的要害部位。以免他死前的疯狂攻击,误伤了我。 好在,蛇人亚种这种东西被毁掉了眼睛以后,生命结束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他只挣扎了两三秒,便瘫倒在地,身体迅速风干,随风化为粉末。 成功的击杀了一个。 另外两头此刻也嘶吼着扑向我,这空间狭小,根本没有什么躲避的余地,我直接被扑倒在床上,将床铺压塌。由门烈与狄予楠也同时摔倒在地。 与这种怪物一对一的拼杀,还是第一次,我先前觉得它们的力量,应该和当初在云南遭遇的血猴子差不多。可被扑倒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些天真。它们的力量,至少是血猴子的十倍以上! 巨大的爪子按在我的胸口,即便衣服下面有骨甲护着,我依旧感受到了那股沉闷的压力。这时候,我真的应该感激老杜,没有她,此刻的我怕是整个上半身都被压碎了吧? 即便有左手的肉虫,也救不过来。 另一头蛇人亚种,这时把目标转移到了由门烈的身上。由门烈身体的确是不错,可对上蛇人亚种,怕是一个照面,就会被秒杀。我赶紧提醒他小心,同时伸手,抓住了面前这怪物抓向我脑袋的另外一只爪子。 我左手发力,五指抠入它的鳞片、血肉当中,然后向外用力一拧! 这东西抗揍,自愈能力也很强,但不代表它们就不会痛,我这一扭,巨大的力量直接这段它手臂的骨头,按住我胸口的爪子,力量也随之降低。我抓住,抬起脚对着这怪物的下半身猛踹! 虽然是蛇人亚种,但这形体还是更趋近于人类的,某些部位,和人差不多。 我这两下猛攻,让怪物重心不稳,身子瘫下来的时候我抓住机会,左手掐住了它的正脸,然后用力一握! 捏柿子一样,将这怪物正面半张脸捏了个粉碎! 眼珠,也随之被破坏。 与之前的吴雄一样,干枯消散。 而由门烈那边,这会儿已经被怪物逼入墙角,怪物的手爪掐住了他的脖子,锋利的爪子刺入墙壁。 我的左手放在那头蛇人亚种的头上,双指对准它的眼睛:“放开他。” …… 这蛇人亚种捏段由门烈的脖子实在是太容易了,看到那怪物的手爪掐着由门烈,爪子尖儿深深没入墙壁的时候,我觉得由门烈可能已经死了。 可我真的是低估了这家伙的身体。 当那蛇人亚种放开手的时候,由门烈发出了剧烈的咳嗽,捂着脖子,非常痛苦,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这时候他发狠了,对着那怪物就是一顿猛踹! “妈的!老子特么的今天没带刀,要不刚剁了你!!” “行了,别横了,知道你厉害。”我绕到那头蛇人亚种的正面,它依旧保持着刚刚那种半匍匐的姿态,这样的他,稍稍比我矮一些。我的手指始终在它的眼前,因为刚刚抓破蛇人的鳞片,手套已经被撕毁,露出了一条条构成我左手的白色肉虫。 它们蠕动着,不断的向着眼前这头蛇人亚种的眼睛里钻。 “呃……”它发出低吼,可却不敢轻举妄动。 “我听说,蛇人亚种伪装成人,以人类为食,可不敢太嚣张,毕竟出事儿了,被查出来会很麻烦。所以他们的捕猎,都很讲究,这片山里来玩的人,每年都会有几个不守规矩的,进山丢了,找不到人,也是常有的事。你们就是利用这个,给自己找口粮吧?” “那不得而死?”由门烈插了句嘴,这家伙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心态好,刚刚差点死了,几分钟工夫,又缓了过来。 “别的也能吃,吃人对他们来说,更像是毒瘾……也可能是他们巨大的力量的来源。这事儿回头你去问你媳妇,她应该比我了解。”说完,我把目光移回怪物身上,笑笑:“行了,变回去吧,我现在没杀你,一时半会儿就不想杀你。咱好好聊聊。” 蛇人亚种的智力和人类基本没差别,能活着,总比被杀掉的强,他看了我一阵子,最终还是渐渐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是那个名叫关凯的。 “为什么不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怎么样?” 他对我提了三个问题。 “先说了,我是来找肉藕的,跟你们真没多大关系。之所以会和你们产生摩擦,完全是意外。至于为什么不杀你,有两个原因,第一,蛇人、蛇人亚种寿命上都远超人类。我们来这里是找肉藕的,人类不知道的线索,说不定你们知道?因为看起来,你们生活在这,已经有年头?第二件事,我好奇,这里住着的老头,他去哪了?” “肉藕我不知道,这里的传说而已,我义父没准知道。可是就像你说的,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我们也是来求救的!” 义父,应该说的就是葛老头。 葛老头的去向,他不知道,我也能理解。 可是他说,他是来求救的? “求救是 什么意思?”我问。 “刚才我们不是说了么,我们在树林里,闻见了怪味儿!那味道,就是昨天夜里,那头怪物的味道……” “那段,你们没撒谎?” “我们老大真的死了,这事儿你也知道。早上,你看见了。” “那不叫死,刚刚那两个,对你们来说,才叫死。”早晨那个男人确实被警察当作尸体抬走,可蛇人亚种,不被毁掉双眼的话,是很难死掉的。 而且蛇人亚种死后,体内的水分会迅速蒸发,变成干尸,最后化为灰尘。 “当时没有死,可是那种粘液,渗入皮肤,最终毁掉了老大的眼睛……” “到底是什么怪物?” “没看到,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是那样。我们准备追查这件事,可是几个月没吃人了,没力气干活。正犯愁,你们就来了。本以为老牛通知我们之后,可以吃到一顿大餐,没想到……” 那这么说,那片树林中,确实有东西。 那么我白天的眼花,和安卿的失踪,都和那东西有关吗? 可是,葛老头又为什么会半夜消失呢? “跟那怪物有关系……”关凯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跟那怪物有关系?” “义父的失踪。义父他不喜欢闹市,所以一直住在这片山里,我们的口粮,都是老牛引到这,义父处理,然后我们分食……义父说,只有到他这里吃东西,才是最安全的。我们都很守规矩,从来没违背过义父的意思。他告诉我们,如果有一天,规定的日子到了,可是这里没人,或者没他,就是有麻烦。我们要装人,然后想办法离开这。” “还挺谨慎。” “所以那怪物,一定非常危险!义父才会失踪!”关凯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不管你是谁,但是现在,咱们都在这山谷里,人,蛇人都一样,有一头躲在暗中的怪物,正在盯着我们。现在我们不是敌人,所以……” “所以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暂时结盟,是这个意思吗?” 关凯点头,我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左手突然抬起,对准他的双眼,“你说的没错,可是……再危险,人能与野兽结盟吗?” 接着狠狠的刺了下去! 可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碰触关凯眼睛的一瞬间,整个木屋,突然地动山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首蛇身 其实老杜说的还是挺准的,我这人和比自己强大,或者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相处,会非常不舒服。没有机会,没有能力的时候,我没办法。一旦机会,有能力,心慈手软这四个字,在我这里不存在的。 留那只蛇人亚种几分钟的命,不过是想多了解信息。 外面那头怪物,他们说存在,可我从未见过。树林确实有古怪,但我总觉得我发现的古怪之处,与他们口中说的怪物,并不是一回事。 为了应对一个暂时看不见的敌人,去留下一个看得见的,这事我不会做。 可正当我准备挖出面前这头蛇人亚种双眼的那一刻,突然间地动山摇!整个木屋都在剧烈的晃动,而我的左手,那种酥麻的感觉突然变得强烈起来! 是葛老头! 可为什么地面会摇晃? 突然!一条巨大的蛇尾破开地面,将我掀翻,也迫使我没办法击杀关凯。关凯愤怒的低吼,瞬间异化为身体三米多高的蛇人亚种。愤怒的它正准备对我展开攻击,那条先前阻拦我杀死关凯的巨大蛇尾,此刻,却是将关凯卷了回去。 接着木屋坍塌,我们被埋在废墟下。 好在整栋房子都是木头的,没多高,木头也没多厚。我有骨甲护着,没受伤。由门烈护住了狄予楠,撑着木板,爬出废墟。 可骨甲护着身体的时间有限,这会儿马上就要消失,可我还是找不到葛老头在哪。 刚刚那条蛇尾出现的时候,我的左手感觉到了他。可是现在,那感觉再一次变得模糊,四周空荡荡的,除了黑暗,没有其它东西。 我、由门烈和狄予楠背靠背,由门烈粗喘着,问我:“我说兄弟,刚才那是什么?那么大条尾巴?蛇妖啊?” “应该是葛老头,他出手,救了关凯。” “ 葛老头?那个没腿的老爷子?” “不是没有腿……他把自己的腿切了,每天切一点,为的就是不让蛇尾长出来。” “什么玩意儿,听不懂啊?”由门烈懵逼。 “我之前不是说,他是纯种蛇人么。老杜说的,纯种蛇人一种半人半蛇的怪物。”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自己切腿?他为什么切腿?” “我今天捡了他的毯子,上面有血迹,但位置上看,是在腰部。他的半截腿非常僵硬,看起来不像是断腿的残留,应该是假的。他是腰部以下,全部被截断。” “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刚你说的那些蛇人亚种,都可以在人与怪物指间随意切换,他不行吗?” 我摇头。 这我就不知到了,老杜说纯种蛇人的时候,只提了半人半蛇,没说他们能不能拥有人类的形态。之前的怪物不管怎么变,人形是没变的。可是一条蛇尾,我不觉得可以与双腿互相切换。 所以才有了那样的猜测。 “刚刚你杀他们别人的时候,那老家伙为什么没出手?” “我怎么知道,关系远吧?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哪?会不会突然出来,袭击我们。” 以刚刚那条蛇尾的粗壮程度来分析,起长度怕至少也要在十米以上。 之前我看了葛老头的上半身,没料到纯种蛇人会那么大…… 我们在黑暗的山谷中静静的等待许久,始终没有等到那条巨尾的第二次攻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戒心也渐渐放下。由门烈问我:“他……咋还不出现?” 我摇头:“不知道,难不成,他只是为了救那个关凯?” “不是,那……” 我试探着走了两步,走出这片废墟,始终没发生什么。而之前左手微弱的酥麻感,这会儿似乎也完全消失了。 那家伙,果然已经不在。 由门烈扶着狄予楠,来到我这边,“看来,他真的只是救人。” “不止是救人……”我意识到一件事,虽然那几头蛇人亚种说的枯林中的怪物,与我所见的枯林远景改变的问题,似乎不是一回事,但他们也许真的没有说谎。 为什么救了人 就跑?我们乍一看,也完全没有对抗那么粗条尾巴的怪物的能力? 只能说明一点,这附近,有个比葛老头更加恐怖的存在,而且出于某些原因,葛老头已经发现了那个家伙。这就是他半夜失踪,救了人立刻逃走的理由。 所以…… 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进入枯林,原路返回。二是向着山谷深处走,那边有葛老头之前提过的隐藏偶村的水潭,当然我知道是真是假。现在看来,为了引诱食物,欺骗我的可能更大一点。 我望了一眼那片黑暗的枯林,之前几头蛇人亚种从那里逃出,现在那怪物在不在里面呢?让蛇人亚种与纯种蛇人惧怕的怪物,会是什么呢? 那条路,我果然是不敢走的。 继续留在这里吗? 还是…… 我开始选择困难,我看看由门烈:“出个主意啊,大哥?” “什么主意?树林有怪物,要是真像你说的,那蛇人躲着怪物,我们现在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你打哪个方便?” “都不怎么方便……” “不是你之前挺自信的?” “之前见着人了,没想到他能变那么大个儿,现在也说不准。” “得得得,走前面!” 也有道理,前面我都说不准,更别提比前面更厉害的后面那位。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狄予楠这时候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妹子,我们这职业其实吧,那个……这么说吧,看过那个古墓丽影啊?木乃伊啊?盗墓什么什么啊?看过没?基本上我们就是那个套路。” 狄予楠偷偷斜了我一眼,指指我的手,左手,“那……是人吗?” “不是,妹子你不能骂人啊。” “放心,是人。”我接过话,“但是把你和安卿牵扯进来,实在是抱歉。之前,也没料到局面无法控制,蛇人,还有蛇人口中的怪物,都在计划之外。” “那卿卿呢,咱们不救她了?” “那要看她,是不是还活着?假如你是怪物,或者把人当做食物,或者紧紧是攻击不同于自己的生物,那么,你会留着她的命吗?” 狄予楠摇摇头,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懊悔,“我不该带她出来的,应该让她再静养一阵子……怪我。” “哎呀,谁也不怪,这人呐,就是命!老天爷让你死,那花样可多了,防不胜防。再有钱的人,都能得个治不好的绝症……咱活着的人,就该想想怎么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那往前走吧,前面的山谷,看上去很深呢。” 我拿着蛇人亚种留下的手电筒,翻过葛老头住所的围栏,向着山谷的深处走去。 前路越发狭窄,从刚开始宽阔的地形,到最后,目测只有二三十米宽的距离。怪不得白天看这里,就十分阴暗。 “真是奇怪了,你们看这四周,寸草不生的。就算有植物,也都是枯死的。”狄予楠在身后嘀咕着。 她说的我注意了,跟那片枯林一样,这片区域按理说也没背着阳光,从气候温度,到土壤,和别的区域应该是没什么差别的。为什么看上去就会如此凄凉呢?究竟是什么问题,影响了这里的植物? 与那个葛老头有关系? 其实我也纳闷,这里这么多山,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住在这片山谷之中。 “哎,兄弟,你等一下!”这时,由门烈突然喊我。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 回头看的时候,狄予楠正挎着由门烈的胳膊,看起来是非常亲密。 当然,由门烈不是让我回头看这个,他蹲下,对我勾勾手指:“来你看,这地方,我看见脚印儿了!” 我过去的时候,由门烈正在用他的手给我比划脚印的大小。我看不清楚,在我看来只是痕迹有些乱的一堆泥土而已,也分不出由门烈所说的脚印在哪里。但由门烈似乎对野外追踪这方面,有些能力。他曾说过,二十年前他便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我还不了解排除白茶这个人之外的,由门烈的过去。 “什么脚印,看不明白,你直接说吧,发现了什么?” “来,我比给你看!”由门烈双手放在他所说的“脚印”的上面,大概比了个模子,然后缓缓抬起,对我说:“这么大!狗的脚印!” 由门烈这人,体格健壮,手掌大我一圈,一双手掌并在一起,差不多寻常人两张脸那么大。他说这是狗脚印的大小?什么狗?藏獒都没这么大吧? 可这老流氓,始终表情认真,在他身上这样的状况很难得,让我不得不仔细的看看地上那些痕迹。 由门烈这时向前挪了两步,指着前面说道:“我开始也没注意,后来发现,这片儿挺多的……仔细一看才发现,真的是脚印,这里还有,你仔细看看!” “这里有野兽?” “是狗。” “什么狗这么大个头?那爪子,比狮子老虎爪子都大。” “嘶,你是不是忘了?老葛头他们家院子里,那狗食盆子!他们家有条狗,那条狗……” “呃……!呜呜!” 就在这时,我们的耳边突然听到了犬科动物愤怒时,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呜呜”声,距离我们很近,似乎就在…… 头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死恶犬 狗叫声在天上? 意识到这一点,我们三人几乎同时抬头,手电光照向上方。峡谷山岩之上一双亮黄色的光点注视着我们。黑暗中隐藏着它模糊的身形,十分壮硕。它的前爪向后抓了抓,身体弓起,下一刻一跃跳下山岩! “小心!”由门烈大喊一声,拉着身边的狄予楠向旁边闪去,我闪向另一侧。而那条发出狗叫声的怪物,刚好落在我们之前站着的位置。 落下山石,它的样子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完整的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獠牙翻腾,伸出嘴外,浑身黑亮,附着着坚硬的鳞甲!身形巨大,如同狮虎一般……这是狗吗? 怎么长成这种样子? 我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了葛老头家狗食盆中的碎肉和骨头。 先前我猜测,葛老头出于某些原因,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身体。那么被切割的血肉呢?喂狗? 用自己的血肉喂狗? 按照老杜说的,吃了纯种蛇人肉的人类,会异变为蛇人亚种,那么动物吃了呢?看来同样会发生变化。 那条狗呲牙看着我们,挪动着脚步,跃跃欲试的准备攻击我们。 我左手握拳,将刚刚恢复的骨甲,重新贴着皮肤生了一套。对着那条狗,我勾了勾手指:“来吧,小狗!” “呜嗷!”它一声怪叫,向我扑了过来! 既然这东西跳了下来,那不管我们做什么,它都会攻击我们。所以干脆直接摆好了架势,迎接这只恶犬的攻击。 可我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人类始终是靠脑子主宰这个世界的。 论野性,攻击能力,灵活程度,人类怎么可能比得上动物?动物吃过蛇人肉后异变的怪物,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之前那三个蛇人亚种! 我直接被扑倒在地,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 如果不是运气好,扑倒的一瞬间,我的左臂刚好抬起,撑住了这头恶犬的下巴,现在我可能已经被咬碎了脑袋,也说不定! 剧烈的震动,让我骨甲内的身体一震发麻。 这怪物必须速战速决,一个不注意,我就会被咬死。 可当我准备扭断它下巴的时候,它似乎分辨出我的进攻趋势,突然抬起狗头,让我的手扭了个空!它抓住我左手扭空的空档,迅速咬住我的脖子连带左肩! 骨甲护住我的胸腹,可却没有包裹肩膀手臂这些位置。 所以恶犬咬下来的一瞬间,咔嚓!我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是左肩传来的,我的脖子也已经被咬破,那巨大的压力,几乎将我变形。剧烈的痛苦几乎让我晕过去,我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我去你妈的!”就在我觉得自己要被这条恶犬咬断脖子的时候,由门烈咒骂的声音传来,接着,狗头上方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下,狗嘴里传来“呜呜”的痛鸣。恶犬张开口,注意力被由门烈吸引。 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搬起一块大石头,足有他胸口那么大,刚才便是用这块石头,砸了恶犬的脑袋。 但这一下完全不足以致命,这东西厚厚的鳞甲防御性非常强大,仅仅起到一个分散注意力的作用。 不过也足够了,起码这一下,给了我喘口气的机会。 生死关头,我不能继续藏着掖着,赶紧张开嘴,吐出地蛊。黑虫在我嘴边落地,开始以人类难以理解的速度生长,最终变成了一头一人多高的巨大甲虫,与那恶犬纠缠在一起。 我见识过几次,这地蛊吞噬其它生物,无论是异变的尸体,还是沙漠中的诡蝎,与其单挑,都不占优势。可这恶犬,居然挣扎了几个来回,才被地蛊咬穿喉咙,扭断了脖子。 本以为战斗就要这样结束了,可正当地蛊准备吞噬那恶犬的时候,恶犬断裂的脖子上开始生出一条条黑色的细长肉丝,迅速的将脖子的伤口填补,将原本断裂的部位与身体连接。 一个打滚儿,复原的恶犬躲避了地蛊的攻击,二者再一次纠缠在一起。 由门烈这时放下石头,将我扶起:“兄弟!怎么样?!” 这地上都是我的血,此刻的我基本上是奄奄一息的状态,我艰难的抬起左手,虚弱的看了由门烈一眼,示意他帮忙。 “于越他……他要死了吗?”狄予楠的声音发颤,显然这又是一系列超出她理解范围的画面。 “死不了!”由门烈知道我左手肉虫的能力,搬住我的左手,放到我受伤的脖子,肉虫迅速钻入伤口,一条条肉虫穿梭在我受伤断裂的血肉之中,将其连接,重组,短时间内,我的脖子的伤口基本恢复,基本没了痛感。那个位置是致命伤,修复后,我舒服了许多。但这也不过是心理上的安慰,毕竟现在让我非常虚弱的主要原因,是留了太多的血。 当肩膀也被修复后,由门烈将我扶起:“怎么样?能站起来?” 我点头:“失误了,忘了这是狗……” “没事儿,没死就行。能走吗?” “不能走,也得走,你看,那恶犬不死,地蛊拿它没办法,再斗一会儿,地蛊的存活时间就快到了,到时候很麻烦。”地蛊毕竟没什么脑子,除了不攻击主人,以及与主人亲密的人类外,没任何智力,我无法指挥它去攻击恶犬的双眼。所以这场战斗,它注定落败。 “那别磨叽了,快走!不过你这玩意儿,怎么觉得没之前厉害了?”由门烈扶起我,迅速逃向山谷的深处。 “地蛊需要升级,先吃小的,后吃大的,吃的越多就越强大。它现在太小了,斗不过单独一只怪物很正常。” “还特么有这回事?这关键时刻,哪有时间给它练级?” “所以说,它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大型怪物的。” 由门烈扶着我,一路向前小跑,虽然路是越来越窄,但前面看得到月光,说明很快就要到山谷的尽头。出了山谷,地形宽阔,即便那头恶犬追了过来,也不至于只有一条逃命的路线。 可偏偏在这时,由门烈突然停住脚步。 将手电筒,照向地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突然停了?”我问。 “完犊子了!”由门烈一句家乡话,而后伸手指着地面:“你看,这前面,都特么是狗脚印子……” “脚印就脚印,你慌什么?在后面呢?” “等等,你是说,这些脚印……”我突然意识到由门烈这话里的意思。 “没错儿,这些脚印,不是之前那条狗的,比例小,但是,数量多!” 我赶紧抬头。 狄予楠也紧张的抓住由门烈的胳膊。 头上什么都没发现。 但是…… “呜……” 峡谷的尽头,月光洒下的出口,出现七八条犬类生物的影子,长长的影子,就像恶魔的手爪,拉向我们的脚下。 “那特么是条母狗……还有崽子。”啪,由门烈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快快快,给你们家那虫子,练级的机会来了,快放!” “放个屁!就一只!” “你,你特么有用的东西,你就带一个?” “你媳妇就给一个!而且多了我身体承受不了,吃怪之前,先吃我了!” “你们俩别吵了啊……”狄予楠带着颤音的劝架。 我也不想吵,可这局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慌了,乱了。 而且我这人,可能是有点膨胀。 经历了黄泉沙城那件事,还有之后,看老杜收人头的笑面杀手事件,让我觉得自己升级了,以为骨甲,蛊虫,左手加在一起,我能顶半个老杜。 顶个屁! 该缩在壳子里的时候,出头干什么? 怎么办? 我想想,想想…… “哎,你等会儿……”由门烈突然拍拍我。 “怎么着?” “你看那些狗,个头……好像也就正常狗的大小吧?”由门烈手电筒晃照着前面的几条恶犬,距离很远,不太容易分辨,但是……看着确实比之前那条,小不少。 “走,咱往前走走!”由门烈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把我推给狄予楠,“扶着他,我去试试……” “试什么啊?由大哥?”狄予楠声音发颤,轻轻抓着由门烈的袖子。这个动作我有点意外。我突然发现,这种危险的状况下,身边有两个男人,她明显更加依赖由门烈。 当然,说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纯粹是正常的分析。 女人这种生物呢,有着强大的直觉,其强大程度,堪称世界级的未解之谜。 之前蛇人亚种,是我杀的。 刚才对付恶犬,我虽然很被动,可是起码重伤不死。 我左手疗伤,嘴吐怪虫,而由门烈最多用石头救我一命。 可是现在,狄予楠在由门烈要去试探恶犬的时候,很明显的不愿意。为什么?因为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由门烈存在,会让她安心。 而且说来奇怪,我也多多少少有着类似的感觉。之前,我觉得是由门烈这家伙,和老杜有点说不清楚的关系,而老杜的强大,让我有了这种习惯。 可狄予楠完全不知道老杜这个人的存在。 我突然想起,最初在黄泉的时候,苏雅曾经跟我说,别去惹由门烈,别给他惹急了……我当时没当回事,开玩笑的说了句“沙漠外面等人二十年的精神病谁敢惹”。现在回头想想,苏雅也是女人,难不成也是直觉觉得由门烈不太一样? 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由门烈已经到了那几头恶犬的面前。看距离,也许只有七八米。看体型差距,那几条狗虽然不大,但也不小,目测是成年哈士奇的大小。 这个时候,如果那些狗突然向由门烈进攻!以我对他的了解,排除刚刚的一系列胡思乱想…… 他必死无疑。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掩盖气味 “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我紧皱着眉头,这时候,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我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到。 “哎,于越……你看由大哥好像在对咱们,勾手?”狄予楠拉了我一下。 我往前看,看不太清楚。 狄予楠指指地上的影子,“这里,看这……” 由门烈的一只手垂在身边,不断的做着勾动的动作,似乎真的是在叫我们。而且,他已经和几条小恶犬对视了足足半分钟,始终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难道他真的有办法? “我们过去,”我一只手扶在狄予楠的肩膀上,慢慢的向着由门烈的方向走去,来到他身后的时候,我低声问:“这什么情况,老由?它们怎么不袭击你?” 由门烈没回头,背过手,给我做了个竖起拇指的手势,“老子猜对了呗,这群狗崽子,胆儿小。” “胆小?” “这么说吧,也不能怪它们胆小,说到底它们还是牲口。不管吃没吃那个什么蛇人肉,牲口的本性,它们还有,那就是惧怕比自己体型大的东西。” “扯淡,狼群、狮群猎杀的几乎都是比自己体型大的动物,怕什么?” “那它们怎么不单挑呢?群居干个屁……反正你信我的没错。什么人被狗咬?逃跑的人!你一直盯着它们,眼神别闪避,别转身,它们看见咱们体格大,也不敢轻举妄动。” 行吗? 我有点怀疑…… “由大哥,有时候不跑,狗也咬人的……”狄予楠也怀疑。 “那是疯狗!我说你俩怎么这么多废话,我这一分多钟,跟它们聊天呢?赶紧的,跟紧我,看着我的动作,咱从这过去……但注意啊,刚过去的时候也别跑,对着它们,慢慢的后退。” 照着由门烈的办法,我们已经来到狗群中间,我数了数,一共七只狗。 这会儿,我们背靠背,目光始终盯着这些狗。中途由门烈还提醒,要目露凶光!这事儿他擅长,我不会,果然我觉得由门烈那边的狗,没有那种嗓子眼里的低吼。我这边就不行,总觉得它们似乎随时可能扑上来。 但好在,直到我们穿过了狗群,这些幼年的恶犬,都没有真的开始进攻我们。 狄予楠长舒了口气,由门烈赶紧提醒:“别放松!瞪眼睛,等我说行了的时候,咱在休息……现在慢慢的往后退,千万别跑!记住,千万不能跑!” 本来这个计划,是挺成功的。 我们按照由门烈的办法,已经与那几只“奶狗”保持了接近二十米的距离。由门烈的意思是,再移动个十几米,这几只恶犬的视力估计就跟不上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调头就跑! 可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凶残的犬吠声! “卧槽!”由门烈一跺脚。 大狗, 是那条大狗来了! “真特么的点儿背!”由门烈将我架在他肩膀上,向后推了一把狄予楠,“快!快跑!” “情况变了啊!这回有了大的撑腰,敢上来咬第一口,那些狗崽子就不怂了,快点,跟上!”说完,调头就跑。 而几乎是在我们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传来成群的犬吠。 那些“奶狗”确如由门烈之前所说,一旦我们转身,它们便有了攻击我们的勇气。 眼下的情况,对我们利弊各半。有利的是,出了山谷,又是一片枯林,面积大,能够躲藏的地方也不少。可问题是,距离实在太近,我们奔跑的速度,完全快不过那些狗的…… “我有个办法!”我让由门烈放我下来。 “啊?” “你抱住她,”我指着狄予楠,由门烈反应也快,没用我解释便领会了我的意思。 狄予楠却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被抱住的时候,脸上是惊悚绝望,外加一点懵逼。我左手架住由门烈的肩膀,另外一只胳膊搬住身边的树木借力,接着猛劲儿向前一推!由门烈和狄予楠,被我一切扔了出去! 完美的抛物线,与狗群成功的拉开距离。 由门烈体格壮,有他护着,狄予楠也不至于摔坏。 至于我,扔过人之后,因为之前失血过多,现在是头晕眼花。求生的意志,逼着我咬牙挺过去,匍匐在地上,手脚并用,野兽一样向前蹿了十余米。我左手力大,能时间内,短距离内,用这种办法,能够迅速的与狗群拉开距离。 但这并非是一个长久之计。 再次与由门烈会合的时候,已经与狗群拉开了一定距离,可听声音,它们还是锁定了我们的位置。 “不行,有光,有光的!手电关了!”由门烈让狄予楠关闭手电筒。 狄予楠照做,我费尽力气又扔了这二位两次。 第四次,我赶上了他们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扔不出第五次了,而且前四次对由门烈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身体的擦伤不说,内脏和骨骼恐怕也无法继续承受冲击。 可听着狗叫声,那几头牲口,似乎还是在靠近我们。 “我去,狗能夜视吗?”我很懵。 由门烈摇头:“我哪知道,但是蛇什么的不是能热感应吗?就是那个……” “我知道了,应该是嗅觉。吃蛇人肉的基本效果,就是放大生物各方面的能力,力量速度,也许也包括嗅觉。原本在这片林子里,这种距离,狗找到我们应该就不是难事,何况是吃了蛇人肉的变异怪物。” “那就是逃不掉了?”狄予楠看着我们。 这时候,我和由门烈都说不出话,狗叫声越来越近,可是继续跑,结局似乎也是一样。 打又打不过。 如果这时候还有地蛊就完美了,小凶狗做跳板,吞噬吸收,最后抗衡大狗。 可惜,这种可能不存在的。 硬打还是不行,只能继续跑。我撑着胳膊站起来,准备用力再丢一次由门烈和狄予楠,可就在我触摸泥土的一瞬间,突然感觉这里的地面冰凉,且柔软。 “怎么了?”由门烈见我发呆,低头看我的左手,“你抓什么呢?” 我抓起了一把泥土。 这里的土地非常潮,往下挖,能够挖到泥土。 泥土…… “哈哈,我有主意了!”我坐在地上,左手使劲儿的挖,很奇怪,越往深了挖,泥土就越是潮湿。 “快,挖!” “你想用泥封住我们身上的味道?行不通吧,兄弟,太干了,粘不住!”由门烈抓了一把泥土。 “我知道,我的意思不是涂在身上,而是把自己埋在这里!你看这里泥土松软,很容易挖坑。一会儿我把我们的衣服系在石头上,扔远,黑暗中那些家伙看不到我们,追味道的话,泥土里的我们,味道肯定大不过我们的衣服!” “人才……懂了,挖,挖!”由门烈也开始动手,而且我发现,这家伙居然比我挖坑的速度更快。 狗叫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们挖坑的速度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快,虽然泥土松软,但毕竟是挖出三人大小的坑穴。待狗叫声已经很近的时候,却只挖了大概一人半的身位! “糟糕,好像来不及了!”我抬头,远远的似乎可以看到那些怪物发光的眼睛,当然也可能是看错。 “快脱衣服!”我脱下上衣。 由门烈看着我:“地方不够啊,兄弟!” “你抱着她,然后……我再想办法。”其实我没办法,可眼下又能怎么办? 由门烈迅速脱下衣服,只给自己留了条内裤,而后把衣服递给我。狄予楠这时也没有犹豫,当然比由门烈多了一件内衣在身上。 我将我们三人的衣服捆在石头上,抬起左手,用尽力气扔向了一个不同的方位! 而这之后呢? 我们三个人,望着一人半的坑。 “现在呢?”狄予楠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 由门烈突然拽住我领子,然后把狄予楠推进我怀里,“兄弟,你抱着她,你么俩侧着躺进去,然后我给你们埋上!快点!” “你呢?” 为什么由门烈会做出这个选择? 很多时候,我不是很能理解那些为了别人,做出很仗义的决定的人。 “兄弟,今天这事,不管什么结果,你都不用当回事,也不用记在心上,我这么做不是什么讲义气,舍身取义什么的。我只是为幽兰,我媳妇。这几天我看得出来,你这人对她有用。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用处,但你总归是不能死。我由门烈无所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说完,他把我和狄予楠按在坑里,迅速填土。 “你呢?”我问。 “也不能等死!”埋了我和狄予楠,由门烈推着地上的残土,自己躺下,用土把自己的身体掩盖。可惜残土不多,由门烈只能简单的掩盖一下身体。或许担心这样会出问题,由门烈将自己的位置,与我、狄予楠分开很远。 “由大哥……”狄予楠这时轻轻喊了一句由门烈。 虽然被土埋,但脸留了出来,上面只盖着薄薄的一层土。总不能因为躲着狗,就憋死自己。 “别出声。”我提醒。 “可是……” “不一定会出事,如果这个方法没问题,那些凶狗,应该会被衣服的味道吸引,那样的话,它们是不是走向我们这个方向的。” 狄予楠闭嘴,但还是想扭头看由门烈那边。 “别动。” “嗯……”她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原本很嘈杂的狗叫声,也变得小了。 我们提着的心,随之渐渐放松。 可就在,我以为计划成功,我们即将避过一劫的时候,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恶犬的低吟:“呜呜……呃!呃!!” 眼睛的余光中,一双淡黄色的发亮的眼珠,与我近在咫尺!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陷阱 正当我以为,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将那些恶犬吸引到了另外的方向。隔着稀薄的泥土,我却看到了一双黄色的阴冷的兽眼。 它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是那只体形最大的异变恶犬! “呜……” 这次不是狗叫,是我身边的狄予楠。 彻底凉了。 我也没必要让她控制哭声,反正已经被发现。 我左手捏紧拳头,人蛊骨甲护住身体,准备在这恶犬进攻我,或者狄予楠的一瞬间,攻击它的双眼。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很渺小。 之前试过,野兽的反应速度,远比人类快,异变之后的狗,更是强于寻常蛇人亚种。 “呜……是不是完了……”狄予楠这时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 “你不说话,还能‘完’的晚几秒。” “呜……” 可这时,那条恶犬突然抬起头,这个动作让我觉得非常奇怪。有点像狗闻到了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也像正要吃东西的时候,被主人,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喊住。注意力被吸引。 它向前走了几步。 我心跳加速,这牲口是要做什么呢? 我挺起脖子,抬头,视线穿过稀薄的土层,看着那条狗正走向由门烈…… 是他的味道更大?吸引了狗? 我静静的看着,看着那条狗爬上由门烈的身体,然后……它爬了过去?完全没有袭击由门烈的意思,走向前面一片黑暗。 “怎……怎么了?”狄予楠试探着问,她没敢抬头看。 “那狗,不太对劲。” “啊?”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古怪的低吼,是刚刚那条恶犬发出的,我赶紧让狄予楠闭嘴:“嘘!” 接着,恶犬巨大的身影蹿出黑暗,向着由门烈的方向奔跑,然后越过了由门烈。它又奔向我,越过我,它…… “跑了?” 我躺在那,僵了足足五六分钟,始终没敢动弹。 最后还是由门烈先爬了起来,到我和狄予楠头上,拨了拨土,“哎,干嘛呢?起来,晕过去了?” 我坐起来,“那倒没有,但是怎么个情况?”我有点懵的看着由门烈。 “问谁呢?我怎么知道,我特么刚都以为自己要凉了,结果那牲口,从我身上爬过去……它,没闻见我?这狗有鼻炎?”由门烈眉毛一挑。 “什么鼻炎,有鼻炎也不至于瞎吧?瞎也不至于聋吧?我和她都对话了,那狗还是把我们绕了过去……奇怪了。” “可,这不是好事吗?总比被咬死,吃了什么的好吧?”狄予楠清理着身上的泥土。 “也是,管它为什么走呢,咱接下来怎么办?回头肯定是不行了,一次没动手,不代表一直跟咱和平。”由门烈看了看我们身后的方向。 “问题就在这,那狗突然调头,让我有点不安。” 我看了看前方,它钻进那片黑暗中,突然跑掉的,难不成那里有什么让它恐惧的东西? “在这等天亮吧。”我最终做了个决定。 既然这个位置暂时安全,那就留在这,在不确定自己的能力能否探索前面的未知之前。 于是我们便三人一起坐在土坑里,等着天亮。时间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始终没发生什么状况,狗叫声早已消失。我的体力差不多也恢复了。这点非常好,我知道这一切也源于老杜给我的这一手虫子。 “由大哥,我有点冷……”狄予楠抱着肩膀,可怜兮兮的看着由门烈。 然后由门烈看我:“那找他去啊,他扔的衣服。我现在也冷……不是兄弟,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啊,咱三,只扔一个人的衣服,或者只扔一两件不行吗?别的埋土里啊,埋个衣服,用不着多少地方?现在这冻得……” 我指着由门烈,眯着眼睛:“你是真特么蠢,她不是冷,她想让你抱她!” 当然,我猜的,算是一玩笑。至于狄予楠为什么恼羞成怒,一把土拍在我脸上,我就不知道了。 我斜了由门烈一眼:“你也不用我教啊?” “什么玩意儿,别闹,咱这逃命呢!我是有妻室的人……” 这会儿气氛还不错,不管刚发生了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起码这个时间点,我们仨算是劫后余生。由门烈俩性格差不多,心态好。我也早就习惯了这种走钢丝的生活。 “来,你躺下,”由门烈按着狄予楠的肩膀。 “啊?” “用土埋上,也能暖和点。” “哦,谢谢哈!” 狄予楠乖乖听话,躺在土里,看着由门烈一点点将泥土盖在她的身上。但由门烈这人,脑回路有点问题,眉毛一挑,“我脸上有画?” “啊……啊?没有啊。” “那你盯着我脸看什么呢?” “没事儿……” 我是真犯愁。 “哎,由大哥……”狄予楠突然开口。 似乎是有话想问由门烈,可刚刚开口,一瞬间狄予楠的脸色却变了,“哎?由大哥,有东西!我身体下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软软的,凉凉的,一条……不会是蛇吧?!”说到这,狄予楠就要站起来。 由门烈赶紧将她按住,“别动!在什么位置?” “腿这。” 狄予楠目光下移。 由门烈的手,向下摸索。狄予楠点头,由门烈的手伸入泥土之中。 但那个位置…… “不是,你俩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一个人呢?要不我回避?”我撑着下巴,好奇的看着由门烈此刻猥琐的姿势。 这老混蛋却骂道:“滚蛋,真有东西,我抓着了!” 真有东西? 我也正经了起来,赶紧过去,由门烈的手向上一提!一条藤蔓被他从泥土中拽了出来。 那条藤大概手腕粗细,韧性非常好。狄予楠赶紧从土里爬出来,由门烈继续拽那根藤,足足拉出了三五米的长度。 “这什么藤,真粗啊,还挺结实。” 由门烈摆弄了一阵子,没当回事,仍在一旁。“得了,就一条藤,躺下吧。”而后,继续安排狄予楠躺下。 “哎等一下。”我拉住他。 “怎么?” “刚才躺着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东西隔着我,我怎么之前没发现这里有藤?而且,你见过什么藤,往地里钻的吗?” 由门烈琢磨了一下,摇头:“是没见过,哎?这什么玩意儿?” “是啊,之前我和于越在坑里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东西的。我们挖坑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呀?”狄予楠证明我说的话没错。 那这东西,就是刚刚才出现的。 我是很出左手,掐住那条疼,用力一捏!确实韧性十足,我左手使了三成力,才将其捏断。可捏段以后,断裂的部位看起来又确确实实是植物,而非血肉。 我抬起头,和由门烈四目相对。 他明白我什么想法,“想错了吧,不是活物。” “是,确实不是……那就奇怪了,之前怎么没发现。” “行了,别乱想。兴许是刚刚太着急躲避那几条狗,没注意这事儿呢。” 由门烈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性命攸关的时候,人连受到重伤的痛苦都能够忽视,何况只是一条藤。 可就在这时,偏偏又有怪事发生。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非常虚弱,似乎是在呼救。 “救……救命……救我……” 可这声音虽然虚弱,却又清晰的传入了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们同时望向前方。 “什么声?”由门烈看我。 “呼救,” “前面有人?”狄予楠问。 我摇头,“之前的时间段,有没有什么人进入这片山谷,我不知道。从我们进入这片山谷的时间开始计算,前面只可能有一拨人……葛老头,还有被他救下的关凯。” “那这声儿,听着也不像啊?”由门烈眉毛一挑。 对,不是关凯,也不是老头。 “那我们要不要去救一下?”狄予楠看向由门烈。 “别给自己惹事儿,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见死不救呀?” “嘶……再听听看!”由门烈皱着眉头,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其实是想去的。 那呼救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距离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听了两三分钟,由门烈终于按耐不住,站起来,“兄弟,你俩在这等会儿,我去看看。” “别去,陷阱。”我摇摇头。 “陷阱?” “声音突然出现,之前前面没有任何动静。可是你听,喊声非常虚弱,像一个受伤的人,那么他受伤的时候为什么没发出惨叫?不管是被野兽袭击,还是中了机关陷阱,受伤的一瞬间,总要发出声音的吧?” “没错,有道理。” 由门烈放弃了过去查看的想法。 我这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颠了颠。 “你这干什么啊,兄弟?” “试试,看看前面到底怎么回事。”说完,我把石头使劲儿的扔向前方那一片黑暗的树林之中,那个位置,其实就是之前凶犬进入又折返的地方。此刻那呼救的声音,似乎也是从那个位置传来的。 砰! 石头落地,像是砸到了什么的声音。 但我也不确定。 可那呼救的声音,却在我石头扔过去后,马上消失了。 由门烈拍了一把我肩膀,“哎?声没了!” “我不聋……现在来看,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我猜对了,是陷阱。二……我砸着人了。” 可接下来,声音再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从男人的声音,变成了女人。 而且,那女人的声音,居然在喊着狄予楠的名字! “予楠,楠楠……是你吗?帮帮我,我……我听得见你们说话的声音,帮帮我……” 是安卿?!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迷路 先是一个陌生男人的求救声,接着居然出现了安卿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安卿失踪的地点,明明是之前的枯林。现在生死未明,活着的机会可以说是非常的渺小。况且她一个人,也不可能穿过那几条异变凶犬盘踞的山谷。 不可能是安卿。 男人的呼救声也是陷阱。 可为什么我会听到她的声音呢?难道说,是幻觉? 想到这,我感受了一下脑子里神蛊的存在。那东西可以让我免疫近乎一切精神攻击。它很平稳,没有感觉到在对抗什么。 不是幻觉。 “楠楠,是你的声音吗?是……是你吗?”而这时,安卿的声音又靠近了一些。 “卿卿的声音,真……真的是她吗?”狄予楠有些激动,激动中又带着强烈的恐惧。经历了刚刚的一切,她也明白,安卿存活下来的可能,有多么的渺小。 “废话!肯定特么的不是,小心点,不知道又是什么鬼东西!”由门烈从地上捡起一块巨大的石头,抱在胸口,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就在我们三人,都觉得安卿的出现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时,前方的黑暗中,渐渐出现了一道人形……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越来越清晰,距离我们,也是越发的近了。 相处了两天,安卿又在我的面前一丝不挂过一次,所以对这幅身体,我印象深刻。那走来的身影,极像她。 不,应该说,那就是她。 “真,真的是卿卿!”狄予楠捂住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走来的身影。 “真的?卧槽,怎么个情况?”由门烈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又把目光转向我,似乎在等我给他一个答案。 而我…… “等等,站住别动!”我对着那走来的人影大喊一声。 “于越?你也在?” 她继续靠近,只是速度……非常慢。 “说了别动!” “为什么?”安卿疑惑的问我。 这时,似乎连由门烈和狄予楠都不了解,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里这么静,我们几乎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但是……你们听到她走路的声音了吗?”微弱的光线下,我甚至看不到她两条腿间的缝隙,她没有迈腿的动作,而且行动的非常缓慢。 所以说…… “于越,你分析个鬼呢?我脚被缠住了!” 安卿那边大喊着,然后,果断的摔了一跤,趴在地上,“真的是我,楠楠!过来帮我一下,这里好多藤,我……我脚被缠住了。” 呃…… 脚被缠了? 话说刚刚摔倒的那个动作,看着还挺真的。 “那个,要不咱过去看看?”由门烈问我。 我拿过手电,照着趴在地上安卿,然后我们仨个,一起慢慢的靠近她。就在安卿的身后,一条条粗壮的藤蔓铺满了地面。另一头,全部缠绕在安卿的下半身。 她没说谎。 这时安卿抬头,手电筒的光照下,她的脸略显苍白,抬起手就冲我打了一拳,软绵绵的,“你刚才在说什么啊?我就这么招你烦?用这种办法,甩开我?” 这很尴尬。 “不是,你怎么过来的?”我蹲下,检查缠绕在安卿下半身的藤蔓。话说,这些藤蔓的缠绕方式也非常奇怪,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人捆起来的。 缠绕的圈数太多了。 我把那些藤蔓全部掐断,安卿揉着自己的大腿,摇头回应道:“不记得了。” 确认这真的是安卿后,狄予楠为她整理头发,打扫身上的尘土,顺便问道:“卿卿,那你当时是怎么丢的,你还记得吗?” “是你丢了,我走着走着,就找不见你了……而且说起来,你们的衣服呢?你们……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很尴尬。 而且我还发现,这安卿的话,稍微有点多。 有点不太符合她的人设? 但转念一想,现在是夜里,夜里的话,安卿确实话不少。 “回答我的问题呀,”她看我,重点看我。 “被狗追的,衣服脱下去,吸引狗的注意力。”我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可马上,我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之前这里还有男人的求救声。我看向那片黑暗的树林,问安卿:“那里面有人?” 安卿疑惑的看着我:“人?” “你出来之前,有个男人在求救,你没听到?” “什么男人,我刚刚醒来,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哦对,我是被一块石头砸醒的。”说着,安卿揉揉肩膀,“还很疼呢。” 这么说, 她原本就在那个位置昏迷,而我碰巧用石头砸中了她? 也太巧了吧? 而且,安卿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位置。之前求救的男人的声音,又是什么呢? 我站起来,下意识的看向我们周围的地面,那些被我掐断的藤蔓。它们和之前在地下的被狄予楠发现的,似乎是同种植物。 植物,藤蔓,远处会动的树…… 在树林中,安卿失踪。 这些内容,在我脑中穿线,安卿的失踪,刚刚的男性求救声,一定与这片枯林中的植物有关系。 凶犬,也是因为这些植物,而被吓跑。 “快走,这里还是有危险,那个求救声我没说错,是陷阱。”我扶起安卿,准备逃向树林另外一个方向。 “可之前的狗呢?”狄予楠问我。 “这么久了,应该不会守在这。我们往回走一阵子,与之前发出求救声的林子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就好。看时间,也快天亮了。” 做了这个决定后,我们开始往回走。 不准备走太远,毕竟那些狗到底有没有离开,我也不确定。 可很快,我们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走了一阵子的我,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低头一看,是一条粗壮的藤蔓。藤蔓的一端被人掐断,剩下的一半埋在土里。 “兄弟,这不是你刚才掐断的那根吗?”由门烈蹲下,将藤蔓拿起。 他说的没错,这就是之前在土坑里发现的那条。 我们走了也有十几分钟了,为什么会回到最初的位置? “奇怪了,我们绕了个圈?”我疑惑。 “好像是,这儿这么黑,迷路很正常。那现在怎么办,继续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如果我们确实迷路了,那么背后的方向,就是安卿刚刚走出来的位置。那个位置总是让我不安,于是我点头:“嗯,再走走,与那个地方保持距离。” 于是我们继续走,又走了几分钟,停下歇脚的时候,却发现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处挖好的土坑。 “卧槽,鬼打墙了?这特么,不还是之前那地儿吗?”由门烈看我。 鬼打墙不存在的。 我不会中幻觉,有神蛊在脑子里。所以如果这个时候迷路,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树林树木的排列方式,会让人产生错觉,从而迷路。另一种,就是我们身边的景物,会移动,位置篡改,就像一个程序,强行让我们迷路。 “等天亮吧。”我没辙了。 “浪费体力,早知道咱最开始就不该走。” 由门烈说的,我没办法辩解,他说的没错。 可是,我看了一眼身后,那片树林里…… “于越,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安卿这时趴在我肩头,在我耳边低声的说着。 “你说什么?”我转过头,那一刻与她四目相对。 安卿的眼睛长得很美,有种天生魅惑之感。 她斜了一眼我刚刚看着的方向,那边枯林的深处,然后对我说:“既然往前走,始终走不出去,不如试试反方向呢。” “我没打算走出去,只是想与那个‘危险位置’拉开距离。” “为什么?就因为你的直觉?你刚刚不也觉得我是怪物么……哦对,你还说,你听到了有人求救,你说会不会是真的?就要因为你的胆小,让一个人,死掉吗?” 安卿,很奇怪。 “你为什么想让我去那个方向?”我直接了当的问。 “正方向出不去,就逆着走呗。” “万一死了呢?” “被困在这里,才会死的吧?否则,为什么要困着我们。” 我眯眼盯着安卿,“你怎么知道,是有东西,存在意识的东西,故意要困着我们?” “你到底走不走?” “你到底是什么?”此刻,我很直白的看着安卿,并且提出我长久以来的质疑,不是从她刚刚出现开始,这个质疑,包括了我们最初在湖边相识那一刻的疑问。 她脸上的病娇少女模样,终于在这一刻,一丝丝的瓦解。 嘴角浮起冷淡的弧度,在我耳边,淡淡的说了句:“不走我杀了他们。” 终于,露出本来面目。 她的下巴微微裂开,一条条植物藤蔓一样的触须,从裂开的下巴里钻出来,缠绕在我的脖子上:“本来我不想这样的,可你怎么,就这么怂呢?” “卿卿,你在干嘛呢?矜持点啊,你都快长人家身上了!”狄予楠这时来到我们身边,拉了下安卿的衣袖。 安卿迅速收回缠绕在我脸上的触须,下巴也恢复了人的样子。 “啊?没,就是有点怕怕的,找找安慰呗。”说着,挽住我的胳膊。 “其实卿卿,你这样其实不是很……”刚刚的一幕,狄予楠没有看到,此刻她只是单纯的担心我尴尬。 “没关系,”我抬头看着狄予楠,手在安卿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我照顾她,你先休息会儿吧,一时半会儿,我们也只能在这里待着。” 狄予楠对我歉意一笑:“不是很勉强吧?” “没关系。” “谢谢哦,实在抱歉……” 待狄予楠去了一旁,我猜低声问安卿:“你闺蜜人不错?” “她是人不错,就是有点蠢。” “你是真的安卿?” “我说过我是假的?”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是人。” 安卿微微侧头,余光看着我,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谁说我不是人的?我现在的样子,不是很美吗?倒是你,不要再转移话题,做个决定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一起,到那片林子里?那里到底有什么,求救声,又是 怎么回事?”我问。 “你这家伙,不说清楚的话,果然是不会帮我呢。” “前面是一条死路,那几个家伙,就躲在里面……可我过不去,但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蛇’,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噬蛇异种 安卿的确是安卿,但原来从一开始,便不是人类……或者说,不是正常的人类。 她对我提到了“蛇”,说前面是条死路,同样作为“蛇”的我,一定有办法,让她过去。 “我可不是蛇。”我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安卿却笑得更加阴柔妩媚,她凑近我,仔仔细细的闻了闻:“你知道吗,别人或许会认错,但我不会。” “那可不一定。不过你这话也有点意思,为什么你不会?” “你会分不出面包的味道吗?” 安卿阴森的声音一点点流入我的耳朵,然后她似乎吐出了舌头,在我脸颊划了一下,接着那条舌头分叉,就像她的下巴,一条条粘乎乎的触须在我的脸上探索了一番。 接着,突然起来的一阵火辣的刺痛,让我险些叫出声来! “呃!!” 那是强烈的腐蚀性。 我右侧半张脸,几乎皮开肉绽,我赶紧抬起左手,肉虫平铺在右脸上,迅速修补。 “怎么了,兄弟?叫唤什么呢?”由门烈听到了声音。 “没事儿,我俩闹着玩呢。”安卿替我回答,然后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一旦知道,就必须杀掉他们。别想着挣扎,你打不过我,你们这些‘蛇’,只是我的一顿饭。” “你……就是那些蛇人亚种口中提到的,追杀他们的怪物?” 安卿冷淡的看着我:“狩猎,只是狩猎而已。” “我真不是蛇,” “你当我瞎的?” “我指指自己的脸,看见没,不是自愈,而是我的左手。这么说吧大姐,我被蛇人诅咒,可这之前,我是普通人。我不是什么纯种蛇人!” 安卿淡淡一笑:“谁说你是纯种了?你也配纯种两个字?不管是诅咒,还是吃肉,现在的你,都是一只蛇人亚种。” “你说什么?” “蛇人亚种,没听清?” 安卿伸出手,勾着我的下巴:“那宅子,我其实留意很久了,过去住着两条‘蛇’,男的和你一样,但不是你,他是纯血。那女人是个亚种。我没说错吧?”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但你别担心,这世上除了我,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你的问题。” 说到这,她想了想,问道:“不过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倒是挺奇怪的,她不是条蛇……气味上,和人没任何区别。可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看着我,我居然产生了生物的恐惧本能?这也是,为什么发现你这个弱逼这么久,一直没对你下嘴的理由。” “那为什么今天会找上我?” “碰巧呗。”她的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回应道:“本来真的是出来玩的,但没想到,这一路上意外还蛮多的。先是遇见了你,接着,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 “嗯哼,” “你是说,葛老头和那几个蛇人亚种吧?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但我或许认识把他们变成蛇人亚种的家伙。也许我能在这,找到那个家伙。” 这我就懂了。 安卿这家伙来历神秘,身份神秘,从她能够吓跑葛老头等一众蛇人来看,实力上更是谜一样的强大。 面对她,倒霉的不止是我,还有葛老头。 因为从安卿透露的信息来看,她要找的人,其实并非葛老头他们。她是对那个味道很感兴趣。在她刚刚提起“把他们变成蛇人亚种的家伙”时,一瞬间流露出了非常复杂的眼神。 “那你到底是什么?” “我和狄予楠不是都给你讲过我的故事吗?我叫安卿,被前夫囚禁,然后病了,直到现在还没有痊愈。这些可不是谎话哦。” 对,不是谎话。 只不过,安卿的病,不止是精神方面的病。 她的身体,也“病”了。 “所以,你帮不帮忙呢?”她的手指,轻轻的点在我的肩膀上。 我还能怎么说? “帮,帮忙,但咱讲个条件行吧?” “嗯?” 我想了想,先问了安卿一个问题:“你让我们迷路的?”这事儿我纠结了有一会儿,总觉得安卿不会有这样逆天的本事。 “这树林本就是个迷阵,为的就是让猎物逃不出去。不追寻气味的话,很难出入。” 我点点头,所以还是我们倒霉呗? 接着,我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你看,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来我房间,我猜,你是想吃我对吧?虽然那方式,挺别致的。” 安卿看着我,没给回应。 “本来之后,你也有机会,可是那天你好像出去猎杀了别人。我觉得这世上蛇人亚种应该不多,单纯靠吃这个活着,每天都吃,估计你也长不了这么大是吧?所以,你现在是吃饱的状态,我没说错吧?” 安卿点头,对我露出笑眯眯的表情:“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帮忙,但这事儿结束之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行吧?” “那得看我饿不饿。” “狄予楠,老由!过来,准备等死吧,这有个……” 安卿捂住我的嘴,“你有病?” 我挪下她的手:“成交,看来你确实不会吃我。” 安卿疑惑:“你什么意思?” 这时,由门烈和狄予楠已经过来,我悄悄在安卿耳边说道:“你是个怪物,可谁说怪物就不能有个朋友,闺蜜什么的?” 安卿有件事骗我,不是知道她的秘密,就一定要被杀。 而是她仅仅不想打算让狄予楠知道。 可又不想让我看出来,所以编了个理由,只是这理由看起来太奇怪了。 …… 我们开始向那片枯林的深处走去。由门烈和狄予楠是很不理解我的决定的,毕竟刚刚也是我在说那个位置危险。所以我干脆就不给他们理由了,我也编不出来,就一副我非要走,直觉大爆发的意思。 “不是,兄弟你疯了?你这,你这是不是鬼上身了?”由门烈虽然觉得奇怪,可还是没有拒绝跟我走。 “疯什么?走了一阵子了,你看,我们还在绕圈吗?” “还真是没有了啊?”由门烈也觉得奇怪。 其实如果我们自己走,理论上还是会迷路。 不过这次,是安卿领头,我们并肩走,她给我方向提示。她以蛇人为食,对蛇人的味道异常敏感。 这才是我们不会迷路的理由。 “可是也没见到,那个求救的男人呢?”狄予楠来到安卿身边,挽着安卿的胳膊。 “那个不重要,” 我们继续向前走,渐渐听到了水声。 而且水声越发的大了。 “什么声音?这地儿有水?”由门烈眉毛一挑,赶紧说道:“兄弟,那葛老头之前提到的水潭,是不是就在这附近?他几句话是真,几句话是假?” 这时候,由门烈惦记的还是肉藕。 “那你得问葛老头了。” 但事实上,我这心里也觉得奇怪。这是安卿引的路。葛老头白天提过这个地方,而现在,躲避安卿追杀,他居然把自己藏在了这里。我便本能的去想,葛老头所说的水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继续向前走,林木变得越来越稀疏。 水流声更大了。 就在这片林木完全消失的时候,我们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水潭,月光的晃照下,泛着暗红色的波光。 那水似乎是血红色的。 而我的左手,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酥麻异常,我能够感应到,这水潭之中,有着蛇人或是与蛇人有着极大关联的东西。 只是与老杜所找的相柳之眼,并没有什么关联。 那这下面是什么? 安卿这时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就是这里,水潭之下,我已经谈过路,是死路。实在找不到入口,可他们的味道,到这里就消失了。” “这水潭多深?” “很深。” “为什么是红色的?” 安卿冷淡一笑:“我怎么知道。” “不是大姐,那我有什么办法?” “下水不就知道有什么办法了么?” 这个贱人,她特么的居然想让我下水?这红彤彤的液体,到底是不是水还不一定,鬼才给她下。 可这时,她却悄悄延伸出一条触须,钻进我的衣服里。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大喊大叫,跟狄予楠剧透我是什么,我就会害怕?你可以试试,你张口的一瞬间,是否足够我杀了你。” “我跟你说,你也别给我惹急了。” “哎呦,吓唬我呢?惹你,你能怎么着?” 这话说的,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你是不是想试试?”我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她。 她也好奇的看着我,嘴角向上挑了一下:“那试试呗。” 空气在这一刻,骤然停滞。 而接下来! “……那个,大姐,其实我是想说,我不会游泳。” 没错儿,我怂了。 “呦,你刚才差点把我吓死。” “那不是缓和一下气氛么。而且说真的,上次我和由门烈在湖边捞东西,你也见着了,为什么我不下水?我是真的不会水。” 这时,由门烈走了过来,神神秘秘的看着我:“哎,我说你俩嘀嘀咕咕半天了,说什么呢?这一潭‘血水’,你俩不好奇?” “老由,那个……”我想给由门烈使个颜色,暗示他安卿不对,赶紧控制住狄予楠,以狄予楠的性命,要挟安卿!保命的时候,不能太要面子。 可是,我还是高估了我和由门烈的默契程度。 当然也是传递信息太多。 他莫名其妙的盯着我眼睛半天,“你眼睛进沙子了?眨什么呢?还斜……斜谁呢这是呢?嗯?” 老由这句话,成功的让安卿探进我衣服里的触须,钻进了我的肉里。 疼得我额头直流汗。 可我不能叫。 的确,安卿不想让狄予楠知道她是个怪物,可她也说了,能让我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所以我还真是没任何办法。 只能咬着牙,对由门烈干笑:“……没事,有点困。” “那你打算干嘛?兄弟我觉得你好像哪里不太……” 安卿这时挽着我的胳膊,抢在我之前,开口说道:“我们俩都觉得,那水潭挺奇怪的,红色的水,像血一样,所以……我们决定下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水中机关 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她挽着我,从我的袖口钻进一条触须,那触须锋利无比,又灵敏异常,在我突然刺入我的身体,让我完全没机会防备。 即便是骨甲,也没办法,这东西只要是血肉就能钻进去。而骨甲并非把我整个人包裹个严严实实。 她威胁我,我没办法对由门烈传递信息。 于是,就这样被强迫着来到那片水潭附近。 “我说兄弟,你俩没毛病吧?这水潭看上去挺深啊。”由门烈很难理解我和安卿此刻的想法,当然这是废话,要是我,我特么也不理解。 血一样的液体,在这身上之中。而且它不仅看起来很深,面积也极为广阔。靠近了看,如同一片小型湖泊。而且奇怪的是,这里看起来是一片死水,找不到源头,也没有流出口。但这样一潭水,居然没有半点的臭味儿!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股我形容不上来的,闻着还不错的气味。 “其实吧,我也……” 我想给由门烈点暗示。 但这安卿这该死的贱人,那条深入我身体的藤,突然在我腹中搅了一圈儿,我不知道她到底碰到了什么,只觉得一瞬间奇痛难忍! “卧槽!” 我疼得低吼,捏紧拳头,这时候真的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怪物是人类,我只想用左手狠狠的锤爆她狗头! 可是我不敢。 太疼了…… “怎么了,兄弟?从刚才开始,我怎么就觉着,你这人不对劲儿了呢?你中邪了?”由门烈打算扶我,却被安卿伸手拦住,并且用看上去十分温柔、紧张的语气问我:“你怎么了?不舒服?那我们暂时不要下去了……” 我特么本来就不想下去! “那敢情好……呃!”我真想拽住这台阶就趴下去,可这贱人触须控制的这么灵敏吗?话我刚说了一半儿,她就以“疼痛”的方式,明示了我该怎么把这话说完。我咬牙,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不行,这地方……我必须下去……老杜,你媳妇,她对我特么的恩重如山,再造之恩,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得给她……找肉藕。” “你这……怎么跟说遗言似的?怎么着了?” “你别管了,快,让开。”我推开由门烈,跟安卿两人走到水潭附近,抓住机会,我在安卿耳边哑着嗓子,低声说:“行,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我记住了,你也……给我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 “我……”刚一张开口,她又在我肚子里兴风作浪!疼得弯腰,跪在水潭之前。 由门烈赶紧跑过来扶住我,“行了,你闹腾什么呢?这我看挺安全,要不咱歇着吧?啊?下什么水,有病不是?” “不……”我摇头,拍了拍由门烈肩膀:“由大哥你听我说,我下去,回头要是没事儿,你就先回去吧。” “啊?” “就是,万一我特么有什么事,你一定得把这次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媳妇。尤其是我刚刚,对她的感激……一定告诉杜姐。” “啊……啊……不是,你要自杀?” 我推开由门烈,衣服也没脱,直接爬上水潭附近的石头。安卿一直没跟我分开,就像口香糖似的,粘着我。这会儿我特怨恨由门烈,正常点,长脑子了,看不出来我特么是被威胁的吗? 也可能看不出来吧。 毕竟这安卿外表看起来太弱了。 但由门烈看不出来,不代表老杜就不行。我刚才已经做好了打算,万一自己在这水底下出了什么事儿,一定得让由门烈回去给老杜报个信。多少我对老杜还有个用处,弄死我,怎么着也是给老杜添堵。 她应该不会放过这贱人。 我也算,大仇得报…… 真特么伤感。 接着我俩就在由门烈和狄予楠惊诧的目光中,跳下了水,我水性还行,安卿也不错,我们俩浮在水面,像是在告诉由门烈他们俩,我们下水一会儿不会出事。接着,我便被安卿强拖着拽入了水中。 我但是多么的想告诉这个贱人…… 我还没换气儿呢! 在水下我翻腾了半天,手舞足蹈,她开始以为我是要挣扎,跟她对抗,上去报信儿什么的。她还继续用那根藤翻腾我肚子。 这回是真的把我折腾了个死去活来。 我没控制住,呛了好大口水,差点直接呛死! 幸亏这贱人并不想让我这么轻易就死掉,看出我呛水,在水里她的脑子裂开了!裂成了四份,如同各种末日片,生化篇中的异变生物一半。接着,在她裂开的脑子里伸出一条藤一样的东西。一端对准我的嘴,我这才发现这条“藤”是空心的。而另一端,被她延伸到水面上。 我这端的“藤”口越来越大,包裹住我的整个脑袋,然后空间开始延伸,在水中为我创造了一个容纳我头的气体空间。 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胸口突然挨了重重的一拳!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刚刚呛入身体的液体,瞬间喷了出来! 一点都不舒服…… 如果接下来,我不幸挂在这水潭之中,一定不是水呛死的,是被安卿这贱人活活打死的。 虽然刚刚折腾的要命,但还好,总算是没有真的淹死,或者被打死。 我喘息恢复的工夫,包裹我头的空间裂开一条缝,安卿的脸挤了进来。其实我看不见,这下面太黑了,但能感觉到,她靠近我时女人的气息,和之前其实没太大分别。 “你可真是个废物,呛水了?你居然呛水?” “你放屁你,我呛水哪不正常?我特么又不是鱼……然后,安卿,你听我说,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 “嗯?” “我……” 我盯着安卿那张脸,我是真的想咬牙切齿的告诉她,不管她是个什么东西,今天别让我于越活下去,否则有朝一日,这仇必百倍奉还!不让你个贱人生不如死,我于越后半辈子吃屎度日! “你要说什么?” “我说……大姐你轻点玩我成吗?你把我弄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大家现在可不可以,以一个非常和谐的合作关系相处?我为活命,你为找人, 是不是?别再折腾我肚子了,算我求你。” 那话,我没说出口。 心里说了,我也记住了。 可要是说出口,我怕自己就真的上不了岸。 得不偿失。 “哦,你要说这个?看你气势汹汹的,还以为恨死我了,要杀了我呢。” “哪敢,你是掠食者,我是猎物。我只想保自己平安,真心求安大姐高抬贵手……啊对,我们是要到这水潭最深处?”我得把这话题赶紧引入正题。 最起码,先让这女人感受到我的价值。 可说实话,我也担心,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这水潭之中有什么,又是否如安卿所说,藏着葛老头他们。 万一找不到,这贱人可别难为我? 算了,她特么是一定会难为我的,我该想点什么办法自救呢。 “下水吧,用这个换气,”安卿收回了她的脑袋。接着我就扯着从她身体延伸出的这条藤一样的触须,时不时的换口气,而后继续下潜。 可事实上一切要比我想象的更难。 呼吸的问题虽然解决了,可这下面毕竟什么照明的东西都没有。完全是在抹黑,而且这液体的颜色,又不是透明的。 在下面折腾了半天,已经到了水潭的最底部,却依旧没任何发现。 何况这水潭巨大,要每一寸都摸一变吗? 找了个机会,我抓住安卿,晃动她,示意我有话要说。我们俩的脑袋再次一起钻进“气球”。 “你怎么了,有发现?”安卿问。 我摇头:“哪那么容易,我是想说,咱下来有一会儿了,正常人憋气都不可能憋这么长时间吧?是不是该上去,跟由门烈、狄予楠解释一下。否则这会儿,估计他们应该觉得咱俩已经死了。” “没必要,只要稍后我们能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切疑问,都没价值。” “大姐,你看重结果,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况且等人是种煎熬。” “熬着呗。” 完全不听劝,再次把我按到水下。 我只能继续向前摸索,每一次,我的左手掌触碰水潭底部的时候,都会有种特殊的饿感觉。可这又什么都不能对我证明。和相柳相比,这种感觉微弱太多了。我没办法用这个找到这水潭下出入口的具体位置。 所以其实一切都是看天。 结果我也不知道,是老天开恩,帮了我一次?还是害我? 就在我又一次打算跟安卿提上岸的事情,可在我开口之前,突然感觉我左手上的肉虫变得活跃了起来! 那感觉是在我的左手,摸索潭底时,碰触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之后,发生的。 那东西是圆的,就像一个大号的门把手。 里侧带着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眼,我的肉虫似乎就在往那眼里钻。 老杜给我这些压制诅咒的肉色虫子,虽然看着恶心,但平时绝大多数情况下都非常听。可这一次,我想要把左手抽出来,它们却愣是不给我回应,就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拉扯,无论如何,都拽不出来。 怎么个情况? 我又继续用力拽了一阵子,直到我感觉,自己的左手开始疼了!我才意识到,自己也许遇到了点麻烦。因为那种疼痛,非同一般,它很像每一次左手的诅咒爆发式的那种痛感! 不行,这胳膊必须拿出来,这“把手”下面有问题! 我用尽力气,最后使劲儿拽了一把左手! 只听这水中传来“咔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折断的声音,那会儿我也分不清,究竟是我用力过猛,扯断了自己的胳膊,折了骨头?还是我把那“把手”给拽了下来。 但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冲马桶,泳池抽水,而我刚刚似乎毁坏了塞子! 第一百四十章 植物人 一定是我触碰了水下的什么机关,让整个水潭,如同抽水马桶一般,将我,和这里的部分潭水,吸入地下。 整个过程,完全在那股巨大的吸引力的作用下,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碰撞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完全搞不清楚。 至于看,更是不行,这里本就务必黑暗,这时候又完全睁不开眼睛。 好在这一切,其实只是极短的一瞬间。我很快下落,感受到身体坠落以后,我马上放出贴身骨甲,护住身体。 但即便如此,落地那一刻,还是让我觉得身体里内部一阵翻江倒海。 “呃……”我挣扎着了两下,努力睁开被水流压迫,条件反射一般紧闭的眼睛。接着我看到了一丝光亮,光亮来自四面八方。 这是一处山洞? 不,四壁有纹路,纹路之中散发着微光,将这里照明。不像是山洞,倒像是一处年代久远的石室。 “呃……这什么鬼地方?”我从地上爬起,打量着四周,转身的一瞬间,我吓了一跳,我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或者说,也算不得人。 是安卿,只是这时候的她,四分五裂,血流遍地,胸口贯穿在一块巨大而尖锐的石头上。我抬头看,初步判断,应该是坠落的时候运气差,刚好落在了这个位置。 可当我看了看这四周时,马上又改变了注意。 一样的尖锐石头很多,我那边也有。 而我,幸亏有骨甲护体。 “还以为你多厉害,还不是摔死?”我长舒了口气,这话算是下意识的嘟囔出来的,其实面对密室,我不是很怕。更加让我头疼的,是一个随时可能杀掉你的,在你身边的怪物。 但现在好了,这家伙看来,已经死透了。 结果下一刻,我这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脏,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摔死倒是不至于,但看你的样子,还挺开心的?” 她说话了,就在我的身后。 我猛的回过头,安卿那低垂着的脑袋一点点的撑起,两只眼珠,看着不同的方位,然后就好像木偶被人操控一般,瞬间将眼珠扭转,目光对向我:“不打算帮帮我?” “你……还没凉?” 这都不死,我非常惊讶。 虽然至今为止,我见过太多受到通常意义上的致命伤而不死的东西,但那些,要么是异变的尸体,要么就是蛇人这种近乎bug的生物。 可丧尸能被爆头。 蛇人也可以用毁掉眼睛的方式击杀。 所以说,眼前这东西,死穴也在头上吗? 她让我帮她…… 我的心中一瞬间起了杀意,我说过,不喜欢与比自己强大的东西相触。而现在,这家伙看起来有点虚弱。 如果这时候,我试着用我的左手捏爆她的头。 也许,她就被我杀了,也说不定? “那你需要我怎么帮你。”我走到她身边,左手,四根肉虫构成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了一下贯穿安卿的石柱。 她看着我:“把我拔出来,这样有点难受。” “你现在,没力气?自己做不到?” “嗯,很麻烦,需要休息一阵子,才能行动。” “这样……” “动手吧,想什么呢?” 她催促我。 我,抬起左手,拖住了她的后颈,另外一只手,拖住她的腰。 后颈处的左手,一点点向上,靠近了她的后脑。四壁纹路的幽光下,此刻的我们,看上去非常和谐。 我看着她,又看看她四分五裂的身体。 “那你忍着点疼。”说完,我把安卿抱了起来。 把她从那根贯穿她的石柱上抱了下来。 然后平方在地上。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目光斜了一眼边上:“去那边等我一会儿,刚刚,表现的不错。” 这个贱人。 没错,我没下手。 我又怂了,但我怂的有理由。 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我不开骨甲,从高处坠落,贯穿胸口我会死,可即便被戳死,也不至于将自己摔得四分五裂。 那不是贯穿所致,而是这贱人的某种能力。 每一块分裂的身体中,都延伸出了一条条触须,四壁缝隙中渗透的弱光,让我看到了这些。 那一条条触须,钻进周围可以看到的缝隙之中,泥土之中,水中。 它似乎是在吸收着什么。 我想到了之前的藤蔓,又想到她离开的下巴中延伸的触须,还有她刺入我身体的触须,这三者是同一类东西。 我意识到,这家伙是个“植物”,就像之前感染彼岸花毒的那个女人一样,或者类似的怪物。 她不动,不是因为她动不了。 只是不想耽误吸收营养,自我修复的时间。 如果我这个猜测没有错的话,现在的她,也许依旧有杀死我的能力。确实,很多时候需要赌,放手一搏,可那是死局之中求生。而不是逼着她弄死我。 “哎?于越,你是不是特别失望?”安卿突然跟我搭话。 “啊?你说什么,听不懂。” “你刚刚想杀我的,对吗?” “您想多了,我哪敢?何况,纯种蛇人都被你吓的满山跑的逃命,我哪有杀你的能力?” “心口不一,你这家伙不诚实呢。不过不承认也无所谓,你确实杀不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她非常自信。 说完,刚我说的那些触须突然同时被她收回,分裂的身体也开始重组,伤口迅速愈合。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确实闻到了一股只属于植物的清新的味道。 待一切结束,她站起来,扭着脖子,走到我身边:“走吧。” “往哪走?这是密室。” “一点探索精神都没有?我当然知道这是密室,可你没看到吗,这墙壁上会发光,那些发光的纹路,很有趣的。” 刚刚我的心思,全在这疯婆子身上,之前确实注意那些墙壁上有纹路会发光,可却没有仔细过去看。 安卿这样提醒,我其实也有些兴趣。 毕竟这个位置,看上去是没办法原路返回。如果想要离开这里,还真的需要找到一个其它的出入口才行。 我开始注意那些发光的纹路,其实纹路很密集,所以远看,更像是墙壁在发光。 直到我走进才发现,这些纹路,似乎是规则的排列着的东西。 可惜,我看不懂。 我甚至试着用我的左手去触摸,也没有给我任何反应,倒是那种对纯种蛇人的感应,比在岸边或是水中时,更加强烈了。 安卿走在我身边,刚刚她在整理自己穿破的衣服,让我很惊讶,她居然在意这个?明明之前那天夜里,为了捕食我,已经将自己脱光了。 当然,女人本就是复杂的生物,何况,她还是个女植物人。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关于墙上的奇怪纹路,安卿居然知道它们的含义。 “是文字。” 她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文字?你怎么知道?”我更好奇这个。 “曾经有人教过我,而我天资聪慧,学会了呗。” 这话说的,看似非常随意,甚至像是一句玩笑话。但假如,她没有在开玩笑,那么这话里,一定有个故事。 安卿确实认得那些所谓的文字。 所以,她真的没有开玩笑。 “很久之前,也许数百,也或许上千年前,这里曾隐居过一些人。” “那些人最初到此,是为了躲避战乱。” “某一天,世外桃源来了一位外来者,看上去平平无奇。据说是厌倦了世俗生活,来这地方浪,放飞自我,放飞心灵的……” 说到这,我实在忍不住,插了句话:“我说,这上面就是这样记录的?” 我突然觉得,不是这安卿在蒙我吧? 虽然她蒙我这个,看起来毫无意义。 结果她的解释是:“担心你听不懂,所以翻译的通俗易懂。也免得你觉得,我是在解说桃花源记。” 我…… 嗯,无言以对。 安卿继续继续以她的方式,为我翻译。 那个外来者并没有被排斥。这里的人隐居多年,没有世俗的勾心斗角,只要不打扰他们的生活,无所谓那个人过去的身份。很快,外来者完全融入了原住民的世界。但某一天,发生了一个意外。 一个原住民的孩子,从山崖跌落,四肢这段,腹部被尖锐的石头贯穿,发现时已经是奄奄一息。 孩子的父母,痛不欲生,可天灾人祸,又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就在父母哭到最绝望,孩子也即将完全失去神志的一刻,外来者割下了自己身体上的一块肉。他将肉贴在孩子被石头洞穿的腹部。很快,肉连着伤口,迅速补全了被毁坏的。孩子的手脚,也开始复原,重新焕发生机。 …… 听安卿说到这,我突然感觉到这故事,哪里不对劲儿。 受伤?切肉?补伤口? 这故事中的操作,和肉藕的传说,有着几分相似呢。 偶人的传说是受伤,采藕,补伤口。而传说这种东西,在互传的过程中,很容易被传递着添油加醋。那么会不会是这样,那个所谓的肉藕的传说,事实上,就是这里奇怪文字记录的内容的翻版?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安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我的身后。 我转过头,看着她:“我想到了,我来这的目的。” “你想对了。” “什么?” “我说你想对了。没错,其实所谓的肉藕,就是这故事中的外来者,只是越传越离谱,最后,人成了莲藕。而且,就连这段蛇文记录本身,也存在着一些记录者自己的猜测,例如,根本不是那个外来者用自己的肉填补伤口,而是他将自己的肉,喂给了那个濒死的男孩吃。” 安卿的表情很认真。 认真的就像,这件事她曾亲眼所见一般。 “你,该不会亲眼见过这件事发生吧?”我还是问出了口。 “啊?哈哈,怎么可能呢,姑娘我虽然不太像个人,可是年纪呢,和外表年纪一样的。”安卿对我笑得灿烂,但这微笑的后半段,却渐渐变得僵硬:“但我倒是,见过濒死的男孩。”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机关密室 濒死男孩? 我转过身,安卿的侧脸被墙壁的幽光晃照得发青,与我目光对接,那一瞬间,我仿佛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怨恨,留恋,愤怒,欢喜……等一系列,看起来完全联系不上的表情。 总之很复杂。 “你,不是说自己正常年纪么?”我问。 “没错,可又不是所有人都会‘正常年纪’。” “那你想说说这个故事?” “起个头而已,没兴趣。” 我发现这女变态还挺有个性。 她继续说墙壁上的故事。起初,那个外来者救了人,而且是以如此神奇的方式,经过此事,他被原住民当作天神下凡一般供着。但凡村子里除了什么意外,都会祈求神明的救治。 可惜,没有维持多久,那些被救治的人,便开始异变。 吃过纯种蛇人的肉,要么死,要么异变为蛇人亚种。 几率如何不好说,可无论怎样,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都称不上是一件好事。 而且蛇人亚种异变初期,生理到心理的各种欲望,都会被放大数倍,那是一个极难控制的阶段。原本的世外桃源,变成了人间炼狱。 外来者也从神仙下凡,到恶鬼临世。 说到这,安卿看我,问道:“其实我一直都好奇这个。” “ 嗯?”我不太明白,她要说什么。 “你说,那家伙为什么要救人?” 救人? 很简单,字面意思呗,为了要救人,所以救人。 可想明白这个,我似乎也懂了安卿的意思。如果他当初没有救那濒死的男孩,便不会有后续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又似乎不是为了发展种族,而隐居到这个地方的。否则也不用等这么久,等到一个人快死了,他才送肉。 所以,那个蛇人,就是个怎样的人? “很愚蠢。” “后面怎么说,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我问。 不久以后,这片世外桃源来了一位真正的救世主。很奇怪,这样的故事,总会出现一个这样的角色。他是一位机关大师。 但那时,村中已经基本没有人类。 村民或是被蛇人肉毒死,或是被蛇人亚种杀死,又或是成为蛇人亚种。 机关大师以机关兽,对抗蛇人亚种,救活着的村民于水火当中。后以天外陨石所铸的石刺,贯穿,封印蛇人。 而眼前这个地方,便是那蛇人被封印之处。 其实听完这个故事,有习惯性的有了个疑问。 故事所讲的,是真相吗? 我不相信,很凑巧的,哪里有灾难,哪里便会出现救世主。我更愿意相信,将这些东西,雕刻书写下来的人,本身就是为自己,或是自己的顾主说两句好话。 蛇人,蛇人亚种杀人,太简单了。这个地方很可能当时已经没了活人。倒是有可能,成了蛇人亚种的群居地带。虽然成了怪物,可任何人,但凡有思想便不会想死,蛇人亚种也一样。 他们以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方式活了下来。 可他杀人,需要到人世寻找猎物,久而久之,曝光了自己,以及藏身之地。便引来追杀,或是官方的,或是什么民间义士。最后被屠尽。 除此之外,对这里提到的一个名词,我也有些兴趣。 “机关大师?那是什么玩意儿?”我问。 这次安卿也不知道,她摇头:“不明白,但看名字,应该就是设置机关的人吧?” “那机关兽呢?” “更复杂的机关?” “你很在意这个吗?”安卿疑惑的看着我,而后说道:“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如何离开这里。从这些文字中的记录来看,那位‘外来者’最后便是被封印于此。但显然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所以这个地方,一定还有出入口的。” “你只看到了这个?” “还有什么?” “这些你所谓的文字本身的含义是什么?” 安卿侧头看着我:“不就是写的这些,你有什么没听懂?” “我是说这些字,其实是警告闯入者,这里不能继续往下走。这里镇压着一个邪恶的怪物头子,那东西一旦出来,死得不止是你一个人。如果你非要闯进来,好可以,曾经把那怪物镇压在这的,是一位机关大师,接下来的路,同样有着无数机关,等着你这位闯入者。” “还有一个事哦,我也不太明白。”我看着安卿,问我:“你知道怎么杀掉蛇人,对么?我是指蛇人的死穴。” 安卿点头,看着我的眼睛:“灭其眼,便是杀掉它们的办法。” “没错,你都知道,那位机关大师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封印?直接杀了不好吗?ok,你说蛇人难杀,也不容易被发现眼睛就是死穴,可这些文字,往少了说,也几百年,长了说不定上千年。那时候的人,杀人的方式更别致吧?他们可以试啊?折磨人最基本的,说不定就是挖眼呢。为什么他们要用‘封印’二字,而不是斩杀。” 说到这,我抬头看着四周,这四四方方的空间,究竟是什么? 是镇压之地? 还是文字本身就是骗局。 这个地方,也许有着另外一个含义。 “你都说了,几百年前,也许那时候的人,觉得身死并不等于完全消失。他们或许,觉得那一把灰,也是有生命的。担心蛇人报复,所以,设置了这个封印。” “姐们儿,你是不怕死,我血肉之躯。” “没错,你血肉之躯。所以你更加需要离开这里,我可以吸收水分,营养,维持生命,你呢?喝西北风,不好意思,这里风都没有。” 看来这女人,误解我的意思了。 “姑娘,我的意思不是原地不动。只是想说,别太大意。我就是单纯的觉得,这里的记录有问题。还有,万一我想的是对的,那个纯种蛇人还活着呢?一个你对付得了,两个就不见得了。” “两个?” “嗯哼。” “可不是两个。” “不,我是假设,就是说……” 安卿这次其实明白我的意思,她解释道:“那个葛老头,不是纯种。他也是蛇人亚种,我其实从未见过纯种蛇人。” “啊?” “他是蛇人亚种。” “可他有尾巴?” 老杜说过,纯种才有尾巴。 “他的尾巴收不回去,他是比较特殊的蛇人亚种。而且跟你直说吧,我拼了命的追杀他,不是我贪嘴,正是因为他的特殊,我才有兴趣。” 越听我越迷糊,但可以肯定的是,安卿是有什么目的。 有一个固定的人,她想找到。 最初,她就说,也许他认识把葛老头等人变成蛇人亚种的家伙。 那样的人并不一定是纯种蛇人,也可能是他拥有纯种蛇人的肉。 “行了,废话就到这。赶快给我找出入口,找不到我先杀了你。” 得,又开始抽风了。 可没办法,人家是boss,我只能懵逼的寻找。可这墙壁上,除了那些发光的纹路外,别的东西,真的不存在。 四四方方,就像一个巨大的没开口的盒子。 当然,除了之前我们坠落的那个位置。 现在看来,那个位置是在这四四方方盒子的中心。我回到那里,抬头看看上面,没有缺口,说明我们落下之后,这路就封闭了。 应该就是为了摔死闯入者而设计的机关吧? 如果这是我设计的,我觉得自己不会让闯入者有逃出去的机会。 不过…… 我蹲下,手碰触地面,那股酥麻的感觉还在。 说明葛老头他们确实是从到了距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我们一路追过来,不出意外,他们必然也是进入这水潭之中。也一定经历了眼前这一切。如果这里是密不透风的设计,葛老头他们也是出不去的。 所以一定有机关的存在。 墙壁,没发现什么。 那么,难道是这些石刺? 我走进那些石刺指间,开始用脚,一个个的碰触。我几乎踢打了每一块石刺。开始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在我觉得自己可能是选错了方向时,突然间,我的耳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齿轮运转的声音! 我停住脚,此刻,我一脚抬起,一脚落地。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脚触碰了什么机关,还是我踢打时,无意间碰到的,但总之,什么东西因为的动作,开始了运转。 “安卿……” “嗯?” “你这是什么姿势?”安卿回头看着我,表情有些疑惑。 “你聋的?听不见吗?” 安卿皱眉,但马上意识到我说的是什么。 “你别动!” 她向我走来。 随着她脚步的加快,齿轮运转的声音也越发变大,某一刻,那石刺突然如拼图一般向着四周挪位置。我脚下一空,再一次向下坠落。 安卿原本和我还有一定的距离,见我坠落,她的头部也同时分裂,射出一道道深绿色的触须,缠住了我的脖子! 在石刺拼接恢复的前一刻,从缝隙穿过了身体,同我一起坠入一片未知的空间。 只是这一次落地,我没来得及开骨甲,短短时一瞬间太快了,再加上安卿突然缠住我脖子,我的整个反应慢了半拍。正因如此,落地后,我的五脏六腑这次应该是真的出了问题。一大口血,被我吐了出来,疼痛之感就更别提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可能要摔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机关兽 我感觉自己肚子里,仿佛已经四分五裂,痛苦不堪,为了自救,我试着吧自己的左手塞进嘴里…… 嗯,听起来这动作有点蠢。 当然事实上,只是让那些肉虫钻进我的嘴里。我希望它们能进去,修复我损伤的内脏。 开始这只是个想法,我不确定它们会不会按照我的意思做,毕竟每次我都是将它们放到伤口附近,很近的地方。好在,它们似乎是有灵性的,确实按照我的想法,对我进行了疗伤。 肚子里刚舒服了一点,身后就传来了安卿的声音。 “很深呢,这个潭底。” 我回过头,黑暗中隐约看得到一个人影。 这地方很黑,不像之前的密室,能够看到光亮。 “没摔死?”我问。 “挺失望?” 我笑笑,没接话。 安卿坐到我身旁,“你的眼睛,看不清楚眼前的世界么?”她问我。 “废话,我是一人,黑暗中视力很正常。” 我感觉到,安卿似乎很好奇,“你还真是奇怪,你好像,除了那只左手,别的地方都挺虚弱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蛇人亚种。” “你看得见?”我赶紧把她的兴趣,从我身上挪开。 “嗯哼。” “那你跟我说说,眼前这是个什么地方?”我问。 安卿张开手臂,比划道:“宽呢,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长……目前还没办法分析。就是这样一条,通往前方的路。” “路?” “我的形容词,你不用太在意。不过这条路,也有点奇怪的地方,距离我们大概五十米,平铺着一块块白色的东西,也有灰的,你猜那是什么?”安卿问我。 “我怎么知道?” “是人类的骨头,白骨铺成的一条路。”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安卿刚刚问我能否夜视。因为她觉得,如果我亲眼看到这条路,会非常惊讶。 事实也是如此,听到的时候,我便很意外。 宽五十米,长度暂时没办法目测,那应该是很巨大的一片范围。全部用白骨铺路的话,需要死多少人? “嗯,你问问,有的味道还算新鲜呢……应该最近这段日子,也有新增的被杀死在这里的人。” “最近?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够到这里?”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单说那水潭,常人即便下潜,也很难找到那下面的机关。即便找到机关,没有蛇人的血脉,似乎也是打不开的。” “也就是说,在这里被杀的人,这些白骨铺路的遗骸,都和那个葛老头有关系?” “嗯哼,说不定呢。” 那就很奇怪了,葛老头为了自己的食欲,杀人,这件事我信。可是为什么要专门把被他杀死的人的身体,运到这个特殊的地方呢? “不过也很走运了,我们身后,是一条死路。刚我检查了一下,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如之前一样触发机关的石刺。所以,只要向前走就够了。” 理论上是如此。 可惜现在这个距离,我前后挪手,感觉上是没差别的,没办法分析,葛老头到底有没有在前面。但就像安卿说的,后面这条路,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出口可言。 “我们走吧,你的任务快完成了。”安卿将我扶起。 我这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可说到往前走,我还是觉得不是很舒服,内心有些抗拒,我不知道不走出不去,但是…… 为什么要用白骨铺路呢? 他们吃人,但不代表他们就是那种自以为是艺术家的变态吧?完全没必要用白骨铺路的。 可我还是随着安卿向前走。 途中,我问她:“能不能帮我个忙?” “帮你?” “帮我看看,那些骨头具体都是什么样子的?” “你这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的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看看,快,谨慎点总没错。” 经过葛老头露尾巴,蛇犬追杀,差点要了我小命这两件事后,把膨胀了没两天的我,又一次扎爆了气。这一次我是真的很谨慎。 “就是一些碎骨头而已,哪有什么形态?” 说话时,我们已经来到了这片区域的边界。 没错,我发现地上那些白骨,排列的很整齐,一条线。就好像划分了生死界一般。 “等一下!你说什么?” “‘碎骨头而已,哪有什么形态’,怎么了?” “蛇人亚种杀人吃肉,用得着搅碎吗?” “用不着。” “为什么这里的骨头是碎的?” 安卿没有回应,她应该也发现了问题。 我们站在这条临界点前,久久没有向前半步。安卿抬头,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她看不到,那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 “不管里面有什么,既然我走到了这里,这条路,我就一定要过去的。”说着,安卿突然推了我一把。 我的脚下传来咔嚓咔嚓的碎响。 我,应该已经进入了那片白骨铺成的道路。 嘎嚓,嘎嚓…… 脚步声在我身后,是安卿走到我的身边,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看见了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是啊。 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们继续向前走,我发觉我和安卿在某些方面,居然有那么点默契。 我们的脚步声是一致的。 非常的整齐。 我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可一切就发生在我放下心的那一瞬间。 嘎嚓! 突然,一声极不和谐的骨碎声,传入我们的耳朵。 那是在我和安卿脚步声之外的声音。 有别人在动,就在我们的前面? “你听见了吗?”我问。 “不聋。” “什么东西?” 安卿似乎努力再看,可她半天没说话,那就说明,我们的前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可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嘎吱……” 摩擦声突然出现,像是石头,又像是木头,互相之间摩擦的声音。似乎还有齿轮。 我茫然的看着四周,可惜,我不能够夜视。 “我知道了……”安卿这时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你知道什么?” “知道为什么,我看不到发出声音的那个家伙了。” 我看着四周:“它在哪?为什么?” 安卿抬头:“因为那一声骨裂,是它踏着地面,蹿上空中的声音……现在,它在我们头上。” 说完,猛劲儿将我推开! 我们分散向两个方向,而一个庞然巨物,此刻从天而降。 黑暗中,我只能够隐约的看到它的形态,非常大,足有刚刚那只巨型蛇犬七八倍大小,匍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一头野兽? 可它却没有发出任何野兽该有的低吼声。 反倒是齿轮的声音,越发清晰,随着它身体的移动,传入我的耳朵。 “这家伙,该不会是那段文字中,记录的机关兽吧?”开始我胡乱猜的,只是打算提醒安卿小心点,结果,不会被我猜得那么准吧? 嘎吱! 一声尖锐的摩擦!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那怪物的形体,扭转向我。 我开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一股劲风迎面而来!我瞬间用骨甲将自己的身体包裹,接着便被什么硬梆梆的东西,直接撞飞了出去,身体撞到墙壁上,我听到了石头碎裂的声音。 如此强劲的撞击力量,堪比炮弹! 若是人类的身体,血肉之躯直接硬抗,此刻怕是已经化为一滩肉泥。 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何这地上的尸体,皆是骨骼粉碎的形态。 我瘫软在地上,已经动不了了,即便有骨甲,我也觉得自己的内脏又一次的受到了冲击的力量。 而另一头,我传来了争斗的声音。 是安卿,与那头看不清形态的机关兽。 我一边用左手,修复着自己体内的器官,一边努力的看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嗡嗡!藤抽动着空气! 嘎嚓!机关兽的齿轮摩擦,撞击! 然后,似乎还有安卿的哼哼声…… 受伤了? 最好死了。 嗯,也不行,还是两败俱伤比较稳妥。 不过,有时间想这个,我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逃掉呢? 向前还是向后呢?向后虽然是死胡同,但从骨骼分布的痕迹来看,那里应该是这机关兽无法触及的位置。毕竟它不是生物。它有定存在着某些限制。可是,这条路的前面又会有什么呢? 回头路注定是一条而死的路。 虽然它暂时安全。 我得往前爬,趁着机关兽无暇顾及于我。 于是,我开始向前。 可就在我翻身准备爬的一瞬间,之前那股劲风突然再次袭来! 卧槽?! 搞什么? 我不动你不打,我稍微有点动静,你就攻击我? 幸亏这一次,我的左手在下,往前猛刨了一下! 身体蹿了出去。 险险避过这次攻击! “你做了什么?”安卿问我。 应该是她注意到,刚刚机关兽突然攻击我。 我这也不太清楚,刚刚落地,我又翻了个身:“我没做……哎?!” 呼!! 又来? 这次我基本躲不过了,只能将左手挡在前,骨甲强行唤出,破开皮肉,同样阻挡在胸口! 一瞬间的冲击,我的左手变得血肉模糊,胸口的骨甲,因为冷却时间的问题,并非完整体,对抗能力也非常薄弱,直接砸成了碎块。 我也又一次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上。 一口鲜血喷出。 今天,真是我有生以来,喷血最多的一次。 好在,左手和骨甲仍然帮我卸掉一部分力量,没死,只是重伤。 我又一次倒地不起,艰难的抬起左手,一边修复,一边有气无力的说着:“我特么怎么知道?它不是打你的吗?我这怎么……翻个身就要挨揍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对策 我被打的很懵,真的非常懵! 首先,我没动手吧? 绝对没有,从照面开始,我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逃跑。更可气的是,第二次,我好像只是企图翻个身而已。 翻个身都挨揍? “翻身?除了翻身呢?”安卿还在问。 “不知道!” 不过这会儿,似乎那机关兽又开始进攻安卿。听声音,两个家伙似乎是打得有来有回,可安卿说话的语调,却不是很轻松。 安卿现在最着急的是找到葛老头他们,若能够轻易脱身,她必然不会和一头没有生命的机关兽纠缠。所以说,安卿现在的状况,应该也是能够被动防守。 我很好奇,安卿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她是以什么方式,对抗这机关兽的?她的血肉之躯,虽然自愈能力很强,就像一株不容易被杀死的植物。但总扛不住这机关兽身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下又一下的冲击吧? 总之是个谜。 不过话说回来,我躺这半天了,开始我提心吊胆,时刻准备再次迎接那机关兽突如其来的攻击。 可等了半天,始终没人动我。 嗯? 我这心思又开始活了,我试着,慢慢的向前挪了一点自己的身体。 我发誓,这个动作很轻,很慢,我根本就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可那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感觉到的,再一次把攻击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一下,我是一点一点抵挡的可能都没有了。 我的整个胸口,应该会化作肉泥吧? 抬手的力气都不存在,便真的没有任何修复的可能了。 我只能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左手,做着完全没有价值的抵抗。 好在,就在那攻击物即将碰触我的一瞬间,我的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拴住,并且迅速牵引。我的身体从之前位置被抽开。机关兽砸空! “躺在这别动!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有任何抵抗,或者移动的动作!” 是安卿。 她救了我。 此刻她就在我身边,但那机关兽,却似乎没有进攻我们两人的意思。 “看懂了吗?”安卿问我。 第三次了。 再看不懂,我就真的没长脑子了。 “这怪物,攻击会动的东西?” “没错,你每次受伤,一动不动,它对你的关注就非常小。而我,自始至终,一直在动。” 我想点头,可这动作刚刚有了个想法,我赶紧又控制住自己:“所以,这一地的尸骨,不是‘粮食’,而是‘钥匙’,有人无数次的进出这里,但需要用活人吸引机关兽的注意力。” “没错。” “于越,现在有一个办法。”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动一下,机关兽的注意力被吸引的那一刻,我动。一人控制这家伙一秒半秒的,给另外一个人争取前进的机会?” “没错,是不是很棒?” “棒你个头啊?大姐,你看这遍地尸骨,来这里的人不少,看出这怪物攻击会动的东西的人,咱俩也一定不是第一个。想到这办法的人,一定更多。” “我说你这人做事怎么畏首畏脚的?方法我决定了,你敢反抗,我先它一步杀了你!” 这我就非常反感了。 “安卿,你是不是觉得,要人命这事儿,能威胁人一辈子?” “起码现在可以。” 这事儿安卿已经决定,不管我说了什么,她先一步行动,并且叫我配合她。 短短一瞬间,我考虑了很多因素。我是可以放任不管,但以安卿那……我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楚的实力来开,这机关兽一两下应该弄不死她。她还是会回来,恼羞成怒真的跟我玩命,也不值。 于是,我开始配合。 安卿一步,我一步,开始的时候确如安卿所说,一切发展的非常顺利。 但我却渐渐发现了问题,尸骨在增加,高度在增高。 也就是说,相比于前路,这个部分死去的人更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刚刚的预言,应验的可能性就更高了。以逃生的目的来看,我是真的不希望我的预言应验。 只是这一次,我们分别吸引了机关兽注意力后,安卿却久久没有行动。 “怎么了?” 我问。 “你发现没有,这东西的速度,在变快。” 发现了,就在我发现地上尸骨的高度增加时。 “前面路还有多远?”我问安卿。 “尸骨快要到头了,目测,还有三十米。” 三十米…… 以这怪物攻击频率变快的速度来计算,再走十米,基本上会是我们的极限。十米以后,稍微动一下手指头,这怪物的拳头便会砸下来,将我们砸成肉泥。 看着眼前的黑暗,我觉得空气的密度都在变得稀薄,我深吸口气:“果然过不去,跟我说的一样。” “特别开心,是么?” “不是,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点心理扭曲?谁开心了,我也想活着离开这。” “实在不行,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你反方向逃,有多快逃多快,把它引到合适的距离。我过去。” 我冷笑,且不说安卿过去之后,我怎么办?就说着奔跑的速度,我就完全及不上这头机关兽。 别看它大。 “行不通。” “试试总行吧?” “一次性筷子,掰开就没第二次机会了。” “那你想个办法?” 安卿没辙了,这事儿彻底扔给了我。 我? 我想了想,说道:“你扔块骨头,向远处,看它追不追。” 如果这机关兽,只追踪动态的东西,那么移动的骨头,也会成为它的目标吧?这样的话,安卿刚刚的办法,便可以用了。我虽然不能跑得超过机关兽。但石头的质量小,而我的左手巨力,刚好可以赋予它一个超乎想像的急速。 只是,当安卿真的扔出一块骨头的时候,机关兽的目标,却还是她。 看来这个办法果然是行不通,但我早该想到的,否则这里出现的,就不会是一块块白骨了。只有活着的东西,才能够被机关兽锁定。 好难啊。 这时候,如果是老杜在,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把那头机关兽拆了。 可惜,我不是她。 嘶…… 不对,葛老头也不是她,那葛老头是怎么躲进来的呢? 他逃得着急,当时更是没带什么人,连个垫脚的都没有,怎么跑? 除非…… 我睁大眼睛,一下子想明白,为什么如此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葛老头,最后还是冒险露出尾巴,救了那最后一只蛇人亚种关凯! “难道说,他是企图用关凯做跳板,越过这条……不对,也不可能,那至多是我和安卿这会儿的状态,怎么可能过得去?”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想办法呢,想办法……” 虽然办法还没想到,但我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没错的。 他们那时,口口声声,称呼葛老头为衣服,那就不是亲爹了?生死关头,不是至亲,都不靠谱,何况有时候至亲都不能相信。 葛老头一定是利用关凯,通过的这里。 蛇人,蛇人亚种,的特殊能力是……不死? 不对,机关兽的攻击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灭蛇人亚种的双眼加身躯,不存在等他回复这一说。而且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家伙引到远处去。 “蛇人还有什么特质呢?” 我努力回忆,突然间,我想到了当初的一幕。在别墅地下室中,沈凯琪与那具还未彻底恢复的蛇人争斗,过程中沈凯琪被撕碎了下巴。 下巴落地,但却依旧靠上面的残肉移动。 靠近沈凯琪,分裂出肉丝,与损伤部位相连,企图自我修复。 那些肉,会动? 蛇人的每一寸肉,都是活物!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葛老头,他把关凯切了……切成一块块碎片,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分散扔开。每一片碎块,就是他的一次移动机会。他也有着不小的力量,你刚刚的计划,如果用活着的蛇人或是蛇人亚种的肉,完全可以做到。” 安卿明白了我的意思,忙说道:“那你还不快割肉?” “我的肉不行!”我看着安卿:“我说了一万次了,我和你说的蛇人,蛇人亚种不一样,诅咒,我这是诅咒,切了我的手,它不会自我修复。倒是你,你刚刚身体也分裂过,你有分离的部分,寻找本体的能力吗?” “我怎么会有那种能力!” 这种时候,安卿应该没骗我。 之前她分裂,但每一寸都被纤细的触须连接。 她并不是蛇人,或许说,她更像我,是自我修复,而不是逆天的自愈。 “可你明明可以自愈,否则刚刚,你就死了几次了吧?”安卿质问我。 “那是因为我的……” 我的目光向下,余光看到自己的左手。 对,我虽然不能让身体的一部分,做活物,吸引机关兽的注意。可我的左手,每一条肉虫,都是一条活物。 如果是它们,是否会引起机关兽的兴趣呢?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抬起手。 当机关兽将我定为目标的时候,我大喊安卿帮忙分散注意。 在我把左手,抬到与头持平的位置时,我突然控制左手,让所有的肉虫同时炸开!手,没了手的样子,但这样也算在动吧? 这种浮度,会引起它的注意吗? 下一刻,机关兽动了,它的目标真的成了我! 计划,成功。 我要求安卿帮忙分散机关兽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努力控制左手,希望能够分离出,至少一半的肉虫。 开始很难,最后实在不行,我干脆用咬的,用撕的,可我每多做一个动作,机关兽,便会注意我一次。 这是种煎熬。 我与安卿,这样互相交替,足足忙活了两个小时之久。 我终于,积攒了一把肉虫在手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巢穴 我将积攒了一整只手的肉虫团成团,可这些家伙,跟我真的是特别的“亲密”,但凡靠近了我的左手,就要爬上去。时间短,任务量巨大且困难,安卿配合了我许多次,都失败了。 都是我的肉虫即将脱手,机关兽也即将把我干掉。 又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终于,在我手心这团肉虫只剩下一半大小后,它成功脱手,被我的左手以极快的速度,丢向我们之前来的方位。 脱手的一瞬间,那头机关兽以我为目标,将我锁定。 我以为或许失败了,或许目标太小,小到脱离了机关兽的监控范围。但好在,下一刻,那怪物收回了对我的攻击,瞬间奔向我丢出的肉虫团! “终于是……成了!”我觉得自己累得不行。 体力上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这事儿真的累心。 “别愣着,快逃!”安卿先我一步,迅速奔向白骨路的尽头。我也匍匐在地上……嗯话说,我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姿势,可没办法,我必须得靠这只左手,为自己加速。 这时我才发现,安卿的速度,居然那么快。 刚刚声音还在我附近,而现在,居然就在很遥远的方向。 如果说,她这么快,依旧无法逃脱之前机关兽的锁定范围的话。那就说明,机关兽的速度,远比安卿更快。 那么…… “卧槽!糟糕了,我跑不过你!” 完蛋了。 疏忽了一件事,这个计划可以让安卿成功逃脱,但是我,我就很麻烦了。我扔出去的距离,似乎并不够我逃出机关兽锁定范围! 果然,下一刻我便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锁定了我的背后。 那时无声的死亡倒计时。 越来越快,越发逼近! “安卿你个贱人,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自己会吼出这样一句话。而这话本身,似乎已经是反派必备。 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正派角色,没想过自己会活到最后一集。 但也没料到,会是这里…… 那股巨力贴近了我的后背。 那一刻,我距离白骨边界只有三米,只差三米!我闭上眼,准备安享这最后的一瞬间。 可下一刻,突然什么东西射向我,缠住了我的腰。 本来已经停止加速,并且没办法再次发力的我,被这股力量牵引着继续向前跑了一段儿。 我的背还是被打中了。 可同时也因为那股缠住我的腰,拉扯我的力量作用,使原本的冲击力大打折扣。 我成功的滚出了界限。 一桶翻过过后,我趴在安卿面前。 抬起头时,她正好蹲下:“哎?你刚说什么?” “我……做鬼也得好好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安卿淡淡一笑,“劲儿劲儿的。” 这个形容,有点意思。 喘息了一会儿,狂跳不止的心脏安稳了许多,我翻了个身,想回头看看,白骨界限之内,那头机关兽,现在正在做什么。有没有不甘心之类的表情。 但可惜,一片黑暗,我根本看不清楚。 我问安卿。 她回答:“你都说是机关兽了,哪来的不甘心。既然我们越过了它的界限,它便不会再攻击我们。” “这么听话?” “就是这么听话。” “那你让我休息会儿,真累。”我想睡一觉。 可这女人把我强拽起来:“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起来吧,你要找的,和我要找的,都在这里。” 这里? 我抬起头,一片黑暗,我还是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可某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东西在呼吸…… 呼吸不奇怪。 但这时除了我,除了安卿外的,第三个人的呼吸。 “真是……阴魂不散!” 接着,声音出现了,原本漆黑的空间也随着那声音,散发出幽暗的光亮,在两侧的墙壁上,一条条蛇头咬着发光石珠的照明物,出现在我们的眼中。 那声音苍老,但却异常有力。 听着耳熟, 是……葛老头? 黑暗中,一条巨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正是他,只不过此刻的他是完整版的身体出现在我眼前,下半身,一条粗壮的巨大蛇尾。 他的上半身,与吴雄等人没任何区别,是那种蛇人亚种异变后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一只眼睛是暗黄色的蛇眼,而另外一只是红色的。像凝聚了血水在眼珠里一般。 那纯种蛇人对我左手的刺激,瞬间暴涨! 就是这个感觉,见他第一面时,就是这个感觉。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一义子后,又追杀于此?你到底是什么人?”葛老头的声音中不仅有愤怒,确实存在深深的疑惑。 他好像的确不认得安卿。 “从前有个人,对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偶村的故事。那时候,我以为他是胡说,后来,我怀疑他可能不是胡说,最近我真的到了这个地方……运气很好,闻到了与他有关的味道。” 安卿一步步走向半人半蛇的葛老头:“……钟涵,你知道这个人吗?” 钟涵。 这是安卿在我记忆里,第一次提到这个名字。 可从这一刻开始,这两个字就深深的,狠狠的烙印在我心里。 说实话,那时候我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钟涵?不认识,我不知道你在说的是什么人!” “那可能,他从前不叫这个名字。我换一种说法,之前石室中,那段文字记录里提到的坠崖男孩,你可认得?” 葛老头的双眼一丝丝的放大,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你找他?” “嗯,” “我知自己今日或许会死在这里,但有些事,你休想从我口中撬出半个字。” “是么,这么讲义气?”安卿原地站住,扭了扭脖子,随着她扭转的动作,她的头,如花一般绽放! 无数藤蔓自她裂开的头,分裂的身体射出,钻进地面,墙壁! 转瞬之间,小小的安卿,几乎填充了我眼前所见的一切空间! 她的身体消失了,只有无数的藤蔓,花朵,植物…… “那我只好试试,有没有能力,撬开你这张嘴了。” 她的声音,出现在四面八方。 我突然间有些明白,安卿为什么说,我杀不掉她。 面对这一片密集的植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她,或者说它,它们,全部杀掉。 相比安卿的彼岸花,此刻的葛老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回想最初他甩动蛇尾那一瞬间,给我的震撼,我终于深刻的明白一件事,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无数藤蔓射向葛老头的那一刻,这植物填充的世界,也将我包括在内。密不透风的攻击,这样的攻击,根本无法回避。若她是我的敌人,我该如何活下去? 若是老杜…… 能赢吗? 老杜杀过花女。 可今天的安卿,远强于花女。 这是没办法算清的账,除非有一天,她们打一架。 想这些的工夫,安卿的藤,已经一条条的飞上葛老头的身,将他一寸寸缠绕。葛老头之前完全没有低头的意思,我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苦战。却没想到,当藤蔓再次散开,葛老头整个人已经是皮开肉绽。 那藤似乎能分泌一种特殊的液体,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即便蛇人的自愈能力超强,也无法很好的对抗。 但安卿留下了葛老头的一双眼睛,他的面部,没有酸液。 “现在有没有改主意?钟涵,他在什么地方。” “杀了我吧……几百年了,我已经觉得,很舒服,值了。” 他却依旧没打算说出这个秘密。 为什么? 他和那个钟涵,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狼狈,依旧要为他保守秘密? 而且这是,葛老头居然“咯咯”的笑了出声:“即便找得到,又能如何?你要杀了他?” “杀?看我心情,但总要先找他。” “狂妄……杀他,你还不够资格。” “你这张臭嘴,比于越还恶心。”安卿烟雾的用藤蔓将葛老头捆起来。 拿我吐槽,我是一点废话不敢说的。 在她身体炸裂,开出这片花花草草的世界之后,我已经打消了之前一直在我心里存在的,找机会暗算于她,杀死她的想法。而在她完美虐杀我百分之百无法对付的葛老头后,我对她的敬重程度,已经上升到了老杜的级别。 “觉得恶心,那就杀了我。” “不好意思,我抖m,就喜欢虐自己。你越是恶心,我就越开心。”安卿笑了,随着她的笑,一圈圈藤蔓再次将葛老头团团捆住,但这一次不是腐蚀折磨,而是直接将其搅碎! 不是说,不杀的吗? 但我似乎误会了,安卿的确没有杀死葛老头。 她,留下了葛老头的一对眼睛。 左眼黄色的,她装进了一朵花骨朵里。而右眼,被安卿以藤蔓的方式,送到我的面前。 “姐,您这是?”我不太懂她的意思。 “你叫我什么?” “啊……安小姐。” “你属乌龟的?头缩得这么快?你这样,我不适应。”那条藤蔓在我面前旋转,表面分泌一层乳白色的物质,接着凝固,变成如人类皮肤一样的颜色。一只女人的手,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 以手开始,藤蔓向后编织,安卿的身体开始逐步构造。 最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这与这片藤蔓植物的海洋,也随着安卿的出现,完全枯萎了下去。 化作灰尘,随风而逝。 “你……” 而我,已经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我仿佛置身于梦境。 眼前这家伙,不是人,也不是怪物,她是…… “你是藤妖?” 安卿没回应我,只是把那颗红色的眼睛丢给我,淡淡的说了句:“拿着,这对你有用。” 第一百四十五章 煎熬 “有用?”我看着手心那只眼睛,问:“葛老头的眼睛,为什么对我有用?” 安卿摆摆手,“这只,并不是他的蛇人眼。” “不是他的?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他一只蛇人亚种,力量却如此强劲么?甚至一半身体完全异化为蛇……他没有蛇人化之前,我其实也蛮疑惑的,现在完全清楚了,就是因为这颗眼睛。” “那它是……” “一颗纯种蛇人的眼睛。” 说到这安卿淡淡一笑,目光转向我:“没见刚那老蛇人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见了之后,答案就确定了。” 答案就是既然蛇人眼还在,那么那条纯种蛇人,也许真的还未死。 可他会在哪? 文字记录中的封印,又是何意呢? 而且,葛老头既然从前是蛇人亚种,级别低于纯种,力量上也相差巨大。他是如何,取得纯种蛇人的一颗眼睛呢? 虽然不知蛇人与祖蛇人有着多大的区别,但相柳的每一颗眼睛装在我的身上,都足以反客为主。 就拿当初大理龙脉中那颗读心魔眼来说,如果不是贪心想得到老杜的身体寄宿,他困住我的意识在精神空间,而后操纵我的身体,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普通的纯种蛇人眼,没有这种能力吗? “他出来的时候,是在这里,这一定有什么藏身之处。而且应该很容易找到,否则,那老家伙,会躲上一阵子的。”安卿走向葛老头最初出现的位置。 她这个想法,我也赞同。 蛇人也许会有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诡异能力,但控制眼前这片石室开灯,应该并不包括在内。 那么开关,应该就在…… “圆盘?” 安卿那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觉不觉得,这上面的纹路,看上去有些眼熟?”安卿问我。 此刻她的脚下,是一只巨大的石制圆盘,半径大概有三米的长度。 圆盘之上,是一块块微微凸起的图案。 这图案理论上,我应该从未见过。 可不知为何,那些凸起的部分,又莫名的熟悉。 似乎它们的排列规则,我曾见过。 可究竟是在何处? 我仔细思考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凸起的排列形状,与之前我们被深潭吸入,坠落后的石刺,基本相符。 不,不是基本,应该是完全相同。 而那里的石刺,一方面是陷阱,另一方面,也是进入下一石门的机关。 那么这里,也是对应着某些机关的设计吗? 我开始走上去,脚在每一个凸起上踩来踩去。 这完全是胡乱碰运气,也没办法,毕竟写东西也没有说明书什么的。 试了半天,没什么用? “你到底行不行?”安卿坐在一旁,准确的说,她坐那半天了,一直在看我跺脚。 现在问我行不行? 大姐你倒是一起想想办法啊? 你坐着能干嘛?威慑机关? 当然,以上这几句,完全停留在想法里。 “没办法,咱又不是设计者,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这就像一个密码锁,第一次我们至多算是碰巧,这样的运气,很难碰第二次。” 她倒是悠闲,点点头:“明白,那慢慢试,我不急。” 她一植物,确实不急。 可是我…… 这时,我想到了一个人,我问安卿:“蛇人不是有眼睛,就能活吗?你留葛老头一只眼睛,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那又怎样?” “赶紧把他弄出来,打也好骂也罢,逼问出进去的办法。” 安卿噗嗤一笑:“你当他是我?虽然他没死,但理论上这幅身体已经毁了,即便恢复,即便一些关键性记忆,能够储存在特殊的蛇人眼中,也不是一分钟两分钟就能重塑的。” “那需要多久?” 安卿耸耸肩,“其实我也没试过,很难说……但起码,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 得,我就当自己放一屁。 这话,我不准备问下去了。 “该死的,到底怎么进去啊!”我躺在圆盘上,双手爆头,感觉自己要炸了。 “哈哈哈……” 这时,安卿却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个不停。 我连忙从地上坐起,看着她,“你疯……你怎么了,大姐?” “觉得你有意思。”她还在笑。 而我,渐渐闻出这笑里的讽刺与戏弄的味道。 我眯着眼,看安卿,试探着问:“姐,你该不是……知道怎么下去吧?” “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不过,你没发觉这圆盘,挺薄的呢?” 话音落下,安卿双脚伸出藤蔓,插入地下,右手转瞬之间,生出无数藤须,捆成球状,大概有三个我捏在一起那么大。接着,重重的砸在那圆盘之上! 轰隆一声巨响! 圆盘被毁掉,幽光自安卿打破的缺口渗出,那下面,是一片空间。 所以说…… 并不是每一次都需要守规矩。 手头有炸药的话,鬼去给你玩解谜? “不是,大姐,你为什么不早动手?”我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本来是想动手来着,可见你研究的那么认真,我……实在是不忍心打扰你。” 这理由… 真棒。 “还愣着做什么?下去吧。” 安卿对我招招手,先我一步,跳进这深坑。之前两次被摔怕了,这次我小心谨慎,结果刚到洞口,安卿一藤蔓把我捆了下去。 又给我摔了个痛不欲生。 “别磨蹭,下面没什么危险。” 安卿环视四周,我也从地上爬起,坐在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环境。 与之前相比,这间密室可以称得上狭小了。 转一圈,石室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唯独一处,有些古怪。 石室正对着我的位置,最里头,墙壁凸出一块……非常诡异的设计。看起来像一张怪物的嘴,牙齿细长锋利,正咬住一块长长的,黑色的东西。 我和安卿走向它,画面越发清晰。 我这才看到,那黑色的东西,像是一具巨大的,风干的尸体。 待我们相距只不到十米距离是,那原本安静到如死亡一般的“干尸”,突然动了! 它的嘴里,发出虚弱,绵软,黑暗的低吼。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皱眉,不知为何,看到写东西,我的心尖儿钻出一股非常不适的感觉。 那感觉,让我呼吸困难。 “你说呢,依然是那条纯种蛇人。” 安卿回答我。 就是他吗? 可为何他会搞成现在这幅样子?我想到了曾经地下室的那具蛇人“干尸”,虽然完整的蛇人能力强大,可一旦被摘去双眼,便会十分虚弱。 我看着自己手中,那颗血红色的眼睛,它正渐渐恢复黄色。 而与此同时,那头被“咬住”的蛇人,也一点点的将头抬起! 那扭曲的脸孔十分渗人。 但,让我所没有想到的是,那张脸上,居然,存在着一颗眼睛!眼睛就镶嵌在眼眶中,那似乎是他自己的眼睛。 这是为何? 不是说,蛇人的眼睛,一旦被摘除,力量便会大打折扣,可只毁掉一只,蛇人不会受损太过严重? 所以看到这,我想不明白了,既然有着一只眼睛,为何又会被心甘情愿咬在这鬼地方? 他,没有反抗吗? “这家伙,很奇怪,他……一心求虐?”我说出自己的疑问。 “你是说,他为什么最初不挣脱这里的限制?他明明还有一颗眼睛的。” 我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安卿这时来到那头纯种蛇人身边,完全没有一丝惧色。她看着那咬中纯种蛇人的牙齿。 “因为这些,是它们,让他没了反抗的能力。” 说完,对我勾勾手指。 我走过去,她指给我看。 这时,我才发觉,这纯种蛇人的血肉,其实没有一刻不在试着修复自己损伤的躯体。 可是每一次碰触那些贯穿他身体的“獠牙”时,即将愈合的血肉,却又再次分开。 这样的场景,不断地重复着。 不止现在,从前,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从他被困在这里开始。 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它们都在努力,然后失败。 而他,则同时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漫长煎熬,与痛苦。 原来,这就是我难过的理由。 但为何? 为何他要承受这些?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虚弱无比的声音。 断断续续, 他在说,“杀……了……我……把我……杀……” 我猛然抬头,与他拉开距离。 这对我来说,是更恐怖的事情。 我本以为,这痛苦漫长的岁月,会让他渐渐忘记自己是谁,失去神智,忘记痛苦。 可他,居然说了话。 下一刻,我一把捏爆了自己手中的眼球,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戳入他的眼眶。 毁掉了,他另外的一只眼睛。 “喂!你做什么,你疯了?”安卿想拦住我,但为时已晚。 在我毁灭他双眼以后,就像之前,我见过的蛇人亚种一样,他最终也烟消云散。 “你拒绝我的好意?我可是知道你要找‘肉欧’才送了你一颗他的眼睛,你倒好,不仅毁了他,连这蛇人眼眶中的珠子你都捏碎,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么……我老板的任务,我的钱?不是,我怎么了?”我突然一阵懵逼。 刚刚发生的一切我记得,为什么会发生,我也清楚。 但问题是,我为何会同情他?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中了邪似的。 那感觉就像…… 对同类的同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矿石 “我虽然是来找肉藕的,不过,我所要找的肉藕,是传说中的肉藕。不是蛇人肉。” 毁了这纯种蛇人的一双眼睛,确实让我自己有些意外。但却并不因此而觉得可惜。老杜安排我此行的目的,一是好奇传说,二是支开由门烈,清静两天。至于蛇人肉,若是老杜需要,我觉得她完全不必把事情搞这么复杂,让我千山万水来到这个地方寻找。 所以,我猜测,她应该是不知道蛇人肉便是那传说中的肉藕。 不过不管怎样,我本就没有承诺一定会找到,老杜也没说,找不到要了我命什么的。随缘吧,没了就没了。 大不了,老杜继续心烦,由门烈继续乱认老婆。 “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要肉藕?”这时,安卿插了句话。 “不是我要,是我老板。” 我最终选择了“老板”二字来作为老杜的称呼。 “那个女人?” “你为什么觉得是她呢?” “瞎猜。” 我没兴趣听她是怎么猜的,毕竟老杜那人,“不是省油的灯”几个字,就好像写在了脸上似的。 我们开始寻找出路,最开始觉得一切很麻烦。 回头路上有机关兽,机关兽的另一头又是一条死路。好在,我们在这间密室的墙壁中发现了一处隔层,那里面有着几块雕刻着图案的石板。石板之上,雕刻的内容是如之前那些石刺一样排列的兽头图案,其中几块兽头被条纹连接。 一共九块石板,其中八种连接方式。 还有一块,酷似一张平面图,记录的是机关兽的那一层。操纵的机关据说是在棚顶,不过那一层非常昏暗,所以不易被察觉。 所以,这九块石板,便是启动整座地宫设备的方法。 “还以为会被困在这里几个月,甚至更久,没想到,这么容易。”安卿很满意,准备离开。 这次确实算我们走运。 可离开之前,我忍不住回头,我想到一件事。 “等一下,” “怎么?”安卿问。 “稍等,我,对这东西有点兴趣。” 说着,我回到之前镇压纯种蛇人的那几块被雕刻得像石头一样的玩意儿附近,伸出左手,用力掰断一只牙齿。 其实掰得有些费力。 看来我没猜错,这种特殊的石块,对于和蛇人有关的东西,似乎有着压制作用。 蛇人如此强大的自愈能力,被它戳穿之后,都变得无法自愈。 最终,枯萎在这黑暗的地下,无尽岁月。 所以,这东西说不定以后对我有用。 嗯,一个是不是不太够?我琢磨着,又掰下一块,这一次,更大了点。 掂量在手中,似乎很沉呢。 “好了,走吧。” 带着两块石头,我们离开了地宫。 只是从水潭游上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原本应该等在这里的由门烈和狄予楠。之前在水潭下过了有几个小时,此刻已经是白天。我觉得由门烈他们俩应该不会走回头路,毕竟也没人规定,那几头蛇犬昼伏夜出。 见我们不上来,又是在深潭之下,有理智的人,应该觉得我们已经淹死。那么守在这里,实在是没必要。 所以,我猜测他们应该是等到天亮后,开始绕路了。 分析了一下山谷的地形,我与安卿选择了一条回人市的最短路线。下山,穿过森林,树木渐渐恢复原貌。 “说起来,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之前满山的树木皆是枯萎的?而这里,又与之前仿佛两个世界?” 此刻,我与安卿穿梭在山林之中。 “也许和那条纯种蛇人有关系吧?那水潭,在上游。深入地下的潭水,沾染了那条纯种蛇人身体中的物质。人会因为吃蛇人肉,喝蛇人血而异变,也许植物也可以。” 是这样吗? 我不太清楚那水潭是如何积水的,也不清楚山中溪流、河水的流向,只能说,这是一种可能。 至于真相。 就像那蛇人最初来到这个地方隐居,被迫救人,又被擒杀。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 就像我,我不知道曾经的那一步,是最终导致我成了今天的于越的理由。可现在来看,那理由似乎也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会有怎样的结果。 老杜说,同情心是不该有的东西。 我想反驳。 她说错了,我同情那头蛇人,不管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同情他,所以,才不能变成他。 我也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我需要做的,从来都不止求生这一件事。 不是我,也许是我们。 求生者,终究会死。 求杀戮者,才能活到最后。 “前面有声音。”安卿这时停住脚。 也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声音?你耳朵很灵?”我仔细听着,但似乎不远处,的确有声音。像是争吵。 我们寻着声音,走向它传来的方向。 那声音是…… 由门烈? “别作了!你特么长点脑子,成吗?!那水潭多深,沉下去一大截儿的水,足有七八米,还不见底儿呢!况且你知道那下面有什么?一两个钟头,是个人都淹死在里面了!” “我……从小到大,只有卿卿一个朋友……我不能没有她。她和别人不一样,只有她才,当我是……是朋友。” 讲话带着哭腔的,是狄予楠。 她说这话,我觉得有点别扭,她平常的性格,可并不像交友困难。 但这种时候,也无关紧要了。 他们争吵的理由,应该是见我们不上来,天又亮了,不想错过逃生的机会,被由门烈强行带到这里。 由门烈觉得这时候大概安全,就暂停歇脚。 这时,狄予楠开始后悔,女人毕竟是感性生物,也许觉得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也许觉得这样放弃安卿,她良心过不去,后半辈子会有阴影。总之,她应该提出了回去寻找。 而由门烈这人,从来不是什么暖男,他哄女孩,不是为了哄骗,只是单纯的说出他觉得自己该说的话。 “你特么死了个姐们儿,我没死兄弟?就因为他们死了,你就也得送一个?怎么着,以你命祭天,能给他们换个好胎投去,是么?” “别特么哭了,老子比你心烦!” 由门烈双手抓头,然后放下,最后坐在地上:“得,哭吧,别去送死就成。你在这哭到天黑,我送你回去。” 我悄悄走过去,在由门烈身后的草丛蹲下,伸出胳膊,拍了一把他肩膀:“我觉得不成,天黑你知道这还会有什么?赶紧抱着就往回跑,实在不行,你打晕她。毕竟由大哥你这么豪爽一人,一向是不拘小节的。” “也对,我就说还是兄弟你了解我,你死了我是真的挺伤……伤……” 话说一半儿,由门烈背对着我的身子突然挺了一下,他僵住了,一点点扭转脖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与我目光相对,他的眼神从惊讶,到惊恐,然后原地翻了一圈,随手抓起一块烂树根:“你大爷的!你人还是鬼?!” 我走出草丛,把抓在草丛里的封印石牙扔向由门烈:“鬼你大爷!” “人?你……没死?我的天,你……”由门烈抓起那块石牙,扔在一边儿:“什么特么玩意儿?你给我过来!” 他连滚带爬的起来,到我跟前,拽着我衣领:“你真属王八的是么?下水几个点儿了,你没淹死?” “滚蛋,你才属王八,那水下有条路,有个出入口。我进入了那水下的一处地宫。刚砸你的那东西,就是我从地宫找到的。” “肉藕?” “瞎,是么,那是块石头。” “得,甭管了,能活着就行,那个……”由门烈想问安卿。 这时,狄予楠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晃晃悠悠的跑到我跟前,抓着我衣服:“卿卿呢?” 看得出来,这俩人的关系,是真的好。 其实我也纳闷,安卿为什么不快点出来? “她在后面,放心,她也……” 我话没说完,安卿便走了出来。 而这会儿,我也终于明白,她晚那几分钟,是什么意思。这家伙在“打扮”自己。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一副非常虚弱的模样。整个一刚刚经历过九死一生,生理到心理皆受到严重打击的普通人。 这份演技,我是服气的。 而且接下来的一切,就不用我多费口舌,安卿给的答案,远比我想的更完美,我们是怎么下去的,在地宫遇到了什么,如何九死一生,逃脱险境,都说了。完美的把机关兽,葛老头蛇人化,这些在由门烈与狄予楠概念中,我们很难对付的对象,盖了过去。 能回来,总归是好事。 庆幸了一阵,我们开始向回去的方向走。 途中,我故意和由门烈,狄予楠拉开距离,对安卿表示:“说谎本事不错,不过也看得出来,你和狄予楠,是真的关系非常好。” “我们三岁就是邻居,她就是我妹妹。” “原来如此……所以我挺好奇的。” “好奇什么?” “之前说藤妖,完全懵逼开的玩笑,我好奇的是,你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变成了今天的……” 虽然知道安卿或许不会告诉我,但我还是选择问出口,要不这心里,总是有个事挂着,不舒服。可我这话还未说完,余光中突然闯入一个什么东西,瞬间将我的注意力吸引。 是远处,树林中枝叶随风而动,幅度很大,就像之前在枯林中我所看到的画面。 但和那天一样,今天没风,四周一片寂静。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算 没风,远处的树木却在动。 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虽然距离远,但没有障碍物遮挡,我确定那个方向没有人,也没有动物,而且只是单独的一棵树,刚刚突然动了。 那绝不是一个偶然。 我想到了安卿,之前,我给自己的解释是,在枯林中白天所见的树木异动,也与安卿有关,是她藤蔓所为。或者说,她在吸收树林中的养分,布置陷阱?怎么解释都可以。 但今天这个时候,她有必要吗? “怎么了,话说了一半,怎么突然闭嘴了?”安卿好奇的看着我。 “我想,问你个事。” “问,” “你除了能控制你的藤蔓,还有把自己变成铺天盖地的植物。你,能控制你身边的植物么?” “理论上可以,但我不行。” 这话我没听懂,但取安卿的后四个字来看,就说明那天树林的异动,不是她所谓。 “那天,我们一起穿梭枯林的时候,你就做准备,对付葛老头,还有那些蛇人亚种了吗?” 安卿这时笑了:“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对付他们,我会需要准备?你见过吃饭那么费力气的?” “那有没有什么人,跟你一起?”我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 “哎?你们看,那什么玩意儿?”由门烈突然回头招呼我和安卿。 我们的话题暂时中止。 来到由门烈身边,我问:“看见什么了,一惊一乍?” “前面那棵树上,你看……”由门烈为我指。很巧,他指的那棵树,便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一颗。 “刚才我还纳闷啊,那树怎么一直在动,这也没个风什么的。你看!原来是这个玩意儿!”由门烈走向那棵树,脚步渐渐放慢,他手指的方向,那粗壮的树干、树枝上,正盘绕这一个与树皮同色的巨大蟒蛇! 那是什么品种,我并不知道,但它确实就在那。 这头牲口刚刚沿着树干向上爬,身体缠绕在树枝上,就是它,让这树“动”了。 “哎?兄弟,你发什么呆呢?”由门烈在我面前晃晃手。 “嗯?没事儿,看错了,其实刚我也看到了。” “看到了,也不至于发呆吧?你到底想什么呢?”由门烈纳闷的看着我。 我没回应,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可能我确实想多了吧,毕竟之后一路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离开这片山,我、由门烈便与安卿两人分别。 其实这个分别对我来说,是非常痛快,舒爽的。 安卿,太强了,她是一头怪物。无法掌控,所以未知数太多,我厌恶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分别之后,我与由门烈便准备回去。车子已经修好,直接开车上路。而这次的行动,也彻底宣告失败。 一路由门烈都在跟我闲聊,可三句话还是离不开老杜。 本来,我看到由门烈对狄予楠的态度,觉得这家伙也不像看起来那么专一,感情方面,偶尔也有溜号走神的时候。但现在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由门烈这个人,似乎就是这种性格,对谁都是如此。 对狄予楠是这样,换两个男人,他也不会改变态度。 唯一让他心动的人,只有那个让他在沙漠之中,一等二十年的白茶。 “这样的人,真是奇怪。” 我嘴里突然蹦出的一句话,好像打扰到了由门烈的思路,他的喋喋不休暂停了短短了一瞬,然后扭头看我:“谁?你说谁奇怪,嗯?” 我一条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给自己点了根烟:“你呗,这车上还有别人?” “不是,我怎么着就奇怪了?” “老由,要不咱差不多放弃算了。”我说了句心里话。 “放弃?” “嗯。” “你指的,是什么?” 我转头看他一眼,“老杜,杜幽兰,我师父杜姐。” “没听懂,说明白点,别动跟我打哑谜似的,我没那猜谜的爱好。” “这都听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吧,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你相信么?其实这世界上,也许真的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就连我也……” “嗯?” 我差点对由门烈说出了我原本的身份,还有那个已经死掉的从前的于越。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都说,守着一个秘密很难,人天生就不擅长这个。他会想倾诉,发泄。可我,不管这感觉多么让人难以忍受,不管我多想倾诉,多想有个人帮我出个主意,即便是说一大堆废话,可我依旧还是不会把它说出口。这也许就是,我这个人,注定永远不会有真的朋友存在的理由。 可就在我迷茫的一刻,由门烈却突然说出了一段,仿佛不属于他的台词。 “老于,其实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这话题,你也不是第一次对我说了。你想说的无非是,幽兰不等于白茶,对吧?还有她的画,画中的人的相貌与曾经那个与她同住过的陈姓警察的年龄差,也是疑点。” “可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想过,她所表达出的疑点,我也可以创造。我们其实彼此都没办法证明,对方是错的。那为什么,你愿意相信她,而不是我?我们能看到的,只有我们记忆中的东西,记忆以外呢?我的记忆,是真的,也或许是假的。若我的记忆是假的,那这一切就完美的解释了。可如果记忆出了问题的人,是白茶呢?自始至终,没有第三个人可以证明,我是错的,也没人能证明她是对的。” 由门烈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枚硬币。 “各半的几率,就像去扔一枚硬币。难道,挚爱这两个字,连赋予一个人扔出一枚硬币,然后去猜这枚硬币的正反面的勇气,都给不了吗?” 说完,他扔出硬币。 然后扣在手背上,问我:“兄弟,猜猜,是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我随口说了一个答案。 然后,由门烈把那枚硬币丢出车窗外。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们都没机会去看答案,所以答案,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我刚好都在,一个世界,一个时空,这就是最美妙的事情。” …… 这话听过以后,我决定自此之后,永不再劝由门烈同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被他说的乱七八糟的对白打动,我这人,没那么多情感细胞。只是单纯的觉得,由门烈的执着,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若是有人想要抽离这份执着,与决定杀死由门烈无异。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在情感上,由门烈这段话对我没有多少感染。但另一方面,这段话的内容,却让我莫名的在意。 记忆。 在记忆方面。 我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在此之前,我认为我是于越,一个中途成了于越这个名字的主人的男人。 这是我的记忆,我为此还有一段痛苦的经历。 可话说回来,为何这世上会有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人? 由门烈的话,给了我这样的启发。 假设,这世上不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而我的一切,过去,和未来要走的路,都是我的记忆告诉我的,当然还有老杜。没有人可以证明,老杜的话,是真是假。而记忆中,我那两个最熟悉的人,米一恺、唐婉,他们都已经死了。 我的记忆也成了一个无法被证明的东西。 所以,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情况。 我,就是于越。 我的记忆被篡改,我生命的轨迹,也从此成了老杜安排的路线。 咕嘟…… 一杯棕色的威士忌被我倒入口中,连带着一块冰。 把冰吐回被子里,我靠着椅子,转了一圈,看着酒吧里火热的场景,“妈的,我发现我这想象力,真的是越来越丰富了。但我这想法要是没错的话,那就厉害了,老杜是我仇人?” “瞎扯犊子,这个太不靠谱!”由门烈摆摆手。 开了一天的车,夜里我们来到一座城市,晚饭过后,出来喝酒,聊天。 “你这是帮你媳妇说话是不是?哎我跟你说,回头,回去我就得开始逐步收集证据,这事儿要是被我证实了!” “怎么着?” “那我就得把杜幽兰她……”我打了个酒嗝儿,“把杜姐她老人家,好好谢谢,谢一次。帮我跟从前的黑暗生活一笔勾销!那个沈凯琪,我也不是很喜欢,她都替我换了!太感谢了。” 我承认,今晚喝得有点多。 开始胡说八道。 但这话,我不介意传到老杜耳朵里。就像我自己说的,人永远无法反驳自己的认知,哪怕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就是从前那个于越!可那时候我接受不了的,也是那个人,嘴欠告诉我的这个事实。 因为我的记忆,才是我的经历。 况且这就是我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 我去酒吧卫生间排水,提裤子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从我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当时脑子里还在琢磨之前那个突如其来的有趣想法。本能的觉得,是由门烈跟进来了,便问:“你大爷的,没洗手别乱拍啊!” “朋友,刚刚听你与你的朋友闲聊,你们的话题,蛮有意思的。”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并非是他。 那声音冰冰凉凉的,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变得敏感。 一瞬间,便醒了酒。 但我没有立刻回头,而是继续用醉醺醺的语气问身后那个家伙:“那一起出去聊呗,出门儿在外的,都是朋友……朋……” 而后握紧左拳,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漆黑集装箱 我瞬间醒了酒,直觉告诉我,身后这个家伙很危险。 我继续装作醉醺醺的样子,回应了他的搭话,并且做好准备,稍有不对便开始反击。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左手的手腕:“为什么带着一只黑手套?你这只手,有秘密?” “我说,哥们儿,我是个正常人,你这个姿势,有点恶心着我了……那你说我恶心了,是不是就有理由,一拳打爆你狗头?” “呵呵,” 他冷淡一笑。 对于一个寻常人,在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我不会轻易用自己的左手攻击。这玩意儿打人,真的就像打泥巴一样。我还没无法无天到不在意人命的地步。 但他,可不是一个寻常人。 原本我没感觉到什么,也或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身体的感觉变得迟钝。 可就在他碰触我左手手腕的那一刻,一股“蛇”的味道,被我发觉。 他似乎,不是个人类。 而他的冷笑,也好像在帮我确认这一点。 于是我迅速转身,同时在衣服内侧放出骨甲护住身体,左拳对准他的脸…… “呃!” 我的拳头并没有打出去。 我甚至还没有看清楚这家伙的脸,我的脖子左侧,就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冰凉的液体注入。 我的视线迅速模糊。 “能力再怎么复杂,身体再怎么超出限制,也抵不过一针药剂。”这是他最后留下的话,这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片漆黑。 我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正在移动的空间中,这种颠簸的感觉,似乎正在一条公路中行驶,周围除了我,还有别人的呼吸声。但都非常平稳,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还处于昏迷当中。 “我特么的是真够走运呢,这什么情况?被拐卖了?” 我爬起来,向着四周摸索了一阵,脑子中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毕竟昏迷前我已经确定了,那个神秘男,与“蛇”有关。 或许是亚种,或许是纯种。 或许,身上装了那些东西的眼睛。 那这便不是一个意外,更不是什么拐卖。 而且就在开始摸索的那一刻,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出了问题。当然,它还在,只是从左手的手臂开始,被套上了一层金属。整个胳膊完全封了起来。我试着用力,发觉里面的左手有些不太听使唤。 这时我心里一沉,难不成是捉我的那个人,把我这条诅咒的胳膊,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控制起来? 可想到这,我的思维突然终止。 因为,我摸到了一样东西。 细腻,滑润,而又修长…… 那是一条女人的大腿? “虽然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你的位置,我差不多确定了……你继续向上摸,我可能会一不小心,把你杀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听上去非常清澈。 接着,她应该是坐了起来,黑暗中,我闻到了一股体香,迅速靠近我。 “姑娘,这里太黑,我之前的行为,纯粹是个意外。” “我知道。” “那你……”我很尴尬。 某些部位,正被人用把刀顶着。 “可是发现意外,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一瞬间之后的十三秒,你好像,没有把手拿开的意思,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但是这事我可以解释。” “哦,那你解释。” “我在区分男女……” “想法这么活跃的吗?那我是男是女?” “女的。”我收回手。 她也收回了刀。 “你醒多久了?”我问。 因为这周围的呼吸声,还很稳定,我不相信面对黑暗,突然醒来的人会连呼吸频率都不发生改变。 “十几分钟吧。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那女孩问我。 从声音上看,她对这个黑暗的陌生环境,似乎没有丝毫的惧意。 我也看不清四周,摸索着向前趴了两步,却马上被这女人制止:“哎,你发声身体用动的?” “不用,怎么?” “那你就呆着别动。” “姑娘,咱俩现在都是受害者,我对你没有敌意,只是想找个边靠着。” 黑暗的环境中,这是本能的寻找安全感的行为。 “你在那挺好的,你靠边,我会觉得自己不安全。” 我抬起左手,沉甸甸的枷锁、负重,外加左手本身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我觉得自己要对付这个与我交谈的少女,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这样的黑暗中,我只是碰了一下她的腿,她便马上确认了我整个人的位置,并且在我命根上放了一把刀。 “那好,就这么聊。”我妥协。 “那回答吧,我问你的问题。” 我介绍了自己,当然只说了名字,随便编造的职业,以及出来玩,酒吧被人绑架的信息。更多的关于我的信息,我没兴趣头颅一个脸都没有看清过的人。 当然,即便看清也不会。 “于越?你的名字?” “听过?” “没,” “那你叫什么?怎么到这来的,你之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我试探着问。 “我和你的处境,有点不太一样,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曾经做什么,也不记得,但是被捉住的时的记忆,我有。” “什么记忆?” “我似乎,好像,可能,也许……” “姑娘你直说行么?” “我在杀人。”说话的声音中,但这一丝扭曲的笑意。 这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我安静了几秒,再次开口:“叙述一下,那是个怎样的过程,可好?” “封闭的房间,手术台,一个……四十几岁?大概四十几岁的男人,正在求救。我在割他。” 听着,有点变态。 这女人,是一个像之前笑面杀手一样的变态杀人魔吗? 为什么她会被捉到这里? 那个捉我们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目的? “知道了。” “所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吧?”女孩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 “其实在你之前,有个人醒了,我们聊了两句,他准备袭击我。不过被我杀了。”说到这,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在向我靠近,黑暗中,我觉得有个人在与我面对面,下一刻,她的声音果然出现在我面前非常近的位置,“从聊天的内容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大家一起被抓,总要有些共同点吧?” “那你要什么共同点?” “我要……” 她声音一顿,我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胁,接着刀锋擦破空气的声音自我耳边传来! 这女人要攻击我! 我正欲闪避,突然“砰”的一声,物体间的碰撞声突然传来。 那女人的刀,终于是没有攻击到我。 “奶奶的!完了吧?小丫头片子,还特么偷袭老子!”接着,是我格外熟悉的粗嗓子。 由门烈! 他居然也在这? “老由?!” “是我!你小子果然也特么在这,这就好,你别动啊,我过去!” 由门烈抹黑,到我跟前,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怎么回事啊?!咱这是被什么人给暗算了?” “我也想知道。不过,你又是 怎么回事?” 我指的是,为什么由门烈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接着救下被袭击的我。 “能怎么回事?也被绑了呗,刚一醒就摸到个丫头,开始两句话还正常,后面这丫头就不聊人嗑了,捅了我两刀。” “那你没事?” “皮外伤,这小丫头片子还弄不死我。” 原来由门烈就是刚刚那女人口中的先醒来的人。 “那天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上个厕所,还不见了?你在厕所遇到了什么事?” 我简单的叙述了自己被注射药剂的过程。 而后,想到那个男人模糊的脸,我问由门烈:“你呢?是怎么被抓的,看清抓你的人的脸了吗?” 由门烈点头:“看清了,小眼睛,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等你半天不出来,正准备去卫生间找你呢。这小子就来跟我搭话,话说的乱七八糟的,我觉得有问题,可刚反应过来,他一针头把握扎倒。接着,再睁眼就是这了……哎不对,我没睁眼。” 由门烈这最后一句话,有点奇怪。 没睁眼是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呢?” “什么我说什么,你不也一样吗?” “一样?” 由门烈的手拍着什么,发出“砰砰”的声响,然后解释:“眼睛,咱眼睛上不都带着罩子么,什么玩意儿看不清。” 罩子? 原来如此。 由门烈的眼睛上带着罩子。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我左手上的东西,莫非两者相关? 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套路。 “老由,我眼睛上没罩子。” “啊?那你能看见。” “看不见,这是一个密闭的集装箱。周围有呼吸声,但不好判断究竟有多少人。我一醒来,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不过跟你一样,我的左手上有罩子。” “妈的,什么意思?那捉我们来的王八蛋,到底是什么人,要玩些什么把戏?”由门烈的声音有点暴躁。 五感之中,人往往最在意的就是视觉。 若所有人都被封住了眼睛,由门烈或许还能接受。但仅仅是他看不到东西,这个设定会让他本能的慌起来。 “冷静点,我觉得那个人这么做,是有一定理由的。你别忘了,你的眼睛可以看到什么。而我的左手怎么回事,你也清楚。”我没说明,因为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苏醒却装睡的人。 我只是提醒由门烈,那个捉我们来的人,此刻做法的目的应该是控制住我们的特殊之处。 “呃……头疼,这什么地方?这是哪?!” 而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出现。 这次是一个男人,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逃杀游戏 又有一个人醒了。 当然,也可能是又有一个醒来之后,没有隐藏自己苏醒状态的人。 那人嗓子有点沙哑,听着非常别扭,但这似乎不止是我的想法。就连他本人,也被这件事惊到了。 “这……这是什么声音?这不是我的声音?我的嗓子……我……呃!啊!呃呃……”他努力的发声。 可那听起来,就好像被鱼刺卡住了一样。 非常难受。 “兄弟?别嚷嚷了,哎!兄弟!”由门烈对着那个人喊了两句。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慌乱的喊着:“什么人!是什么人?!你在哪?在哪?!!” “这小子挺慌啊?”由门烈拍拍我,“过去看看?” “别动,就这样吧,一点光都没有,再踩着个人。正常人还好说,踩着会拿刀剁你的人,那多不合适。” “也是……兄弟,那你叫唤吧继续。等你叫累了,说说,你是怎么到这箱子里的。”说完,由门烈坐下,往我身后一靠。 那人果然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对眼前状况很懵,所以短时间内没有回应由门烈的问题。 “你就坐下了?”我胳膊撞了一下由门烈。 “那不坐着,我趴着?你不是说,过去叫那小子不稳当吗?” “我意思是,刚那女人,你给杀了?还是怎么着?她不会醒吧?我总觉得那家伙偷袭起人来,好像有两下子。” 反正速度是非常快,应该受到过专业训练。 这种身手,我本能的想到了苏雅。 面对苏雅的话,没左手的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与人家打照面。 当然,她应该是没有苏雅厉害的。 说起来,很久没见她了,偶尔想到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丝丝不太容易被察觉的思念的感觉。 一定是我的错觉。 “她啊?没事儿,死不了。但是我这手也重,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那就行。” …… 那嗓子哑的哥们,叫嚷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大叫,吵了周围的人,苏醒的人开始越来越多。 醒来都是一阵茫然,有一些还惊呼自己的身体,某些部位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或者就像由门烈和刚才那哥们一样,惊讶自己瞎了,哑了,或是聋了。 我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这里的所有人,被封起来的部位,应该都是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也就是说,刚刚被由门烈打晕的女人,确实说对了一件事。 我们这里的人,确实都有着相似之处。 轰隆! 车突然停下。 所有人,暂时安静下来。 砰! 一声巨响,仿佛从什么东西上落下,整个集装箱剧烈的颠簸。 我撞了一下由门烈:“好像到地方了。” “什么地方?开灯了?” “没,落地了。不是,你这眼睛很麻烦,小心点。” “没事儿,老子耳朵也好使!” 下一刻,集装箱的大门露出了一丝光亮,咔嚓!门开,光线十分刺目,我暂时闭上眼睛,缓和了一阵,才终于艰难的将双眼睁开。 外面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 森林吗? 在光线的照射下,我终于看清我左手上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巨大的铜色金属罩子。根部嵌入我的手臂,嵌入的部位还有血迹。我说为什么,这胳膊会有些疼呢。 不过流血归流血,貌似没有发炎的症状。 只是我这身体,目前有疼痛感的,并非只有这条胳膊。胸口也很疼,刚刚我摸了两下,隔着衣服,似乎是有伤口,被缝合了。但之前太过于黑暗,看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有了阳光,我撕开领口,才发现,有人在我胸口来了一刀!伤口被金属丝线缝合。 怎么回事? 等等,这个位置…… 我试着感应体内的五条蛊虫。 还在,还在。 不,是其中四条还在。 唯独少了护体的人蛊?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仔细回忆,想到那天我准备对付那个神秘人的时候,似乎把骨甲放了出来,我担心他也会同时袭击我。 只是我没想到,他那一针扎在了我脖子上。 其实他那个手速,想要杀死我,应该也不是难事。 所以,他发现了我的骨甲,就像封住我的左手一样,封住,或者干脆取出了人蛊。 “愣着干什么呢?下去啊!”由门烈推了我一下。 我回头看他:“你能看见?” 他的眼睛确实被罩着,类似我手上这种铜色金属。一部分尖锐的固定物刺入了由门烈的脑袋,从双耳上方,与后脑。 “这东西边上有缝,能感受光线。”由门烈解释。 “之前吓坏了,以为我这眼睛被人动了手脚,挖了下去什么的。现在看来,既然能感受到光,那就是没瞎。” 我点点头,叫由门烈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然后我们离开这集装箱。 不仅是我们,还有其他人。 有男有女,肤色也各不相同,一同从这巨大的集装箱内走出来,他们或是骂骂咧咧,或是争吵,又或者静静的看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我这时大概观察了一下,似乎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左手胳膊捆绑的那么明显。 这是一片森林,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树木。 而且非常茂密。 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应该是树林中难得的一片空地。 所以这时候我非常好奇,刚刚那种颠簸的感觉,明明像是在路上行驶。我以为出来的时候,至少我们可以看到大型卡车,公路,或者随便宽敞一点的,可以当路走的东西。 然后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望无际的绿色。 难不成,我们不是被车运来的? 嗡! 这时,一阵嗡鸣声突然出现,在半空中,有一只黑色的无人机在飞。 “什么东西那是?!” 周围咒骂争吵的声音,因为无人机的出现,暂时中止。 “这种时候,我一般都不太清楚,该用什么话做开场白。”无人机上突然出现了人类的声音。 应该是一种播放设备。 “在下复姓司徒,你们可以叫我司徒涵。” “当然我的名字,无关紧要。今天的重点,是你们……” “各位来自世界各地,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无比的需要你们。” “你们每个人,都有着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但我给你们的能力,上了把锁。所以在锁头被打开之前,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这里的普通人。” 他说的,和我想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可我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而且司徒涵? 这个名字…… 涵? 我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一个想法。 可那个想法,似乎没有任何证据,去证实。 “这片森林,资源丰富。有强化类的药剂,有抗毒物,还有食物,以及各种各样你们可能需要的武器。哦对,甚至也有,为你们解决生理需求的专业人士。” 这话,听着有些怪异。 我越来越迷糊了。 “可同样,也有危险。是野兽呢?还是妖魔鬼怪,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总之稍有不慎,等待着你们的,或许就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活下去的规则,第一,打开你们身上的锁头,释放你们的能力。这次的游戏,对于你,便结束了。至于打开锁头的方法,各式各样,都藏在这片森林之中。” “可找到它们并不容易,这片森林虽然资源丰富,可不能够让你们无限的挥霍,浪费。所以不努力的人,就要死。那么规则二就来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天夜里十二点之前,必须至少杀死一个人。当然,不是我这里的工作人员。而是与你们相同的,身上带着锁头的人。” 这个规则一出,四周开始骚乱。 “不要质疑我的话,我既然可以捉到你们,就可以随时,轻而易举的,把你们杀掉。” “放你么的乌拉屁!”这时,有人大骂一声,抓起一块石头,扔向空中的无人机。 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人存在。 而且我相信,那个捉我们来的人,更喜欢这种人。 因为这种人,就是方便他杀鸡给猴看的家伙。 果然,下一刻那人浑身抽搐,翻倒在地,恶臭的血水从他们的口腔,鼻子,耳朵,以及下身流淌。接着他肠穿肚烂,最终化作一摊血水。 他是被腐蚀而死。 有人,在他的身体里用某些腐蚀性的东西,毁掉他的内脏器官,然后从内至外,将他整个人融化。 一瞬间,周围的每个人,都安静了。 没错,是安静,而不是惊恐的大叫。 所以他没说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寻常。 而且除了这个不寻常的点,我们现在还多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让刚刚那只“鸡”致死的玩意儿,我们的身体中,应该也每人都存在一个。 “呵呵,其实我该多谢他,给我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无人机上,那个声音继续说这话。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是你们最后的准备时间。这半小时之内,杀人禁止……半小时后,为了活下去,努力吧。” 轰!! 通话结束,无人机瞬间爆炸! 四射的火星落在地上,那个人没给我们任何机会找到他。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单纯的娱乐吗? 那晚,我喝醉了,如果我没醉,如果我和由门烈在一起,捉到我们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么,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却只是为了看一场自相残杀? 成本怕是大了点。 除非是…… “优胜劣汰呗,他是想找出几个,最有价值的。”由门烈拍拍我肩膀:“咱走吧,别在这多留,半小时之后,这帮牲口不一定会干嘛呢。” 第一百五十章 救人 本来我和由门烈,正准备离开,可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刚刚在集装箱里,被由门烈打晕的那个女人,感觉有点意思。 我这人对感情方面虽然比较麻木,可男人,总会好奇那些他觉得有意思的女人的长相。 没错,我只是单纯的想看一眼,她是什么样子。 一回身,发现她还躺在集装箱里,没有苏醒。 正面向下,趴在那,看不到脸。但是身材很不错,不算脸,和苏雅五五开吧。 然后,她手里掐着一把刀。 这点让我有些好奇。 这里的其他人,没见着有武器在身上的,她这把刀是哪来的呢? “哎,看什么呢?”由门烈推了我一下。 “看刚才那个女人。” “醒了?啊?” 我摇头:“没醒,我就是想到点问题……” 我正准备对由门烈说我的疑惑,这时,有人返回了集装箱,是一个非常高的男人,这人之前我就注意过,因为他实在太高了,感觉个头已经超过了两米。远看,感觉非常瘦,但实际上那是超高的身高造成的错觉。 事实上,这家伙的胳膊,比那躺在地上的女人的大腿更粗。 他拽着女人的脚踝,拿起地上的刀,一言不发,拖着女人离开集装箱。他表情阴沉,始终如此。从刚刚到现在,他也是那些一言不发的人中的一员。 他要做什么? “哎?怎么了,我说那个于越,我发现你这人是不是有点语言障碍?之前在山上那会儿,我就发现了,总是说话说一半就发呆,你是想憋死你哥我,是么?”由门烈使劲儿的晃了我两下。 他现在眼瞎,慌。 “不是,我是在看戏。有人把那女的拖走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把什么女人拖走了?” “你说呢?你打晕那个呗。” “嗯?妈的,他要做什么?” 由门烈突然有点激动。 这倒是让我非常意外:“他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说什么屁话,肯定跟我有关系,那女的我打晕的。把这事儿拦住,这地方没多少好东西!” 由门烈这个人,总是这样,挺奇怪的。你说他没长脑子吧,刚是他劝我赶紧离开,半小时之后,这人见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他又为什么要多管这闲事? 好色? 有点什么别的企图? 且不说他沙漠里等人二十年那个梗。 单说眼前这女人,由门烈压根没见过她的脸。 最主要的是,这人刚还要杀我们。 由门烈到底图什么呢? “别愣着啊,我看不见。”由门烈又推我。 “个头太大,打不过。” “你左……得,没左手,我来吧。”由门烈再次晃了我两下,说道:“你给我带路。” 他是来真的? 也行,我也好奇,这由门烈到底想怎么干。 “到了吗?啊?” 此刻,人该散的也就散了,也有人注意那高个男人拖着一个女人,可要么没管,要么虎视眈眈的盯着。也不知道心里都琢磨着什么。 那人拖着女人走进树丛,我和由门烈跟了过去。没等我开口,那高个男人直接停住脚步,微微扭转过头:“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由门烈这时候撒开我肩膀,虽然这老混蛋现在是瞎的,但走路完全不打怵,往前迈了两大步:“兄弟,那女的是我们一起的,行个方便,给放了呗。” 之前气势虽然有了,但由门烈这人,肯定不会上去就跟人动手。还是先好好聊聊天。 可这人似乎没这个打算,阴森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嘿?跟你聊天呢,骂人是吧?那这话就不能好好说了,是么?” 那人根本不理会由门烈,拖着女人,继续走向树林深处。 “算了,你自己也说了,这地方,没几个好人。别忘了那女人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觉得,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同情。 何况,绝大多数的真的可怜人,我们都是没办法给予帮助的。 “那不一样,我说这没几个好人,但没说都不是好人。她说话归说话,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拿你来说,你是个什么人?蛇?你那只左手,杀过人吧?那这时候,你需要人帮,还是看着。” “我发现你们两口子,真是差不多。教育人有瘾是吧?这能一样吗?” 能吗? 可,似乎又没什么差别。 “行行行,到八辈子血霉了我。” 我抓着由门烈的手,放在我肩膀上,迅速跟了过去,拦在那高个男人的面前:“把这女人留下,我不想说第二遍。” 高个男人目光阴冷,有着隐藏不住的杀意在其中。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淡淡的回应:“她,不是你们的人。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听得到。” 这时,起风了。 风掀开了这高个男人的白色的一闪,我看到了他成块的腹肌,以及胸口,一块圆形的铜色金属。 他封住的部位,在胸口? 那是什么呢? 而听他话的意思,在我和由门烈以及这个女人苏醒的时候,他其实早已经醒了。 “那没办法了,我直说,今天我要带她走。你给么?” 高个男人嘴角浮起一丝僵硬的冷笑:“不给,你们能怎样?” “那就动手呗,反正是二打一。” “一个废物,一个瞎子?” “你可以试试。” 由门烈这时候放下手,撸起袖子,侧着脸,以声音确定了那高个的方向,抬手指着那个方向:“来来来,你试试,看你由爷爷我闭着眼睛能不能给你打出屎来!” “半小时没过,不能动手。”他冷漠的回应了一句。 这我也知道,我最多和他虚张声势,看得出来,这家伙应该不是我和由门烈二打一就能对付得了的。 而且,我也不像化作一滩被腐蚀后的血水。 可我忽略了一个傻子,由门烈这王八蛋不在乎,他真的过去了,过去指间还用脚尖儿在地上砰了块石头,抓在手里,这就要跟那高个男人动手! 我这已经绷不住了。 拦着?还是看着他炸开? 我很懵。 也许那高个男人,此刻跟我是一个情绪,他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居然放开了手。 放弃了? 没错,说了半小时内不准杀人,也就是半小时内不能发生冲突。那么一旦有人冲突,是否是冲突双方都算违规,这还不好说。为了自己的安全,如果是我,也会躲开由门烈这个真的疯子。 “哎!行了,由门烈!他把那女的放开了!”我赶紧喊住由门烈。 这家伙也是痛快,当时就把石头扔到一边,跟我找人:“来,扶这姑娘走!” 得,我就是这他们家奴隶。 呼来喝去,还得陪他冒风险。 可再怎么不情愿,我还是过去,把那女人扶起来,但我多了个心眼,没自己扶着,而是把她交给由门烈,“这疯婆子万一行了要杀人,先杀你。” 说到杀人,得有把刀啊。 我想到了这女人之前拿着的那把,它还在那高个男人的手里,男人这时候已经快离开我的视线。我喊住了他。 “刀也留下吧。” “做人别得寸进尺。” 说完,头也没回的离开。 可惜了,早知道应该让由门烈再去拼一拼,我总觉得那把刀有点特别,毕竟整个集装箱,能看到的武器,只有那么一把。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女人自己带来的。 当然,一切都是猜测,我也没理由为它而拼命。 这会儿女人到了我和由门烈的手中,我发现,有几个迟迟没离开的身影,开始注意我们。 “赶紧走。” 我催促着由门烈,随便找两个方向,离开这片空地。 森林很大,很快,我便听不到周围的动静。我和由门烈找了棵树洞休息,这个位置,容易观察外面情况,却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虽然刚刚无人机上宣布的规则,看起来非常可笑。 也许有一部分,觉得自己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而杀人。但当时间一步步趋近于夜里十二点。那颗埋在自己身体中,蠢蠢欲动的酸液炸弹会不断的提醒人,该做什么。 然后,从第一个人死亡开始,这片森林,便会成为地狱。 “这鬼地方,真不是最近是得罪哪路神仙了,什么特么怪事儿,都让老子我遇上了。”由门烈擦擦汗,把女人塞进树洞里侧,自己坐在她旁边。 “还不是怪你们家杜幽兰,她什么都自己动手,咱就没这么多事。” “兄弟,你说这话,那就太不爷们儿了,咱男人怎么能什么指望女人呢?那还叫什么顶天立地的老爷们?” “闭上你那破嘴,我现在跟你没话。” “不大气!” “那什么,咱别聊这些没用的了,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一人手上要是没一条人命,那就是一摊血水的结局。咱得想想办法吧?” 由门烈叹口气,靠在树干内侧:“是啊,这事儿,麻烦了……” 的确麻烦,我虽然杀过人。 可那是自卫,而且被杀的也几乎都是凶徒。 主动去杀人,我从未做过,也未曾想过。 可是为了保命,我终究要给自己一个答案的,做,还是不做。 “也别担心,别有压力。咱不主动杀人,但不是有人主动杀咱们么?那就不用心慈手软了。” 我没接话,道德上的问题,我不想讨论,而且其实我在意的重点也不在那上面。 而是我们可能面对怎样的袭击? 这不是个回合制游戏,他们来了,我们躲了,再去想办法击杀他们就可以。 而且,还有个问题。 我其实留意很久了。 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那躺着,一动不动,抬过来的路程,耗费的时间就不少。而我和由门烈,更是在这树洞附近呆了好半天。她怎么还在晕?由门烈当时是手重了些,可这一路颠簸,磕磕碰碰的,手再怎么重,也不至于这样都不清醒吧? 所以我怀疑,她或许是在装。 我这时看相由门烈:“那女的,晕半天了吧?你带回来的,检查检查?” 第一百五十一章 麻烦女人 “不是我说你,兄弟,你这人吧……” 由门烈回头指着我,“猥琐!” “我怎么猥琐了?检查她醒没醒。而且你知错方向了,我在这呢,瞎子。”拍拍由门烈,我钻出树洞,“时间充分,检查仔细了。” “检查个屁,我一瞎子……哎不是,你让我检查什么?” 我揉揉太阳穴,觉得由门烈没治了。 “你看她醒没醒,这都半天了,还在那躺着呢。你用多大劲儿敲的?别是给敲死了。” “那不能,但按理说也该醒了,我看看……” 由门烈那边开始检查。 我在树洞附近转了两圈,一是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万一出了问题,也不至于没头苍蝇似的乱跑。其次,刚刚那无人机上,提到这个地方是存在资源的,食物和武器。 谁都不清楚,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或许躲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最好的计策。 “还是得动起来,赤手空拳的,一两个人还能对付。但要是带着几把枪的人出现,那就麻烦了。” 别说枪,三五个人拿着砍刀,我和由门烈基本也就挂在这了。 我身体里的蛊虫确实可以用,但那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危险总不会只有一波。必须留在关键时候。 所以说…… 正想着,突然身边的树丛发出了些不太正常的响动。 那声音立刻终止了我的思考,“谁在那?” 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躲在那。 我下意识的举起左手……嗯,铁旮沓的一个,但某种程度上说,这玩意儿也能算是武器吧? “谁在那?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我瞧瞧的向前走两步。 当然,只是试探,在不确定那草丛中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贸然过去很可能是送死。 但好在,那里面藏着的家伙,貌似不是很危险。 因为他先我一步沉不住气,举着双手,从草丛走了出来。 “我,我没有恶意……咳咳!没有恶意……” 这声音我听过,非常沙哑。 是之前黑暗中,我和由门烈之后苏醒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他。 他的脖子被这种铜色金属棍戳穿,一圈金属套环绕,连接着双肩,以及头部两侧。总之,看上去是没办法打开,打开基本也就要了这家伙的命。 而因为这东西的存在,他才无法正常的开口讲话。 这人比我略矮,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年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可头发却有些黑白,也不知道染的,还是天生的白头。白头,嗓子哑,加上面容上的憔悴,让我觉得这人非常虚弱。 弱不禁风那种。 说了两句话,便累的气喘吁吁。 他对我摆摆手:“我之前……咳咳,之前听到你们说话了,在集装箱里……我没有恶意,但是我自己太困难了。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打开这玩意儿,只要打开这个东西,我就能带你们离开这里。” 我抬起左手:“这玩意儿,谁都想打开。但为什么你的打开了,就能救我们?” “我现在说了,你们也不会一定会相信……总之,我真的有能力做到。可你看到了,我太虚弱了……这样下去,如果遇到其他人,我一定会被杀的。” “无人机……咳咳,无人机上的话,你也听到了,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每个人必须杀死一个人。那么,每天,这里的人至少有一半,要死的。很快,我们都会死……救我,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这人跳出来,非常奇怪。 他说担心自己被另外的人发现,杀死。 那么,他就不怕我杀死他吗? “我有几个问题,第一,你到底是什么能力,让你这么自信,你的能力被施放,就能够救这里的所有人?第二,我现在也身处这麻烦之中,你觉得我需不需要杀一个人,为自己续这一天的命呢?” “你不会……你和那个大块头,你们俩,是好人。” “这从何说起?” “我看见,你们救人了……那个女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留着杀的?” 他没话了。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 看我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你们……杀了她?” “我们……” “救命!救命啊!!”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了由门烈的求救声。 我一愣,什么情况?树洞被人袭击了? 眼前这家伙果然不对劲儿,要求提的过分自信,分析的也完全驴唇不对马嘴,显然是过来分散我注意力的吧? 所以听到由门烈求救的第一时间,我一锤子砸上这家伙的脑袋,将他掀翻在地,然后掐着他的脖子:“跟我走!” 另外那锤子,就是我的左手。 话说,这武器其实,还挺顺手的。 “你……你做什么?他为什么求救?他求救跟我没关系!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跟我无关啊!别……别杀我!” “闭嘴。”我掐着他的脖子,慢慢靠近之前的树洞。 只见由门烈站在树洞门口。 貌似只有他一个人啊? 哦不对,他某个不太容易描述的地方,被人掐住了…… 这什么情况? “由门烈,怎么了?” “你瞎啊!不会自己看啊!她醒了,要我的命呢!” 我松开了身边这位。 原来是那昏迷的女人,又出幺蛾子了。 和由门烈相比,那女人长得就太娇小了,此刻躲在由门烈身后,我很难注意到。 “不是,老由,你对人家干嘛了?怎么被人……被人这样别致的控制住了呢?”其实我有点想笑。 而且,稍微有点憋不住。 “不是你那什么表情啊?问什么呢?我一瞎子,我能怎么办,我就是想伸手拍拍她,问她醒没醒,我哪知道拍错地方了!我意识到出错了,我赶紧想收手,他妈的谁知道这娘们……这大姐,大姐,这大姐醒了啊。直接就给我制住了。” 原来是这个情况。 真是活该。 让你多管闲事。 话说我还挺爽。 不过这由门烈,说到底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够稍微相信点的队友,虽然眼下这状况,最严重也不至于死吧。但同为男人,这要是被废了也挺憋屈。脑补一下,我能理解这种痛苦。 所以我还是试着跟那女人谈判:“哎,那女的,我们俩救了你,要不现在是人是鬼还不一定呢,你就这么报答救命之恩?” 那女人微微露出侧脸,似乎是在确定,我手上有没有什么远距离的武器。 “救我?话说的挺好听呢,鬼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 “打算做什么用得着等你醒?要做早做了。” “闭嘴我不信你!” 嘶…… 哎呦,真麻烦。 “那你直说吧,你怎么着,才能放了他?” “告诉我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怎么才能离开这。嗯,别的我再想想。” 前几个问题都好办,后面那句再想想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咱们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但这里的规则我可以告诉你,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道锁,找到解开的办法,就能离开。你现在清醒了,也知道了游戏规则,你把他放了,我们也不难为你,就此分别行了吧?” “规则不对。” 糟糕,被发现了。 这女人也是鸡贼…… 当然我主要是担心,说了每天十二点之前必须杀一人续命这一条,她可能直接弄死由门烈。 “那个啥!大姐,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由门烈这时候自己也开口了,“我刚才真没啥恶意啊,而且确实是我救的你。之前咱在集装箱里,你划我两刀对不对?结果我是不是没对你下死手?你这算欠我两次人情了,你就是不报恩,你也别总攻人下三路啊?” “哎!哎疼……疼!我闭嘴,我闭嘴!” 啪! 我一拍额头,没辙了。 我指着那女的:“你是不是不放他?” “你把规则说清楚,我昏迷的时候,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立刻放了他。” “不是你还让我怎么说清楚?行,我说。杀人!每天十二点之前,杀一个,不杀就自己死。那个捉我们来的人,在我们每个人的体内种下了一种酸液炸弹,只要他喜欢,可以随时把我们变成一滩血水。另外这森林也有资源,取得资源能活得更久,也能利于杀人。还有就是,这里也存在这除了我们彼此之外的危险。” “怎么离开?” “说了,解开身上的枷锁。” 女人疑惑的看着我,摇头:“你说谎。” 那我真没辙了。 真的。 至于由门烈,我摊摊手:“我走了啊,你自己跟这女的玩吧。别说我不讲义气。之前我说什么来着,别多管闲事。你自己要救的,自己养活。”转身,我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哑嗓男人,蹬了一脚,“哎对对,还有这位,也是来投奔由大善人的,都你养活着。” “哎?哎兄弟,你啥意思,不管我了?别的啊!哎!” 我转身就走,迅速钻进周围茂密的树丛。 之前观察过这附近的树丛布置,我弯下腰,挑选一条隐秘路线,悄悄绕道之前我们躲避的那颗巨树的后方。 准备偷袭那个难搞的女人。 结果, 等我成功绕过去的时候,在树丛间悄悄观察着情况时,却惊讶的发现…… 仨人,围坐在之前巨树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聊天呢? “什……什么情况?我绕了多长时间?”我算算,两三分钟?最多也就五分钟,“这……五分钟就化敌为友了?” 敢情就觉得我多余是吧?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实在憋不住,干脆直接出来了,到由门烈身后蹬了一脚:“不是,你们演戏呢?散场了?” 由门烈听到我的时候,居然还挺惊讶:“卧槽!你个不讲义气,忘恩负义,吃里爬……” “你滚蛋,你特么真当我回来看戏的?”这时,我目光转向那个女人,她也在抬头看我,似笑非笑。 “老由,你人格魅力这么强大么?说什么了,就谈妥,给你放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没有锁的人 “这姑娘刚说的,确实没毛病。” 由门烈摸索着拽我坐下。 我没这种和不明敌我的人坐在一块的习惯,摆摆手:“我站着听就行,说说吧,她说的没毛病是什么意思?她刚不是问我,她昏迷的时候错过了什么信息么。我说了,她说我说谎,你们又补给她什么信息了?” “这姑娘跟咱不一样,她说你说谎可以理解。” “怎么不一样?” “她身上没锁。”由门烈回应了一句。 我,思考了两秒。 没锁? 我的目光在那女人身上扫了几圈,可以看到的地方,露出来的部分,确实没有那种铜色金属的玩意儿。 可是里面呢? 她扭了下身子,“你想检查一下?” “没那意思。” “那你看我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醒的?” 女人抬手,将遮挡住眼睛的长发,撩到耳后,“大概也就,三五分钟?” “那我们在树洞里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差不多。” “那你还怀疑我?” “你不也知道我醒了么,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抬起手,做了个终止的手势:“现在搞清楚了,我对你,我俩对你,没任何恶意。但是你对我俩,构成了很大的威胁。既然你已经了结了规则,本身对攻人下三路的功夫也是登峰造极,所以,要不,大姐您自己走吧?嗯?” “我拒绝。” “嗯?” “这都挺危险的,我也不想一个人。要不你俩就带着我呗?” 我看着这女人。 挺好看的。 确实挺好看,五官精致,几乎没什么可挑剔的,皮肤也不错,尤其那双细长的眼睛给人中睡意朦胧的感觉,话说,这眼睛有点像老杜呢。 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位名人的母亲曾经这样教育过她的孩子:越是好看的妹砸,就越特么的会撒谎骗人,很危险。 她身上有没有锁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十二点之前,被这丫头偷袭要了命。 “兄弟,多一个人,多点机会,留着这姑娘吧。我一瞎子,咱俩人不敌一个半。” 结果由门烈居然要留她? 哎呦, 下次就是老杜跪下求我,我都不跟由门烈一块出门了。 我拽由门烈起来:“老由,你是不是有点抖m的倾向,受虐有瘾?回去老杜虐你去。还是你不想回去了?” “不,兄弟,这事儿不是我犯傻啊,我心里有打算。”由门烈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姑娘身上没锁,跟咱都不一样,你不觉得怪吗?而且,你看她出场就带把刀,这里没别人有武器。她怎么总是不一样?” “那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可能是把‘钥匙’,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不明白。 可由门烈说的这两点,我也发现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非常抗拒这个神秘女人的理由。 留还是不留呢? “没事,其实你们不留我也无所谓,我自己跟着呗。你们又不能赶走我,实在看我烦,想杀我,也可以,那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杀你们了。” 这话听着,是真让我心烦。 “别,说这么客气干嘛。你现在就可以正大光明。” 我回身问由门烈:“你真想带着?” “没准儿真有用,我跟你说,我这直觉,贼准!” “那随你吧,反正我不瞎,保持点距离,她也不能偷袭我。你要死了我不管。” “放心,直觉告诉我,这姑娘没问题!” “特么的是个女的,在你这都没问题。” 我想到了安卿。 那就是一妖怪。 嗯,不过…… 仔细想想,安卿好像是我招来的,跟由门烈没多大关系。 …… “那,我们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不能等死……”说话的是那位嗓子被锁住,声音沙哑的男人。 没错他也留下了。 自来熟。 话说他的问题,我还没弄明白。 不过由大善人那边已经决定了,我也懒得再跟他争辩。总之现在是白天,中午,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起码这期间,留心点不会被暗算什么的。 “无人机上说……这森林中,有资源,我觉得我们在找到打开锁的方法之前,要先找到一些生活物资……最重要的,还是武器。” “搜索森林?”由门烈问。 哑嗓男点头:“嗯,不过要小心点。” 废话,长脑袋都知道要小心。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继续留在这里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了先找到武器的人的猎物。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他看着我们。 我没意见,这本就是我的想法。 由门烈那边自然也没话说,至于那个女人…… 我们聊这个的时候,她基本没怎么接话,始终看着那个哑嗓男,现在她开口问道:“哎,小哥儿,你是做什么的?发色不错呢,染的?还是天生的?” “这?天生,我……我少白头。” “哦,”她点点头:“那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酒吧里的……歌手。” “那你这歌手,可有点不一般呢,是唱歌特别好听呢?还是难听?恐怖到,需要封住嗓子?” “你说笑了,没那么严重,只是我的声音有点特殊的能力……这涉及到我的另外一份职业。” 女人一只手搭在由门烈肩膀上,身子非常自然的靠了过去,就好像俩人十分熟悉似的,“哦,那说说呗,什么职业?” 由门烈表情僵硬。 但貌似不敢动弹…… “呃……我一个人说嘛?那不如,大家都互相介绍一下,如何?”哑嗓男提出了要求。 女人随手指了一下我和她身边的由门烈:“这位之前跟我在集装箱里聊过,说他和他兄弟是做什么死人买卖的,你懂的,跟人命有关系。我呢,我也忘了自己做什么的,名字也忘记了,最近的记忆,好像是在肢解一个活人。” “说说你吧?” 说完,女人邪魅一笑。 你这对白一出,正常人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 什么叫特么的做死人生意? 我看由门烈,推他一把:“什么玩意儿叫死人生意?” “不是,那我就当时着急,然后用最简洁的方式跟这姑娘,叙述一下,我们最近在干些什么,是吧?” “你只是想单纯的跟人吹个牛哔吧?”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那时候挺慌的,哪有那个心情。” 你那心大到能运行卫星了,我可真看不出来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没心情。 我赶紧解释一句,“别慌,我俩火葬场工作的,他炼人,我帮他炼。” “至于这个,你自己理解吧,我也不懂。”我指了指那女人。 “反正你俩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东西,没必要说谎吧?”女人斜了我一眼,目光回到那哑嗓男的身上,“轮到你了。” “我其实……其实是一个调和师。” 调和师? 什么意思,我好想没听过这词。 “就是劝架,让人迷途知返,开解人的那种。” “哦,卖鸡汤的呗。”女人点点头。 哑嗓男尴尬一笑:“可以这样理解。” “那看来,你劝人的本事很厉害?” “差不多……” 女人没再问,这事情貌似是告一段落了。接着,我们开始组队搜索森林。作为加入条件,哑嗓男和那个女人走在最前面,由门烈这瞎子跟在中间,我断后。 森林很大,走了半天,我们感觉自己好像还在从前那片区域,因为这景物真的都差不多。 唯独找不见之前那棵树,由此证明,我们确实在移动。 可是所谓的武器资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 “你们听到水声了吗?”由门烈突然提问。 都说人这五感被封闭了一个,或者几个,剩下的就会变得异常灵敏。由门烈就是个例子,他说自己听到了流水声,似乎是个瀑布。 我们向着他说的方向走,果然,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一处悬崖,悬崖下面有一条河,河水一直向西流,大概三百多米的距离,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巨大的瀑布。 “虽然没找到屋子,但起码有水了。”哑嗓男有些兴奋。 “你渴了?”这时,那女人凑近他。 “有点……怎么了小姐,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就是觉得你见水蛮兴奋的。我以为你渴了呢。” “确实有一些,而且,大家走了那么久,之前又一直在昏迷,不知道度过了多长时间。所以现在,应该都是又渴又累吧?我们到下面喝点水,休息一下吧?如何?” 他说的没错,确实是又渴又累。 但是,这里水流的声音似乎有些大,而且站在这个位置,看山崖下方,视角太好了。今晚十二点前,这片森林中究竟会发展成怎样的状况,还不好说,虽然出来找武器,物资,但也不能太明显的走在灯光下。 我观察了一下这附近的地形,而后决定,绕路下山,但不到河边饮水。而是继续向下,到前面的瀑布下方,寻找隐秘的饮水的位置。 没人提出异议,就暂时这样决定。 下山的路,我们走了一阵子。而后从瀑布附近,找到了继续向下的路线。 一切都非常顺利。 而且我发现,这瀑布附近,隐秘的藏身之地其实还挺多的。而且这片树都很高,爬上去观察,似乎也很方便。 我有了以这个地方为中心,开始搜索的心思。 可攻可守,挺不错的。 可就在这时,哑嗓男突然浑身湿漉漉的冲到我跟前,表情兴奋的好像他老婆刚生了孩子似的。 但这不怪他。 因为他的消息,也让我足足兴奋了十几秒。 他说,在瀑布的水墙后,发现了一处武器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变脸 发现武器库这件事,让我很兴奋,足足兴奋了十几秒。 然后我冷静了下来。 有点问题。 “你为什么到瀑布里面?”我看着哑嗓男。 “是这样,我……这一路颠簸的难受,而且身体又脏又臭,我本来是想冲个澡……可是却发现,那水瀑后面,居然有山洞。完全是好奇,我就决定进去看看……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 是这样吗? 我看了他一会儿,问:“那里面有什么武器?” “木箱,打开看,里面是一些枪械。” “哦……”我坐下,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慢的说道:“那既然如此,你去把箱子抬出来吧。如何?” “这……” “有什么麻烦?” “不,只是那箱子有我人这么高。” “那就夺走几次。” “好,那我去。” 他有点不情愿,我看得出来。 为什么会不情愿呢? 按理说,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发现武器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带着一把武器出来的。可是他两手空空。似乎相比自己的安全,他好像更在意我们的手上是不是有武器。 不,不是在意我们有没有武器。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我们到瀑布后面去。 我想的没错。 所以我才要这样安排。 而这时,由门烈和那个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的麻烦女人也回来了。说起来,这事儿也挺奇怪的。由门烈的女人缘真的是个谜。 真的。 我记得那会儿,是由门烈要去喝水,而我着急撒尿。他一瞎子行动不便,我让他等我两分钟。结果那麻烦女人居然主动扶着由门烈,去了水边。 这会儿俩人回来,还搀扶着。 不过,稍微有点奇怪的是,这女人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落了水。 “看什么?”她斜了我一眼,从目光到表情再到整个人散发的气息,都没什么善意。 “看你身上怎么都湿了,有问题么?你落水了?” “哦,刚洗了个澡。” “穿衣服洗?” “那脱衣服给你看?” 这娘们,说话是真硬。 我跟她没话。 跟由门烈勾勾手,勾一半想起来,这家伙现在是个瞎子,于是我喊:“老由,过来跟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儿啊?直接说呗。” “我说你开个后宫吧,啊?” “别瞎扯,快说,什么事?”由门烈摸索着来到我跟前。 我把刚才武器库的事情跟由门烈说了一遍,他立刻兴奋起来,“武器?不错啊,那去看看,说不定运气好,里面有解开咱身上这几套锁的玩意儿也说不定。” “好什么,一看就有事儿。”那女人坐在一旁石头上,有手指理顺着头发,“我估计里面有埋伏,看那人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前半句我也是那么想的。 至于后半句。 我没当回事儿,这娘们见谁都不像好人。 当然她说的,某种程度上,也不算错。 “啊,啊对……我着急了。你俩这么说,有道理。那韩严呢?人哪去了?”由门烈向着四周转头,就好像他看得见似的。 至于那韩严,是那位哑嗓男的名字。 刚这家伙,也做了自我介绍。 “我让他进去,找几把枪出来。给我看看。” “那你不怕,他拿着枪,直接杀了你?”麻烦女人把自己的头发盘在脑后,随手捡起一只尖锐的树枝,插在头发里。 “要不,我怎么着急找你俩呢。姐们,你身手不错吧?一会儿,帮个忙呗?” “哼,”她站起来,没给我回应,但人却走向了树丛。 “不是,兄弟,你俩要暗算那小子?” 我点头。 由门烈摇头:“他要真拿出把枪来,你可占不着便宜,别说那疯婆子……嗯,走远了吧?” “放心,听不见。” “别说她,就小雅,都不一定稳。” 没错,人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他要是真的拿着一把枪出来,那起码现在坐在这里的由门烈和我,是死定了。 可问题是, “但他又没枪。”我拍拍老由肩膀:“有枪,还出来报什么信儿,还玩什么埋伏暗算?直接蹦了我多直接。” “是啊,好像没错儿。” “等着吧,我估计也许都不能出来。” “那咱们?” “咱也转移。” 我看着那瀑布,觉得一切都被我猜着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十分钟之后,韩严真的出来的。 不仅出来了,还扛着几把枪械,都是大型枪械,连把手枪都没有。 那时候我有点懵,难不成,真的是我误会了? 他把枪械扔到地上,感觉好像累得不行,跟我说:“那里面,还有很多,实在搬不动了……于哥,你看这几把,行吗?” 我抓起一把akm,尴尬的点点头:“行……” 这时候我觉得,已经可以进山洞了。 毕竟我手里这东西,隔着那瀑布,就能把我和由门烈杀掉。他犯得着以别的理由骗我们? “你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一把?”但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耿耿于怀。 “太慌忙了,所以忘记了。” …… “哎,兄弟,那疯婆子呢?”由门烈提醒了我一句。 “不知道,我刚才的意思,她没懂?这会儿应该出来了,得,不用管她,先进洞看看再说。” 毕竟和那女人不熟,没默契,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我更在意的是,那洞里还有些什么。 穿过瀑布,是一行石头台阶,正前方就是洞口。洞内一片漆黑,看不清楚究竟有什么。 刚刚放下的心,在这一片漆黑的面前,下意识的又提了起来。 我的判断,真的一点没错吗? 拿着枪出来的人,就一定是安全的? 而这时,我们三人正好走到台阶上的入口前,突然!一股细微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 那是…… 血液的味道? 没错,虽然很淡,但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丝存在,也会被我察觉。 最近这段日,太多九死一生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的感觉,已经比从前敏锐太多。 这洞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不对,我想漏了一样东西! 我赶紧停住脚步,可这时,一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后脑勺。 “哎,不要乱动哦,哥们。” 是韩严的声音。 听起来虽然依旧沙哑,但却已经没之前那么虚弱了。 “怎么了?嗯?”由门烈这时准备回头,但很显然,韩严的手中不止一把枪。 由门烈很快也僵硬住了身子。 “你也别动。” “该死的,果然还是有问题,到底还是大意了。”我叹口气。 “没,说真的,已经不错了。”韩严在我身后淡淡一笑,然后调整角度,到我和由门烈面前,他的脸上带着阴森的微笑,就好像一直化身成人的恶鬼,终于露出了凶残的面目,他眯着眼睛看我,淡淡的说着:“于兄,你警惕性不错的,从开始见面,到现在,有几次我还觉得很麻烦,甚至有点想要放弃了。” “别啰嗦了,快点带他们进来!”这时,黑暗的洞内传来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没问题。”韩严回应了一句,歪了下头,示意我往里走,不要有小动作。 洞内空间很大,往里走了一段距离,才看到微弱的火光。一个秃子大块头坐在一只巨大的木箱上,对着我们勾手:“过来吧,兄弟们。” 他扛着枪,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我和由门烈向前走,我看着前面幽幽的火光,地上一层层的血迹,以及那秃子背后漆黑的洞口中,传来的一阵阵虚弱的低吟,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兄,这森林很大,也许确实有着各种各样的物资。但能够让人通过今天,进入第二天的东西,是人命。所以人命,才是这森林中最重要的资源。我又怎么可能直接杀了你们,或是吓跑你们?” 说到这,我们已经来到那个秃头面前。 韩严淡淡的说了句:“跪下。” “妈的,跪你奶……”由门烈刚想骂人,韩严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额头。 “你说什么?” 由门烈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被迫跪下。 至于我。 嗯, 人家说第一句的时候我就直接跪下了。 毫不犹豫…… 秃头这时拿出一把匕首,一下下的将刀抛入空中,再接住,然后蹲在我们两人面前,对我伸出手:“右手拿出来。” “做什么?”我问。 韩严回应:“放心,起码今天你们不会死。但也不能让你们威胁太大,所以要挑断你们的手脚筋,然后捆起来。” “找到钥匙,打开枷锁,才能活下去。可这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我需要很多条‘续命卡’。” 我深呼吸,这时候,我在纠结。 我现在在这森林中,唯一能够保命的底牌,就是老杜给我的蛊虫。 所以,一定要用在生死攸关的一刻。 而现在,貌似再不放虫,我就真的要废了…… “于越?由门烈?你们在吗?” 可就在这时,那个疯婆子的声音突然从瀑布后传了过来。 “还有一个?”秃头问韩严。 韩严点头,回应道:“刚他们准备偷袭我,不过被我骗了。这女人应该是躲在树丛里,也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走远了。” “带过来。” “明白。”韩严冷淡一笑,子弹上膛,走向山洞入口。 这秃头似乎有点强迫症,非要一起割,疯婆子没被带来之前,他也暂时停下要割我手筋的动作。 可韩严走过去,大概二三十秒的时间,突然,声惨叫传了过来。 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男人。 接着枪响! 第一百五十四章 洞穴较量 瀑布洞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了枪响! 而在这枪响之前,还有韩严的一声惨叫。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秃头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儿,抓起枪械,同时扯起我和由门烈,枪口抵住我的脑袋,对洞口的黑暗阴沉的问:“韩严,什么情况?” “呜……呜啊……” 韩严的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死了?” “呜……呜!救……救命……” 是韩严的求救声? 咔嚓! 秃头子弹上膛,枪口抵住我的后脑上:“往前走。” 我便向着那黑暗走去。 而黑暗中也同时传来了一阵复杂的脚步。 “呜呜……”哼哼的韩严,先一步走出黑暗,他的脸血肉模糊,两腮被一根木条横穿,这就是他完全说不出话来的理由。 在她身后,一个女人有枪指着她的后脑。 她一点点走出黑暗,脸上带着邪魅的微笑,“还真有武器?那其实,也不算亏。” “小娘们身手不错?”秃头笑笑,枪口戳了一下我的脑袋:“一个换一个。” “啊?”麻烦女人却是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这时候我心一沉, 刚这麻烦女人一出场的时候,我还挺激动,感觉她应该是来救我和由门烈的。 但现在这表情…… 她后面的台词,我基本上能猜着。 “谁说我要一个换一个?这俩人我又不熟,而且说真的哦,尤其是你现在左手边这位,我看他特不顺眼,你知道吗?我本来准备跟他们混熟一点,今天晚上十二点前,就拿他续命的。” 我眨巴着眼睛看她,当时那感觉,就像吃了口屎似的。 而且我还不能说话,毕竟这家伙手里俩人质呢,拿话多的开到,很正常。 “那你想要什么?”秃头问。 “你去,拿两把枪给我。” “自己去拿。” “那你不会暗算我吧?”女人笑眯眯的看着秃头。 “你手里有我的人,我为什么暗算你?” 女人拖着韩严,一步步走向秃头,然后从我们的身边走过,秃头为她让路。 空气在这一瞬间几乎凝固。 我们谁都明白,这女人想要的绝对不止两把枪。 而秃头,更是一把枪都不会给这女人。 所以……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双方的眼中迸射浓浓的杀意,下一刻,秃头的枪口对准麻烦女人,而这麻烦女人也同时转身。推开身边的韩严,身体直接倾倒在地。 砰! 秃头的枪空了。 女人的子弹却已经从她的枪口中射出! 但就和她制服我和由门烈那两次一样,转攻人下盘。 子弹射向我的大腿。 擦破我的裤子,贴着我的皮肉,噗哧!打中了我身后秃头的膝盖。 膝盖骨瞬间崩裂,秃头疼得嘶吼,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斜向下倾倒,手中的两把枪,开始乱射子弹。 我迅速趴下,而这时,女人的第二枪射出! 砰! 子弹射中秃头的脑袋。 前面是巨大的血洞,后脑勺几乎完全炸开。 死相极惨。 做完这些,女人迅速站起来,将准备抓起石台上的枪械的韩严的手踩在脚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发生在三秒之内。 快到我几乎难以想象。 这特么是高手啊? 之前我判断,这女人感觉上和苏雅差不多,但能力应该不及苏雅。现在…… 不好说了。 “想干嘛呀?小骗子。”麻烦女人蹲下,但脚依旧在韩严的手上。 韩严脸上那条尖锐的树杈,是之前麻烦女人盘头发的。 应该是刚刚两人照面的一瞬间,便被这女人利落的刺了进去。 韩严吃痛,慌乱开枪,反而被人夺走了武器。 “卧槽?完事儿了?啊?我身上有没有窟窿眼啊?啊?”由门烈那边也俘获了,刚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完事了,没死。”我站起来,拽起身边的由门烈。 腿有点疼,裤子确实被擦破,皮肉也有点伤,但却仅仅是皮外伤。 这枪法? 绝了! 怎么射这么准? “完事儿了?不是,刚才好几枪呢,都,都谁死了?” “就死了一个,刚说话那个,现在没声了你听不见?” “不是,谁干的?” “老由,我发现你这人,不光瞎,耳朵也聋是么?” 其实不是他聋,只是他和我一样,有点懵,完全没想到这麻烦女人的身手,居然这么强。 果然,就像我们一开始的判断,这地方的人,都不寻常。 这会儿,麻烦女人踩着地上趴着的韩严,韩严瑟瑟发抖,之前那股阴邪气儿,又一次荡然无存,他“呜呜”的说不出话,但看得出来,应该是在表达求饶。 “放心,我不杀你,今天任务已经达标了。” 要么说,这女人善变呢。 刚说完这话的时候,我以后她马上要说什么下文,谁承想,话音刚落,她便直接开了枪! 砰! 砰! 砰! 砰! 四枪连射,分别打中韩严的手腕和脚踝。 这把枪威力巨大,基本断了他的双手双脚,韩严在地上痛苦的惨叫,叫得人心发颤。 然后走到我和由门烈跟前,枪递给由门烈:“喏,送你了。” “啊?”老由有点懵。 “啊什么?午夜之前,一条人命的任务,你不准备做了?” 说完,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不过没你的份儿。” 所以说,由门烈这女人缘,真的是个谜。 但话说回来,韩严那边还是得处理一下,我和由门烈都不是那种虚情假意妇人之仁的……好吧,我不是,但由门烈还真不好说。 不过对韩严,他是没什么可同情的,那密室里我看了,躺了七八个挑断手脚筋的人。但事实上并不止于此,秃头和韩严,为了最限度的控制这些人,割掉了他们的舌头,不让他们对话交流。戳瞎了眼睛,不让他们辨别方向。 基本是废了这里所有人的余生。 说实话,我是真想亲手蹦了这王八蛋。 说同情,有点矫情,我只是觉得排除我蛊虫那底牌不说,如果没有这麻烦女人,这就是我的下场。 但这王八蛋也够倒霉的。 由门烈是个瞎子,对着空地儿一通乱开枪! 韩严吓得都快尿了,不停的乱叫。 结果,由门烈一枪都没打中,子弹打光了,韩严还在那躺着。 “你开过枪吗?”麻烦女人坐在石台上,这会儿她大佬气十足! “不是,妹砸,我也没办法,看不见啊!再说,我还真没怎么开过枪,咱一普通人,最多摸摸猎枪,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 “要不给我兄弟吧?哎,于越,你弄死他。” 其实我不得不承认,由门烈对我,非常够意思,别的方面都不提,讲义气这方面,他没得说。 “哎,这人是我打废的,我送你的礼物,你给别人, 还当着我的面?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结果那麻烦女人,居然还有点不开心。 她到那武器箱子里翻了一通,抓起一把狗腿砍刀,“刀总用过吧?” 由门烈拿着麻烦女人递给他的刀,比划了两下,“哎?还别说,挺顺手,这玩意儿我玩的多!” 他不是开玩笑,说完走到韩严跟前,脚尖儿碰了一下韩严,反手一刀,稳稳的插在韩严的后背! 韩严挣扎了两下,身体一阵抽搐,最终没了生机。 由门烈拔刀,这事儿终于算是完了。 我们各自装备了合适的武器,准备离开洞穴,但离开前,由门烈问我:“哎,那几个人呢?那几个惨了的?” 女人靠在墙壁上,眼睛斜了一下我:“别装好人了,去随便找一个,杀了,你今天的任务就算结了。” “反正那些人,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你就当发发慈悲,做善事。” 女人说话时,表情随意的很。 她越来越自然了。 最初醒来的时候,在漆黑的集装箱里,还不是这种状态。我总觉得,接下来这女人,说不定会变得更加可怕。 她那道锁,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发什么呆呢,跟你说正事儿呢。”她提醒了我一下。 “算了,” “好人装到底?” 我看着她,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枪,摇头:“姑娘,其实最开始你在集装箱里那句话,说的没错,来这的好像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一样。” “所以呢?” “可这坏人,也有区分的。我还没想让自己太坏,有点底线,才像活着。挺好的。至于他们痛不痛苦,难不难受,不用说,他们一定活在煎熬中。可是没人想死,就算在地狱也一样。我刚走的时候,解开了他们的绳子,扔了一把刀给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活不下去,可以自己结束生命。但要是想活,就算是瞎眼,没舌头,断了手脚,也能挺去。” “那随你了,反正今晚十二点之前,我没麻烦。” 离开瀑布,我们继续漫无目的的在森林中穿行,绕了几圈,我们发现了一间木屋,规模还不小。 在这木屋附近,我闻到了一股双氧水的味道。 这时,几个身着黑衣的女人,从木屋走出,表示她们的身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负责为我们处理伤势。 “还有这种设施?” “当然,毕竟这里的主体不是杀人,而是挑选人才。”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人淡淡的回应。 “那我们如果杀了你们,会如何?”麻烦姐比较喜欢挑事儿。 不过,看她笑眯眯的样子。 总觉得她这话真实的成分也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那高挑女人没有回避麻烦姐的目光,自然的回应:“会消失。” “就像之前第一个死掉的人?” “是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魔 突然出现的几个“官方人员”,让我很感兴趣。 当然我也清楚,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其实可能性并不大,毕竟捉我们来的神秘人,总不可能把一切安排的如此简单。 可对方毕竟是个npc,虽然关键性的消息得不到,可和她们聊聊,多多少少,也有些获得资源信息的可能性。毕竟现在有了武器,却还没有实物。 于是,我以治疗我腿上子弹擦伤为名,进入了那座小屋。 里面医疗设备齐全,甚至可以做大型手术。 而这些女人,一个个也是手法精湛,虽然我有生之年,也没有被护士处理过多少次伤口,但受了伤,处理的时候总归是要疼的。可这一次,我居然隐约觉得有些舒服。 但聊天套消息这个工作,不是我亲自做。 虽然这主意是我出的没错,但越发觉得自己是在是不擅长扮演这类角色。尤其是在,对方是个女人的情况下。 而由门烈,这王八蛋太适合了。 他那迷之异性缘,我根本看不懂。 但总归是个女的,他就能跟搭上话,而且人家还不烦他。 而且毫无意外的,这种奇迹,又一次发生了。 刚见面的时候,那黑衣女人看着挺高冷的,跟麻烦姐对话的时候,也稍微有那么点互怼的倾向在里面。 可面对由门烈,十分钟过去了,她居然…… 居然特么的笑了? “那妹子,你不知道玩意儿,它到底怎么打开?不是,我是说,在什么地方,能寻找到,这玩意儿打开的方法?”由门烈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怎么会知道,如果我知道,这些对你们来说,岂不是太简单。” “也是……哎,那你不害怕吗?这儿的人,互相残杀,你给什么组织工作?是刚应聘来的,还是从业多年?” “呵呵……”女人“咯咯”一笑,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活下去的方式,就像没人天生是乞丐,但每个人,都能做乞丐。” 这话我懂。 平常看见人乞讨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自己身上。 可有朝一日,若是穷困潦倒,也会成为那个你曾经完全不敢想的人。 反方向,亦如此。 所以说,这人确实有着无限可能,是这世上最奇妙的生物。 “啊……这样。”由门烈那边点点头,估计正琢磨着,还能问些什么。 而非常难得的是,这女人居然主动的提了一句:“不过我在这,已经好些年了。所以看你们,其实也习惯了。” 好些年? 什么意思? 这种血腥的逃杀类事件,并非第一次吗? 我给了由门烈个眼神,让他追击这个问题。 “好些年?我去,那你够难受的了,不过挺过来,也不容易。哎妹子你多大了?” “能不回答吗?” “啊,抱歉啊,不好意思,这种事儿隐私。哈哈,我傻了,那……这些年,有活着离开这片森林的人吗?” “那自然有。” “每一次行动开始,七八百人聚集在这片森林,多少会出现一两个与众不同的。” “等,等一下,妹子你说多少人?”由门烈一愣。 不仅他,我也是有点懵。 那集装箱,再大也挤不下七八百人。 除非…… “糟糕了,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不过也无所谓,你们迟早会发现的。这片森林,不止你们一车人,也不止你们一个批次的人。” “就是说,有人比我们,来这里来的更早?” “没错。” “嘶,妹子那……”由门烈好像想到了点什么。 女人似乎也看了出来,她点点头:“可以,当然,如果他们不想杀你们的话,你们确实可以从那些先一步进入森林中的人口中,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那些人中,很可能有人看到过解开枷锁的一幕。” 这是个重要消息。 可是也紧紧只是个消息而已,它的价值能否提现,还得看运气。 我的伤口这时也处理完毕,由门烈跟那女人告别,我们离开小屋。 钻进树丛之后,由门烈抱怨:“没什么用啊,也没什么太好的信息,咱还是不知道吃的在哪?” “已经不错了,她愿意跟你说,能跟你说的,基本都说了。本来我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就像她说的,如果她都知道,那这一切岂不是太简单了。” “也是,那接下来咱仨怎么办?”由门烈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 “听麻姐的吧。” 我这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其实真不错,现在这麻烦姐特别老实。 “找地儿睡觉呗,反正我今天没事……哦对,吃的很重要,我快饿死了。要不你去找找?顺便杀个人,给你的问题解决了?”她看着我。 “麻姐,咱现在是一个团队,你知道什么时候谁用着谁?我觉得应该同甘苦,共患难,你觉得?” “我觉得不妥。”她悠闲的靠在树上,嘴角邪恶的挑了两下,问我:“麻姐什么意思?这么叫我半天了,也没解释一下。” “随便取一名呗,你又没真名。” “不好听,我拒绝。” “那你自己取一个。”我觉得这女的,真是麻烦。 “我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姓孟?叫我孟梦吧。” 孟梦? 这名取的挺快,挺随意,但又不是那么别扭。 名字取了,暂时就这样叫这个女人。这之后,她也没像她口中说的那样,找个地儿睡觉,而是跟我一起,继续在这丛林中探索。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我们三个是饥肠辘辘。 饿的不行。 一下车就没吃东西,这一路上体力活还干了不少,在这样下去,扳机都扣不动。 这人一饿了,鼻子就变得特别灵敏,尤其是由门烈这五感被封了一种的人,总嚷嚷着自己闻见烤肉的味道。开始我以为他瞎说,饿傻了。可走了一阵子,那股烧烤的迷人香气,我也闻到了。 扑面而来,势不可挡! 就像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把我们仨……好吧,起码把我和由门烈践踏了个“体无完肤”,直奔这那个方向就去了。 “你们饿傻了吧?”孟梦在最后吐槽,“这么明显的向我,是个人都能闻见,走到这的人,又有几个不是饿着肚子?小心点,说不定是陷阱。” “有理!”由门烈停住脚,拍拍我:“要不,你上树看看?观察一下位置?” 我抬头一看,这附近树木都没多高,视野并不好。而且枝叶密集,上去也看到什么。浪费时间。 而这时,我们又听到了树林中有脚步声。 还是由门烈第一个发现的。 我突然觉得,他这瞎了也挺好,别的感觉都变得异常敏锐。 “躲起来,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孟梦突然收起了嘴角带着邪气儿的微笑,表情难得严肃。 “危险的味道,怎么听出来的?”我很好奇,虽然我也下意识的觉得,这脚步声有些不同寻常。 孟梦只回了一句:“他走的太淡定了。” 我们悄悄躲进了树丛,然后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茂密的林木间走了出来,当看到那个人的脸时,我有些惊讶,太巧了,居然是那个高个。 “这人跟你有缘。”我低声对孟梦说。 “什么意思?” “刚下车那会儿,我俩就是从他手里,把你截下来的。” 孟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仔细的看着个貌似行动缓慢的高个男人,然后突然对我说了两个字:“谢谢。” “嗯?” 我纳闷了,甚至有点懵逼,这话是从这大姐嘴里说的?跟我说的? “为什么谢我?” “你听过一句话吗,叫做用怪武器的人,要么傻子,要么是高手。若是高手,一定非常恐怖。” “他没拿武器。” “人也一样。” “人家不就高点么……”其实我是抬杠,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家伙,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然后扭头看向四周。 我和孟梦马上闭嘴,由门烈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情况,推我,正要开口,我赶紧把他捂住:“别出声。” 我以为那个人,察觉到了我们。 可等了许久,却发现他坐下了,而且解开了身上的背包,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但那背包,有点让人不舒服。 血淋淋的,一只被血染透的双肩背包。 那不是他离开集装箱时身上的装备,应该是后来在什么地方得到的。 至于为什么有血? 我脑子中出现了许多种猜测,而这家伙,却给了我最恶心的一种。 他从背包里翻腾了半天,最后居然取出半条人的胳膊!血淋淋的,直接塞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卧槽!”我咬牙,这是一吃人的怪物? 咔嚓咔嚓! 那有力的咀嚼声,隔着十几米,接近二十米,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连骨头都吞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就连孟梦,这会儿的表情也不能淡定。 可她刚刚说完话,原本吃的好好的高个男,突然降头抬起,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他把手上的残肢扔到了地上。 然后,向着我们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糟糕,被发现了吗?”我皱眉。 孟梦也把枪抱在胸前,“准备好,但……先别出声。” 其实这种时候,看起来非常怪异,对方虽然看着恐怖吧,但我们三个人,一个人身上至少两把大武器,三把小武器。却被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吓得躲在草丛中,不敢轻举妄动。 而事实证明,也许,我们此刻的行为是非常正确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狼群 他仿佛发现了我们,向我们走来,而这时,我们也在暗处将枪械准备好。一旦与他达到危险距离,便立刻开枪。 这里解释一下,距离瀑布已经很远,当时在瀑布中,怎么开枪都没关系。因为瀑布的水声,会被枪声掩盖。而现在,开枪其实是冒风险的。我们不知道附近有什么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有着怎样的武器。 所以能够用刀杀,尽量不用枪。 枪械只能用来关键时刻保命。 他距离我们大概还有十米的距离…… 我的手指已经放到了扳机上。 而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嗖”的一声!是箭矢穿透空气时的摩擦,然后,那个即将靠近我们的人,中箭了。 一直箭设在他的左肩上。 他的目光立刻转移了方向,但这时,又是一箭! 嗖! 这一次,箭矢直接射中了他的胸口,偏左侧的位置,而且箭头没入很深。 “看见人了吗?”孟梦问了一句。 我摇头。 “我也没看见,真准呢。”她在往那高个男人的左侧瞄,企图找到那个偷袭高个男的射手。 可看了许久,那边的树丛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轰! 这时,高个男翻倒在地。 也不知道是因为箭矢射中了心脏?还是那上面有毒。 “倒了?”我还挺意外,没想到这个想象中的强敌,居然如此不堪一击,那刚刚的我们,岂不是在自己吓自己?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局面呢? 还是那个人的身上确实流露出一些让人不太舒服的东西。 我们这时没有起来,有个非常精准的弓箭手在附近,我们更加应该在这里老老实实的躲避上一阵。 这时候,我提醒由门烈,让他耳朵和鼻子都别放松。 眼睛我们是发现不了了,只能够从声音和气味上判断。 果然,老由没让我失望,很快低声告诉我,他听到了脚步。 我们三个继续静悄悄的躲在暗处,片刻后,三个人从树丛东面走了出来,那正是箭矢飞来的方向。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背着一把复合弓,那箭应该就是他射的。 女人手里没有武器,另外的一个男人,抱着一把冲锋枪。 “又上钩一个,我就说,这办法不错吧?”女人笑着走在最前面。 抱枪的男人环视四周:“是不错,可是之前明明看到了另外的人,那些家伙,去哪了?” “应该是察觉到不对劲,逃掉了。但没关系,肉味儿还在,迟早还会有别人上钩。”射手走向高个男人的尸体。 “你是越来越准了。”冲锋枪男夸赞那位射手,“不过,不会又射死了吧?我和安洁还没今天的人头呢。” “应该不会,我检查一下。”说着,他把弓箭跨在身上,单膝蹲下,准备检查高个男的死活。 可就在他蹲下的一瞬间,我看到,原本躺在那一动不动的高个男,突然用手拔出插在他胸口的箭矢,迅猛而又凶狠的刺入射手的脑袋! 这个位置看不清楚,但我分析,应该是从眼睛刺入。 而且高个的力量非常恐怖,那箭矢,居然直接贯穿了射手的脑袋! 女人当时尖叫了一声。 冲锋枪男立刻拉开她,并且准备对高个男射击。可枪口刚刚靠近,高个男的身下就像装了弹簧一般,身体瞬间挺了起来,抓住枪口,掰向一旁! 砰砰砰!! 枪声开始响起,任何人知道,开火时的枪口是怎样的温度,可那高个男居然始终抓着,他完全不怕烫的吗? 而且不仅抓住了枪口,他甚至…… 突然向上一扭! 枪口变形了?! 砰! 枪管炸了,拿枪的男人被炸的满脸是血,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高个男单手抓住了头,按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猛砸。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觉得,这东西已经不能用人的标准去评判了。 蛇人亚种他应该是打不过的,但单挑血猴子,我总觉得他又那个能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箭矢上似乎是有毒的。 可他没有中毒? 到底是什么体质? …… 两个男人都被高个男杀掉,只剩一个女人。 她早已经吓傻。 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不断的后退求饶,许诺各种条件。 高个男也坐在了地上,对女人勾勾手。 我以为是高个男有了生理方面的需求,女人也为了活命,赶紧爬过去。可靠近的那一刻,高个男却从身后,抓起刚刚炸裂枪械的枪托,重重的砸在女人的头上。 只一下,就开了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悄悄后退,离开这,别惹这牲口。”我拍拍由门烈和孟梦,然后一点点向后退。 这个时候,我们和高个男还有一定距离,我觉得他应该是不会察觉我们。 而且刚刚那套动作之后,他似乎也累了,坐在地上喘息着。 空气中,尽是他粗糙的呼吸声。 很快,在我们的不断后退中,他终于从视线中消失。 我们起身,准备赶紧离开这里。 “哎,说说,刚才都怎么个情况,我特么一点都不明白啊,但是你俩好像挺紧张?”由门烈问我。 我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当时的状况。 “他是人吗?” “人,这不用说,他一定是人。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了。蛇人也叫人。” 也许是高个男血腥的杀人手段,给我刺激到了,毕竟我是人,不管经历过什么,看到同类惨死,心里还是会不舒服。所以说话的时候,我一不小心,走了嘴,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关于蛇人,关于我知道那东西的信息。我不想让这里除了由门烈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因为有时候知道的多,涉及的多,危险也就越容易靠近。 而且特别不巧的是,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孟梦停住了,而且她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刚才那家伙,是人。” “后半句。” “但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了。” “再往后!” “美人鱼也是人啊!” 孟梦拽着我衣服:“你当我傻?你刚说蛇人?是这两个字吗?” 得,她果然听过。 这世界这么大,我就愣是离不开蛇人这圈子了。 “你都听清了,你还问我那么多遍?” “那是什么东西?” 结果,她居然问了我这句话。 我当时也很懵逼,从孟梦的反应上看,她是知道蛇人这东西的。可是,她又为何要这样问我?从她的眼神看,她是真的想得到答案。 “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知不知道……” “那个……梦姐,你这回答,绝了啊,绝了。什么叫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头很疼。这两个字,应该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但到底是什么呢?很难过,记不得了……所以我才问你!” 这淡定了一路的孟梦,突然慌了,着实让我意外。 但我也理解了她为何会如此,从最开始,她就表示不记得自己的过去。 原来是示意。 “你伤口能自愈么?”我问。 “自愈?怎么可能。” “试试呗。” 孟梦抬起手:“不用,刚树上挂的。” 掌心一道划痕,清晰可见。 那这么说,她只是知道蛇人,与蛇人有着某种关系,但本身并非蛇人或是蛇人亚种。 “哎,哎哎,你俩现在别争这话题了,动静不对。”由门烈突然扯了扯我和孟梦,提醒道:“咱到哪了,你俩听,怎么总有一阵子沙沙声?” 之前树林很迷,风声很闷。 可是现在,却有清晰的沙沙声传来。 被由门烈这么一提醒,我才发觉,此刻我们面前的树林,比之前那片,稀疏了不少。 而且空气中还有股特殊的味道。 就像是,野兽的毛发…… “老由,你看看这地上……”我刚准备让由门烈观察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野兽的脚印。 结果,看他眼睛上那东西,我打消了主意。 回头看还在那边发呆的孟梦:“关于蛇人的东西,现在不是最重要的,回头有空,冷静下来可以慢慢想。” “你会看动物脚印吗?” 我问。 孟梦没回应我,但一步步走向前,脚步很慢,到一棵树下,抓了一把泥土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往前走了几步,她拍打了两下手上的尘土,蹲在原地看着前方这片森林,“的确是有野兽,而且,成群出没。看脚印,像是狼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不像是正常的围捕,猎杀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倒像是在逃命。” “一群狼,在逃命?” “往哪个方向逃?” “我们这个方向。不过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动物,狼群的话,应该不那么容易散开才对。前面这条路,不能走,会有危险。” 虽然我不清楚,孟梦是怎么通过脚印看出这么多事儿的,但她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我赞同,得改变个方向,趁着此刻还没有走得太深。 然而,人的决定在命运面前,永远显得那样渺小。 一个熟悉的干枯的男人声音,这时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还有那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我就说……是谁在偷看我?果然有人,而且,没想到会是你们俩?” 我后背一凉。 这是,那个恐怖的高个男人的声音! 由门烈也是一顿连滚带爬的跑向我,抓着我肩膀:“他奶奶的,吓老子一跳!” 我们两人同时回头,正是那秃头,脸上和衣服上,还尽是血液的痕迹。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自动步枪,拎在身边,另一只手掐着一根粗壮的木棍,对我们露出阴森而又狰狞的微笑…… “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瘦长诡影 高个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们身后,带着枪械,杀意,唇角挂着扭曲的微笑,盯着我们,就好像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半小时,过去了吧?” 他低沉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下一刻,枪响! 是孟梦,她开始向高个男射击。 但这家伙虽然身材很高,反应却一点都不差,迅速闪避到一颗巨树之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呵呵……呵呵呵……” 我也架起枪,虽然这不是我擅长的,可是乱射我总会的。 也对着那棵树,疯狂的射击。 那家伙虽然体力和杀人手段上,不像个人,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枪林弹雨之下,他暂时也不敢露头。 我和由门烈后退到孟梦身边。 “喂,枪声太大了,这样不是办法……别忘了,这还有一个把狼群吓走的神秘家伙。”我提醒。 “我知道,但是有别的办法吗?”孟梦皱着眉,然后问我:“你枪法怎么样?” “很烂!” “看出来了。” “那你还问?” “你在这个位置,火力压制他,让他无法自由行动。我绕过去,尽快把他解决。”孟梦大概给我比划了一下她的行动方向。 很危险,但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点头。 让由门烈在身后嗅好味道,一旦发现什么异常,通知我。 可就在这计划刚刚成型的时候,还没有实施,我的余光突然发现北边树丛中有人影山洞!下一刻,子弹如暴雨般向我射来! 砰砰砰!! 子弹打在我的金属枷锁上,我迅速趴下,呼吸节奏已经乱了。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这枷锁,还是痛恨它。 换了几秒,我们看向北侧,发现树丛中那阴森的微笑。 是高个男? 他怎么行动那么快? “该死的,他应该接受过特殊训练,这种丛林地形,完全影响不到他的速度。” 我们三人趴在一块树根下,孟梦换子弹,我瞧瞧露头,准备观察一下高个男的位置。 可脑袋刚刚抬起一点,头上就飞过了几颗子弹! 若是我抬得在搞一点,此刻或许已经被爆头! 该死的,这感觉,真是给我恶心坏了。 天蛊,天蛊! 这个时候,只能用天蛊了。 “哎,孟梦,给我锁定他的位置,我能对付他。” “你?”她显然不相信,“你怎么对付他?” 其实我也不信,天蛊对付高个男,确实有这个可能,但那是乍一见面的时候。而现在,距离太远,他的手上又有枪械,根本难以靠近。 “我想安全的到他身边,大概五米范围内就好。只要这个距离,我就能搞定他。” 现在我的方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提的五米要求。 “五米?呵,老兄,你现在出去跟他照个面,就会被打成筛子。他的枪法,非常好。” 那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对我们来说,枪声沉默的时候,或许比枪响更加恐怖。 因为那个时候,正是高个男人转换位置的时候。 下一刻,他便会从一个让我们完全想不到的诡异角度,射出子弹! 而更加诡异的是,这么久了,他完全没有真的打伤我们。 他就像是在玩一场游戏,像是一只猫,在戏弄着老鼠。 我们这边也在向他射击,有来有回,子弹数量却已经用了接近一半。 “这样太亏了,”由门烈也坐不住了,“杀不死他,被他耍,还要有更多的人,被这边的枪声吸引。最特么恶心的是,天黑了,你们发现没有?” 的确,这树林已经很暗了。 能见度越来越低。 而更难受的是,高个男的枪声似乎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周围静悄悄的。 连风刮过这片树林枝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去哪了?”我问。 孟梦目光闪烁,警惕的看着四周,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动静,她的枪口,渐渐抬起,轻轻摇头:“好像不见了,” “子弹用光了?”她猜测。 “猜对了,小姑娘。所以,你们借我点怎么样?” 高个男阴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们头上! 孟梦本能的想要开枪! 可她的枪口,已经被高个男抓住,我的回身准备射击的时候,同样,被他推开了枪口。 幽暗的树林间,微弱的光线下。 他的整张脸,笼罩在一层暗影之中,就像一头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你奶奶的!”由门烈这时拔刀,凭借声音,判断高个男的位置,可刚出手,刀就被高个男踢开,然后顺势长腿倒勾油门李的胸口,将他整个人夹了过来。 嘎嚓! 我似乎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那点子弹给我,可以吗?”他阴沉的问。 孟梦这时迅速放下枪,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高个男。但高个男,也同时取枪,枪口对准孟梦。 “嘿嘿嘿……”然后阴森的笑着。 陷入僵局。 而且看着高个男自信的模样,他应该有把握,在孟梦枪口对准他的情况下,再次将她制服。 那么…… 不对,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此刻的距离,似乎就很短了?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危险,要投降。 为了更进一步证明我的诚意,我取下身上的所有枪械,然后原地转了一圈:“大哥,最开始是我们错了,不该跟您抢人,我认错,认错。” “这女的你还想要吗?还想要你拿走,放我们兄弟俩就行!” 说完,我还看了一眼孟梦。 嗯…… 如果不是需要和高个男互相用枪对着,我估计,孟梦这会儿枪口已经对我了。 “放了你们?可以,但你们得留下点东西。”高个男阴森的说着。 “留下东西?”我疑惑。 但事实上,我不是很在乎他想让我们留下什么,我在找机会。天蛊虽然能够控制人,但离开我身体那瞬间,毕竟还是条虫子。以前用这个暗算过阿延,可眼下这人,绝逼不是阿延能对付的,相差太多。 万一出了差错,虫子没进入他的身体,就被他发现捏死。 那我的命运,基本也就跟那条虫差不多了。 “您想要什么?”我问。 我低头,不去看他,即便偶尔抬头看一眼,也闪避他的目光。 这是最基本的示弱。 面对强者,人的警惕性会很高,但面对一个怂比,一坨屎,他最多绕一步。 我太清楚这一点了。 “我想要,你们被锁起来的,身体的部分。” 这话,让我有点懵。 他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大哥,我不是很懂,您什么意思?” “拿着他的刀,切了你的胳膊,他的脑袋。你就可以走了。” 说到这,高个男看着孟梦:“你留下点什么呢?整个人都留下吧。”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是。” “你先开抢还是我先开枪?我是说,如果你开得了枪的话。” 说完这话,孟梦的表情呆滞了片刻,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拿着的这把枪,是没有弹夹的。 砰! 高个男狠狠的跺了一脚,他的脚下,是一块踩烂的弹夹,“不好意思,小姑娘,刚刚你站起来的时候,我不小心挂到了。” 怪不得他有恃无恐。 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呢?这个人太可怕了。 最初见他,平平无奇,最多是高的有些过分。 这森林,果然不是人的待的地方,从孟梦,到这个高个变态男,无限的刷新着,我对人这个物种的认知。 不能再拖了,孟梦的对峙已经蹦了,如果不尽快把人蛊弄到这家伙身体里,我很快会死。没错,被他杀死,鬼才会相信他那句,砍掉自己胳膊就能活命的话。而且如果那样就能活命,眼下整个游戏规则,也就蹦了。 因为我砍掉胳膊,是不是也算打开枷锁呢? 我走到由门烈跟前,把他被高个男踢掉的刀捡了起来。 深呼吸,让自己平静,然后,天蛊被我推到喉头,随时准备吐出来。 “其实我一向很喜欢看,自己割自己,那需要莫大的勇气。” 高个男在对我的行为进行点评。 我对他干笑,然后来到他是身边,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办?怎么把这口天蛊吐出来! 到他身后吐?肯定看不到,但怎么可能让我那么做? 当面吐,吐出一只虫子? 也不行。 现在只要天蛊在地上,这么黑,就不可能被人注意到。 可我要怎么做,才能以最合理的方式,毫不做作的,接近地面,并且吐出它呢。 一个想法,突然在我脑海中出现。 但这个想法,非常危险。 可眼下这种状况,我必须做个决定,不付出,傻等着是永远不会有回报的。 所以, 只有这样了。 我深吸一口气,这是一场赌局。 我的刀,并没有装模作样的去砍自己的肩膀,而是,指向了高个男。伪装的懦弱,这一刻也消失了,我平静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他,还有她。今天都会被你杀死。”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浓了,似乎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没开口,我便继续说:“人都要死的,不管以怎样的方式,所以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可留恋痛苦的。但是有一点,我很不服。” “说说,”他看着我,“你不服什么?” “我想跟你打一场,不用枪,赤手空拳,打一架。” 这个要求,似乎刺激到了高个男。 他的脖子用劲儿一扭,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然后看着我:“呵呵呵……我看出来,你心里有鬼,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想法?为他们拖延时间,抓枪?” 我没回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怎么,你害怕?” 第一百五十八章 钥匙碎片 高个男站起,将手上的枪扔到了身后,同时也放开了由门烈。 现在,所有的远距离武器,都在他身后。 而他走向我,孟梦以及由门烈,我们同时后退。 这样局面,拿远武器只有越过他这一种途径,而越过他是不可能的。 他笑得阴沉,看着我:“小子,你心里一直在打什么算盘,我不瞎,看得出来。但是你现在这个举动,我真的看不懂。” “所以说你害怕。” “呵呵,跟我用这个没用。而且我现在站在这,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他给了我这个机会。 或者说,他只是单纯的好奇。 但无论怎样,我都得抓住。 “兄弟,用不用我帮你?” “你一瞎子能帮我什么。”我回头看一眼由门烈,又看看孟梦,“你俩,就在那呆着就行。” 与孟梦目光接触。 她眼神复杂且疑惑,这种疑惑程度,甚至超过了此刻对性命的紧张。 若是我,我也会这样。 而且就是现在,我心里也根本没底。 我走上前,与高个男面对面,他两米多的身高,我站在他面前,就像个孩子。 “呵,那开始?” “开始!”我点头。 我走过去了! 我深呼吸,然后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货,根本没躲,我只觉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块石头。他没事儿,我手疼。 这家伙,怎么这么壮? “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高个男突然开口,目光转向我的左手:“那是什么?” “枷锁,这里的每个人都有。” “我说里面。” “我的左手。” “为什么被封住?如果不封住,会如何?”这个人,似乎对每个人被封住部位,都非常感兴趣。 “如果不封住?我说你现在已经死了,你信么?” “哈哈哈……” 他笑了,然后突然给了我一拳,砰!正中腹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整个肚子,都烂了。一口血,从嘴角溢出,我捂住肚子,蹲下,咳嗽,吐血。 汗液顺着额头,一点点留下。 “于越,老于?你怎么了,啊?说句话!”由门烈那边喊我,他听都听出来,我差点没被人打死的动静。 孟梦没给什么音,估计觉得我疯了。 不过我自己知道,这会儿,我特开心。 真没想到,这一口血,吐得这么容易。 我有点憋不住笑,然后,也真的没憋住。 我笑出了声。 他抓起我的头:“你到底在琢磨什么?能告诉我么?” “哎,告诉你行,但是……你先告诉我一问题呗。”我捂着自己的肚子,问他:“你这一拳,能不能把我打死?” “嗯?” “我是说,如果我只挨这一拳,我会不会死?” 对,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你会死,但不会让你这一拳就死。现在说说吧,你在笑什么?” 我长舒了口气:“谢谢……谢谢大哥你手下留情!哎,哎拳头放下,听我说完再打行吗?别给我打死,打死我,你就永远不知道,我现在笑的是什么。” “说,我还在很被你勾起了兴趣。” “我笑的是,你信不信,再有几秒,你就不能动了?” “你说什么?” “不仅不能动,还我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说完,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呵呵,没用的废物。”他掐着我脑袋的手,微微用力,准备以我曾经比较喜欢的一种方式,杀掉我。 捏碎我的头。 “我头硬不硬?”我睁开眼,一瞬间,来自他手掌的压力没了。 高个男的表情凝固,他的身体在发抖,他在努力对抗! 我抬起胳膊,拨开他抓住我头的手,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怎么做到的?”他问我,这时的他,声音居然还是平静的。 这真遗憾。 “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死个明白,多痛快?你让我提心吊胆了这么半天,让你死个明白,我多不痛快?” 说完这话,好像我这一身的伤,那一刻全好了,一股劲儿从我身体里迸发。我抓起地上由门烈的那把狗腿砍刀,回身,双手握刀,身体跃起,刀刃倾斜向下,而后用尽全身力气…… 劈斩而下!!! 迸射的血液直冲天际,多高我没看,但落下来的血很热。 淋了我一头。 高个男的脑袋和半截儿肩膀被我斩落在地。 再硬,还是硬不过刀啊。 我本想就此扔掉刀,可是晃悠着走了两步,我觉得心里不托底。万一这家伙真的不是人呢? 所以蹲下,摆正了他的脑袋,一刀刀劈砍,直到完全剁碎。 然后,我倒下了,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幸亏吐了口血,只有吐血,能让我以最自然的方式吐出蛊虫,不被他察觉,也只有血液的颜色,能够掩盖蛊虫的颜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是在一处树洞之中,胸腹之间的疼痛之感,几乎要了我的命。 抬头看着外面的月光,还有森林,我确定了自己还活着。 真好。 “醒了?”孟梦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我发现她正坐在我身边,也看着月亮。 “嗯……老由呢?” “外面呢。” “他一瞎子在外面做什么?” “我让他出去的,有电话,想单独跟你聊。”孟梦看着我,突然笑了,还是那邪异的微笑,配上她这睡意朦胧的眼神,感觉非常奇怪。 “单独跟我聊?聊什么?哦对,那家伙……死了吗?没再爬起来吧?” “脑袋都被砍成那样了,再爬起来,他就真的不是人了。” 我也松了口气。 我见过的不能算人的东西,太多了,我是真怕,这家伙的一堆碎肉,重新拼起来,然后变成一更恐怖的怪物。 “对,你还没说,你要聊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孟梦好奇的看着我。 “什么意思?” “你说呢?他到底怎么不会动的,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就对我说过,只要靠近,你就能制服他。是说过吧?” “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说呀,怎么做到的?” 我看了她几秒,我俩对视,然后都笑了起来。 我的笑先停下,“这个我不想跟你说。” 孟梦脸色一冷:“你不怕我杀了你,现在这么虚?” “那你试试呗?” “你要定住我?” “呵呵,孟小姐,你是不是觉得猜到我这玩意儿,短时间内用不了第二次,就特别厉害?那你信不信,我不止会把人定住。” “哎哎哎,聊天好好聊啊,别跟要打起来似的!”由门烈在外面后背撞了一下树干。 我看了一眼,阴影正靠在树边儿坐着呢。 “他都能听见,你让他出去,这不多此一举么?” “哦,其实他被迫的,因为我问他,他不说,我就给他绑起来了。” “……”我…… “逗你的。” 孟梦靠在树洞内,难得对我露出了一副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微笑,然后说:“其实我就是好奇,但你不说也无所谓。但是今天的事情,我欠你个人情。” 我摇头:“别,你这么说我受不了,搞得好像我要救你似的。我这是为了自救,谁也不欠谁的。” “嘶,你这男人是真讨厌,说话怎么这么噎人呢?” “外面那不讨厌,跟他聊去……我这身上疼,让我睡会儿。”这树洞小,有孟梦在这,我还真躺不开。 “别睡,话还没说完呢。” “还说什么?”我不明白了。 这时,孟梦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铜色金属,“要说的就是这个,你没兴趣?” 有兴趣。 因为看那材质,和我们身上的枷锁,是同一材料。 “这什么东西?哪找到的?”我问。 “那个男人之前,提到了饿收集我们身体上的枷锁。我很在意这句话,于是他死了,我就跑开他的尸体,发现,他的枷锁锁住的居然是心脏。” “这个我知道,那时我看到了他胸口扣着个铜罩子,可这和你手上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在他身体里发现的东西。就在那层枷锁里。” 我拿过那铜片,仔细看这厚度,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抬起自己左手的枷锁,在手肘处,发现了七条宽度大小正合适的隔层。 这东西,似乎是要插在这…… 想到这,我便下意识的准备将那片铜放入其中,孟梦却立刻抓住我的手:“哎?做什么,吃独食?” “我试试而已,你激动什么?” “拿不出来怎么办?” “你身上又没有这玩意儿,你紧张个球?” “你怎么知道没有?” “你自己说的。” 确实是她自己说的,但那却不一定是真的,我们都有,她没有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在哪呢?也与这高个男人一样,在身上? 于是,我扫了一眼她的胸口。 “想多了,没在身上。” “那在哪?” 这次,轮到孟梦让我惊讶,她撩起后脑的头发,而后转过头,“本来,我也以为没有的,但之前洗澡的时候,发现头发薄了很多,后脑还有些痛……” 孟梦的后脑,撩起的头发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被剥去头皮的部分,那里镶嵌着一块铜色金属。 金属上,是七块凹槽。 “我想,我之所以失忆,或许也与这有着必然的联系。”孟梦放下头发,回头看我的时候,差点跟我动枪。 没错,她回头的时候,我直接把那铜片塞进自己的胳膊里。 而后,果然如孟梦所说,这玩意儿,拔不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未死透 我将那铜片放入手臂枷锁的凹槽之中,果然,完美的融合,我只放进去一半,后一半是自己钻进去的。 就像再插银行卡。 所以这玩意儿,果然是配套的。 不过有点麻烦的就是…… “于越我杀了你啊!!” 梦姐暴怒了。 在身边摸索,找枪呢。 “刚你身边就没枪,外面呢吧?”我提醒一句。 孟梦调头就要出去取,我赶紧把她拽住。结果手刚一碰到她肩膀,马上被她反手擒住,按在地上,“哎,哎孟姐!别,别这样,手下留情,你听我解释!” 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劲儿这么大,我右边儿胳膊差点让她生卸下来。 “解释你奶奶!我今天不杀了你我……” “别别别,你先听我说……” “还听你说什么?我刚说什么了?吃独食是吧?” 这时,门外的由门烈说话了,“行了,妹子,你杀了我俩更白扯,自己一个人收集七片挺难的。这里面的人,不是成群结队,就是刚才那高个儿那种,单打能力变态强。咱齐心合力,才有机会……况且,这秘密,不一定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机会还很大。” 虽然由门烈这么说了,但孟梦还是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半天。 虽然僵持着,但这天儿还是得继续聊下去。 “孟姐,其实我刚是想问你,既然这东西可能是要是,那么,那高个的枷锁上,放入了几片?” “三片,我试着拿下来,但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强行取下来的,这种铜色金属片会主动变形,毁掉自己。” “那也就是说,每一片,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在这片森林,至少杀掉七个人,才能破解这种枷锁。” “用不着你解释,是个人,都知道。” “快点,”我动了动胳膊,“你先放开我,孟梦!” “别挣了,我知道你想了什么。” “嗯?” “把你送到树洞中以后,我折返了一次,到之前袭击高个男人的那几个人尸体那里,尸体的枷锁已经被拆开,铜片应该是高个男人取下的。就是这三片。” “他取下的,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不止三片才对,你忘记他之前吃的是什么?” 孟梦点头:“记得,人手,所以说情况才不简单。要么,不是每一片金属都适用于凹槽,要么,不是每一个人的枷锁里都有这种金属片。” 由门烈这时候探头进来,说道:“还有我这种,我转圈摸了一下,我特么这个套眼睛的环上,就两个凹槽。” 两片? 那早知道给由门烈了。 在找到一片,他也许就通关了。 可为什么他的只有两片呢?残疾人福利? 不,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既然选中了由门烈,便证明他在那个神秘人的眼中,不能算是普通人。完全没必要给出福利一说。 “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证明,这些铜片究竟怎么回事。”孟梦这时又使劲儿拧了一下我胳膊:“本来琢磨着,杀掉一个人,取下他的枷锁查看。现在嘛,你倒是省了我的麻烦!” “哎,哎别闹,你刚还说要还我人情呢,忘了救命之恩了?” “你是为了自救!我瞎啊,看不出来?!” 奶奶的,女人果然是善变啊! 你刚不是这套台词啊,大姐? 不过孟梦最后还是把我放开,她没我不行,由门烈是个瞎子,帮不上她什么忙,而我把高个男定住这件事,她也耿耿于怀。所以说还我人情是假的,卖我一口头人情,跟我套套近乎,才是她刚那一段话的真实目的。 现在为了那个目的,即便我独吞了那第一片钥匙,她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 要是想杀我,她根本不需要枪。 “今晚总要睡一觉的,累了一天了,再不养精蓄锐,明天会很麻烦。”可我今晚什么都不想做,一是我确实累,其次,那高个男的一拳,着实不清,到了现在我整个人的身体还是绵软无力。 “哦对,我们现在休息的位置,是在哪里?”我问。 “放心,不是之前的危险区域。” 孟梦指的是之前我们发现野兽脚印的那片区域。 “那就好……” 今晚暂时休息,本以为会顺利的度过今夜的十二点,结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类似警报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从睡梦中苏醒。 此刻由门烈和孟梦正在外面守夜,由门烈头探进树洞,对我说道:“哎,那个,孟梦说看见天上有个无人机,你出来看看?” 无人机? 我翻了个身,浑身上下还是一阵酸疼,尤其是胸腹之间,动一下,都觉得自己快要散架。钻出树洞,孟梦正看着天空,树林的上方,月光下一架无人机正在盘旋。 “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问。 “十几分钟了,开始我以为是巡查的,还想着,要不要打下来。可后来它开始播警报。” “有点问题。”我皱皱眉,不会是增加了什么新规则吧?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无人机上突然播报的警告:“还有最后一个小时,今天就结束了,但还有许多人,没有完成自己今天的任务。无用者,会先一步离开这次考验,与这个世界。” 原来是提醒这个? 由门烈和孟梦那边也松了口气。 毕竟我们三个出于各种原因,今天,各自的手上都有了一条人命。 本以为这事儿和我们无关,下接着,那无人机又开始说道:“也许有人不确定,自己到底杀没杀人?不要担心,每天夜里,提前一个小时,那些没有完成任务的人,会接到提醒。他们的枷锁位,会异常疼痛。持续时间大概一分钟,之后,会有五十九分钟,最后的时间,完成杀戮。” “扯犊子,哪有特么的傻子连自己杀没杀人都不确定?” 由门烈吐槽。 虽然确实会有这种情况,例如两个人开枪扫射同一人,那么这个人死了,还真不好说,算谁的人头。 不过好在,我们三个人杀的人,都是分别且单独杀死的。 结果,我刚想到这,打脸的事情就发生了! 由门烈那边突然闷哼一声! 捂着脑袋上枷锁,原地打滚儿,“哎呦我擦你奶奶的!啊……呃!!” “哎,戏过了啊,干什么呢?”我蹬了他一脚。 结果他还在打滚儿。 还在咒骂。 开始,我是真的以为由门烈这家伙瞎闹呢,结果这时,我突然发现,由门烈环绕在头上的枷锁,两侧开始流血了! 我这时才意识到问题不妙。 “由门烈?老由?哎,怎么回事?”我转头,看着孟梦。 “别问我,我只打断了那家伙的手脚,致命伤是他刺的,你也看到了。” 对,我是看到了。 韩严的确是由门烈杀的。 可由门烈现在,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大概一分钟过去了,由门烈才停止了这种挣扎,他爬起来,一只手抓着脑袋,一只手茫然的指着四周:“妈的,怎么个情况?那小子诈尸了?啊?我没可能,没可能失手的,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没错,没可能失手。 我和孟梦都亲眼所见。 所以只有两种情况,要么,那神秘男的统计系统,出了问题。 要么就是韩严当时没死透,后面有人进入了瀑布,给韩严补了一刀? 该死的,早知道应该检查一下尸体,确认死亡再离开的。 我现在突然发现,那高个变态的杀人手段,果然是最稳妥的,只有他的手上,才不存在没死透这种情况。 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由门烈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小时。 “这特么让老子怎么玩?”由门烈靠在树上,叹了口气。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后一拳砸在地上。 “这样的话,基本就没办法了。这个时间点,完成任务的,应该都已经找好了地方隐藏自己。没完成任务的……算了,谁会拖到现在呢?”孟梦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起来……” 我抓着树,站起,到由门烈跟前,踢了一脚。 “啊?干啥?” “你说呢?等死啊?走,我跟你去找人。” “我特么一瞎子,我……” “我不瞎,快点。” “算了兄弟,梦说的没错儿,这个点儿,要么躲起来,要么……要么也没有要么了。正好没我这瞎子,你俩也没累赘。但是你得帮我个忙,帮我给白茶传个话,我其实吧……” “哎哎哎!什么玩意儿?跟谁留遗言呢,你这是认命的意思?” 我蹲下,推了一把由门烈的脑袋:“你不是等她二十年,大沙漠里,怎么着,出来见一面,就当了却个遗愿了,是么?二十年前你就死了?” “由门烈,现在还有五十多分钟,绝对来得及。” 由门烈的脑袋转向我这边,看不见他眼睛,也没听见他回话,可十几秒过去了,他抬起了手,我抓着他的手掌,把他拉起来。 “走。” “谢谢,兄弟。” “哎,你俩,准备到哪找人?”孟梦靠在树上,看着我。 “觉得哪人多,上哪找呗。” 孟梦一笑:“说真的哦,于越,不是嘲笑你。我们躲着的这个地方,已经很隐秘了,观察周围动静,很轻易的事情。如果此刻,我们各自都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这时附近有个风吹草动,会如何?” “人多就躲着,人少就埋伏暗杀?” “没错,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你们两个人,他瞎子,其实就是你一个,这任务没可能完成的。这和白天,每个人都出动,主动找目标的时候不一样。攻击会留下破绽,但防守很难。” 也对,那怎么办呢? 我有个主意。 “你说,这树林里现在,还有多少和老由一样的,没有杀人的人?” “你什么意思?”孟梦问我。 第一百六十章 异变生物 “为什么问这个?”孟梦看着我,但看到我解开跨在身上的枪的时候,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想把那些人,引过来?” “没错,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他们现在应该非常着急。这时候,如果听到枪响,他们会过来的……在死亡的面前,他们不惧怕陷阱。” “可你的陷阱是什么?你有陷阱吗?”孟梦看着我,然后扫了一眼四周:“而且这世上,贪心的人很多,有些人是不用杀人了,可是他们会想要枪械,武器,还有食物。” “如果你在这里放枪,用不了多久,围过来的人就不止是想要杀人完成任务的家伙。到时候会有多少人,也许吓死你。” 孟梦的提醒一点没错。 最初我也想到了这一点。 正因如此,我才要这么做。 “兄弟,你想要那个?” 不过由门烈知道我的主意是什么。 我点头。 “前两天不是用过么,还有存货吗?”由门烈问。 我在他旁边低声说道:“地蛊,确实用一次就不会回到身体里,跟我别的蛊虫不一样,但它会留下虫卵,破壳速度很快,虽然现在还不健壮,但这次对付的毕竟不是什么怪物。吃人,进化,应该也会发展不错。” “兄弟,这可是你最后的……杀手锏了。” “跟你没关系,主要是怕你媳妇,看上去,她是挺烦你的,但她真烦不烦谁知道?万一我特么要是没把你没带回去,她再给我定个罪,她我惹不起。” “谢谢,兄弟……” 说完,我对着天空开始放枪。 孟梦以为我会冷静下来,没想到我突然开火,本来悠闲的躺在树边的她,身上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到我身边就把我按下:“你疯了?!你想死我,我不想死!” “放开,一边躲着去!” “这不是你自己的命!” “我最后说一遍,你给我让开。” “你……不让,你要怎样?” “不让是吧?”我点头,然后开始扯着嗓子大喊:“谁特么的没杀人呢!过来啊!这有人命?!谁特么杀了人,但是缺武器弹药,老子这又!!还有一个女人,长得也好看!谁想要,来抢走啊!” 说完,我的枪口直接冲着面前的平底打,后坐力让枪托怼得我胸口疼。 孟梦彻底疯了,松开我,一顿咒骂之后,钻进了附近的树丛。 就剩下我和由门烈,背靠背坐在地上。 话说这片儿也挺空旷的,视角不错,稍后有什么人出现,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等着吧。”我把枪扔到一边。 “这特么要是远距离给咱俩来一枪,那就废了……”由门烈吞了口口水。 “放心,距离远,天又黑,看不清楚我们的。就算看清楚了,他能确保这不是个假人?如果是用扬声器固定在假人身上,那就是个陷阱,他们开枪,就能找到他们的位置。更何况,这一下午了,你听见狙击枪的声音吗?没有的。弓箭就更不用说了,根本看不清楚,只有亲自来,只有那些现在无惧生死的人,亲自过来。” 而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很快,树林周围有了动静。 是人的脚步,很慌,也很急。 那是和由门烈一样,还差着人命的。 而且这数量也是越来越多,来自四面八方,我觉得我们已经被围绕了。 但他们也没露头,再着急,也会观察一阵子。 我这时拍拍由门烈,“树洞的位置还记得吧?我数一二三,一起往树洞跑。” “妥了!” “一,二,三……跑!” 我和由门烈原地翻滚,迅速靠近之前的树洞。 而这时,果然传来了枪声! 子弹打空。 但周围树丛中的沙沙声还在,人还没走。 我要的就是这个时候…… 我伸出手,吐出一条黑虫在手心,然后把它放了出去。随着移动的距离,它开始增长大小。 而与此同时,枪声再次响起。 不是攻击我的虫,而是那些来杀人的开始互相攻击。 很快,树丛中出现了一头庞然巨物,子弹声中产在这惨叫,巨物的嘶吼,以及奔逃的声音。 “成了。” “兄弟,可是咱能抓着活的吗?”由门烈问我。 他知道,地蛊吃成群的生物,会吃的一个不剩。 “别急,再等等,我有办法。” 而这时,一道身影闪到树洞口,我抬起枪正准备射击,她便开口:“放下!我!” 是孟梦。 “怎么回来了?” “这树丛不对劲儿,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孟梦脸色发白:“不是人,应该是一头怪物,来的悄无声息,好像凭空出现。你听,有嘶吼声……也许是之前赶走狼群的那一头。” “那你进来做什么?这可躲不住。” 孟梦看着我的眼神,无比的怨恨,“你以为我想进来?外面更躲不住,那东西好像会搜索人类的气味,我观察了几个没出手,但躲在暗处的家伙,它们也被袭击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我。” 幸亏孟梦进来了,否则在外面,地蛊会不会袭击她还真不好说。 但孟梦身上多少有些我的气味,理论上,地蛊对她,会温柔很多。 “差不多了,出去吧。”这时,我的头探出洞穴。 “出去?”孟梦疑惑。 我没解释,直接钻了出去。 枪声已经很少了,但那头巨大的身影还在树林间山洞。我找到了一处,它最新扑过去的位置,甩开腿,使劲儿跑! 终于在地蛊要杀那家伙之前,将其拦住。 “停手!!” 我大喊,扑到嘀咕跟前,那人已经被咬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 两条腿被吞了,再使点劲儿,整个人也就没了。 地蛊松开嘴,狰狞的面孔对着我,嘴里发出嘶嘶的低吼,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进食后的地蛊。说实话,当时我的心里是非常恐惧的,这东西毕竟不是人,毕竟是牲口,如果突然咬我一口,我的下场不会比手边这人好多少。 我也不懂,这巨兽到底能否听懂我说话,我拖着那奄奄一息的人,后退着:“怪,听话,你是在我身体里长大的……主人的意思,你懂吗?就是我……” 它好像听得懂,也好像不懂,似乎只是想吃我手边的东西。 但出于某种理由,它不敢靠近我。 我后退,它便前进,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哇!” 这时,我手上拖着那人,吐了一大口血,眼看着就要咽气了! 我赶紧对着身后的树洞招手,喊由门烈:“老由,快出来!没时间了!!” 由门烈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孟梦。 当然孟梦跟了几步,就停下了,而地蛊这时似乎也注意到了孟梦,从它那一双双黑亮的眼睛上看得出来,它已经把孟梦当作了目标! “你也过来,快点,想死吧?” “那……那是什么东西!” “它是什么我三言两语跟你解释不清,但它会吃掉一切不在我身边的东西!” 短短三两秒的时间,根本不容孟梦去思考,我的话到底是否可信。 她的决定,可以说完全是本能,它靠近了我,而地蛊则发出一阵哀怨的嘶吼。对我,我觉得它是充满敌意的。 这时我意识到,地蛊应该是没有我身体中其它蛊虫那么高级,起码它对我只是恐惧,若没了这层恐惧,它会把我都吃掉。 再说由门烈这边,手起刀落! 斩断了那奄奄一息的人的脑袋,这次,绝不存在没死透这种可能。 至于杀人。 这里的人杀心一起,便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包括我在内。 都是罪人。 而这时,周围的树林也安静了。 来的人,应该是要么死了,要么逃了,如果附近还有人,地蛊早就攻了过去,也不必守在我身边,等着吃由门烈和孟梦。 只是这次地蛊或许没有吃饱,等待了许久,也不见它自然消亡。 孟梦站在我身边,已经很久没动了。 我也不敢妄动,只能等着,它什么时候化为灰烬。 许久,孟梦终于开口问我:“于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我当然是人,你觉得我是什么?” “之前定住人,就算了……这个,你也能控制?” 哦…… 我大概明白了。 孟梦并不清楚,关于我身上蛊虫的事情,所以她本能的觉得,这头巨兽,是这片森林中的异化怪物。毕竟之前无人机中就提过,这里有着我们无法想像的危险。 而我现在的状况,更像是以某种方式,操控了这头怪物。 我就顺着孟梦给的这台阶,往下走:“那既然如此,你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必要隐藏自己了。没错,就是这样,这东西被我控制。”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催眠术?催……呃!” 说到这,孟梦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她又开始头疼了,就像她最初提到蛇人时一样的状况。 看来与“蛇人”这两个字一样,“催眠术”也是她记忆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当然相比我对她的好奇,此刻,她更加疑惑于我。 “于越……我不管你是什么……赶快……呃,好疼……赶快把这家伙弄走啊,你看不出来,它一直想吃我们吗?” “弄走我做不到,太大了,而且很麻烦。” 孟梦疼得几乎要蹲下,摇头:“那怎么办?等死吗,你还能控制它多久?” “不久,也就……两三分钟?” “所以呢?逃命?” 我摇头:“不,我觉得直接杀了它比较好。” “啊?你在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化为灰烬 孟梦是见识过的,这头怪物,顶着子弹,毫发未损的击杀人类,然后将其吞噬。 听了我说要杀了它,她显然不信,抬起枪,对着那头巨兽扫射了两下,子弹全部崩开落地:“杀你个头啊?它的甲壳比铁还硬……跑不能跑,腿不能退,这就是你的好主意?好了,现在你兄弟不用死,大家一起死!” 孟梦扔下枪。 我一只手搭在由门烈肩膀上,回头看孟梦:“疯婆子,你当你那是什么玩意?核武器?这破玩意儿,想杀了它?” “是你说要杀的!” “对,所以我能杀。” “你怎么杀?画圈咒死它?” 哎呦,我突然觉得心里特舒服。 话说好像被那高个打出的内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路上,我算是一直被这叫孟梦的女人压制着,一直也没个反击的机会。这会儿,真是个树立威信的大好机会。 “小丫头?” “你叫我什么?” “小丫头啊?你不是么,看你也没我大,是吧?跟你说个秘密,其实吧,我这人呢,不太喜欢在人前表露自己。就是很低调,但我发觉你对我实在是太不尊重了,我本想悄无声息的弄死这牲口,然后继续跟你们玩玩,现在没办法了,得让你这丫头,清除一下,究竟是在跟一个怎样的人组队。” “你疯了吧?你那种能力,是不是用多了伤脑?”孟梦疑惑的看着我。 就像看一傻子。 而我这会儿,时间基本上也计算清楚了,感觉地蛊自然消亡就是这十几秒的事儿,于是我伸出右手,对着地蛊的头,打了个指响。 啪! 什么都没发生。 孟梦看我的目光就更鄙视了,之前还是看傻子,现在已经有点同情。 结果三秒过后,巨大的地蛊突然一阵哀吼,身体开始变得干枯,一寸寸崩裂,如同塌陷的沙雕轰然倒下,化作尘土,随风而逝。 我这时,满意的收回了手。 而孟梦…… 嘴巴微微长着,眼睛里那股朦胧的睡意,这一刻彻底没了,无比清醒。她的上下唇,有点发抖,偶尔碰一下,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说不出口。 我往前走,走到她跟前,抬手准备拍她肩膀的时候,她迅速后退,非常惊恐……没错,是纯粹,非常非常纯粹的恐惧! 我手停在半空,然后笑着收回:“你看,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么,这座岛上呢,什么人都有。是吧?小丫头,年纪轻轻的,脾气别太大,不好,嗯。回去歇着吧,都挺困的。” 说完,我往树洞走。 由门烈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跟在我身边,低声问:“爽了?” 虽然他瞎,但以这老东西对我的了解,完全清楚他刚刚听到的那一系列声音以及对白是什么意思。 我也低声回应:“贼……特么的爽!” “爽爽就得了,别真回那树洞睡,待会儿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来呢,听着声的,也不止刚才那些人。” 我点头:“明白,找个理由,咱撤。” “哎对,别忘了,地上那些尸体,找找钥匙!” 对,幸亏由门烈提醒,差点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可惜,特别倒霉。 地蛊吃了的那些,根本找不见什么铜片的痕迹,而它没吃的,就只有由门烈杀死的那个人才有。 等我找出那片铜的时候,孟梦还在那发呆呢? 我拿着铜片,到她跟前,“哎,怎么了,傻了?这个,你要么?” 她想伸手,结果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 “懂事儿。”我笑笑,扔给由门烈,“试试,你那就两片锁,早解开,早没累赘。” 结果不巧,这片居然没办法放进由门烈的枷锁里。 很奇怪。 我又试了试我自己的。 结果还是不行,最后被迫无奈,我撩起了孟梦的头发,把这一片钥匙,放进她的枷锁。 咔! 进去了? 合适? 果然如此,我们是可以找到钥匙,但这钥匙具体合适不合适,还是两说。 “哎,发什么呆呢?这个给你了,运气躲好?”我站在孟梦面前,晃晃手,她看我,但就是不说话。 这也挺尴尬的。 我的确是非常无聊的在她面前装了个哔,但也不至于吓傻吧? 搞得我都想承认了。 嗯…… 还是算了,这感觉其实,还不错。 “走,老由,继续往前走走,找个地儿,睡觉。” 我招呼由门烈走,孟梦这会儿也动了,虽然她不说话了,但还是跟着我们。那就行,之前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该不会给吓跑了吧? 胆子还不错。 可走了一段,沉默半天的孟梦,突然使劲儿拍了一把我肩膀! 我本就受伤,她也而不是个寻常的女人,手劲儿不比男人小。这一巴掌,差点没给我拍个瘫痪。 “哎呦我去……嘶,你有病啊?拍我干什么?” 我回头看她,一脸莫名其妙。 她盯着我,眯着眼睛,目光和表情感觉和之前差不多了呢?怎么回事? “姓于的,你唬我,是不是?”她突然拽住我衣领。 “不是,你干什么?啊?再这样灰飞烟灭了啊!” “灰你个头,你就是唬我!” “不,我怎么唬你了?不是你发现什么了?”我其实也很懵。 由门烈在我旁边打个哈欠,不耐烦的说道:“还用发现什么,长点脑子的都看明白了,你小子要那么牛哔,之前水帘洞里给人跪下怎么跪那么痛快?怎么就让那高个儿打了个内伤不愈?低调和自残,是有区别的,兄嘚!” 咳咳…… 是,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孟梦这么半天憋着不说话,就琢磨这个呢? “那,你发现了,我承认,我装的……然后呢?” “你怎么知道那虫子那时候会死?” “我杀手锏你就非想听?” “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你了解更多一点。这样再遇到麻烦,也好应对。你还是直说吧,这是正事。” 这女人,时而吊儿郎当,时而装哔范儿十足,但这会儿她却是格外的认真。 而且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是靠一种虫子……”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当初是怎么杀死高个男的,以及之后那些围攻者,又是如何被突然杀出的一条巨型怪虫吞食。 当然顺便也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不用地蛊对付高个男。 因为地蛊从小变到大是有个过程的,最初的小地蛊,高个男一枪就蹦了。即便它长大需要的时间并不长,可是目标显眼。高个男虽然死于与我单挑,但说实话,没有蛊虫我根本不可能赢他。他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 所以地蛊不成立,只能用天蛊偷偷钻进他身体。 “那还可以再用吗?”孟梦问。 “能,但是最近不行。” “多久可以再用?” “一个七天一个三天吧。” “那就是没用了?”孟梦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也不能这么说,三天以后,七天以后,我们要是出不去呢?而且,我觉得我们基本上很难在一个星期,离开这片森林。” 这是我的综合分析,我觉得应该偏差不大。 “还有没有别的能力?” “没了,”我摊摊手。 还有一只鬼蛊,不过用处不大。因为老杜专门跟我说过,鬼蛊只针对于,曾经具有高级智慧,但因为某些原因,高级智慧被摧毁,此后依靠本能行动的生物。简而言之,好像只能控制丧尸类的东西。 这森林中应该没有,那玩意儿不躲人,也并非群居,有的话,早就看到了。 而且一只丧尸,根本碰不到高个男那种对手的指头,控制起来毫无价值。 走了一阵子,感觉这距离可以了,我们就再次坐下休息。然而一个重要的问题,又出现了,饥饿。 没错非常饿,这么久了,我们还一点吃的都没发现。 “这样下去,明天只能学那个变态了……吃人。”我躺在空地上。 孟梦现在的情况,不比我好多少,她就躺在我边上,刚躺下的时候,我听到了她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两声。无奈的看了一眼四周黑暗的树丛:“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森林,居然见不到一只能吃的动物。” 的确,到现在为止,我们见到的只有人。 理论上不应该的,明明之前还有野兽的脚印。 “明早上,咱先想办法找到吃的吧,要不而死在这,这死法是真的别致。”由门烈也躺下。 “话说……咱仨没人守夜了?”我问。 “刚才我俩守的。”孟梦提醒我。 “没错儿。”由门烈迎合。 “不是,那我也没睡着啊?老由你忘恩负义啊,过了十二点就忘了你续的这条命,谁帮你的了是吧?你……哎?等等,老由,现在过了十二点了吧?” 感觉已经折腾了半天,时间上差不多过了。 “过了吧,咋的,啥意思?”由门烈问我。 “要是过了十二点,今天没完成杀人任务的,应该都死光了。那这个时候,树林中的总人数,会少很多。而且刚刚完成任务,并且过了最后的结算时间,他们心情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吧?放松一下,躺着,休息?” 想到这,我坐了起来。 孟梦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这时候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对,我觉得这个时间点,才是寻找资源的最安全的时间。” “得了吧,你不眠不休啊,你想到了,人家也想到了。”由门烈挥挥手,并不赞同我的意思。 可正因如此,我觉得其他人应该也是由门烈这种心态才对。 然而,刚想到这,打脸的事情就发生了,不远处居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枪声! 并且持续了很长时间。 我们三个同时坐起,精神绷紧,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许多人和我一样,准备发一笔刚过十二点的财? 第一百六十二章 爬行怪人 枪声突然响起,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跟我同一想法的人这么多的吗?而且,已经开始了行动? 这枪声着实持续了很久,而且似乎越发靠近我们这边。 “不对,这好像不是抢东西时,应该发出的枪声吧?而且就算觉得过了十二点,很多人会掉以轻心,也不至于这样开枪,来暴露自己吧?”孟梦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我点头:“没错,而且,我不太懂啊,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枪声,有点像打仗的时候,慌乱撤退的……的声音呢?” 我确实不懂,但我似乎说的没错。 因为不仅是我,由门烈,孟梦,都是这个感觉。 什么情况? “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说不定,可以浑水摸鱼,把明天的人头捡了。”我提议。 两人赞同,于是,我们起身在周围找了一处下坡,头上是一条条巨大的树根形成的天然遮蔽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枪声开始变得稀疏。 起初,我觉得也许是争夺结束?或者是别的情况,总之人们暂时收起了枪。 可渐渐我发觉,余下的那些枪声,似乎还是在靠近我这边的方向。 这是为什么呢? 开始我不懂,后来我想明白。 是死亡。 之前那些开枪的人已经死了大半,剩下的继续向着我们这边逃窜。 如果是这样…… 刚想到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求救:“救……救命!救命啊!!” 一个脖子上系着枷锁的男人,连滚带爬的向我们这个方位跑来,而且越来越近。 靠近的时候,他似乎觉得我们正躲避的方向更加安全,于是转头,冲向这个下坡。 刚刚滚下来,正好滚到了孟梦的枪口前。 “hello,小哥儿,跑得挺急呢?不过这方向,似乎跑错了。” 哎对,这才是最开始那个状态的孟梦。 当然,这会儿这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家伙见着枪口对着他,居然没有丝毫畏惧这枪口,反而还在关注身后,并且恳求我们:“放,放我过去!快,快放我过去,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哈?”孟梦看我一眼。 我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能让人忽略眼前这把枪呢? 这又不是假的? 除非,在他的身后,有着更加危险的东西存在。 在联想到之前一连串的异常,枪声的减少,难道说…… “到底有什么在追你们?”我问。 “怪物……” “怪物?”孟梦与我对视一眼。 “总之你们让开!!”他突然推开孟梦的枪,撒腿就跑。 可没跑出几步,便被孟梦开枪射杀。 “你杀他做什么?” “废话,你还留着?”孟梦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反问:“你忘了每天杀一个人的事情?过了十二点,就要为下一个十二点考虑。” 对,没错。 只要在这片森林里,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暂停,休息,暂时安稳这类词,过了十二点,也有下一个十二点。 “那边枪声越来越近了,能把这么多人吓成这样的怪物,恐怕很难对付。我去收集他身上的钥匙,然后赶紧离开。”孟梦把枪跨在身上,走向那具尸体。 而这时,我突然注意到,枪声似乎结束了。 不,是早就结束了。 而刚刚冲到我们面前的那一位,似乎是最后一位。 沙沙…… 一阵风声吹过,带来一股凉意。 “兄弟,声没了。”由门烈撞了一下我胳膊。 “听见了……不是吧,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由门烈点头:“是,安静的有点过分……但我跟你说个,更过分的,你听么?” “废话,肯定听,什么?” “我闻到股味儿。” “什么味?” “怪味,而且,我好像之前闻见过。那个,你说有野兽脚印的那个地方,我好像也闻见过这股味道。” 不是这么巧吧? 我心累一阵厌烦。 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倒霉了,难道说…… “不对,说不定是狼,她不是说狼么。”我看了一眼孟梦。 “狼群的话,咱仨人,也够呛。” 由门烈这时把手摸到自己的砍刀上,补充一句:“而且你见过一群狼,杀了一群拿枪的人的事儿吗?注意,是一群人。” 确实没见过。 “哎,过分了,说的跟那些玩意儿就在眼前似的。”我拽起由门烈,“赶紧撤。” 孟梦这会儿还在处理那具尸体,她说在尸体的背包里发现了食物。 我拿起来,是两块面包,也不知道哪弄的。撕开,与由门烈一人一半,另一半孟梦表示那是她的。抢铜片就算了,再抢食物,她表示会跟我拼命到底,这句不是玩笑。 “快点姐们,我预感不好。” “知道了,我也想快,但是……这家伙的脖子,怎么这么硬,由门烈,你的刀给我。”孟梦伸手要由门烈的刀。 然后开始砍那人尸体的脖子。 一刀又一刀。 “快点,你快点啊!” “你别催啊,我正……找到了。”孟梦抬起血腥的右手,指间牵着一枚铜色金属。 “快快快,找没人的地方再试。”我拉着她,就准备走。 可这是,身后一阵强风吹过,卷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去,这特么什么味儿?”由门烈险些被绊倒。 血腥味,我们都闻过,可这次的味道,为何如此刺鼻呢? 接着,我们仨都没话了。 因为除了刺鼻的血腥味,还有一阵生物嗓子里发出的“咕咕”声,那已经非常紧了。 “别躲躲藏藏的走了,向着一个方向,迅速往前跑!” 说完,我直接撒腿就跑。 由门烈抓着我的肩膀,跟我跑一个方向。 这家伙比我腿长,跑起来其实更快,唯独恶心的地方是,他看不见路,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孟梦此刻也意识到了危险将至,二话不说就是跑,很快…… 嗯,便超越了我和由门烈。 “嗷呜!!” 身后一声怪叫传来。 接着,一阵阵凄厉的叫声,将我们包围。 没错,是包围,而不是单纯的从我们的身后方传来。 这很诡异。 起初,我以为是回音,可前面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直到发现树林中闪动着数个影子时,我才猛拉住由门烈,孟梦也同时停住了脚步。 那七八个影子,从树林中缓慢的爬出来。 开始我以为那或许是什么怪异的野兽,可当它们完全爬出来,暴露在月光下时,我才发现这些东西居然是人型的! 它们四肢修长,浑身上下是血红色,有着肌肉的纹路,看起来血淋淋的。 就像一具具被剥了皮的尸体。 只是身体被拉抻过。 但说起来,这些东西的样子,看着有点让我想到苏雅剥去自己人皮时的模样。 确实非常像。 “这都是什么?”孟梦这时后退到我和由门烈的身边。 “你猜呢?不是你刚才跑挺快啊?” “不然呢,跟你等死?” 这时,我们身后也传来了同样的吼叫。 回头看一眼,数量更多。 不仅如此,两侧的树林中也黑影闪动。 我心一沉,这些东西看着恶心恐怖,但事实上,智商并不低,它们懂得围捕猎物。悄无声息的靠近我们,然后绕路,将我们包围? “刚才是谁,非要来看热闹的?”孟梦咬牙切齿的盯着我。 “我,是我没错……不过咱本来能跑的行么,谁非开一枪引起这些玩意儿的注意?开枪之后,还要搞那么久,找钥匙?” “呵呵,一点担当都没有的男人。”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就事论事。” “哎,哎,别吵架,赶紧想办法,这特么什么玩意儿?咱手上两把枪,能突出去吗?”由门烈也知道,杀出去是不可能了。 所以选择一个地方突围,才是最好的办法。 那就只有面前了。 我和孟梦暂时放下争吵,同时举枪对着,她冲后我冲前,我向前开路射击,那些剥皮怪人便疯狂的扑向我,貌似完全无惧子弹。但仅仅是无惧而已,并不能真正的抵挡。在我的枪口这下,第一个冲上来的还是被我击杀。 而因此招惹来的从后方袭击的怪物,就交给孟梦处理。 可惜一切没那么简单,我本以为我们正前方就这么七八只怪物,谁承想,刚射趴下一只,回头又上来五六个,越来越多,和后面的数量几乎持平。 而这时,左右两侧,怪物的数量也逐步增加。 密密麻麻,布满了这片森林。 我有点懵了。 这一顿射击,结果连十步都没走出去,就被堵住了。 “该死的,这些鬼东西怎么越来越多?”孟梦还在射击,可说完这句话,她的枪声戛然而止。 “妈的!”她恨恨的把手中枪械摔在地上:“没子弹了!” 我的也差不多。 而那些怪物,开始缓慢的爬向我们。 越来越近,数量越来越多。 “兄弟,我看不见情况,但闻味道,是越来越多了……是不是折了?” 我点点头:“嗯,感觉……感觉咱们应该要凉在这了。” “哈哈,我特么就说嘛,我就一累赘,要是这时候有地蛊,刚好对付这成群的怪物。” 的确。 如果这时候有地蛊,确实可以化险为夷。 但,那是不可能的状况,无论如何,我是不能放着由门烈不管就是了。 “别这么说,这世上没后悔药。” 由门烈拔出自己身上那把砍刀,递给我:“给你。” “嗯?” “反正我瞎。” “给我也没用,我也杀不出去。” 由门烈笑笑:“那你也拿着,我记着你这人,好像是不太喜欢躺着死,拿着拔刀,站着死的也好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女皇 想站着死当然是没可能了,看这些家伙凶残的模样,也许转瞬之间,我们就会成为一堆白骨。 不,白骨都留不下。 由门烈只是打个比喻。 他了解我,我不愿意等死,即便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 我握紧那把刀,突然之间感觉自己这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热烈的血液,我整个人在发热,不断的幻想着手起刀落,斩杀这些怪物的画面。 这感觉曾经有过,来自于我的左手。 那还是在大理,龙脉地宫之中,中了人性弱点的精神攻击。 仿佛那攻击,再次集中了我。 若是能够在死前,以这样的态度,无所畏惧的面对,也许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每个人,最终都会在这一步终结。没有续集,在岁月的摩擦中,终不留一丝痕迹。 “啊!!”我怒吼一声,面部肌肉却难以控制的露出笑的姿态,然后疯狂的冲向距离我最近的那只爬行的异化生物。 不过力量相差太大,我反而被它扑倒,幸亏左手的金属,替我挡住致命的一咬,我右手的弯刀直接刺穿这怪物的咽喉!鲜血溅射在我的脸上,是热的,血的味道是腥的,可这腥味儿如此美味。 我一脚将它踹开,再次扑向另外一头怪物。 而转眼之间,三头怪物同时扑向我…… “他……疯了吗?不过,怎么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有一丝那高个男人的影子?”孟梦在问由门烈。 “临死嘛,这才是任何人最真实的一面,也许这小子,本就是个心理扭曲的怪物。” “……”孟梦没回应,捡起我扔下的还有子弹的枪械,开始射击。 她似乎也不想站在那里,等待被咬死。 ……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我创造了个奇迹,在这必死的局面之中,我居然又撑了三分钟,杀了七头怪物。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倒下了。倒下的一瞬间,右臂被撕下一大块肉。我疼得抽搐,刀也无法再拿起。 下一刻,成群的怪物涌上我的身体,将我吞没。 孟梦那边也没了子弹,火力停下的瞬间,怪物扑上它的身体。转眼之间,她也由门烈也被堆积成山的怪物掩埋。 它们撕咬着我,无比的疼痛。 临死的一瞬间,我回忆着自己梦幻般的人生最后一段路。 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恨老杜,而我的诅咒,居然也被我潜移默化的接受。我的生命,原本是如尘土一样的火药粉。我很走运,最终绚烂如烟花。没错,我没有做什么对所有人来说都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烟花也是,炸裂的瞬间,除了色彩,毫无意义。 可总比尘土好看…… 我始终为了续命而奔波,在追求生的途中,我才体会到活着的滋味。 “再见,世界。” 我闭上了双眼。 而这时,我的耳中却传来了一阵模糊不清的嘶吼。 是眼下围攻我们的这种怪物的嘶吼,但仔细听,却又更加有底气,有力量,如王者降临…… 所以怪物撕咬的动作,同时停止。 原本围的密不透风的空间,也重露了月光给我。 清新的空气,被我吸入鼻腔,生命仿佛再次注入了力量。 我努力抬起头,月光下,一个是普通个体三倍大小的怪物,从怪物群众趴了出来,一步步走向我。 那是,这群怪物的头子吗?我想着。 原本觉得自己可能得救,但现在看来,只是让出食物给老大而已。 还是要死…… 该死的。 我刚刚蹦起的精神,瞬间又低落了,没有意志力的支撑,意识也在同时变得模糊。 在那巨大的东西爬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眼前一黑,之后发生的一切,我便不再知道。 我本以为,这次的局面已经无解,永不会再次醒来,看到第二天的太阳,结果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 嗯,外面的阳光,真特么的足呢。 “呃……”我浑身疼痛。 想努力爬起来,结果却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被一种粘乎乎的泥巴裹着,这泥巴粘性很大,而我又身受重伤,挣扎了半天,始终脱不开身。 “这什么东西?啊?” 我看了下自己应该是在意山洞中,前面就是洞口,阳光很大,直射进来。 “卧槽?骗人的,都特么骗人,阴间怎么就没太阳……不过这泥是怎么回事?哪一层地狱?” “阴间个鬼?你傻了吧你?”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是孟梦,我没记错。 果然,一起死的人,黄泉路也是要自己走的。 哎不对,黄泉?我去过的,那片沙漠…… 算了,搞不清楚。 “你说话啊,我跟你说话呢?于越!” 孟梦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烦躁,对我大吼起来。 “都死了,你省点力气吧,大姐?没空跟你吵,下辈子投个好胎……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投胎。” “兄嘚,其实吧,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 由门烈的声音也在我身后? “也对,咱仨是一起死的。” “你大爷的!死你大爷啊?你看看外面,这特么是一悬崖,下面那片森林你不认识了?就是咱遭罪的那片儿!”由门烈大骂了我两句,骂完我还补充一句,“当然,这孟梦跟我说的,我还是瞎的……所以就更不能是死了,我也不至于做鬼都瞎吧?” 我努力挺起脖子,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俩没死?不是我是说,我们没死?” 孟梦惨笑一声:“时间问题,我们身体大片的咬伤,现在又在这种东西里,浑身上下感染的伤口,很快会让我们没命。” 我努力回头。 话说,这泥巴实在太黏了,我挣扎了半天,可算是扭转过身。 果然,我身后是同样裹在泥里的孟梦、由门烈,俩人脸上都有伤,看起来非常狼狈,但有一点很奇怪,他们的脸色其实……也没那么差。 “我们怎么会在这?”我问,“这什么地方?” 孟梦回应道:“你醒来之前,我俩就聊很久了,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应该与那些怪物有关。” “怎么说?” “我昏迷前,看到了一头体形是其它爬行怪物很多倍的个体,那些东西,都很惧怕它,正因为它的出现,我们才暂时免于一死。我想,或许是它带我们到这里的?” 这是孟梦猜测,我觉得可能性很小。 毕竟那是怪物,就算是群居捕猎的生物,也没有留着猎物到洞穴中的习惯吧? 当然,它们也许会储存猎物,但总不至于,储存活着的猎物。 我想,或许是有人路过,驱散了那些怪物,救了我们? 可这念头刚刚出现,便又被我捏死在摇篮之中,不可能的,那怪物都不知道多少只,占据了大片森林。不出动军队,恐怕都难以将其彻底毁灭。更何况这森林中的人,都是为了各自求生,心怀鬼胎的一群家伙,怎么会联合起来对付这种东西?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我觉得还是阴曹地府的解释,更加的合……” 我这话还未说完,洞外,突然传来一阵低吼,那声音我太熟悉了,正是昨晚差点要了我们命的那一群爬行没皮怪! 它的声音出现的那一刻,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 一句废话都没有,死死的盯着那洞口。 而事实证明,我们确实没一个人听错。 是那怪物,它爬了进来,阻挡了阳光,整个身体是血红色的,浑身的肌肉组织可以清晰的看到,面目狰狞恐怖,獠牙翻出嘴外。 它一步步的爬向我们,喉头的低吼声,也在渐渐变小。 “它是……昨天吃饱了?”我问。 “你问它啊?”孟梦的声音有了那么一丝颤抖,被我发现,若是平时,这或许还可以拿来笑话她。 但现在,我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那怪物逐渐靠近了在最外侧的我。 从这怪物胸前的两坨肉看得出来,它……应该是个雌性。 也正因如此,我发觉,它真的很像苏雅剥了皮的样子,不过,要放大很多倍。 它贴近我,嗅了嗅。 我心一沉,这是要吃了…… 怎么吃?咬碎头? 还是刨开肚子? 总不会像鬣狗一样掏肛吧?那就真的太凄惨了。 但幸运的是,它只是嗅了嗅我的味道,便很快与我们再次拉开距离。 我这时松了口气。 “兄嘚!咋样了?你死了没?” “死你大爷……” “哎?没死?” “你还挺遗憾是么?” “不不,我是纳闷啊……哎?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家伙,是不是压根儿不想弄死咱们?我有证据,我们昨天受了不轻的伤吧?可是现在呢,咱虽然看不见伤口,可你们感受一下,好像真的就没那么不舒服,是不是?” 由门烈这话,其实我也察觉到了,刚孟梦说发炎的时候,我就像说来着。 “是呢,可为什么?”孟梦似乎有些疑惑。 而这时,那头巨大的怪物突然凑近了由门烈,伸出舌头,在由门烈脸上使劲儿的舔了一把! 这画面着实吓坏我了。 我以为这老由刚刚说完话,就被现实打脸,被一口咬爆了头。 结果,除了一脸的口水,貌似没有性命之忧。 “卧槽?!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啊?!” 他也吓坏了。 而那怪物,对着我们继续嘶吼了一阵子,便缓缓的退出了洞穴。 非常奇怪。 它没杀我们,似乎也不想吃我们,但同样的,也没放了我们的想法。 在它走后我们三人同时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接着,几乎同时开口:“它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乌鸦嘴 很奇怪,它不杀我们,不吃我们,却也不放了我们。 那么这怪物囚禁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一时间,我们三人陷入迷茫。 好在,看看此刻的天色与阳光,应该是上午,距离今天的杀人任务,还有十几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如果我们找到办法逃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问题是…… 会有办法逃走吗? 这泥巴,韧性实在是太好了。 “哎,你们俩说说想法呗,谁了解这怪物?兄嘚,你跟我媳妇走南闯北的,对这种平常人基本一辈子见不着的怪物,应该了解挺多吧?” “谁跟你媳妇走南闯北了?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而且,这种怪物,我也是第一次见……也不对,形态差不多的见过一个,小雅就是这种。但小雅有智力的,这个显然不能和小雅比。” “哎,你和他媳妇什么关系?”孟梦突然插了句话。 “我和他媳……我说,姑娘,你是不是聊错问题方向了?嗯?师徒关系!” “我也没说别的,你瞧,这么紧张?由大哥,你今天是不是得谢谢我?也许,帮你破案了呢。” 我怎么突然觉得孟梦这人设变了呢? 八卦加嘴欠? 话说你邪魅腹黑女的人设昨天被吃了是么? “聊正经的,别瞎扯。”由门烈还是很在意和老杜有关的话题的,没接茬。 而且这时候真的不该开玩笑的。 这两位心是多大? “还是聊那怪物吧,我是不了解,你呢?孟梦,那种没皮的人形怪物,你从前可曾见过?” 孟梦摇头:“没见过。我连自己是谁,自己的真名是什么都忘记了,又怎么会记得这样一个怪物,不过……” 说到这,孟梦不知怎的突然笑了一下。 “我说,我们被关在这,性命都受到威胁,你就这么开心么?” 孟梦摇头:“不不不,我没笑这个。我笑的是,其实我心里,有个猜想的。” “什么猜想?”我疑惑。 由门烈那边也有兴趣。 “你们注意没?那头巨型的没皮怪物,是雌性。” 废话,胸口那么明显,谁也不瞎?不过这事儿有意义吗? 我不太明白,孟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由门烈这次,反应的似乎挺快,他眉毛一挑:“哎?你的意思是,这母怪物起秧子了?” 噗! 我特么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翻译一下,由门烈那句土话,是雌性动物向往交配的意思。 “你俩过分了啊。” “有什么过分的?这难道不是一种可能?何况,又不劳你?我记得你不是说,由门烈女人缘很好的吗?刚好像那怪物也舔了他一口呢?” 哎?这么一说,好像…… 没准呢? “那要真是这样,由大哥,难为你了,付出一下吧?” “滚一边儿去!瞎闹的话,也特么能当真?” “没准呢,你女人缘好,这事一直都是个迷,也许还真就跨物种也说不定呢?” 这气氛,突然又变得迷之欢乐了。 果然,我们仨都没怎么长心。 当然,其实开玩笑归开玩笑,孟梦的这个说法,我是不信的。理由就是由门烈那句话,跨物种! 猫狗再可爱,人总不至于对猫狗起什么心思吧? 相反,应该也差不多。 那么正经的思考一下,会是什么理由呢? 雌性? 一头雌性怪物留着食物? 会做什么呢? 会…… 突然,我心一沉。 我有了个新的想法。 难道说是产卵?寄生于生物体,吸收营养,卵成之日,破体而出,宿主的生命便被终结? 我越想,越觉得种种迹象都在向这个结果靠近。如果之前的所有理由都不成立的话,那么这个理由,可能性便翻了倍! 若真是这样,也许这些黏土之中,是否会是一个个幼小的虫卵呢? 这想法一出现,刚刚心情立刻又晴转多云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下午很快便到了。 中午阳光火辣,这层韧性十足的泥土,也逐渐干枯,变得脆硬。 我努力动了动身子,泥土出现了裂纹。 这是一个好现象,我们似乎可以破“蛹”而出了?而更重要的是,身体上的确是没有受伤之后的痛苦之感,似乎精力也旺盛了不少。 最先挣脱泥土的,是由门烈,排除我左手不说,体力上真的比不过这家伙,天生体格棒。他在自己挣脱后,又摸索到了我与孟梦,分别帮我们砸开身上的泥土。 解除了限制,我第一时间就是观察自己的伤势。 很神奇,昨天的伤全部结痂了,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就连被高个男打出的内伤,此刻也完全恢复。 至于虫卵,泥巴内是没有发现的。 “奇怪了,就这么解除了限制?”我坐在地上,到现在为止,我还难以接受这化险为夷的经历。 “很惊讶?我也是,可这世界就是这样,神奇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孟梦走向洞口,左右看了看,对我和由门烈招招手:“外面什么都没有,虽然确实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但现在不跑的话,那就是脑子有病了。” 孟梦说的没错,我也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准备和由门烈一同离开。 可我们刚往出走了不到散步,站在洞口的孟梦,便瞬间被一团巨大的阴影所笼罩…… 阴影之大,足以挡住整个洞口。 是那怪物女皇。 因为那些没皮怪对巨型没皮怪,就像蚁群听从蚁后一样,再对应我的寄生卵猜测,便在心里给这怪物取了个名字,女皇。 也许是因为孟梦站在洞口企图逃跑的行为,被它发觉,女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震得我耳朵发木。 嘶吼过后,它抬起前臂,横扫在孟梦的腹部,直接将孟梦抽飞在洞穴的尽头! 起来的孟梦,立刻吐了口鲜血。 本来还能开玩笑的我们,这会儿彻底意识到,不管自己是怎么得救的,面前这怪物,就是怪物。 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与此同时,洞口外铺天盖地的跳下一大堆人形怪物,密密麻麻的堵住了出口,女王回头嘶吼了两声,它们钻进来,将傻站在那听声的由门烈团团围住,然后强拖出洞。由门烈之后,是孟梦,女皇那一巴掌力量着实不小,孟梦吐了口血之后,便晕倒在地。 在运出两位之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它靠近我, 我本能的后腿,也不管这家伙究竟能不能听懂,我高举双手,犯怂的本性彻底爆发,“女皇,大姐,我老实人,她俩要跑我绝对没有。你……你别动粗啊?那个,本来我这昨晚上就死定了,多活一分钟,都是恩情,我这人知恩图报。您别动粗,什么都好说……” 继续后腿,嗯,我发现自己好像靠墙了?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但貌似,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下一刻,一个让我非常疑惑的动作,出现在女皇的身上,它居然趴下了?懒洋洋的,就像阳光下准备晒太阳的宠物。 当然,如果它再漂亮点。 而且还有个情况,非常不对劲儿,为什么由门烈和孟梦都被抬出去了,就我还留在这? 我试着挪动身体,准备靠近门口。 刚过去一点,它巨大的胳膊,便横着挡在我面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顺势揽入怀中…… 这很尴尬。 “喂……喂大姐?你,你干什么?啊?” 然后它张开了嘴,血盆大口! 要吃我? “别,别的,不吃都好商量,你……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说……哎?” 接着,从它张开的嘴里伸出一条舌头,在我的脸上,使劲儿舔了一遍! 粘乎乎的,血腥之气非常浓重。 然后它的头,在我的头上蹭来蹭去,爪子,在我身上,抓来抓去。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让我懵逼又崩溃的事情。 之前,孟梦的那个猜测,好像…… 是真的。 我整个人的身子一下子就虚脱了,这,这搞什么?! 这种事儿不该归由门烈的吗?他的设定不就是迷之女人缘的吗?怎么突然就换我了? 哦对,这不是女人。 所以女怪物就归我? 女人就归他? 我脑仁都快炸了,可我这个状态,连个武器都没有,根本不是这头巨型怪物的对手,只能任其蹂躏…… 当然,紧紧是蹂躏。 我发觉,刚刚的想法或许有些偏激,也许它只是当我是个宠物。 嗯…… 大概蹂躏了俩钟头,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女皇才爬出洞口。 而这时,更加神奇的是,由门烈和孟梦,居然被送回来了? 真特么的是生命的奇迹。 不过,很快局面就变得很尴尬了。 他们发现我浑身湿漉漉的,尽是那女皇的口水气,不用我多说,两人再次开始探讨,他们之前分析的可能性。 “我说……你俩差不多行了?你没摔死是吧?姓孟的?” 孟梦眨巴着眼睛,白天那下虽然摔得很重,但貌似还真不是什么致命伤,“没啊,难受着呢,但也难怪,女人都是针对女人的。哎呦,看来被它误会了呢,要不你跟你家怪物女主子,解释一下?” 我捂着脸,蹲在地上,没话。 嗯,除了丢脸,感觉自己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哎兄弟,其实吧……” “你再嘲讽我,就没兄弟了,知道吗?咱俩就仇人。你媳妇住那是我家,我雇保安,专门拦着你,反正她不出门,你就在我家门口再等二十年吧。” “别闹别闹,说点正经的,咱这脑袋还拴在裤腰带上呢,你忘了?你看时间,再不杀人,咱就真的得死在这了。” 看着洞口,尴尬的情绪一扫而空。 由门烈说的没错,我们的性命之忧还未解决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沟通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再不离开,进入黑暗中,生死便更是未知数。 该怎么办? “再逃一下试试?”由门烈试探着问我。 他的确得试探着问我。 因为逃跑失败,遭罪的人是我。 可我这时候也纳闷了,刚在外面他们为什么没逃呢? “外面什么情况?” “别指望了,外面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怪物,就算被带出去,也根本逃不掉。”孟梦摇头。 那就彻底没辙了。 因为这不是紧紧溜出洞口就可以的。 那怎么办呢? “实在不行,你试着……商量一下那头怪物?” 与女皇商量? 它听得懂吗? 刚刚我确实尴尬的与它交流,但更多的是慌乱中的瞎吐槽,实际意义没有多少。 “商量一下?” “死马当活马医呗。”孟梦似乎也支持这个意见。 说完还推我一把,推我向洞口走去,她还真是自信啊?什么狗主意啊?我停住脚步,回头看这俩坑我的队友,“那失败呢?等死?”我其实压根就没觉得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 “还有第二个计划。”孟梦这时露出浅浅的微笑。 “什么?” “这些怪物,夜里会成群的出去捕猎,到那时,就是我们出去的机会。” 没错,我早该想到的,刚刚真的是慌了。 不过也不知道,它们几时会出动? “哎哎,别坐下,忘了你的任务了?”孟梦走到我跟前,脚尖儿点了一下我肩膀。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是成心想看热闹?那计划二不是挺好的么,我还谈什么?你跟老虎聊天,它就不吃你?它听得懂么!” “老虎是老虎,老虎没有人形的。这个不一样,批层皮,它也是个巨人,还带个人字。而且万一计划二出了问题呢?现在我们多一种可能,都要去试试,你就这么怕牺牲?” 呸, 感情被舔的不是你? 可是,不得不说,孟梦这话说的是一点没错。 我重新振奋精神,鼓足勇气,终于还是来到了洞口。 我没敢贸然出去,我觉得女皇还是很忌讳我们乱走的,为了体现自己守规矩,我站在门口喊了两声。 开始外面没动静,我又试了两次,正准备放弃,女皇那特殊的嘶吼声,便从洞外传来。 很快,它巨大的身影再次出现。 还真的听到了? 而且,看样子,似乎不像之前孟梦要逃走时那样的狂躁。 它凑近我,越来越近,我完全本能的后退…… 结果孟梦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贱人突然撑住我的后背,下一刻,女王那条长长的舌头在我身上扫了一圈。 刚干没多久的衣服。 又透了…… 那一刻,我基本上是心如死灰的。 尤其是,隐约听到来自身后的,某个三八的嘲笑声。 “女皇……那个,您应该知道,这是我给您的称呼吧?”我试探着问。 哗啦! 又是一舌头! 我深深怀疑,这个民族,可能是用特么舌头进行沟通交流的。 “阿嚏!” 我打了个喷嚏,努力镇定,平静的继续说:“那就当你听懂了,女皇,我们跟你们呢,不太一样,”说着,我抬起左手,“这个枷锁,我们需要钥匙,在找到钥匙之前,每晚十二点前,必须人手一条人命,否则,我们就会被体内的酸性炸弹,化为血水。你看,这天色暗了,我们只有六个小时,所以……” 说到这,我实在是没什么说下去的欲望了。 你要说不同物种指间的沟通,那确实可以。 你对狗勾勾手指,熟悉的会跑跑跳跳到你跟前,这很简单,因为传递信号的方式简单。 可我刚刚说了什么? 一连串儿的人类语言,它一不同物种怎么听? 一没学过英语的人,老外讲话再细致,他也听不懂啊! 那还是同一物种呢。 所以我深深的觉得,这个方法完完全全的不靠谱! 可是…… 现实就如同天空突然降下一只巨手,凶狠,残暴,毫不留情的种种的击打在我的脸上。 女皇它,让开了。 洞口敞开,对着我,似乎是怕我不能够理解它简单的动作,它还用手,推了推我的后背。 “不……不是吧?”当时我是懵逼的。 女皇这时突然巨吼一声!外面成群结队的怪物,统统聚集在洞穴入口处,然后女王继续吼,似乎是在对它们传递着什么信息,然后这群东西,居然分开两拨……不,准确的说,是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路。 它…… 它真的听得懂? “成了?看不出来,于越,挺有魅力?”孟梦笑嘻嘻的从我身边路过。 非常兴奋。 由门烈也是,扶着孟梦肩膀,赶紧往外走,还一个劲儿问孟梦,刚到底是个什么局面。 我却,真的很疑惑。 我走到洞口,忍不住回头,看着面前这巨大的没有皮肤的怪物,它看着我的目光…… 似乎格外的平静。 甚至有那么点温柔? 我突然发现,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她的目光。 “你是……什么?你该不会,是人吧?” “嗷呜……”它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吼叫。 我不懂,它是肯定,还是否认。 “谢谢。” 一瞬间我心里的感觉,特别奇妙,可我又不能的不喜欢那种感觉继续存在。道了一声谢,我转身离开了洞穴。 但怪物奇怪的目光,那股平静的气息,却久久在我脑海中重复着。 …… 重新步入森林,算是九死一生。 可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还需要杀人,还需要找食物。 而没了武器,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前面又有食物的味道……”由门烈说道。 他现在对食物的气味,越发敏感,也证明,我们越来越饿。之前的面包,根本不抵用。因为体能的消耗实在太巨大了。 “我先上树看看,附近的局势……感觉这里挺空旷的,视角还行。”我也很饿,而且总不能因为担心陷阱,就始终畏首畏脚。 人头还是要的。 枪都没有,再不去争取,就真的没希望了。 于是,我爬上了身边的巨树,爬得很高。天色虽然昏暗,但此刻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所以这周边的情况,我也看得七七八八。 排除一些隐藏的绝佳位置,我实在看不清楚,这附近,应该是安全。 但缺点也有,我这样看得到位置空旷,别人换个位置,也看得见。 “所以,我们绕绕路,刚我选了一条比较隐秘的路线……当然,说不定那些地方会藏人什么的,老由,你留神听着点。现在我们,都眼花了。” “放心,我注意着呢。” 于是,我们开始绕路。 那股肉香距离我们越发近了,正当我准备加快脚步的时候,孟梦突然拉住:“等等……” “怎么?”我问。 孟梦悄悄指了指我偏北四十五度角的方向,那里有一棵树,树上正藏着一个人。但他似乎还没有发现我们。 “放哨的?” “嗯,”孟梦点头,又指了另外一个方向,“那边还有。” 果然,偏东边的方向也隐约能够看到人影在树上。 前面的区域,至少有五个人在树上放哨。 “放哨的都有五个人,说明下面的人也许更多。这些人已经组成了一个比较大的团队。”孟梦皱皱眉:“很麻烦,枪都没有,别提吃的了,露头就被杀的命运。” 孟梦这话刚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枪响! 砰砰砰!! 然后是人的笑骂声,断断续续。 看来是这附近的人,抓了几个俘虏,分配给今天没有人头的人。 真是个残忍的游戏。 “你们说,那个抓我们来的神秘人,自己会在哪?会在这岛上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孟梦看着我。 “我是觉得,这样的方式没个尽头。到最后,绝大多数人都会因此而死……即便收集了所有的钥匙,下一步,还是被他们控制。逃不出这个圈。所以真正的解脱,只有找到那个,杀了那个人。” “你是突然大发善心,同情这些被杀的人?还是杀人的人?” “不,你想多了,我特么纯粹是觉得,打不过他们。” “去死吧你,抓那个幕后人,岂不是更难?” 的确,更难。 但是这种没有任何仇恨,没有任何理由的杀戮,互相残杀,我实在有些受不了。 “哎?你们说,他们是如何记录,我们杀人或者不杀的?”我问。 “你说呢?肯定和我们身上装这玩意儿有关呗,除了这玩意儿,也没什么别的东西,是他们的了?” 由门烈提了一句。 我看着自己的左手,那铜色的金属。 若是如此,那我们每个人的对白,是否也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呢? 那要要找到他,唯一的手段,似乎就是先一步解除自己身上的枷锁了。 “嘘,你们听,附近有声音,好像是别人被这股味道吸引过来。”孟梦突然提醒道。 我们停止了交谈,很快,发现附近的草丛中有人影闪过。而且数量还不少。 他们靠近了先前那些人放哨者的视野,正常来讲,此刻应该已经被发现,但他们似乎没有停止,也没有后退的迹象。 “目测,大概有七到十个人,稍后必有短暂的枪战,我们可以趁火打劫一波。”孟梦提议。 很危险,可现在没有枪械,没有食物的我们,更加难过。 为了活下去,只有去拼命。 于是我们悄悄准备,直到听见枪响!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又一人魔 枪响,双开开始互射,这个时间,放哨的人注意力也不会放在除了入侵者之外的我们的身上,我们迅速向前靠近。 这时,居然在远处的空地中发现几个支撑好的帐篷,烤肉,火架…… “这帮人生活不错?”孟梦在我身旁,墙上都无法掩盖她肚子咕噜噜的叫声。 “对方来了多少人?”我问。 “我数的,七到十个,刚不是说了一遍么?”孟梦回应。 我知道这个,但是…… “但是可对方放哨的人,就有三五个,这边人我以为至少也有十个以上。可现在,怎么都出去杀人了?而且,刚刚,这里好像传来枪声,不是已经杀过人的吗?那被杀人的在哪里?” “难道留着尸体?自然是处理,而且,也许这些人也知道钥匙的秘密,毕竟都急着求生,会试验各种办法。” 我点点头。 虽然还是有些疑虑,但无法回避的是,没有武器,没有安全感,再加上饥饿,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于是,我们悄悄的靠近那些帐篷。我先到架子上撕下一大块肉。看起来像是牛肉,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搞的。 吃了一口肉,暂时控制了一下身体对食物的欲望,然后,理智告诉我,应该先得到武器。我和孟梦走向烤肉架前的一处帐篷,外面是没有武器的,枪械应该会被藏在帐篷里。 我伸出手,准备打开帐篷的拉链,但是…… 是不是太简单了? 这绝不是我犯贱,非要九死一生,才真实什么的。 可是,可是这么个小营地,即便有入侵者,也总该留下人守着吧? 为什么…… “陷阱,”我意识到了,但与此同时,孟梦也打开了帐篷。 其实不管她打不打开,进入这个范围,我们都逃不掉。 帐篷内有三枝枪对准备我们,里面藏着人。 另外两个帐篷,也钻出了人。 我们被擒,而树丛中的枪声也很快消退,十几个人,从树丛中走出。我这时才明白,组成这个队伍的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嘿,又骗来仨!我就说,趁火打劫可比食物,更具诱惑。人这东西,不都这样吗,占便宜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爽的事。”为首的人身体很多部分,都被金属套着,体格健壮,如一座小山,他走到我们仨跟前,“但就是太少了,还有多少兄弟,今天没人头?” 他回头看向那些人。 完全没什么紧张的气氛,他们有说有笑,还有人吃肉。 这一刻,我有种错觉,我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像是一群出去野营,打猎的人,捉到的一只羊。 而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他们从另外的帐篷中,又拽出三个人。 清点了一下,一共有八个人还需要人头。 “你们先上六个,不着急,这天还没全黑呢。一会儿肯定还有人。”那领头人,直接坐在地上,吃着肉,目光从未在我们身上停留超过三秒。 这正是我们对待即将被杀的猎物的态度。 “哎,这命,好像是逃不过了,刚出了虎窝,又钻进狼群。”由门烈无奈的吐槽。 “也不算,起码老虎不杀咱。” “是……哎你说……”由门烈好像有了个什么想法,可到了嘴边,又觉得说出来,其实毫无意义。 “都闭上嘴,”这时,领头人喊了一句,指着烤肉架上的肉:“你们死之前,能换口吃的,但是,你们必须给出有价值的交换条件。” 这是我听过最有意思的交换条件。 死前的一口吃的? 我觉得好笑。 已经要死了,还差这一口吗?虽然,我确实也挺想吃的…… 然而马上,我又笑不出来了。 那领头人面色突然变得阴暗,站起来,走到我们这一排人面前:“当然,那是奖励,但不代表你们有权利放弃这个奖励。你们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不能提供有用信息的人,和提供了信息的人,死法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他的脸上渐渐浮起扭曲的微笑。 拿起抗在自己身上的枪,指着枪口:“这是,给了有用消息的人的死法……”而后,将枪口调转,指着枪托,露出恶魔般的微笑:“这边儿,是给没价值的人的死法。” “怎么办?”孟梦看我一眼。 “没枪,没虫,你说还能怎么办?” 这种局面,我真的是浑身难受。 太着急了,真的是太着急了。 好像彻底慌了,一点节奏都没有,我们根本不该犯这种错误。可,不犯这错误,我们又能如何? 我叹口气,看来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编个理由,然后换一口肉。 从左到右杀,我们三个排在最右侧,我在中间,由门烈最后一个死,孟梦会先我一步。 领头人这时来到第一个俘虏面前,“说说吧,有什么消息?嗯?” 那人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但这领头似乎非常有耐心,蹲下,拍着他的肩膀:“慢慢想,别着急,其实没什么太痛苦的,一瞬间,一切消失。你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没感觉!哈哈哈,对,就是一场没有梦的,非常香甜的睡眠。” “往西走大概两公里……那边有个提供食物的地方,我就知道这些,给我口肉吧?”他说完了。 往西走两公里? 不对,瞎扯,那地方我都去过,刚就是从那边来的。 看来这位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又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死在枪托之下,所以随便编了个谎。 “哦,提供食物,那不错,很好。”领头人点点头笑笑,站起来,对那人身后,准备行刑拿人头的人说:“枪托。” “什么?啊?我说了啊!我说了信息!为什么?吃的呢?子弹呢?为什么……啊!” 砰! 枪托重重砸在他的头上。 但肯定死不了。 而且那位领头人还慢声细语的嘱咐:“可以慢一点,我这人最讨厌人说谎,真讨厌。” 说完,在惨叫声中,绕到第二个人跟前。 “你呢,什么信息?” “我,我,我……” “我虽然说有时间吧,但也不是非常多,而且我除了讨厌人说谎,也讨厌人结巴。” “我知道救助点在哪!” “这个有用,说吧?” 说完,领头人满意的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那地方是真是假,只是第一个碰巧知道。 但从第二个人的恐惧程度来看,他已经不敢说谎。 所以领头者给了他肉,在他吃下去的那一瞬间,身后的人也迫不及待的给了他一枪。 也许那口肉还未吞下去。 可至少,他死前的表情毫无痛苦。 “你妈的!”领头人一个飞踹把开枪那人踢出四五米,直接踢得口吐血沫,“我说过多少次了?等人家吃完你再杀! 那么着急?你没看到他还没咽下去吗?你瞎的?” “辉……辉哥我错了。” “去把他埋了,我赵辉向来言而有信,说交换,就要公平交换。他那口吃的没咽下去,我还他一座坟。” 接着,领头人走向第三个俘虏。 “到你了,兄弟,肉准备好了,子弹也准备好了……你的实话,准备好了吗?” “我知道……知道怎么打开我们身上的枷锁!” 这消息说出来的一瞬间,空气骤然凝固! 领头人愣了足足三秒,他坐下了,一只手搭在那俘虏的肩膀上,“来,兄弟!别跪着,坐下说。” “那能不杀我吗?” “不能。” 我差点噎着。 我还以为他这是遇到人才了呢。 “那……那我不说!你杀了我吧!” “哎?我当你是兄弟,你威胁我?你反而威胁我?”领头人双手捂脸,足足半分钟,一句话没说。 松开手,长叹一声:“杀,枪托砸死,哎别的,你过来我这有个指虎,你带上,打,活活打死,速度要慢!过程要精细!” 领头人对行刑者招招手,然后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缠着布条的染血的指虎。 这特么又是个变态? “我说,我说大哥!我真的说!真的说!!” 然后俘虏改主意了。 “呼……那说说吧。”领头人的指虎暂时收了回去。 “我们……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枷锁,但是在枷锁封闭的这个位置,藏着一种小的小金属片。你们也该注意到,我们的枷锁上,有这种凹槽。金属片放进去,凑齐数量,就可以开锁。” “还有这回事?哎呦,之前浪费多少人!”领头人使劲儿拍拍自己脑袋,“还有呢?没了?” “没……没了,哦对,好像不是每一片都适合,需要运气。” “谢了兄弟!不过,我得试试。” 领头人把刚刚被枪托砸死的尸体,拖了过来,那人的枷锁在后背,被领头人强行拆开后,身体被酸液腐蚀。领头人用枪,在酸液中翻腾两下,果然找到了一片金属,拿出来,擦干净,“还真没骗我?” “大哥,大哥您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加入,看在,看在……” “给吃的,杀了,厚葬。” 说完,直接站在孟梦面前。 不管第三个人如何凄惨的恳求。 “小姑娘挺好看的?之前做什么的,怎么也被捉了……看你身上,看不出锁头在哪?在哪呢?” “头上。”孟梦淡淡的回应。 “哦,那消息呢?” “没有,打死我吧。” “你这倒是很干脆?” 她回头又看看我俩,回应道:“我们三个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刚刚你杀了的那个人,说的解锁方法,现在他已经说了,我实在没什么可说。与其浪费时间,提心吊胆的和你撒谎,不如干脆点。” “好,冲小姑娘这段话,我赏你颗子弹。”领头人打个指响,孟梦身后那人举枪,对准她的后脑勺。 我扭着头,始终看着她的侧脸。 她却没看完,而是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准备等待听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声巨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皇围杀 可那声枪响,终于是没有到来。 因为此刻,四周突然出现了一阵奇怪的低吼声,像是野兽,兽群的集体活动。 领头人刚刚悠闲自在的表情,瞬间凝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那原本准备枪杀孟梦的人,也被迫将枪口抬起。 领头人余光扫视四周,低声说道:“小心点,有东西来了。” 所有人的架起枪。 而我们三个,则被押入帐篷之中。 “你,你,还有你,上树看看情况。”领头人走到帐篷口,指着我,示意我把脑袋缩回去,然后拉好拉链,对外面的人说道:“这帮牲口,智商不低,否则不会悄无声息的就把我们围住,一会儿都机灵点。这三个家伙,暂时当作诱饵,别特么轻举妄动!” 我就知道,留着我们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野兽的叫声…… 我皱眉。 孟梦这时开口问道:“你觉不觉得,像是女皇在叫?” “我正想说这个,是女皇?那些没皮爬行怪?” “卧槽,救你来的?”由门烈问。 那倒是不觉得,虽然它莫名其妙的没有杀我们,可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有智商能够做到专门来营救我们。 它们倒是更像来捕猎。 “那就糟糕了,那些小的并不是不想杀了我们,而是因为女皇在,它们才不动我们。如果只是单纯的围猎,我们还是会被杀。” “那又如何,原本我们的状况就不怎么好。” 孟梦补了一句。 她这话说的倒也不错,虽然横竖都是个死,但能够拉这波人垫背,其实也不算太亏。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枪声不断! 但枪声也越来越少。 那些怪物的嘶吼声此刻已经完全被我辨识,就是昨天抓我们的那些没皮怪。 没皮怪与这十几人的小队,大概斗了个五六分钟,外面枪声听了,野兽嘶吼的声音却是铺天盖地的传来。 看来与我们昨天的情况一样。 “奶奶的,这特么的是什么怪物?!”领头人的咒骂声,传进了帐篷,帐篷的拉链突然被打开,我们三个被强拖了出去。 此刻,领头人那边只剩下四个人。 他们各自狼狈不堪,领头的还活着,可状况并不是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丢了一条手臂。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格外苍白。 “听我的,这三个人是诱饵。我们一会儿与他们,拉开距离,这些怪物会先扑向更容易得到的肉,我们趁机突围……这他妈的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说完,开始拉距离。 而那些怪物,果然开始将我们围绕。 和昨天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我这心凉了半截儿。 心说到最后,还是死在这些牲口嘴里啊? 结果这时候,奇迹发生了,这些怪物突然纷纷向着两侧闪避,一头巨大的身影,从阴暗的树林之中爬出,一步步的靠近我们。 那身影是…… 女皇? 没错,就是它。 扑到我跟前,大舌头在我身上甩了一圈,我瞬间就透了。 还是那个味道,那个湿度…… “什么特么情况?”领头人有点懵,“这怎么吃前还舔?这怪物是真恶心……别管了,突围!”说完,开始开枪。 女皇这时一声震天的嘶吼,所有之前围绕在我们身边的怪物,此刻同时扑向准备突围的三人。 三人很懵,可短短一瞬间,连抱怨牢骚惊讶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们,便被这兽海吞没! 不对, 不能吞没! 我突然想到,我们三个还没有人头呢? 过了这个时间点,人是更难找了,而现在这是个机会。 我当时也忘了这女皇并不是人,“大姐!女皇,女皇大姐?等等,让你这些同族暂时停下,我们需要这几条人命,不在十二点之前杀了他们,我们就会死……必须亲手杀掉。” 我以为她听不懂。 谁知,我刚一说完,它就又开始了嘶吼。 而那些将人围扑的怪物,也纷纷退让,露出了四个血淋淋的人。 其中一个已经咽气,还剩下三个。 刚好三个。 “哈哈……真,真特么的怪了啊?”领头人这时候居然在笑,他擦了擦脸上的血,似乎对死亡无所畏惧,只是看着我们仨的眼神,很奇怪,他努力的抬起自己唯一剩下的那只手,说道:“兄弟,刚你们说话,我听见了……真怪啊,它们听你们的?这帮牲口它们为什么呢,啊?咱能不能,像我一样,有点交换条件?” 说完,他坐起来:“不用你们给我肉,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听你们的?” 这人其实挺有意思。 如果他不是个变态,不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世界,平常遇到,也许我们还能交个朋友。 我蹲下,看着他:“那你呢,能给我什么交换的条件?” “行,我用一条有用的消息,换一颗子弹,一个答案。我的消息就是,往东走,一直往东……有一片山,山中有洞穴,那里面能得到一个对咱们这片森林里的人,特有用的东西。这是我一老前辈告诉我的,她已经离开这世界了。” “死了?”我问。 “走了,解开枷锁,出门儿报仇去了。” “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那领头人一笑:“去不了呗,那地方九死一生,我觉得自己之前那个状态,挺好……如果没这些牲口的话。所以,能在外面能活着,为什么冒险?” “对。” “该你了,说吧,为什么这些牲口听你的?这什么设定?” 其实这还真是一个非常难以解释的问题,我思考了半天,既然有了承诺,那我就必须给一个答案,只是这答案,回答的非常无奈:“因为……它好像看上我了。” 领头人表情瞬间凝固。 嘴角抽了一下:“这答案叼爆了,兄弟加油!我看得起你这种出卖色相的人,毕竟也是一技之长……” 砰! 枪响,就这样结束吧,感觉再让他说下去,味儿就不对了。 接着又是两声枪响,三条命,我们又能多活一天。 可这种活法,比死更难受。 不,还是好一点。 起码即便如此,我们依旧不想去死。 …… 跟随着女王的族群,我们穿梭于森林之中。 这是从来到这开始,感觉最安全的一刻。 唯独有点不太让人舒服的地方是,由门烈和孟梦,一直在我旁边小声嘟囔,让我现献殷勤什么的,好好讨好一下自己女主子。 我…… 嗯,真想杀人呢。 要不,过了十二点,先弄死孟梦那个贱人续明天的命吧?明晚十二点之后,再杀由门烈。 嗯,完美,非常完美。 “你俩再这样调侃我,我真翻脸了啊。” “不是,兄弟你说你,一成年人,脸皮儿怎么就那么薄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是吧?你,你不跟女皇聊聊?我觉得女皇真的能听懂咱说话。” 确实能听懂,已经不是第一次证实了。 可为什么呢? 这些家伙都是人性,它们到底是什么物种?为什么会群居在这片森林之中呢。 而且这一两天,我们也在森林中穿梭了很久,始终找不到它的边界。处处是危险,唯独没有来的方法。 “你可以问问出路,她能听懂人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帮我们。”孟梦说了我的想法。 “我试试……可你得组织一下语言吧?起码我得让它明白一件事……” “啥事儿?”由门烈问。 “别再用它的舌头和我沟通了。” …… 回到了女皇的洞穴,那座半截儿山。 我们还在那洞里,一切和之前没变。在由门烈俩人的催促之下,我最后无奈的叫来了女皇。 这感觉,真特么的尴尬。 它总是想要和我单独相处,一来就会赶走由门烈和孟梦。 搞得我事后百口莫辩。 真特么尴尬。 可问题还是要问的, “女皇,就一个要求,别再舔了……真的,不好,这样不好。”我的手挡住它巨大的嘴,它的舌头伸了一半,最后缩了回去。 是真的听得懂。 不过,我总觉得我这话说的它不怎么开心? 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我谢谢您这两天对我的救命之恩,真的确实感谢。虽然物种不同,但这份恩亲,我会记得的。” “只是有些事情,我确实不太明白。您为什么对我如此亲密呢?” 对于这件事,我非常的疑惑。 “嗷呜……”它低吼一声,然后原地转了一圈。 我不明白它要对我表达什么。 它似乎也很着急,最后,甚至要站起来,可它生物的本能拒绝它的这种行为,它摔下了,重重的趴在地上,掀起一地的尘土。 “你要表达什么?” “嗷呜!嗷……” 我听不懂。 怎么办呢?我们需要一个沟通的媒介,因为我真的没办法分析,它的吼叫,到底都是怎样的意思。 虽然它能听懂我的话。 等等,它可以听懂我的话? 为什么? 难道说它也认得字吗?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举起双手,“那这样,女皇,你既然听得懂我说什么,那你看得懂我写的字吗?” “嗷呜?” 疑惑? 我听出来,它这次的嘶吼声中是带着疑惑的。 “写字?听得懂吗?”我蹲下,在它身边,地面上写下“写字”二字。 它盯着那两个看了半天,最终,平静的吼了一声:“嗷……” “懂了?”我看着它,“你别吼,懂就……就点点头。”接着,我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它跟着我做。 看来,它却是能够懂人话,也能看懂我写的字。 那么,如果它也会写字的话,沟通就完全不是问题。 “你会写字吗?” 我问。 它的手抓颤抖,放在地面,抖得越来越厉害,似乎它是在回忆,也或许它从前真的会写字,可因为某种限制,它现在的身体,它的智慧、意识,封闭了它写字的能力。 它好像很痛苦,可最后,还是艰难的在地上,画了一圈,一个竖,一个折……什么意思? 我盯着看了半天,突然明白。 它写的,是“ok”。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皇身份 能写字,能听懂我说的话。 它又是人形。 那么这一切说明什么?说明这头怪物,女皇,曾经也许是个人。因为某些原因,它异变成了怪物。它的族群,全部是这样的命运。 而它们是在这片森林中。 那也就是说,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将我们捉到这个地方的神秘人。 “你在这里多久了?”我问。 “嗷呜……” “女皇,你听着,我说数字,天数,如果说对了,你就在地上划下痕迹。当然能写ok的话,就更好了。”我在试图唤醒它关于人类的记忆,与能力。 “嗷呜……” “三年?”我试着问。 它没动。 但这个太模糊,范围也太大,我想了想,重新问道:“如果比三年久,就不动,如果在三年以内,就给我个信号,好吗?” “嗷!”它吼了一声。 然后在地上划了一下。 意思就是,它是三年内,来到这片森林的。 具体时间呢? 我反复试,从两年一年,到十个月,半年,最后试到了一个月的时候,女皇给了我回应。 一个月? 她只到这里一个月吗? “你从前,是人?” 它划了一下。 我猜对了。 但我更加疑惑,是什么力量,让一个人,一个月之间成了这样狰狞恐怖的怪物? “你为什么来这?你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也是一个神秘男人,将你绑到这的?”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复杂,女皇反应了很久,最终,她的爪子艰难的在地上乱划。起初划的东西,都不成个形状。 只有最后一次,它写出了一个类似“主”字的文字。 而我又不能确定,它是不是在写这个字,“‘主’?是主人的主么?” “嗷呜!!”她使劲儿的吼了一声。 果然如此。 可这只是第一个字,后面呢? 我想让它继续写,但它似乎格外痛苦,而且越是让它人性化,它的体内就好像渐渐暴露了一个逆反的兽性,甚至我觉得那个兽性很想将我杀掉。 我只能暂时放弃了对它的开导。 为了安抚,我试着去摸了摸它的头。 它便很顺从,很听话的靠在我的身上。 当然体形差异,让这画面变得有些滑稽,可它却真的因此安稳了不少。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为什么对我亲近?该不会是,这家伙从前认识我吧?我见过的奇人也不少,能够被抓进这森林的,更是很多。 也许是其中之一? 于是,我试着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呜……”它哼哼一声。 爪子在地上,缓慢的划下一道竖线! 我发誓,我只是想试试,最初没有抱任何希望,没想到,它却给了我这样的回应。 认识我? 它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你是什么人?啊?” “呜呜……呜嗷……”它的吼叫频率开始乱了。 不断的在地上划着竖线,一条接着一条,一段接着一段,可这不是文字,我根本看不懂。 它不停的划,好像受到的刺激更加严重了。 一声咆哮之后,它将我掀飞,我重重的撞在墙壁上,五脏六腑好像颠倒了个个儿,接着女皇便奔跑着离开了洞穴。 大概十几分钟后,孟梦和由门烈回来,询问我情况。 我也说不清楚,只能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转告,包括那句,它认不认识我。 “你们说,它难道真的是我从前的一位熟人?”我开始怀疑这一点。 “别瞎想,哪有那么巧?你说这熟人能是谁?”由门烈似乎不赞同我的意见,而且反驳说:“我觉得或许是你前一句话,刺激到了它,它只是单纯的发疯,不断划着竖线。可这竖线,不一定就传递着你想要的含义。” 他说的也有道理。 我看孟梦,她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哎,你想什么呢?不发表点意见?”我问。 “我?”孟梦指指自己。 “废话,这除了你,还有他,还有别人吗?” 孟梦摇头:“我不知道,让我想想。” “你在想什么?” 我实在好奇这个。 孟梦走向洞口,看着外面偶尔窜出的怪物,似乎是在寻找女皇的去向,“它去哪了呢?我想观察一下,它的样子。” “你没看过?都看两天了。” “不,我是说,它头疼的样子……” “头疼的样子?” 孟梦点头:“我也失忆,你的说法,我好像能够感受……感受它的痛苦。若我没有猜错,它的记忆可能是混乱的。所以,说不定你们真的认识,也有可能呢?而你,你问你们认不认识这句话,就好像你对我说了蛇人,我们会被之前记忆中重要的东西所刺激。” 所以说,孟梦的意思就是,对女皇来说,认不认识我这件事,意义重大。 那特么的肯定是人认识啊! 这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呜嗷!!”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洞外传来。我站在洞口,此刻能够看到的怪物,皆是匍匐在地上,那是女皇的吼声,似乎是愤怒? 我心一沉,糟糕,该不是被我刺激的吧? 也许孟梦说的没错,它从前认识我,那我们这关系可就不好说了。 我总觉得这段日我得罪的奇怪的人,比交情好的,多太多了。 难道是…… 仇人? 想到这,女皇突然冲进洞口,甚至撞断了入口处一得一块巨石,然后缓慢的爬向我,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格外狰狞。 “卧槽,兄弟,它……它这什么情况?”由门烈听到了声音。 “敌意!”孟梦赶紧后退。 可我们却没办法逃出去,女皇速度很快,而且它一头,就能够将入口处完全阻拦住。 它到底要做什么? “于……” 就在我纠结万分的嘶吼,女皇的口中,居然吐出了一个字。 它嘶哑的声音我无法分辨,可这个字,是我的姓? 真的认识我。 真的是仇人? 它继续爬向我,前爪伸向我,然后重重的拍打在地上。 我以为它是要攻击我,但失误了,后来我才发现,它双手同时拍地,头部垂下,样子非常的痛苦。 片刻后,“呜嗷”一声怪吼,女皇“哇”的吐了一大堆东西。 被粘乎乎的液体包括,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儿。 那是一堆碎肉,碎肉中…… 有着一张皮? 像是皮,但腐蚀的已经非常严重。 我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难受。即便此刻我还没分清,它到底是不是要攻击我,我却本能的伸手,伸向它的脸。 “于越!”孟梦喊了我一声。 “没事,放心,没事……”不是安抚孟梦,而是安抚女皇。 它终于平静下来。 前爪伸向它吐出的那堆东西,抓尖儿勾出一枚银色的项坠,倒十字,看起来非常…… 眼熟。 我的记忆,一瞬间如同被洪水冲击一般。 那项坠,我认识! 我一把将它抓住,手心被女皇身体中的酸液腐蚀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但那一瞬间,我居然忘记了疼痛。 那是…… “苏雅……苏……雅?” “咔!” 我捏紧了拳头,好疼,不是刺进拳头里的项坠,也不是酸液。 我觉得心好疼。 不知道到底多久没这么难过了。 之前是什么时候? 唐婉死的时候?米一恺死的时候?还是他骗我?还是知道唐婉是我记忆中虚幻的影子的时候? 忘了。 我不太喜欢响起这种感觉。 不喜欢难受。 但它躲不过,总会有难过的时候。 开始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喜欢苏雅,纯粹是……纯粹是什么感觉呢?一夜情?对,认识没多久,她的皮囊很好看,而我也正好需要。 就是那样。 可是最近,总想她。 我觉得也许是因为由门烈等了二十年这件事,给我刺激到了。 开始对神秘的感情生活,有了些许向往。 以为都是自己没事儿无聊,自己跟自己整事儿。 原来不是…… 我是真的很难过。 为什么之前见面,还是完整的。现在,就成了一头连人类智力都不存在的…… 我不想说那两个字。 “你是苏雅吗?”我尽量平静的问出这句话。 不让自己的声音再发颤。 她终于恢复了温和,用平静的方式,低吼了一声。又在地上划了一道竖线。 那张腐蚀的皮,是苏雅的,只是已经看不清楚模样。 她低头,脑袋靠近我的胸口,整个身体趴下。 她想趴在我胸口。 只是她现在的头,比我胸口还大。 我轻轻抚摸她的头,“我一定会杀了他的,那个人,杀他之前,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如果我做不到,我就变成和你一样。” “兄弟,兄……” “别出声。”我让由门烈暂时闭嘴。 我胸口就像被人点燃了一团火似的。 每次呼吸,都要被炸开。 我在想之前苏雅写在地上的那个“主”字,它果然是“主人”的意思。 老杜给苏雅的,原来是这个任务。 我不知道这任务具体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但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苏雅进入了这片森林。或者说,认识了那个神秘人。之后,被改变。 看她的样子,提醒变大,能力也放大。 就像是各方面能力得到了升级进化一样。 这不是人的力量。 原本决定不去憎恨老杜的我,突然之间,又有了无限的恨意。 但其实不光是恨老杜。 也不是那个神秘人。 更恨的是自己。 我早该在老杜那问清楚,我早该来的,去找什么狗屁肉藕,关我屁事?为什么我明明挺在乎的人,却又非要摆出一副好像很不以为然的姿态? 是她说的,一切冷漠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苏雅,对不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极东洞穴 越想越是愤怒,越想越是别去。 我胸口的那一股火,开始不断的膨胀。我终于控制不住它,我要失去理智…… 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冲出去,然后杀人,找到那个带我们来的家伙,杀掉。或者纠结一下,让他救治苏雅,再杀掉。 这些想法在脑中不断的模糊,我开始诡异的狂躁。 那期间,我的意识是模糊不清的,只能隐约听到,孟梦似乎在说,我的左手,左边手臂枷锁的边缘肉色开始变得赤红。 我清楚,那是诅咒的蔓延。 因为我的极怒…… 幸亏苏雅这时候远比我强。 模糊的记忆中,是她把我按在身下,但却没有伤害我。由门烈开始不断在我耳边劝导,还有苏雅的低吼声。 我逐渐平静。 不能继续,无论如何,诅咒不能开。 开了诅咒,确实等于炸开了枷锁,我从不觉得这枷锁会强到永远压制我的蛇人诅咒。但是一旦诅咒被打开,我也就不再是我。运气好,也许虫会再次爬上我的手,为我压制诅咒的侵蚀。 运气差,我的意识便会永远消失。 我消失,那么苏雅谁来救? 这股意念支撑着我,强行把诅咒控制在枷锁的范围之内。被里面的肉虫,控制。 昏迷了一阵,我终于转醒。 也平静了下来。 完全调整好的时候,已经进入深夜。 苏雅一直匍匐在我身边,她虽然认得出我,但她的智力却完全没有正常人类的水平。倒更像是一只,听话的猫狗。 这也是,让我精神上受到最大刺激的点。 “兄弟……我知道你难过,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由门烈坐到我身旁。 “……”我没回应。 不是对他撒气,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会儿,我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有时候这人,真的挺让自己出乎意料的。 之前我没想过,苏雅原来在我心里,居然有着这样一个特殊的位置。我突然开始很相信一大堆老杜过去对我说,但我却不以为然的话。 因为我发觉,我真的很不了解我自己。 “不过,咱接下来怎么办?小雅这样,也说不出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我们,还得活下去。” “杀人。”我吐出两个字。 突然变得坚决了。 之前是为了保命而杀人,如今是为了报仇,创造报仇的机会。 “那些尸体身上,搜集来的,我和孟梦都试了,我的运气好,碰上一个。砰砰的碰上两个。还剩下这些,你也试试吧。” 由门烈摊手,一大堆铜片洒在地上。 我抓起来,一个个的塞进自己枷锁的“钥匙孔”里,结果我运气很差,这么一大堆,只有一个合适。 还有五个。 我想找一条捷径,我很急。 不为我自己,我不能再看到苏雅是这副样子……好吧,还是为了我自己,只有她像人一样,我的心里才会舒服。 不管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要去之前那个领头者说的东部山洞。” “啊?”孟梦这时难出了点声音,惊讶的看着我:“他那么多人,都没办法过去的地方,你要怎么去?” “他那么多人,不还是死在苏雅同族的手里?战斗力上,我们现在已经比他更强了。” 我想利用苏雅身边这些没皮怪。 “可以吗?”我问。 “呜呜……”它在我身边,低声的吼着,非常乖。 其实她一直对我很不错。 也许和老杜的安排有关系吧,可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我看到的。 她现在这副样子,却依旧记得我。 “哎,于越?”孟梦这时再次开口,问道:“你们过去到底是做什么?已经相处这么久,可以不介意告诉我了吧?” “为一个老板做事,寻找一些与蛇人有关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那老板叫什么?” “问由门烈吧。” “嗯?” “那是他媳妇。” “哈?”孟梦一脸莫名其妙,其实这表情还挺有意思,特看不起由门烈的那种感觉。其实说由门烈女人缘好,玩笑的成分比较大,基本都是运气问题。就拿我们身边这孟梦来说,其实她对由门烈基本没什么好感,只是相对于由门烈,更烦我而已。 “不是你‘哈’个屁?”由门烈不爽的嚷嚷着:“我媳妇吧,哎她记忆也有问题,这事儿我跟你从头说起啊。” 我知道老杜不喜欢别人说她的事情。 但我没说,我让由门烈说。 也算报复。 现在,就只剩下苏雅的问题。 “哎,要不出发吧?”我提议。 “现在天色很晚?” “我知道,但是我很好奇,也有点着急。更重要的是,我总觉得雅儿身边的这些怪物,都有点昼伏夜出的习性,我担心白天,它们的能力会受到限制。”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 商量了一下,由门烈和孟梦没有反对意见。 而我和苏雅的沟通,其实也比白天更加容易了,主要是我不再抗拒她那条舌头,也不再问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去刺激她。 离开山洞,途中遭遇了几波人,但由于我们身边这一众怪物,没人胆敢靠近。捡了一大堆武器,还有很多事物。期间路过了一次疗伤地,我取了一大堆伤药。 当然我也很好奇,之前苏雅给我们三个疗伤用的泥巴,到底是什么。 那东西的作用,似乎远超一半的消炎药之类。 向东走的过程中,除了人类,我们也遭遇到了其它的异化物种的攻击,有类似血猴子的小巨人,有沼泽中的怪鳄,甚至真有一种看上去非常像丧尸的生物。它们群居,吃人,平常动作缓慢,人类被其发现,立刻变得无比迅捷。 若没有苏雅这批没皮怪,这个地方怕是非常难以闯入。 十二点前,无人机又开始通报,最后倒计时,清点没有杀人的人数。 本以为这一次总该与我们没有关系了吧?可接下来,无人机上却传来这样一条信息。 “极东山洞方向,是一个机遇,想要尽早离开这个地方,那里有机会。在这里已经很久的人们,或许听说过,新人应该完全不知道。若是觉得每天杀人,是无尽的痛苦循环,不如闯一闯,也许一夜暴富。” “该死的!”我差点想举枪,把头上的无人机射下来! 本来准备好闯入那个地方,看一看领头人留下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秘密。可无人机却把这个消息扩散。 那么必然会引来无数人靠近。 更多的人会觉得这种事事不宜迟,会立刻动身,如果位置在我们之前,怕是会先一步到达。 “别慌兄弟,别慌别躁,这消息就算是散出去了,对咱也不一定是坏事儿!”由门烈安慰我。 但他这话什么意思呢? “不一定是坏事?” 老由点点头:“你看啊,咱们是不是还需要人命?续命,对吧?那你知道那什么极东山洞,究竟有多深?是个什么地方?若是我们一天之内出不来呢,二十四小时之后,咱可就又要交任务了,总不能到时候互相杀吧?” 没错,还真不能就我们几个知道这消息。 我的确是有点慌了。 我必须冷静下来,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影响情绪,极端情绪永远是制造失败的最直接原因。 “谢谢,你说的没错,我有点乱了。” “别乱,你看你多好,不管它变成什么样,起码认得你,而你……也认得了自己,是吧?” “你俩说话越来越像。” 由门烈眉毛一挑:“谁俩?” “你和老杜。” “哎呦,那这真是个好事儿。” “哎,别闲聊了,你们发现没,我们过了沼泽地之后,就一直在原地瞎转,这地方,之前好像走过。”孟梦这时提醒。 “不是吧,不可能,月亮的方向没错,我们始终对着走。不存在迷路这种情况。” “月亮是没错,但你看,这附近的树林,确实和之前很像。” 怎么会这样? 而且…… 我抬起头,突然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这片树林,枝叶怎么这么稀呢? 我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再继续往前走走,也许只是单纯的相似。总不能原地站着,是吧?刚好这附近人少。”我继续向前,而这时,苏雅似乎很懂我的心意,也可能是担心前面有什么危险,她低吼两声,便有十几只怪物,冲到了前面。 不过数量其实也不多了。 苏雅一共只带出一百头左右,之前一路死伤大概四十到五十。 这不能怪苏雅,她现在不能完全算是人类,有种生物本能,在保留自己的同族,延续后代,尤其是在她是这一种族王者位置的情况下。 这种本能我不想改变,免得她头痛。 何况我觉得,一百头已经足够。 继续向前走了很远,大概过了半小时吧,虽然周围的景物看上去还是很想,但我发现,树木枝叶的密集程度,已经远不是之前能够相比的。孟梦也发现了这一状况,“看来我们果然不是迷路,而是这片树林,就是不断的在重复布置。” “没错,像是一个简单的迷魂阵。但你发现没有,这里的枝叶……” “就是因为发现了才这么说呀,树都是秃的,前面更多,全部没有树叶。怎么会这样,你看,就连地上的草都……” 一听这个消息,由门烈那边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你俩说啥呢?别瞎闹,兄弟?你说这画面,咱可是前不久刚见过。” 没错,前不久刚见过。 伍堰山附近,那片秃山,那道山谷。 为什么会如此相似? 也是在离开那里之后,我们被暗算,所以说,两件事是否有着什么联系呢? 就在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又有一幕被我发现,而且这一幕在我看来,对我的冲击力,远在枯木之上。 我,似乎在前方树林的黑暗中,隐约的看到树枝的摇晃,树干的扭曲,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哎,怎么不说话了?”由门烈喊道。 孟梦也注意到我的神情,“你发现了什么?” “老由,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吧?那片树林里,起的那阵‘邪风’,我又看见了。” “今天有风。” “没错,但刚刚那瞬间没风,前面的树却在动……他奶奶的,一模一样!”我确定了,而且有点怒了。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树木在被风吹动。 而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些树的附近! 那个家伙,用某种方式隐藏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相容。但移动的时候,还是会被发现细节的差异,远距离,造成我观察的失误,误以为那是风吹动树木,而产生的画面。 第一百七十章 四象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如鬼魅般的家伙,从伍堰山开始,便一直跟着我。他虽然当时迟迟没有对我做些什么,但既然他此刻在这里,要么,他也是个奇怪的人,被捉到了这。 否则,我进入这里便与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我更加倾向于后者,毕竟他之前跟着总不会什么事都不做,什么理由都没有吧? 我突然想到了我当时为什么疑惑,那个无人机上的声音的自我介绍。 因为他说,自己叫做司徒涵。 而安卿之前对我提到的名字呢?钟涵。 都有一个涵字。 这个司徒涵和钟涵之间,是否存在着某些关系呢? 再联想到安卿那一身诡异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地方所造成她?她也说过,自己从前是个普通人,她只有她看起来的正常年龄。 而排出玩笑因素,我也确实不相信藤妖这玩意儿的存在。 安卿是个人,但就像苏雅一样,被异化了。 但不同的是,安卿因为某些原因,脱离了这个变态的控制。但苏雅的异化,却让她失去了智慧,被困于此。 “老由,还记得安卿说的,那个囚禁她多年的‘前夫’吗,也许就是前面那个模糊不清的家伙。”我恨恨的说着。 “他?”由门烈声音有些疑惑:“你真的看得清,兄弟?” “孟梦,你看得清吗?” 这时,那晃动的影子其实早已经消失,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那个神秘的家伙,树林间影藏自己的能力,真的非常强。 可刚刚,孟梦应该看得到吧? “隐约间有些感觉,但没太在意,如果你的想法是真的,这样一个隐藏敌人,也很麻烦。” 的确。 而且看样子,他要么是还在跟着我,要么也是准备进入极东洞穴。 无论怎样,对我都不是好事。 “往前走,如果想对我出手,应该早就做了。我觉得他还是有别的目的,或者是他捉我们来,而此刻只是为了看戏。那就让他看好了,既然他给我机会,不杀我,说什么也不能把这机会浪费。” 继续向前,这片枯林很大,但却没什么危险。 原本绷紧的我们,也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放松。 很快,我们发现了一处洞穴…… 洞穴在一片连续的巨山之下,山岩陡峭,看上去非常难走。但我倒是好奇,这里是森林的边界了吗?那越过这座山,后面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我很想试试。 可若是出不去,就是浪费时间,二选一,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入山东。 开始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但很宽,山洞内非常黑。开始还能看清,后面只能够依靠手电筒。这些资源也是半路那些四散而逃的人群遗落的。而苏雅似乎有着夜视的能力,完全不惧黑暗,她的几个同族依旧在前方探路。 “好像很平静,我嗅不到一丝杀气。”孟梦的想法和我差不多。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这刚刚是个入口,如果那么简单,之前那个领头怎么不亲自来?” “哎兄弟,你别这么想。”由门烈打断我的话,“你忘了咱这一路走到这的经历了?死了差不多五十个……那个小雅的同族,我就问你,咱正常打,你能弄死五十个?那五十个小雅的同族是什么样个战斗力,你清楚吧?我跟你说,不简单。” 由门烈这话说的,其实也没错,单凭之前那些人,的确是很难越过这片区域。 沼泽的鳄鱼池,那些异变俄语,就完全不惧怕他们的子弹。 若不是苏雅异变后的产物太过于强大,那里着实是个麻烦。 “嘘,前面有动静,你们听。”孟梦停住脚步。 确实有声音,但却不是什么生物发出来的,更像是齿轮。 我们继续向前走,原本黑暗的隧道,出现了一束光。前面貌似是一个巨大的是石室? “是那里面发出的声响,什么动静?” “不知道,小心点。”我们慢慢走过去,我这时拍拍身边爬行的苏雅,“雅儿,把前面爬那几只,暂时撤回来,数量太多了。” “嗷呜……” “没错,留一两只探路就够了。别让它们白白送死。” “哎?你能听懂?”由门烈有点懵。 “听不懂。” “那你没错个毛啊?你别吓唬我,兄弟,小雅这样吧,我也难受,但你再精神病了,那就彻底凉了。” “滚蛋,我没那么脆。只是跟雅儿聊久了,真的有点能理解她吼叫声中的含义。” 这是个领悟问题,很难说清楚。 继续向前走,果然那是一间巨大的石室,面积大概有五百平米,四四方方,中间是一只巨大的圆盘。圆盘的四个方位,分别是四只小盘。小型圆盘中,有着浮起的雕刻,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发现那上面雕刻的,似乎是……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孟梦念叨着,看着地上的圆盘不断移动,又看看面前平整的墙壁。 “这地方找不到出入口,我觉得这四象圆盘,好像是某种机关。”孟梦看我。 “是,要不试试?”我问。 我这时,从背包中取出一只弹夹,然后掰出一枚子弹,对准正在旋转的四象圆盘扔了出去。 咣当当! 声音清脆,圆盘照转,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我疑惑,这东西的机关究竟是如何触发,究竟会不会有危险的时候,那颗弹跳的子弹,缓缓滚入白虎圆盘的位置,并且最终成功进入其范围。 咔嚓! 白虎圆盘突然从中间,向外,如花朵绽放一般,旋转着打开。 打开的入口散发着白色的冷光。 “那是什么?”我有点像走过去,但还是制住脚步,“像是入口?” “就是入口,而且……”孟梦这时又扔了三颗子弹,分别扔在剩余的青龙、朱雀、玄武盘中,每只盘都如同白虎盘一样,旋转绽放,打开一道门。 皆散发着白色的冷光。 “兄弟,我什么都看不清,但你的意思,是不是咱得下去?” 理论上是,但我还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杀人机关。 “ 嗷呜!!”苏雅突然一声吼叫,守在隧道之中的没皮怪纷纷用了进来,其中四只,爬到圆盘的四个方位,待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盘位置旋转到对应点的时候,它们四只同时跳了下去! 没有惨叫发生,也没有触动什么机关。 苏雅又吼了一声,四个洞口,分别传出了一阵回应。 看来只是进去,似乎没有危险,这就是一个入口。 只是当苏雅呼唤那些家伙回来的时候,却只能听到它们的叫声,久久不见它们上来。 而我们靠近入口,只能够看到白光,也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大概的意思是,进去想要出来就很难。而且,如果是一个人,那么就只能选择一条路。”说着,孟梦看向我:“你选择那一条?” 聊天的时候,四象门关闭,我绕着圆盘走了几圈。 看着这四头神兽。 孟梦给了我个提议:“我觉得走青龙吧,这本来就是东方,方位正对。” “那不一定,白虎吧,对着干。” 由门烈选择白虎门。 苏雅…… 她没法说话,而且只是顺从的看着我。 “走那个乌龟门吧。” “玄武?为啥?” 由门烈问我。 “不为什么,随便选的。我就是觉得,另外三个攻击性都挺强的,感觉不太喜欢……还是乌龟吧。” 都说这是我的属相。 希望能让我走运吧。 我走到玄武盘跟前,扔出一枚子弹。 咔! 圆盘再次打开,面积够大,即便是此刻的苏雅也完全钻的进来。 我第一个下去,紧随其后的是由门烈,苏雅,孟梦…… 再然后,光就太强了,我也看不清,也不能一直抬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滑下去,不是很长,片刻我便落了地。 刚刚落地眼前还是一片黑暗,我打开手电筒,发现前面一条隧道,左右两侧也是隧道。 一共三条。 “哎我去,又没光了是不是?”油门了摔了下来。 “对,很黑。而且雅儿刚才放下来的那头她的同族,怎么不见了?” 下来我就找它,却不知道那家伙的缺项。 接着苏雅和孟梦也下来。还有十几头苏雅的同族。 可只有十几头。 当苏雅继续用吼声呼唤的时候,上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别喊了,应该是门封闭了。”我拍拍苏雅的头。 “三条路怎么走?”孟梦在洞口上下照明,都是工工整整的石路,上下左右,看起来似乎不存在什么机关。 但石头指间有着缝隙,若是进去之后,突然落下! 也不是没有被砸死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我的脑补,里面到底有没有机关,还是两说。 “走,左边这条吧。”我做了个决定。 “为什么?”孟梦。 她似乎总想每个事情,都有个答案。 “你,我,还有老由和苏雅,哪一个都不像走正道的,那就走,旁门左道呗……所以走左边。” “这也行?” 向前走,初期我们小心翼翼,前面由没皮怪探路,后面有它们断后,其实还算舒服。只是这条隧道,有点长得过分,走了一个钟头,或者更久,始终没有走到尽头的意思。就连手电筒照着的前方,都始终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的样子。 “这玩意儿到底多长?” 走得太久,而且整条路的模样始终不断重复,任何人都会烦躁。 “再走走吧,没什么妖魔鬼怪钻出来,那就是好事。这地方,总不会那么好走的。”由门烈劝我,“要不咱先歇会儿?” “也行,我这几个小时,情绪始终不太容易控制。” 我知道自己确实有问题,一方面是因为苏雅的样子,给了我刺激。 另一方面,似乎每次我这左手的封印除了问题,都会眼中的印象到我的情绪。 让我久久的不能够冷静。 于是我们坐到地上,准备休息,由门烈的坐姿是双手撑地,向后仰,看着像半躺着的姿态,可这个姿态坐了几秒,由门烈突然翻腾起来,趴在地上,以一个做俯卧撑的姿态。 “你怎么了?” “别动,别……别出声啊!”说完,他又趴下了,耳朵紧紧贴在地面。 在听什么。 “瞎”了的由门烈,其余感官变得异常灵敏,触觉也包括在内,应该是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震动,而现在贴着听,难道说…… “卧槽,震动,这地方在发出微弱的震动。我感觉不妙,你俩听听,快!”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迷宫 我和孟梦也迅速趴下,果然,断断续续的震动,在耳朵贴近地面后,变得越发清晰。 而且听起来,越来越近了? 这是什么情况? 走了这么久,前后都不着边际,如果这隧道突然变形,开始攻击我们,那么…… 躲避都没地方躲避。 我这时忙拿起手电筒,向着隧道的前方照射。可这一幕却吓坏了我。前面居然出现了一堵墙,距离我们也就三五十米的距离。 而刚刚那东西是不存在的! 什么情况? “糟糕了,这隧道,在向下落石头?” 我这心是彻底沉了,不会真的和我之前的猜想一样吧?这也太乌鸦嘴了。 不对,我特么压根就没说出口啊! “跟我来!”我招呼一声,开始向前,走到那块刚刚落下的墙壁跟前,上下摸索,四四方方非常平整,什么都摸不到,似乎根本不存在什么机关。 直到“嘎吱”一声的出现,我迅速后退两步。 孟梦与由门烈也同时跟我一起推出,我们抬头,发现之前站着的位置,头顶正在缓缓落下石块! 其实也不缓。 也就二十几秒,完整的一块石头落下,把之前我们站着的位置完全压光。 “居然真的是这种机关。” “麻烦了,我们看看后面。”孟梦拿着后电筒,开始向后走。可走了没几步,她感觉不对,迅速后退,只见头顶的机关石居然开始落下,而且那速度还不慢! “糟糕,快,钻过来!”孟梦先一步冲到了巨石的另一侧。 由门烈紧随其后。 这做法没错,虽然我们不知道后路的情况如何,但最起码现在,眼前的路已经封死了,不可能让自己完全封闭在这小空间之内。于是,我也钻了过去。 可就当我钻过去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翻滚触碰了什么机关,那巨石的落下速度,突然变得快了起来! “糟糕!” 它太快了,而苏雅现在的体形又非常大,此刻的距离已经不足以让苏雅钻过来。 短短一瞬间,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完全听从了本能,趴下,按照原路,滚回了苏雅所在的那一片狭小空间。 “于越!”孟梦大喊我的名字。 “怎么了?那小子人呢?没钻过来?” 砰! 巨石彻底落下,我与孟梦、由门烈完全隔绝了。 “哈……”我叹口气,笑着坐下,苏雅似乎不知道此刻有多危险,依旧安稳的伏在我身边,我摸了摸她的头:“完了,这下有点惨呢……要么出不去,出去了,估计会被由门烈那老东西,骂一辈子重色轻友。” “嗷呜……” 这算是回应我? 我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挺惊讶的,自己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够开出个玩笑。 但这出路还得找,总不能等着死。 可是…… “怎么特么找啊?”我头疼。 眼下我和苏雅,一共占据了三块巨石的面具。 苏雅一个人的长度,就在两块巨石以上。若是落了中间这块,都会很烦。 可这平平整整的石头,怎么出去? “哎对!我想起来了!雅儿,你快叫,快告诉你那边的同族,别攻击由门烈和孟梦!”这问题我刚刚想到,差点被忽略。在没有苏雅的情况下,它那些手下,可是乱咬人的。 苏雅也很听话,马上叫了几声。 但…… 我怎么觉得它们可能听不到呢? 这石头太厚了,看起来隔音非常不错。 “算了,总有必须看天的时候……”这我真的是没办法了,石头我是打不开,只能靠由门烈和孟梦自己。幸亏数量也不是很多了,而且他们有枪械,空间狭小,最起码不会被围攻。当然一旦被扑倒,也是必死无疑。 轰! 嘎吱! 而这时,我们的头上突然传来了巨石移动的声响。 我这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以为真的要再落下一块石头。 可我盯着看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发现,是前中后哪一块石头要落下。高低差始终没变? 几秒后,我才渐渐意识到,并不是我们头上的石头要落下。 这声音,来自我的身边。 旁边的局势正在缓缓升起,左右两侧各自升起一块,我趴下,用手电筒照射两侧,发现,两边各自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哈哈哈!!” 我兴奋的往地上砸了一拳,带着苏雅,选择了右侧的这条路。 没错,这次我选右边。 去他妈的旁门左道! 我改邪归正不行吗? 我祈祷老天爷给我个机会,别再遇到这种事。 其实我是不怎么相信祈祷这回事的,但老天爷这次,好像还真的很给面子。顺着隧道一路向前走,渐渐听到了滴水的声音。还有巨石在落下,但这种事却始终发生在我们的身后,也不知道是我们走运,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在驱赶我们。 不管了,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与苏雅,一路狂奔,向着那水声的方向。 终于,我们看到了光。 那一刻我无比的兴奋,发出光亮的是隧道的尽头,我隐约看到光亮之中似乎是一间巨大的石室。里面有什么,暂时还看不清楚。 但有这扇门的出现,我奔跑得更加卖力,生怕突然在面前出现一块巨石落下,阻拦我的去路。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终于在我一步跨过那道石门后,安稳了下来。我们进入了那密室,与此同时,身后的石门轰然落下! 这密室很奇怪,面积大概也有五百平米吧。 四周是四扇门。 我们占了一扇,另外还有三扇。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面前是一大片的空地,地面就像围棋的期盼一样,一个个的方格。 看到这方格,我又是心一沉。 心说这玩意儿该不会也能掉下去吧? 想完,我就赶紧抽自己一巴掌,这乌鸦嘴,可别乱说话。 然而,它还是应验了。 方格落下,但不是我们站着的位置,而是密室中间。落下后,一阵齿轮运转的声音,片刻后,那落下的巨大空洞之中,升起一头巨兽。 不过,并非活物,像是石雕,看起来毫无生机。 造型是玄武,龟蛇缠绕,乌龟的头部雕刻的十分狰狞,那条蛇头倒是奇怪,没有獠牙伸出,是一条闭嘴的蛇。玄武图我见过很多,正版的龟,其实看起来并不凶悍,倒是与其缠绕的那条巨蛇,皆是面目狰狞。 这怎么还调过来了? 当然这些对我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着怎样离开这密室,或者说,这迷失之中有什么秘密? 在这石雕之中吗? 石雕完全出现在迷失之中。之前陷下的方格,此刻也各自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我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我想去看看,那石雕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可刚刚迈出腿,我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齿轮运转的声音。 当时我这心就开始狂跳。 哪里听过? 哪里? 伍堰山,水潭之下,白骨路上…… 怎么这么像? 虽然同样是古机关,可这齿轮运转的声音,也未免太过一致了吧?我刚想到这,突然发现,那头石雕玄武动了! 四肢,脖子,背上的巨蛇,都开始活动。 如同一头真正的巨龟一般。 我有点不敢动了,盯着那蛇尾,我想到了什么…… 可我不动,不代表我身边这位就能老实。苏雅毕竟现在智慧不高,看到活动的巨型生物,本能的产生了敌意,她一阵嘶吼,在没有我的命令时,疯狂的扑向那头玄武石雕。 几乎在她跑起的一瞬间,玄武身上的长蛇突然射出,蛇头瞬间逼近苏雅,那速度极快,猛烈的撞击在苏雅的身上。即便苏雅此刻的体形非常庞大,还仍然被蛇尾重重的撞击到了墙壁之上。 我看到了苏雅喷了一口血。 这一下的撞击力度,极为强大。 这是…… 这特么就是伍堰山白骨路上的机关兽! 树林中的人影,白骨路上的机关兽,同时出现在这片森林,这个鬼地方,天下没有这种巧合。我确定了,有关系,而且关系巨大。 但眼下不是想它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我清楚这机关兽的威力有多强,苏雅现在作为异化人种,确实非常强,但在这机关兽面前,依旧不够它怼三下的。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骨甲,左手,加在一起仍旧不敌这怪物。 “苏雅,苏雅听话,别动……这东西只攻击会动的生物,只要不动,它不会打你。”我赶紧对苏雅大喊。 可此刻,她却似乎因为疼痛而狂躁,并不听从我的命令,反而战意高涨,爬起,弓着身子,如同发狂的野兽,再一次扑向机关兽! 砰!! 又是一拳,看起来比之前还重。 这一拳之后,苏雅足足躺了十几秒,才再次爬起来,后退被拖在地上,似乎是折断了。 “苏雅,我告诉你了,别动了!” “嗷呜!!”可她却只是怒吼,再次跳起。 再打一拳,她会死的。 我没办法看到这画面,机关兽出拳的同时,我看是向前跑动,机关兽的注意力迅速被我吸引,蛇头拳变向,开始攻击于我! 然后之前那段经历,让我十分熟悉这机关兽,在它的拳头即将碰触我的瞬间,我原地站好! 蛇头拳拳风吹起我浑身的衣服,差点将我这个人带倒。 我强忍住紧张,终于还是原地站住了。 “嗷呜……” “哎我……你个败家娘们能不能别特么叫了!再打两拳你就死了!站着别动,别动!不动就不会挨打!” 我气得快炸了肺,身上一动不动,嘴上泼妇骂街。 结果很意外。 居然比之前奏效,也或许是苏雅真的被打疼了,她匍匐在地上,暂时没有动静。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听得懂,但我还是慢慢的解释:“一会儿,一定会有一扇门打开,如果是我们身后那扇,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那直接跑!你直接跑,明白吗?算了,就当你明白了。” “但如果不是那一扇,你听我说对策。我动一下,你动一下,感觉拳头要打到你了,马上停!这东西只会攻击活着的,会动的东西。” “按照我从前的经验,靠边界越近的时候,它的速度就越快,但这里四面八方都是边界,我们就是从边界来的,所以我也分不清楚,哪里最快。也可能没有让它达到最快的距离。” “所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一定能过去,雅儿……” “我还想,和你一起去酒吧,喝酒闲聊……一定得出去,就算你以后一直没皮,也没事。都行。嗯,我很久没说这话了。上次是说,就算你脸上雀斑更多点,也没事,但那姑娘已经死了,我不想总这么克啊,总是我明白自己挺喜欢的时候,就彻底没机会了。” 我捏紧拳头。 我真的怕。 怕她听不懂,怕她再动。 不能死,真的不能死。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除了续命之外,更有意思的事情。 就在我的心,快跳出脑袋的时候,苏雅突然慢声的吼了一阵:“嗷呜……嗷……” 吼音的最后,我隐约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答应……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绝处逢生 答应我。 我嘴里的牙快碎了。 我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真的傻了。那一刻就有种冲动,想跳起来,去锤爆那机关兽的狗头……不对,王八头。 我忍住了。 还忍的很难。 她能说话,就一定能恢复,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好的,不能反悔,我听到你说话了。” 她又低吼一声。 我真的不知道,那句话,到底是不是错觉。可我愿意相信,不是。 ……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我始终没动,浑身上下都酸疼的难受。苏雅也是一样,就连那根这段的后腿,都一直在控制,发抖都不允许。 她的嘴里已经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哼声。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痛苦。 这就是一种煎熬。 终于,我的脚趾麻木难忍,身子意外,险些倾倒。即便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仍旧被机关兽敏锐的捕捉,它迅速向我攻击! 我趴在地上,立刻不动。 攻击几乎贴在我的身上,可幸亏是没有真的砸下来。 不过也有好事,刚刚虽然很惊险,但起码现在这个动作,我舒服很多。 苏雅那边也换了个姿势,用和我差不多的办法。由此可见,她的学习能力,也是不错的。 我们很快,将应对机关兽的办法,运用熟练,配合出了默契。 慢慢互相移动,化解攻击,最终,来到各自身边。 心一下安稳了许多。 “雅儿,我好像听到齿轮的震动了,但是,别慌,就算一次失败,我们还可以试验很多次。所以千万别因为急着跳出去,或者我怎么,你着急过来看我,就被砸中,明白吗?记住规则,不动,就不会死。” “啊呜……” 苏雅应了一声,与此同时,机关运转的声音果然出现!就在那边那一侧的门……好吧,是不是南我已经分辨不清楚。总之就是和我们进来的那一扇门,正对的方向。 我们正准备过去,按照我们之前配合的动作,可这时突然两个人影冲了进来! 吓了我一跳。 而仔细一看,这两人居然还是熟人。 是由门烈,和孟梦? 他们也同时看到了我们:“于越?你没死??” 孟梦惊喜的大喊。 由门烈那边更是惊讶,大喊着兄弟,就要过来。我的脑瓜皮一下子就炸开了,玩命的大喊一句:“你俩别动!动了会死人的!!” 喊过之后,我人就扑了出去。 原本已经准备攻击由门烈与孟梦的蛇头拳,这时转向我,但在我趴在地上的那一刻,蛇头拳的动作戛然而止。 而孟梦和由门烈,也许因为刚刚我的喊叫,太过于激动,让他们本能的被我的声音所震慑,僵硬着动作,停在那。当然孟梦看清了,发现这迷失之中的巨型玄武,会用蛇头攻击敌人。而似乎对于不动的人,它便不会理睬。 “看到了吧?孟梦,快,给老由讲讲,我歇会儿,喘口气。” 的确要喘口气,至于离开。没办法离开了,那扇门已经在由门烈二人进入后,马上关闭。就像我们进入时一样。 其实我知道,开门的时间会很短暂。 而这时间,原本也是够用的。 但我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由门烈和孟梦,这打乱了我的计划,为了不让这二人有事,耽误了些许时间。和苏雅没有配合,关闭门之前,离开的机会不存在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时候我们是四个人一起在这迷失中,练习定力。 “卧槽,还有这特么设定?”这对由门烈来说,是巨大的考验。 之前一直没提,其实他这人不止性格粗犷,本身也有点轻微的多动症的意思,虽然四十好几了,可还是总有种浑身长跳蚤的感觉。 让他一动不动,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停的抱怨,吐槽,唠叨。 “大哥,闭嘴吧行不行,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好好休息,你知道一会儿还会遇见什么?”我无奈的叹口气。 “遇见什么?出这个屋都够呛。那关门速度,除非离得近,要么是真难走。你说下一道门打开,要是你们身后那个,我俩彻底玩完。” 由门烈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 “快,快,你和孟梦练习一下,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免得一会儿配合不默契,出意外。” 孟梦笑了。 由门烈呢,他就坐着,歪着脑袋冲着我声音的方向。当然他本来也是这个姿势:“你是……这特么的看得起我这瞎子是不是?问题就在这呢,兄嘚!你哥哥我,看不见啊!” 对啊?看不见? 我这心,瞬间凉了大半截儿。 那由门烈可就很危险了。 “没关系,他和我一起,我们三人配合便是。我喊停,就一起不动,应该问题不大。”孟梦此刻还在由门烈身边。两人大概有两身位的距离,倒是真的不远。 但即便如此,也需要配合。 于是我亲自准备,与孟梦进行配合,先让她靠近由门烈。 当然在做这之前,我先安抚了一阵子苏雅,免得她误以为,我是要与她配合。 结果还算默契,孟梦成功的到了老由身边。我们两拨人,经过一系列的训练磨合,此刻的距离已经只有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就可以了,免得一方失误,四个人同时被一只拳头砸中。 然后,就是极其漫长的等待。 漫长到我几乎绝望了。 “我们进来的是,门才开一次。你们进来的时候,门开第二次……那是不是说,门开第三次,就需要有第三拨人进来?”我问。 “我刚也觉得是呢,所以还在纳闷,你等得那么有精神是为什么。” 孟梦还嘲讽我。 那这不完蛋了吗? 哪有那么多人啊? 之前的鳄鱼池,就足够死个上百人的,现在……再进来,怕是精英中的精英了吧? 那得等到什么日子。 我越发绝望。 开始孟梦还能说我风凉话,可直到等了大概两个小时以后。 孟梦也彻底心态崩了。 很正常,正常人一动不动两个小时,基本都这个心态。 “混蛋!于越我就知道,跟你一起 没什么好事!之前怎么着?差点被咬死,是不是听了你的去看热闹?” “那你死了吗?”我也不甘示弱。 “是没死!可后来呢?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的决定?我就不该跟你们来!我抽什么风了呢?” 孟梦气得说话都哆嗦。 主要熬的。 “别吵别吵,我听见动静了!”由门烈大喊。 但这次,我俩谁都没把这当回事。 之前两个小时里,我和孟梦已经争吵了不下十次,如果没有这个动一下就挨打的设定,怕是早就打到一块去了。所以见我们吵得激烈,每一次,由门烈都是用这套谎言,骗我们暂时和解。 所谓狼来了喊多了,自然也就没人信。 可这一次,片刻后我似乎也听到了一阵奇奇怪怪的声响,接着,就在正北面,其实也就是两拨人中间,偏上的那扇门,它缓缓的打开了! 那一刻,我的体内一股滚热的血流,瞬间流变了全身,兴奋异常,等待了这么久的时刻,终于是要到了。 “快,准备,准备啊!我先走……”我站起来,与苏雅同时移动。 机关兽立刻被我们吸引了注意力即将攻击,我们停下,孟梦与由门烈再行动! 来回导着顺序,一步步靠近那扇门。 但事实上有个困难,那就是中间需要越过这只机关兽。 绕路的时候,我总觉得它拳头的速度,似乎在增快,应该不是错觉。因为每次我们移动的距离,都在减少。 我很着急。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扇门就会关闭! 终于到了门口,最后一搏的瞬间,我心急,由门烈那边更是急得要命,而他现在有视觉上的缺陷,方向感,停下的动作,其实都比我们慢半拍,尤其在知道自己快跨门的时候,更是激动异常。 所以,在门口记性一次交换行动时,由门烈因为慢了半拍,多向前跨了一步! 而机关兽的速度又有增加,拳头直接砸向由门烈二人! 原本这时候,躺下不动,再由我们吸引注意力,也可以避免灾祸,但这倒霉的由门烈,身子一滑,下意识的用胳膊撑了一下,错过了最佳时间。 蛇头拳完全没有停止的趋势。 “糟糕!” 我动作吸引,但似乎已经无济于事,那一瞬间,没人能帮他,除非…… 突然,就在拳头即将砸中由门烈与孟梦的那一刻,我们面前这扇门,突然涌入了一大批的没皮怪,它们疯了一样涌入密室。 数量多,速度快,它们对机关兽的吸引力,远远超越了此刻的由门烈。 砰! 机关兽蛇头拳转向,将一只没皮怪砸成了肉泥。 然后再次转向,继续攻击! 这是天赐良机啊? “快,准备好,但动作别乱,还按照刚刚的套路来!”我大喊一声,率先动了起来。 机关兽向我攻击,可这一次,不用由门烈两人吸引注意力,在我停下的那一瞬间,拳头立刻被慢密室跳的没皮怪吸引。按照个这动作,这个模式,我们两对儿终于距离那扇门,只有一线之隔! 而这时,门也开始关闭! 关闭的一瞬间,我们四个同时向前一跃。 机关兽的蛇头拳,也在这时被我们吸引! 我已经感受到那只巨大蛇头拳猛烈的拳风!它几乎贴着我的后背来了,也许只差半厘米?甚至更近,这感觉是第二次了。 前一次,是安卿救了我。 这一次,我终于自己跳出了范围。 身后一声重重的砸响,是机关兽的重拳,砸中了石门。 轰! 整个密室隧道,都颤了三分。 “哈哈哈……”我躺在地上大笑。 太凶险了,真的以为,这次就废了。 “我擦……吓尿老子了,话说,刚才什么玩意儿进去了?小雅的那些,那些同类?” “嗯,”孟梦点头,“我们运气好,本来这次,应该是死定了。我说你,也不太安稳了吧?摔倒了?还要撑起来?” “不是,我,我慌啊,再说我一瞎子,你跟一残疾人你来什么劲!” 总之,九死一生逃过一劫,虽然不知道前,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开,但起码眼前这一刻,兴奋。 不过兴奋之余,我也很好奇,之前那些没皮怪,不是与由门烈和孟梦关在一处?为何之前孟梦两人从东门进入,而那些没皮怪,从西门进入? 由门烈解释说:“断开了,我们刚过去,前面就落石头。但也多亏它落下,那些玩意儿,没小雅在,无差别攻击。” “这样,但也说明路都是互通的,就像迷宫。” 第一百七十三章 遭遇闯入者 “所以,如果说这是一条随时会落下机关的迷宫,那么此刻,我们已经掌握了……两条路,对吧?” 我目光转向孟梦。 她懂我的意思,“你要画地图。” “没错,你看,东南西北四扇门。我和雅儿一条,你们俩一条,三头怪物一条。但这三条,都不对。现在我们确定了其中两条。沿着这条路往回走,不走与我们之前两条路重叠的路线,我们就有可能离开这。” “就算不能离开这,起码不会第二次,进入刚刚的机关兽密室。那么距离下一个目标,就更近了。” 这就是我的想法。 “兄弟,你这可行,就是这路线,你记清楚了吗?” 若是很久之前,遇到老杜之前。 我不会有这么好的记性。 可现在,也不知道是诅咒,或者控制诅咒的虫子,有强化脑子的功效?还是不断的出现危机,让我被迫升级进化。 现在的我,记忆力惊人。 至于由门烈和孟梦的那条路,也许由门烈不记得,但孟梦,我觉得她一定记得很清楚。 果然,她很快在地面上画出了之前两人行动过的路线。 最后,对应了中间的机关兽密室。 而我从另外的密室出入口,回导之前的路线,最终,与她们的相连接。地图的雏形,基本完成。 休息了一阵子,我们开始按照地图走。 其实也不算是按照地图吧,只能说是在地图中黑暗的位置,一步步探索。然后完善这张图。 感觉有点像迷宫类的rpg游戏。 但凡要靠近之前已经标记过的线路,我们会先进性探索,连接两套线路之后,再去探索新线。 还会有巨石落下。 但经过这长时间的探索,我们见见发现了规律。这东西的落下,杀伤力其实不大,确实可以压死人,但也足够人反应。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只是让这其中的人迷路。 我觉得就像外面的丛林一样。 要杀我们,对那个捉我们来的人来说,很简单。 但他,似乎更想看到一场游戏。 这是一个变态, 比我们之前在丛林中遇到的那些变态,更加疯狂的变态。 我们几乎在这迷宫中,转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将基本地图画全。这时我们发觉,有一条路线,始终是黑暗的。但按照地图上空缺的大小位置,那里应该是存在路线的。 而且,方位就在机关兽密室的正北。 嗯…… 如果我一开始的方位确定就没错的话。 “所以这条路线,怎么走?”孟梦站在一面石墙钱,手指在墙壁上轻轻摸索着。 “这里我们也路过了几次,但是始终不见这石头抬起来。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一直没有进入过这条线路。”我也站在这面石墙跟前。 其实,我也不确定,那里面到底有没有路。 毕竟地图是我们画的。 可若是没有,那便只能原路返回,或是进入机关兽的密室,送死。 “所以,要么是你一开始就选错了,要么……这里有办法打开。”不用我说,孟梦也明白我心中所想。 她这人,很多时候,好像在每个人的心里,都长了一双她的耳朵。 把别人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觉得是错,四象,没什么高低上下之分。四条路应该就是四种选择,不可能存在一条死路的。” 孟梦一笑,看着,好奇的问:“你连这里所谓的宝藏是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肯定你的想法?” “因为那家伙在玩游戏。他想杀我们轻而易举。若是游戏,就该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把它想得太简单了?” “他也没必要,那么复杂。否则为什么要通知我们?既然他想选择最强的,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人。为什么要把一路艰难,走到这里我们困住,只为了浪费我们的时间?” 孟梦摊手:“随你,我现在也懒得改主意了。你想办法吧。” 可我,也的确是没什么办法。 “哎,兄弟!我信你。”由门烈这时突然说了句话。 “也不是什么重大决定,这时候不用渲染情感。”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跟你开玩笑。我摸着东西了。”由门烈拽了拽我裤腿。 这家伙走累了,刚一直坐在我和孟梦面前休息。 背靠着那面我们觉得应该有路的石墙。 我蹲下,“摸着什么了?” “风!” “闹呢?” “手伸过来?” 由门烈拽过我的手,按在地上,一瞬间,我也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贴着地面,吹在了我的手背上! 这石墙下面,有缝隙? 我吃了一惊,赶快蹲下,用手下的一只手电筒,照射。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但风是真的。 如果有缝隙又有风的话,那么这石墙后面,必然存在这空间! 也就是说,我的想法没有错误。 “所以呢?” 孟梦看我,“也许这道机关,只是开启的周期,很长而已。” 我点头,“没错。刚过十二点没多久,现在可能还没有天亮,而这个打开的周期,我不相信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只要等,一定会有结果。” 于是,我们开始等。 过了很久。 这一次真的很久。 起码五六个小时,这种等,无比煎熬。 我们从开始互相交谈,聊迷宫,聊有的没的,到最后,三个人一言不发。我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雅儿粗重的喘息声。 我努力让自己安定下来。 并且,也成功的做到了,可就在这时,麻烦也跟着过来。 枪声! 我隐约的听到了枪声在迷宫中回荡。 雅儿呲牙,嘴里发出阵阵低吼。 由门烈趴在地上,手抚摸着迷宫墙壁,“糟糕,不光特么的有枪声,还有脚步声!这地方,进来外人了!” 我就知道会进来,迟早会进来。 开始担心的,也是这个。 现在过了十二点,新一天的计数开始,活人都是活人的猎物。 到时候,难免起冲突,雅儿的一众手下还在的时候,我们情况还好。可现在,只有我们,还有几把枪。 但能走到这的人,他们的本事,可绝非几把枪那么简单。 雅儿战斗力是不错,可赢的几率,却不是百分之百。 “放心,我们走了这么久,才到这个位置。那些人就算是运气好,也没办法很快赶来。说不定途中,就都死在了机关兽的密室之中。”孟梦倒是心态好。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应对招数。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选择了西侧位置的一处拐角,那里不太容易被发现。我们几个暂时躲在那里,观察情况。 我特意嘱咐了雅儿,呼吸的频率放慢些。 枪械和脚步声,始终在迷宫中回荡。 我们大概又等了接近一个小时。 突然间,一阵石头移动的声音,吸引了我。 “哎,你俩听到了吗?”由门烈问。 “听见了,那么大的动静,用不着你这双好耳朵。”孟梦探头,但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到什么,我准备用手电筒,孟梦却按下我的手,“别,你知道有没有人,偷偷靠近了这里?万一有贼的呢。” “那你说?” “你爬过去,看看我们想的对不对?” “你怎么不去呢?” “哎?我说你一个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了?” 得,我发现孟梦,最厉害的本事,还是拿“男人”二字压男人,这点最厉害。 我没话说,而且也真是好奇,如果是石门动了,那就是个离开的机会。 于是,我悄悄向前爬。 爬到了之前石墙的位置,不用我摸,我已经知道刚刚石头的声响,就是这石门动了。因为那股风,直接吹到了我的脸。 我赶紧转身,准备爬回去,通知孟梦他们。 可突然,孟梦那边传来了手电筒的光,她照明了?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了枪口对着我的方向。 “你疯了?” 刚想质问,这疯婆子搞什么,结果这时,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以及,我头上的枪口。 “奶奶的……我就不该爬过来。”我高举双手:“兄弟,手下留情,我有消息……另外,我那边不仅有人,还有个大家伙。” 身后的手电筒光照下,雅儿已经弓起身子,准备扑向我。 “雅儿!别动!别动!” 我不确定,雅儿的速度,能否快过这家伙的子弹。 枪口距离我太近了,这个我赌不起。 “怪物?呵呵,怪物不也是血肉之躯么。你们那边,就一个拿枪的,我们六把枪,对上你一把。怎么着,你觉得还有机会?” 一个沙哑粗糙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六个人? 那么多吗? 我看了一眼孟梦,她点头。 得,真倒霉。 这六个人能过来,要么是人海战术,活下来的幸存者,要么是六个精英。 听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显然不是仓皇逃窜到这里的。是精英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我所说的倒霉,并不是我们会被这六个人团灭。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是遗憾,没办法把他们全部除掉。 没夸张,虽然我趴着,并且后脑勺还有把枪,但事实上,我并非没有谈话的资本。 我高举双手,认怂的那一瞬间,除了本能怂之外。 还因为我担心身后这家伙,也因为本能的对强敌的排斥,而一时冲动,扣动扳机。 所以,我先稳住他。 现在感觉他的情绪上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么我也该试着谈谈条件。 “兄弟,刚刚是好好跟你商量,但不代表,我真的就特别怕你。” 说着,我站起来。 “趴下。”他声音森冷。 我笑笑:“趴你大爷?说真的,你虽然现在用枪指着我,但是你敢开枪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合作关系 “谁给你的自信?” 身后,低沉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嘲笑,我似乎听到了他的手指,在扳机上不断滑动的摩擦声。 “你给我的自信。” “哦?我怎么不记得?” “兄弟,你我都是一路走到这极东山洞,路线差不了太多。这一路上,是怎样的凶险,大家都明白。” 说着,我慢慢转过身。 他没出声,应该算是默许。 回过头,我看清了这个人的脸孔,也是一个秃头。半张脸被烫伤过,鼻子只有一半,眼睛也是一只。剩下的那只独眼,平静的注视着我的眼睛,“你说的没错。所以,就更得杀了你们……因为太危险。”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还没看懂吧?不知道我身后那头巨兽,到底为什么听我们的?不知道我身后那两个人,有什么本事?也不知道那个瞎子,为什么就能活到现在,是吧?” “呵呵……” 他笑笑。 我继续注视着他:“那么多猜疑,谁心里都没底。我也一样,所以现在,对你我而言,互相争斗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的意思?” “我……” 轰隆!! 我突然,一阵巨响! 接着,巨响接二连三! 这声音我熟悉,是机关兽落下蛇头拳的声音。 还有人的惨叫。 原本这巨响,不管我们事,机关兽密室中的人,本就跟我们没太大关系。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却在同时出现,之前打开的石门,落下了! 一节一节的落下! 与蛇头拳落下的声音,非常一致。 我突然明白,这机关是如果操控的。 原来机关兽密室,是一个控制点,每一个人进去,这道石门,就会抬起一分。 而每有一个人死亡,石门又会落下一分。 “石门机关又有人触动了,再不做选择的话,我们谁都进不去!” 我抬起手,伸出三个手指:“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放下枪,先钻进去,之后的事情,之后再商量。” “等等!”独眼抬起手,“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 “因为这片迷宫,我已经探索过,前面是唯一的通道。别的路,要么是回头路,要么是死路。” 独眼看着我,没有回应。 我开始数,“三……” “二……” “一!” 独眼犹豫了一瞬间,放下枪。 我回头,孟梦那边也照做。 “雅儿,过来!你个头太大,先钻过去,不然时间来不及。”我呼唤雅儿,而后对独眼与他的人说道:“你我的人,一个插一个,进去。” 独眼将枪械在身前挎好,抬眼看我:“放心,既然决定收枪。我就会言而有信。一切,等过了这道石墙再说。” 我们钻进了石墙。 可就在我钻过之后,落下的速度突然变得极快! 而独眼那边,还有三人没有钻进。 其中一个,抢先一步,半截身子已经钻了进来。可他后面的两人,或许是不甘心被人抢先,也或许是担心寂寞,恐惧,突然从后面拉住了那个人的脚。 巨石同时落下! 咔嚓! 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化为一滩肉泥,血水顺着石壁下的缝隙缓缓流出。 砰! 虽然死了同伴,但独眼却连瞄都没瞄一眼,马上把目光转向我们。 三人准备掏枪,孟梦的手也放到了枪托上。 “刚刚谈好的,真的一过来,就要再次敌对?”我没碰枪,站到孟梦,与独眼之间,扭头看独眼:“刚刚你六个人,现在你三个,胜算已经大不如之前。我没心思跟你争,起码现在是这样。而你,也不能再损失同伴了吧?你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 说到前面。 眼前的空间是有光的。 而且是柔和的灯光,前面一条直直的走廊,尽头是一只带着巨大螺旋阀的金属门。 我们已经从山洞迷宫,进入到了“文明世界”。 整洁,明亮,宽敞的走廊,对此刻的我们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我们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敌意,虽然也没有真的所谓的“结盟”,但却同时将上楼对准走廊尽头,缓步,向前移动。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 我们的耳朵里,除了彼此的脚步,呼吸,似乎还能够听到一阵阵的心跳。 移动到那扇巨大圆形门前,始终没发生什么意外。 这里似乎不存在类似之前的机关、陷阱。 “与之前,完全不同。看这样的门,这样的走廊,会不会是那个将我们弄到这的王八蛋的老巢?”独眼的一个手下问道。 “管它是什么,已经走到这,还能回头?”独眼的手直接抓住阀门,非常果断,果断的似乎有些傻。 咔嚓! 阀门转动,发出一阵喷气的声音,我迅速屏住呼吸。孟梦也与我一样,非常谨慎。 但事实上那却并非毒气。 我们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温度很低,看来里面只是一个低温环境。 但为什么会低温呢? 正常来讲,应该是为了储存某些容易变质的东西,食物,药物。之前说,极东山洞是宝藏,那么难道说,这里储备着大量的物资? 物资固然重要,但若真的只是物资,我这心里,反而有些失望。 “你们,不打算帮帮忙?”独眼这时看向我。 那扇禁闭的铁门,只打开一条缝隙。 里面一片黑暗,除了冒出的寒气,看不清内部任何的东西。 我搭把手在阀门上,招呼道:“老由,孟梦,帮忙。” 咔嚓! 随着阀门的转动,门缝越开越大。 直到足以容纳一人出入的距离时,门内原本黑暗的环境突然变得明亮。 似乎这阀门上有些忙控制光源的开关。 我们放下手中的圆环阀门,不约而同,放慢脚步靠近打开的门缝。顺着门缝,看得到里面的画面。这里看上去就像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各种实验器材,手术台,化学仪器,肢体、内脏标本,以及摆放在四壁架台上的一支支贴着标签的古怪针剂。 那些,是什么东西? “开门的,是我们先动的手,公平点,这次该你的人探路。”独眼看着我,眼神阴冷。 “里面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一起进去吧。” “我要你的人探路。”他抬起枪。 虽然我这边孟梦也举起枪口对准独眼,苏雅也在低吼。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谁都不想在这种时候起什么冲突。 “让我的人,单独进去探路,这我做不到。必须有个照应,所以这样吧,一起进去。然后留下两人,守在门外。别让这闸门关上。” 独眼盯了我几秒,回身拍了拍其手下之一的肩膀,算是默许了我的意思。 于是,我这边留下了苏雅,和由门烈。独眼那边留下他刚提醒过的那位手下。 之所以留由门烈,是因为这里面看上去平静,但真的会不会发生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由门烈毕竟看不见,吹嘘的时候可以做本钱,但有潜在敌对性的外人在的时候,不能让他真的做累赘。 苏雅,就是为了保护他。 虽然冒着白色雾气,感觉上非常冷。但事实上,实验室中的温度还可以,我觉得至多是个冰箱保鲜层的温度。许多装着液体的瓶瓶罐罐也都没有结冰。 大概检查了一下,这里确实不存在什么危险。就如同我们所看到的一样,这里,只是个实验室。 接着,我奔着四壁台架上的针剂去了。 自从诅咒过后,针管之类的东西,就非常容易吸引我的注意力。毕竟,指着老杜给我扎针续命呢。 说到这个,我其实还觉得挺巧的,老杜这一次就好像知道我会很久回不到她身边,所以临去偶村前,老杜给我注射了一针超大剂量的针剂。 据她所说,这一次,药效可以持续两个月。 这也是这段时间,为什么我没有担心诅咒爆发的理由。 回归正题,那些摆放在四壁架子上的针剂,确实有些内容。 当我拿起第一支的时候,只见那标签上注解着:“强化某种……什么……什么?” 我扭头看孟梦,没办法,英文,我英文太差,高考那年去了英语作文只有二十六分。 “哎?”孟梦从我身后走过,拿起我手中的针剂,看了两眼,又迅速拿起一旁的针剂,片刻后,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我,“强化生命力?力量?速度?所以说,真正的宝藏,是这个?” “大哥,这个厉害了,虽然我们的能力被封闭了很多,但如果这个是真的……我们也许还有机会?” 跟独眼一同进入的那名手下兴奋的看着手中针剂。 “放下,没见那前面还有一扇门?这里太杂,你见过,好东西批量放置的?” 虽然话听着怪,但其实也有点道理。 在我们之前进入的圆门对面,确实还有着一扇门。 与之前一样,圆形的,旋转的阀门。 “走,到前面看看。” 说完,独眼走向那扇门。 但他的手下似乎心有不甘…… 注视着手中针剂,久久不肯放下。虽然我的想法与独眼基本一致,也准备继续向前探索。但与此同时,我也好奇,那家伙手中拿着的针剂,注解上究竟写着什么,能让他如此专注。 可正当我要过去的时候,那家伙却突然眼神变得狰狞,似乎咬牙做了个决定,接着,把针头对准自己的肩膀,重重的刺了下去! “呃…呃啊!”随着那针剂的注入,男人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皮下一条条青筋暴突,从青绿色,到紫黑色,越发渗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异化针剂 那针剂上究竟写着什么字,会让这个人如此痴狂? 我正好奇,准备过去看一眼,谁承想这家伙居然自己把针剂注射到了肩膀的肌肉中。一瞬间,他身体几乎所有的静脉,全部突起,静脉的青色,逐渐加深,变为黑紫色,看上去格外狰狞渗人。 “哎,别动。” 苏雅拽了我一下,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将变得危险。 “王八蛋,老子不是让你放下么!”独眼怒喝一声。 “啊!!”独眼的手下将肩膀的针头拔下,嘴里发出痛苦的咆哮,匍匐在地上,不断的喘息着,浑身上下,时而发胀,时而干瘪。原本准备靠近的独眼,此刻也停住了脚,盯着那家伙,“什么情况?岛鸡,还能听到我说话么?” “大哥,他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你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头野兽。” 另外一位手下将头探入实验室,举起枪口,对准了被称作岛鸡的男人后背。 “杀,杀了他吧,大哥。” 这几个人差不多,对同伴都没什么多余的情感。 “等等,总之,他都注射过了……先等等看。”独眼摆摆手,“你不想知道,注射这些针剂后,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吗?” 说完,还看了看我。 我确实想知道。但这地方只有这么大,这人现在的动静明显不对,他……该不会变成什么难以对付的怪物吧? 苏雅这时也钻进了实验室,我对她勾勾手。苏雅迅速蹿到我身边,在她经过那匍匐着的男人的身边时,我发现,那男人的眼睛敏锐且凶残的盯了苏雅一眼。 就像狮子瞟一眼老虎。 “糟糕,我怎么觉得,这里的针剂,都非同一般呢。”我心里的不安更浓了。 “呃啊!!”突然,又是一声惨叫。 那男人的肩膀突然伸出两条骨刺! 将肩头的血肉瞬间炸开,接着是脊背,骨刺一根接着一根,密密麻麻的生出,整个人,就像一头剑龙一般。 除了骨刺,他的身体也在逐渐膨胀,匍匐的身长,从最初的一米七左右,长到两米,两米五…… 高度从半米,到一米! 他的铜色金属枷锁在脖子的位置,此刻,已经撑到变形。 “呜嗷!!!” 他的声音彻底野兽化,面目也生出骨甲,獠牙。 这匍匐的姿态,让我想到了苏雅现在的样子。 “雅儿,你该不会,从前也进入过这里,注射过这里的针剂吧?” 苏雅匍匐在我脚下,嘴里发出缓慢的低哼,也不知道是确定了我的说法,还是在否认。 “岛鸡,能听到我说话吗?”独眼问了一句。 岛鸡没有回答,只是将野兽一般的目光,转向了独眼,伸着舌头,流着口水,就像一头野兽,盯着美味的猎物。它也看向我们,接着非常兴奋。 “嗷!!” 独眼摇摇头:“没救了,杀了吧。”说完,摆摆手。 守在门口的那位手下,立刻端枪,对准岛鸡的后背,开始疯狂的射击! 射中岛鸡的子弹,发出两种声响。 一种沉闷,一种清脆。 沉闷的子弹射中了岛鸡的血肉,清脆的,射中了骨刺。 可无论哪种声响,都没办法改变岛鸡此刻平稳,低沉,又带着浓浓杀意的低吼。 子弹,没用! 它微微扭转过头,凶残的目光对准那个开枪的人,下一刻,瞬间扑了上去!“呜嗷!!”怒吼之声,震得整个实验室,各种玻璃容器,发出嗡嗡的声响。 本以为一个照面,那端枪的男人就会惨死在怪物的利爪、獠牙之下。 但谁承想,那人身手极为灵活,不慌不忙,迅速向后闪避,翻身倒退到门外,那怪物扑空,身体卡在门中。 独眼这时迅速来到里侧阀门之前,抓住圆环,招呼我与孟梦:“喂,你,你和那个女人赶快来帮忙,那东西很难对付。” “让你身边那头怪物,去攻击它,争取时间!否则我们都会出事!” 他最初就知道,子弹对那东西没用,下命令,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手下去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你的人不管了?”我看着他。 他抬头,目光阴沉的看着我:“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你觉得我怎么管?是我有机会抬起刚刚落下的巨石?还是我能抓住岛鸡贪婪的手?又或者是,我现在出手把它制服?” “我什么都做不到,所有我只能逃命。也许你能,那你就去试试,如果不能,就来帮忙。” 说完,继续用力扭这阀门。 这一层的阀门似乎比之前的要紧上不少,独眼憋得额头发红,也只是转动了很小的一点空间。 “怎么办?”孟梦看着我。 “你帮忙开门,我和雅儿去接应由门烈。” 其实我内心深处,是赞同独眼刚刚的说法的,若是几个月之前,我会拼了命的帮他拧开那个阀门。 但现在不行,由门烈,我说什么都不能不管。 挺奇怪的,原来人真的会变。 “雅儿,它打得过你么?”我拍拍苏雅的背。 “呜嗷!”怒吼,不高兴了,那看来就是怪我低估她的能力。 “明白,那去拖住它,能杀掉最好,杀不掉也不无所谓。我去把门外的由门烈接应过来,然后去帮忙开门,你拖延住,让我们能进下一个房间。” “嗷呜!!” 嗯,还是不高兴…… 苏雅的意思应该是,弄死那个刚刚变异的男人,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儿? 她直接扑了上去,两只举爪抓住那头雄性怪物的臀部!咔嚓!一阵碎裂的声响,是被苏雅拍段的骨刺……嗯,这么看来,我好想真的低估了怪物女皇大人。 那头怪物,被她倒着从门洞中拽了出来! 非常之霸道! 不仅如此,还上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甩着甩…… 嗯……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好像想了一大堆多余的玩意儿。 这货…… 根本就不是苏雅的对手啊! 充其量是苏雅那些手下中的精英角色。 但这其实还真不能怪我,因为苏雅似乎之前也没有对我展现,她此刻真实的力量,究竟有多强。之前多数时候,都是她那群没皮怪手下在当炮灰。 唯一想要展现一下的时候,还遭遇了机关兽。 那东西,力量体系跟我们压根就不是一级别的。 有苏雅狂虐那头那头怪物,门也敞开了,独眼的手下赶紧钻过来,懵逼的看着两头怪物撕逼,又看看我。但没有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马上去帮独眼扭阀门。 这个人很果断,虽然面对独眼时,他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但此刻,他却一句话废话都没有,不去问独眼,为何将他作为诱饵。而是全力帮助独眼打开阀门。他明白现在对他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穿过圆门,由门烈正在墙角躲着,要么说着瞎子耳朵确实好使,我刚一出来,他就发觉了我的脚步声,与其他人的不同,“兄弟?!是你么?” “废话,不是我谁救你?” 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赶紧,进去帮忙,开门。” “里面怎么回事儿啊?刚听见东西乱叫,还把门给砸了,有怪物?” “差不多……但不是什么机关陷阱。里面是一间,看上去很像科研室的环境,四壁的架子上,尽是些针剂,标签注解的内容,大概是一些能够让人获得特殊能力的药物。但具体会达到一个什么程度,副作用如何,还不知道。” “有人打针了?” “对,那个独眼的手下。” 由门烈和我再次钻进圆门,一旁扭打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听着……挺凶?小雅跟着打呢?” “除了她,谁能跟这玩意儿过招。” 送由门烈到第二扇门圆门前,这老流氓个头不是白长的,力气确实不小,有他加入,阀门扭转的浮度,开始变得巨大。 我没帮忙,现在我的注意力,全在战场上。 苏雅确实压制了那只怪物,可不得不说,这怪物抗击打能力确实不错,浑身骨刺不是白长的。而且刚刚似乎是初步异化,药劲儿没上来,现在,身体的骨刺,也不会轻易这段。 倒是勉强与苏雅打个有来有回。 当然,苏雅的统治力还在,抓住机会,掐住那怪物胸口的两只粗壮骨刺,双爪,用力向着两侧一掰!咔!血肉撕裂的声音,伴随着粘稠的血浆,喷了苏雅一身。 怪物被苏雅摔落在墙角,砸碎了一地针剂,匍匐在地上,奄奄一息,最终,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不够,便直接瘫倒在地。 “嗷呜!!!” 苏雅一声尖啸,对着战败的怪物,这看起来,非常的兽性。 “行了,回来吧,帮忙开门。” “呜……” 苏雅扭头,对我低吼,像一只温柔的宠物,希望得到主人的夸赞。 其实这感觉,非常不好。 苏雅越是这样,我越是迫切的想要恢复她的人性。 人不该如此的。 “怪,去帮忙,把那扇门打开。” 有了苏雅的举爪,阀门瞬间便被拧开。里面不是眼前这样的实验室,而是一条白色的走廊,一段通道结束之后,出现了第三扇门。只是这条走廊的两侧,很明显的出现了一些控制器,只是不知道它们都是操作什么东西的,会不会有危险的机关存在。 正当,我们准备进入这条走廊,去开第三扇门的时候。 前一间实验室中,突然传来一阵阵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由门烈回过头。 “你们等一下,我去看看。”我调头回去,在入口处,发现先前的怪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衣服被撑破,浑身血污的人形……他恢复了?那个叫岛鸡的男人恢复了人类的身体。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把针剂,一支又一支,疯狂的刺向自己的身体。 发现我的存在后,他微微抬起头…… 一双血瞳,残酷的凝视着我,嘴角露出邪异的微笑。 下一刻,双手撑地,猛然跃起一瞬间与我面对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完美针剂 让我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可以恢复人形? 但我不确定他的智力是否恢复。要说没恢复,他知道抓起地上的针剂,为自己注射,从而增强自己。可这样做的危险程度,他不该不知道的,为何会如此疯狂? 发现了我的对他的注视,岛鸡阴森恐怖的目光渐渐转移到我的身上,而后双腿蹬地!地面瞬间凹陷,整个人如同弹头一般,迅速扑向我,转瞬之间,便冲到了我的面前! 跃起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迅速异化,膨胀,骨刺,獠牙,利爪!暴涨而出,提醒比之前更加巨大! 我本能的抬起左臂,挡在我与他之间。 但我知道,这根本没用,现在的我,完全没办法抵挡这家伙的攻击。 轰!! 一声巨响! 我毫发未损,睁开眼时,发现是苏雅,她以扑到我的面前,抵挡住了异化岛鸡的攻击,两头怪物,再次撕扯在一起。 但这一次,苏雅显然没有之前那样的压倒性优势。 岛鸡的半截身子已经钻进了圆门之内,将入口撑大了一圈,走廊的指示灯,也变成了血红色,发出一阵阵的警报音。 “为什么会这样,这家伙怎么比之前更强了?”独眼的另外一个手下端着枪,后退到独眼身边:“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开门,不要管别的。” 两人迅速靠近前面的阀门。 “呜嗷!!”岛鸡一声怒吼,坚固的骨刺,洞穿了苏雅的肩膀! 这骨刺之前根本突破不了苏雅坚固的肌肉组织,现在居然洞穿?看来那些药剂的强化效果,果然很强大。 这样下去,苏雅撑不了多久。 而且这些指示灯,闪烁的速率越来越快,我猜测这其中也许存在着某种防御系统,当警报严重到某种程度,防御系统会自动开启。 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很难说。 毕竟不管是机关兽,还是会使人异化的药剂,这些东西发起疯来,寻常的防御根本不奏效。 所以,必然是几句破坏性的…… “老由,孟梦,快,帮忙开门!” 我也赶快去帮忙拧阀门,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苏雅那边还在撑,但已经很明显的力不从心。 而这门,坚固的就好像被焊死了似的,根本打不开,情绪激动的我,用自己被封印的左手,狠狠的砸在阀门上。 “你做什么?!砸坏了更过不去!”独眼怒喝。 而就在这时,被我砸中阀门,突然传来了一阵“漏气”一样的声音,阀门四周,冒出白色的烟雾,圆盘从中间裂开,出现了一面蓝色的显示屏。 “这什么东西?”我有点懵。 这时蓝色屏幕突然变成红色,屏幕中间位置,一个虚拟按键,上面一堆英文,完全看不懂。我还未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独眼就一巴掌排在那虚拟按键上。 瞬间,整个通道地动山摇,身后传来阵阵巨响。 这声响出现,我脑子里“嗡”的一下!那按键,是防御措施的启动按键! 回头看去,一扇扇巨大的金属门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瞬间封锁了整个通道。 完全隔绝了我们与苏雅、岛鸡的战场。 “你妈的!谁让你按的?!”我这胸口快要被气炸了,回身用左手上镶嵌的封印设备狠狠着落下的金属门,却好像砸在了一座山上似的,连点震动都没发出。 苏雅现在绝不是岛鸡的对手,这样下去,她会被杀掉的! 我要打开这东西。 可当我回到先前阀门前时,那显示器已经不见,并且圆形的阀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 咔嚓! 独眼向前推,阀门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你疯什么?不关那门,不开这门,咱们现在都已经死了。”他冷漠的看着我。 转身,走进了下一件密室。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的情绪,因为先前险些诅咒爆发,而变得极为不稳定。现在脑子里只有怒火,还有对苏雅的担心。短时间内,我失去了理智。 抬起封印的左手,准备用这东西,砸碎那独眼的狗头。 可还未靠近他,就被他另外一位手下,用枪口抵住了脑袋。 “不是说结盟么,冷静点吧,小子。一头怪物而已。” 孟梦的枪口这时,也指向那家伙,由门烈刚好在我身边,摸索着,抓住我肩膀:“兄弟,你先冷静,有些事情不是发火就能解决的。你现在无论做什么,身后的门,打不开!” 我狠狠的扭了一下肩膀,甩开由门烈的手,盯着面前的枪口:“你再说一次怪物,我就杀了你。” “你是真的……” “开明,闭嘴吧。过来。”独眼这时在打开的阀门内,对我们招了招手。 那被称作开明的人,乖乖放下枪。 我虽然短暂的情绪激动,神志不清,但好在孟梦情绪稳定,有大局观,同时放下枪械,抓住我的肩膀:“她不一定那么容易死,反倒是我们,现在和这两个人拼,才更危险。你总得活着,才能想到打开身后那扇门的办法吧?” 没错, 着急一点用都没有。 我要冷静…… 我点头,“走,进去看看。” 也许前面的房间中,会存在开门的办法,也说不定。 这次的房间,并不像之前的实验室布置。非常空旷,中心是一处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只三米高,一米宽的圆柱形玻璃容器。 到底是不是玻璃,我也不清楚,但总之是透明的。 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 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几人,一步步靠近那容器…… 突然!我在容器暗红色的液体中,看到一条身影,一闪而过。似乎只有巴掌大小,像一种鱼,在水中游动的感觉。 “有东西在里面……”孟梦也看到了,她靠近那容器,“会是什么呢?之前飞行器听到的改变命运的宝藏,究竟是外面那些针剂,还是这个?” “什么啊?哎不是,你们中间谁给我形容一下,到底看见什么了?”由门烈拽了我两下。 我没什么心思,就简单的形容了两句。 可就在这时,容器中那一闪而过的影子,再次出现,而且频率越来越高。 我意识到一点,这东西似乎是可以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 “嘘……”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此刻我的情绪已经比先前稳定了很多,明白死了就一无所有,必须想尽办法活着。 “这东西……能听见我们的声音,而且它活着,小心点。”我低声说着。 果然,这样的声音,容器中的东西,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我继续说:“既然是活物,而且被封锁在这个位置,肯定不简单……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说着,我目光转向另外三个方向:“现在,我们悄悄过去,研究一下,这三扇门。” 孟梦赞同我的意思,悄悄走向一扇门。 我与由门烈准备去另外一侧,但这时,独眼与开明互相对视,确定了彼此的想法之后,同时,缓步走向那只巨大的玻璃容器。 他们跟我的想法,不一样。 “怎么了?”由门烈低声问。 “没事……不急,正好我也想看看。” 既然没办法阻止,那就看看戏呗。 两人靠近了玻璃容器,暗红色的液体中,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东西。 “大哥,会不会真的有危险?” 开明端着枪。 “保命最重要,但有时候,人生也需要赌一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呢?”独眼的脸,一点点靠近那玻璃容器,距离越来越近。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倒影在玻璃容器上的脸。 那张脸短时间内,迅速的扭曲,变形,一张狰狞恐怖的鱼脸出现在红色的液体中! 独眼迅速后退:“什么东西?” 咚! 咚咚!! 恐怖的鱼脸狠狠的撞击着玻璃容器,它的整个身体,也贴近玻璃,细长,带着鳞片,就好像一条长着鱼头的蛇…… 不,不是长着鱼头的蛇。 这模样,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什么呢? “机关兽?”我想到了。 那头玄武机关兽!它的主要攻击手段,身体之上缠绕着的那条机关蛇,头部如果没有因为一次次攻击,而撞得扁平,和这条鱼头,应该很吻合吧? 仔细看那怪物长条蠕动的身子,似乎真的没有看到末端。 它的末端,藏在这暗红色的液体之中。 所以,难道说…… 我刚想到这,暗红色的液体下方,一只龟体,就扑到了容器的器壁上,面目狰狞的低吼。二者相连,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 “我选择了,玄武圆门,所以这里的东西……就真的是玄武?” 玄武,一种龟蛇缠绕的异兽,只在传说中出现。 但老杜说过,传说并非最初就是虚假的,只是在互传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 可为何又要装在这样的容器之中呢? 嗡! 突然,整个密室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红色液体中的“玄武”也开始躁动不安,隐藏于液体中的另外一节龟体,也突然扑向玻璃器壁,疯狂的撕咬、抓挠,似乎这声音让它非常不安。 紧接着,容器内的液体一阵翻腾,我从上方看到了一支金属杆,直插水中,暗红色的内,“玄武”翻腾闪避,但最终,还是被那金属杆戳中。 片刻之后,金属杆收回。 下一刻,它从上方连接容器的位置,拔出,下落,到独眼与开明面前。 拇指粗细的金属杆,打开一道缺口,里面出现一支装着暗红色液体的针剂。 那么最终的奖励,就是这东西吗? 这时什么? “玄武”身体中抽取的液体?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争夺 所以说,真正的奖励,其实是这“玄武”针剂。 具体注射后会有怎样的效果,暂时还未知,但从这保管程度来看,一定比之前那个房间的东西,墙上不少。甚至有可能,注射了这针剂之后,不仅获得力量,还能够保留神志。 只是现在,那东西在独眼与开明面前,两人同时注视着金属管内的针剂,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也没有看向对方。 空气,瞬间凝固。 直到…… 由门烈使劲儿拽拽我:“又特么怎么了?我说兄弟,咱能不能别欺负瞎子?给解释一下啊?” 于是,我开始讲解。 “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里面的东西好像是传说中的‘玄武’,现在这里的设备抽取了‘玄武’身体中的液体,可能还有别的成分……” 我把事情的经过,大概对由门烈叙述了一遍。 “那……现在?” “现在,针剂摆在两人面前,谁都不动,也不看对方,但是……我怀疑,在两人此刻的内心世界中,都琢磨着一个想法,那就是,伸不伸手拿这东西。” 我这话说完,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我。 “你很多嘴?”独眼的目光阴森,杀气毕露。 说话的同时,他突然伸手,抓住金属管内的针剂。 与此同时,开明举起枪,枪口对准了独眼的太阳穴,“大哥,为你出生入死很久了,来到这里,不管你如何坑我,我都照做,毫无怨言。我如此对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些报酬了?” “你想要什么报酬?跟岛鸡一样?” “这个时候虚情假意没意思了。大哥,你自己也知道,这一支针剂,与之前岛鸡给自己注射的,根本不一样。” “那你是要跟我动手了?” “我也不想,你别逼我。” “那你最好一只端着枪,千万别放手,或者干脆点,现在就杀了我。否则,这枪口一旦离开我的脑袋,我就能要了你的命。” 开明眉头皱了一下。 看来,独眼的话可信度很高。 那为什么开明不干脆开枪呢? “大哥,你别逼我。” “开枪,等什么呢?” “大哥……” “你不开枪,我可动手了。” 话音落下,只见独眼突然偏过头,与此同时,强响声瞬间响起! 独眼成功的躲过了子弹。 不,不应该说躲过子弹。 应该说是在开明手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独眼迅速偏头,他躲过的是枪口。 但即便如此,这个动作也是十分危险,赌命的行为。 这家伙不仅反应极快,且胆色惊人。 而下一刻,我又要佩服他毒辣的身手。 躲过子弹的一瞬间,独眼迅速贴近开明,手爪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开明的脖子,半点犹豫都没有,猛劲向下撕裂,开明的脖子鲜血喷涌! 脖子上的整块肉,被独眼撕扯下来,同时摧毁了动脉。 开明,瞬间毙命。 而在开明倒下的前一刻,手中落下的针剂,被独眼一把握住,那上面还染着开明的血液。 “真的厉害……”我确定,之前如果我冲过去,会死得很难看。 这家伙的能力,也许可以与之前树林中那个秃头高个的变态相比。 “抱歉了,让你们看到了一个笑话。”独眼走下高台,来带我身边,对我露出血腥的微笑:“管教不严,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没说话。 由门烈还问…… “别问了,自己回一下,那个高个。” 由门烈立刻闭嘴。 “现在琢磨一下,该怎么离开这里吧。”独眼走到其中一扇门前,那针剂被他撞到背包里。并没有立刻注射,虽然这东西被他以牺牲一个手下的代价,换来,可事实上,他真的不确定注射之后的结果如何。 若是我,也该如此,只留到命悬一线的时刻再用。 这时,孟梦也走上之前的高台,对着玻璃容器,敲敲打打,里面的“玄武”还在,被孟梦惊扰之后,开始疯狂的攻击透明容器。 “别费心思了,这东西,只有这一针。”独眼淡淡的说着,同时,继续研究他面前的圆门。 “你怎么知道?”孟梦问。 “猜的,但如果进来的人,人手一份,那么和之前那间实验室中的失败作品,又有什么区别?” “你好像对这里很了解?”我问。 “只能说,比你们了解。” “你进来多久?” “很久……嗯?” 独眼突然后退,与他研究的圆门拉开距离,下一刻,圆门开始冒白气。 “你打开了?” 独眼摇头:“不是我,是另一头有人。” 他端起枪,孟梦那边也是如此。 枪口对准打开的圆门。 砰! 圆门被另一头,一脚踹开,滚落在地,三个人影从白色雾气中走了出来,身形渐渐清晰。 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人,让我、孟梦非常之意外,如果由门烈此刻能够看见,他也许比我们还要懵。 那个人居然是…… 韩严? “哎呦?你们,你们三个居然在这里,你们没死?我真的是太意外了。”韩严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他的面前就是独眼。 可他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独眼。 “谁啊?”由门烈懵逼的问我。 不怪他,因为韩严此刻的声音,与之前沙哑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同。仔细一看,我差点惊掉了下巴,韩严脖子上的封印居然消失了! 他解锁了?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笑着默默自己的脖子,“没错,意外吧?我也很意外,可没办法,谁叫人运气好呢?” 独眼盯着韩严,问我:“你们……认识?” “嗯,一面之缘。” “关系不太好。” “长眼睛都看得出来。” 麻烦了。 我心中暗叫不好,苏雅那边究竟能撑多久我根本不知道,现在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而我现在完全没有找到打开那扇防御门的办法。 不仅办法没有,现在,居然还出现了一个冤家路窄的。 的确,之前的韩严在我们面前,没展现出什么非常强大的能力,甚至,还成了由门烈的任务人头。 可那是之前。 在这片森林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此刻的他,既然来到了现在的位置,那么一定有着来到这里的能力。 不可能当从前他来看待。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解锁了。 “行了,我这个人不记仇。”韩严笑眯眯的摊摊手,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有些东西,你们得交出来。” 说完,韩严的目光扫视我们四个人的脸,“针剂呢,在谁的手上?” 他果然是奔着这东西来的。 独眼的嘴角浮起一丝冷淡的微笑:“抢东西?” “在你手上?”韩严转移目光,再次露出微笑:“我就说那几个废物,做不到的吧?拿出来吧,我不想动手,毕竟你残了,对我也没好处。” 他这话,说的很奇怪。 独眼也觉得奇怪,目光稍微认真了一点。 “我猜你的身上也有东西,其实我也很想要。那么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就看本事了。” 说完,独眼扭了一下脖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接着,空气骤然凝固。 孟梦这时,早已回到我与由门烈身边,低声问了一句:“怎么办?” “帮忙。” 虽然独眼本身很危险,但韩严与我们有仇。 独眼赢了,起码可以暂时性的保住合作关系,但如果韩严赢了。我们三个,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哈哈……” 韩严突然笑了。 拍了三下手。 又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摆了三下,用缓慢而又奇怪的语气,淡淡的说道:“用枪……很无聊。我不喜欢这个方式的争斗,不如大家,都把枪放下吧?” 我身上是没有枪的,紧急防御门关闭之前,我因为躲闪再次异化的岛鸡,把枪械落在了通道中,跟苏雅、岛鸡一同封在了另一头。 所以此刻我们这边拿枪的,只有孟梦与独眼。 我还在琢磨,这韩严说放下枪,究竟是在搞哪门子事情?卖的什么药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身边的孟梦,真的一点点的将自己手中的枪械放下。 不仅如此,独眼居然也照做了。 只是,独眼的动作更加干脆。 而孟梦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你们这么听话?”我隐约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 果然,孟梦的声音也开始随着身体而发抖:“不是……我想放,而是……是我突然间,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身体……不行,快!于越,快点拿枪……” 什么意思? 我伸手去抓那把枪。 只听韩严那边淡淡的说道:“你……你也放下,与他们一样。” 我抓住了孟梦的枪托,正准备把枪拿过来,脑子里突然嗡嗡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攻击我。但这并非是对我身体的攻击,而是…… 在攻击我的精神! 声音? 封印嗓子? 精神? 我猛然间明白了韩严的能力是什么,是催眠,非常强大的近乎魔幻的催眠能力。通过声音,以我完全不能够理解的形式,传递信息,控制被催眠者。 当然催眠一定要有个起步过程的,不可能一开始直接下命令,我们就听从。 所以,从他出场开始,说的一大堆废话,我们便已经进入了他的声音催眠世界之中。 但是…… 我清楚了这一点,脑子也确实疼了,可是我的手,依旧紧紧的抓着枪托。如果我愿意,甚至可以现在拿起枪来射击。他的催眠,对我毫无用处。 是神蛊。 此刻,在我的大脑之中,那条寄生虫,正在散发着有股无形的能量。 第一百七十八章 “玄武”降临 老杜给的第五条蛊虫,第一次发挥它的作用。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人类可以做到如此强劲的精神攻击。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居然可以将人类操纵?或者说,这个叫韩严的家伙,本身也并非纯粹的人类。 怎样都有可能,但起码,现在的我不受限制。 可即便不受限,我却依旧要装作,被他操控的模样。 杀韩严,不难,难在杀死他身边的两人。我还不确定,那两人有着怎样的实力。而且,既然他可以操控我们,放下手中枪械,我便不确定,他能否让独眼或者孟梦袭击我。若是可以,事情便会变得更加麻烦。 我只能等待一个机会,等他靠近我。 “催眠?”独眼的身体同样在发抖,他也试着挣脱这种控制,可似乎作用不大。 “嗯哼,差不多……我记得,自己之前和这几位说过,只要解开我的枷锁,我可以带着你们平安的离开这个鬼地方。”韩严偏过头,对我露出恶意的微笑。 他确实说过。 可当初,我只觉得那是为了求生而编造的谎言。 “不……怎么会有,会有这样的催眠术?不可能,这不可能!”连独眼都觉得这事做的超纲,那便说明,这个韩严的“催眠”能力,真的是无解。 “兄弟,你还能动吗?为什么,我发觉自己也不能动弹了?” 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由门烈,这会儿也不能够幸免。 “别慌……”我低声说。 韩严指了一下身边的男人,“你,过去翻一翻那个独眼男,针剂应该就在他的身上。” 男人没给韩严任何的回应,只是机械化的走到独眼跟前,而后开始翻找。 那时我确定,这两人之所以听命于韩严,十有八九,也与韩严那诡异的声音催眠有着关系。 接着,韩严的目光落到我、由门烈与孟梦这边,他走了过来,但未靠近。 “是不是觉得非常意外?不过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很多时候,它不讲理的。你们应该觉得我已经死了吧?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呢,天意如此,老子命不该绝。” 在被由门烈“杀”掉,我们离开后,韩严其实还剩下一口气,爬出了瀑布,顺着水流,在河里飘。结果,居然飘到树林中的救护处。 他被注射了各种古怪的针剂,身体迅速复原。 但韩严的幸运,还没有结束。 他赶上了一次兽潮,是如同苏雅手下那些没皮怪一样的怪物,杀死了许多人。韩严装死,逃过一劫。 而后在死人堆中,韩严找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从男人口中得到了解开枷锁的方法。 他拆卸了在场所有死人的枷锁,最后,凑齐了足够自己解锁的钥匙片。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到诡异。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了吧?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前许多次,我以为自己的幸运到头了。真的,前面经历的一切实在太危险。你们知道,我最多一次操纵了多少人?二十个!现在呢?只剩下这两位。” “不过遇到了你们,让我坚信,幸运依然在。起码,给了我报仇的机会。” 说完,他掏出枪,走到我跟前,枪口对准我的额头:“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前一刻,我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枪口便宜,子弹从我的脸颊射过。 没法忍了。 再忍下去,命都忍没了。 虽然现在这个时机不是最好,但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单手抓住韩严的枪,他一脸懵逼,惊讶的看着我:“你……你怎么会,挣脱我的控制?这不可能!” “不可能你妈个头啊!”我左手的金属枷锁,直接拍在韩严的脑袋上,毫不留情!与此同时,韩严身边的两人在发觉他有了危险后,迅速抬起枪口对准备我。 而这时,我还没办法用砸击韩严头部的办法,迅速的将他杀死。 情急之下,只能拖着韩严后退,结果脚下一滑,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韩严的枪也跟着摔落。 “杀了他!快,快杀了他!”韩严一边怒吼,一边疯狂的爬向落地的那把手枪。 我也迅速飞扑过去,手上的枷锁,狠狠砸在韩严后脑。 直砸得一片血肉翻飞,鲜血四溅。 但我所担心的子弹,却迟迟没有来到。 韩严从最初的大声吼叫,到最后的奄奄一息,嘴里哼哼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关于声音的诡异“催眠”,效果被削弱。直到韩严被我彻底砸死,他的手下,也并未对我开枪。 当我抬起头时,才猛然发现,不管是孟梦、由门烈,还是独眼、韩严的手下,此刻全部瘫倒在地,浑身抽搐。 不知过了多久,独眼第一个爬起来。 “呃……疼!”他捂住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茫然的在眼前摸索,摸索了片刻,似乎才渐渐恢复视力。 “什么鬼东西……”他清醒了,而后看着我,看着我身下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看来你说的没错,能来到这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着不同寻常之处。” “你这是在夸我?” 从地上爬起,我也揉了揉头,虽然没有被控制,可疼痛感我仍然有。看来抵抗,也是要消耗某种力量的。 我正准备去看孟梦与由门烈的情况,谁承想,身边突然传来枪声! 砰砰砰! 我本能的趴下,发现开枪的,是躺在地上,之前准备对独眼搜身的那个男人。 他的枪口对准独眼。 但独眼却并没有受伤,应该是枪响的前一刻,便察觉到了问题,及时的闪避了过去。 现在独眼躲在玻璃容器的高台下,对那端枪的男人喊话:“朋友,现在拼个你死我活,不值得,你的主子已经死了,算是我们的人救了你。不需要你报恩,也不需要你交出什么东西,难道你还不知足吗?” 那男人撑着枪站起,他身后的女人,这时也爬了起来,枪口对准了我的方向。 该死的,我就恶心这个。 爬起的男人声音低沉,“已经走到这一步,你觉得,谁会相信谁?但我也确实该感谢,你们杀掉了那个王八蛋。所以,作为酬谢,把你们刚刚找到的针剂交出来,我留你们几个全尸。” “呵呵……够狂妄的,那好,试试吧。” “杀了那个男人,刚刚摆脱那家伙控制的男人。”他瞥了我一眼,意思是让女人杀掉我。 应该是忌惮我拜托了韩严精神控制的能力,担心,我还有着其它精神方面的攻击力。 “喂喂喂!等等,住手……住手!”我高举双手,同时捡起地上的枪械,水平推到女人脚下,只给自己留下一把枪,然后抬起枪口,但却没有对准那个女人,而是把枪口对准了独眼:“我们跟他,不是一伙的,身上更没有针剂。他这人非常难对付,我帮忙!” 说完,对着独眼那边开了三枪! 砰砰砰! “你这家伙,可以啊?不过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过你?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独眼虽然说的淡定,但从语气上,已经听出他情绪的不对劲。 为什么我选择倒戈? 独眼这人,能力很强,当时他距离那个男人很近,可却没有发现男人要醒来的迹象。或者已经醒了,独眼没有发现他在装作昏迷。 虽然躲过了子弹,但却没有如对付开明时一样,迅速反杀。 要知道,对付开明时,独眼身上没有枪。 而刚刚爬起时,独眼可是随时准备开火的状态。 所以这一男一女,完全不必独眼弱。真的打起来,谁生谁死不一定。而且如果我不尽快做选择,女人会很麻利的将我杀掉。 当然,现在也不安全。 这里面的人,都希望外人死绝,针剂独吞。 所以稍后我可能仍会面对危险,我现在的行为,至多是让我们三个多活几分钟。 “就你特么话多!老子我早看不上你了知道么?” 砰砰砰! 我又开了几枪。 三面围攻,独眼的处境非常艰难。 “喂喂喂,谈个条件好吧?”独眼那边嚷嚷着。 但男人给出的回应,只有子弹。 “你……该死的!”独眼咒骂,偶尔探头出来,可枪还未开,便被子弹压制。 男人给女人一个眼神的提示,两人开始端枪,靠近独眼所在的位置射击。应该是觉得独眼的内心防线已经被攻击的差不多,这时候过去,很大机会,可以迅速击杀独眼。 我也端着枪站起,有模有样的靠近独眼所在的位置。 心里…… 心里琢磨着独眼如果真的死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我仍旧想不到办法,我是可以现在扭转过身,突然对男女二人组开枪。可他们一看便知,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我脚下动作一变,他们铁定立刻会发觉。 到时候谁先死,基本没有悬念。 我深呼吸,只希望,孟梦能在身上藏一把枪什么的,这时候醒来,从背后偷袭…… 想这些东西,让我略微走神,枪口飘了,子弹没有射中金属高台,却打中了高台之上的玻璃容器。 鲜红色的液体,瞬间从容器裂缝中喷射而出。 等等? 那容器,被我的子弹……打破了? 这画面,让我的脚步瞬间僵住。 子弹打碎玻璃,这似乎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别说子弹,随便一根棍子都可以。 但是,这容器的玻璃,是寻常的玻璃吗? 那里面关着什么? “玄武” 从它身体中提取出的某些液体,会被这些人抢疯,因为注射过后,会异化,得到力量。 可是,那所谓力量的本体,就被关在一个可以被子弹打穿的玻璃容器中? 它刚刚样子十分凶猛,结果却穿不透玻璃? 这根本不合理。 除非, 有限制。 那限制是什么?之前我觉得是透明容器的材料特殊,十分坚固,无法突破。现在来看,如果材料普通,那么限制着“玄武”东西,大概就只有那暗红色的液体了。 而此刻,液体在不断的流失。 第一百七十九章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住手,都停手!” 我停止射击。 可那男女组合,却完全没有听我话的意思,甚至女人抬起枪口,对准备,我赶紧扔下枪,双手高举,并且喊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一些难以控制的事情,现在,赶紧停止开枪!” 容器喷出的液体,已经越来越多,上半部分容器,已经空了。 之前,听到声音就蠢蠢欲动的“玄武”,此刻却安静的趴在那液体之中。 这就很不对劲儿了! 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但愿自己猜的是错的。 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就在容器中液体,流到一定限度时,容器内,“玄武”的鱼头蛇突然从那暗红色液体中挺起头颅,并且发出一种古怪的尖锐叫声。 这叫声,让男女二人组的枪声短暂的停住。 女人首次开口:“那是什么?” “这里锁着的怪物,与之前一样,没什么威胁。” “可我感觉很不安。”女人微微皱眉。 “不安就对了,你们争抢针剂为什么?还不是要得到力量?结果力量源泉,就被关在玻璃里?你们信?不是那玻璃结实,就是里面的液体有毒!” 我大吼着,然后退步,赶紧来到孟梦与由门烈身边,两人刚刚转性,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我拖着,来到墙角……其实我是准备走之前那条路的。把门封锁上,可现在那两条路,一条被男女二人组占着,另外一条,被独眼占着。 独眼与我一样,意识到问题,赶紧推向先前打开的那扇门,趁着对方的攻击停止的间隔。 可他还未跑出去一半的距离,身后玻璃容器“砰”的炸裂! 尖锐的吼叫,回荡在整个密室之中。 “啊!!!” 一只直径大概半米,高度大概三十厘米,到四十厘米的龟,一步步趴下高台。 龟甲坑坑洼洼,布满尖刺。 尖刺的缝隙指间,缠绕着一条蛇身,蛇头的部位,是鱼头。 单纯说样子的话,比较古怪恐怖,可这提醒…… 还没一条哈士奇大,怎么也让人怕不起来。 而且行动非常缓慢,没走一步,似乎都要思考个十几秒钟。 所以,当这家伙出场的时候,我也有种错觉,刚刚自己是不是有些紧张的过分了?这东西看上去,毫无攻击力吧? “啊……” 它继续叫,叫声虽然大,可移动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 也许因为我距离它稍远,所以此刻,这家伙的注意力没有在我的身上。距离它最近的是男女组合,“玄武”一双龟眼,始终盯着那两人。 “它对我们好像有敌意呢?”女人开口。 “这种无聊的东西,杀掉吧。”男人举起枪,对准“玄武”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砰砰!! 枪响,几乎在枪响的同一瞬间,“玄武”原本敞开的龟甲,瞬间闭合! 这还是…… 一只闭壳龟? 总之,子弹尽数打到龟甲之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甚至火花四射。可在枪火洗礼过后,“玄武”的甲壳上未出现一丝损坏的痕迹,连点凹陷都看不出来。 男人疑惑的看着自己还在冒烟的枪口,“这家伙,好像还真比我想象的厉害一点……这可是穿甲弹。” 敌人,即便攻击力弱一点,但只要不死,便一定是巨大的威胁。 “脑袋缩在壳里,说明除了背甲,其余部分,应该能够摧毁。你盯着它,露头就杀。我去对付那个独眼。”男人把对付“玄武”的任务交给女人,相对于那只龟,他此刻仍然觉得更棘手的是独眼。 可话音刚刚落下,男人向前迈出的脚步还未落下之时,缠绕在玄武身体上的蛇形,突然散开,瞬间射向男人! 这攻击方式…… 与机关兽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是那机关兽本就是模仿“玄武”的攻击方式设计的。 男人反应极快,在鱼头蛇贴近他的瞬间,便发现了异常,迅速扭转脚步,企图闪避,同时抬起枪口,准备对鱼头开火。却没料到,他闪避的同时,那鱼头蛇竟突然加速变向! 鱼头直逼他的胸口。 男人企图再删,可如此近的距离,已经没有多余的机会给他。 噗……! 沉闷的洞穿的声音回荡在凝固的空气之中。 鱼头蛇,被鲜血染红。 鱼头,洞穿了男人的胸口。 生命结束的那一刹,他扔不接的看着那杀死他的怪物的一部分,“怎……怎么会……这么……快……” 嗖! 鱼头蛇收回。 男人应声而倒。 女人立刻调转枪口,对鱼头蛇疯狂扫射,可这东西的速度极快,根本无法锁定目标,没发子弹,都是无意义的攻击。 直到鱼头蛇缩回“玄武”的身体,龟甲闭合,攻击彻底无效。 “一样的攻击模式……”我抓住由门烈与孟梦,提醒道:“千万别动,谁动,谁挨打。” 此刻非常安静,我的话,女人与独眼都听得一清二楚。 独眼问:“你知道这东西?” 原本打算找机会逃回走廊的他,在见识到“玄武”那惊人的攻击速度与攻击距离后,已经完全不敢动弹。 “应付过类似的。” “那之后呢?你们用了什么办法?”独眼继续问。 “需要配合,这东西,会攻击一切行动的目标。但只要那个目标不动,它就会停止攻击。所以,我们每人动一下,一旦有人要被攻击,便让另外一人去吸引注意力。” 独眼皱眉,显然对我的说法,存在怀疑。 反倒是那女人,似乎相信了我的说法:“那合作吧,有这东西在,我们也没办法继续挣什么。” “好……不过,我们需要走两个方向。” 我的意思是,这“玄武”手再长,也有尽头,现在我们只是都太靠近中心位置。如果我们以之前躲避机关兽的方式,向着两侧打开的门移动,会极大的拖延“玄武”的攻击。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非常不愿与独眼,还有这个女人继续打交道。 最起码,不要一起打交道。 只是目前存在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我感觉…… 这头“玄武”,它的攻击速度,似乎比之前的机关兽更快。虽然只是微弱的差别,但我确定自己的判断应该没有错误。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这头怪物,从刚刚开始,始终是初步脱困的状态,它先前是被那容器中的特殊液体压抑。就像一个人刚刚睡醒,各方面反应,还未达到巅峰。 若真是如此,再过一阵子,它完全清醒,是否会主动攻击? 是否攻击的速度与距离,都会增长许多呢? 一切都是未知数。 “……总之,先按照我说的做吧。总之大家也都拿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没必要太贪心。都回到各自来时的路,如何?” “我没问题,原本做主的人也不是我。”女人回应道。 我的目光转移到独眼那边。 “我不记仇。”独眼淡淡的说。 呵呵…… 鬼特么才信你不记仇! 女人是支开了,这独眼,我必须把他坑死才行。 “那好,现在我给大家编号,我们三个,是一二三,独眼你是四,那个女人,你是五号。我念到数字的,向前迈步。被‘玄武’锁定目标之后,我会切换另一个数字,转移目标。” “你们要记住,我没有读数字的,千万不要动。目标一旦乱了,会非常危险。” 其实没什么危险,只需要有人动作大一点,仇恨就会被其吸引。 我之所以这样安排,只是为了杀死独眼。 但他们应该会听话,毕竟这个时候,只有我们三个经历过机关兽。 “我先动,”说完,我走向独眼,迈了一步。 原本闭壳的“玄武”突然打开甲壳,鱼头蛇向我射来! “五!”我喊了女人的数字。 女人迈步,攻击目标转移,在鱼头蛇接近女人的时候,我又改了数字。 以此类推,不断转移。 可走了一阵子,独眼突然喊停:“等等!” 这时,该轮到他吸引注意力。 因为他没动,所以前一步的女人慌了,原本停下的动作,却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 噗哧! 女人的头,瞬间被鱼头蛇洞穿,炸裂。 “你做什么?!你疯了!”我吼道。 “叫什么叫?你认识她?死了她,对你我都没什么坏处,而且刚好,我需要暂停一下。”独眼必以为然的说着。 其实独眼说的没错,我并不在乎那个女人的生死。 只是,我需要一个人跟我走另外的方向。 此刻,我和独眼都本着之前来时的门走去。我不可能改变方向,因为苏雅还在那边。独眼也不可能,他会觉得我坑他,虽然我确实准备这样做。 而且,他叫暂停的理由,便是发现了我读数字的异常。 “为什么你们每人走三步,我才需要走一步?你这样速度,最后,我会比你们更晚进入那扇门。” “废话,你先进去了,把门锁上,我找谁说理去?只能我们同时进入!” “我看你好像,并非这样想的。” “那你说我怎么想的?” 独眼冷淡一笑:“你的想法,就是我刚刚的做法。” “在我移动过后,你不去读数字,没人替我吸引注意力,我就会被杀死。若不是你觉得这招可能会,让那个女人,也失去对你的信任。你怕是在开局,就已经以这样的方式,将我杀掉了吧?” “你这个人,心思果然非常阴暗。我可从未这样想过,反倒是你,现在坑死同伴的人,是你。你这样的人,我觉得没办法合作。” “不合作,你有办法?”独眼冷笑。 我还真有办法……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三个人。” 第一百八十章 我有枪 三个人,现在分成两边,也可以分别吸引“玄武”的注意力。唯一不太舒服的地方,就是浪费了之前的时间。 而且还有一点,我们三人互相配合,独眼是没办法在中间插一脚的。因为动的人,始终是在为前一人吸引注意力。独眼一旦行动,就会成为吸引注意力的那个人,那时只要我们都不动,他必死无疑。 当然,他是可以凭借自己高超的身手,几乎同时跟进我们某一个人的动作,那时会有两种可能。 一,怪物攻击我们的人。 二,怪物攻击独眼。 攻击我们的人,剩下的人会用行动,吸引其注意力。但若攻击独眼,我们只要看着就好。 “哎,还别说,真挺不错的。之前我怎么就没这么想呢?果然我这人还是太善良。”我看着独眼的背影,冷淡一笑:“我们要开始了,要不你动动?” 独眼冷笑,没动,也没回应。 “孟梦,你跟老由,你们俩去之前韩严出来的出口,拜托了。” “那你自己小心。” 于是我们分开,开始互相替对方拉仇恨。 开始这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玄武”也像与我们闹着玩一样,攻击的鱼头蛇,在我们两边,跳来跳去,愣是谁也打不到。 而我,眼看着已经来到独眼的身边。 突然我心里一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就在我脚步向前,与独眼的身位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独眼的枪口,正在他的侧身,嘴角上扬,露出阴森微笑,“你忘了,我有枪。” 砰! 一枪射中了我的大腿。 他只是扣动扳机,这个浮度,没办法引起“玄武”的注意。 而我,却因为腿部中枪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我能够感觉到身后,鱼头蛇正飞向我!死亡的威胁,急速向我靠近,但它终究没有降临,我猜测,应该是孟梦那边动了。 我现在没办法回头,只能凭借感觉,准备向前趴一下,为孟梦吸引仇恨。 可漆黑的枪口却对准了我的头:“你动,我就杀了你。” “你们不配合,临死前的一瞬间,我也有时间杀了他。” 说完,独眼扭身,后退,枪口依旧对准我。但鱼头蛇却没有把他杀掉。 他说的没错,除非鱼头蛇将他爆头。 否则他有足够的反应开枪。 寻常人或许很难做到,但他绝对可以。 局面改变,为了求生,孟梦必须与独眼合作。 “怎么个情况?兄弟!你中枪了?” “闭嘴,没事……跟他合作,先出去再说。”没办法,现在这样,起码由门烈和孟梦可以离开这里。而且就算我说让他们翻脸,最终结果也是由门烈给我陪葬,孟梦继续佩服。 “气不气?小子?” 他还嘲讽我。 “以后记住,记性别太差。” “哦对,你或许也没有以后的机会。”此刻,独眼已经移动到隧道口,并且单手抬起了圆门。 另外一只手,枪口对准我,我看到食指的动向,似乎是准备扣下扳机。 “你杀他我立刻停手。” 孟梦此刻,应该也移动到了出口,同样举起圆门。 但即便这个距离,“玄武”的鱼头蛇,居然还够得到。 那东西非常长,看起来只有缠绕在龟甲上的短短一圈。实际上,却可以极大限度的拉伸。 独眼冷淡一笑,手指从扳机上拿下,耸耸肩:“无所谓了,反正他留在这,迟早要死。”说完,退后进入隧道,砰! 圆门关闭。 而我的身后,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外加一声鱼头蛇的撞击。 这间密室所有打开的门,这一刻,同时关闭。光线瞬间变得阴暗,四周开始放冷气…… 都走了。 真的都特么走了。 只剩下我。 但也不怪他们,那个时候,乱动一下都是找死。 我趴在这里,起码暂时性的没有生命危险……嗯,没有吗? 我这心里非常没底。 直到我听见了龟爬的声音,而且,似乎还比之前快了,紧接着,是啃咬尸体的声音…… 我那种没底的情绪,瞬间被放大了几十倍。 “卧槽……吃肉?它原来还要吃的?别过来,别过来……” 我心里嘟囔,嘴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耳朵,静静的听着身后的动静。感觉上,它应该是在两具尸体之间不断穿梭,互相肯,一口菜一口饭的意思。 也不嫌累? 但这还好,起码没盯上我。 结果我刚这么想,突然,我听那脚步声的节奏,不对劲儿了!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步步靠近我,就像特么的死亡钟声。 “别闹啊,兄弟……我活的,活的你也吃?” 它趴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我脚边,我中弹的小腿的位置,它闻了闻。 卧槽…… 千万别咬。 我捏紧拳头,它要真给我一口,我难保自己不会疼得大叫、发抖,到时候这个距离,我特么死得比原子钟都精确! 好在,它还真的没咬我。 我长舒了口气。 但它还在向前爬,漆黑的身体,绕到了我的面前,狰狞恐怖的嘴脸,就出现在我脸的侧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该不会喜欢从头开始吃吧? 它绕了过来,龟脸,与我面对面,盯着我那双眼睛。 我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直到,我真的憋不住,我长舒了口气儿,它眨了眨眼,似乎我的呼吸,碰触到了它。 当时额头、后背,汗水流成了河。 “龟……龟兄,其实……其实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我说话了。 没犯傻。 万一能听懂呢? “玄武”这家伙,不是神兽么…… 但它盯着我,似乎是没什么反应。 我脑补了一下我家里那位,老杜送我的礼物。平常也是,盯一个方向能盯一整天。 “龟兄你看,刚才,我对你开枪了吗?显然没有,开枪那俩王八蛋……不对,那俩混蛋,混蛋。他们都被你弄死了。” “我刚刚就是开枪打了玻璃……所以说,你应该谢我才对,我不打开那东西,你怎么出来,是吧?” “但是,小弟仰慕您老的威武强大,不需要别的感谢,您老把我当个屁放了就行……” “不是,你听得懂吗?” 我很慌。 下一刻我更慌,它张嘴了?! 然后…… 好像是打了个哈欠? 这可给我吓坏了,趴在地上,都能听见自己超频的心跳不停的撞击着地面。 “龟兄,你冷不冷?这冷气开的……好像有那么点大,是吧?” 它冷不冷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是冻得发抖。 一直趴在这里不动,也不知道我最终是死于“玄武”之手,还是死于冷气。 嗯…… 好想打个喷嚏啊。 话说要忍不住了。 这一喷嚏下去,不会直接就戳死我吧? 我憋…… 但真的太冷了,憋不住。 “阿嚏!” 这个喷嚏,打得我非常爽。 我也彻底脱劲了,撑不下去,头索性一垂:“来吧,龟兄,我认了……” 只是这死法,真的有点尴尬。 嗯? 不对,怎么还没有捶我? 按照那鱼头蛇的速度,我好像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东西。 我抬起头, 可这画面,着实让我懵逼了。 “玄武”居然把脑袋,缩回了壳里。 什么意思,被我一喷嚏吓到了? 哎不对,没理由的,刚还攻击我们,鱼头蛇磕上就死,擦上就伤,这会儿是怎么了? “龟兄,你别吓我……都这种地步了,跟我这扮猪吃老虎,没意思,你多大能耐我早见着了。” 结果这玩意儿还不动了。 我是越来越迷糊了。 那既然如此,我再试试?刚刚打喷嚏是脖子上下动,抬头也是,它都没反应,那我试试手? 于是,我缓慢的抬起一只手。 突然! 那龟脑袋又伸了出来! 我整个人僵在那:“哎,哎哎!不,不动了,不动了行吧,你别激动,我就活动一下……稍微活动一下。” 它是没激动,它整个身体动了,前爪伸出,按住我的头。 这什么意思? “龟兄,我以为大家交流这么久了,就算不心灵相通,也能互相明白,对方没有什么恶意吧?是我错觉,还是你出现错觉了?你踩我头羞辱我无所谓,千万……千万别使劲。” 额头流汗。 后背流汗。 整个人跟洗了澡似的。 加上这冷气,别提我这会儿多冷了。 但那冰凉爪子按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发现,论体温,现在还是龟兄更冷。 爪子在我头上按了一会儿,身体突然向前,另外一只爪子,按在我肩膀上。 嗯? 这是什么意思? 感觉它好像是要爬…… 没错,片刻后,整个身体都爬上了我的后背。 还别说,真的重,它在我身上,我根本爬都爬不起来。 “龟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懵。 “玄武”却在我身上调转了方向,它的头,与我的头,上下重叠。 一双前爪,抓住我腋窝两侧。 呃…… 这个动作,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卧槽……龟兄,别闹,我是公的!” 噗哧! “呃!” 突然!我腋下的两只爪子,抓破了我的衣服、血肉,冰冷的爪尖直接刺了下去! 后爪,刺入我的腰。 一坨寒气钻进我的后背,“玄武”的口中也发出了古怪的低吼。 “你做什么,你……呃……疼!” 又疼,又冷。 可它却又好像镶嵌在我身上似的,无论如何都不肯下来。 甚至连我试着把自己身体支撑起来,都它不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上身?附体? “龟兄?” “龟兄?!” 我又活动了两下,这家伙还真不动了。 我想到了老杜送我的那只,冷的时候,会习惯去晒太阳。而现在这里温度非常低,除了我,都是没有体温的尸体。所以,它难道是靠近我,取暖? 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说的通了。 可是,它为什么要抓破我的腋下和腰部呢?很疼,在流血,但却又不是致命伤。 “不管了,能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 我爬起来,后背就像长了一只巨大的龟壳,很重。但很奇怪,我居然渐渐适应了这个重量。我先处理了自己小腿的伤口,子弹是穿过小腿的,两侧的伤口,被我撒了火药,引燃。 过去只听说过这种处理方法,第一次做,非常痛苦。 若是从前,此刻的我怕是已经失去了神志。好在,与诅咒爆发的疼痛相比,这种程度的疼痛,我可以忍。 至于腋下也要不的伤口,并没有小腿严重,虽然也在流血,但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 我爬到刚刚独眼离开的出口,努力扭着圆门上的阀门,可惜力气不够,打不开。 “该死,打不开……而且就算是进去了,那家伙身上有枪械,应该会杀掉我。”我把耳朵贴在金属壁上,可隔音非常好,我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只是周围的温度,不断的降低,夺走我的体温。 意识也随着温度的降低,渐渐变得模糊。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仿佛经历了濒死体验。 断断续续的记忆,急速掠过脑海。过的很快,可似乎有没有忽略任何重要记忆的微小细节。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仿佛亲身再次经历。 唐婉,米一恺,我逝去的对我来说,重要的人,他们重新回到我面前。 是来带我走的吗? 话说,死亡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有灵魂吗? 或者,仅仅是彻底的消失。 “呃……!” 猛然!我挣开双眼,呼吸急促,我连滚带爬的站起,用力的扭转这面前的阀门,单臂操作没办法,枷锁打不开,我便用牙齿咬住阀柄,与右手配合,努力扭转。 嘎吱! 微弱,但却清晰的声音,带着生命的希望,被我的耳朵捕捉。 “棒!”我笑了,继续用力,阀门开的越来越大。 终于打开了足够人通过的大小,我却几乎完全脱力,兴奋,却又无力的瘫倒在地。 “呼……呼……” 灯光打开。 温度渐渐升高。 “龟兄,下去吧……你刚没动手杀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当你听懂了我的话,我给你一次温度,救你脱困一次,你放我一马,咱俩扯平……但愿余生永不相见。” 我抬起右手,向后背挥了挥。 等了许久,没什么动静。 “龟兄,下去吧……啊?” 不对,我动了下肩膀,活动自如? 我腋下还有腰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不疼,也不难受。我努力将手向后,摸了摸自己的背……衣服被撕开,直接摸到了自己背部的皮肤。 只有皮肤? “什么情况?” 也趴了一段时间,体能恢复了不少,我撑着身体坐起来,后背的重量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看腋下,也没有龟爪。 “玄武”呢? 我赶紧回头,可整个空间,除了之前三具死尸外,什么都没有。 那容器已经被打碎,“玄武”不可能回去。 它到哪去了? 刚刚我虽然神志模糊一瞬间,但求生的强烈本能,给了我一股难以理解的力量,我撑了过来。所以整个过程,应该没有很长的时间,我也没有太久的失去意识。 “蒸发了?还是说……” 我突然有了个猜想。 我继续努力摸索着自己的后背,果然,在后腰的位置,我摸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就在我腰椎尾巴根上面的位置,圆形,拳头大小,似乎是一个…… 龟壳? “钻……钻进去了?” 我瘫坐在地上。 现在的我,算什么? 蛊虫在身体里,诅咒在左手,压抑诅咒的小虫长满了左手,现在,又多了一只龟? 宠物之家? “龟兄?别闹,你什么意思?出来啊?” “不出来给个回应?” 显然,那老王八并不会给我什么回应。 我也不知道,被它寄宿是否会有什么副作用,一阵心惊胆颤。 可,即便如此,我现在依旧活着。 既然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总之,先离开这里。 休息了十几秒,我起身,搬下圆门,之前的通道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打开通道之前,我有担心独眼会不会还在里面,对我开枪,我该如何应对?该说些什么? 可事实上,隧道里空无一人。 防御门被独眼打开了。 而且他应该已经离开…… 那么就是说,苏雅与岛鸡的战斗,结束了。 “雅儿……”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向隧道口,满地血迹,不知道是苏雅的更多,还是岛鸡的更多。 靠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当我走出这扇门时,之前的实验室,已经是一片狼藉。所有的仪器,几乎都被毁掉,架子倒了一地,还有爆炸残留的黑色烟雾,从器材废墟中缓缓飘出。 在废墟堆中,我看到了一具模糊不看的尸体。 血肉皮肤都黏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它生前的样子。但从体型上看,是个男人。 应该是岛鸡。 他应该是再次被重创,恢复了人类的形体。 那么苏雅赢了? 她会去哪? 我正准备离开这里,突然,废墟中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我扭头看去,是一只手垂下,碰掉了什么东西。那只血淋淋的手,没有皮肤,但仍旧能够判断,那是一只女人的手。 推开挡在眼前的废墟,来到那只手附近。 我挖开废墟,一具血肉模糊,女性的身体,躺在废墟之中。 “雅儿……?” 我蹲下,努力推开压着她腿部的器材,将她从废墟中抱出来。 “雅儿,是你吗?说话,说句话!” 她恢复了人形。 只差一张皮, 但现在,这些都无所谓。 我只想再听到她开口,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都可以。 “咳咳……” “于越?你?”她努力睁开眼,其中一只眼睛,被洞穿,已经毁了。另外一只眼恍惚的看着我。 “是我,是我没错。别怕,我带你离开这。” “是你就好……没事,死不了。让我休息一下……休息……” “没关系,你休息,我背你出去。”我将苏雅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可刚刚搭上那一瞬间,我便听到了血肉撕裂的声音。那条胳膊,从我肩膀上滑落。 它早已这段,连接着的不过是些许肌肉。 一瞬间,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使劲儿的!扯了一下。 疼得我呼吸都无法顺畅…… “刚才……被撕掉的……跟你没关系。说了让你休息……别折腾了,好不好?” 苏雅有气无力的说着。 “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跟你有关系?” “雅儿,我……” “等等,停,我呢,现在已经恢复人类的意识,你那恶心的称呼,刚才给我烦坏了,知道吗?改回去。” “……”我一句话,也接不出来。 虽然,她对我说了三次,她没事,要休息,死不了。 可我分明清晰的感觉到,她生命,在急速的流逝。 我该做什么? 我说,要背着她离开这里,求救。 可时间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我曾也是个天真少年,觉得努力,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不可能之事。 可残酷的是,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摧毁前一天那个,天真的自己。一秒钟,我不可能跑一万米。 十分钟,我不可能带苏雅出去。 而她,或许撑不过十分钟。 我也没有能力让人起死回生,我根本打不开我这只手臂上的家伙。 什么都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我只能看着她消失,哄骗她,会带她出去。 可结果是,这个哄骗的过程都无法完美,我撤掉了她的胳膊。 “发什么呆呢,陪我聊聊天?”苏雅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听起来像是在笑。 很温暖。 “她,让你来这做什么。” “说这么严肃的话题?说点别的吧。” 我艰难的点头:“你喜欢听什么,我都将给你。” “你喜欢我?” “有点。” “我还挺意外的……其实我刚刚的记忆,都有的。真的,有点意外。” “我也意外。” “对啊,咱俩嘛,充其量就是一夜情,然后又来了一次回笼觉?嗯,差不多。” 她说的,很随意。 听起来很随意。 我们陷入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找不到话题。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的话多,多数时候,都是在对人说谎。 我仍然想骗她。 可总觉得,说什么,都会被看穿。 “时间不多了……真的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她问我。 “能不能别走……” “不走。”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克别人?” “什么意思?” “好像我喜欢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说的好像你很多女人似的……” 苏雅的身体,抖了一下,看不见肤色,但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又弱了三分。 “我有点害怕,抱紧我……” 我抱住她。 “雅儿,你会睡一觉。我会带你出去。虽然现在没办法,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 “死而复生?别蠢了,主人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唯独死而复生,永远不会。” “为什么你那么信她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 “对了,这一切不怪主人,你也不许怪她。她给我的任务,其实非常简单,会有今天结果,是因为我的贪心。”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规则 “主人追查这条线索,已经很久……之前,一直是我在跟进。” “异化人种。与一些雇佣兵组织,杀手组织有关系。还涉及到一些,我从前的事情。” “而这一切,主人怀疑与相柳的一颗眼睛,异化之眼,有关系。” “经历一番曲折,我跟进到异化人种的创造基地。但进入这里的办法,非常麻烦。所以,我把自己做诱饵,来到这里……” “临行前,主人将一些虫种在我身体中,来到这里以后,虫离开身体……主人会用这些虫,定位这里。” “一个月之内,主人就会找到这,拿走异化之眼。” 苏雅断断续续的对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可我只有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既然老杜自己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拿走那颗眼睛……为什么还要让你做诱饵?她自己不能做吗?” 苏雅虚弱的看了我一眼:“你明知故问。” “我知道什么?” “主人的限制。” 限制? 没错,我是想过这个问题。 但她没有承认过,也没有任何人给我肯定。 “什么限制?” 苏雅摇头:“不知道……你应该注意到了,主人白天离开别墅的时间非常有限。夜里会稍微自由一些。每次出手应付一些事情,都会虚弱好一阵子。” “所以,你不可不明白,主人的限制。她没办法很长久的去做一件事……我形容不清楚。” “可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交给我们一起做?” 苏雅恍惚的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我到这里?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都是老杜安排的,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巧?” 苏雅摇头,“我是说,这里……” 她指的,是眼前的实验室。 没等我回答,她继续说道:“主人……了解你,知道你贪心……这里本是你我都应付不来的,所以她才只让我放出那些特殊的蛊虫……可主人毕竟也是人,说不定,她也没想到,我也会贪心。” 苏雅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她会说自己谈心。 但看她之前的变化,我大概已经猜到。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在听到无人机信息后,进入过山洞,注射过针剂。 “通往结局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谁也怨不得谁。于越……” “我在。” “好好活下去哦,解开诅咒,做你想做的自己。” …… 我,想做的自己? 说的真好。 可即便是我本人,此时此刻,依旧迷茫,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想做怎样的自己。 曾经的我舍弃身份,做了于越。 而现在的于越,究竟是快乐还是痛苦的?或者说,与从前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突然觉得,一切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变化。 原来改变,不是我成为谁。 那是什么呢? “苏雅,我好像,找不到理由了……为了摆脱诅咒吗?可有诅咒的于越,和没有诅咒的张本初,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你来告诉我好吗,我该做怎样的人?” “苏雅?” “苏雅……” 她的气息消失了。 死,是安静的。 感受得到,又感受不到的虚无。 心跳,在胸腔里,不断的锤击着我的胸口。 发出“咚!咚!”的声音, 动, 静。 “……会再见,我的承诺,你记住。” …… 我用实验室中的白色布单,裹着苏雅的尸体。我担心她被弄脏,就又裹了几层。 老杜的话,我信。 这世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唯独不存在死而复生。 我只是不相信,她死了。 死,是消失,不存在。 我要将她冰封,直到我找到复苏她的办法的那天。 “这个世界……有蛇人,有异化,有蛊……为什么,我不能让失去意识、生机的你苏醒?” “可以……” “一定可以。” …… 离开迷宫,已经天黑,一定不是我们进去的时间,而是第二天的黑夜。 如果我的计算没有错误,现在不该是黑夜。 除非,我意识消失的时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短。 没有时间记录,我不清楚现在究竟是几点。孟梦和由门烈,此刻也不知道身处何地。极东山洞的洞口,已经被封锁,要么他们早就出来,要么,遇到了事情,困死在里面。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我都无法解决。 现在重点是,我需要冰。 需要能够制冷的东西,我要保存好苏雅的身体。刚刚“玄武”的那间密室其实就可以。 只是我不清楚,稍后是否会有这片森林的主人的人,去处理那的残骸。如果有,他们不会对苏雅的身体客气。我必须另外想办法。 我要活下去,撑到老杜出现的那天。 夜晚的森林,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照明设备的我,在树林中盲目的穿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树林中间,看到了一丝光线。 我顺着光线的方向,一路向前,很幸运,那是个处理伤情的急救位置。 但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 不是被袭击,而是我的伤口。 之前我小腿中枪,身体也有“玄武”的抓伤,可当医护人员剪开我的衣服,准备处理伤口的时候,却发现,伤口位置已经结了厚厚的血痂。 结血痂并不奇怪。 可这血痂上隐约能够看到类似龟壳的纹路。 这就很奇怪了。 若只有一处,也不奇怪。怪在我每一处伤口,都是这样的痂痕。 “这样的伤口,理论上已经不需要处理。完全没有任何发炎的症状……而且,并不像二十四小时之内的伤痕。” 处理伤口的女人,温柔的看着我,放下手中器材:“所以,您还需要别的帮助?例如一些药物?” 我没回应。 只是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看着那龟壳一样的纹路。 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 “玄武”还在我的身体里。 它是龟。 那么,我这龟甲形态的血痂,会不会与那家伙 有关? “先生?” “给我把刀。” “刀?先生您准备做什么?规则上,我们这里只提供医疗帮助,不提供武器的。” 我指了一下她工具台上的剪刀:“你觉得,我用那东西,在这个地方,杀得了谁?” “只用一下,不为难你。” 犹豫了一下,女人还是把那剪刀递给了我。 抓起剪刀,我撸起袖子,胳膊上的皮肤,此刻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的。 剪刀尖端靠近皮肤,猛的刺了下去! 咁! 沉闷的声响。 就像戳在一块粗糙的金属块上。 再看我的皮肤表层,被攻击的位置,大概一平方厘米的范围内,变成了黑色,并且出现了类似龟甲的图案。 “这是……”我抓着剪刀,一时间有些懵。 于是我又刺了自己一刀, 两刀, 三刀! 最后一刀,“嘎嘣”一声,剪刀直接折断。 “厉害。”为我处理伤口的女人,收回我手中的半截剪子,“您,是刚刚离开极东山洞的人吧?” 我没回应。 她继续说:“但这个能力,我过去还真的从未见过。恭喜您。” “来到这,得到什么,都不值得被恭喜。” 看来,某种程度上,我继承了那只异变龟的能力。而且看样子,还是一被动技能,当我受到攻击的时候,皮肤会自动进入龟甲化,抵抗攻击。 但有个问题,我自己用剪子刺自己的时候,眼睛都是盯着的。 即便我感觉上,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抵抗意识,但不代表它存在。 “帮我个忙,对着我后背,刺两刀,别给我提示。” 我要试一下,无意识的时候,能否防御攻击。 “明白。”这次女人明白了我的意思。 “哦对,也别把我刺死。” 我担心她太认真,一刀刺入后心,而我还未成功的防御,那这死法,才真的叫尴尬。 咚! 咚咚! 女人一共刺了我三刀,皆发出沉闷的声响,而且感受不到疼痛。 那一刻我确认,这真的是一个被动技能。 “很不错的能力,但很可惜,若是有一天您中毒,我们恐怕也无法对您进行救治。” 女人始终保持着微笑。 “你泼冷水的能力,比你医术高明。” “谢谢。” “还有一件事,帮个忙。” “请讲。” 我看到女人这里有个储物的冷柜,装着一些需要冷藏的药物,“我想要那柜子。” “为了你背包里的尸体吗?先生,请原谅我说句多余的话,您这个做法,只是浪费时间,资源,还有情感。” 我指着那柜子:“谢谢,能提供么?” “不能。” “那我换种说法,我究竟要怎样做,你才能把那个柜子,给我用?” 女人对我微笑:“抱歉,那个箱子不能提供。” “你现在说话真像个客服。” “谢谢夸奖。” 本来,我很火大。 我甚至想杀人强抢。 可不能那样做,与道德无关,纯粹是这里的规则。 该死的规则。 若是触犯,我体内的酸液炸弹会从内部将我溶解。“玄武”的能力也救不了我,否则那家伙面对子弹的时候,也不用闭壳了。 可正是这规则,却突然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或者说,另外一个“规则”。 “客服之所以遵守规则,可以用各种规则搪塞客户,是因为,客户的利益,不是他的理由。客户利益受损,他没有任何损失。换句话说,你口中的‘尸体’烂掉,但你不会烂掉。”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所以呢,您要表达什么?” “我要表达的是,你无条件的为我们疗伤,也是规则。你必须竭尽所能,但凡有可能被救活的,能够维持生命的人,你都要救治。因为不能懈怠,就是你的规则。” 她点头。 点头就好。 我解开包袱,扶起苏雅的身体:“她需要冷藏,帮忙。” “没错,您说的全对。可这规则,不包括服务于一具尸体。” “尸体?谁他妈的告诉你,我背着的是尸体?”我指着苏雅,“挣开你的眼睛看清楚。” 话音落下,我收回手,苏雅抬起了头,以自己的力量,坐在医疗室的桌子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渔翁之利 苏雅动了。 抬头,点头,眨眼,甚至伸出手,指着那冷藏柜,开口讲道:“那柜子,我要了。” 为我处理伤口的女人,这一刻彻底慌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看着苏雅。即便刚刚“玄武”能力提现出的那一刻,她都没有露出这样的一副表情。 “她……她没有死?” “不,你骗我,她绝对已经死了。进入这扇门,会检查生理数据,刚刚进入这里的,只有你一个活人!” “死人会动吗?”我问。 “死人……” 会吗? 会。 是她的规则论,给我了启发。 我想到老杜给我的五条蛊虫中,鬼蛊是可以控尸的,从前在我的概念了,这个“尸体”,指的应该是各种异变的丧尸。看似是尸体,其实还活着。 但说活着,它们又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而现在的苏雅,也被人们称作是“尸体”,那么鬼蛊对她会有用吗? 如果一切按照老杜最初说的规则。 有人类一样级别的大脑,没有意识,形同死亡的生物。那么,苏雅完全符合。 所以在我解开捆绑她的布袋时,将鬼蛊送进了她的嘴里。 于是,她活了。 所以我没错,她没死,没有消失,我总会有办法,让她回来。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不救人,是不是也有惩罚的?”我目光冰冷的看着医护人员。 她犹豫了一阵子,准备为苏雅检查。 “不用了,你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用那个冷柜,延缓她的腐烂。” “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什么都没用,人是活的。” “活人用冷柜延缓腐烂?” “那你做不做?” 女人与我对视,对视了十余秒,转身将冷柜中的药物取出,腾出位置,我操控着苏雅,钻了进去。而后又操控着她回头,看我一眼。 我仿佛在嘴角,看到她从前的微笑。 “这箱子我带走了。”我抓住箱子的把手,准备离开。 “这东西目标太大,你带上会很麻烦。可以把她留在这里。在这里,没有参与者敢乱来。她会很安全。” “的确,但我不太相信你们。” 说完,我离开了急救室。 不过其实那个女人,说的倒是没有什么错。 树林中推着这只冷柜,的确有些麻烦。目标太大,而且有声音。我今天的杀人任务,已经有了韩严的人头。可我还是需要人命。我要打开自己的枷锁。 “玄武”的防御,加上左手诅咒的力量,我能做很多事。 而且我还有个想法,即便打开枷锁,体内的酸液炸弹,依旧存在。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会受制于这个东西。但如果我的枷锁被解开,老杜用来控制我诅咒的肉虫,也许可以修复酸液的腐蚀。 也许能够用这个办法自救。 必须要先找到人。 而且人数越多越好。 我找了个位置,先将冷冻箱藏在一颗树洞之中,用枝叶覆盖,隐藏好。而后开始以这个点为中心,向四周搜寻。之所以选择这个点,也是有理由的。我闻到了肉味。 这种环境下,我们几乎每时每刻都是饥饿的,所以食物的味道最容易分辨。 这附近有人。 而我能闻见,别人也可以。 有人,就必然会有战争。 不管那肉味是真的有人在准备食物,又或者是陷阱。 “唯独缺少一把枪,有点麻烦。” 我爬上附近的树,开始观察周围的形式。静悄悄的,除了肉味,没发现任何情况。而且有肉味,却没有火光。就是为了吸引那些找肉的人。 猎人会躲在树上,或者别的阴暗的位置。 那这么说,这是个陷阱,而布置陷阱的人,数量应该不多。 我继续等,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耐心。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我终于发现了树林间的动静。而且那动静还不止一个人。似乎是一只小队,迅速的穿过树林,向西南方向移动。 “大概有七八个人,赶路的方式,很麻利,而且到今天,活下来的应该也都不是傻子。为什么以这种,非常容易暴露自己的方式赶路?” “要么前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么,就是被什么人追赶。” “刚刚没有飞行器经过,也没听到什么广播。知道前面有东西,而拼命赶路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那么,就只剩下被人追。” 是什么人追着七八个人,还追的对方好像被鬼撵一样? 我目光转向东北方向。 那个位置很黑,基本看不到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不管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七个人,一定会被埋伏在这里的其他人发觉。我要找个机会,捡漏。 “玄武”的能力,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凡事都怕有万一,即便穿着防弹衣,也不能随便就去挨子弹。 我瞧瞧下树,一个人,目标很小。 我宁可自己移动的慢一些,也尽可能的不被人发觉。 不过我被发觉的机会,本就不大,毕竟前面已经跑过那样明显的一队人。果然,刚刚想到这,前面就传来了枪声。应该是之前那伙人中了埋伏。 这个时候可以大胆一点,两伙人交战过程中,对其他事情的注意力不会那么集中。 我瞧瞧潜入,再次上树,远远的看着那边闪烁着枪火的战场。 枪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待枪声停下,我下树,悄悄靠近。 “死了四个,都是谁杀的?有没有记得?” “我,我没杀!我枪法不准,大哥,快,给我一个人头,还有两个小时就十二点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些人,我……” “ 你滚!你特么两枪崩了人两个脑袋,你当我瞎?罗伊,你来,这人头给你。” 黑暗中,晃动的人影看不太清楚,但从话语中判断。之前七八个人的小队,应该是败了,四个被击毙,可能还有三四个成了俘虏。而埋伏的那伙人,正在由领头人分配人头。 从声音上判断,认输不多,我听到了三个人的声音。 但是…… 剩下的人,就有三个,至少三个。那么如果他们也是三人,刚也就不必分人头。所以这伙人的数量,应该在五人,或者五人以上。 那么剩下的人应该是在清理战场,他们那边光线不是很明亮,两到三个人的话,小心一点,应该没问题。 我屏住呼吸,悄悄向前。 距离越来越近,越近我就越慢。 终于,到了距离那说话三人十几米远的位置。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耳鸣了,总觉得自己仿佛连他们的呼吸,都听得到。 前面就是刚刚的战场,地上有些什么…… 该死,看不太清楚。 我继续向前爬。 月光照亮了前面一片位置,我看过去,那个位置好像……枪托?没错,还有一个人的身体,趴在那个位置。 距离我还很近,大概七八米。 我深吸口气,慢慢靠近。 怎么说呢,我这么小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似然现在人抗揍了,可也紧紧是抗揍而已。若是七八个人一起上,以摔跤的方式,将我制服,捆住,我也是没办法。 所以在拿到枪之前,千万不能乱,不能急。 就这样,我一路爬到那具尸体附近,枪跨在身上,我准备解开带子,将其取下,却突然意识到一点问题。这具尸体,看上去好像有点奇怪。 抢占过程中倒下的尸体,怎么可能双手都压在肚子下面? 枪还背在后面,身前又没有枪,难不成他刚刚再用手枪?又或者是…… 我的手,刚刚碰触到枪托,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趴在地上的人猛然转身,一把手枪的枪口,对准了我的额头。 “我就说,在这多趴一会儿,肯定还会有人来送死。”是个年轻男人,目光狡黠,枷锁在左眼上,扮相乍一看科技感十足,“大哥!刚刚一直在咱们陷阱范围内,蹲坑那小子,捉到了。” 嗯…… 他这句话,说的我非常失望! 果然,想的在怎么周到,不是专业人士,始终不行。我这是又给这群大爷演了半天戏。就我一个人紧张,人家都看着热闹呢。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事。 最起码,我的手还在枪托上。 “还不撒手?看来你不光蠢,还特别慌?哎?我好奇,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他用枪戳了戳我的额头。 这是,另外几人也赶来。 “我能活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运气真的不错。” “可今天你没那么多好运。” “是吗?” 他冷淡一笑,下一刻扣动扳机! 砰!! 如此近距离的枪响,好像是第一次。 其实那瞬间挺紧张的,可以抗住刀,能不能抗住子弹,我还真不知道。但结果很好,没任何感觉。 他惊讶的一瞬间,我夺走了他挎着的自动步枪,对着他的胸口,一串子弹下去,他低头的机会都没有,便倒下。 另外几人也迅速闪避,同时对我开火。 我站在原地,下意识的抬起胳膊,遮挡子弹,子弹的冲劲儿,让我很难站稳,被射得东倒西歪。 可却一点都不痛。 “玄武”的能力,神奇得有点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已经死了,在冷藏室之中,被冷气冻死。从那开始,一直到现在,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死前的幻觉。 当然,现实没那么多故事。 我顶住子弹,找了个安稳的位置,开始还击。 打了一阵子,我抓住机会,直接冲了上去。一是为了省子弹,二是……我枪法实在太差,真的打不中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换条件 “一,二,三……” “四、五……真的只有五个人?那我算的,还挺准。倒是你们,原来只有六个?”我蹲在半截烂死的木头上,吃着散发着肉香的诱饵。 话说,虽然是诱饵,但这味道,烤的真不错。 我面前趴着两个人,被绑着,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普普通通,但既然出现在这片森林,那必然有着不普通的地方。 他们就是刚刚一路逃窜,之后中了之前那伙人埋伏,剩下的幸存者。 我在想,要不要杀了他们。 我应该杀,我现在需要人命,需要钥匙。 可是,我不太习惯杀没有还手能力的人。倒不是我多高尚。如果是敌对,如果他们对我的生命有着巨大的威胁。我当然还是希望,用偷袭这种安全的方式,尽快了结他们。 问题是,他们现在没有。 也许我骨子里,残留的关于人性的东西,还很多。距离真正的恶魔,还有一段距离。 我没办法,对他们开枪。 可也不能放了他们。 “你要怎么样……”女人问我,说话时抬起头,一双冷眸平静的看着我。 “这话问的挺硬气,你说呢?” “在这个地方,当然,是要杀人。”我蹲下,一把匕首抵住她的下巴。 将她的头抬起,相貌平平常常,倒也不丑。只是我看多了苏雅、老杜,口味被养刁了。 “你要做什么?你今天人头够了,应该不急着杀我。如果有别的想法,就说。能让我活命就可以。” 我赶紧站起来,摆手。 “想多了,误会。我对你,半点想法都没有。”我回到木头上坐下,左思右想,我找到了一个办法。 我看着自己带着枷锁的胳膊,说道:“人头是够了,可我还是要杀人,这中间是有理由的。说起来很麻烦。不过你们放心,我不准备杀你们,而且,我要给你们一个机会。” 男人抬头:“什么机会?” “活命的机会。” “来个交换吧,你们有这片树林中的资源位置?或者,了解什么人的扎营的位置,人多人少无所谓,最好人多点。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还有食物。” 我拍了拍剩下的烤肉。 两人互看一眼,显然不觉得我说放了他们这件事,很现实。 但又搞不清楚,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已经这样了,再坏,能坏到哪去?不如照着我说的做,也许我真的不想杀你们呢?” “好……那我说,现在对你来说,最有价值的一条消息就是,我们来的那个方向,不能走。” 男人果然说了这个。 我之前还挺好奇的,于是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好像挺匆忙的。说一下,为什么?被谁追的?” “不是人。”女人接话。 “啊……那是什么?” 两人摇头。 男人回应道:“没看清,但应该是怪物……能吐出一种粘稠的酸液,一旦碰触,人就会立刻化为血水。就像那些不遵守规则的人一样。” “数量。” “这种怪物你还需要多少?一只就够了。” “你们之前多少人?一只?就算它会喷酸液,能喷的比子弹快。” 女人看着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它还真的比子弹快。你身手不错,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看了一眼被我堆积成小山的尸体,“但一把枪一个人,杀了这么多人,确实很强。只是和那家伙比,人类的速度,根本不够看的。” “我们之前可不是六个人。” “那你们多少人?” “二十九。” 非常快,会喷酸液。 单独的个体,杀死二十三个人类高手。 这家伙,似乎比之前的苏雅还强。 “死得不光是我们的人,那附近,尸体成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在那里。我们这一批,前一批,再前一批……或者更久。” 这女人知道的还不少。 等等,尸体堆积成山? “那山有多大?”我问。 两人茫然的看着我,似乎不太懂我的意思。 “我是说,你们估计一下,你们说的那片怪物活动的区域,究竟有多少尸体。还完整吗?” 我抓起脚边的一颗脑袋,是之前擒住我的那名少年,我指着他被上了枷锁的左眼:“我说的,是他们上锁的位置,都还完整吗?” 刚刚当着两人的面,我把死者尸体都切开了,搜集了一下金属片,一个合适的都没有。但他们当时只顾着低头,似乎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 “有完整的,也有被毁的,一半一半吧。”女人回应。 完美! 那么多的尸体,刚好给我找钥匙! 我忍不住笑了,可能接连的打击,加上这几天紧绷的精神,让我现在的笑,有点扭曲,有点像变态。两人都屏住呼吸,似乎我下一刻就要杀了他们。 不过那个女人,胆子似乎比男人稍微大了一点。 在我笑了半分钟后,她居然主动问:“你……要去那个地方?” “跟你们没关系。”我走过去,把男人的绳子解开,肉丢给他一半:“这消息很有用,算是你给我的。走吧。” “走……走?真的可以……” “那你不愿意自杀也行,那有刀。” 我指指刚被我仍在身边的匕首。 “愿……愿意。”说完,他站起来,从我身边走过,可脚步却越来越慢,终于他还是停下,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有些颤抖,“兄弟,能不能……给我把枪。” “自己拿。” “哎!” 拿了枪,人便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 我看着剩下的那个女人:“你俩什么关系?” “不熟。” “不熟吗?”我又问了一次。 “不熟!” “那我知道了……没关系,我可真的什么也没说,也没暗示,没任何不好的想法。我以为他会等你的。” 女人没回应我,显然心情非常不好。 “轮到你了,说点什么,交换一下你的命,剩下的肉,还有一把枪,我给你。” 女人抬起头,眉头皱得很厉害。 好像在很认真的想着什么。 想了半天。 眉头还是打不开…… 最后摇头:“我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你来的方向,有个救助点……你应该知道。” “那你是真没用。”我站起来,绕到女人身后,解开了绳子。 把刀和一把枪,还有剩下的肉丢给她:“自己玩吧。” 说完,我向着东北方向走去。 我听到身后女人站起来的声音,但没动,似乎是在看我。 走了一阵子,我发现不对,感觉有什么人在跟着我。当然这方面我不擅长,很可能是错觉。要么就是自以为是,又被人玩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以很干脆的停下。 回头看了一会儿。 “有人?” “是不是有人?” “我直说,我侦查能力不行,野外作战能力也基本没有,全部是业余的。身上就一把枪,你们要是人在两个以上,可以直接出来跟我打。” “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好不好?” 等了半天,没动静。 那也许,真的是没人。 我继续走, 走出十余米,我马上停住脚。 现在不是考验我能力的时候了,因为但凡是个傻子,都能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个人,脚步声比我都大。 我回头,有点意外。 是之前那女的。 “你?” 她看着我,没说话。 “你干什么?” “我一个人在这里,活不下去。”她平静的说,说完,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看了一眼树丛:“往东北方向走,面积也很大,不是只有一条路线。我知道路,可以帮你引路。” 还挺直接。 但说真的,我确实在担心她说的问题。 这里毕竟没有标明铺好的马路,单纯一个东北方向,走偏几率也是非常大的。 “可以吗?”她又问我。 我这时,有点好奇:“我知道你一个人活不下去,可你们刚刚从那个方向,讨回来。二十几个人都死在那。为什么你现在,敢跟我回去?” “做人总要有个选择的,只有两条路,我只能选更好的。” “那我还真该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两个问题。”我竖起两根手指。 女人点头。 “一,你叫什么?” “古川澜。” “嗯?” “古川澜。”她以为我没听清。 “我的意思是,你姓古?” “不,古川,日本人。” 有点意外呢,这家伙,汉语说的非常不错,根本听不出来。 “第二个问题,体力怎么样?” “为什么问这个?” “回答就行了。” “吃饱了,还好。” “跟我来。” 带着古川澜在树林中走了一阵子,她有些疑惑:“方向出了偏差。” 我点头:“我知道。” “你要带我去哪?” “很快就到了。” 我将她带到之前藏苏雅身体的树洞,刨开树洞,拉出冷藏柜,推到古川澜面前:“我们现在开始,往东北方向走,这个,你拉着。” 古川澜再次皱眉,两条眉毛几乎快拧在一起,“带着这个,目标太大了吧?这是什么?” 她蹲下,用手电筒照明,隔着透明层,看到了里面的没有皮肤的苏雅的身体。 古川澜眼角颤了一下。 关闭手电筒,抬起头:“她是?” “我同伴。” “她已经死了。” “话多了。” “对不起。” 其实我没发火,我倒是不介意,别人怎样去形容现在苏雅的样子。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聊这话题,承认?我不会承认。否认?解释起来,又太麻烦。 所以不如干脆点,让她闭嘴。 “走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鱼头蛇 “古川澜。” “怎么?”她走在我身后,拖着冷藏箱。 “我好奇一件事。” “问。”这女人说话言简意赅。 “你是不怕子弹么?” 她愣了一下,很是疑惑的看着我:“当然怕……为什么这么问?” “怕你还挺着个腰走?走得挺自然?跟我拉开距离,谨慎点行动,我在前面,能吸引目标。发现不对的情况下,你先躲着。” “明白了。” 她点点头:“其实,我是看你走的那么自然,所以模仿……但是,你就不怕子弹吗?” 我还真不怕。 “不用纠结这个,我跟你不一样。” “哦……” 她与我拉开距离,开始谨慎行动,我突然发现,这女人其实比我想象中的厉害。之前我虽然察觉到了她的脚步,但事实上,隐藏能力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我不确定。 而现在,我又一次不确定,她究竟在没在我身后。 甚至好多次,我都回头,喊她的名字确定一下,听到她的声音,才敢肯定她还跟着我。 而且,当她隐藏起来的时候,行迹甚至有点,神鬼莫测。 就象现在,我走得好好的,突然!她的声音出现在我身边:“哎,前面有片沼泽,面积很大,是白天的时候我们发现的。我知道绕过去的路线。” 她果然有本事,起码这若是从前,她给我一刀,我都会反应一阵子。 反应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我箱子呢?” “后面。” “我不是让你带着吗?” “说句话,不打紧。” 她又跑了回去。 “古川澜,你把那个冷藏柜弄丢了,我是会杀了你的。” “明白。” 这威胁,有点没底气。 …… 来到古川澜说的那一片沼泽,一股腥臭味,粪便味,血腥味,一股脑全钻进了我的鼻子。 这地方与我们之前,进入极东山洞时经过的沼泽,非常相似。 所以看到这沼泽,我本能的停下脚步:“古川澜,你过来。”我冲着身后勾勾手。 古川澜拖着冷藏柜过来:“有什么问题?” “你们白天的时候,在这里经过?” “对。” “什么时间?” “傍晚的时候,接着在前面扎营。本意是探索,但没想到,后来遇上了怪物。” “那你们在这沼泽中,没遇到什么东西?” 古川澜摇头。 那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只是地形相似,不一定里面的东西也一样。但回想起之前的沼泽,真的是凶险异常。 那里有鳄鱼群,都是异变鳄鱼,速度极快。 当时有苏雅的怪物属下,本来过去也不算太难。可沼泽之中,除了寻常的异变鳄鱼外,还有一条后半截尾巴甩起来就有五米长的,巨型鳄鱼王。 那东西,在沼泽之中行动,如同出入清水,悄无声息的靠近,而后突然法器猛攻! 一口吃了七八只苏雅的下属怪物。 力大无穷,苏雅本座,与其扭打了两个来回,都稍微吃了点亏。若是被拖到沼泽之中,更是有死无生。 所以刚路过这里,我这心还真是格外的没底。 “你在想什么?”古川澜提醒我:“休息?” “不用,你带路吧,绕路。” 既然之前他们没有遭遇鳄鱼,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毕竟之前二十几个人,有鳄鱼,不会刚巧就没胃口吧? 我们绕过沼泽,到了一颗断掉的巨树旁。树干很跨沼泽最窄的位置,这就是古川澜说的路。 “之前,我们就是从这棵树上过去的。走吧。” “嗯……”我点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像要流汗,可是没一点潮湿的感觉。 像口渴,可嘴巴里口水还挺多。 我也不清楚,自己突然是怎么了,有种抓耳挠腮,就是不舒服的感觉。 “于……越?” 古川澜还不太习惯叫我名字。 “啊?” “你怎么看起来,非常奇怪?” “我没事,突然觉得不是很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我仔细想过,是心慌,不是我属于人类的心慌,而是从“玄武”那里继承来的心慌。 正是这种心慌,让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在古川澜先一步,拖着冷藏箱,走上树干的时候,我喊住她:“哎你等等。” “嗯?” “你回来。” “有什么问题?” 我走上树干,走到中心,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在。 我伸手指着树干下的古川澜:“你站在那,别动,等等我。” 我趴在树干上,盯着下面碧绿色的沼泽,始终盯着。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没发生什么。 “你觉得水里有东西?”她问我。 “……可能是错觉,来吧。”我对古川澜招手,自己也继续向着树干的另一头移动,一边走,我的目光,一边注视着沼泽面。 绿色的漂浮物随着微弱的波流,向着西北方向,缓慢的移动着……突然!一小涡旋,被我敏锐的捕捉到,那是夜晚,可那一下正好在月光下,又恰好被我发觉。 树干也在动,微弱的震动。 这时…… “糟糕,快!古川澜,退回去!!” 我对她大吼。 古川澜,当时还未走上树干,而下一刻,我所站的位置,树干的中心,正下方沼泽的突然下陷,两侧伸出森白的獠牙,一张巨大的如血盆般的巨口从我脚下张开! “你大爷!你特么的不说没鳄鱼吗?!”我咒骂一生,连带着树干和我,一同进入了这头巨型鳄鱼的嘴里! 这头鳄鱼之大,与之前我们面对的鳄鱼王不相上下。 而现在,我又被它直接拖入沼泽,整个人,从视觉、到听觉,完全被封闭,它咬着树干,我被卡在嘴里,这家伙正努力的想把我吞进去! 幸好,有“玄武”的能力,否则刚刚那一下,我恐怕就已经在它的嘴里被夹扁。 只是,即便刚刚没有出事,此时此刻的状况,也并非什么好事,我在水下,攻击力悠闲,这鬼东西又皮糙肉厚,我除了“嚼不烂”这个优点外,根本无法与它抗衡。 更重要的是,我虽然皮肤坚固,可不代表我跟乌龟一样,可以闭气啊! 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呛死。 现在就已经憋不住了。 怎么办? 这设计不合理啊!只继承了防御能力,没有呼吸能力?这算什么龟? “呃……” 不行了,这家伙越咬越紧!挣脱不开,身体还在不断下陷,我要……要被吞了吗? “呃……呃啊!” 我低吼出声,然后呛了一嘴,泥沙、脏水,什么东西都有。 恶心得我直想吐。我一圈圈的打在这巨鳄的上牙堂,它却连个喷嚏都不还我。 越打越是恼火,我怒吼出声:“你妈的!啊!!” “喔……” 又灌了一嘴。 但我只能继续打,怎可能就到这呢? 就在我用力之时,身上那股难以忍受的不舒服的感觉,再次出现,而且更加明显。最后,我甚至能够确定,根源就在我的后腰……什么情况? 该不会“玄武”那家伙感觉到我要不行,准备离开我的身体吧? 那可真的是彻底玩完。 估计我会一瞬间化作肉泥…… 可事实是,我尾巴根上面,真的有东西一点点钻出来…… “妈的!龟兄你背信弃……喔!” 又是一口呕吐,突然,身后的感觉随着这口呕吐,有点不太一样,像是身体松快了不少,好像这巨鳄的大嘴被什么东西撑开? 没错,是就是撑开! 是什么? 我感觉得到,很长…… 力量非常强,每动一下,我都能够体会到来自它上面,强劲沉闷的力量感。 那是…… “卧槽……鱼,鱼头蛇?!” 我差点喊出来,没错,就是那玩意儿! 那东西,也被继承了吗? 鱼头蛇的恐怖,我见识过不止一次,真的,假的,都见识过。如果那东西长在我身上,那么…… 我牙关紧咬,努力感应着鱼头蛇,然后随便找了个方向,猛劲儿施放鱼头蛇的力量! 噗哧!! 一声穿透血肉,击碎骨骼的巨响,清晰的回荡在我耳边! 鱼头蛇在巨鳄的嘴里洞穿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算了,管它什么!继续穿!! 索性我也看不到,听不清,便一下接着一下,控制着鱼头蛇,在巨鳄的嘴里,一通乱打! 直打得四周腐臭味,变成浓浓的恶心的血腥味。 打到巨鳄的上下颚压力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了力气,嘴巴张开,我双手将其撑起,仰头破开水面:“啊啊啊!!” 难以控制的,发怒,发泄,甚至发狂的大吼了一声。 接着,便趴倒在鳄鱼嘴边。 暂时性的失去了意识。 可能是憋久了吧? 脑子有点缺氧,但这个时间应该不久,片刻后,我沉重的眼皮再次挣开。人是在沼泽对岸,身边有篝火,还有冷藏箱,和坐在篝火旁烤鳄鱼肉的古川澜。 “你醒了?”古川澜回头,感觉很敏锐。 “嗯啊……刚才?”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你不太一样,但没想到,那种大家伙,居然都没能杀死你。” 古川澜回过头,看着我,目光下移到我侧身的位置,“你……还有尾巴?你到底是什么?” 尾……尾巴? 我瞄了一眼,鱼头蛇还在外面,已经缩到了手臂的长度。可看上去还是很奇怪,尤其是这家伙,嘴巴居然张张合合,眼睛也滴溜溜的转,还与我对视。 我生怕“玄武”老哥突然恢复意识,或者反悔什么的,从我身体中钻出来,再给我弄死,我赶紧把鱼头蛇往身后塞。 惊讶的是,它居然可以回缩。 一直缩到我尾巴根上面的位置。 恢复成一圆形的龟壳状的东西。 第一百八十六章 “龙” 鱼头蛇能力的继承,确实让我有些惊喜。 原本我自己心理也是没底的,虽然“玄武”的能力,让现在的我,非常抗揍,但抗揍不代表攻击力。杀人,我还是要用枪。 而且我也不清楚,“玄武”硬化的皮肤,能否抵挡酸液的侵蚀。 但现在有了这鱼头蛇,成功的几率又增加了不少。这东西速度我没看到,但力量上,绝对与之前的“玄武”本体,相差无几。厚厚的鳄鱼鳞甲、骨骼,都可以轻易洞穿。 “收回去了?”古川澜的好奇心很重。 之前刚刚认识的时候,这女孩脸上懵了一层土灰,看不大清楚。刚刚似乎在我昏迷的时候,她洗了把脸。原来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已。 那就很奇怪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她有什么本事能够到这种地方? 这里的幕后黑手,也不会是随机抓取。 “注意力,先从我身上放一放,我挺好奇,你看着很年轻?” “嗯……” 她应了一声,但没说别的。 我继续问:“我好像,还没发现你身上的枷锁在什么位置。” 表面上,是看不到的。 “你要看?” 嗯? 她这反问,有点诡异了,难不成在什么不可描述的位置? “看了影响你声誉么?” 她摇头。 哦,那就没什么了。 “那看吧……哎不是,你是不是挺开放的?你直接说什么位置吧。” 事实上,我可能想多了,古川澜抬手指着自己的背:“在后面。” 说完,她解开衣服,侧着身,露出半截后背,在脊柱的位置,镶嵌着一条长长的饿金属夹层,就好像一条蜈蚣,长在她背上。 “姑娘,以后注意,别总把气氛渲染的那么诡异暧昧。”我去把她的衣服拉好,而后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是背?你的特殊之处是什么?” “其实我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因为我家族的缘故,身体可能比寻常人好一些。至于后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有了它,我更容易受伤,体力也差了很多。” 体质? 也不知道这女孩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也无从考证。 “你的家族,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可以有隐私吗?” “啊……抱歉。顺嘴问的。” “谢谢,你是个好人。” 本以为半路收了个女仆,可搞到现在,地位又莫名其妙的平等了起来。有时候我都搞不清楚,我这人到底是恶劣呢?还是还凑合……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古川澜问。 “先吃饭,我刚也废了不少体力。接着就……继续走呗。你自己小心点,我可能顾不上你,就像刚刚,如果你走在前面,我根本没法救你。” “嗯。” 吃过东西,我们继续向前赶路。 古川澜说,距离那个尸体成对的地方,已经很近。 的确如此,空气中我总能够闻到一丝让我不舒服的味道,腐烂的味道。 “于越,” 古川澜突然喊我,“你过来一下,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 我走过去,古川澜正蹲在地上,在一处树根旁边,挖着什么。我蹲下,用手电筒为她照明,她拨开土壤,小巧的手,从泥土中拽出一张皱皱巴巴,灰白色的,长着鳞片的……皮? 越拽越多, 最后铺在地上,就像一只……被抽干了肉的蜥蜴? 不是蜥蜴,身体的比例,更像人,而脖子和躯干又有蛇的感觉,这是什么东西? “是它……”古川澜的声音微弱的颤抖。 “它?它是什么。” “袭击我们的怪物!” 我看着平铺在地上的那张皮,里面如果填充了肉的话,大概长度是五米。这是从头部,到尾巴尖端的距离,如果算到腿的话,大概两米五吧。 “可它的皮为什么会在这?” “会不会,是遇到了更强的怪物,把它杀掉了?”古川澜问。 我不知道。 难道是蜕皮?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蜕皮的话,此刻的它,体形该不会也增大了吧? 当然,这猜想我不太确定,我也见过蛇蜕皮,没有蜕这么厚……这简直,就是退了层壳。 “不管是什么结果,这个地方,看来已经不安全。也许推了皮的怪物,在这里。也许,杀了它的更强大的怪物,在这。”我拽住冷藏箱,“继续往前走,给我指路,箱子我来拿。” “应该小心地面……”古川澜提醒我,“之前我们遭遇这头怪物的时候,它是突然破土而出。” “明白。” 可以蹲地的话,那应该很容易被感受到吧? 不对,如果很容易,之前他们也不会被突然袭击。说明这家伙,有办法在地下隐藏自己因为行动而引起的震动。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家伙,把我偷袭了。 我也许不会受伤,但我担心,这怪物突然出现很可能会毁掉苏雅的身体。要怎样提防它偷袭呢?我思考着,抬头看了一眼这里的树木,有了个想法:“我们换个方式走。” “爬树吗?可从树木之间移动,体力消耗会更大,更怯,人可以从一棵树跳到另一颗,你这冷藏箱就很难了。” “先爬上去,我有办法。” 古川澜点头,虽然心中有所质疑,但仍按照我的意思,爬树。 到树上,我伸出鱼头蛇,这东西可以伸得极长,而且力量巨大。大到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力气。感觉单纯说力量,它应该和我的左手,相差无几。 我用鱼头蛇缠绕着冷藏箱与古川澜,将二者一同荡到另外一颗树上。接着,再用鱼头蛇回缩,将我拉过去。 但没想到,其实这样,我的体力消耗,也是很大的。 开始没察觉,后来已经开始粗喘。 “呼……休息一会儿。” “累了吧?已经走很远了。”古川澜伸手,为我擦汗。 我当时一愣,她的表情也是僵了一下。 是本能的讨好。 我明白,就像我讨好老杜。 在弱者与强者相处,又需要强者帮助他生存的时候,就会这样。有时候甚至是下意识的。 “前面那片阴影,看到了吧。”古川澜目光转向树林间的前方,伸手指着那个位置:“就在那里,那片山……很可怕的,全部是残肢,腐烂的尸体,还有白骨。” “我喘口气,继续赶路。” “于越,” 古川澜突然说道:“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客气了,本来我会杀掉你的。只是你的消息,对我来说有价值,我们这算是互相利用,合作关系,谁也不亏欠谁。” “那也要感谢……就算是意外怀孕,父母依旧是父母,有可能,他们也很不愿意我出现。可我还是要感谢。” 这个例子举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姑娘的话。 “那随你高兴吧,不过要感谢我的话,一般的东西,我可看不上。” “放心,会让你满意。” 嘶…… 其实这丫头还挺厉害的。 之前我让她带路,纯粹是因为她是我俘虏,我占据高地位。 可这一路走来,我们俩,地位不知不知觉,处于了平级。而她刚刚那番话,似乎又在潜意识里,为我种下,她是我的顾主,救了她,离开后她会付给我丰厚报酬的意识种子。 搞不懂她这人设,是真三无?还是假三无,真腹黑。 …… 树林走到头,尸山的位置,更加清晰。 但这段路只能走过去,不过这么久,下面没什么动静,那可能存在的危险,基本已经被我忽略。正准备赶快到那个地方,寻找钥匙的时候。 突然,我的身体开始不舒服。 额头流汗,心慌,手脚都不自在…… 这感觉?这感觉与之前巨鳄出现时一模一样! 这不是我的感觉,而是“玄武”特有的,生物本能!当危险之物靠近它时,就会焦躁不安。 那么…… “爬上去!”我对着已经下到一半的古川澜大吼,而后伸出鱼头蛇,将冷藏箱,一同甩到一处粗壮的树杈之上。 古川澜迅速向上爬,问我:“怎么了?突然之间……” “闭嘴!” 说完,我谨慎的看着四周,那种让我非常不舒服,不安的感觉,好像在以某种特殊的方式,逐步接近我,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就像浓烈的气味,被鼻子嗅到一样。 三…… 二…… 一!! 我猛然低头,脚下地面突然间剧烈的摇晃,一只被鳞片包裹的狰狞兽头破土而出! 我直接被掀飞上天,落地那一刻,它的头在下方,张开血盆大口,对准我下落的位置! “我去你妈的!”我的身体在半空中继续旋转,鱼头蛇甩出,狠狠的抽打在那头巨兽的脸上,一声惨叫,它整个身体旋转着脱离土地。 但这确并不能对它造成致命伤害。 而且落地之时,它是四只着地,非常稳妥。 相反,我就狼狈多了,趴在地上,灰头土脸。当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月光刚好洒在这头巨兽的身上,长至少七米,头到脚的距离也接近了四米。如此庞然巨物,匍匐在地面上,甩着巨大粗壮的尾巴,吐出蛇一样鲜红的信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 说它像蜥蜴,可手脚匍匐的姿态,却又非常像人。但说它像人,修长的脖子和身躯,又如同一条巨蛇一般。 这怪物头颅眉骨的位置极高,突起,像两只待长未长的犄角。 等等, 角? 我皱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字,此时此刻,给这家伙做名字,再合适不过。那个字就是…… “龙”。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异化人 龙, 没错,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 “嗷!!” 一声长啸,整片山林都在动荡。 它匍匐这身子,冰冷的眼眸凝视着我,双眼散发着幽幽寒光,虽然没动,但这条生命的整个气场,已经将我牢牢笼罩。 不一样。 与之前的巨鳄,完全是两个级别的生物。 如果是这样的生物,那么……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我注视着它,尽可能的让眼神平静。 “嗷……” 它低吼。 这算是给我回应? 可杀气依然填充整个空间,并非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因为来自“玄武”的生物感应还在,面前这家伙,仍然是巨大的威胁。 “你我各取所需,你是吃肉,还是什么,我不管。我只要身后那座尸体的山里面的一点小东西。” “但是如果你我打一架,那结果真的不好说。” 鱼头蛇,此刻环绕在我身边,意在告诉这条“龙”,虽然我在讲和,但不代表没有一战的能力。 “嗷呜……”它再次低吼,然后靠近。 脚步越来越快…… 什么意思? 不对!这苗头不对! “停下!停……”我话还未说完,这头巨兽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我,我迅速抬起枪口,对准它射击! 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在空中,两脚离地的它,居然可以急速变向,闪避子弹,并且成功的扑向我的身体! 一股巨大的毁灭性的压力,将我压倒在地,我的身体,瞬间龟甲化。 这一下抗住了,可我真的感受到了压力,与一丝疼痛。 龟甲化并非绝对防御,当力量与速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它仍然会被击穿!我要小心行事…… 想到这,我赶紧用鱼头蛇攻击“龙”的头部,鱼头蛇的速度,不用多说,极快无比。而且攻击的角度是斜后方,可这家伙,居然敏锐的闪过!还差点让我自己的鱼头蛇,撞向自己的脑袋! 似乎他也知道,鱼头蛇最强大的攻击能力,是冲撞过程中,强大的穿透力,它可以被鱼头蛇抽中,但绝不能被洞穿。 初次交锋后,我们再度分开,我的身体依旧是黑色的龟甲化,似乎是某种粘液,还残留在我的身上。应该就是古川澜说的腐蚀性液体,而龟甲为了自保,才会持续留在我的身上。 可它是什么时候吐的呢? 还是说,这家伙浑身上下都可以放射酸液? 不过,幸亏还防得住。 “突然袭击是吧?行,行,你快,但你别让我抓到你……”既然要打,就没必要继续有礼貌。 “龙”的嘶吼声也更加霸道,似乎是在回应我的挑衅。 它快,我硬,又斗了一阵子,互相都没吃亏,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但我总觉得,也许我更厉害一点。毕竟鱼头蛇,可以攻击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它的能力,在我身上,最多是稍微有些疼痛。连我的龟甲都破不开。 所以必须找个办法,让鱼头蛇能够稳定将其洞穿的办法。 这办法,说白了就是抓住这家伙。 可它力量比巨鳄还大,速度更是我望尘莫及的。而鱼头蛇的直线洞穿,定点太明显,对于一个高速移动的目标来说,应该很容易闪避…… 等等, 鱼头蛇?定点攻击? 谁说鱼头蛇是“点”,它有着长而坚韧的蛇身,与“玄武”龟甲一样坚韧,如果我将长度,放到极限,以点为诱饵,在进攻的过冲中,蛇身环绕其它部位,变质一只类似牢笼的结构,能否捉住它? 应该能,但前提是,这个牢笼要够大。 想没用,我得试试…… “来,再来!”这次,我主动挑衅“龙”,与此同时,将鱼头蛇迅速放出,能防多长放多长,感觉即将达到极致的时候,我又有些许担心,“龟兄,可别放大劲儿了,您老本尊出来,那我可惨到家了……” 当然,我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反而发觉,这鱼头蛇,真的比我想象中长了不少。 很奇怪,这么多的东西,这么大的面积,是如何藏在我这小小的身躯之中呢? 不过这种问题,我早就有过疑问,就像老杜的地蛊,为什么能短时间内长那么大? 从前,想到这些,只有疑惑,不解。 而现在,却又觉得充满希望…… 既然那么多的事情,我不懂,无法理解,那么我便确定,这个世界有着无限的可能。不去做,事情永远都是难的。 我以自己为诱饵,鱼头蛇为攻击点,与“龙”在树林间不断移动,争斗,整个时间,持续了半小时,我被“龙”安在地上,啃咬了至少一百次。 所以当一切完成的时候,我有种艺术家,欣赏杰作诞生前的惊喜、期待、忧郁、不安……各种发咋的而情绪,交织在心中。看着面前林间被我缠绕的如蛛网一半的鱼头蛇,我再次对“龙”勾勾手。 “来,最后一次。” 它也是精疲力尽,粗喘着,愤怒的注视着我,而后咆哮着冲向我! 我的鱼头蛇在我的头顶,最后一次,刺向“龙”,在即将碰触“龙”头部时,“龙”再一次闪避!它的身体向后,改变姿态,与此同时,我将外方的鱼头蛇,瞬间全部收回! 蛛网一样的构造,勒断四周的树木! “龙”发现了我的意图,准备躲闪,可去路已经被一条条密集回收的蛇身阻拦! 不过它还是很快,不断的闪避着蛇身,差一点就要逃出去了,幸亏我运气更好一点,最终一道圈,套住了它的左腿。 一旦擒住这家伙,别的一切就都好说。 我迅速让剩余的蛇身部分,将“龙”死死缠绕,鱼头蛇摆在它面前,与它面对面,“被我抓到了吧?” “呜……” “龙”低吼。 鱼头蛇张开嘴,吐出蛇信子,狰狞的注视着“龙”头,下一刻就要洞穿,那“龙”突然开口,用模糊的人类的声音喊道:“合……合作!投降……” 说人话了? 我一阵懵逼,看着它:“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跟你一样……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进入了玄武那扇圆门……对吧?我,注射过青龙的异化药剂……” 原来是这样。 青龙? 可你这青龙,太丑了点。 “你刚刚说,各取所需是吧?我,我没什么别的要求,放过我……” “好,放过你。” 我点头,而后鱼头蛇瞬间洞穿“龙”头! 洞穿前一刻,我似乎还能在它脸上看到惊喜的微笑。 我没说谎,我这是放过了他,离开这个世界,就是最好的放过。 “你言而无信哦。”古川澜这时也下树,刚刚争斗的过程中,我有意避开她所在的位置,也是担心摔烂了苏雅的身体。 “言而无信?那我是不是也该把你弄死了?” 她没说话。 我继续说道:“这条,各取所需的规则,是建立在我们动手之前,谁也没有占谁便宜的情况下。可打都打完了,结果都出来了,跟我说各取所需?你不觉得这种喜欢占便宜的人,非常讨厌么?恶心至极。” “走吧,到尸体堆,找东西。” 与“龙”这一战,让我自信了不少。 这种力量层次,在这片森林中,应该没有什么会是我的对手。除非,是机关兽,它出来了。再或者,“玄武”离开我的身体。 哦对,还有那个幕后黑手。 既然擒得住玄武,那么现在,应该也对付得了我。 只要避过这三点,我就可以安心的等到老杜来这里……嗯,但愿她真的能来。 其实我没想清楚的事情,还有这一件,苏雅只是留下了老杜的蛊虫,蛊虫自带定位功能?全球定位?为什么苏雅确定,留下虫,老杜就一定能够找到这里? “也许活下去,还得靠自己……” 砰! 我用鱼头蛇,打穿了一具尸体的胸口,那家伙的枷锁在胸口位置,翻找尸体,手机金属片。 古川澜也在找,但她不清楚为什么要找这东西。开始她没有询问,可时间还是让她的耐心逐渐淡了,“于越,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要找这些东西吗?” “不知道不怪你,”我回头,指着自己的胳膊:“这枷锁上面,有凹槽,这种金属片,如果符合,会进入凹槽,所有的凹槽被填满,枷锁就会被打开。” “原来是这样……” 她摸了摸自己背,“所以,在这里活下去,每天杀一个人,真的只是最低保障。” “我会把自己试验过,不合适的金属片,装在你背上。” 古川澜点头:“多谢。” 一直忙活到无人机经过,广播通报最后差人头的姓名,我们搜集到了上百枚金属片。人头我们都够,所以接下来,就是试钥匙的环节。 可以说,这个东西的几率,真的够惨的。 简直比某些手游,抽高级卡牌还困难。 一百多枚,我愣是只对应了三片。 没办法,只好继续钻尸体。 好在,这尸体山数量够多,大概忙活到后半夜两三点的时间,我又凑到了一大把,这次具体数量没有计算。 试到到清晨,只差最后一枚。 而我手上,还有大概五十枚。 这个时候,既兴奋,又紧张,而且事实证明,我是真的蛮倒霉的,最后一枚,就是我手上最后的一片。 特别巧,就好像老天爷专门整蛊我,让我的希望,一点点被磨碎,就在它碎成渣的时候,一只神手,从天而降,将它还原。 所以当最后一枚金属片进入钥匙孔后,我难以控制的大吼了出来。 “啊!!” “哈哈哈……” 躺在地上狂笑,抬起手臂,咔嚓,一阵类似气阀被打开的声响,厚重的金属枷锁,在困了我三天后,终于被打开。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作死选择 “恭喜你。” 古川澜坐到我身边。 “谢谢,”我抬起左手,看着那如从前一样,爬满白色肉虫的左手,完全不觉得它恶心,这简直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的画面。 “你的手……为什么是这样的?” “一个诅咒,说起来太麻烦。” “我明白,我不听。” 我转过身,把剩下的大概二百片金属片放到地上,推着推着古川澜的肩膀:“转过去,我帮你解锁。” “嗯。” 我开始在古川澜的背上,一片片试验。 很奇怪,这女人的运气,就比我好很多,五十片不到,就凑齐了所有开锁的金属。我把金属从她脊背拿下,鲜血从刺入的伤口流出,流了很多。 “痛吧?” “没关系,可以忍。”她解开背包,这里有一些离开前我在急救处拿的伤药,刚一直被古川澜背着。 现在上在她的伤口上。 “我们要去救助中心,这样的伤口,很容易发炎。而且靠近脊柱,很危险。” “可是,你的手臂为什么没有受伤?”古川澜好奇的看着我。 肉虫刚刚已经钻进,修补过。 可惜,我这虫只能修补我自己的身体,否则,也不用去找急救点那么麻烦。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总之这条路上也不会出现什么人,怪物也扫清。”我站起来,扶着古川澜。 但她倒是自觉,推开我的手,意思是后背的伤现在还没有达到影响她行动力的程度。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 古川澜也在好奇,她先我一步开口问道:“不是说,解开枷锁,游戏就结束了么。那你说,现在的我们,算是怎样的状态?参与者,能够继续杀我们吗?杀我们算人头吗?” “人头算不算不知道,但应该可以杀。我就杀过。” “原来是这样……本以为,解开枷锁,会出现什么人,把自己接到安全的地方。” 我摇头:“不对,你觉得有人接你,就是安全的吗?” “总比这里安全吧?” “那你忘记了,是什么人,把你带到这里。” 古川澜皱眉,但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迷失。就像嫉妒受虐之后,施虐者但凡给被虐者一点点的小恩惠,被虐者便会对施虐者产生极大的好感。 “所以你得记住,之前你杀的,还有准备要杀你的人,都不是你真正的仇人。出现到这里,接你‘离开’的那位,才是。” “我明白了……那如果,真的有人出现,接我们,我们又该如何?” 我想了想,“再说吧,那个人出现再说。而且就算他出现,也不能太轻易的就被接走……我要的是离开这里,而不是换一个笼子。”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定位我们。” 古川澜一笑:“那当然有了,别忘记不守规矩,我们会自爆的。” “但那东西,应该与枷锁有关。刚我解开过上百只尸体,没发现酸液炸弹这种东西。”的确如此,这是个bug,之前太过着急,也没注意先前解开的尸体。 刚刚上百具,我就算是个瞎子,也摸得差不多了。 古川澜点头:“倒也是,那就要看到底有没有人找到我们,如果有人找到,说明我们的身上,还有些‘东西’存在。” 她说的没错。 但如果是那样,“那就不太好办了。” “你要做什么?”古川澜问。 “我想让他们找不到我们。” “然后呢?” 然后?其实我也没想好,只是不想被人盯着。我总觉得通过这片森林考验的人,即将面对的事情,也许会更加恐怖。我不想被找到。 “走一步算一步吧,起码现在,我们还暂时自由。”古川澜安慰我。 跋涉了两个小时,我们再次回到之前的救助点。 还是那个女人,看到我时非常惊讶,重点是我的左手。 “您可以留在这里,等候接应。外面对您来说,仍然很危险。”女人劝我。 “对,那我正好咨询你一下。如果我不留在这里,会如何?”我问。 女人露出无奈的微笑:“先生,这片森林,对刺头非常不友好。你你虽然解开了枷锁,可也破坏了很多规矩。” “你说那冷柜?” “没错。” “行,咱不提冷柜,回答我问题吧。” “您也可以出去送死。” 这个答案很干脆,我点点头:“那么,就是说,如果我一直在外面,不会有人找到我?” “您想做什么?” “回答我问题。” “这是一个无法被回答的问题。” 我笑笑:“那我心里就有答案了。” “你糊猜的不准。” “你怎么知道,我猜了什么?”我把古川澜推到她面前:“处理一下她后背的伤口。” “小姐,这之后,您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然后,这女人又开始安利古川澜。 理论上,我和古川澜算是萍水相逢,互相给与帮助,仅此而已。虽然刚刚我把自己的理论传输给了她,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的危险。但她其实完全不必理会我的理论。毕竟一个是留在地狱求生,一个是去天堂赴死。 结果差不多,天堂听起来更美。 所以我不觉得,她有继续跟着我的必要。 可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轻轻摇头:“和他一起。” 然后,不得不说,这女医生眼睛也挺毒的,心思也活,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冷藏箱:“您确定?他只对那具女人的尸体感兴趣。” “你想多了,我只是选择我觉得更安全的路。” “好,随您。改变主意,随时回来。” 她居然是这样说的? 虽然劝说的过程,有些招人烦,但事实上,还真的没有强行留下谁。当然,如果酸液炸断真的与之前的枷锁有关,现在她也确实没有威胁我们的手段。 所以我又试了一下…… “医生,我现在杀了你,我会怎样?” 女人正在为古川澜处理伤口。 “我只是医生。” “我知道,就是好奇。” “不会怎样。” “那我试试。” 我突然拉住身边一位女护士,左手掐住她的脖子。 空气瞬间凝固。 女医生为古川澜处理伤口的动作,停下,虽然眼睛没看我,但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我放下了手。 古川澜说对了。 现在的我们,起码在这个位置,面对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疗人员,是可以做任何事的。女医生在紧张,她的手抖了。浮度虽然很小,但她是医生,在这里不仅要处理伤口,有时甚至需要手术。 她的手,不可能轻易发抖。 “我开玩笑的,抱歉。继续吧医生,不打扰你们。”我放开那个护士,她的脚已经软了,我扶着她,到椅子那坐下。 在她们看来,我们各个都是杀人恶魔。 如果没有能够制约我们的手段,被我们威胁的时候,随时可能真的被杀掉。 所以她的怕毫不夸张。 “一号,有人。”这时,某位护士出现,提醒刚刚那位女医生。 她们似乎没有名字,只是使用编号。 “多少?” “大概七八个人,正向着我们这边来。” 听这话的意思,树林中其实还是有一些监控点的。 我也发现过,但确实不多。也许只是专门为了这些服务位设定的,毕竟在这里活下来的人,很少有像我一样,发现不了监控的。 “伤势严重?” “不严重,只是正在过来……还带着两个俘虏。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杀掉。” “那不关我们的事,他们来了,让他们等一等。” 女人继续为古川澜处理伤口。 我很好奇监控点看到的画面,于是,那个护士回去的时候,我一路尾随。因为没有了枷锁,她们对我比先前客气了许多。 到监控室,都没有人拦着我。 我也看到了视频的内容,她所说的正在赶来的七个人,以及两个俘虏。黑暗中,光线不怎么太好,开始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只觉得这其中一人,看着格外眼熟。 那人是,秃头?半张模糊的脸?独眼?半截鼻子…… 居然是独眼! “他?” 我还真没想到,离开极东山洞后,居然这么快,就再次遇见了这家伙。 冤家路窄呢。 他也得到了异化针剂,不知道有没有注射。而且,这家伙也是够厉害的,这么快,就又收集了许多手下。 还有两个俘虏…… 俘虏? “不是……这么巧吧?” 我觉得,老天爷好像特别喜欢与我开玩笑。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独眼的两个俘虏,是一男一女,男人体格健壮,眼睛上上着枷锁。 女人看不出枷锁。 由门烈! 孟梦? 这华丽的意外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先生,看您的样子,人是他?”护士问。 “何止认识。” “那逃跑,或者做别的,您要尽快准备了。”护士指着监控,说道:“这个位置,距离我们的救助点,大概十五米,现在您下楼,应该会和他们打个照面。” “这么近?” 单纯看监控中的画面,还真判断不好距离。 但没关系,我原本也没打算躲着。 只是会担心误伤冷藏柜。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冤家路窄 独眼,带着三名手下,以及两个人质,进入救助点。 在救助点大厅,女医生仍然在为古川澜处理伤口,余光瞥见独眼,淡淡的说道:“救助点内,只能救人,杀人的事情在这里是禁止的。救助点最长停留时间三小时,或因重伤增长至六小时。” “先生的队伍中,似乎有两位不是朋友呢,所以务必要提醒先生,他们二位进入这里后,有权利提出,提留至多三个小时的条件。或许会耽误你们的事情。” “没关系,三个小时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若是他们真的耍我,超过这个期限,我会让他们死得痛苦十倍,百倍。” 独眼的语调,如之前在极东山洞中一样,冷漠。 扫了一眼手术台上的古川澜:“还要多久?” “已经完毕。”女医生收手,叫护士扶古川澜下来,而后目光转向独眼:“先生看起来,不太像有伤在身的情况。” “不是我,是这两个家伙,瞎子腿瘸了,处理一下。” “还有那个女人,也中弹了。” “他们?”女医师目光有些好奇,没想到独眼需要救治的伤员,居然是两位俘虏。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有些意外。 当时,我刚好从楼梯走下。 “于越,你刚刚去上面做什么?我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古川澜走到我的身边。 她喊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救助点内,空气骤然凝固,独眼的背影明显一紧,像是背部肌肉在聚集,发力。他的脚步扭转了一些角度,剩下的那只独眼,余光瞥见我,惊讶一闪而过,嘴角浮现阴森的微笑:“真是有点意外。” “我也觉得很意外。”我扭头,看向被拖进来的由门烈,孟梦。 “兄……兄弟?”由门烈的声音很虚弱,也很懵。 他的腿流了很多血,形态也被扭曲,伤势极为严重。 孟梦相对好些,只是捂住自己的肩膀,似乎那个位置中了弹。只是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鬼怪一样,尤其是当她的目光扫到我的左臂。 “于越,你……解开枷锁了?你怎么做到的?” 我的左手缠满了布条,那是我为了隐藏自己左手的肉虫。此刻,刚好可以换个说法:“‘玄武’咬的……你们怎么样?怎么受伤的?” 孟梦抬头,目光转向独眼。 原来他们离开极东山洞后,由门烈坚持要等我,孟梦拒绝,于是两人分道扬镳。由门烈没等到我,反而等到了从“玄武”圆门走出的独眼,反抗过程中,被独眼打断了腿。 而之后孟梦被俘虏的情况,可以说纯粹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缘分,她在林中遇到另外一伙队伍。自己扮弱小,顺带卖肉,成功混进队伍。结果,那只队伍很快遭遇了独眼。独眼一对十三,成功击杀了十人后,将剩余两人收服,同时俘虏了孟梦。 “那他,为什么没杀你们?” 我走到由门烈身边,从架着的他独眼的手下手中,讲由门烈拉了过来,交给女医生:“先为他处理伤势。” 由门烈躺在手术台上,有气无力的说着:“那独眼王八蛋,想知道我们当时,是如何控制……控制女皇它们,他也想得到女皇物种的控制权。” “所以我们准备,带他去女皇巢穴。” 说到这,由门烈叹口气:“兄弟,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就说嘛,你这人……命好!可惜啊,老子特么的倒霉,这下好了,又把你连累了。” “老由,这话说的,可不像你的风格。”我一只手搭在由门烈肩膀上,回头,余光瞥独眼:“我其实正愁,没地儿找你们,还得感谢这独眼王八蛋给你们送过来。” “哎?” 由门烈一愣,他感觉到我按着他肩膀的是左手,“真,真打开了?” “不然呢,你以为孟梦跟我说着玩?” “兄弟,打开了,咱也低调点……就先,带他到女皇洞穴那边,他承诺过,只要他能控制女皇种族,就能给咱们活路。” 说完,由门烈在我身边低声补充道:“你疯了?别惹他,这王八蛋现在真特么成王八精了……你左手解封,也未必干得过他。” “治你的伤,对兄弟,有点自信。” “哎?” “别说话了,躺着。”我转身,走向独眼,笑笑:“又见面了。” 独眼看看我,又看看手术台上的由门烈,还有站在楼梯那,一言不发,观察着我们几人关系的古川澜,“你还真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枷锁解开了?怎么做到的?” “刚说了,‘玄武’咬的。” “放屁!” “说话客气点。” “咯咯……”独眼的笑声,是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笑得很压抑,很扭曲,就像有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种笑声,让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于越,我想你可能搞不清楚现在状况。你大难不死这件事,确实很让人意外。但是……你一个人,一把枪,两个重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和我这样讲话?” 我数了数独眼身后,六七个人,各个装备精良。 于是我抬起手中的枪,枪口对准其中一人:“现在,你们都出去。” “先生,您最好不要这样。”女医生这话说的很无奈。 因为这次,她至多只能说说。 无法真的用她的言语,去改变我任何的东西。 “处理你的伤。” 说完,我再次重复刚刚那句话:“现在,你们都出去。” “不出去,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说完,我突然开枪!一人被我瞬间击毙,看到同伴被击毙,有人本能的打算对我还击,可手指刚刚触碰扳机,嘴里却瞬间发出痛苦的嚎叫,瘫倒在地,从内之外,迅速化为脓水。 被我干掉一人,酸液炸弹灭了两个。 剩下的,逃出救助点。 我将枪口对准独眼,微笑:“你看,我们不一样,枷锁解开了,这里的规则,对我无效。” “所以现在,我的人比你多。” 独眼盯着我,目光狰狞,斜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点头:“很好,你成功的把我激怒了。你们三个,都知道该如何去女皇巢穴,对吧?所以,我只需要留下一条……” 没等他说完,我对准他面部的枪口,便开始喷射子弹! 砰砰砰!! 一枪枪,一枚不落的射中独眼的脸部。 可在子弹碰触他面部肌肤的一瞬间,肌肤的颜色变黑,出现龟甲般的纹路…… 果然,他终于还是注射了那个针剂,而那针剂的作用,也是“玄武”能力的异化。 密密麻麻的子弹,让独眼无法睁眼,只能不断后退,靠近这里的出口,找准时机,我瞬间放出鱼头蛇!击中他的小腹! 砰!! 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气中,独眼被我打得倒飞出去。 可是,鱼头蛇这一次并没有洞穿它的目标。 连强大如“龙”一般的怪物,都可以洞穿的鱼头蛇,此刻居然失败了。看来,那针剂的强化作用,非常强大,这坚韧程度,应该不弱于“玄武”本体。 救助点的门被我打破,独眼被救助点以外的黑暗世界吞没,隐约间能够看到他的影子,趴在地上,然后一点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 我向着他走去。 说真的,现在为止,我恨两个人。其一是带我们来到这片森林的幕后黑手,司徒涵。其二,就是独眼。若没有他,没有他乱注射针剂的手下,苏雅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若没有那个司徒涵,一切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所以从我离开极东山洞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将这二人,挫骨扬灰。 今天,他拦住我的去路, 刚刚好。 新仇旧恨,一并算清! “他跟你一样。”古川澜站在楼梯的位置,看着我。 “嗯。” “那你小心。” 我点头,“留在这,照顾他们。” 走出救助点,黑暗中,独眼已经将身体支撑起,但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匍匐在地上,如一头野兽。 他的身形在不断的扩大,脸上出现厚厚的鳞片,面目也变得格外狰狞。 咔嚓!咔嚓!! 后背的衣服被撕裂,背脊鼓起,扩张,变圆,最终成为一张巨大的龟壳。刚刚还是人,短短数秒之内,成了一头巨龟。这时,独眼后壳翘起,一条鱼头蛇从后壳放出,盘旋环绕在龟身。 “这就是你的最终形态么?” “玄武”,而且是放大版。 回应我的是,一阵震颤山林的怒吼。 鱼头蛇瞬间砸向我! 轰隆!! 我双手支撑抵挡,但整个人,还是被鱼头蛇砸入地底。 这力道,非常大! 但吃过机关兽攻击的我,对比了一下,应该还是机关兽的力道更强,并非因为我现在有“玄武”能力保护,所以计算有差错。而是即便我有龟甲化皮肤,如果准备硬抗机关兽攻击的话,也只能抗十次以内。 这个说法毫不夸张,毕竟当初我的左手加骨甲,也不是吃素的。 其实这第一下攻击,我是故意挨的。 毕竟现在我不仅有龟甲,还恢复了左臂。我想试试,独眼的能力,究竟怎样。 现在看来,鱼头蛇的力量上,应该与我差不多,但他的攻击面积更大,这样也导致了穿透力,不如我的强。 接下来,就是他的龟甲。 不知道那东西防御力如何,但起码没有变化这个形态的时候,我的鱼头蛇,是打不穿他的。 第一百九十章 “玄武”弱点 我单手撑地,借助左手的力量,迅速离开被独眼鱼头蛇砸开的深坑,翻滚到了另外一侧,与其对视。 “力道不错?” “呜……”独眼低吼,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人类的声音,“你……也很……抗揍。” “可……为什么?你……在什么地方……得到了,那只怪物的……针剂?” 还在纳闷这件事。 “说了,我被那东西咬了。” “放……屁!” 嗖! 他再次放出巨型鱼头蛇。 试了一次他的力道,没理由继续挨打,这一次我也不甘示弱,以鱼头蛇还击! 砰!! 巨大的碰撞声,回荡在整片森林之中。 之前我感觉不到这鱼头蛇的任何触觉,可能是因为先前碰到的东西,都比这鱼头蛇更软,可这一次,我感觉到了让我难受的酥麻。 但我确定,同样的力道,互相冲撞,独眼是比我痛的。 我的力,作用点更小。 “说……究竟为什么?难道说……那里,还会送出试剂?不……不可能,仪器算怀不说,那只龟,也已经不受控制……究竟是为什么?” “说出来吓死你。” “说说看……” “它在我身上。” 话音落下,我瞬间射出鱼头蛇,懵逼的独眼,正面被我鱼头蛇狠狠的戳了一下,他嘴里发出一阵愤怒的低吼,显然,他疼了。 但也紧紧是疼痛。 这样的程度,依旧无法破坏“玄武”坚韧的甲壳。 四面八方,严严实实的防御,根本没有看似柔软的地方。 其实,看到这我也很疑惑另外一件事,他体形改变了这么多,为何不见这秃头的枷锁呢?之前就没见过,当时我想,应该是在衣服内部某个位置。可现在……提醒改变如此巨大,那枷锁没有被撑坏吗? 是种找不到死穴,我们只能互相尴尬的僵持着。 真的是我杀不死你,而你又杀不死我,开始无穷无尽的无意义攻击。 之前我还有一个设想,依靠我攻击点小的特点,专注攻击独眼一个位置,总会有击溃的那一刻。可事实证明,野兽化的他,各方面反应速度,是远远快于我的。至多是我们每一次鱼头砰鱼头。 “呵呵……” 这时,独眼的嘴里突然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 “你笑什么?” “笑……你运气……真的不错。” “我们……这样打下去……我们谁都杀不掉谁……只能比,谁先把谁累死。” “所以呢,想讲和?” “我看……是你想讲和……吧?” 没错,我还真不想跟这王八蛋打了。 开始我怎么想的?我是“玄武”本体附体,同样注射针剂的“龙”,都被我杀掉,而独眼,注射了“玄武”针剂,至多和之前那条“龙”一个级别,我觉得我能赢。 可惜事与愿违,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再耗下去,真的没意义,不如讲和…… “没错,算你说对了,你看,咱俩就是在这一直打到死,都很难分出个胜负。不如你走那边,我走另一边,就当互相没见过,怎么样?”这话我能说出口,我这人别的优点,我自己不太清楚,但脸皮厚,敢求饶,认怂服软这些事情上,我没服过谁。 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只要活下去,我总能找到干掉他的办法。 而且,虽然我没找到这家伙的枷锁在什么位置,但应该没有解除。否则,刚刚在救助点,他又怎么会任由我击杀他的手下,任由我攻击他,而又不反抗呢? 所以,综合来讲,耗久了,更吃亏的人是独眼。 “怎么样,你如果同意,就走吧,我保证自己不追。” 如果我的设想,我的计划没有出错,独眼会留下一句狠话,然后照着我说的,向另外的一个方向离开。 可事实上…… 独眼压根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想的……很漂亮……可总觉得这话被你提出来……我就矮了你一头。所以,我拒绝。”独眼一步步爬向我,巨大的王八头扬起,王八独眼目光森然可怖,“于越……我们……打斗多久……都是浪费时间……但……既然已经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也不在意多浪费三小时。” 什么意思? 三小时? 难道说它的意思是等待三小时之后,会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疑惑片刻,我瞬间想清楚这老王八的意思,三小时之后,就是由门烈他们离开救助点的时间,他虽然杀不了我,但可以杀死由门烈、孟梦和古川澜。 “老王八,你很毒啊?真是不吃亏。” 独眼阴沉一笑:“你杀了我的人……我……当然要找回场子。” “而且……即便那时……我提出和解……你再愤怒,也不会拒绝。你……就是那样的人。” 不得不说,这老王八确实把我摸的很透。 清楚我这个人,不喜欢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清楚我的目的是离开这,是活下去,是有效的报仇。 “你……还真是不吃亏。”我胸口发闷。 该怎么办? 三小时内,不杀掉这老王八,由门烈他们出门就是个死。 我的确可以以鱼头蛇替他们抵挡两次,但这鱼头蛇的速度,毕竟不是开玩笑的,总有食物的时候。一旦我失误,结果就是这三人中的一个,或者几个,瞬间化为肉泥。 就在我茫然之时,独眼趁我不注意,突然以鱼头蛇向我正面攻来,这一下,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被鱼头蛇推着后退,接连撞到了三五颗巨树,体内器官,在这一阵猛烈撞击的震荡中,传来阵阵麻木不适的感觉。 这下算是彻底热火了我。 鱼头蛇撤走,我怒吼一声,以鱼头蛇抓地,稳住身体,左臂布条爆开,露出肉虫构成的左手,抓起身旁折断巨树,猛劲向独眼贯穿而去! 巨树横向飞出,如一艘巨船。 虽然转瞬之间,便被独眼的鱼头蛇砸了个粉碎,却仍让我意外了几秒。 原来,我的左手在身体得以固定的情况下,施展出的力量,更加恐怖。 等等…… 我又看了看这周围的巨树,再看我面前的老王八,貌似……这巨树,比独眼本身更加沉重吧? 那么,既然我现在打不赢他,又赶不走他,可否强行把他“扔”出去呢? “你……的左手……是什么?” 独眼此刻也注意到了我的左手。 再次暂时休战,我抬起左臂,故意让肉虫张开,如一条乳白色的拖把在手中乱甩,“好奇?哎?咱俩现在不是差不多么,为什么你没有?” “你……唬我……你的左手之前又枷锁……呵呵,原来……这就是你的能力?” “我以为你傻了这都忘了?不过,其实我也好奇,你的枷锁,在什么地方?我似乎没看到。” “与你……无关!” 说完,它再次攻来! 而这一次,我也以匍匐姿态应战,并且是左手与鱼头蛇同时着地。 为何这种姿态? 因为这一次,我根本不想与他硬抗! 在巨型鱼头蛇冲向我的瞬间,左手、鱼头蛇同时发力,我的身体瞬间向偏东北方蹿出,二者结合,速度极快,但也是险险避过独眼鱼头蛇的攻击。 好现象是,我成功的拉近了与独眼的距离。 他迅速回收鱼头蛇,可回收的速度,其实要远比射出的速度慢的。这一点我早就观察到,只是之前,我们的攻击方式是一样的,即便回收的速度都是略慢,可对战斗结果没任何影响,也无法成为弱点。 而现在,我改变了方式,放弃了攻击,一心靠近它的本体。那么这就成为我能够靠近独眼本体的最大本钱。 我,左手加鱼头蛇的突进速度,要远比他回收的速度更快! 我迅速靠近了独眼,而独眼,如同坦克般笨重的身体,根本无法太快速的移动。 对于我的逼近,他只能看着。 这应该就是“玄武”的弱点。因为防御力实在太强,所以根本不需要非常灵敏的反应速度,鱼头蛇主攻,龟甲主防的“玄武”看似无懈可击。 可它的致命弱点就是,本体动的比寻常人还慢! 虽然我无法将它的本体击溃,但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那么,我就可以在躲避它攻击的同时,将它…… 远远的扔出去! “独眼,你这速度,我做什么,你都躲不过吧?”说话时,我已经来到独眼正面前,赶在鱼头蛇攻击我的前一刻,我先是左手一拳,猛打独眼面门。 这一拳我知道毫无杀伤力,纯粹是为了发泄我心里的怨气。 一拳过后,左手掐住独眼的脖子,鱼头蛇插地固定身体,利用左手巨力将独眼整个身体向着东北方向的树林,扔了出去! 独眼瞬间射向半空,接着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入东北方的树林之中。 趁这个时间,我再次用左臂、鱼头蛇加速,穿梭在树林之中,赶到独眼的落地,再一次将它抛出! “于越!你……你个……王八蛋!!” 独眼怒吼,可骂声刚刚结束,我便又一次抓住他,将它狠狠丢出!这一次,甚至比之前的距离更远。 不是我左臂力量增加,而是我对固定身位后的发力技巧,运用的更加娴熟。 几个来回,独眼此刻距离先前的救助点,已经不知移动了多少距离。 但总之,依靠他短粗胖的四个爪子爬回去,那估计要几个钟头了?当然,他也可以恢复人形,但那样至多与我们速度相当。 第一百九十一章 警告 送走独眼,我迅速回到之前的救助点。 这速度实在太快了,穿梭在林间的感觉,仿佛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就是有点晕,下来的时候,差点吐了。到救助点内,直接跟之前那女医生要了点晕车药。 “你赢了?”古川澜问我。 “赢了我用得着这么着急么?给自己跑成孙子了。” “那你输了?” “倒也不至于,我俩继续打下去,十天半个月内,估计分不出个输赢。但他们只能在这里待三个小时,等他们出去,独眼会袭击他们。” 我的目光转向由门烈和孟梦,我不在这段时间,古川澜已经将之前我们相遇的事情,基本都讲述了一遍。 “你小子特么的……是真行啊,命大,点儿正!” 由门烈腿上上着固定板,一瘸一拐的到我跟前,一只胳膊搭在我肩膀:“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跟独眼一个能力了?你后来也注射了针剂?” “这人太多,出去说,出去之后,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得嘞。” 离开救助点,我们先藏身于附近树林。 这会儿我倒是不担心那老王八回来,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那移动速度。拼了命的爬回来抓我们,反而浪费时间。如果我是他,现在该做的,是就近发展,身边有什么动什么,打劫也好,骗人也罢,该干嘛干嘛,先把自己枷锁打开。 但说到底,我还是没发现,那老东西的枷锁究竟在什么位置。 龟壳上面是看不出来。 那么就只有下面的位置。 在肚子上? 胸口? 或许吧。 我将自己如何与“玄武”融为一体的事情,对由门烈等人讲述了一遍,而后解开背包。 “我把剩下的一百多枚钥匙,都留下了。古川澜,去给那戴眼罩的二傻子试钥匙。” 谁远谁近我还是清楚的,试钥匙这种事,肯定是由门烈先来。 对此,孟梦还特意使劲儿哼了一声,以表示对我的不满。 “哎呦,感冒了?”我笑眯眯的斜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拿出点药物,刚从救助点弄的,“吃点?” “基佬。”孟梦对我竖起中指,以表鄙视。 “那你就误会了,你看,我对古川小妹妹就很好。我这就是针对你。” 当然,这么说其实多半也是玩笑。那种情况下,正常选择,如果是孟梦在极东山洞密室内,与“玄武”关在一起,我也不会管她。 那种情况,基本上与判了死刑,没区别。 “那她呢,为什么会这样?” 孟梦的目光转向冷藏柜,她当然不是问苏雅为什么会死,最后苏雅被隔绝在防护门外,与异化的岛鸡死斗,我们都知道。她问的,应该是我为什么要带上一具尸体。 “那就是我的事了。” “你要救活她?” “你信么?” “我不信,但我知道你信……你这个男人,啧,挺奇怪的。”孟梦到冷柜旁,看着里面的苏雅,“她……原本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我没见过。我只见过她其中一幅皮囊。” “嗯……” 这时,由门烈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狂笑:“哎我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以说,笑得是地动山摇,由门烈拽着眼睛上固定的枷锁,用力往下一拽,枷锁打开,露出一双浓眉大眼。 而后,他将那枷锁重重的摔在地上:“我去你妈的!终于特么的见光了!累死老子了!” “哎哎哎,冷静点,你这声方圆百里之内都能听见。” “怕个毛线!哥现在有眼睛了?!” “然后呢?” “然……然……那个,那什么,然后我幸亏交了一好兄弟,点正,讲义气!鼓掌!” 这老流氓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双眼睛,即便摘下了枷锁,本身跟普通人,也没多大区别。 “小姑娘?”孟梦撩起脑后的头发,“帮我弄一下。” 古川澜瞄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才过去。 老流氓这时恢复了流氓的本性,胳膊肘怼了我一下:“哎?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么听话呢?嗯?” 我指指冷柜:“我心思都在那,别瞎扯。这纯粹就是一有眼力见的好孩子。” 由门烈对我眉毛一挑:“学我呢?你可不是那种人,别装了。” “装个毛线……嗯?” 正打算回怼由门烈,我却突然发现,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是半空中出现很多“鸟”,环绕着我们此刻藏身的树林之中。 那些是什么东西? “看什么呢?”由门烈抬起头,“那不是无人机么?” 得,眼睛的枷锁没白打开,眼神却是比我好。 油门了这么一说,我也确定了那些玩意儿就是无人机。与之前播报消息的,一模一样。可为何这种时候,会出现无人机在头顶呢? 而且看趋势,越来越多。 “兄弟,我怎么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什么预感?” “刚咱们,挺不守规矩的,是吧?” 我皱眉:“你是说,这些可能是……” 嗡!!嗡嗡!!! 突然,所有无人机集体放出暗红色的光想,向着四周扩散,并且发出巨大的警报声! 由门烈猜对了,这些是警报! 是这片森林的幕后黑手找到了我们,并且放出警报,稍后会发生什么,无人可知。 “不行,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好了没有?”我问古川澜。 “快好了,只差最后一枚。” 哎?这,这么快么?我发现这些人里,每一位找自己钥匙的时候,速度都挺快的,基本不超过五十个,就对准了,只有我用了二百吗? 脸黑啊? “开了!” 古川澜喊道。 看来我的确脸黑。 孟梦摘下后脑的枷锁,上了上药,我们几人迅速向树林别处移动。也没什么章法,只是想尽快摆脱这些无人机。 可这些无人机的速度很快,而且一旦锁定了我们,就会不断放出信号,让越来越多的无人机靠近。到最后,我们头上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怎么越来越多?”我头疼。 现在,我还不想这么快暴露在那位幕后黑手的面前。 “等,等,等会儿!”由门烈拽住我:“跑个屁啊,枪给我,打下来完了呗!” 由门烈从我身上拽过自动步枪,对着半空中的无人机便开始射击。孟梦、古川澜也是如此,我也开始用鱼头蛇,逐一击落它们。 很有意思,这些东西只是放出信号,却没有攻击性。 片刻功夫,九成的无人机已经被我们击落。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 声音太大了,警报声加枪响,很快便吸引了附近的求生者。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仍然在极东山洞附近,按照我们的行进速度,如果另外有人得到了极东山洞中的异化针剂。那么,也许那样的人,也在这其中。 这会让我们更加危险。 这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的惩罚手段吗? 果然,片刻之后,我便听到了枪响。有人像我们这个位置开枪射击。 “这下麻烦了。” 我是不用趴下,但由门烈等人,是惧怕子弹的。 这导致我们无法行动,而无人机会接着发信号,而它发信号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引来人,将我们杀死。那个幕后黑手,此刻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能力,和这片森林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人,是无法将我杀死的。 所以,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拖住我的行动。 然后,让有能力将我控制住,并且将我带到他身边的人,有时间赶来。 “哎,你们几个,在这里藏好。” “你要做什么?”古川澜问。 “我先走。” “你的意识是……”古川澜眼中闪过疑惑。 孟梦这时插嘴说道:“他不是扔下谁,自己逃命,而是那些无人机的目标是他。现在发出声音,吸引周围的求生者,也是为了拖延他的时间。他走了,无人机就会走,那些开枪的人也会被吸引注意力。我们才有办法活下去。” 我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那兄弟,咱们约个见面地点吧,别再走丢了。” 对,是需要约个地点,我想了想,现在为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苏雅的山洞了,只是没有苏雅在,那些怪物会袭击我们。 但,也是个天然的保护层。而且那里有一种疗伤非常好用的黑色泥巴。 “去苏雅那里,你们还能找到路吧?” 由门烈皱眉:“卧槽,这么大林子,那个有点远啊……” “那就……” “可以,去吧,那个位置会合。”孟梦打断我的话,声音冷淡,目光清澈。 我侧过脸,与她对视了一瞬间,我愣住。 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孟梦现在的眼神,和刚刚,有着很大的区别。 像是两个人。 没错,就像突然被灵魂附体了一般。 “你……” 我疑惑。 但未等我开口,她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后脑:“解开了,忘了?” “你回复记忆了?” 孟梦对我露出冷淡的微笑。 “那好……如果能再见,聊聊。” 她没给我任何回应,只是斜了一眼头上,意思是,如果再不快点,也许那个能够将我制服的家伙,就要出现。 我迅速用鱼头蛇加左手的方式,迅速推进身体,在树林间移动。 果然,那些无人机也被我吸引注意力,纷纷跟向我,周围被无人机声音吸引的人,此刻注意力应该也已经被转移。 孟梦、由门烈,暂时安全。 第一百九十二章 虫 开始我的速度并不快,因为担心那些无人机跟不上我的速度,毕竟我现在是要用自己吸引它们的目标,从而让由门烈等人暂时脱困。 当我感觉距离差不多的时候,我便开始真正的加速! 鱼头蛇与左手的配合,越发纯熟,穿梭于林间的动作,更加迅捷。短短三五分钟,我便将成群的无人机甩在视线之外,甚至连它们发出的警报声,都已经听不太清楚。 “呼……终于甩掉了。不过,倒是有点遗憾。” 说这话,并不代表我想着作死,只是意识到,如果我的想法没错,那么稍后便能见到那些我认为能够将我制服的“人”。而如果我还留在刚刚的位置,也可以从时间上分析,这些“人”与我们的距离。 那样,也许我能够找到这幕后黑手的老巢。 一定就在这片森林中,一定。 可毕竟他连“玄武”本体都可以控制,然后产生异化试剂,我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能力与他抗衡,还是先躲着微妙。 但说起来,刚刚虽然移动起来非常快,但事实上,消耗的体力也着实不小。 加上与独眼的争斗也是刚刚结束不久,所以体力上,确实有些虚了。 现在没了刚刚的兴奋,也出现了疲惫的感觉。 “这个位置,应该算蛮安全的。”我注意了四周,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在什么方位,但声音上,确实不存在什么异常,而且我现在有“玄武”的生物感应,貌似这里也没有强大到让我担心的家伙藏在暗中。 倒是可以先休息一下。 我直接躺倒了地上,四肢分开,呈一个“大”字形。 “呼……” 休息的过程中,我在脑子理顺着稍后的计划,首先是赶到与由门烈他们约定好的地方,苏雅之前的巢穴。 我必须尽快到那里,赶在由门烈等人之前。 苏雅的那些手下,虽然也帮过我不少忙,但无奈,那些东西是没有太高灵智的,只能杀掉,否则,会对孟梦等人造成巨大威胁。 “差不多了,现在就赶路吧……那个位置应该在……嗯?” 我坐起,左手撑着地面,正抬头看空中的月亮,以判断方向,却突然感觉左手的肉虫之间,爬入了什么东西…… 这感觉,惊了我一跳! 当然,不是我胆小怕虫子,即便我再怎么胆小,左边手掌满手都是,已经是现实,也适应了几个月。 让我惊讶的主要原因是,我居然清晰的感觉到,那条虫钻进了我的左手! 没错,钻进,如果我的左手还有血肉,那么我这段话的意思就是,它咬破了我的皮肤,进入血肉!我马上抬起左手,看着一条条蠕动的肉虫,将那条虫包裹,平安的送入内部的时候,我更加意外。 我的左手,这些肉虫平常是很排外的。 它们拒绝任何东西钻进里面,就算我不戴手套吃东西,一个面包渣,都会被它们清理出去。 更不要说活物想要钻入它们之间。 对我左手的卫生可以说是,非常尽职。 可今天,怎么没有反抗那虫子?更诡异的是,我居然感应到了那条虫,越过了我的左手,在我的骨骼,血液之间游动…… “什么东西?!” 我吓了一跳。 寻常人不会有我这种感觉,因为他们没有用自己的身体养过蛊虫。 养蛊虫,老杜教过我一种很玄妙的类似于内视的方法,当然不是真的看到身体内部游荡的虫子。主要还是精神方面的自己想象,但感觉位置上,是非常准确的。就像先前,我如何判断我身体中那五条蛊虫的位置,是一个道理。 所以,我能够感应到,钻进我肉虫之间的那条小虫,是如何在我手臂中移动位置的。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找准了它的位置,我一把捏住自己的上臂,没有用,它灵活的将我绕开! 不对劲,这东西特么的不对劲!继续向上,就进入了胸腔、腹腔,甚至可以从脖子爬到我的大脑,那就不是小问题。 我迅速放出鱼头蛇,将自己的上臂缠住! 缠的非常近,直至皮肤硬化,出现龟壳纹路。 那条虫也算是无处可逃,在我的皮肤下无不断挣扎,而后,被我一步步从原路逼回…… “小东西,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要紧牙,一分一毫的松懈都不敢有,终于,将其逼迫到手腕的位置,接下来,就是肉虫了! 可那条虫似乎也急了,在我皮下转悠的速度越发加快,最后努力停留在已经龟甲化的皮下……不对!它是想硬冲过来? “妈的,老子不信止不住你了。” 它用力,我更用力! 但无奈,龟甲太过于坚韧,鱼头蛇虽然力量巨大,但让龟甲改变形态,还是太勉强。 我俩就这么耗着,足足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的瞬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 “你……你到底什么玩意儿啊?别,别钻了!” 我咬牙坚持,气得不行,下一刻却突然感觉那条虫的力,消失了。 前一秒,我还在疑惑,下一秒,我的手腕皮肤,已经龟甲的皮肤,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 疼?疼了?! 这还是被“玄武”融合后,我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疼痛的感觉。 甚至让我觉得有些虚幻。 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仅仅疼,甚至在下一刻,我听到了血肉被撕开的声音,噗哧!一条黑色,头顶暗红色晶体的怪虫,破开我的皮肤血肉,爬了出来! “这……”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刻,我的眼睛险些瞪出来! 枪,打不透!鱼头蛇,砸不烂! 各种猛烈强硬狠毒的攻击,都可以一一扛下的“玄武”龟甲,此刻居然……居然被破开了?还,还流血了? 这特么到底是何方神虫? “啊呜!!” 而且还会叫! 我慌了,赶紧放开鱼头蛇,也不管这家伙是不是在我胳膊上,直接用以鱼头蛇全力转机! 砰!! 我整个人被鱼头蛇的力量,带外了身子,连带着左边胳膊,被深深砸入泥土,崩开途中岩石! 瞬间尘沙土灰纷飞,呛得我直咳嗽! 可恐怖的是,当我挪开鱼头蛇的时候,那条虫,不见了。 “哪……哪去了?”我正纳闷,突然!耳朵旁边一阵痒痒,下一刻,一条什么东西,滋溜一声,钻进了我的耳朵! 这下,彻底懵逼了。 “别,别……别闹!虫兄?虫兄!我,我错了,开玩笑的,刚闹着玩的,你,你别认真。要不我砍一条胳膊给你随便钻,你,你别乱来啊……” “别……哎!啊!!” 噗哧! 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立刻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左耳,血流出来,肉虫钻进耳朵,开始不断修补我的伤口。 而那条虫, 钻进了…… 我的脑袋! “我……你大爷!呃……” 感觉它正在我脑子转圈,就好像在散步一样。 一圈又一圈, 然后顺着脖子,往下爬,到了,到了胸口的位置。 那里,原本寄宿着人蛊,开启骨甲,防御的那条蛊虫。可后来,被这里的大boss强行挖走,估计是觉得那东西不是我的,而且或许没办法用枷锁封印。 那个位置,血肉之中,还留有一方蛊巢。 它现在就在那个位置,转了一圈,然后…… 产卵。 它,在我身体中产卵?? 只是…… “等等,这卵?这不是……这不是人蛊的虫卵么?”我一愣,突然意识到,这卵的感觉,我非常熟悉。 是人蛊,上次老杜种在我身体中的人蛊,最初的形态,就是这个。 我能够体内辨别蛊味,没对不会出错。 这世上每一种蛊虫,体内辨味都是各不相同,天差地别。这也是老杜作为师父传授我的极少的与她专业有关的内容。 “你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刻,我算是彻底的懵逼了。 马上,昨晚这些的怪虫,又在我身体其余位置游荡,感觉没什么了,它回归了左手,从一群肉虫之间爬了出来。 这次爬出的它,安静许多,在我左手肉虫掌心之中,仰起头,脑袋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与我对视,看得我心发慌。 我感觉,这条虫子,虽然是虫子,可为什么好像有脑子一样? “你是……蛊?” 没回应,它落了地,扭曲着身子,一点点爬向黑暗。 “等等,难道说这小东西是……老杜临走前为苏雅种下,让她散播在这片森林中的虫?” 只有这一种答案。 我想不出别的任何解释。 到现在为止,能够破开“玄武”龟甲的东西,除了这片森林中boss的特殊药剂外,普天之下,我印象中的人,也就只有老杜是个未知数。 “你等等,虫子!虫兄,你告诉我,杜姐还要多……” 嗖!! 我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身后一支箭矢,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将我射中,而后贯穿我的整个身体。 没错,贯穿? 真是…… 打脸呢。 刚还说,这“玄武”龟甲多么坚韧。 怎么这会儿,成纸糊的了? 要不要这么轻易啊?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模糊,完全失去它的前一刻,我低下头,贯穿我右胸口的箭矢,尖端隐藏着一只透明的管道,那其中,还有一半的液体,暗红色的,就像血。 “被……被抓到了?” 说完这话,我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 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终极BOSS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这个世界让我一阵懵逼。 险些误以为,自己是升入了天堂。 可后来仔细想想,我这人,虽从未想过主动害过谁,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算是双手染满鲜血。不管理由如何,我貌似都不是一个该上天堂的人。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天花板? 白色的。 地面砖? 白色的。 四周的墙壁也是白色的。 就连我身下的软床,都是白的。 这里的主人,要么脑子有病,要么就是个死变态。 “有人吗……”我虚弱的喊着,但许久,没有人回应我。于是我努力坐起来,发现浑身上下,绵软无力。 每多做一个动作,似乎都要耗尽我瞬身的利器。 而当我努力掀开自己的被子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浑身上下都插满了针管,一条条输液线隐藏在被子中,连接着床下,似乎有压力,正在将那些暗红色如血液一般的液体注入我的身体。 我回想起丧失意识前的那一刻,箭矢前端的透明管,那里面装着的也是这种液体。 “玄武”被困之时,也是置身于这种暗红色的液体之中。 所以…… 是同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能够轻易的破开“玄武”的防御! 该死的,果然还是这片森林的主人,那个幕后黑手…… “出来!!”我用尽力气的大吼一声。 可许久,并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我。 这种感觉让我狂躁不安,我努力拔下自己身体中的每一支针管,然后摔落在地,我向着一个方向爬。这个密封的白色房间,根本看不到门应该在什么位置。 我只能盲目的向前爬。 终于,我爬到了墙壁前,抬起手臂,敲击!! 嘎吱。 身边,另外一个方向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我努力的扭过头,可却没了抬头的利器,只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裤子的男人的形体,从门外走了进来,脚步很轻,步调很文雅。 我要看清…… 他的脸! 脸! “抬头都这么费力?抱歉,可能是‘镇静剂’用得过量。”他走来,抬起我的头,让我看到他那双笑眯眯的小眼睛。 但微笑很快消失,他面容僵硬,冷漠。 “你很不守规矩。” “在救助点杀人?威胁医生?你可知道,这两条,够我炸你多少次的?” 说完,托着我头的手,改变了方向,向下,按住我的头:“说?” “你……” “我怎么?” “你就是……司徒涵?” “对,怎么?我的声音和无人机上的,不太一样吗?” “不……对不起,我错了。” “啊?”司徒涵有些意外,声音有些憋不住笑的感觉:“你在说什么?求饶?我是不是抓错人了?” “没,没有……那个,你听我解释。就像穷人,穷久了,突然有一天有人给他一大笔钱,他会发疯似的消费,寻找存在感。其实就是内心自卑,自卑太久了,变态了……我就是那样的,别,别跟我一般见识。咱俩现在,见面了,该干嘛,你说,我照做。” “呵呵呵……” 司徒涵放下手,站起身,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开始笑。 也不知道这王八蛋笑了多久,笑得我胸口都快炸了。 他这笑声,终于是小了。 “你是觉得自己认怂,我就会放过你?你错了。” “哎,哎……有话好说……兄弟!你搞这么大阵仗……最后挑选出一批……一批精英中的精英,肯定不是为了随便就玩死的?是不是?我认错,你放过我,给条生路……” “我说,你错在就算你不认错,我也不会杀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下完了。 他要还是坚持要弄死我,或者言语讽刺,各种要让我遭罪的恐吓什么的,那我确定,他不会杀我。只是想摧残我的精神,稍微折磨我一下,应该就会放了。他需要我对他服软而已。 可是,他却说,自己原本就不打算杀我。 那问题就大了…… “你……要做什么?” 我问。 “我们来玩个游戏。”说完,他突然蹲下,将我拽起来,强行把我拖到床上,自己坐在地上,单臂撑在一条拱起的膝盖上,问:“你那只手,左手,挺有意思的,怎么弄的?” “那个……” “最好快点回答,我知道一个人在脑子里编造一个谎言,需要的时间是多久。” “偷东西的时候,碰了不该碰的……被诅咒了。” 我立刻回答。 “是么,诅咒?” “对诅咒……” 我点头。 与他对视,他的眼睛不大,五官没什么凸出的地方,可以说是相貌平平中的相貌平平。但就是这眼神,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浑身难受。 我很烦这家伙,烦到家了。 “可是啊,我不相信这世上有诅咒这种东西。” “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对一个相信科学的人,谈诅咒?呵呵……” 什么意思? 我有点慌,他到底什么意思? 怎么有种被科学怪人盯上的小白鼠的感觉。 “你……要对我做什么?” “做些有趣的事情。” 他站起身,回头看着我:“我知道,你与蛇人有关。恰巧,我也对那种生物,有着巨大的兴趣。我们家族,从古至今,与‘蛇’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我不相信那种东西,是神。” 这话的味道越来越不对了。 我甚至在其中,听到了某种怨恨之感。 就像是,高考前的学生,撕毁自己曾经的教材一样。 看似发泄,实则恐怖。 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别担心,过程很安全,我保证你不会死。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合作,郑重的向您介绍,在下司徒涵,不过家族原因,我现在不能以这个姓氏配自己的名字……无奈,我给自己取了另外一个名字,钟涵。” 钟涵…… 钟涵! 这个名字不断的在我脑海中重复。 我想起来了,我一开始的感觉,居然还真没错! 安卿口中那个,囚禁她的前夫,他的名字就是钟涵。 安卿奇怪的能力,整体植物化,一定与这片森林的某个区域有关,或者,与极东山洞有关!一定! 除了这里,我想不到别的地方。 “你是不是听过我?” “没……没有。怎么可能。”我笑笑。 “不,你听过。” 钟涵突然凑近我,“你忘记了,你还对许多人说过,看到树林中的影子在动。” 我的表情凝固,“所以说,伍堰山,偶村……那里是你在跟踪我?” “否则呢?玄武圆门进入后,你不是见过我的机关玄武了么?哦对,我的机关术如何?我司徒家族,千年前,便是机关大家,继承公输子一脉。” 该死…… 坑,真是坑死我了。 老杜为什么要让我去伍堰山脉找什么偶村? 找偶村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会遇上安卿呢。 一环接一环。 牢牢将我套住。 最终我注定会遇到这个司徒涵。 “好了,休息一下,稍后我会来找你。” 说完,他离开。 虽然他现在离开了。但我确定,稍后,在那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迎接我的,将是“地狱”。 房间被迅速装满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试验器具,床也换成了解剖台。 接下来的不知道多少小时中,司徒涵开始了他的表演,被他称作试验的表演。 试验:自愈性。 也不知道是在这片森林,还是之前的水潭,或者别的地方。司徒涵见识过我的肉虫修复身体,于是,他开始割我的肉。 在我精神清醒的情况下,一块块割下。 大小不同,各个部位。 而后,将我的左手,移动到受伤部位,开始修补。 割裂的过程中,我是全程清醒的,但因为他为我注射的特殊药剂,我只能感受到疼痛,却无法用力反抗。我的精神,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感觉时间过得好久。 一天? 两天? 还是更多? 我如同一个被判处千刀万剐的囚徒,被一刀刀分割着身体。 开始我装怂,后来我是真怂。 可不管我怎样求饶,利益交换,他都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的切割着我的肉。 肉虫修复身体,他又取下肉虫,化验分析。 我的精神渐渐迷失,可能是晕了,但很快,他再次为我注射针剂。强烈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我再次清醒。 而且浑身上下的感觉,都更加清晰。 这时我从未想象过的,地狱般的折磨。 愤怒?惊慌?恐惧? 试验,还未结束。 我终于彻底失去了自己的精神,眼前白色的天花板,渐渐扭曲,旋转,出现了一条隧道。 身体上的全部束缚,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我从平躺,变成直立的状态。 一步步走向那漩涡…… “有……有没有人……救我一下,帮个忙。” 我嘴里痴痴的念叨着,没有回应。 我只能继续走,越走,越是绝望。 原来在真正的绝望中,只有孤独,恐惧,是自己的情绪。 淡定? 从容? 希望? 不存在的。 “不存在……” “于越?”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闯进我的耳朵。 抬头,漩涡之中是苏雅。 “雅儿……帮我一下。” “帮不了你,我已经死了。” “死?怎么会,没,你的身体还在,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 “在哪?” 她问我,我茫然的看着四周,对,在哪? 回过头,画面是躺在解剖台上,目光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的我自己。我的身边,是挥舞着手术刀,将我一块块分离的司徒涵。 “对不起……雅儿,我……”我痛苦的回过头。 她却消失了。 我向前追,跑得眼花,上气不接下气,白色的空间跑到黑暗,却又在黑暗中撞到了什么。 我坐到地上,抬头时,看见了杜幽兰。 她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我,嘴角带着她一如既往的清冷的微笑,“怎么了,小朋友?” “杜姐……救我,要死了……非常疼,好疼!” “是么?我瞧瞧,”老杜站起,来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瞄着我身后的画面,“哎?好像真的快死了呢。” “对,帮帮我,杜姐……” 可老杜无情的将我推开,推倒在地,“既然你都要死了,对我还有什么价值?那就死了吧。” 说完,烟消云散。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于越降临 老杜也走了。 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深沉…… 感觉我自己,也要随着老杜的烟消云散而消失。 我恐惧…… 而且越来越恐惧。 “谁能……帮帮我……救我,救救我……” 眼前的黑暗中,渐渐蔓延这一种像血丝一样的纹路,纹路越发壮大,撕破了黑暗!眼前的一切,是如血一般的鲜红色! 那片血色之中, 突然,出现了一种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很痛苦?” “是……痛苦……很疼,非常疼……” “呵呵,你真弱。这样痛苦,也是理所应当。” “你……是谁?在哪?” 我看着眼前,感觉和我关系近的,此刻会出现在我幻象世界中的人,应该只有由门烈了吧?是他吗? “老由?是你?” “他算什么,也配出现在这?” 这声音不对…… 虽然很低沉,可还是觉得有些熟悉。 是谁呢? 血色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双手交叉在胸口,一步步向我走来。走得自信从容,又充满了霸气。 是谁? 是…… 他,露出了真容。 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占据着我,却做着废物一样的事情,你这家伙,真的是恶心。”他走到我跟前突然掐住我脖子,将我提到半空中:“啊,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那个拿着手术刀的二货,不是我呢?那样,我就可以亲手杀了你这个废物。” “你……你谁?” 轰! 他将我推出很远,我刚一抬头,他却又瞬间与我拉近了距离:“做了这么久‘于越’,却不知道我是谁?” 我愣了一秒, 下一刻,微微张开嘴,僵硬的吐出两个字:“于……越?” 他嘴角是残酷的冷笑,抬起左手,迅速皮开肉绽,露出如枯骨粘肉一样的骨爪,血色渐渐传遍他整个身体,他已经没了皮肉,变成一具铺着薄薄血肉的狰狞骨架。嗓音粗糙,恐怖,带着迷幻的重音:“没错!!” 强大的气息,似乎要将我轰个形神俱灭。 我直接闭上了眼睛,感觉呼吸还是非常困难。 “凶个屁……再特么凶,也不是被老杜弄死的废物,比我强到哪了?” 说完,我睁开眼,从地上爬起,对着那副血肉模糊的身躯骂道:“滚开……老子想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还能看到两个……想见到的人。” 说完,我准备推开他。 可他的肩膀却坚硬如铁。 “让开……” “你怎知道,我被那个贱人杀了?”他突然给了我一句反问。 我没理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这幻觉,有些脱轨了。” “我没死,只是出不来。” 他还在说。 这路我也过不去,索性再次坐下,“你还要说什么,快点说完。” “你不想死,对吧?废物?” “对……可我不会死,我只是在……被折磨。” “不是折磨,是凌辱。你叫于越,却受着这样的屈辱,简直生不如死。” “那又如何?” 咔……嗞嗞! 另外一个于越,血肉模糊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人类的相貌,与我对视,抓住我的肩膀:“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小子。” “交易?什么交易。” 我疑惑。 “让我,取代你。这之后,杀了那个拿手术刀家伙,简直易如反掌。” “什么叫,让你取代我?” “我在你的左手,被那些该死的虫子,弄得晕头转向,什么都做不了。但它们毕竟是外来货,你才是身体的主导。只要你意念一动,它们也阻止不了我。” 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 我甚至有点分不清虚幻与真实了。 我甚至,真的有点信了这家伙的话。 把身体交给他? 等等,如果是这样,那我会去哪? 我茫然的看着他。 他站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你会与我合为一体,我吞噬了你,我得救,你解脱。” 这个我听懂了。 “我会消失?” 他没回答,而是问我:“你到底要不要做决定?只要你一个念头,那个家伙,会为他刚刚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回过头,看一眼,他现在正在割什么?” 我不敢回头。 不是害怕自己被凌迟的画面,而是惧怕,回过头,面前这家伙会像苏雅、老杜一样离我而去。 这一路,我开口,而同意帮我的人,只有他。 真正的逆境,痛苦,人永远只能够独自承受。这才是最孤独的,没人可以陪伴你。就像当死亡来临,只有你一个人,寂寞的离开。 而现在,他就是我…… 没错!他就是我! 我们样貌一样,名字一样。 只有他,可以替我承受,帮我解脱。 “我……” “同意?” “拒绝。” “啊!!!”另一个于越一阵疯狂的怒吼,再一次化身血肉模糊的怪物,掐住我的饿脖子:“我杀了你!!” “能杀,你早就杀了。” “你……” “我知道,你和刚刚的老杜、苏雅,都不一样,你是真实的。藏在我左手的恶魔。” “其实于越你知道吗,我不介意你是个恶魔,我介意的是失去自己。我还有好多事要做,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我还有一个承诺,还有很多,愉快的活下去的理由。为什么让位给你?” “呵呵……好,那你……等死吧。你以为他真的不会杀掉你?天真,你看,他多疯狂?当他玩到兴起,杀你只是一刀的事情。” 我摇头:“那你就不会出现了。” 注视着面前的另外一个于越,我继续说道:“我死,你也死。你怕这个,所以你出现了。你一定有办法,既然你现在能出现,你一定有别的办法,分给我力量。” “又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存在,但同时你又早就存在。”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因为你太像了,太像我在大理龙脉时,被勾出的心魔。你装什么蛇人,你就是我自己!是那个已经与诅咒融为一体的我自己!” 他的形体,在我这段话之后,逐渐扭曲,他在挣扎,用力…… 最后彻底消失。 消失前,怒吼:“你会后悔的……弱者!!” 我猛然睁眼。 仍然是解剖台,仍然是嫉妒的痛苦,但刚刚的一切却历历在目。 “呵呵,没想到你居然会让因为痛苦,而进入自我保护昏迷的自己,清醒过来。是不是已经享受了这种痛苦?” 司徒涵冷漠的说着。 我摇头,平静的看着他,不管身体多么的疼痛。 “你对我了解多少?”我问他。 “非常了解。” “是吗?那你确定,我真的无法挣脱?”我再问。 他只是冷笑,没有回应。 我替他回应:“你根本不了解,一点都不了解我。其实你很紧张,很恐惧,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挣脱。” “你是不是疼疯了?” “谁疯了谁自己清楚。若你真的那么了解我,又何必对我的能力,做着如此愚蠢的试验?试验,不就是想更清楚的了解我吗?” 司徒涵眼角一颤,手术刀停在半空。 “弄了半天,你只知道割肉,修复,观察虫子。你是不是觉得,这些虫,才是我的诅咒?”说到这,我居然忍不住笑了,身体的疼痛,仿佛已经不存在。 “你的诅咒是什么?这些虫,不是诅咒?” “你不是不信诅咒么?怎么一口一个诅咒?” 他放下刀,转身,取出一支装满碧绿色液体的针剂:“这一针,能够让这世上的一切生物,活着的,有生命的,有机体,彻底消失。你要试试?” “我信,别动怒,我说实话。” 他谨慎的盯着我,针剂还在手中。 我斜了一眼左手上的肉虫,“它们不是诅咒,而是我诅咒的封印。我真正的诅咒,是这肉虫下的左手。” 他皱眉。 我左手的手腕被固定住,因为之前的某些药剂,让我虚弱无比,现在只能努力的将手腕抬起一点,然后看向司徒涵:“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让你看一眼,我诅咒本来该有的样子,如何?” “你……”他看着我,目光一点点转向我的左手。 与此同时,我闭上了眼睛。 如果我的想法没错,那就……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吧。 但,你永远要记住,你我之间,有一道枷锁,是我给你的! “呃……啊!” 我的左手肉虫渐渐猥琐,干瘪,回缩到肉里。露出我原本的干枯扭曲的左手,它皮肤开裂,血液流淌,如粘着肉的骨爪,骨爪渐渐先上,吞噬了我整条左臂! 咔!! 我的左手猛劲儿向上一抬,控制着左手的金属架瞬间扭曲变形! 又是一抬! 砰!! 金属架断裂! 血色仍然向我的身体扩散,直至吞噬了我半个身体,以身体正中划下一条竖线为界限,一半是我,一半是血色骷髅。 砰! 束缚着我的金属架,彻底崩塌。 我睁开双眼。 “我”彻底苏醒。 “我”轻甜干枯的嘴唇,人的一面,嘴角露出邪异的微笑:“速度挺快,跑这么远了?不是说那针,可以让这世上的一切生物消失?为什么,不注射在我身上?” 司徒涵已经退到门的位置,是在“我”苏醒前跑的。 真是可惜。 但司徒彦的面色,并没有想象中的慌张,只是眼神非常惊讶,就好像看到了这世上最为宝贵的珍宝一般。 “原来,这就是你真正的样子……不,不对。” 他摇头,“你还在压抑你自己,就连现在的样子,都是在我摧残之下,潜能的爆发,其实你控制不住你自己。也许,你比我现在的处境更危险。” “我”笑了,走向司徒涵:“说的一点没错,我也在找机会,但在那之前……你会先于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机关迷宫 “我”话音落下,瞬间,便与司徒涵面对面。 这力量,将半沉睡状态下的我,都惊得差点恢复了神智。 太快了,仿佛瞬移。 这是人类的速度吗? 但也可以理解,我左手的怪力,是因为诅咒而生。而现在,整个左边身体皆是诅咒体,左腿可以完全发挥怪力。 胳膊再怎么强壮,也是拗不过大腿的。 这速度合理。 但总有些不合理的事情,例如司徒涵的表情,依旧淡定,看着我:“所以呢?你就对自己说的话,那么自信?” “我”冷淡一笑,“不然呢?你跑不……嗯?” 话说到一半,“我”的诅咒左手,便洞穿了司徒涵的胸口。 可他没有流出一丝血液,表情也没有改变分毫,当“我”将手缓缓抽出时,发现那里面居然都是石头、木头、金属…… 这是,司徒涵口中所说的机关? 他自己就并非本体! 他笑了,双眼失去了神色,但嘴唇依旧在上下张合:“我说的,没错吧?放心,很快你会再见到我。你,注定是我的猎物。” 话音落下,皮肤干瘪,木块、金属、石头从皮囊下散开,落地,成了一摊废物。 “我”蹲下,抓起这一块块组成机关司徒涵的部件,发现只有木头、金属、石块,居然看不到齿轮,看不到线路,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动起来的? 这就是……机关术? “我”捏碎了其中一块石头,走向门,一脚踹开。 面前是一条白色的走廊,依旧是从棚顶到地板,再到两侧墙壁,尽是一片白色。 让人如坠梦境。 关门,没有一丝门与门框间的缝隙,设计精确到让人难以置信。关好门,门便与墙壁融于一体。 所以,这条走廊之中,究竟有几扇门? 走廊有多长? 甚至有多宽,根本无法分辨。 “我”转身,伸出左臂,左臂搭在左侧的墙壁上,随着脚步,向前划,在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一道血色痕迹。 嘎吱! 碰到一个位置时,墙壁凹陷,打开一扇门。 依旧洁白一片,分不清空间大小,长度。 “我”向前走,原来这里也是一条隧道。 绕了几圈,这样的门不断出现,“我”终于明白,自己正置身于一处迷宫之中。 “原来你只会躲着?说好的,你是猎人,我是猎物呢?现在来看,凡是你躲藏的好像一条受惊的狗。” “我”嘴上不饶人,但行动上,还真是找不到司徒涵。 这个迷宫与之前极东山洞中不同,迷宫构成更加复杂,纯白的颜色,也更容易让人眼花,精神混乱。 “我”在迷宫不断的走着,内心的狂躁越发难以控制。 停住脚步,左臂,一拳打在墙上! 轰! 墙壁四分五裂,碎裂处的下层,有着机关的痕迹。这迷宫不仅让人眼花,甚至还有机关操控,可以改变位置结构。 走出去根本不可能。 那么既然走不出去,索性,就毁了他吧! 我感应到了“我”的想法,疯狂的打砸,与此同时,我也放出鱼头蛇,配合他。 先前被司徒涵注射了未知药剂,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也无法运用继承来的“玄武”的能力。可现在施放了“我”,我本体不适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我想也许是诅咒爆发,蛇人的特殊体质,化解了药剂的效果。 “你看,我们的合作不是很愉快吗?人生就像个迷宫,既然走不出,那就打破它……彻底与我融为一体吧,如何?那样,我们俩……” 砰!! 我直接鱼头蛇攻击自己左边脸,这时候我不能说话,但这个方式是回应“我”的最好办法。 “呃!!真想杀了你这个顽固的废物!” 但不得不说,打破迷宫,果然是走出迷宫最为简介的办法。 白色的世界被毁掉,突破了迷宫,“我”置身于一处足球场大小的空间之中,远远的,能够看到墙壁之上的机关结构。 这就是司徒涵老巢的真实样子吗? 离开这里,应该就是那片森林的某个地方。 “我”露出狰狞的微笑:“既然你不出现,那好,离开这里,我会杀掉外面所有的人。那些不是你选出来的精英么?不知道你会不会心痛。若是你逃出了这里,那么你这片森林,只要我还在,你便永无踏足之日!” 嗡! 一阵特殊的声响,我们的头上出现一架无人机,无人机中传来的司徒涵的声音:“放心,我还没走。你这么有趣,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轻易离开这?我们马上会再见,当然,你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轰!!一阵巨响。 有机关齿轮的巨大摩擦声,巨大空间的四面,出现四具高大的身影!手持各种不同武器,皆是半人半蛇的形象。 这是四头机关蛇人? 四头蛇人每动一下,整个空间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四个大家伙将“我”围绕在中间,巨大的武器瞬间砸下! 轰!! 巨响过后,地面凹陷,粉碎。 “我”却已经窜到其中一头巨型蛇人机关兽的头顶,血手砸下!直接刺入其中。 可这东西,是机关,并非真正的生命。即便“我”打穿它们身体的某些部位,却仍旧无法将它们杀死。 “我”频频闪避,抓住机会,便是血拳猛轰! 其中一头机关蛇人被“我”打断脖子,钻进身体,一通乱砸! 终于是报废了。 但还有四头。 眼见这种程度太慢,我只好也帮忙,放出鱼头蛇,攻击另外三头机关蛇人。 片刻功夫,机关蛇人被尽数砸毁。 “居然只有这种程度,浪费我的时间。”“我”冷哼一声,说话的语气非常嚣张,“别质疑,我现在释放出的能力,不足十分之一,若是你把自己完全交给我。分分钟灭了整片森林。” 我发现,“我”最大的本事,也许不是什么巨力,或者别的我不知道的东西。 而是这张嘴。 砰! 我抬起鱼头蛇,在地面上狂扎一通,写出一行字:没这么简单,我的身体在你那,给我小心点。 “切……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让我小心?” 这王八蛋是真特么讨厌。 嗯…… 不对,怎么觉得像是在骂自己。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什么东西落地,就在前方,昏暗的光线下,一只庞然巨物,匍匐在那个位置。 那是…… 机关兽?! 机关玄武! “呜嗷!!”机关玄武的嘴里发出怒吼,抬起脚爪,一步步,沉重有力的向“我”靠近。 我迅速用鱼头蛇在地面写:它的弱点是本体速度很慢,强项是攻击力,防御力。 “攻击力?能有多大?” “我”狂妄一笑,左脚用力,瞬间如离弦之箭射向机关玄武! 如果我之前的猜想没错,这家伙是我的阴暗面,心魔,那么我的记忆,“我”应该也有才对,但这么直接的冲向捕捉动作的机关玄武,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可身体被“我”主宰,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果然进入攻击范围的一瞬间,巨型鱼头蛇便向“我”的位置撞了过来! 我迅速放出鱼头蛇,抵挡,“我”也同时挥动左拳,与鱼头蛇撞了个解释! 轰!! 我甚至感觉到两股强大力量,互相撞击迸发的空气震荡,我浑身上下的骨头,几乎都断裂了。这种疼痛,我感受得到。 我想大骂这王八蛋一句,可却开不了口。 这王八蛋反而大笑:“嘿嘿嘿……机关力气不错,又解释,真是难搞。”说完,突然改变方位,企图靠近机关玄武的本体! 鱼头蛇回收的速度一向是个弱点,“我”成功靠近机关玄武的头部,抬起左拳加鱼头蛇,同时攻击它的眼睛! 轰! “我”直接将这王八头贯穿! 左眼进入,右眼出! 可这机关的核心,能够控制这东西行动的玩意儿,似乎并不在它的头部。 鱼头蛇很快调整位置,这一次,“我”没有足够时间蓄力抵挡,被狠狠砸入地面! 也不知道凹陷下去多深。 幸亏“玄武”的能力已经恢复,龟甲化的皮肤,拯救了我一次。 “呃……很疼。”“我”撑起身体,这家伙不一样,他那一半身体,无法龟甲化。 但其身体的强横程度,也是非常恐怖的,居然可以硬挨鱼头蛇的全力冲击。 “我”再次支撑起身体,这一次跳到机关玄武的背甲之上,疯狂的拳打脚踢!每一下都极具破坏力,可背甲部位,似乎模仿了“玄武”的龟甲,十分抗打,坚固无比。这疯子一直大这个部位,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突破。 靠不住,这家伙只是一个拼命发狂、打架的疯子,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我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一头机关玄武,并非司徒涵这里的最高战力。他还是在戏虐“我”,从迷宫,到机关蛇人,再到机关玄武,力量层次逐步增加。似乎就是想看看,“我”究竟能够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一定要尽快解决这只机关玄武。 解决机关玄武? 若是几天之前,在水潭之下,这是我想也不敢想的话题。 在那时的我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仙做的事情。 所以这人生,果然是每一天都在发生奇迹。 机关玄武的弱点已经暴露了,就像“玄武”一样,它只是背甲坚固,头部刚刚已经被洞穿。那里就是个切入点。 在“我”被鱼头蛇掀翻在地,猛烈攻击的时候,我控制自己的鱼头蛇,射向机关玄武的眼睛!并且完美的射中,再次将其贯穿,我以鱼头蛇缠绕机关玄武脖子,将其瞬间搅碎! 露出脖子内黑暗的空间,隐约看得到内部机关的构造。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经历绝望 就是这里面! 进去,摧毁它,就是解决机关玄武的办法。 “你这个人,真的没意思……”“我”从地上爬起,看着掉了头的机关玄武:“我只是想试试,现在自己的力量,究竟打多久,才能彻底打破这玩具的龟壳。” 嗯…… 这王八蛋到底是在装哔呢? 还是他真的这么想? 我现在脑子里,就这么个疑问。 好在“我”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找准机会,钻进机关玄武的体内。内部的机关结构从总复杂,并非单纯的机械齿轮、链条,也不存在任何电路板、显露,只是一段段诡异排列的莫怪,也存在齿轮,可与我常规认知中的齿轮不同。 常规齿轮,正面看,像一个平面。 而这内部的齿轮…… 是立体的。 上下,前后,左右,以及这三条线分解而成的八个斜面,皆存在齿轮构造,每一次运转,会牵动十四处连接点,十四处又向外扩张,连接着不同的机关构造。 确实让我震撼。 而另一边,“我”正在对这里大肆破坏! 任何能被砸碎的东西,全部化成残渣! 转瞬之间,我们能够感受到的震动,便全部消失了。“我”停止打砸的动作,四周一片死寂。 “啊呜……啊……呃……嗞……” 机关玄武,也停止了它最后的声音。 “没意思。” “我”撑开机关玄武的脖子,爬了出来,走向这个密闭空间的随便一个方向。 “还听得到吗?司徒涵。” “我”询问,更像是在挑衅。 但这一次,没有人回应“我”。司徒涵不是傻子我知道,若“我”的能力真的可以杀掉他,那么他逃了一次,就没理由还停留在这里。 那不会真的那么有兴趣,陪一个疯子玩。 即便要玩,也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所以既然他迟迟不给回应,那么很可能已经撤了。 就这么撤了?我总觉得,一切优点简单。 “逃了吗?不会吧,游戏就这么结束,太无聊了。” 不对, 没有结束。 此刻,“我”已经走到一面墙壁之前,突然传来气阀的声音,接着,墙壁下透过光,巨大的门缓缓升起,外面是阳光…… 我赶紧用鱼头蛇,给这王八蛋发个信号:小心!游戏还没结束! “没结束?那正好。” “我”发出诡异的笑声。 这笑声,突然让我意识到,其实这家伙期待司徒涵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强,是有原因的。如果强到一定限度,现在的“我”无法解决。那么就只能让“我”放大能力,而放大能力的方法,就是更进一步的夺取我的身体。 所以…… 他才不是为了试自己如今的力量,多久可以击碎机关玄武的龟甲,而是故意装傻,让我着急。 轰! 阳光非常刺眼。 门开了。 “喔,空气真新鲜……你看,前面的森林几乎能够看到全貌了呢。” “我”在巨门之前,张开双臂。 是极东山洞。 山顶的位置。 果然,原来司徒涵一直就藏在这里。所以夺取“玄武”针剂,或者干脆带走“玄武”,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他随时可以控制,一切尽在掌握。 阴影, 渐渐出现。 在“我”的影子之后,将“我”吞没。 “我”放下张开的手臂,回头,遮挡阳光。 回过头的瞬间,视线之中毫无预兆的闯入一座座小山般的巨兽,机关兽。 机关玄武,机关青龙,还有一头像猫……所以是“白虎”吗? 呼! 一阵猛烈的风,突然吹起,极东山另一侧,一只巨型机关鸟扑打着翅膀,飞向高空。 四象,齐了。 “谁跟你们说,游戏结束了?刚刚里面的飞行器,不小心砸坏,没办法,只能等你们出来,再聊。” 山顶机关巨兽指间,出现了一个人影,那身型,与司徒涵基本没有区别。 “游戏啊,现在才刚刚开始。” “喜欢打,就继续。” 司徒涵张开手,最先跃下的是速度最快的“龙”,接着是另外三头。 麻烦了。 虽然早有办法,对付机关玄武,可那是一对一的情况下。现在多了三头。而且其中两头,我并没有资料,不知道它们的攻击方式,不知道它们擅长什么。 我以为,这就很让人头痛了。 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餐前小菜。 司徒涵的话,还没说完,他打了个指响,明明距离非常远,可我却听得格外清晰:“打完了,也没关系,我这里数量很多。” 话音落下,极东山后方,又飞出一直机关朱雀,以及一团团缓慢出现的巨兽身影。 一头头接着出现,盘踞在极东山顶,足足十六只! 十六……只! 那还打个屁啊?! 根本就大不了啊!都用不着两头未知的机关兽出手,四头机关玄武的鱼头蛇,就能轰得“我”措手不及!就算想用速度优势闪避,四条鱼头蛇都能封住几乎所有的去路。 更不要说,还有以速度为优势的“龙”。 “哎呦,这就麻烦了。” “我”揉着头,语气十分的做作,“怎么样,于越,到底是你做于越,还是我做?总之你也要死了,这种地步,他不可能放过你。你受尽屈辱的死呢,还是死前,毁了它们?” “该怎样选择,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只要你意念一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为你处理。” 我没办法回应,只能抬起鱼头蛇,正准备给“我”在地上砸出“做梦”两个字,可鱼头蛇还未砸下,脑袋上就出现巨大的阴影!一只巨爪抓下,直接将“我”砸入地下。 弱者是没有主动权的。 更不能终止什么。 十几头机关兽,同时攻击“我”,这次不是“我”放水,是真的打不过。 开始,他还能对我谈笑风生,各种安利我,赶紧交出身体的全部控制权。后来呢,我发觉这王八蛋脾气确实不好,真的被打出火了! “妈的!你受得了这种屈辱,我受不了!!快!再这样下去,就是你有龟甲,我有蛇人体质,也会被锤爆的!!” 都这个语气了,显然说的是真话。 可是…… 我不甘心。 让我认怂行,让我消失,我做不到。 可是不消失,我也会消失。 这是一个误解的答案。 如果非要在司徒涵与黑暗的我之间做一个选择,让他们其中一个得到便宜,那么…… 我的脑海中闪过了苏雅。 还是黑暗的我,跟自己关系更近点。 “你做决定啊!!”他又一声怒吼。 这一次,不是用嘴,是精神世界。因为我们的身体,已经趴在那,被打得无法动弹。 我有龟甲还好,他基本已经血肉模糊。 “你能……在我脑子里说话?”我问。 “一直都能。” “那你特么的不早说?用鱼头蛇敲字多费劲你知道么?” “别他妈废话!!我要被砸死了!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暴躁…… “你慌什么?那不是还没死么,我不信你那么容易死。”这种时候,我反而平静了许多,想了想,说道:“我决定了,就像你说的,身体给你,但是你一定要杀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 笑到一半,笑声戛然而止,“那你倒是给啊!” “你怎么总是这么暴躁?兄弟,咱俩同根同源,我这要消失了,你不得难过一下?你有亲兄弟么,没有吧?我也没有。所以也许,我们不用做敌人,可以做兄弟。” “……” 嗯? 他怎么没声音了? 不是真的死了吧? “你……你再啰嗦……我……我也等死!” “好了好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这些。但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我立刻把身体让给你。” “你说!” “我,之前对苏雅有一个承诺,你帮我做到。” “放屁!她死了,我怎么帮你做到?!” 我心凉了。 “那我等死吧。” “哎,别别……我,我瞎说的……于越!我答应你,复活她!”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发个誓吧。” 原本气急败坏的黑暗面的我,却被我这句话逗笑了,“你究竟有多蠢?我想骗你,发个誓,就可以不骗?” “对。” “为什么?” “你说,你和那只眼睛的诅咒有关。可我就是觉得,你是我的黑暗面……黑暗面,也是我。我从来不轻易发誓,因为我害怕。所以我觉得你也会怕。” “你这什么特么鬼理论?行,我发誓!” 我也不清楚,自己这究竟是什么理论。也许,只是为了自己安心吧。 我曾经听过这样的对白: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哪怕是对别人好,也是因为,那样做自己会舒服。 “不行,要是你把身体给了他,我岂不是白费了那么久的力气?” “你会听我的话,这个刺头可不会。” 突然! 一个女人的声音闯入我的耳朵……不,也许是精神?我已经分不清。 但我确定一件事,那是…… 杜,杜幽兰的声音? “你,你听见了吗?”我问黑暗面。 “放屁!贱人……你出来!你在哪?为什么你也会,在他的精神中!” 果然,从黑暗面的暴怒程度上看,我果然没听错,不是幻觉。 “杜姐!杜姐你在哪?” “身体给我!她也帮不了你!!” “等着,这就来了。” 她幽幽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就像平常,她坐在沙发上烹茶看书,调侃我时一样。 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与我脑海中的画面,仿佛两个世界。 她,来了? 她在哪? 啪! 啪! 啪! 三下清脆的拍手声,传来。 即便此刻周围的声音非常嘈杂,机关兽的齿轮摩擦,模拟兽吼,“朱雀”的翅膀扇动的风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可依旧能让人听到这声音。 它来自我身后。 还有那股老杜身上独有的,淡淡幽香。 “哎呦,小朋友,要被人打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神仙打架 很奇怪,随着老杜在我精神世界中的声音消失。黑暗面的我,似乎也随之消散。连我左边的身体,都迅速恢复了人类的血肉。 我努力撑起身子,回过头,看到一道女人的身影,手里拖着半个碗? 嗯,像碗,但一定不是。 而那身影,正是杜幽兰。 我笑了。 “真不好意思,兄弟,你点子有点背……” 这话,是对黑暗面说的。 也不知道他此刻能不能听到。 看看我的左手,恢复了布满肉虫的状态,看来封印已经恢复。 但老杜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精神世界呢?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那条虫,那条奇怪的虫修补了我的人蛊,破开了坚固的龟甲。难道那条虫,也能寄宿人类意识?传递信息? 这件事,只能回头再问老杜。 因为此刻的状况,还是很紧迫的。 我身边,是十几头巨型机关兽,我身后,是“娇小”的老杜。 但机关兽的攻击,确实在这一刻,完全停止了。司徒涵应该是被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的这个陌生的女人,吸引了注意力。 “你是什么人?我不记得你。” 司徒涵问,声音阴森。 “你当然不记得我,我今天刚来,你这地方,还蛮难找的。”老杜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来到了十几头机关兽指间,脚尖点了下我屁股:“起来。” 我撑着身子,僵硬的站起来,可是左边身体虽然恢复了,衣服没恢复,很尴尬。 “别挡了,压根没兴趣看。” 嗯…… 为什么老杜这话里,我听到了非常浓郁的鄙视的味道? “杜姐,小心点……这几头……” “后边歇着去,这完事了,去找由门烈。”老杜完美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们组织boss,肯定是不需要我指挥,既然她这么自信,我也不好碍事。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巨兽之间,这几步,其实还有些紧张。 也一直提防着,会不会有哪一头机关兽突然攻击我。 结果,还真让我想对了,身后一阵劲风!是鱼头蛇,攻击我太多次了,我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只能立刻分出自己的鱼头蛇抵挡。 可鱼头蛇分出后,却迟迟未等到机关兽的攻击。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 斜后方的老杜,左手抬起,伸出一根食指,指甲已经变成了碧绿色,指甲的尖端刚好抵在鱼头蛇的正面…… 扛住了? 一根手指? 这玄幻的画面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下一刻,以老杜指甲为中心,鱼头蛇开始分解,如同烂掉的木头,一点点化为木屑,整条巨大的鱼头蛇,数秒之内化为乌有。 “你指甲里,是什么?”不仅是我,淡定如司徒涵,这会儿也彻底懵逼了。 “毒药。” 老杜露出黑化笑,“好了,这都不重要。小朋友,你更在意的应该是这个吧?” 老杜抬起手里的碗。 好吧,那不是碗,是半颗眼睛!就像最初我在蛇人尸体盛宴上位老杜弄来的眼睛,不同的是,这半颗眼球是深蓝色的,眼仁是黄色。 “我的眼睛!!你!” 司徒涵终于是怒了,见到他以来,有意识的几个小时中,第一次看到他愤怒。 “你的?你看着,也不像条蛇呦。” “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哎?”老杜冷淡一笑:“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对我说,会让我生不如死的人。我也很好奇,你要用什么办法?这些……玩具?” 玩具二字,可以说,彻底激怒了司徒涵。 刚刚寂静的机关兽,瞬间全部对老杜发起了攻击! 我还没有撤离,也赶紧准备防御。当然只是防御就够了,有老杜在,我权当做近距离的看一场神仙打架。 可人想到的事情,绝大多数,都不会发生。 老杜面对十几头机关兽的同时攻击,完全是一边倒的被砸,我很快就看不到她的身影。眼前尽是机关兽攻击掀起的烟尘。 可片刻之后,烟尘散去,老杜依旧安然无恙的站在那。 机关兽,却尽数化为木屑。 不是神仙打架。 老杜是“神仙”,可司徒涵还差很远。 他只能懵逼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被老杜转瞬之间,以我们难以理解的方式,化为飞灰。 而后问出那句,听着有些绝望的:“你……是谁?” 老杜没回答这个问题,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眼球:“另外半颗呢,在哪?” “你为了蛇人眼?相柳的眼睛而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最后一次机会,半颗眼睛,在哪。” 司徒涵盯着老杜,身体僵硬,一言不发。 老杜叹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她一步步走到司徒涵身边,司徒涵始终没动,老杜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司徒彦的肩膀。接着,如那些机关兽一样,他也化作木屑。 木屑? 不对,老杜的指甲,我曾见识过,在对付花女的时候。 那一次,似乎是被腐蚀后的血水。 “他,是假人吧?”我问。 老杜回过头,走到我身边,每走一步,脸色差三分,到我跟前,已经是面无血色。嘴角的微笑却依旧,“我知道,所以才要赶快毁掉它。免得发现我的秘密。” 话音落下,老杜身子前倾。 目光一阵恍惚。 可人却没有如我想象中一样,栽倒在我怀里,而是一只手撑着我的肩膀,“累了,带我到下面。” “好。杜姐,你为什么每次稍微做点什么,就会这样虚弱?” 我架着老杜,下山。 与此同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短短数秒之内,变得阴沉无比,天空电闪雷鸣。每一道闪电落下,天空都如同被撕裂一般,一阵扭曲。 “这天……怎么了?” “于越,别磨蹭,带我找个山洞,快点。” “山洞?” 我不明白,可也只能赶快按照老杜说的做。 将她带入之前被我与黑暗面砸得破碎不堪的空间,这里足够黑暗。 藏在这,老杜的气息平稳了许多。 而诡异的是,外面的电闪雷鸣,阴沉天色,居然也随之安稳。 之前几次,似乎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杜幽兰这家伙,在我心里确实诡异莫测,可我以为,她能够影响的至多是人,与人有关之事。她再怎么诡异,总不会,连天气都被影响吗? “杜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老杜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突然问我:“小雅死了?” 这四个字,让我神经绷紧。 “你能救活她?” 老杜看着我:“为什么你觉得我能救她?” 没等我回答,她继续说:“因为做了许多,你以为很难做到的事情。在你的心里,我被放大,大到无所不能。” “可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死而复生,就是其中之一。” 老杜的话,像一只鱼头蛇,重重的砸在我心口,我的胸骨仿佛都被砸烂。 闷得我喘不过气。 “还是说你吧,杜姐。你是谁。” “一直都在说我。” 她的答案,总是这样似是而非,看似无关,却又总觉得这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关联。 我没说话,只等老杜对我讲。 可她也不说话。 “你也有,想要复活的人吗?那幅画?”终于,还是我按耐不住。 “不,是有想改变的事情。因对这件事太执着,而错失了更重要的东西。为已经错过的事情而固执,太蠢了。” 已经错过的事情,苏雅吗? 可我不想承认我错过了。 我注视着她,“那你现在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回去。” “回去?” “嗯,其实之前错的,也是‘回去’。只是之前,回去没有人等我,而这次有。” 老杜这话,我是真的听不懂。 但是…… “杜姐,你是个阴暗的人。可有光,照着你。你比我幸福。” 外面天晴了。 老杜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可依旧虚弱。 她的秘密,我没再打探。就像她用出能力会虚弱一样,也许说出那个秘密,对她也是禁忌。天色恢复,我与老杜离开了山洞。 去了约好的女皇巢穴。 一路上也遇到袭击者,虽然幕后黑手司徒涵已经逃离这片森林,留在极东山洞的一切也都被我毁的差不多。可这里的杀戮系统,似乎还在运转。我十分厌恶这个,便问老杜,能否将其解除。 老杜没回答我,她到底能否解除这些人身上的枷锁。 但她拒绝了我。 “选择了恶途,没有人是无辜的。有些人死了活该,有些人自作自受。” “那么就要等死吗?”我问。 “有的事注定没有好结果,选a选b都是错。这就是命运,从来都不公平。你能救这片森林里的人?那你很厉害,既然你这么厉害,要不要把普天之下苦难之人,都救了?” “杜姐,你这是抬杠?” “抬杠也是一种现实。” “我有时候搞不清,你这人……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是不好不坏的人。用好坏定义一个人,太蠢了。善恶从不是我所在意的,我只在意我做的事,是否有意义。” 说完,老杜停下脚步。 女皇巢穴到了。 只是,这里已经遍地尸体。 怪物的尸体,人类的尸体,纵横交错,仿佛经历过一场恶战。来之前我一直在担心,我与由门烈约好在这个位置见面,可我还未来得及清理这里的怪物,他们到来之后,必然会很麻烦。 可现在,为何这里的怪物都死绝了?为什么会突然有大批求生者进入这个区域呢? “这些,应该是小雅的诅咒被异化之眼放大后,感染的人类,攻击性很强。这片森林中的人,九成以上,很难对付。” 老杜走在这片尸体之间,东瞧西望,而后抬头看向岩壁之上,遍布坑孔的巢穴,“是个……有意思的意外。” 第一百九十八章 催眠术 老杜的话,很古怪。 “‘有意思的意外?’那是什么意思?” 我问。 “往上走就知道了。”老杜顺着石头台阶,爬上岩壁的洞穴,我紧随其后。 这里洞穴错综复杂,其实躲个人什么的,很容易。之前我们约好在这里见面,我本打算将这里的怪物全部清除后,就藏在最初苏雅安置我们的最大的洞穴。 可现在,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听这寂静的声音,应该是不剩下怪物。 人类的话,或许有人躲藏在洞中。 如果由门烈他们运气好,赶在这场恶战之后来到这里。我想他们应该会与我想到一起,在那个洞穴等我。 于是,我与老杜爬上最高处,原本属于苏雅的巢穴。 洞穴很深,洞口看不清楚里面的动静,可走进去,我马上感觉到了呼吸声。 “这里有人……” 我停住脚步,“谁在里面?” 对着洞穴深处,我喊了一嗓子。这种时候,在这座岛上,基本无敌的我加上老杜,根本无所畏惧。 “于越?!”黑暗中有声音给了我回应,那是古川澜的声音。 接着她跑了出来,满面土灰,血雾,有些狼狈,但身体状况貌似不错,她有些兴奋的看着我,然后目光渐渐转移到老杜身上。 也许是本能,人类也是动物,也能够感受危险。 和具有巨大威胁的东西。 所以她稍稍后退了一步,“又是……你的熟人?” “嗯,别人呢?”我问。 “受了伤。” 进入洞穴深处,由门烈正泡在泥池子之中,就是之前苏雅救我们回来的那种。处于昏迷状态,但气色还不错,应该都没有受到什么致命性的伤害。 但问题是,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 “孟梦呢?” “她……现在不在这里。”说到孟梦的时候,古川澜的目光有点特别。 “去哪了?” “可能是去外面找你,也可能是别的,没有告诉我。不过她这个人……”古川澜想了想,平静的脸蛋儿是行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很危险。” 对于古川澜的对白,我有点理解障碍。 首先是孟梦找我? 她找我?孤身一人?什么时候这么讲义气了?而且这似乎也不是讲不讲义气的问题,而是她哪有能力在这片森林中寻找我?自己保命都很难吧。 而后,就是“危险”二字。 这似乎就解答了我之前的几个疑问。 这两个字有点故事呢。 “说说,”老杜坐到泥池子旁边,手伸进那些具有疗伤作用的泥巴之中,“好东西。” 古川澜开始对我叙述,为何她要说孟梦非常的“危险”。 原来在之前我离开后,并非所有人都因为无人机的离开,而转移了注意力。有人很聪明,看事情看得更清楚,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离开,转移了无人机的注意力。所以那些人留下了,暗中埋伏。 那些人身手矫捷,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对付起来十分困难,即便可以挣扎一阵子,但结局也是被俘虏,或者被杀掉充人头。 事实也是如此,很快,由门烈等人就被俘虏了。 但是孟梦提出了一个条件,很奇怪的条件。说要与这伙人的领头,在帐篷里,单独聊聊。并且以带着巨大利益的信息为诱惑条件。 当时孟梦手里没枪,身体也被锁链捆住。基本上是没有逃脱能力的。 而且几人已经被俘虏,若是能力真的很强,又何必先吃亏呢? 于是,那伙人的领头答应了孟梦的条件。两人进了帐篷,没有任何争斗打架的声音,聊天的声音也很小,大概十几分钟过去,先走出来的是孟梦。 她的枷锁已经被解开。 那些人以为领头的被杀,便纷纷举枪,对准孟梦。可下一刻,领头的也出来。 接着,孟梦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这伙人的领头。 如此的事情,这一个星期,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最终,孟梦的队伍已经壮大到接近百人。 …… “……就在今天,我们刚刚来到这里,见到怪物纵横,就知道你一定出了什么事情。是孟梦决定留在这里,等你的。” “那外面那些尸体?” “嗯,就是孟梦最近收的人……全都死了,这里的怪物太强。就连他都受了伤。还有几个没负伤的,和孟梦离开。” 什么情况? 听古川澜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孟梦的人设,突然又变成了一妖女呢? 怎么就可以让这么多为她卖命? 她脑袋上的枷锁解开,难道是因为这个? “小姑娘,你眼睛里有东西。”这时,老杜突然说了句话。 莫名其妙。 眼睛里有东西?什么东西?眼屎? “嗯?”古川澜疑惑的看着老杜。 老杜站起,走向她,古川澜下意识的躲闪。她本能的惧怕老杜,这很奇怪。确实杜幽兰这个人不太一样,初次见面,就可以感觉到。但要说碰一次躲一次,倒也没什么必要。 “你……要做什么?”古川澜谨慎的看着她。 老杜伸出一只手,而后竖起一根手指,在古川澜面前:“这是几?” “杜姐,你做什么?”我也被搞糊涂。 “一……为什么问这个?” “谁告诉你,这是一?” 老杜突然又伸出一根手指。 “刚刚是……是一,现在是两个一……不,一个……一个两个一……二?”古川澜的回答变得诡异。 老杜的手,在古川澜面前如蛇一般扭晃了一下,两个手指并称一线,再问:“这是几?” “一……” “这不是一。” 说完,老杜将两个手指分开。 “你,你好奇怪……于越!”古川澜目光转向我,是求救的目光。 老杜确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制性的扭过她的脸,让古川澜看着那根手指,再次如蛇一般扭动,可最终留下的却只有一根手指。 “回答我,这是几!” “是一,是一,是一!!” 古川澜的双眼不满红色血丝。 她的精神突然间变得极不稳定。 这时,老杜竖起的食指下,中指横出,拇指搭于其上, 啪! 一个指响打出! 慌乱、狂躁的古川澜,瞬间归于宁静。 她茫然的看着杜幽兰,干枯的唇上下张合,许久才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她怎么了?”我赶紧过去。 古川澜目光转向我,满眼惊讶:“于越?” 老杜这才站起,“这小丫头被催眠了,刚刚的话,都是有人设定好的台词。怕我,就是设定之中,没有我这个角色。看来那个催眠她的人,对你有点想法呢。”说完,继续在巢穴里转悠,东看看,西摸摸。 催眠? 又是催眠。 “是谁?” “我怎么知道,不过不是少了一个?找到她,说不定就有答案了。”老杜走到由门烈跟前,脚尖在由门烈脑袋上点了两下。 见由门烈没动静,她就又用力的踢了两脚。 由门烈的眉头开始皱,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谁……谁啊?你……你谁啊?” 由门烈茫然的看着老杜。 茫然?? 老杜扭头对我一笑:“你看,他也中招了。” 还真是如此。 “那救他,杜姐?” 老杜坐在由门烈身边,拽着他领子,这次的动作,与刚刚为古川澜解开催眠完全不同。直接一巴掌抽在由门烈脸上,“我是谁?” “你妈的!打老子?!我他妈哪知道你是谁?!我……哎呦!” 老杜又是一巴掌。 “你,你再打我发火了啊!虽然你是女人,虽然长得也挺好看,但是……” 啪! “姑奶奶,不带这样的,我都动不了……你,你有话你好好说啊,一直打人算怎么回事啊?” 老杜再次抬手。 “哎!哎等一下!” “我,我好像有点印象……你,你等一下。” 由门烈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一直在拧自己脑袋,许久之后,他突然睁大眼睛:“白茶?媳妇?!” 没错了,这算是恢复了…… 啪! 结果老杜可能是打上瘾了。 又是一巴掌。 “不是,我,我说对你也打?!” 老杜再次抬手,由门烈立刻变脸:“杜姐!杜姐,杜姐行了吧?不是白茶,不是……不是……” 老杜这才站起,走到我身边,斜了一眼:“嘴欠,欠打。” “兄弟!你,你也没死?我的天,万幸,万幸……快快快,来给哥哥松开!” 也认识我。 我放出鱼头蛇,砸碎了凝固的泥土,又把由门烈粘稠的湿土中拉出来。 这老流氓可能是有点抖m,刚没被打够,又凑到老杜跟前,“媳……哎!手,手放下,我改,改!杜姐,你怎么会在这?我这到底是挂了,精神失常?还是真的?” “你说真的假的?刚白挨打?”我拽过由门烈,“由大哥,咱先聊点正事,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谁控制的你们?” 由门烈瞄着我,眼睛转了一圈:“我大概也理顺了,这不出意外,铁定是孟梦那小娘们。这一路上你不知道,就特么跟会了妖法似的!瞪谁一眼,谁怀孕……不是,谁缴械。我估计我俩可能也是,无意中被她瞪了。” 这么说,虽然古川澜刚刚是被催眠,但她讲的故事不是假的。 “那娘们封的后脑勺么,肯定这里面的鬼!哎不过她人呢?其实她也不算太过分,起码我俩还活着,你看见了吧,外面那一地炮灰。” 这倒也是,可说明不了什么。 毕竟死人没用,也许孟梦是看重由门烈与古川澜身上的价值也说不定。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暴怒 “等着吧。” 老杜在一旁开口,“她会回来的,到时候,有什么想问的,亲自问呗。” 没错,既然留下他们,改变了记忆,而且说了是在这里等我,那么孟梦应该还会回来。而且,看起来她也是奔着我。 不管是为了这一路共患难? 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杜姐,那你有离开的办法么?”我问。 这才是重点。 她斜了我一眼:“废话,我怎么进来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 时间推移,等了大概三个小时。 期间,古川澜将藏着苏雅的冷柜,送到我面前,大概意思就是,自己任务完成,没有对我失约。接着便坐在我身边,也不说话,当然也不用说。 由门烈那边就像苍蝇一样,围着老杜转来转去,别说老杜,在旁边的我,都被烦得不要不要的。我是真担心,老杜一下子没控制住火,一手指头戳死由门烈。 “你给我闭嘴……我觉得自己七百多年没发过的火,快被你点着了。由门烈你真的是个人才?” 老杜终于是爆发了。 “咳咳……媳妇,那个,手,手放下,指甲变色了?有毒?看着像,我老老实实的,别动怒。” 我斜了眼一眼,暗暗擦了把冷汗,还真让我说中了。 老杜深呼吸。 这算是我有生之年,最难见到的画面之一,她放下手,指甲缩了回去:“白茶,我给你复活了。回去你烦她。如果见了她,你继续烦我,我就真的杀了你。” “啊?”由门烈一愣,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你说……什么?” 我也严肃了,我站起来,盯着老杜的侧脸。 说好的,死而复生是永远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呢? 刚对我说完,你就说,你复活了一个人? “杜姐?” “嗯?” “你怎么做到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总之,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白茶,就在你家里。” “可你不是说……” “对,死而复生不可能。因为一样的只有外表。我没办法让她拥有白茶的灵魂。只能将那个名字,送给她。你们从前的记忆,不存在,她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渐渐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格。” 我不管。 总之,先让苏雅醒来,我指着身边的冷藏柜:“杜姐,她也可以吗?” 老杜反问我:“若这世上,所有人公用一张脸,那么是不是你的爱人,就永远不死?因为她死了,你可以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灵魂是不可复制的,死了就是死了。” 道理我都懂。 绝大多数的人,都懂。 可人不能靠道理支撑着,活一辈子。我需要个希望,老杜的话,也并非全对,不是么? 我摇头:“替代品也好,杜姐,帮我这个忙,我会感激你一辈子。以后的事情,我不需要一分钱酬劳。直到帮你找齐九颗眼睛。” 老杜笑笑,也没拒绝,只是说我一如既往的蠢。 “于越,”古川澜拉了一下我的衣角:“她回来了。” 她的话,打破了此刻谜一样的气氛。 洞口光线处,几个人影出现。一个人走向我们,其余停留在门口。 那人的身形渐渐清晰,是孟梦。 “你果然回来了?”看着我,她露出浅浅的微笑,如同她离开时一样,已经与我们这一路相处的孟梦,判若两人。 “是,回来了。解开枷锁的你,真的很厉害。” “取笑我?”孟梦轻笑,目光游离在洞穴之中,扫过古川澜,扫过由门烈,眼神中似乎对一切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解开了?她吗?” 她发觉自己的催眠术出了问题,而后目光转移到老杜的身上。 两人对视。 空气瞬间凝固。 我能够轻易听到这洞穴之中,每一个人的呼吸,心跳。 我、由门烈、古川澜非常急促。 而孟梦与杜幽兰,则平静如水,只偶尔掀起一丝波澜。 噗! 什么东西,断裂,破损的声音传来,很细微。 我正在寻找,余光却瞥见孟梦的脸,她流了两行鼻血,耳朵也流血,双眼通红,呼吸开始不平稳,心跳也在加速。 老杜走向她,她微微后退一步,眉头渐渐缩紧:“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老杜微笑,提起一只手指,指甲渐渐变成碧绿色,慢慢的靠近孟梦的眉心,孟梦想后退,可后脚跟在发抖,她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 “你……” “我?刚刚有人,想要不请自来,闯入我的精神世界。这与私闯民宅,有何区别?你想做贼?” 孟梦摇头。 “可不信你。” 老杜的指尖,就要碰到孟梦的眉心。那是什么后果,我知道,灰飞烟灭。 “杜姐,”我握住了老杜的手指,“你们的精神交流,我看不懂也看不见。但是,请给我几分钟,可以吧?。”说完,扭头看孟梦:“你到底是什么人?” “与‘蛇’有关的人。” “你要对我做什么?对她做什么?还有他们。” “你的左手有问题,很危险,我必须要控制。这是我的责任。” 很直接的回答,我觉得没说谎。 “我不会威胁任何一个正常活在这世界上的人,你也不要瞎操心。我们很快会离开这里,也许一辈子不会再见面。” 说完,我放开老杜的手指,“杜姐,放了她吧。” “给个理由呗,小朋友?我倒真的不是一定想杀了她。” 老杜看我。 但理由,我也说不上来。 “只能说,我是人,顾及这一路上的情分。” “好的。” 本以为这个理由,在老杜这得不到几分,却没想到,她真的收回了手指。 孟梦如释重负。 至于孟梦究竟是什么人,她没有对我透露,我也没有继续问。兴趣不大,离开这以后,会不会见面都是两说。 但我还是问了她一个小问题:“孟梦,第一次见面,你那把刀,是哪来的?” 当时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武器。 只有孟梦刚一开集装箱,有力就有着一把刀。 “还记得最开始那个高个男人么?他是我们的人,刀是他的。” “他的?” “他被我催眠,刀与我,还有他之间构成特殊信息锁链,本来他可以解开催眠。然后帮助我恢复记忆,可惜阴错阳差,他被我们杀死。” 居然是这样? 虽然其中具体的细节,我不知道,也不懂,但当时那个男人确实主动带走了孟梦,与那把刀。而且他最初的样子,看起来是很迷茫。 有些巧合真是无奈。 由门烈当时应该是要去做一个好人,救人。可若他不去救,也许现在这片森林,我们的处境,又会是另外一副画面。 我突然好像明白了老杜的那段话。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 …… 极东山洞,有一处出口,在山洞地步。我本想试着往山的另一侧走,但老杜告诉我,那是没有尽头的。我问为什么,她的回答让我非常意外,她说我们此刻身处的位置,并非地面。 而是在地下。 “你可曾听过地底文明?虽然那个我也不确定,但在一些特殊位置,磁场、引力颠倒,倒是有可能发生。” “也就是说,虽然我们站在地下,但地面,就成了我们的地下?” “没错。” 我们的面前是一处深坑,深不见底,老杜说活,自己就是从这个位置来的。而上面更加奇妙,我也去过,正是伍堰山偶村的水潭,那水潭之下还有地宫,地宫之中就有地下空间的入口。 “可这里为什么会有太阳?日出日落?还有蓝色的天空……” “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知道?”老杜有用她这句经典台词唬我。 不管了,总之能离开这里,最重要。 但离开之前,我准备劝一下孟梦,她要留在这,是为她身边这些手下解开枷锁。 “之前需要,他们死了也就死了。现在已经没有麻烦,那么能救一个,就救一个。”这是孟梦的解释。 “那你不怕,司徒涵突然回来?重新维持这个游戏?”我问。 “应该不会,不是已经被……她吓到了。”孟梦看了一眼老杜。 “那好,你多小心,以后可能不会见面。” “嗯。”孟梦对我点头。 可就在这时,洞穴附近突然出现了无人机飞行的声音,由远到近,逐步逼向我们。 “嗯?”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果然有一架无人机靠近我们这边,孟梦的人纷纷举枪,正准备设计,被孟梦叫停:“等等,不对劲,那上面没有武器。” 孟梦下令停下,我也好奇的盯着它。 司徒涵都已经逃了,为何还会有一架无人机出现? “嗞嗞!” 无人机上,传来一阵电子音。 接着,开始讲话! “真不幸,我的游戏就这样被毁了。于越你可以,我记住你了。还有那个女人,真厉害。期待早日再见。” 是司徒涵的声音! “不过既然游戏都被毁了,那么剩余的玩具,留下来也是毫无意义。既然如此,就都毁掉吧。于越你要记住,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因为你而被毁掉的。” “再见。” “嗞嗞……” 声音结束,后半段极为模糊,只能勉强分析他说了些什么。 游戏结束?玩具毁掉? 什么意思? 我有些茫然,也许我已经猜到了,当我转身的时候,那些被孟梦控制的人,每一双眼睛,都注视着我,我看得到他们眼中的绝望。 接着,上百人,同一时间,瞬间爆裂! 化为脓水,互相腐蚀! 惨叫声连连。 是司徒涵,他引爆了这些人体内的酸液炸弹! 场面血腥,如人间炼狱。 而我唯一记得的,就是他们临死前,对我怨恨的眼神,那一双双眼睛里仿佛藏着无数来自地狱的魔爪,抓向我,将我撕得粉碎。 我正左手不及的看着眼前一切,突然,古川澜大叫了一声:“糟了,于越!!” 我茫然的回头,古川澜身边是装着苏雅的冷藏柜,柜内,一片血污,早已不见了苏雅的身体。 “不……啊!!!” 第二百章 白茶 我在惨叫声中昏迷。 昏迷了不知道多久。 醒来时,我人已经在我的住处。 又回到了这栋大房子里…… 过了多久?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有些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最后怒气冲昏了头脑,我好像看到了黑暗面的自己,看到了浑身赤红色,枯瘦如骷髅,疯狂杀戮的我自己。 然后一切就静止了。 模糊了。 “对,冷藏柜……苏雅,我的承诺!”我想起来了,翻身从柔软的大床上爬起。 刚起身,就见一女人,一身白衣走进我的卧室,端着水,似乎还有食物,惊喜的看着我:“你醒了?” 那人是老杜。 可表情,很奇怪。 “苏雅呢?” 她一脸茫然。 “杜姐,还有救吗?苏雅现在的样子,还……” “我不是……你说的杜姐。”女人尴尬一笑。 不是? 那你是谁?我问。 白茶。 她淡淡的回答了我这两个字。嗡!我脑子好像被铁块重重的砸了一下,然后回荡着一阵让我痛苦的嗡鸣。 白茶?那不是由门烈的老婆么? 杜幽兰真的恢复了她。 她就好像神一样。 若我能够完整的保存苏雅的身体,现在,是否也会被老杜恢复? “你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最好吃点东西。” “我不是太清楚你们的事情,这里我也刚刚来……嗯,希望你能振作一点。” 说完,她转身离开。 貌似性格很好,温柔,善良,倒是正好填补了猥琐的由门烈。 可是我呢…… 这个世界不该很悲哀吗? 我怎么看到了阳光? 我明明,心里很难过。 哦对,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义务陪着你难过。难过永远是一个人的事。也最好是一个人。 当一切还有希望,我会对这个希望进行无限的幻象,我也会拼了命的走向那个希望。可当希望真的一瞬间被炸成了血水,我又该如何呢? 原本,我想起床发疯。 不管做什么,打砸,咒骂,发誓将司徒涵挫骨扬灰…… 可看到白茶的那一刻,我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她就像一个从未出现在我世界中的旁人,以纯粹旁人的角度安慰着我。突然让我明白,我的愤怒,发泄,到头来都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她,回不来了。 我下床,平静的走向窗前,多余的棺材已经被撤走,只留下一口,那一口正是那天晚上,我和苏雅去酒吧之前,她取皮囊的棺材。 “现在她就在那里面。”老杜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 “杜姐……” “嗯?” “我以为愿望一定会实现呢。我以为,我是主角。” 老杜走到我身边,也看着那口棺材,淡淡的说:“这样的痛苦你承受过。那个叫唐婉的女孩,死掉的时候,你也无法让她回来。” “可如今的你,依旧活在这世上。还会笑。” 老杜拍拍我肩膀:“这场旅行,只有一个人能陪你到终点。” “谁?” “于越。” 老杜离开。 我又躺下,进入无限回忆画面。 可却越来越模糊,甚至这么快,我居然有些要记不清楚,她的样子。不仅是苏雅,还有唐婉。都记不清了。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一觉醒来,已经天黑。 下楼,老杜在餐厅,没有吃饭,而是在餐桌上摆着拼图…… 拼图? 她爱好变的真快。 我悄悄走过去,发现那只是一副很普通的卡通拼图,并没有蕴藏什么玄机,也就放下心来。坐到餐桌对面,“杜姐,由门烈呢?” “恢复了?” 我点头。 恢复了。 “还真冷血,所以说,这男人呢都那么无情。” “嘶,不是……大姐,你之前不是劝我么?我这恢复了还不对?” “我劝你了么,官话不懂?刚我还为你对小雅的痴情,稍微感动了那么一点,啧啧,果然是我这人感情丰富呢。” 你特么感情丰富,这世上就没冷血变态。 我心里嘀咕,但这话,没敢说出口。 “杜姐,恢复归恢复,有个事想请你帮我一下。” 这事,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想。 “我知道,我也在找,异化之眼只得到了半颗。” 看来我们说的是一件事,找到司徒涵。虽然杀了他,将他挫骨扬灰,或者更恶毒的报复,苏雅都不会回来。但我是个人,内心就是这么底端。即便他死了,我也不会很舒服,可我依旧希望他死。并且死得越痛苦,越好。 我要找到他,后半生,我为亲手干掉他而活。 “那拜托你了,杜姐。” “本来就是我的事。” “哦对,由门烈呢?怎么一直没见他?”我看了眼四周,房子这么大肯定看不全,但理论上,他只要在这,只要老杜也在,他就会出现在以老杜为中心,十平方米以内的空间才对。 “这又不是他家,他在这做什么?” “可他之前……” 老杜摆摆手,“不一样了,我把白茶介绍给他。可能太高兴了,所以呢,这几天一直没来。” 白茶! 对,我差点忘了这个事。 我赶紧问老杜:“那真的是白茶?” “你说呢?” 我摇头:“不是,你不会骗我,没有死而复生,她是谁?” “她是白茶,但只是名字叫白茶。” “那脸?” “我有白骨生肉之法,你信?” 我僵硬的点头。 “这你也信?蠢不蠢?反正你只要知道,她长得和我一样,但不是我,是个普通人就够了。” “杜姐,透露点吧,我真好奇。” “还记得我为苏雅做的皮囊么?我可以按照我的相貌,再做一次。” 这么说,我就懂了。 但哪里找一个人,愿意拨了自己的皮,换上那皮囊呢? “那你就别管了。”老杜摆摆手,悠闲的看着拼图,说道:“有了她,由门烈不来烦我,这点最重要。” “那她之前是做什么的?”我问。 “不知道,那天随便在外面捡的,正被人追杀,她走投无路,我刚好需要。我问她,为了活下去可不可以牺牲点东西。她说只要能救她,任何东西,她都可以牺牲。” 这段对白,听着,为何那么奇怪? 老杜继续说:“那,牺牲你的过去呢?” “她说,她的过去没多少快乐,牺牲就牺牲吧。” “所以呢?”我问。 “所以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过去。从成为白茶的那一天开始,是她第一天的记忆。” 话音落下,白茶端着茶与茶点到餐桌前,对我与老杜露出温柔的微笑。 “谢谢。” “您客气了。”说完,白茶退下。 …… 深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心里总是有事,总是想着老杜白天对我叙述的白茶的来历。 我给由门烈打了个电话,这家伙也没睡。 我约他,出去喝杯东西。 在酒吧,我俩找了个单独的位子,虽然是出来喝酒,可是谁也喝不下去被子里的液体。 他看着我,问:“兄弟, 过来了?” “嗯?嗯。” “那既然如此,劝你的虚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知道,你得找那王八蛋,不管到哪,兄弟跟你一起。” “谢谢。” “我媳妇怎么样?”由门烈话锋一转,问起了…… 嗯…… “你问哪个?” “放屁,就一个!” “白茶?” “不是你们家的那个白茶,是你们家的那个杜幽兰。她怎么样?我觉得她好像疯了,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的……从脸蛋儿到身材。” 我好奇的看着由门烈:“那你就确定,那个不是你的白茶?” “绝对不是。” “因为性格不同?” 由门烈摇头:“不是,你还别说,那温柔的感觉和白茶真的有七分相似。可是骗不了我,你知道,有一个人在心里挂念二三十年,是什么感受?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她整个人出现时候的感觉……都牢牢刻在我心里,那个女人,真的不是白茶。” 我知道不是。 但由门烈的形容,也让我着实感到愧疚。 也许,我真的没有过这样的情感。 “行了,喝一杯吧,多一个老婆还不乐意?何况,老杜本来就不是你媳妇。要不你凑合一下现在的白茶?” “我砍你,你信么?”由门烈瞪我一眼。 “得,当我没说。” “接下来什么打算?”由门烈问。 “不知道呢,杜姐查,我也想查,可惜没什么人脉。”说起来,人脉我也有,从前于越手下的那个钱军。但是,我总觉得想司徒涵这种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查到的。 起码钱军还不够资格。 似乎真的只能够等待老杜的消息。 “那得,等消息吧,反正我媳妇我了解,她自己也着急那眼珠子,肯定上心。”老杜给我倒酒,“喝!” 酒杯刚刚送到嘴边,我的动作却僵住了。 由门烈的余光也注意到了我,酒吞了一半,问我:“怎么了?” “别动,你继续喝,我发现有个奇怪的人,好像正在看着我们。” “嗯?”由门烈要转头。 “你喝,我看就够了。他藏得挺深,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提个醒了一下由门烈。 喝完这杯酒,由门烈装作东张西望,倒酒的时候凑近我,问:“哪呢,你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从前的话,或许吧,那时候我没有这么敏锐的感觉。 现在不同,“玄武”还在我后腰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离开我身体。刚睡的早,这事儿也忘记了去问老杜。 “玄武”还在,它的生物本能就在。 有威胁的东西,强大的东西在附近,我是可以感受到的。 而那东西的注意力如果也在我的身上,那么我的感觉将更加明显。 就像此刻。 坐在吧台前,穿着白色西装,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他虽然一直没有看我,但我感受得到,他的精神一直集中在我身上。 从背影来看,这个人我从未见过。 会是谁呢? 狗爷的人?他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可不代表不存在。 那家伙阴魂不散的程度,与老杜对相柳的眼睛的执着,有的一拼。 “得想个办法,试他一下,你等会儿,咱俩过去喝。但是注意,你别乱说话。”我提醒由门烈。 “放心吧,老子也不傻!我就怀疑,你后背那王八盖子的感应能力,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一会儿就知道了。” 于是,我们二人端着酒杯,走向吧台,很随意自然的坐下。我装作醉醺醺的模样,问吧台前擦拭被子的小哥:“兄弟!你们这不行啊,怎么一好看女的都没有呢?白来一趟啊!给退钱不?” 第二百零一章 双子A 我去挑衅酒吧服务生。 最初,他以对付寻常酒鬼的方式,搪塞着我。 而我故意撒泼,不依不饶,非要他给我弄一漂亮姑娘来。 几次三番,年轻的服务生怨气早已挤压到随时可以爆发的程度,他把酒杯重重的拍在桌上:“先生,出门往左走,向前大概五百米,一片红灯区,都是按摩的地方。您可以去挑女孩。我们这,只有保安。” “吓唬我?是不是吓唬我?”我伸手,轻轻拍打着服务生的脸。 这彻底激怒了他,抓住我的衣领,与我厮打在一起。我推开他,拿起身边的酒杯,对准那服务生,就砸了过去。 当然,我与这小伙无冤无仇,纯粹是借机发挥。 我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坐在我身边,之中不动,默默喝酒,却又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身上的那个白西装男人。 我的酒杯直接拍在他的后脑勺! 拍得粉碎,他当即趴在桌上。 我一愣:“哎?打,打错了……错了……” 这时,保安也出现。 我等待片刻,这家伙真的倒了?而且半天没起来,难不成,我想错了?没理由的? 保安要抓我,也有人报警。我赶紧拽着由门烈,逃离现场,跑了两条街,才停下。由门烈指着我,骂道:“你特么就是脑袋有病!我说什么来着?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不应该啊……”其实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应该个屁……哎对了,你用多大劲儿?你现在可以不一样,又是诅咒,又是五蛊,又是王八盖子加身的,就特么差一开光了。你别真给那哥们拍死了?” “不可能,我用的右手,最多缝几针。可我真不觉得自己搞错。” 由门烈勾着我肩膀,叹口气:“兄弟,我看你可能是还没走出来呢,阴影还在,来,兄弟跟你换个地方,继续喝。小雅的事,咱早晚报仇,但你要明白,你还活着,你得好好活着。” 他想多了。 可我又无法证明。 继续向前走,准备找个新场子,可刚刚为了躲人,跑到这片区域很黑。 静悄悄的,大街上一个人没有。 就我们两个醉鬼,晃晃悠悠的前进。 前面黑暗的街口,突然出现一个人,穿着西装,在这寂静无人的几头,很是显眼。 我停住脚步。 由门烈还在往前走,走了两步停下,看看前面那人,又回头看看我:“你干嘛呢?” “过来,是那个人。” “哪个?啊……”由门烈赶紧退回到我身边,“寻仇来了?不是吧?问问他,脑袋缝几针,得多少钱?咱做错事得赔。” “缝这么快,你当缝纫机缝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走向那个人,他也走向我。 在大概一人肩宽的距离时,我们各自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年轻男人,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脸上带着谜一般的微笑,注视着我,伸出手来:“您好,看来您是发现了我。不过,您的举动不太礼貌。” 犹豫了一下,我没有伸出手。 “你是谁?” “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注意我,没错吧?”我问。 男人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西装,开口说道:“在下的真名,不是很重要,不介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双子a。” 双子a? 这算是什么名字? 还有个双子b么? “名字不重要,代号而已。我想问的是,你是什么人?”我继续问。 “古川澜小姐已经平安到家,我是特意来感谢您的。还有,古川澜小姐说,你们之间还有个约定,她还未向你支付报酬。” 古川澜? 由门烈胳膊肘撞了我一下:“就,就你之前带着那小丫头?” 我也没想到。 但她倒是提过自己的家族。 我也没当回事,利益交换的事情,其实也早就忘记了。 “所以,你只是来专门感激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不对! 双子a的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他不是来感激的,下一刻,这家伙的两腮突然裂开!而后张开如鱼鳃一样的东西,他的眼睛变得吐出,嘴巴向前延伸,仿佛一条成精的鱼! 我迅速拉着由门烈后退,与这家伙保持距离。 “你要做什么?这是古川澜让你做的?”我问。 “不,古川澜小姐,只是让我表示感谢,还有问您一点事情。而我现在的举动,是服从我第二位主人的命令,毕竟老板才是给钱的。古川老板的任务,要先于古川澜小姐。” 说完,双子a伸出一根手指,那根手指开始向前延伸,越来越长,酷似肉色藤蔓,突然!向我射来,速度极快,如一条敏锐的毒蛇! 好在我左手的速度,也足够快,一把抓住肉藤,捏在手心。 这什么意思? 古川老板?古川澜的爸爸?家人? 所以…… “所以,古川澜的家人,不仅没有报恩的意思,还打算杀了我?你们有病吧?”我莫名其妙的盯着面前这家伙。 手指变肉藤的能力,看着虽然有点恶心恐怖,速度也足够快。 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似乎没有太大的威胁。 “杀了你?不,于越先生,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双子a冷淡一笑,突然!十根手指同时延伸!化为十条肉藤,从各个方位,四面八法向我攻击! “我特么!这什么玩意儿?!”由门烈也晃得一哔,可那些触须,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 我就很倒霉,转瞬之间,便被其缠绕! 缠得严严实实,其中两条,还分离出来,对准我的眼睛:“防御能力很棒,这样勒,正常人恐怕骨头碎成渣了。于越先生,很抗打。可惜速度慢,又没有什么攻击……” 没有攻击? 他话音还未落下,我的鱼头蛇便破体而出! 直接撞向他的胸口! 噗哧!! 瞬间洞穿! 双子a的脸上露出惊讶,甚至有些恐惧的目光:“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快?” “你都要杀我了,我杀你,不算错吧?”说完,我已经贯穿了双子a的鱼头蛇,调转方向,从双子a的后脑,再次洞穿! 噗哧! 这一下,我确保,他应该会死透……会吗? 我提出疑问。 为什么提出疑问? 因为…… “这家伙,怎么不流血?”由门烈揉着眼睛。 没错,问题就在这。 不管是胸前的伤口,还是那颗被贯穿的头颅,都没有丝毫的血迹流出。这是什么鬼东西? 更恐怖的是,那被鱼头蛇贯穿的部位,下方的嘴,嘴角竟突然上扬,“不错呢,速度快,力量大,很强的武器。” “你……” 我懵逼了。 彻底的懵逼。 我瞬间收回鱼头蛇。 而双子a的伤口,却好像流出一堆胶状物质一样,渐渐将受损的部位填充,片刻之后,恢复了血肉。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家伙。 “怪物,很不礼貌。我也是人,但与你们这种人,有些差别。”嗖!说话时,双子a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西装,然后抬头,目光扫过我的眼睛,“我有鲛人血统,当然,不是每一只鲛人,都能够向我一样。” 鲛人? 那又是什么? 除了蛇人外,这世上的另一种诡异生物吗?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双子a没有继续攻击我的意思,“好了,古川老板交代事情,已经完成。” “完成?他交代了什么。” 我现在倒是好奇这个。 “让我试着杀了你,可您的防御能力,太强。这么硬,杀不掉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多试试别的方法,例如用毒……但那又太过分,因为老板只让我粗略、简单的试探一下就好。” “我觉得,这样就够了。毕竟您是古川大小姐的救命恩人。” 这话听着怎么…… 这么让人难受呢? “我特么是不是还该谢谢你们不杀之恩?别提那小丫头了,这救命之恩我担不起。”我摆摆手,“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杀不了你,咱俩各走各的,行吧?” “当然不行,古川老板的事情虽然解决了。可古川小姐的命令,我还未传达。” 还来? 我后悔了。 当初就该捏死那小丫头。 怎么就一直心软,放了她呢? 哦对,我当时缺一抗包的……早知道苏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我带出那片地底森林的命运,我又何必搞那么麻烦。 “我不想听,再见。” 说完,我就要走。 由门烈赶紧跟上,同时谨慎的盯着双子a,也没错,虽然双子a貌似除了用他所说的“毒”之外,暂时没有干掉我的办法。可他速度很快,触须很多,干掉由门烈,应该不算太难。 “真的要走吗?那好,我现在说,至于听不听得到,就看您的运气了。”双子a却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终止他的使命。 继续说道:“古川澜小姐,承诺过,若是受到您的帮助,离开那片森林,日后会还您这个天大的人情。现在人已经平安,应该是报恩的时候。但那日出了意外,您没法开口,说出条件,两人便分别。所以,古川澜便自作主张,揣测了一下您的心思,为您找到了关于司徒涵的一点点微小线索。” 说到这,我已经走出街口。 脚步僵硬了半秒,赶紧回头,使出吃奶的劲儿拖着由门烈,跑回之前那条街,一把抓住正准备离开的双子a,“兄,兄,兄弟!你,你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谁的线索?” 双子a回头,对我冷淡一笑:“看来您对这件事,还是很感兴趣?不得不说,古川小姐对您还是蛮了解的?” 放屁, 废话! 我都因为司徒涵狂暴的忘了自己是谁了,就算一傻子都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司徒涵那个王八蛋挫骨扬灰。 古川澜这个猜测,还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但它珍贵在,这丫头居然找到了线索? “你刚刚说,古川小姐找到了线索?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司徒涵现在在哪?”我赶紧问,免得这只鱼人改变主意。 “那倒不是,只是古川小姐查到一个与司徒涵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叫司徒彦。” 第二百零二章 消失的小镇 司徒彦? 从姓氏上看,和司徒涵应该是有关系的。 都是司徒。 可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司徒涵曾多次提过司徒家族,莫非有这方面的关联?当然,这一点我也是种在怀疑,当初跟安卿在一起的时候,听过那个故事,她叙述的钟涵,是个蛇人亚种。 而且他应该是先姓钟的。 为什么会和司徒扯上关系?当然,蛇人亚种活了那么多年岁,扯上关系的方法,其实也是很多的。 我说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正规版本,还是要听这个双子a来告诉我。 “那是什么人?他与司徒涵,什么关系?”我问。 “应该是亲人关系吧。古川澜小姐在一些资料中,查到了大概十年前,关于司徒彦与司徒涵两人,曾经参与过一次事件的调查。” “什么资料?” “古川家族的资料,获取渠道非常之多,我无法具体回答您。” 好吧,那直接说事儿吧。 “行,你说,我不插嘴。” 十年前,一座靠近我国的边陲小镇,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那是一个在寻常人眼中,非常普通的夜晚。 天空月色朦胧,星光微弱。 就在这个晚上,县城公安局的报警电话被打爆,全部来自于那座无名小镇,报警电话的内容几乎完全一致。 天空出现异象,一座小镇,一夜之间成了诡城。 有人说,家里的地板下,能够听到哭泣、咒骂、鞭打的声音。 有人说,屋外见到了凶神恶煞的怪物巡逻。 有人说天空飞过巨兽。 大地出现裂缝,成群的面目凶恶,浑身生着蛇鳞,长着蛇头的怪人从地底出现,由人首蛇身的巨大怪物带领,挨家挨户的搜查,抓人,杀戮! 这样的电话,但凡正常点的人类,都不会相信。 当时,警方严肃的批评了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可之后的电话,越来越多,内容重复,可声音却越发恐惧。甚至有几个电话,在报警途中传来惨叫,电话那头,有怪物的低吼,杀戮的声音。 有警员觉得可能真的有些什么问题,出去出警。 必经路途不算太远,大概一个小时的行程。 可前去途中,即将到达那座无名小镇时,却发现小镇的外围被密集的黄沙包裹,就像沙漠之中的掀起的沙尘,根本无法通过。 有胆大的警员,开车进入沙尘。 可刚刚进入,对讲机便完全失灵,也再不见那人走出。 风沙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待风沙散去,原本的小镇,已经变成了一片巨大的沙海。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过?”我问。 “因为无法解释,消息被封锁。甚至连那座小镇的名字,都不存在。”双子a回答。 “那这件事,与司徒涵和那个司徒彦是什么关系?”我继续问。 “这件事发生后不久,司徒涵便集结了一伙人,去往那个地方。据传言所说,司徒涵在寻找一样东西,是一幅图,与某种神秘的古术机关术有关。但至于为什么选择那座发生诡异之事的小镇,我就不知到了。当时与司徒涵一起的,就有这个司徒彦。” “据说进去的时候,两人带了五十人的队伍。各个领域的强人都被包涵其中。而最终或者离开的,就只有司徒涵一人。” 听到这,我有些好奇:“只有司徒涵一人?那么,你说的这个司徒彦,已经死了?死在那里?” 双子a摇头:“不,十年前,一直到前一段日子。了结这件事的,应该会觉得司徒彦已经死了。可就在最近,他出现了。” “出现了?在什么地方?”我问。 “这就是重要信息了。” 双子a神秘一笑,回应道:“就在一座岛上。” 一座岛? 刚离开森林,又是岛屿,这司徒家的人,都很喜欢野外生活。 “什么岛?为什么是岛?” “司徒家极为富有,司徒彦开发建设了一座岛,岛上各种娱乐设施齐全,以赌博为主,各种赌博方式,层出不穷,常规的,刺激的,在那里都可以找到。这吸引了世界上无数寻求刺激的富豪。司徒彦在那里赚他们的钱。” “这个消息,是大概半年前放出的。司徒彦已经出现了半年。而且古川小姐经过确认,那座岛屿确实存在,也有很多古川家的朋友,去过那座岛。甚至还有人,足足在上面玩了半年。” 我不喜欢赌博,但赌博的乐趣,我懂。 可即便有乐趣,我也不相信有什么人愿意在一座四面环海的岛屿中,赌博,赌上半年的时间。这需要多大的赌瘾? “所以他现在就是个商人?” 我问。 “你觉得那么简单么?”双子a反问我。 我当然知道不简单,可难点在哪? “古川小姐觉得,也许十年前,一同离开小镇的,就不止有司徒涵一个人。也许司徒彦,也在其中,只是获取消息的人,将他错过。那么既然之前的小镇,对司徒涵来说,非常重要。那么能够与他一同寻找重要之物的人,在他身边,又会是何种地位呢?” “所以,有没有这种可能,找到了司徒彦,距离司徒涵就不远。他多少会知道一些,关于司徒涵的有用信息吧?” 古川澜这事想的,确实没错,我刚刚听到的时候,也有这样想。 可总觉得那个岛屿大赌场,有点古怪,想赚钱?手段有很多,比在一座岛上建设赌场容易的更多。 “你知道那座岛的位置?” “自然。” “告诉我。” “您方便去么?” 这话问的有意思,“怎么,你们家大小姐,还负责替人出去干活?这算另外一个人情,还是需要我支付点什么?” 双子a笑笑,摇头:“当然不负责,那是您自己的事情。但古川小姐可以利用古川家族的力量,把您正式而又方便的送到那座岛。” 这个吗? 那倒是可以。 不过这件事,我需要与老杜商量。 不能贸然行动,不仅仅是因为我需要延续控制诅咒的药剂。 “我之后怎么联系你?” “你要回去,与人商量?”双子a问。 我点头。 双子a对我似乎非常了解,直接问道:“是那位神秘的小姐吗?” “怎么,你也想试试她?”我问。 双子a笑笑,也没说话。 “你如果想,我替你引荐,但是得你把事情都办完。免得你死了,我还要再等古川澜的人手。” “您还真是自信。放心,没有任务,我也不想惹麻烦。” 说完,双子a离开,离开前告诉我,如果想再找到他,就回到今天的酒吧,到那里说出他的名字,很快会有人来见我。 老杜刚好没睡,我直接把今天的事情,叙述给老杜听。 这女人从来都很悠闲,但听到那座小镇消失的事情,她的表情也变得古怪,“那么神奇?从未听过。” “杜姐都说神奇,都说没听过,想必很危险?” “对你的话,应该有死无生。” 看来老杜确认,我完全不是司徒涵的对手呢。 但倒也没错,若是像之前那样,用上所有的机关兽,我确实没办法。只能完全把自己交给黑暗化的人格。 “所以杜姐你怎么想的?我这事,我该去吗?” “我就算说不该去,你也会去的。” 这话说的,我心里就没底了。 “为什么?很危险?” 老杜神秘一笑,手指让餐桌上的那把餐刀打转:“因为我觉得,那个叫做司徒彦的人,也许不是十年前才离开那个地方的哦。” “你的意思是,他才出来?” “猜的。” “那如果他才出来,会如何?” “我同意你去。” 结果老杜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直接同意了。 我知道老杜的性格,一旦确定了,基本不改口,也不会把自己没说话的话,告诉我。但排除这些,我想提另外个要求:“杜姐,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保命的宝贝?给我带点呗?不用太厉害,有你一半儿就行!” 嗯,我觉得自己这要求,其实不算高。 真不算。 而且也不好笑,为什么老杜要笑呢? “你还真的是贪得无厌?” 老杜指指我的左手,“让我数数,肉虫、诅咒、五蛊、‘玄武’……你还想要什么?” “可是,遇到厉害的,我还是搞不定。就像今天那个双子a,他是弄不死我,可我也弄不死他。怎么办?” “如果我说,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你信么?” 我还真不信。 也许施放左手可以? 但那也不是我杀的,而且从此之后,就没了我。 “算了,当我没说,准备一下,哦对……顺便带着由门烈。” “又带由门烈?”这次我是真的不愿意,倒不是说,由门烈这人烦人,有他我也不寂寞,挺有意思。可问题是,太危险,我这人最近是越发的感情丰富。不想连累别人。 可老杜拒绝,并且告诉我,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情必须带着由门烈。 “为什么呢?” “他的眼睛可以拍上用场了,相信我,少年,你绝对不会后悔。” “那你总得给他点保命的东西吧?”这算是我给由门烈求的一好处。 “也好,你把他叫来。” 这次,老杜倒是没有拒绝我。 说起来我觉得这事儿也挺奇怪的,别看老杜平常好像挺厌烦由门烈的,但是由门烈这么烦她,她还真的是种没有杀由门烈。老杜可不是个善良的人。 而且我说求好处,她就真的给,比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痛快多了! “那你打算给他什么好处?”打电话前,我先问问。 “跟你没关系,而且那好处,平常看不到。” 还玩神秘? 第二百零三章 再遇安卿 这老杜给由门烈的好处,究竟是什么呢? 我始终没想明白,因为就连我问由门烈本人,他也是一脸懵逼,表示自己老婆从来没给过自己好处。唯一的好处,找小老婆? “滚蛋,没人跟你扯淡……不是她没在你身上种什么虫?” “没有啊……啊对!就是拍了我两下!哎我去,这算是几十年来,头一回,再一次跟我有了身体接触!” 这猥琐的说法,说话时猥琐的表情,以及说完话猥琐的动作。 让我整个人一阵恶心。 我得泼他凉水,让他清醒点:“那个,你完了,前几天在地下森林,她打你好几巴掌呢!那个接触的,真的深刻!真的用力!” 我竖起拇指。 “姓于的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就抽刀砍死你……” 嗯,这就是所谓的恼羞成怒。 不开玩笑,这会儿我和由门烈已经上了飞机,古川家的私人飞机。排场很大,飞机内部还安置了十几个保镖,陪酒的妹子,以及各种娱乐设施。 我突然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 “哎,兄弟,聊个正经的?”由门烈猥琐的拽拽我,他这个动作,不用说,肯定不可能找我聊什么正经的。 “聊什么?” “那个……我怎么觉得那小丫头对你有点意思呢?看这,你看看,不错,而且能力优秀,说给你找着人,还就找着了!回头联系一下?” “你是不是自己在沙漠外面等几十年,就特瞧不起别人?” “哎呦,不是,我还真不是瞧不起别人。我就是瞧不起你。” 我指着由门烈:“得,你自己看着!看好了!” “哎呦呦?干嘛呀这?自宫?当太监,哎你要这样,那我真信。” 由门烈这老王八蛋跟我抬上杠了,我懒得理他,找了个长点的位置,躺下决定睡一觉。结果这王八蛋还不依不饶上了,通知那边站着的男人,要了点酒,吃的玩的,还特意叫了古川澜为我们安排的妹子。 一叫,直接叫了十几个! “累死你!”我翻个身,准备睡觉。 那老不正经的,一个个往我这边推,开始开玩笑,也就算了。这样我真的有点火。 刚转身起来,想把这些姑娘呵斥走,却发现,一个女孩,站在前舱口那,不愿意过来,而且那黑衣保镖还在对其进行训斥。 说的虽然是日语,但早年我也研究过很多日系的动作片…… 嗯,总之就是稍微懂一点! 骂得有点难听。 我也好奇啊,虽然我没提这种古怪的要求,但既然安排上来,这些女孩中间应该就不存在被迫这种情况吧?那女的到底怎么了? 完全处于好奇,我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前舱口。 可能感受到我,她还扭了扭身,故意藏住自己的脸。 可脸藏住了。 这身体,藏不住。 整个轮廓,看起来太眼熟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对这个人记忆深刻,甚至有点怦然心动的感觉。 安卿。 没错,就是她。 真是巧了…… 不,不对,不是巧合。安卿在找钟涵,这趟飞机上的我们最终会去司徒彦的岛屿。而司徒彦与钟涵,也就是司徒涵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问题是,她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呢? “别藏了,看见你了,我也不瞎。” 这话说出口,保镖立刻让开。 他也懂中文,而且从我说的话,大概也能够有几分猜测。 安卿双手捏了下拳头,有点尴尬的转身,看着我,露出微笑:“真是巧哦,但是……为什么会是你们俩呢?” “过来说话。” 我勾勾手指头,然后赶走了由门烈这边的美女。 别误会,由门烈还是那个由门烈,守身如玉没问题的。他叫来这些姑娘,一直在陪他玩跳棋。 我打断了他们,他还不乐意,回头看见安卿的时候,差点叫出来。 “改,改,改行了大姐?混,混外围圈了?” “我弄死你,你信么?”安卿凑过去,脸靠近由门烈,噗!裂开一道道血缝,缝隙中,一根根纤细的血色藤蔓,怪虫一样,在由门烈脸上扫了一圈。由门烈当时脸色就绿色,嘴闭的比封死的都严。 “别吓唬他了,说说你,找钟涵?”我直截了当的问。 “对,你们也很奇怪,为什么这种地方,也能遇上你们?”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这种地方? 意思我于越这辈子上不了私人飞机了呗? 嗯,当然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我忍…… “现在你与他擦肩而过了,你知道吗?” “什么?” 她没听懂,所以我换了种说法:“你是不是去过那片森林。” “对,等等……你莫非?” 啪!鼓掌! “说对了,拜你所赐,我回头就被那王八蛋抓进去了。” 安卿惊讶的看着我,“你居然没死……你真的是很厉害呢。你怎么活下来的?”她似乎对这个更加感兴趣,但目光中也流露出了杀意,“而且既然活着,现在的你,应该是他的人了?” 脸又要开裂。 “别闹,裂开真不好看。” 安卿盯着我:“别打岔,我找这种机会其实不太难。心情不好的话,也许会在空中把这飞机上的所有人,都杀掉。” 语调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我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你与他就差那么一点就遇上了。你找到的那个他的大本营,就在水潭下面。” 这话,也让安卿一阵惊讶。 我迅速捕捉她这个表情,“你有问题,为什么你会惊讶?你这一身的能力,不也是在那片森林中得到的?” 结果安卿笑了,“你以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地方?” 好吧,是我想的浅了。 “你到底是不是为他做事?”安卿看着我,目光游离在我的身上,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为他做事,身上是要安装什么能够被他控制的东西吧?就像酸液炸弹?” 安卿点头。 “那你检查。” 安卿的左手分裂,延伸出无数血色藤蔓,钻进我的衣服,一条条,过遍了我的全身……哎?突然觉得这个有点奇怪。 “差不多了吧?”我问。 “还没,我要检查里面。” “你要做什么?从哪?” “破开你的皮肤呗,反正你能修。”安卿冷淡一笑,然后选择其中一条血色藤蔓,刺……刺! 刺了两下!我感觉到了,但并不疼痛。 安卿目光变得诡异,瞬间收回了自己所有的藤蔓,“你……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坚固?不可能的,我再试试!” 她似乎不信邪,又一次用藤蔓攻击我,这一次更加直接! 对着我的头,就是一锥子! 黑色如龟甲一样的肌肤变化,被她看在眼里。我一把抓住她的藤,“别试了,扎不透的,我这个皮肤,以后做手术都不可能。左手的修复能力,也算是彻底废了……但是倒也没什么不满意。” 话说,这一点上,司徒涵还真是造福人类。 除此之外,我确定安卿虽然与司徒涵的异化森林有关,可她没有去过类似极东山洞的地方。否则,初次我们见到机关兽,她应该会有经验。当然,也或许是她进入过,但却是其它四象。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杜一直想知道的那件事,我似乎有了线索。 司徒涵不止一片异化森林,我之前那片,找到了半个相柳异化之眼。 那么另外半个,是否在安卿之前待过的那个地方? 八九不离十。 “你之前离开的‘森林’,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问这个?” “这算是帮朋友忙。” 安卿点头:“那既然如此,你现在做的这件事,就是帮自己喽?” 我点头:“没错,我要杀了他。而我一个朋友,其实就是我老板,需要‘森林’中的一样东西。” “可以,我带你找另外一片地下森林,你,带我去那座岛。” 安卿表示要加入。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何况安卿这个队友,一点都不弱。 “不过,你相信我了?”我问她。 “不相信又能如何,我又杀不掉你,那就听从命运安排呗。” 由门烈这会儿也憋了半天,好像终于是憋不住了,抬手,说道:“兄弟?安卿妹子?那个……你俩介意我插句话吗?” “说。”我点头。 由门烈指指那边前舱门那边,几个保镖,横七竖八的躺在那,还有口吐白沫的。 “你俩刚才一个裂脸,一个王八化,好像给家吓着了。” …… 私人飞机进入公海,在一座属于古川家族的小岛上,换了一艘船。而我也再一次见到了古川澜,她的身边,有之前的双子a,闲聊两句,这丫头的感觉和之前在森林中,没多大区别。 话不多。 不过,倒也是个守信的人。 “这次多谢你。”我也是真心道谢。 “没关系,承诺嘛,一定要遵守的。” “那,我可不可以有另外一个请求?”我目光转向双子a,心里有了个打算。 结果,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古川澜这小丫头看出我的心思:“不行哦,双子兄弟是古川家族的重臣。我可以提供你们钱,武器,以及重要消息。但人不能借。如果愿意,你可以带上我?” “小姐,别开玩笑。”双子a立刻阻拦。 他不阻拦我也不敢带,之前是救命,现在带她,很可能演变成送死。 有些人,能把帮忙的很出色,他在毁人的时候,也会一样出色。 这大小姐家族,不能得罪。 第二百零四章 地狱赌局 “古川大小姐还是算了。” 我赶紧拒绝。 免得这丫头玩笑变真事,来劲儿非要去,那可麻烦。 古川澜挑衅似的看着我,“你瞧不起我?” “那没,怎么敢?何况之前进入过司徒涵那片异化森林的人,有几个会是普通人?古川小姐的实力,我不会怀疑。” “只不过,本来就让古川小姐帮这么多忙,怎么好意思,还让您亲自动手。那我这脸皮得多厚?” 古川澜眯着瞄了我半天,噗哧一笑:“于越,怎么感觉你和当初在森林里,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与之前在森林中当然不同了。 现在这丫头是大老板,赞助商!我说话自然要客客气气,还得捧着。 “森林那是特殊情况,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必须认真。这点古川小姐,应该可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到底是哪里搞笑了,还是这古川澜大小姐笑点实在太低,“咯咯咯”的笑了半天,凑近我,低声在我耳边说道:“真会变脸呢,当我失忆了吗?那个时候,我可是你的小女仆呢。哎,说真的哦,很享受吧?” 虽然是低声…… 但是…… 这个距离低声有个屁用啊! 都能听见好吗? 尤其是你们家那忠臣,眉头都快皱到连体了,盯着我的眼神也是诡异莫测。 我享受什么了? 为毛大小姐你说话奇奇怪怪的? 我内心神兽奔腾,很想吐槽,但为了维持我正经的态度,以及对赞助商外加情报商的尊重,最后只能尴尬一笑:“没,完全没有。古川澜小妹妹,别闹……” “好了,逗逗你。” 古川澜恢复了之前少言寡语的气质,“双子a,你说吧。” 把剩下的一切,交给双子a。 “古川小姐刚刚只是开玩笑,并不会参与于先生的事情。接下来,由我为你们介绍一下那座岛屿的规则。” “规则?”我好奇。 双子a点头,带我们进入船舱,在一张台球桌大小的成像设备上,出现了岛屿结构的模型图,以及区域划分。 说是一座提供赌博娱乐的岛屿,是事实上,能够满足那些顶级富豪的赌博性趣的东西,必然不是寻常的打打牌那么假单。 他们的赌博目标是人。 岛屿中一个分十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封锁严密,除了进入的玩家,以及他们的“筹码”之外,没人能够以正常的手段出入。除了参与赌博的富豪外,会定期运送大批量活人进入岛屿。 但除了部分富豪,暂时没有人离开岛屿的记录。换而言之,运送的进入岛屿的大批量活人,都死在了那个地方。 “双子兄,你好像还没有说,他们是怎样用人进行赌博?”我问。 “这也是很难办的一点,我们试着调查,可是没结果。” “没结果?”我好奇,在我看来调查赌博方式似乎不是一个难题,“怎么会没结果?” 从离开那里的富豪入手,找到答案,不简单吗? “最诡异的,就是这一点。” 双子a将岛屿结构图缩小,立体结构变化为一架虚拟地球仪,上方标注着几十处红点,“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许多,都参与过这座神秘岛屿的赌博游戏。但离开那座岛屿,无论用任何手段,都无法从这些人口中,得出岛屿内赌博的真正信息。赌博,是司徒彦公开对外的说法,而用人赌博,则是从送入岛屿的大量人口有进无出,判断。具体内容,没有人知道。” 这个说法很奇怪,那些富豪就一点都不愿意透露,这座岛屿中发生了什么? 司徒彦用什么手段,封住了他们的嘴? 钱? 威胁? 都不现实,首先那人不缺钱,不缺钱的人也不是很怕威胁。何况人已经离开岛屿,参与者又来自世界各地。 难不成像老杜一样在他们身体里下了蛊? 除非这个理由,否则我给不出任何猜测。 “确实很奇怪,其中也有与古川家交好之人,可古川小姐联系过,不谈岛屿,一切都好。一旦谈起便会突然间性情大变,也拒绝透露那其中的内容。” “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这里神秘的有些危险。为什么那么多人,还是愿意参与?” “那些富豪,虽然不愿透露岛屿中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是很多离开岛屿的人,会二次返回,并且投入大量资金。甚至,会亲自挑选一些人,带入岛屿。被他们挑选的人,可以说都是精英。” 精英? 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领域的精英?”我问。 “生存,战斗,与之有关的各种出色的人类。”双子a冷淡一笑:“正因如此,那些没有参与过的人,才会更加好奇。也许为了钱,也许为了寻求乐趣,也许只是单纯的好奇。便加入其中。” “所以,你这个讲解的意思,是什么?”我看着双子a。 他伸出两个手指:“有两个位置给你们,a富豪,b富豪的随行‘赌注’,当然这个‘赌注’是我与古川小姐的猜测。那些人究竟被运入岛屿做什么,没人知道。所以选择b的人,会很危险。” “a也不安全啊,话都不敢说了。”由门烈那一哆嗦。 “那我们可以另做安排,你可以选择b。”双子a目光转向由门烈。 老由眼珠子一转,摇头,摆手,“别别别,不会说话,总比回不来强。那个我和我兄弟,都选a吧。” “不可以。” “不行。” 双子a与我,几乎同时开口。 互相看了一眼,我问:“为什么?” “规则,门票费用,只能支付一人。你们算是代表古川家,除非你们另外找人帮助。” 这倒是个奇怪的规则。当然,我本身也不想做a,因为我好奇那游戏的过程究竟是什么?既然那么神秘,也许有些步骤,连参与玩乐的“赌徒”富豪们,都不一定会了解。 “不是,那你们操作创造一个虚拟富豪不可以么?” 由门烈也对这个规则起了疑惑。 沉默已久的古川澜这时开口说道:“你以为,只要有钱,就能够进入那座岛?还需要身份。” “明白了……” 我点点头,想着这件事用不用再通知老杜一次。 “我准备联系一下我老板。” “可以,总之现在时间还充足。”古川澜点头,原本打算送我们去休息,顺便给我机会联系老杜,可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哦对,有一件事,我想问。” “嗯?” “有个女人混进来,你们熟?” 安卿的身份我们没有拆穿,是她自己在古川家保镖的面前裂脑袋,这谁都没办法。 “还行,怎么?” “我可以赶走她。” 我琢磨了一下…… 其实安卿也不好惹,神出鬼没,重点是猎杀蛇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左手的缘故,对我产生什么克制属性。还是不惹的好。 “不必了,她和我没仇,和你们也没仇。可以的话,给她一个b的角色。” 说完,我准备听古川澜的答复。 或者同意,或者拒绝。 无所谓,反正她是赞助商,有麻烦就解决呗。 可她却沉默了半天,眼睛瞄着我,目光看似平静,事实上……事实上这小丫头的眼神,是呆萌中带着点古灵精怪,有时候完全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小姐?”就连双子a都坐不住了。 “你带着他,去休息。我和于越有话要单独聊。” “明白。”双子a点头,带走了由门烈。 这就…… 更有点奇怪了。 “我是说错了什么?”我好奇。 在双子a走后,古川澜绕着我转了一圈,“开始觉得你有点不一样,而且,为了具尸体,那么卖力,还以为是个很长情的人。” 不是,这孩子怎么回事? 这话题跳的有点歪啊? “不是,大小姐,你聊什么呢?” “没什么,你不是说和那个混进来的女人,不是仇人么?” “对啊,不是啊。” “我觉得不仅不是仇人。”说完,居然难得对我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 我愣了几秒。 最后,大概算是反应过来。 原来她想的是这些? “我真是有点搞不清楚,大小姐你的脑回路。” “我就是好奇而已。” “想多了大小姐,我纯粹是不敢得罪她。那是个危险人物。” “是吗?”她看着我。 我点头。 她还在看…… “那好没事了。”然后又挪开目光,“走吧,带你转转。” 岛国人都这么奇怪么? 联系过老杜,说明了岛屿的规则。老杜表示不碍事,此行的目的是见到或者捉到司徒彦,他的规则,对我们的目的没什么影响。但却莫名其妙的提醒了我一句,注意点古川澜。 “注意她?她对我有威胁?”我以为老杜又看出了什么端倪。 或许古川澜这次帮我,并非单纯的信守承诺。 结果…… “没,我只是觉得那少女好像在说谎哦,关于她承诺自己不会跟着你上岛这件事。” “她闲的么?好日子不过。” “对,我也觉得,这小丫头闲的么?非要跟着你?比你还蠢。” “不是,杜姐,你没别的事了是吧?” 老杜这也没什么靠谱的,我切断了视频联系。之后古川澜带我在她这艘轮船上瞎转,当晚我们便出发,轮船驶向司徒彦的“赌博”岛屿。 第二百零五章 料事如神 开始我是不信的。 关于老杜说,古川澜很可能会跟着我上岛那件事。 事实证明,我还真不能怀疑老杜。 也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要凑齐相柳的九颗眼睛,但我想就算不凑齐,她自己算卦,也能养活自己一辈子。 登岛那一刻,我才发现,在古川澜安排的随行的五个人中,就包括了她自己。之前一直藏着,也不知道那么细心的双子a,为什么愣是没发现。 登岛之后,这地方我们说了不算,所以要走没法走。 古川澜必须留下。 “大小姐你疯了?你跟上来做什么?”我懵逼的看着古川澜,我是真不想得罪她那家族,这不给我惹事儿呢么? “一早就说了,我会跟着你的。” 古川澜的表情倒是不以为然,“而且,在这之前,我就对这个地方,十分的有兴趣呢。” “那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知道。” “你不怕死?之前那森林,你没待够是吧?” 古川澜摇头:“可不是没有死么?既然你能带我离开森林,我相信,你也能带我离开这座岛。” 完全搞不清楚,这大小姐脑子里究竟装着些什么。 整个一给我增加难度的选项。 我们刚刚离开港口那边,进入岛屿主要区域,还看不出什么端倪。这里都是司徒彦的人,到这里是为了见到他,现在不能起任何冲突,打草惊蛇。况且,最重要的是古川家的船已经走了,带着古川澜硬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 只能这么办了。 “老由,跟她换,她代表富豪。你跟我一起进赌局。” “哈?不是,哎不是兄弟,同甘苦共患难我是愿意的,但是分地方,分级别,你要是跟我一样血肉之躯,那咱俩一起犯险我什么都不说……你一王八成精了!特么壳硬的跟钻似的,拉我跟你一起?” “不是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老杜不是给你保命的东西了么?” “她给我什么了?不是什么都没给啊,我解释一路了,我媳妇她……哦,对,还真给我一样东西。” 由门烈这时从身后掏出一把刀来,与他平常习惯用的弯刀、狗腿什么的不太一样,是一把匕首,刀背上是造型奇特的倒钩。 “喏,就这么个玩意儿,一把刀,它是一法器啊?还是能擦出刀神来了?许个愿什么的?” 这把刀…… 还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但老杜给的东西,总该有点用处才对,不可能是块废铜烂铁。 我有了个想法,准备用这把刀割自己一下,看是否削铁如泥,能够破开我的龟甲。结果…… 嗯,完全不行。 “你看,你是不也以为这是一神器呢?”由门烈笑嘻嘻的问我。 “古川家族的由门烈先生,这边请,您的人,稍后会送入相应区域。”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脸上带着冷漠微笑的男人,从主区域的正门走出。 来到我们中间。 直接走向由门烈。 得! 这下没法换了,原来古川澜那边,已经把由门烈的身份、相貌等信息,传递到了这座岛。 “看来没办法了呢。” 古川澜到我身边,嘻嘻一笑。 “故意的?一开始就这么打算?” 她看着我,也不说话。 “不是,你到底为什么?” 古川澜凑近我,低声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见到你想见的那个人。能够见到他的位置,只有十三区域。” 整座岛屿分为十三处区域,据说每个区域的游戏都不相同。 而十三区域,是作为最后一关而存在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座岛屿的设计图,几年前,出自我们古川家族。” “几年前?” “嗯哼。” 我感觉,我好像把事情想简单了。古川澜确实帮我找了信息,但这并非完全为了我,她本身,或者说她的家族本身对于这个司徒彦,就有着极大的兴趣。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 而我,应该是个顺水人情,或者说,古川澜在异化森林中清楚了我的能力,想利用我一次。 “哎,别多想哦,利用谈不上。” “我说了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古川澜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我的胸口:“只是碰巧而已,我也确实对这个非常感兴趣。” “那既然是你们家族的事情,为什么双子a当初……” 古川澜摆摆手:“他想利用你,我不想。” “于越,你救过我的命,我很公平的,不会利用我的恩人。” “所以呢?”我问。 “我们是公平的合作关系。”古川澜对我微笑。 “为什么你们对司徒彦,非常感兴趣?”我现在更加好奇这件事。 古川澜却摇头:“那就是古川家族的事情了,与你关系不大。” “好,那就合作,各取所需。” 古川澜这样一说,我反而安心了不少。起码古川澜登岛并非全是为了我,即便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也是为了她们家。 接下来,我们这些“游戏工具”被分别装入一具具棺材大小的长方体铁箱中。在我们的耳朵里,被安装了通话设备,是与外面的富豪沟通的工具。看来这个所谓的赌博游戏,并非全封闭的。 不知道在铁箱之中待了多久,只觉得铁箱一直在移动。 刚开始,我会记录一下方向的改变。 后来改变的次数实在太多,也就记不清楚了。 “老由,你在什么地方?”我摸着耳朵,用沟通设备与由门烈讲话。 等了许久,也不见这老王八蛋回应。 “怎么回事?难不成坏了?”我拍拍耳朵,又等了大概三十分钟,箱子停下,由门烈那边也终于给了我回应。 “嗯?你喊我,兄弟?” “废话,我特么还能跟谁说话?” “啊,也对……” “你干嘛呢?外面什么情况?” “刚睡了一觉,这里面……怎么说呢,看着就跟高档点的娱乐会所差不多,那边还有马场,高尔夫,还有那个……” 睡觉? 真想爬出去找到这老王八蛋,然后一鱼头蛇爆了他的狗头! 敢情不是他被关这棺材里半天是么? “你还真有心情?那个……什么时候开始游戏?怎么玩?有没有人告诉你呢?” “哎你着急什么?着急死?那除了你、安卿之外,还有五个普通人呢,你们家金主也在,我能随便玩吗?我刚才了解到,这里一共十三个区域,必须通过七个区域,才算是通关。而第十三区,跟前面十二个区域好像有点不一样。具体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每个区域,输赢游戏,剩下多少人,都涉及到我们手头的钱。完成了六个区域,才能够挑战十三区。当然,为了继续赚钱,也可以多挑战几个区域。” 由门烈话多,说得我心烦意乱,“跟钱没关系,赶紧开始游戏,尽快达到十三区。” “我知道,我说兄弟你这声音听着不对啊,别慌别燥,我先多收集一下情报,咱稳妥点。” 这老流氓总安慰我别急,说实话,我现在本人确实没有那么太着急,即便被关在棺材里,我也没什么幽闭恐惧症,但是…… 有个重中之重。 “我憋尿呢!还想拉屎啊,大哥!我在这小棺材里,你让我怎么办?” “真特么的憋不住了!”非逼我把实话说出来。 真尴尬。 “卧槽,屎尿你不早解决?你等会儿,我去问问,我现在就问……”由门烈切断了联系。 由门烈去打听。 我继续憋…… 这次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膀胱要炸了,而且莫名其妙的开始犯困。当我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敲门? 我有点懵,这什么情况? 睁开眼,光线让眼睛有些刺痛,当我恢复视觉发现自己正在某家庭卫生间中,正坐在坐便上拉屎? 好吧,是在拉屎。 “卧槽……该不会是睡着了,做梦,然后上了厕所吧?那现实中我岂不是……” 真尴尬。 咚咚咚!! 敲门声更激烈了,还有人在叫门,是个女人。 “喂!你快一点呀,憋死我了,你都进去一个钟头了大哥!”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安卿? “于越!!” 没错,就是她。 “好了,马上!”回应了一句,我赶快擦屁股,嗯虽然是做梦,但这梦貌似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总不能提上裤子就走。 处理完卫生问题,我打开卫生间的门。结果刚一开门,安卿就冲了进来,的确是她的脸没错,但换了发型,之前是长发,现在是齐耳的短发。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只穿着内衣,而且进入卫生间,脱下内裤,直接坐到了马桶上。 而我,还没离开。 我回头看着她…… 这梦,其实这梦的发展还不错。 虽然是有点奇怪。 安卿长舒口气,看来,她也确实憋得很难受,放松过后,她抬头看着我:“你看什么?” 她居然问我看什么?而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出去之类的话。 那么根据这话判断,这梦中,我们的关系,应该算很亲密那种。 “啊……没事,你继续。” 我转身要离开卫生间,安卿却在身后对我说道:“哎,你收拾一下,快来不及了,九点钟出发呢。阮浩他们的车快到了。” “阮浩?收拾一下?” “对呀,别愣着,快点快点!” 被轰出卫生间,我开始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 梦呢,置身于其中的时候,确实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假。但梦醒之后,回忆起来,其实与现实还是有着很大区分的。 例如色彩,前因后果。 梦境之中,很多时候是突然出现在一处场景之中,你不会回忆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想知道,之后你要做什么。 就好像自己突然被插入到什么故事之中。 但眼前,这个世界色彩非常丰富。我也记得自己刚刚躺在棺材箱里,也明白,自己要通关至少七个区域,见到司徒彦。 那么,这样的我,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第二百零六章 恐怖电影吗 不是梦。 坐在沙发上五分钟,我确定了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我记得一切。我只是不知道,现在我是谁? 但从安卿对我的称呼来看,我仍然是于越。 眼前的场景,一定与这座岛屿的游戏有关。 安卿对我表现的一切情绪,表情,都非常的自然,要么是她演技太好,要么,她应该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甚至对眼前这段场景,有着完整的过去记忆,和未来计划。 接下来的几分钟,安卿口中提到的,名叫阮浩的男人来到了我们的住处。还带着四个洋鬼子。 我虽然不知道故事背景,但从聊天,以及我对安卿的追问下,了解了彼此的人物关系。阮浩是安卿的表弟,我是安卿的男友,目前是同居关系。这四个洋鬼子两男两女,两个男人是阮浩的同学,其中一个女孩是阮浩的女友,另外一个是女友闺蜜。 我们应该是约好一同野游。 离开住处的时候,我目所能及的街道、建筑,都是欧美风格,所能看到的文字,也都是英文。 这应该是一个欧美小镇。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我一个高考英文26分的学渣,此时此刻,居然可以和这些洋鬼子正常交流。 “什么情况……”我揉着太阳穴,正坐在一辆七座suv的最后一排,身边是安卿,她靠在我肩膀上。 “不舒服?”安卿抬头。 “没……没什么。”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既然出来玩,就放轻松。” “什么压力?”我对我这个角色的背景,一无所知。 安卿的表情却很犹豫,无奈一笑:“就是,你的记忆问题。” 记忆问题? 什么记忆问题?你这问题问我的很慌啊,我脑子里的记忆,还真就对不上眼前这些画面。 不对,不能被这个角色的台词干扰了内心。 我闭眼,眼前的一起已经有了猜测。是这座岛,通过某种手段,让我们进入了一个类似角色扮演的游戏。但除了我,每个人都彻底的融入了这个角色。忘记自己的过去,以及来到这里的目的。 而我之所以会记得自己,是因为它…… 闭眼后,我能够感受到脑子中间,老杜给我的神蛊正在散发着幽幽的光。是它维持了我的正常思维。不过眼前的场景,都不是幻觉,因为神蛊本身就有着免疫幻觉的能力。我们只是被干扰了记忆。 “呼……”我松了口气。 刚刚算是安慰完自己,稳定了一下心智。结果前排开车的阮浩却对我大喊道:“姐夫!别愁眉苦脸的,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姐夫,你身边的美女,是你女友就够了。脑子里乱窜的记忆,或者多几个人格,都无所谓!” 我还真特么有点搞不清楚。 车子很快开出小镇,两侧都是荒山野岭,我专注于这些人的背景,以及角色关系,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我们这几个人究竟是要到什么地方游玩。我觉得那也许就是,这场赌局的主体。 “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直接问安卿。 “我就说嘛,为什么从早晨起来,见你就奇奇怪怪的,果然是又发病了。”安卿叹口气,抚摸着我的头:“去找刺激。还记得么,你的心理医生说,因为生活太过于单调,所以产生不切合实际的妄想。其它心理疾病,需要静养,而你恰恰相反,需要一定刺激。” “那具体是什么刺激?” 安卿给我介绍一个故事,大概三十年前,小镇发生了一场连环杀人案,杀人手法变态至极,受害者没有任何固定特征,无差别杀人。最后变态杀手在作案过程中被锁定,追捕,一直追到吉安湖。 在湖对面,将这个杀人狂魔击毙。 但这事情还没完,当初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一共杀害了九名死者。可在湖对岸的一栋无主古屋中,却发现了没有腐烂的至少二十四个人的身体组织。以及无法计算数量的超过五十年的骸骨。 去探查的八名警员,六名消失,两名疯癫,半年后离奇死亡。 “……之后那个地方就成了有名的怪谈之地!”阮浩兴奋的接话,另外几个洋鬼子也开始了我完全听不懂的冷笑话式幽默。 但总结起来,就是要去一个臭名昭著的不祥之地度假。 或者说探险。 “这不就是,一部老套恐怖片的开头么。”我看向窗外,天空阴沉,乌云密布。 那么这个赌局,就是赌我们中间有几人能够活下去?或者说是那些富豪的人,谁能够活到最后? 可是我和安卿,都算是古川家族的人。 所以这个游戏有多少参与者? 还是说,由门烈那家伙,故意投了“两注”?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看现在状况,我因为神蛊的存在,免于被篡改记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只是不知道,我的能力是否与我的记忆一样被保留呢? 我很想找一把刀,割自己的皮肤一道,证明一下。 但现在这么多人,看起来会很奇怪。 动一动鱼头蛇吧…… 我努力试了一下,可尾巴根儿的位置,完全没有给我反应。这下我心里一沉,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座岛屿的司徒彦,也有着封印特殊能力的本事? 那样就糟糕了。 “嗯!”我又试了试。 安卿看着:“你……怎么了?” “没事。” “你好像,在动你的屁股?” “对,我……痔疮犯了。” 反反复复试了十几次,完全没反应,这下惨了。 犯愁,下意识的捏了一把口袋中的钥匙…… 咔嚓! 这? 什么声音? 我将钥匙掏出来,扭曲变形,纠缠着裹在一起,变成了一团废铁。 是我的左手。 左手此刻已经是人类的皮肤,但因为捏钥匙,假皮破损,露出皮下一条肉虫……它还在!我庆幸了了两秒,赶紧把左手隐藏,可还是被安卿发现,她盯着我的手,一把抓住我左手手腕:“你的手……” “嘘!” “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虫子?”虽然是疑问句,但她表情非常确定。 “别声张,这事儿我回头给你解释。” 抽回了手,我找到了一条手帕,将左手假皮磨损的位置缠住,“行了,别看我了,只是个小问题,我可以处理。你也不想大家一起出来玩,却纠结我一个人的一点小事,对吧?” 通常这种话,可以搪塞一切恐怖片中推进剧情发展的细节。 果然,安卿虽然目光怀疑紧张担心,可依旧没有继续追问这事。所以说,看来是篡改了我们的记忆和主动技能,类似左手这种被动能力,并没有被改变。不过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给我的左手做了假皮。 车开到湖边,一片一望无际的野外湖泊,岸边停着一艘小艇,我们带着野炊的工具,帐篷,猎枪,然后上船。 看样子,是要去湖对面打猎。 “嘿,于,要不要给大家表演一下?”这时,一个叫丹尼尔的家伙过来跟我搭话。这家伙是个荷兰人,一米九出头的身高,非常高大。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我搭话,之前在车上,他就显示出了对我浓厚的兴趣。 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 可我总觉得这小子眼里蔫儿坏。 他让我表演? 表演什么? “我有点听不懂?表演什么?”我直接问。 他来回摆着拳头:“你的职业!” 我的职业? 对,我意识到,我还不知道在这个剧情中,我的职业究竟是什么。看他比划拳头的动作,难不成我是个打拳击的? 这座赌博岛屿中的操控者,改变了所有进入“赌局”者的记忆内容,我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他没有将我改变,如果被对方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我也不清楚。而且,知道自己是谁,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总比完全没什么心理准备,真实的置身于他们的剧情中要好。 所以我必须只是装作自己在生病,不能完全对自己的背景一无所知,所以我不能够问安卿,或者别人,我具体是做什么的。 只能够根据他的动作,摆了两个姿势,嘴上说道:“种类繁多,你具体说说,你想看什么?” “寸拳!” 寸…… 为毛是寸拳啊? 我到底是不是打拳击的? 话说这是个哪个国家?我是怎么在这国外定居的,哎呦……真犯愁。 “对,姐夫,丹尼尔一直想报名你的拳馆,可你最近生病,一直不在,他只想做你的弟子。” 幸亏开船的阮浩给了我点提示。 哦,拳馆…… 这什么鬼设定? 原来我是个教中国功夫的? 算了,那就演一个。幸亏年少的时候也是个多动少年,虽然没练过,但姿势我可以模仿。 对着空气打了一拳。 “哦,不不,这怎么能行?空气又不会喊疼,我们想看到效果,喏,我拿着这个,你打断它,怎么样?”丹尼尔从身后抽出一块木板。 双手抓住,横在胸前,对我微笑比划:“来,试一下!” 不对劲儿,这家伙眼里的蔫儿坏已经明显到智障都看得出来的程度,他绝对不是让我打一块板子那么简单。 这是什么剧情? 我有些搞不清楚了,而且,之前对于恐怖片的说法,也都是我的猜测,到目前为止,我仍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赌局。 那就…… 打上一拳吧。 “那好,”我点头,伸出左手:“那你抓牢,我打断它。” “ok,来吧,哈哈……”笑得奸诈,回头看另外一个小子,还有阮浩女友的小闺蜜,不对劲,这块木板绝对有问题。 是这几个小洋鬼子在耍我吧? “好,没问题。”我伸手,靠近那块板子,握拳,打出! 砰!! 巨大的撞击声,板子弯折,丹尼尔没抓牢,被飞出的板子砸中胸口,人连带着座位后仰过去。 这不是木头,是块厚金属板? 第二百零七章 水下怪鱼 “噢……疼……” 丹尼尔趴在地上,捂住胸口。而他之前拿着的那块假木板,这会儿,已经弯折了一个直角,上面甚至还有我的拳头印。 阮浩和安卿有点不愉快,尤其是阮浩,觉得非常过分。 “喂,阮,我只是开个玩笑,而且……哦,而且于的拳头,是铁打的么?铁板折断,我理解,可拳头的印记……”丹尼尔没有受很重的伤,我也不可能,为了打断一块木板就用上全力。不过他的胸口还是被撞伤了。而且他们从开始的怀疑、恐惧,在讨论中,逐步升级为惊讶、崇拜。 其实整人,开玩笑,我能够理解。 何况看这故事的背景,这几个小子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只是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剧情呢?开始像恐怖片开头,而这段发展,又好像是在剧情上刻意凸出我的能力。 这剧情究竟是自由发挥,还是影响了记忆的必然结果呢? 从上车开始,那个丹尼尔就一直在打我的注意,甚至专门准备了道具。这样的话,应该是他的记忆设定,就有整蛊我的成分在其中。那么,就是必然的结果。如果按照我最初猜测的,恐怖片求生,赌谁的人能够活下去,或者一共活下去几人的话,似乎这个安排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你在想什么?”上岸,安卿与我一起抬下烧烤架。 “嗯?没什么。” “他们只是开玩笑,年轻人,你懂的。” “我没有在意那个。” “不过说真的,于越,你的左手……” “嘘,不要提这个。” 我们在湖附近一片空地扎营,分成两拨人,一拨去树林中打猎,剩下的钓鱼。其实我想进入树林的,毕竟我现在什么都搞不清楚,先熟悉一下地图,也是好事。可安卿却拉住我:“我们钓鱼吧。” “可是我想……” “你想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垂钓?而且,你有枪械障碍,扣不下扳机的,你忘记了?” 枪械障碍? 我怎么这么多毛病,我这个角色,设定的有点多吧? “那好,我留下钓鱼。” 没辙,我只能留下。 我和安卿在湖边木台前准备好钓鱼的工具,这地方似乎很久没人来过,那木头板子我生怕多走两步会踩穿。 准备好一切,我俩就开始垂钓。 不过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钓鱼,我怎么总觉得是安卿想要钓我呢?凑近我,靠着我,摸摸搜搜…… “大姐,咱俩是来钓鱼的。” “我知道,可时间多得是,难道你来这,只为了钓鱼么?”安卿搬着我的脸,推开我的鱼竿,这就吻了上来。 我伸手支开:“等一下,那个……他们回来看到,不太好。” “他们才刚走?” “万一忘了东西呢?” 安卿的手一点点放下,看着我,只是看着。 不过表情从刚刚的热情、性感似火,到此刻,逐步被冰封。 完了完了完了…… 这种事,男人拒绝女人的后果,远比女人拒绝男人更严重。如果说安卿的记忆中,我们真的是情侣或者夫妻的话,接下来,我估计自己惨了,“对不起,我就是没什么心思。”我赶紧解释一下。 不过这解释,听着问题也不小啊。 貌似这种解释,是出轨男人的官话吧? “不……也不是没心思。” 这话我必须说明一下,我说了句实话,真不是没心思!是没胆子。事后恢复了记忆,这大姐万一想不开,追杀我的天涯海角,我多亏。 我正准备编谎,把这事儿顶过去呢,谁承想安卿的目光突然温柔了,挽着我的胳膊:“对不起,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但那件事不怪你……一切,都是个意外。” 那件事? 什么事? 我很懵…… 突然有种感觉,我好像回到了最初成为于越的日子,一个我完全不了解背景的自己。 又一次经历谜一样的“那件事”。 安卿看着我,我迷茫的看着她,然后她在我唇上轻吻一下,“我爱你于越,我们永远在一起。” 煽什么情啊,大姐?你能说说吗?那件事到底是个啥啊? “我……我也爱你。” 话被逼到这,我只能往下说。 “我口渴,去弄点水……”我放下鱼竿,回到帐篷,瞄了一眼岸边的安卿,没有跟过来,我赶紧揉着自己的双耳,低声喊道:“由门烈!由门烈你个老王八蛋!回话?” 我试着与他沟通,之前的通信设备是种在我们耳朵中的,挖不出来,但我总觉得它还在。 可就是听不到由门烈那边的声音。 等了半天,没人回应我。 哦对,日记!我记得来的时候,有好多本很像日记的册子,我可以拿出来看一看,说不定能够找到线索。 于是,我开始翻我和安卿的行李。 可那日记本上,上了锁的,我弄了半天,没打开。安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帐篷口,问我在做什么。 “哦,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点东西,准备记录下来。你知道我有这个习惯。” “我知道吗?” “好吧,可能不知道……”我把日记本塞进包里。 不过一本日记的密码锁,又能结实到哪去?过会儿再打开。 钓鱼钓了足足三个钟头,结果一点收获都没有,开始我觉得是运气不好,可三个小时下来,我发觉也许这不仅仅是运气的问题。 “怎么回事,一条都没有吗?”安卿趴在我肩头,问我。 “对,奇怪了,这湖里是不是没鱼?” “可能是鱼饵的问题。”安卿把鱼线摇了回来,检查鱼饵,而这时,我这边却有了情况,有东西咬钩了! 虽然现在我该关心的是这谜一样的赌局,但毕竟此时此刻,我确实是本人在钓鱼,所以有东西咬钩了,还是让我有些兴奋的。我找准时机,忙收鱼线,拉鱼竿,那东西在水里反抗的力道还不小,但一定是拗不过我的左手,我将鱼竿挑起,将水中的东西拉了上来。 抽回的力量过大,那条鱼,直接被我甩了上岸,直奔着安卿飞来。 安卿的兴奋,变成了尖叫…… 没错,尖叫。 那居然不是一条鱼,而是一串半米长的鱼骨,只有头部粘着些许鱼肉,剩余的部分,都是森白的骨架。 “啊!” “这什么东西?于越?” 更诡异的是,那条鱼骨架在上岸后,居然还如同活鱼一般,原地翻腾,甚至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 “不知道……鱼骨头吧?” “鱼骨头会动??” “可能,被袭击了,然后没死透?” 好吧,这话我都不信。 那鱼骨翻腾了跟十几秒,终于失去了生机,就像它这副样子该有的性质一样,躺在那,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把鱼骨捡起,这上面残留血肉看上去还很新鲜,似乎是刚死没多久。那么问题来了,这次赌局的主题,与这水有关系吗? 这水下,有什么东西? “于越,我觉得你还是把那东西放下的好,我担心会……”安卿恐惧的靠近我,试图让我放下手中的怪鱼。 突然,原本失去生机的怪鱼在我手心弹跳,跳向我的脸,张开嘴,露出锯齿般的利牙,它要袭击我? 啪! 我左手迅速抓住它,从中间捏段。 扔到地上,但鱼头还在动,并且向着我的脚,不断的张合着嘴巴,试图咬我。 “好,我放下……”我过去,用脚把鱼头碾碎,拍拍安卿的肩膀:“没事,别靠近湖边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好的。” 可一直等到了天色昏暗,阮浩等人还未从树林中回来。 毕竟设定里,安卿是阮浩的姐姐,所以她开始担心,坐立不安,是真的担心的那一种。“那条鱼,太奇怪了……你说树林中,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怪事?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别担心,也许只是迷路。” “都怪我,我不该赞成的……于越,你说,之前那些传说,是真的吗?” “不知道。” 其实我始终好奇,林子里还会有什么,而且那几个家伙到现在都没回来,是遭遇了什么吗? “我去看看,这里剩下一把猎枪,你留下防身。”我准备进入树林。 “不行,不能这样,就算没有什么怪事,树林中也会有野兽的。”安卿把枪退给我:“我们一起去。” 这人设跟现实中的安卿,真是完全特喵的不一样。 不过带上她也没关系,关键时候,也能垫个背什么的。于是我赞同,可我们刚刚决定出发,树林中就传来了脚步声。是阮浩他们,他们回来了。 而且兴高采烈,似乎遇到了什么让人兴奋的事情。 至于猎物,丹尼尔和阮浩的另外一个同学扛着一头半大鹿,这就是他们的猎物。 “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一栋木屋……不,准确的说,那简直就是一套木头别墅。”丹尼尔叙述着几人在树林中的经历。 开始是正常打猎,追踪猎物的过程中,阮浩发现了木屋。 或者说,木头别墅。 是一栋完全由木制的巨大房屋,上下三层,占地大概二百平米。里面有些木制家具,看样子曾经似乎有过人,住在那里。但从灰尘的厚度可以看出,那应该已经时隔多年。 “距离这不是很远,姐姐,我们去那边吧,那地方非常不错。” “我对木屋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我和于越,有另外一件事,要对你们说。”安卿脸色阴沉。 “呃,你怀孕了老姐?” “我没开玩笑。” “好吧,你说,什么事情?你们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地下古阵 “鱼?鱼骨头……在动?” 阮浩摊着手,他的语气和动作,让我知道,他根本没有相信安卿的话。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不相信这个。当然任何一个正常背景下,正常思维的人类,都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话。 甚至安卿拿出之前的鱼骨。 但只能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安卿把鱼骨摔在地上:“好吧,不管你们信不信吧,我要回去。” 说完,拉我,指着阮浩:“你也跟我回去。” “我说表姐,这种事不该你为我做主吧?何况,你们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你和姐夫吵架了?”阮浩疑惑的看着我们,对身后挥挥手:“收拾一下,去木屋。我跟他们两个谈。” 回去是一定不能回去的。 这赌局的主题,就在湖对岸这片区域。 “安卿,那条鱼的事情,也许是我们眼花了。而且,你看天都这么晚了,我们总不能开着湖对岸唯一的那么一架交通工具离开吧?他们怎么办?” “眼花?你还捏断了它,你告诉我,眼花?”安卿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是觉得,那也许是个意外。” 安卿莫名一笑,“于越,你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你知道吗。你不走对吗?” “你们果然吵架了?”阮浩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姐夫,到底为什么?你是不是总欺负我姐?” “你先去一边,我劝她。”我又把阮浩支开。 “安卿,我想跟你说个秘密。”我抬头,看向空中,又看看四周,我知道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会被一双眼睛,或者很多双眼睛盯着。 可又逃不开。 “什么秘密?” 我凑近安卿耳边,低声说道:“也许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可无论如何,今晚我们必须留在这。也许几个小时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 安卿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你愿意为我留下对吧?” 现在我们是情侣,我觉得最后这个套路,也许有用。 安卿眉头微皱,看我的目光,越发奇怪:“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可你的话,我好像又没办法拒绝。” “这就对了,留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手吗?回头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就告诉你。” 安卿鬼使神差的被我成功劝说,答应留下来。 其实不仅安卿的同意很奇怪,我甚至觉得,我自己的行为也有点怪。我为什么要挽留安卿?我觉得如果少了我们这七个人,也许赌局会面临一些问题。我总想留下这里的每一个人,这是一种潜意识。 而正常来讲,安卿的离开,与我应该没太大关系。 她选择离开,我完全可以坚持留下,要么她跟我留下,要么她自己走。 …… 接下来我们到了阮浩所说的大型木屋。 确实如同一栋小别墅一般,上中下三层,一共四个房间,刚好我们几人住。从灰尘的厚度分析,我觉得这里至少十年,没人进入过。木屋上中下三层的过道走廊上,隔三差五会挂着幅画,画中内容抽象模糊,完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就好像一个疯子,把颜料随意的泼洒在纸上,留下的痕迹。 一层过道的尽头,是一扇木门,这里还有个地下室。 木门残破,我们过去打开的时候,连带着门框被一起卸了下来。 向下走是石头阶梯,幸亏是石头的,否则地下潮湿,木质的话,应该已经完全腐烂。这地下室和上面几乎差不多宽敞,用手电筒照明,发现石阶梯的下面,是一个圆形的古怪的图案。 “那是什么?”安卿拉着我的手。 我摇头:“不知道,但看起来,像是什么的法阵……” “喔!感觉很漂亮!”讲话的人,是阮浩的女友洛琳,金发少女,说是二十出头,但我总觉得和古川澜差不多年纪。 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刚刚还将我们的鱼骨捡走,研究了半天。 现在也是第一个,走到台阶下面,站到奇怪的圆圈图案中间,钻了一圈:“是召唤恶魔的吗?哈哈……” 实不相瞒,个人觉得这类角色,恐怖片里一般都是炮灰。 而那些活到最后的,此时此刻,往往具备一个共同点,就是下意识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然后默默的盯着那不对劲的东西,看着不对劲的东西上的人,微微锁紧眉头,站在众人偏后的位置。 这个人就是…… 好吧,真荣幸,是我这个位置。 结果还没高兴两秒,我身边,安卿拽了我一下:“我怎么觉得,哪里很奇怪?” 嗯,应该是我想想错了,主角是她。 “这下面除了那个圆圈,什么都没有吧?上来吧,去烤肉!”丹尼尔不耐烦了,他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嚷嚷着说自己饿了。 我拉了拉安卿,“我们也去准备烤肉吧,其实我也饿了。” 七个人,六个去烤肉,剩下一个是洛琳,她觉得这圆圈中的图案很有意思,想要多研究一会儿。应该是觉得烧烤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众人也没有理会,都开始个忙个的。 我将那头鹿,切块,腌制,不是我想做这些,而是安卿告诉我,我厨艺非常好。 果然,那个司徒彦,或者说司徒彦安排这一赌局的某位手下,确实是偏爱我,给我这个人加的设定还真是多呢。 “弄得怎么样了,姐夫?”阮浩与我勾肩搭背,“喔,闻着感觉已经可以吃了呢?” “别拍马屁。”我动了动肩膀。 “说真的,之前你们怎么了?那条鱼?” “哦,没什么,没钓到鱼,你姐找个借口。” 阮浩显然不相信我这个回答,“我姐是那么无聊的人?” “她配合我演戏,男人,要面子的么。” “不说算了。” “哎,你等等。”我叫住阮浩。 “怎么了,姐夫?” “你帮我弄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已经憋了好半天。”我把手头的肉,交给阮浩。 “啊?我?我可以吗,姐夫?” 我指着盆:“料已经调好了,现在只需要装袋腌制。平均一点就可以了,酱汁什么的,回头我弄就可以,那个时间快。” “好吧,记得洗手。” 成功脱身,看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忙,也没人注意我,正是去打开那笔记本的好时候。于是我回到木屋,上二楼,来到我和安卿的房间,解开背包,掏出里面的三本笔记,全都上了锁。 我挑选了其中一本,用左手强行将锁扯烂,但这一本并不是什么日记,而是一本关于拳法动作的解析图?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总之上面画着各种形体动作。看样子,是在打拳。 “我画的?还挺逼真……所以说,我这人物设定上,绘画能力其实也非常不错!我还真特喵的是个全才啊?” 翻了几页,完全是打拳注解,与安卿口中提到的秘密的“那件事”,似乎不搭边呢。 我翻看下一本,这一本扯开,结果里面也是一幅幅图画。 我…… “我特么是不会写字么?怎么又是图?” “不过,这图……”这图有点奇怪。 还是人体,但不是拳头动作,而是一幅幅人体结构,类似医学书籍中的插图,人体肌肉结构,骨骼什么的。 这也与打拳有关系么? 我正翻着,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将其中一本日记塞进背包里,可第二本还未来得及。 那人已经推开破旧的木门,“你果然在这里?” 是安卿。 “你在做什么?”她似乎注意到了我手中打开的日记本。 “哦,我随便翻看一下。” “图画?我还以为那是你的日记呢。”安卿有些意外的看着我本子中的内容,原来她也不知道,这里面记录的是什么。 “对,随便画画。” “还不错……”安卿想要看,如果她拿到手,一定会惊讶,为什么我是把锁扯烂打开的。 虽然硬要解释也没什么,但总是有点麻烦。 幸好这时,一包小雨衣从背包中滑落,被我捡起来,“呃,其实,我是在找个,我在为晚上做准备。” 安卿噗哧一笑,推回了我的日记本,把套套拿到手里,摆弄两下:“所以就用这个做借口偷懒么?你已经上来半个钟头了,烧烤汁可是你的工作,忘记了么?”说完,凑近我,送我略带狂野的一吻,在耳边低声问:“不知道,这里隔音怎么样?” 我靠? 什么意思? 大姐你不是这么渴吧? 现在就来?说好的烧烤汁呢? 虽然这个赌局故事的背景不是在国内,但你也不用入戏这么深吧?我特喵其实还听传统的……不过话说回来,半个钟头?我已经上来这么久了么? “呃,姐夫,我是不是有点来的不是时候?” 阮浩! 我真喜欢这小子。 我赶紧推开安卿,“没,没有,很是时候,烧烤汁对吧,我这就去弄。” 逃过一劫, 但今天晚上怎么办? 如果一切风平浪静,吃过烤肉,喝过酒,再来点别的小活动之后,就该上楼睡觉了吧?难不成我真的要跟安卿…… 虽然我挺乐意的,可我就怕时候被安卿追杀到天涯海角。 还真是骑虎难下。 然而,老天还是眷顾了我……嗯,其实我也说不上,这算是眷顾,还是挡我的桃花。 一切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风平浪静的度过。 烤肉的时候,出了点麻烦。 第二百零九章 复活的尸体 开始也没什么,正常烤肉。虽然我是个业余的,但也许我们这些人忙活一天没吃饭,是真的都饿了,包括我在内,确实被阵阵肉香馋的流口水。 烤肉中,洛琳闺蜜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啊!!” “怎么了?”我疑惑,扭曲去看,那丫头坐在地上,不断后退,她的面前是架在那的半头死鹿。 “不知道,我去看看。”安卿过去,另外几小子也都过去看情况。 “动……它在动,刚刚我看到……看到,它,它在动!” “什么,什么在动?”丹尼尔扶起女孩。 “鹿……” “你眼花了吧?这东西怎么动?”丹尼尔笑嘻嘻的给了那头鹿一拳,鹿头死气沉沉的摇晃,并无半点生机。 女孩似乎也在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是真实的画面,还是自己的幻想。 她试着靠近那半截鹿的尸体。 “对,对不起……可能是我眼花了。”无奈的承认。 “我们这些人,一定是压力太大了。”丹尼尔耸耸肩,一只胳膊搭在鹿脖子上,“幸亏烤肉能治愈一……哎?!” 话还未说完,鹿头突然垂下! 丹尼尔滑倒,与此同时,前一刻还死气沉沉的鹿头,突然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对儿狰狞的白眼珠! 它一口咬中丹尼尔的肩膀,用力一扯,衣服连带着血肉,被生生扯了下来。 温和的画面一瞬间变成了血腥片,男慌女叫! 阮浩去拉丹尼尔,但他的手臂又被鹿头狠狠咬住,完全挣脱不开。倒是那头尸体鹿,摇晃着身子,挣脱了困着它的绳子、铁丝,前腿拖着后半截骨架,嘴里叼着丹尼尔的胳膊,疯狂的甩头。 阮浩被甩开,丹尼尔凄惨的大叫。 我放下烤具,快步跑到现场,先是躲避被鹿头甩得横飞的丹尼尔,然后抓住机会,右手搬住鹿头,左拳狠狠的打在鹿嘴上! 整张鹿嘴几乎被我撕裂,牙齿碎了一地,丹尼尔也因此获救,但他的左臂,已经扭曲的没了个人样。阮浩趁机拖走丹尼尔,我也被鹿头顶开,与其相距大概五六步的距离,互相观望着。 “于越……”安卿叫我的名字。 “嘘,别出声,别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进木屋,我没关系。” 阮浩把丹尼尔交给其他人,他去拉安卿,几人迅速进入木屋。 现在,木屋外只有我,和这头…… 这头看上去很像丧尸的鹿。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盯着它,这白色的眼珠,半截身体,让我想到了今天那条鱼。 没错,它们是一样的东西。 这片区域果然有问题,难道说,在这里死掉的东西,会变成这种类似丧尸的生物? “呜呜……”丧尸鹿低吼了两声,很奇怪,我本已经做好了捏爆它脑袋的准备,可为什么我觉得这头鹿,似乎不是那么想要袭击我? 我还未把事情搞清楚,身后突然传来枪响。 是阮浩和另外一个男孩,端着两把猎枪,开始射击那头丧尸鹿。 丧尸鹿怒吼两声,转身,逃入树林。 ……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这里有问题,现在看到了,那头鹿,丧尸鹿!”安卿在训我,还有阮浩。 这里需要插句题外话,其实这感觉还不错。 就好像她真的是我女友一样,我这个人,果然在精神上寂寞太久。 “我……我,我也不知道,会是真的……”阮浩结结巴巴的说着中文。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起因已经没什么用处。重要的是改变现状,例如……”丹尼尔咬牙抬起左臂,“谁能帮我处理下伤口?” “护士,洛琳是护……嗯?洛琳呢?”阮浩看向四周。 此刻,我们都聚集在木屋一层,我、安卿、阮浩、丹尼尔,以及另外一个男孩和受惊的闺蜜,唯独不见洛琳。 “她不会在外面吧?”阮浩这就要出去。 “你等等!”安卿上前拉住他,“那东西也许还在外面,而且也许还有更多的复活的尸体。而且重点是,我注意过,从烤肉开始,洛琳就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我没怎么注意,但回忆起来,好像确实一直缺少一个人。 那女孩去了哪? “哦对,我想起来了,她还在地下室,一直没有出来。”阮浩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男友做的,也真的是让人无语。女朋友丢了那么久,已经要开饭了,他居然才想起来对方在地下室? “我去叫她。” 阮浩转身,走向木屋里侧的过道,尽头,地下室的门还开着。 不过那里很黑,阮浩的身影很快便被黑暗吞没。 “接下来怎么办,离开这?还是等天亮?”是另外一个男孩,他叫约翰尼。 “等天亮?怎么可能等天亮,刚刚那头鹿逃了,也许一会儿,会有大群的鹿出现。”丹尼尔抬起左手,“而且,说不定我感染了,什么时候,还会变异呢。” 这话让约翰尼抓紧了身边的猎枪,好像下一刻,就好把它对准丹尼尔的头。 “喂喂喂,兄弟,我开个玩笑,我很好,我还很好。” 这家伙嘴欠的,有点像由门烈。 “啊!!” 突然,地下室那边传来阮浩凄惨的叫声。 安卿迅速站起,完全是本能的冲向地下室,我们几个也是一阵意外,那下面怎么了?这叫声,有点恐怖。 我赶紧跟上,与安卿一同冲下地下室。 阮浩还好,只是瘫坐在地,似乎也没有受伤。但在阮浩的面前,一具倒吊在空中的被剥掉皮的尸体,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显然是一具女性的身体。 血淋淋的人皮还在地上…… 洛……洛琳吗? “啊!啊!!”阮浩大叫,发抖,慌乱,脸色变得恐怖。 安卿迅速抱住他,稳定他的情绪。 我蹲下,看着那被剥下来的人皮,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没错,摸…… 好久没见过人皮了,我想起了苏雅。我抬头,看着那具倒吊的身体,原来人剥了皮之后,样子都差不多。 有点怀旧了。 我不该是这样的人,而且这个时候,也不太合适。 我迅速转换心情,“这肯定不是,某具复活的动物的尸体能做的,这里有人,一定有其他人。” 没错,有人杀了她,然后拨开了她的皮。 “不行,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报警吧。”丹尼尔口齿发颤,像恐惧,但又不太像。 “报什么警,有信号?”约翰尼抱着头,原地转了两圈:“走,离开这,坐船到对岸去,这里太古怪了,我在想,之前那些传言,是否都是真的?这是一片恶魔之地。” “我觉得……还,还是等天亮比较好。”洛琳的闺蜜脸色苍白的看着倒吊的尸体,不停的摇着头:“我,我是不是看错了?” “你又看到了什么?!”阮浩挣脱了安卿的拥抱,站起来,抱住那粘乎乎,血淋淋的尸体:“走,现在就走,但我要带着洛琳……” 刚刚还不记得自己女朋友去哪呢,这会儿就又不离不弃了。 不过离开这可定是不行的,那个主题就在这,我要设法找到它,还有那本日记,我要看它的内容。虽然或许没什么关系,可我必须要完成这个赌局。 我的想法有些混乱,我一时半会儿也总结不清楚。 “不能走,外面太危险,傍晚的时候,我们钓到的鱼,你们还记得吧?也许那水里,又更多那样的鱼,或者更大的东西。而且穿过树林,我们会遇到什么,更不知道。起码这里有门,有墙壁。” 我阻止他们离开。 “你觉得那木门结实?”阮浩暂时放开尸体,指着约翰尼,“对准绳子,来一枪,我要把洛琳放下。” “是不结实,但这里是个藏身之处,你明白吗?”安卿这会儿,居然也站在我这一边。 “那你们留下。” 砰!枪响,阮浩抱着洛琳的尸体,走上台阶,回头看去:“你们谁,愿意跟我走?” “抱歉,我受伤了。”丹尼尔显然不愿意。 “阮浩!”安卿希望用姐姐的威严,控制住现在情绪激动的阮浩。 但这显然不现实。 “好吧。”阮浩捡起地下室门口立着的猎枪,抱着尸体,走上台阶。 不顾安卿怎样阻止,阮浩坚持要离开。 接下来,气氛压抑了好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守在木屋一层,因为担心那个杀死洛琳的神秘家伙会出现,所以聚集在一起更安全。计划是等到天亮,然后一同撤离。可我不能跟这些人在一起浪费时间,我要去看那本笔记。 于是我上楼。 安卿劝阻我。 “放心,宝贝,我只是去拿一样东西,很快就下来,你们别分散。”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便上楼,可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脚踩在木板上的声音。 嘎吱…… 嘎吱! 断断续续, 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那个杀手?没这么准吧?恐怖片节奏,脱离大部队,就是作死?立刻遇见boss? 幸好,这些都只是我的瞎想,来人并不是杀人者。 而是洛琳的小闺蜜。 “那个……于?” “嗯,有事?”我回头。 “我们不会有事的对吧?”她问我。 “这也不好说,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我们……”我是打算实话实说的,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女孩突然就抱住了我,发抖,弱小的像一只可怜的兔子。 我也是有点不知所措,完全处于本能,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好吧,我瞎说的,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安全的离……卧槽!” 倒霉。 真的,特别难受! 我发誓,我刚抱住她,而且就是单纯的安慰。 谁承想,楼梯下面,安卿的头探上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我摊手,给安卿一个无奈的表情,意思是我只是安慰一个孩子。可谁承想,更过分的事情来了,这女孩居然把嘴凑到我唇上,突然吻了我一下,“谢谢你。” 眼里泛着似水的柔光。 好吧,她…… 她特喵的好像也不是来求安慰的。 第二百一十章 感染 这件事我就百口莫辩了,不过貌似安卿是个有素质的人,她看我的眼神虽然是失望、痛苦、愤怒……等等一系列非常复杂的眼神,可居然没有冲上来给我两巴掌,也没有对那女孩怎样,默默的退了下去。 我忙推开这女孩:“姑娘,不太合适。” “其实我……”然后看样子,她好像要对我表白? 不是吧,我这什么人设?都快赶上由门烈那二傻子了?不至于吧,这次赌局的导演,到底是有多么钟爱我?怎么什么好事儿都往我身上放? “停,咱们先不聊这个,我们……” 我试图转移话题,可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声,还有慌乱的砸东西的声音,甚至枪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赶忙下楼,也顺便为这时候尴尬的自己解围。 到了楼下,场面一片混乱,安卿和约翰尼一人抱着一把猎枪,站在屋子的两个角落,中间是倒在血泊当中的丹尼尔。 这嘴欠家伙,终于引起了众怒了? 不,显然答案不可能这么无聊。 他死不瞑目,那双眼睛是白色的,就像之前的鱼、鹿,他也变成了类似丧尸的东西? “怎么回事?”我问。 “感染了,这乌鸦嘴的话应验了。他刚刚就一直哆嗦,发抖,问我要一杯水。我递给他水,他差点咬到我。”约翰尼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表示他最初其实没有想要杀掉丹尼尔。 可他速度太快,完全比之前鹿,或者我们看到的鱼更敏锐,所以他只好向着他的头开枪。但就像电影中的丧尸一样,爆头是唯一杀死它们的办法。 安卿脸色煞白,枪扔到了地上。 “我应该和阮浩一起走的……” “安卿,其实刚才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 安卿站起来,一巴掌飞快的抽象我的脸,幸亏我左手够快,忙抓住她的手:“真的不是你想的样子,她求安慰,我就……” “你就用嘴安慰?” “她主动的,你也看到了?” 安卿冷笑,看着自己的手:“你反应不是挺快的么,躲不开?之前误杀的时候,反应速度多么惊人呢。” 误…… 误杀? 误杀是什么意思? “安,你不该提这件事,会给他很大压力。”约翰尼也知道这件事。 看来我这个角色,又多了一条背景故事? 我之前还杀了人?虽然是误杀,但也是杀。那么也就是说,我的心理压力,我之所以要出来散心,又看什么心理医生,都是与之前某件误杀事件有关系喽? 我坐到木头椅子上,也顾不上地中间还有一具尸体,开始琢磨眼前这件事。 咣!! 突然! 什么东西从上面坠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地板被砸得凹陷,接着,是约翰尼与安卿的惊呼声。 已经没有惊叫,因为这已经不是这故事中的他们,第一次看死人。 又是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从天而降,是个女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我们三个人都很懵。 我迅速上楼,已经找不见之前那女孩,而在我与安卿的房间门口,是一滩血迹。她被杀了吗?那具没皮的尸体,就是她? 又死了一个。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这栋木屋里,剥皮杀人。 “于越,我们最好现在在一起。”约翰尼抱着枪的手,有些发抖,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这里,这里还有一个人……” “也许不是人。”我摇头。 总之我是一点都没察觉到,这木屋中,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什么外人。 难道是我们几个中间的人杀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尸体掉下来的时候,我们三个都在。而且那女孩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我。怎么可能是我们杀的。 虽然我们的身上确实都有血迹,不过这血,是之前那头鹿的。 分隔鹿肉的时候,就很奇怪,虽然已经死了很久,但鹿肉鲜活,切开的时候,鲜血喷涌。就数我沾染的血污最多。 “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离开这……”约翰尼动摇了。 安卿抱着枪,默不作声,偶尔会看看我,眼神复杂,不知道是怨恨我刚刚被亲吻了那么一下,还是在想些别的事情。 突然,木屋外传来动静。 砰!! 门被撞开, 安卿,约翰尼同时举起枪口,甚至约翰尼本能的直接开了一枪,但幸亏,那一枪打中了门框。 否则我们这里,会立刻又少两人。 冲进来的那位,是阮浩。 “哦!你,你想杀了我?!”阮浩懵逼的看着约翰尼,然后赶紧关门,粗喘着:“洛……洛琳复活了,在追杀我,就像那头鹿……而且林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在动,外面……外面不能走,太危险。” 看来是真的。 死尸,或者被复活的死尸咬过的人,都会变成类似丧尸的东西。 就像丹尼尔。 “为什么又多了两具尸体?”阮浩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剥皮尸体,与丹尼尔。 我走到那具女尸身边,抬起脚,踩爆她的头:“一言难尽。” …… “接下来,谁都不要乱动,要行动,就所有人一起行动,明白吗?”安卿举着猎枪,突然成了领导者。 “坚持到天亮,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我越来越困,不仅是我,其他人也是一样。可这时间,就仿佛定格在这黑夜中一样,始终等不到天亮。 开始,我以为是我们太急切的希望天亮,所以感觉上,时间会过得慢。 但事实上,这并非是我们感觉的问题…… “怎么回事?我的表,已经有七点钟了,我才发现,居然七点钟了?为什么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约翰尼站在门口,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黑暗。 我也拿出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但时间会显示。 确实如约翰尼所说,现在的时间居然是早晨七点钟?什么情况? “诅咒,是诅咒……这就是个不祥之地。”阮浩摇着头,瘫坐在地上,抬头看我:“姐夫,我们怎么办?” “我们……” “我们再等等。”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等些什么。 可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走。 很奇怪,这种想法突然间变得非常明显,明显到莫名其妙。 “做个决定吧。”安卿看着我们:“这木屋里,有个杀人的魔鬼。外面是各种可能存在的丧尸野兽,二选一,留下,或者离开这。” “我觉得外面更加危险。”我拒绝离开。 阮浩又一次站到我这边,应该是刚刚在外面被吓到了。 约翰尼很矛盾,说不出个答案。 所以最终,我们仍然没得到什么结果,依旧待在原地。只是越来越疲倦,一晚上没睡的我们,又累又饿,我上下眼皮在打颤,好像随时可能睡着。 安卿也是强撑身体,不让自己睡着。 我爬到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对安卿解释,之前的事情,好像我也入戏了似的:“安卿,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没想和那女孩发生什么。” “可你也没拒绝。”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 “呵……” 安卿冷笑。 我一把将她搂住,她挣脱,但没有我的力气大:“也许,我们都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你真的还要去在意这件事吗?” 她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弃。 “其实我只是心烦……”安卿叹口气。 “我知道,我也是,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哦对,关于我误杀的那件事……” “抱歉,我不该提。”安卿摇头。 “没关系,只是我记不大清楚……为什么我会误杀?”我很好奇这件事。 安卿的意思是,那天我们在逛街,突然一个气怪的男人出现在我们前面,穿着黑色的袍子,形体枯瘦,然后袭击我们。我当时一拳折断了他的脖子。 男人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纹身,看上去好像是什么邪教组织的符号。 自从误杀那个男人之后,我就开始精神恍惚,好一段时间,没办法正常生活。这次散心,也是为了缓解之前持续依旧的心理问题。 “说起来……”想到这,安卿回头看了一眼过道深处的地下室入口:“那男人脸上的图案,还有点像,地下室中的那个图……” 说到这,安卿看着我,“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会那么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毕竟我知道,这不是我的现实,我是在一场神秘的赌局当中。 这里,不会有什么巧合。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说起来,这次的主意是阮浩出的,我记得他之前对我说,就是这几天,有个神秘人发给他这个地方的信息。” 果然,安卿本身也很在意这件事。 她恐惧的看着我,然后蜷缩在我怀里,好像之前的事情,又没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倒也很像恋人的样子。 只是那图案…… 我陷入沉思,似乎脑子里还真有那么点,关于安卿所说的,误杀的记忆。就在我陷入沉思的过程中,眼中余光所见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也许是我太累了,我觉得,我做了个梦。 梦里鲜血四溅,出现一个浑身血红,高大,恐怖的怪人,在木屋内追杀我们,先捉到了约翰尼,又抓到了阮浩,先后将他们二人杀死,利落的剥下他们的人皮。 血腥味,蔓延我的整个世界。 我与安卿蜷缩在一起,似乎我也失去了防抗能力。 只见他一步步靠近我…… 靠近。 然后我行了,安卿还在怀里,一切只是梦。 只是…… 为何这血腥味,依旧存在?我抬头,眼前的画面刺激着我的视觉,鲜血遍地,两具新鲜的被剥皮的尸体,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应该是两个男人吧? 这里应该没有外人了吧? 那是约翰尼和阮浩? 第二百一十一章 日记 没有其他人了,而且一旁裹着人皮,沾血的衣物,就是约翰尼与阮浩的东西。 那两具没皮的尸体,正是他们! 安卿此刻也刚刚转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怎么会睡着呢?奇……怪……啊!” 而后便是一声尖叫! “怎么又多了两具尸体?!发生了什么,于越,发生了什么?!阮浩呢?我弟弟呢!他在哪?!” 安卿慌乱的挣脱我的怀抱,爬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抱着头。 其实,刚刚我判断这两具尸体的时间,只有睁眼那一瞬间,我相信,安卿在那一瞬间,也有判断出,这两具,究竟是什么人的尸体。 她只是难以接受,阮浩死了。 因为我没有与他们相同的记忆,所以我难理解,这究竟是怎样一种记忆植入的方式。而且,为什么会如此深刻?我不相信,人力可以做到这些。这分明就是神才能够玩的把戏。 那个司徒彦,拥有这种力量吗? 难以置信…… “他在哪?”安卿突然扑倒我身上,她的身体很重,这不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体重,若是正常角色,我恐怕会觉得意外。但此刻拥有赌局之外的记忆的我,却明白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是安卿的被动技能。 强烈的刺激,让她爆发出了属于她异化之后的能力。 不过紧紧提现在冲击力上,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变成一团植物。 我还真期待她变成植物。 “安卿,冷静点,冷静点……我们现在不应该这样。” 我抱住她,安慰她,她却挣扎开,一把将我推倒,“为什么你一定坚持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睡着……为什么?!为什么是阮浩……他才二十几岁,他的人生才……” “我的错,我的错,安卿,你要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们可能会死!这里住着一头魔鬼!外面都是丧尸……你告诉我,我怎么去冷静?!” “可他为什么没杀我们?!为什么?” 对,我一直在好奇这个,为什么这里有四个人,那个如鬼怪一般的杀手,为什么只杀了阮浩和约翰尼? “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前后脚下楼,可我们刚刚下来,那个女孩,洛琳的闺蜜就被剥皮杀掉了。”我抓着安卿的肩膀:“那东西杀人的速度很快,几秒钟,就可以杀死阮浩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对我们手下留情?”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藏剧情。 虽然我不担心,那个家伙能够对我如何,因为我明白被动技能的存在,拥有龟甲化的皮肤的我,其实很难被什么东西杀掉。当然,如果那杀人的家伙,真的是恶魔之类的东西,我不能够理解的生物,那我也没办法。 我这番话,让安卿也短暂的失神。 她表情复杂的看着我,有刚刚的悲痛欲绝,也有疑惑不安。 可她的疑惑与不安,似乎与我并不相同…… “ 前后脚?你和谁前后脚?” “什么意思?”我不清楚安卿要表达什么。 “你没第一时间下来追我……” 我没第一时间下来追她?什么意思?虽然我的记忆中明白,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夫妻,但在这个剧情里,我其实还是很愿意配合安卿的。我明明记得,自己当时第一时间就下来追安卿,为什么会…… 不对,我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这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现类似时间差的问题。 我还记得烤肉之前,安卿到房间叫我,说已经半小时了,为什么我还不下来。大概是这么说的,总之她给出的时间,与我的判断,不太一样。我当时也没有看时间确认一下。 这两件事是巧合么? 不,不会是巧合。 时间问题怎么会是巧合?安卿又没疯。 那么如果不是巧合,那么…… “上楼,快点上楼!” 我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说,是某种可能。 “你要做什么?” “我要上楼看一样东西,你得跟我上来,在我确认之前,你在下面一个人很危险,我担心你。” 安卿抓起一旁的猎枪,点点头。 我们共同来到楼上,原本为我们两人安排的房间。房间门是打开的……这与我的记忆不符合,我明明记得最后一次我上来的时候,拒绝了洛琳的小闺蜜前,我并没有打开门。 当时我完全被女孩缓慢诡异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 “你要来找什么?” 我到床边,背包打开,三本日记散落在地。 这也不是我打开的…… 起码,我不接自己把它们扔到了地上。但是,最让我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第一本日记,打开扣在地上,第二本同样,而第三本也是如此。 那一本的锁,我明明还没有扯开! “你让我看,你毁了你的日记?” “这不是我毁掉的。”我捡起第三本日记,坐在床上,“我觉得,这里也许会有一些……一……” 我震惊了。 与第一本、第二本完全不同,这本日记打开后,自己扭曲到几乎看不清楚的地步,充满了污秽、下流、咒骂的字眼,还有一段段我看不懂的诡异字母排列,有一些,甚至并不是英文字母。 再向后翻几页,是记录者…… 也就是我,对这个世界各种暴躁的控诉,负能量满满。 这不是日记,而是一个发泄渠道。 突然,文字结束,被我新翻开的一页,出现了人体构造图,类似解剖图,但却被生动的添加了血液的痕迹,刺穿的道具,以及诡异的笑脸。 这是…… “肢解计划图?”安卿也在看。 我看着她疑惑惊恐的眼睛,不知道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解释一句,这不是出自我的手。 而后面页码,更加疯狂。 圆形法阵,召唤恶魔的古老咒语,复活尸体的诅咒…… 重点!人类尸体的剥皮祭祀! 就连准确的时间点,都被记录得一清二楚,回忆一下,与发现尸体的时间,很接近。当这个仪式即将成型的时候,黑夜会让施法者与参与者永远失去光明,用坠黑夜之中。 所以,这就是外面始终是黑夜的理由吗? 我们读完了记录。 安卿挪动身体,悄悄与我拉开距离。 我抬头:“你听我解释,这真的与我……” 安卿突然举起枪口,面容痛苦到扭曲,双眼通红,眼泪湿了眼线:“所以……是你?给阮浩发邮件的人,也是你?你长久以来的计划,就是用我们献祭,召唤恶魔??” “不,从没有,我真的完全没有意识。你放下枪,千万别开枪,真的大姐!别开枪。” “我不会原谅你……” “不原谅完全没问题,但是你别开枪!” “怕死?再见,恶魔。”愤怒和对自己生命的保护欲望,让安卿对我,完全没了一开始设定中的爱情,现在的我,只是她的仇人。 扳机说扣下就扣下! 完全不留任何情面。 我当然不是怕被她一枪干掉什么的,我是怕…… 砰! 子弹重重的撞击在我的脸上,我的头一歪,无奈的看着安卿:“我是怕吓着你。” 她也果然被吓着。 呆呆的看着我,很快,上弹,再次开枪! 这一次,子弹依旧没能够在我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龟甲化的皮肤退下,我摊开手:“我不想杀你,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完全没办法解释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也可能是吧,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杀他们。我完全失去了自己杀人时的意识。” 安卿没兴趣听我说话,当然也没开枪,调头就跑。 我追了下去,很奇怪,追下去时我的第一个念头,我得抓住她,并不是因为担心她危险,也不是情侣入戏,只是某种意识告诉我,不能让她逃了。 一定要让她留在这。 这种意识的出现,让我下意识的呆住,停住脚。 它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从一开始,每当有人提出离开这里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阻止。之前,我没意识到这种想法的问题,而现在,它就像一只即将脱僵的马,我感受到了它挣扎的力量。 它…… 它似乎在操控我。 在回想那些消失的时间差,难道说,那些人真的是被我所杀? 而我,不止是我。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个什么赌局,我……”我头疼,也许是停住太久了,那个操控着我的不明存在开始烦躁,那种脱缰的挣扎越发激烈。仿佛有另外一个生命在我的身体里,他不断对我嘶吼,要求我抓回安卿,完成那个祭祀。 我回忆起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大概一个小时半小时候,就是最后一个极品被剥皮杀死的时间。 而地点,必须是眼前这栋古屋。 抓安卿,抓安卿! “呃……”我的身体开始发抖,重重的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抬起左手,抓住面前的门板。 咔嚓! 抓了个粉碎,我狂奔出去,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在黑夜笼罩的林木之中,追逐着我的猎物,安卿。 “你在哪?” “我的宝贝?” “我说过,我不会杀了你,可你为什么要逃呢?” “出来,趁着我还没生气。” “好吧,如果你现在还不给我点回应,我保证,捉到你的时候,会把你弄疼。” 我听着自己说话,感受着自己声带的发声,可这感觉,这阴森的语调,说出的台词,完全不是我的。 我……着魔了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再临 我穿梭在林间,就想一头戏耍猎物的野兽,寻着安卿的踪迹,嗅着她的味道,一步步靠近他。 我的身体时而被我自己控制,时而又好像失去了控制权。 到最后,我也搞不清楚,我所说的话,我的行为,究竟是一个隐藏于我身体中的恶魔在操控我,还是我的本意。 究竟是什么? “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子上扣,这事儿跟老子无关!” 突然! 我的心里传来一阵扭曲的声音。 这声音似曾相识,这是…… 是之前在地底世界,异化森林之中,我在极度折磨之下,左手诅咒觉醒的意识。我不知道那是我的分裂精神,还是随着诅咒而来的,藏在我身体中的怪物。但我确定,刚刚那话,就是他说的。 难道说,这次的事情,与他有关? 我刚准备在精神上,与他交流,或者干脆直接大声问。 可还未等到我开口,他突然在我的脑子中,传递这样信息给我:“别说话,闭嘴,想也不行。你可以听,但绝对不能出声,也不能在精神层面上回应我的说的。” 为什么? 我疑惑,但也按照他的要求,没有问他。 可他似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我内心的一丝一毫的波动,他继续回应道:“有个家伙在控制你,但你想多了,它可不在你的身体里。而且准确的说,刚刚那几个人,活着的,死了的,都被它控制。我嗅得到它的味道,但它很遥远……我们差不多,那家伙也许与我同根同源。”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疑惑,但却不能够问。 “他应该也察觉得到我,但好在,那女人的封印,隔绝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感知我的存在。如果你发出信号,证明了这一点,只会给你自己惹麻烦。” 大概意思就是说,有个东西,能够隔空控制精神? 而我被那个东西操控了? 而那东西,与我身体里的怪物,同根同源? 难道说…… 也是与“眼睛”有关的? 而现在,我身体里的怪物发现了它。可怪物却不像让自己被发现,所以不允许我回应他的精神波动。 “我读了你的记忆,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开始,一切按照我说的做,你才能活下去。” 按照他说的做? 我为什么信他? “你想的太多了,就当我不存在!被发现,不仅你会死,我也会有大麻烦。” “我”在我身体里嘶吼着。 好吧,总之我现在的身体,也没办法被自己控制,那么,包括思想在内,有的时候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吧,被谁控制还不是控制呢? 跟这家伙,总比这个隔空控制的新怪物关系近那么点吧? “你应该发现了规律,它不是能够完全控制你。就像之前,只是关键时刻影响你的判断。或者,让你短暂的失去神志,操控你的身体。就像现在,为什么它不是全程控制你?它也需要精力的,它其实也很虚弱,只是比我好一些。” “它需要你把那个女人,带到祭坛,当然我不知道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祭坛我看不出任何问题,根本是胡编乱造的。” “现在时间快到了,你要想尽办法,让它错过这个时间。” 王八蛋,说了等于没说,我还不知道跟它对着干就没错了? 虽然…… 虽然我之前,好像确确实实,被它灌输的潜意识,忘记了这一点。就像现在,为什么我还要追,只要我站住不动,不去捉安卿,它自然就达不到目的。而我现在,只需要等待时间。 妈的,我明明一开始就该想到的,为什么要这家伙提醒? 太奇怪了,那个神秘的可以隔空控制人思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站在原地不动,跟那东西,对着干。 “我说废物,你要有点演技。你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你需要一个理由。” 演技? “它虚弱,但不代表不精明。你要装得,好像我真的不存在一样!” 这家伙,和上一次出现的画风,完全不同。之前在异化森林中,他极为狂妄,可这一次,竟然如此谨慎。那么是不是说明,那个可以操控精神的被“我”称作同类的家伙,比司徒涵更恐怖? “快演!” 他还催上了? 但我现在也只能够配合,不捉安卿,不捉安卿的理由是什么? “安卿,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时好时坏……我觉得,自己现在追上你,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也许你就在附近,如果你真的在附近……你要藏好,我走另一个方向……你快点逃!” 没错,这个节奏就没问题了。 可是我现在去哪呢? 木屋不能回,可别最后捉不到人,把我当最后一个献祭者。那么我去哪呢?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太假了,我…… “追!!” 突然! 耳边传来一阵扭曲的声响,这并不是我身体中另外的自己,是它……那个同类。 它终于难以忍受,开始直接向我发号施令。 可也紧紧只有一个追字,它甚至都没有用我的嘴,继续说什么威胁安卿的话。 之前说了,它很虚弱,难道是这会儿没力气控制我? 可我刚刚想到这,身体里另外一个我突然也吼了一句:“小心!”这似乎是在提醒我?可小心什么呢? 猛然间,我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物已经变化。我觉得是短短一瞬间,甚至只是眨了下眼皮。但之前的经验告诉我,我应该是被控制了,刚刚也许已经过了很久。 “它又一次操控了你,差点出大事……好在,那个女人很会隐藏。” 左手(“我”)的话让我明白,虽然我又一次被控制,但却没有发生任何对我们不利的问题。 “不过也好,按照规律,它短时间内是无法控制你的。这个时候,快速到河岸边,开船离开。这个赌局,应该就会结束。” “那输赢呢?”我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左手立刻在我心中低吼:“说了,不要与我对话!” 糟糕,忘记了。 但就这么一句,应该没问题吧?我之前也习惯了自言自语。 左手开始不说话,也许是在隐藏自己,但我没问。 我还是听话,继续往河边走,我也意识到,刚刚的体温其实没有什么意义。输赢是由门烈的钱包的事情,我们这些“棋子”只要保持不死,就能够进入下一场游戏。除非古川家给准备的钱输光了。 但这只是第一场赌局,由门烈应该不会那么狠,赌上所有吧? “啊!!” 突然,一声尖叫,之后枪响! 就在我身边不远的树丛中,那是一个女人,很显然就是安卿! 我和她还真是有缘,刚刚自己身体被占据,都没找到她的踪迹,刚刚切换回来,她居然就主动暴露了。 但枪响了好多声,似乎是被袭击了。 “不要去管她,她死了也好,你只要与她拉开距离,快速的靠近船!游戏就结束了!” 这时,左手提醒我。 他说的有道理,我也确实没必要管安卿。可正准备离开,脑子却突然嗡得一声巨响!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安卿声音的方向移动。 “该死,它怎么又活了?说好的会虚弱呢!”我咬牙。 “不应该……” 左手也在我心里自言自语。 安卿的叫声依旧,我距离她越来越近,拨开眼前的树丛,我看到了被两只鹿的尸体围攻的安卿。安卿此刻正好倒在地上,眼看着,那头鹿丧尸就要咬中她的脖子。 我迅速过去,左手掐住鹿头,瞬间捏爆! 而后抓起安卿仍在一旁的猎枪,打爆了另外一只鹿的脑袋。 那股控制的力量依旧,让我的枪口对准了安卿…… 不行! 我咬牙,努力控制自己的手指不去扣动扳机,可肌肉被我绷得生疼,却依旧没办法阻止手指的继续向下。 “快……快跑啊……”我咬牙,努力让枪口对准她的速度放慢。 可安卿的脚似乎受伤了,而且这时候,她居然有些吓傻,不知道爬开。 “喂,废物!被自己撑着,那个女人给过你的东西,要用上!” 左手这时提醒我。 那个女人?左手说的那个女人,通常指的就是老杜了,老杜给了我什么?蛊,蛊虫么? “脑子里那条!” 他提醒的更近了。 可那又如何?我又不是不知道神蛊的存在,可神蛊是被动技能,免受精神攻击。可我已经受到了严重的精神伤害。可见,神蛊并不是那个可控控制我的东西的对手。 “我来……”左手突然在我脑子里沉闷的哼了一声,接着,我感觉自己的左手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向上延伸。 而左手的肉虫,也迅速追了上去。 被肉虫追上,左手释放出的顺着手臂靠近我脑子的东西,似乎被某种力量拉了回来。 “别让它们靠近我……该死!”左手心中怒吼。 “你我现在牵在一条线上,我不会害你!控制一下那些封印虫,只要几分钟!” 左手提出了条件。 回想起之前在异化森林,他要永久夺取我身体的主动权那件事,我很难相信他。可是如果让安卿被杀死剥皮呢?是否代表那个无形的操控者赢得了这场赌局?那我是不是就输了。 输了不要紧,那阵法最后会召唤出什么东西吗? 是否能够将我也杀死吞没? 我该怎么办…… 老杜说,要达成任何目的,都需要付出。都有风险。人生就是赌局,我总不可能永远霸占着不败的选项。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吸收恐惧 赌的时候,就要想着百分之百的成功! 成功后的样子! 至于失败,那是失败时再去想的问题。 “好,我答应你……” “我说了不要跟我说话!” 左手提醒我。 但我确实没有对左手说话,我看着安卿:“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回去。”为什么要对她说上这句话,其实说出的一瞬间,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我经常说,人最气的地方就是,很多时候不了解自己的想法。 当然,这一次与情爱无关。 只是单纯的想说出这句话,此刻的安卿,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谁,被虚假的前途和未知的深渊一般的未来控制。 那个人…… 就是我自己。 安卿被困锁于这个小故事之中,而在一个大故事当中。 我也希望,有一个人出现救我。 就当做这个理由吧。 我解放了肉虫对左手诅咒的控制,施放了左手的力量,一瞬间,一股冰凉邪异,精神世界中黑暗颜色的如蛇一般的东西,顺着我的手臂,钻进我的脑子。神蛊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刺激,突然亢奋。 一瞬间,我的意识变得清晰,我捏紧手中的猎枪,强行,折成两段! 将猎枪扔到地上后,我疯狂大叫了一声,然后坐到了地上。 “啊!!” “啊……啊……” 当我抬起头,安卿正迷茫的看着我,她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起码现在我觉得我准备做的事情,不会害你。” 我爬起,对她伸出手:“走,我们离开这,到船上。” “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于越……”安卿揉着头,“就在刚刚……我好像想到了许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不要去想那些,重点是明白,现在该做什么。” “该做什么?” “当然是逃命!” “可是阮浩呢……你杀了他。” “我说了那不是我。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只要离开这,你会想明白一切。” 我扶着安卿站起来,我们一同走向河边。 我心跳很快,很慌张,不知道何时,那股力量会再次控制我,也不知道何时,身体中的左手,会突然取代我,成为于越。 可不管多么艰难,不管看起来多么艰难。 只要一直在走,终有一刻,会走到自己期待的那个地方。 此刻的我,期待的河边,那艘小艇,我看到了它。 “于越,之后会怎样?”安卿这时却突然问我。 “什么之后?” “我觉得我好像……快要消失了,现在的我并不是我,另一个我出现,我将被取代。我……我害怕。”安卿突然抓住我的手,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女人,她看着我的目光,再次充满了柔情。 还有一丝不舍。 这个世界是不完善的。 或者说,因为我的神蛊干扰,那个操控者将更多的经历放到我的身上,导致安卿已经意识到了世界的虚幻,以及自己即将恢复的神智。 我抱住她:“别怕,也许会多了一些记忆。但你永远是你,不会消失的。” “真的吗?” “真的,我向你保证。而且只要你活下去,我们会再见面。” “我爱你。”她亲吻了我。 我们分开,我看着她,“谢谢你。” 砰! 突然! 我脑子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挣断的声音,那是……神蛊断了!一瞬间,我的记忆接近混乱状态,短暂的忘记了自己是谁。但还好,记忆混乱的我无法控制肉虫,它们自动钻进我的皮肉之中,追回了左手的能力。 带我稍微平静下来,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掐住了安卿的脖子! “于……于越!!”安卿挣扎着。 我想放手,可那双手却又好像不是我的一样,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我恨透了这种感觉。 为什么我总是要挣扎于自我与失去自我之间呢? 这种感觉,真的让我恶心! 我要做于越,我是于越…… 不,是于越吗? 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双手都控制不了……杜姐?杜姐你在哪,救救我,来救救我…… “于越……于……”安卿被我掐得脸色通红,眼睛翻白,眼看着已经要被我活活掐死。 可我完全阻止不了。 那股控制我的力量,越来越大。 这时,心中左手突然发出声音:“我明白了……!废物!别怕,不要恐惧!我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时强时弱了,它……是在吸收着某种力量!那种力量,似乎与恐惧有关,当有人死亡,死亡前的恐惧,它会吸收,当有人绝望,绝望的恐惧它会吸收!而你最大的恐惧,是失去自我,它正在疯狂吸收来自于你自身的力量!” 什么意思?吸收恐惧? 我是很担心,担心我失去自己的意识,永远消失。 可此时此刻,这种恐惧无法被消除,我该如何对抗? 越是这样想,内心的恐惧便越发增多,我觉得自己已经喘不过气,甚至…… “呃!该死……换位,让我来做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 又是这句话。 不要,我本就不愿失去自己,恐惧消失,而左手又要占有我的一切,我怎么能够接受?! “怕死!不愿意消失,那你就证明,你比我更强啊?!你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废物一个,存在有何意义!” 控制有何意义? 是啊,这样的我…… 又有何意义? 即便存在,我又为何而存在? 我的生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吗? “于……越……”安卿的声音,虚弱的钻进我的耳朵,她放下了抓住我手腕的双手,无力的垂下。 她已经没救了。 临死前,她看着我,目光却突然从恐惧,绝望,变成了无限的温柔。 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自己的意识,她的记忆,仍然是这个小世界的记忆。也好,这样她刚刚的愿望便不必…… 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安卿不会被杀死,我是说,如果是我认识的安卿。但此刻的安卿,显然不是。当然,这不是说我认识的安卿就不会死,只是她在这种情况下,有足够的能力去自救。 而这个赌局,那黑暗中的怪物赢得赌局的条件,似乎就是杀掉安卿,完成法阵,那么如果它此刻杀不了安卿呢? 那么它就输了。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按照我的脚力,三分钟内杀掉安卿,回到木屋应该刚好赶上祭祀的最后时间。超出三分钟,除非我会飞。 所以,安卿不死就是办法。 而安卿不死就要让她记得,自己是谁! “安卿!你还记得吗?你的藤,你的植物,你在异化森林中的一切吗?” 安卿的双眼闭合。 我可能说晚了。 她已经死了,听不到了? 那么我也…… 也不能放弃! “安卿!!” “钟涵!!!” 我大声的叫出了这个名字,让安卿无比痛恨的名字。这是我最后的办法,我叫得撕心裂肺,嗓子几乎喊破。 在我声音结束后三秒,安卿的眼皮从死气沉沉,到突然跳动了那么一下! 接着,眼球开始迅速,有规律的来回乱动,然后猛然睁开双眼! 嘴角带着一丝邪异的微笑,抓住我的双手,用力扯开,身体化作藤蔓,脚下的泥土生出植物,安卿消失了,但她的声音却出现:“呼,好险,九死一生呢?多亏你机智,刺激了我。” 这语调,是我认识的安卿,没错了。 不过话说,再次听到这种语气,我倒是稍微有点遗憾。 “恢复记忆了,那就快点,阻止我啊!只要日记本上最后记录的时间,我不能杀掉你,我们就赢了。” “用不着你指挥。” 一如既往的嚣张呢。 话音落下,无数藤蔓从四面八方射出,缠绕在我的身体上。 很奇怪,这个时候,那个幕后操控者,似乎失去了控制我们意识的能力,当然也可能就像左手说的,吸收不到恐惧的情况下,它做不到操控。所以这会儿,我和安卿都是自由之身,只要她捆住我,而我也好好控制着自己,坚持过时间线,胜利是必然的。 可惜一切没那么简单。 我们刚刚觉得事情顺利了,立刻又出现了问题。 安卿的本体,突然显露在树丛之中,与此同时,缠绕着我的藤蔓,开始变得松懈,安卿甚至分裂出两条藤蔓,向着自己的脖子蔓延。 “怎么回事?”她也很意外。 “我要是没看错,姐们儿你这动作像是要自杀呀!” “去你的!我没要自杀……我又被控制了?该死,怎么回事?”安卿很懵。 可她的语气显然只有愤怒,少有恐惧。 我也因为刚刚刺激安卿,恢复神智而重获自信,恐惧也缩减了不少。可那东西,依旧活得了力量。 为什么? “因为它的力量,不仅从你们两个的身体中吸取。还有别人,而且之前吸取的力量,只是它没有用。现在眼看着你们要成功了,便开始加力。不要松懈!废物!” 左手又开始充当我的精神指挥。 我也不想松懈啊,可是刚刚神蛊被扯断,虽然自身留下了虫卵,但重新孵化,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正常人的精神攻击抵御能力,根本扛不住吧?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抗的这个选项。 我终于并不情愿的挣脱了安卿的束缚,再一次来到她身边,双手抓紧那两条她分裂出的缠绕在她脖子上的藤蔓。 然后逐渐加大力量,收缩。 “于……于越,你个王八蛋!” “我也不想啊?!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你自己挣脱啊,我被控制你看不到?!” “你瞎么!我没被控制?” “那怎么办?等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斩首 这下惨了,本以为唤醒了安卿,一切问题都能够被解决。就算不解决,也能够顺利一些。 可我好像低估了那位隔空操控精神的大神的能力。 安卿和我再次被控制,就像两只提线木偶。 眼看着三分钟就要过去,可现在……好像真的来不及了。 “还有办法!”可这时,左手再次说话,看来他是真的怕我输掉,从刚刚开始,一直给我提醒,我都差点因此忘记了我们两个对立关系。 “什么办法?” “说了别跟我说话!” 我闭嘴,但你倒是赶紧说啊? “你可以用那女人给你的蛊虫,令自己清醒,那么,你为什么不操控这个女人?!” 什么意思? 我一时半会儿有些懵。 “你我有着共同的记忆!我记得,那女人给你的五条虫中,有一条,是可以操控人类的。虽然时间短,但却是可以操控!” 他说的是天蛊。 没错,却是可以操控,但是…… 安卿是人吗? 我看着安卿,问道:“你是人吗?” “我现在没心情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她还不乐意搭理我。 “我这不是无聊问题,关乎你我生死,快点给我说!” “你……命令我?” “赶紧说,别废话!” “你……”安卿眼神还有点懵,但长点脑子,就应该明白,这种时候我完全没有不认真的理由。 “当然是人!异化森林只是放大能力,融合能力,又不能把人变成石头!” 那就行了,如果是人的话,也许天蛊真的有用也说不定。 我集中精神,可是,天蛊和神蛊不一定,一个主动,一个被动,我没办法控制它移动,再吐出它。 “我帮你!放我!”左手在我心中说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和之前理由一样,赌了! 我再次施放左手的力量,一股我感受得到的如大批寄生虫一样的东西,从我的左臂皮下,爬上手臂,移动到体内,找到天蛊,然后送到嗓子,口中,我张开嘴:“喔!!” 呕吐了一口。 一股红色粘液,被我吐了出来,像血,又不是血。 “该死,你吐什么?!”左手不乐意了。 “恶心啊?” 左手没有回应我,迅速缩回我的左手。 我立刻重新用封印肉虫,将其控制住,接着,将已经送到嘴边的天蛊吐出了出来,在我即将勒死安卿的前一刻,将它吐到安卿的脸上。 那条虫迅速钻入安卿的皮下,下一刻,我与安卿建立了一种我完全形容不清楚的精神联系。 我发出命令,一种特殊的波动,安卿感知。 下一刻,我操纵了她的身体。 但,不太会用,安卿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乱七八糟的植物四散生长,虽然脖子是掐不到了,但人也不知道被我弄得去了什么地方。 唯独咒骂声,环绕在我的四面八方:“王八蛋,你把我弄散了??” “自救啊,你体谅点啊!”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尽可能的控制安卿,或者说是这附近的一团能够被感知到生命气息的植物远离我。 好处是,安卿变成了植物之后,虽然我确实还能够靠进入她脑子中的天蛊控制她。可这具体位置,真的找不到。 所以我觉得,那位隔空操控的大神,应该也找不到吧? 但愿找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我的身体依旧被控制着,盲目的追逐着安卿。很快,我计算的时间,已经超过了。 “别拖了,现在就算捉到她,也没办法完成地下室的园阵。你放弃吧。你输了!” 阵法确实没办法完成,但杀不杀安卿,却还是看这家伙的心情。 毕竟天蛊控制的时间有限。 可那家伙,似乎也只是想赢这场赌局而已。在我的话说完时,身体的控制权,一瞬间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我停下,单膝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 真的不舒服,这种自己连自己身体都无法操控的感觉。 那么是不是接下来的六个游戏,每一个,都要这样?被人当做提线木偶?按照那位隔空操控的怪物的剧情,进行着故事?当故事线偏离的时候,它又会强行纠正? 这简直就是噩梦。 我走向湖边,已经有大概十分钟,感受不到那怪物的存在。 而距离阵法的完成,时间线也越来越靠近。 在湖边,我见到了安卿,她正坐在船上,看着我:“等你呢。” “这么好心?”我走到木台上,蹲在船边:“你说,我们安全了么?”这属于闲聊,毕竟安不安全,应该是要等到圆阵献祭以后,才会知道。但既然已经风平浪静了十分钟,我猜测,应该是没问题。 安卿对我一笑:“应该吧,那东西似乎放弃了。”安卿看着自己的手,五指变成藤蔓,又恢复人型:“但这感觉真的不舒服,居然被人操控了。” “所以你不该来。” “不该来?那你为什么来。” “为了司徒涵,就是你口中钟涵呗。我应该对你说过,他折磨了我好多天,还杀了我女朋友,这种仇恨,我有理由找他报仇。” 安卿一笑:“我也有理由。” “什么理由,你好像还没说过,你和他真正的故事。” 我上了船,船漂浮在湖面,时间继续一分一秒的流过。 “我们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倒是有点像在这个世界中,我与你的故事。” 安卿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 “能把话说清楚么?是剧情一样,还是……” 安卿摇头一笑:“傻子,剧情当然不一样,一样的是,他也为我安排了一场虚幻的梦境。哎对了,其实有一部分没说谎,他真的是我前夫。” 安卿终究是没有说,她与司徒涵指间,究竟发生过一个怎样的故事。但看得出来,她遭受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伤害。 “最让人难过的,是梦碎。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再一次体会到了,这梦碎的感觉。” 安卿看着我:“你知道吗,这个幕后黑手,记忆设定的不错。在我清醒的一瞬间,还有点不舍呢。你知道吗,我记忆中的那个于越,很温柔。” 我笑笑:“可他是个内心畸形的变态。” “有问题么,我也不正常。” 安卿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也不说话,气氛莫名的暧昧起来…… 果然,这里的世界,记忆是会残留的。对之前那个没有安卿记忆的安卿,也算是好事。可对于现在的安卿…… 嗡!! 突然,湖面掀起密集的波澜,船身开始摇晃,河岸的树林中传来一阵火光,是之前木屋的方向! 阵法结束了。 那么游戏…… “于……”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还有一只手,柔弱无力的搭在我肩膀上。 我回过头:“安卿?你怎么了?你……” 她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只是那双眼睛,是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她看着我,嘴角动了一下,像是笑,苦笑?这时,我注意到她的脖子,一道浅浅的血痕,在我注意到以后,开始逐渐裂开,头部向后,接着……滚落! 沉入水底。 几乎是在安卿脖颈断裂的同时,喷出的鲜血,溅射到我的脸上。 一个恐怖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朵里:“我要杀掉的,没人逃得过!” “安……安卿,安……” 我伸出手,可还未抓到她的身体,她便已经沉入湖底。 她,死了。 那么我呢? 我心中充满了恐惧,纯粹的恐惧。 接着迎来了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这黑暗代表了什么,但我知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能够确定自己的存在,自己是谁。 黑漆漆的铁箱子,如同棺材一般。 我还在里面,我用力的敲打着“棺材板”大吼着:“放我出去!出去!!” “啊!!” 可我的嘶吼声,什么都没换来,外面寂静无声,如同我真的被埋入地下一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的耳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兄弟!兄弟?!兄弟你还好吧?我由门烈!” 由门烈? 老由?! “在,我在!放我出来,快点!难受,我透不过起来,快……”安卿最后一刻被斩杀的画面,让我陷入深深的恐惧。 其实与安卿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最多一起经历过两次凶险的经历。 我之所以恐惧,难受,是因为明明已经觉得万无一失,已经觉得逃出致命的凶险,可就在我们最为放心的那一刻,死神降临。 安卿消失,不是最痛苦的。 痛苦的是我,那一瞬间的恐惧,将成为我的梦魇。 让我不安,无时无刻的不安,无时无刻绷紧自己,再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可最让人绝望的是,有些事情,不是绷紧自己,不是不去松懈,就能够改变结局的。 “你冷静点兄弟,我看到了……没辙,但你相信我,之前那个游戏,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死。或者说,进行到安卿和你一起上船那个部分,你已经稳了。” 由门烈对我解释。 但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之前那场赌局,你们一共七个人,但玩家,只有三个,我这两个筹码。你和安卿,另外两个人,一个俩的,一个仨的。然后赌什么呢,赌谁的角色先死,谁的角色能够活到最后,只能够去赌自己的角色。而你,在一开始就被选择成了这场赌局的大boss。然后给了我选项,一是你的任务失败,失败条件是,多于两个人逃离。那最后就剩下安卿一个人了,算上你才两个,怎么都不算多于两个,所以这点上你没问题,肯定不是失败。” 听这话,我就火大! “你这不是屁话么?我还不知道自己没事?有事我现在能跟你说话?问题是接下来很麻烦。我是想找司徒涵报仇,可不能做个莽夫。” “我理解,兄弟,但咱们已经进来了,你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不过幸亏接下来有个福利。” “福利?” “没错,刚那是地一场赌局,属于热身。而接下来的赌局,玩家可以参与操控,影响剧情……但具体怎么个参与法,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我能帮到你,总比干看着要好,是不是?” 第二百一十五章 虚影 “你能够参与其中?帮助我?你怎么参与,也进入游戏?然后获得什么特权?”我问。 “那应该是不能,其实这玩意儿我现在也有点没弄明白,你知道吗。这地方吧,亦真亦幻的,我都搞不清楚,刚刚死了的那几个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由门烈这话说的很奇怪。 什么叫死了的人,搞不清楚是否真的死了? 皮都被剥了,还有可能活么? 倒也不是没可能,到现在为止,我也见识过不少特殊物种,确实生命力强大。可生命力再强,不死不灭,我还是觉得不现实。更何况,之前几位,除了安卿似乎都是纯粹的普通人。 而且就连安卿,也没有逃过一劫。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 “就是吧……我刚才说的有那么点儿不准确,这么说啊,我看见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就在你们这些人死亡的时候,或者是快死的时候,会出现。” “什么东西?” “白雾……虚影?哎,你还别说啊,挺像那个什么鬼魂儿什么的。” 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离开我们的身体?灵魂离体么?这老王八蛋阴阳眼了? 不对…… 他阴阳眼不阴阳眼的我不知道,但这家伙的眼睛,的确是有问题。我差点忘记了,由门烈可以看到叠加的特殊空间! 那么他所说的白雾、虚影,是否与特殊空间有关系? 在那些角色即将死亡前,或者刚刚死亡时,身体里会有某种东西被吸收进入一处特殊的叠加空间。 然后呢? 去了哪? “你看清楚那些白色虚影,去了什么地方吗?” 由门烈琢磨了一会儿,回应道:“往下走了……哎这事儿我问过这工作人员,没人明白我意思。要不是他们级别太低,要不就是这事儿只有我能看见。” “行,我知道了,先别声张,你那双眼睛有什么问题你自己不知道么?” “你是说,跟之前那笑面似的?” “猜测。但应该不同,之前我和安卿不是发现了规律么,有个无形的东西,在吸收恐惧,我怀疑,你看到的虚影,可能就是我们被吸收的恐惧。” 由门烈那边打了个喷嚏,有点惊讶:“什么玩意儿?兄弟,哥哥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恐惧这玩意儿,还有实体的。” “不是我说它是恐惧,它就是恐惧。只能说是来源于恐惧,恐惧让我们产生了一种我们不能够理解的特殊东西,而那东西,似乎是……似乎是那个幕后操控者需要的能量。” “你说司徒彦?” 我摇头,这件事上我总觉得不应该把一切都归到司徒彦的身上。 这显然是一股强大的超自然力量,司徒彦之前的设定,我们了解的资料,除了与司徒涵有着密切关系之外,应该是个普通人。就算他也是一位机关大师,但机关总不会有吸收恐惧之类的能力吧? 也许,这一切与让司徒彦消失的那件事有关。 那座消失的城镇。 当然,到这里为止,一切只是我的猜测。 我需要走到最后,见到司徒彦,才有机会让一切真相大白。 可是这里的危险程度太高,一个无形的如同恶魔的怪物操控着这里,往后会发生什么,根本无法预料。这次来的有点莽了,必须要老杜帮助,才能够万无一失。 所以我想找机会,出局。 “老由,你又没有问过,如果你输光了所有的钱,会怎样?是不是会被请离这里?”我问。 “对,是的,这事儿我一早就问了,怎么着?想退出?” “对,这样下去太莽了,安卿那种角色,都被斩杀,这里的危险程度有点高。” 虽然由门烈是在外面操控,但里面发生的事情,他看得一清二楚。最后我和安卿如同连个提线木偶一样的剧情,根本不是我们意志可以掌控的。 “可是兄弟,有个问题……输光了钱,我确实可以被请离这里,但是……” “但是什么?” “我的筹码,我带来的人,得留下。”由门烈叹口气:“这的其他人,不在乎自己带来这些人,对他们来说,这些人就是一堆玩具。坏了,死了,留在哪,无所谓。” 该死…… 没有退路了么? 我真是犯了大忌!冲动了,我真该控制自己的报复心,这下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下一场,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中个,一场赌局之后,可以休息一阵子,但最多也就两天。” “那就休息两天……”我需要整理一下自己,顺便恢复一下神蛊。 当然,两天时间,肯定也是不够的。从卵孵化成蛋,起码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那么下一场游戏,如果仍然是给我强加背景设定,一开始的情况下,我恐怕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一切看天了。 两天时间很快结束,其实休息,还不如不休息。因为这两天,我始终被关在这黑箱子里。包括上厕所,也是后面开了个洞。 “这环境为什么这么恶劣?怎么觉得自己真的像个牲口,像个玩具似的?”我抱怨着。 “不错了,兄弟,你们家古川大小姐更惨……” “什么玩意?!” 由门烈这话吓了我一跳,抬头的时候,差点脑门撞到铁板:“她怎么了?她死了??” 与安卿相比,我现在更害怕古川澜出事。 他们家我可得罪不起。 “那倒没有,我就举个例子,你一男的,再难受能怎么着,你想想一小姑娘在箱子里窝吃窝拉,多难为情……” 吓我一跳。 “我说兄弟,咱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下一场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马上了,你准备吧。” “你能怎么帮我?” “估计是防着这个呢,现在还没人告诉我,我能怎么帮忙。但你放心,只要我能插手,兄弟肯定拼命不让你死!” “得,官话!”我叹口气,准备进入下一场赌局。 …… 黑暗,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我茫然的看着四周,脑子里一团浆糊。 我是谁? 我在哪? “怎……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阴沉的荒野,暗色的天空,乌云密布,光在云层中苟延残喘。 半人高的荒草尽头,我看到了一栋大屋。 那看起来是非常古老的建筑。 残破不堪,似乎这风稍微大一点,都可以让它转瞬间灰飞烟灭。 我一步步走向它,茫然的走,好像没有任何目的,又好像必须要到那里。 眼前的景物在拉近,我走向木屋,仿佛木屋也在走向我。在我站到它门前的那一刻,门开了。 嘎吱…… 摩擦声幽长的回荡在我的世界中。 “呜呜……” 无力一片昏暗,看不太清楚,但听得到一阵阵女人的哭泣。 “请问,这里是……”我走进,屋内闪烁着烛火,地板的中心,平躺着两具女人的尸体,一个女人跪在两具尸体中间,低声啜泣。 木屋的尽头,墙壁下,是一张矮脚木床,床上躺着一个虚弱、苍老的男人。 他枯瘦如鬼怪,嗓子眼儿里发出艰难的呼吸声。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茫然的询问着。 可他们却好像看不到我一样,女人继续哭,男人继续喘。 女人似乎哭累了。 她躺下,躺到两具尸体中间,看上去,就好像是三具尸体。 男人艰难的从床榻上爬起,看向我,但目光空洞,“我死了……我死了……难受,很难受……不该去啊,不该……别打开,别……” 什么东西? 他在说什么? 我完全听不懂。 尸体中间的女人突然长吸一口气,带着哭腔,拉长音,叹息一声:“完了……古川家……完了……” 什么完了? 她在说什么? 砰! 突然,我背后的门紧紧关闭,我回过头,推了两下,那两扇门纹丝未动,我打不开它。 而当我再次回头,看之前的场景时,面前突然多了 四个人! 是两具尸体和两个病人! 他们面目狰狞的看着我,面容逐渐扭曲,腐烂,密密麻麻的黑色肉粒,从他们的身体中钻出,爬向我,吞噬我…… “啊!!” 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额头,后背,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完全打湿。 就如同刚刚洗过澡一样。 我揉着头,头脑却渐渐清晰,我叫于越,刚刚是一个噩梦。 这个噩梦已经伴随了我许多年。 每一次在梦中,我都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曾经梦到过这场景,然后被吓个够呛。 原本这个梦,几个月会出现一次,频率倒是不高。 但最近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这个月已经梦到第五次。 “要疯了,看来我确实有些压力。古川?好像不过国人的姓呢,为什么总会梦到这个,前世记忆么?”我起床,洗澡刮胡子,准备开始今天的人生。 我的主业是射击教练,副业写点东西。 二十七岁,可能二十八吧,二十五岁以后我就不怎么记录年龄了,说不定三十岁。这是个忧伤的故事。 吃早餐,我打开笔记本,觉得这个梦既然困扰了我多年,为何不写成个故事。但我得好好想想,为什么那个女人,要躺在两具尸体之间。那个男人嘴里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句“古川家完了”。 我开始敲字,可字刚刚敲了一半,手机却突然响了。 “我说于老师,你怎么每个月都要给我搞几次这样的事情呢?”打电话的是我们俱乐部的老板,听起来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我搞什么了?”所以我问。 “兄弟,看看今天周几,谢谢。” “周几?”我看了一眼笔记本右下角,11月23日,星期五,星期……糟糕,今天我有工作的,一三五三天,是我的工作日,差点给忘记。 “抱歉,老哥我错了,这就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巧合 工作很轻松,但收入也不高。好在主业副业两分工作,让我的收入,足够养活自己,还有所剩余。其实生活还不错。 只是我这记性真的够差,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到了靶场,先开工,再道歉。好在靶场老板是我老朋友,倒也没有难为我。中途空闲的时候,靶场老板,也是俱乐部老板跟我闲聊:“老于,你这脑子,真得多吃点核桃了,怎么总忘事儿呢?” 这哥们叫赵千,从前跟我一样,主业混饭,副业消遣,没什么崇高的人生理想。但人家运气好,前些年彩票中奖了,头奖,三千多万。接着这人生就一帆风顺了。 头屑年爱好射击,所以弄了这么个射击俱乐部。也是那些年我们相识的。 “抱歉,老兄,最近觉睡得不好。”我喝了口水,坐在长椅上,听着断断续续的枪响。 “怎么回事儿?有压力?”他坐到我身边。 “压力倒是没有,就是……” “就是个屁,跟我你还装?三十了吧?女朋友还没有呢是吧?房子也没买……哎你车,开几年了?我记得头屑年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就那坐骑,这么多年,不是怀旧吧?” 他这人说话,特不好听,根本不会聊天。 要不是中了个彩票,估计早被人打死了…… 不过他说的其实也还符合客观事实,是怪让人心烦的。 “别说废话啊,要么分送我辆车,要么给我介绍个妹子,要么,涨工资也行。” “美死你……哎不过说真的,最近,到底为什么心烦?” 放下水瓶,我靠在长椅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说我因为做恶梦,而心神不宁,你信么?” “信啊,你说什么我不信?来,说说,梦见什么了。”这小子,特八卦,指着自己鼻子:“遥想当年,我对解梦,也有所研究。” “你真特喵的是个全才啊。” “那你看……快点说,什么梦?” 我就把我的梦,跟赵千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可我没提古川这个姓氏,没什么理由,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想在现实中把它说出口。 听后,赵千开始沉思。 像模像样的, 我也开始莫名的期待,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结果…… “你这什么梦?最近恐怖片看多了吧?你这梦……就算是梦见死人和病人了呗?我给你搜搜啊。” 说完,打开手机,百度周公解梦。 我…… 我为什么信了他呢?我脑袋有病么我。 “得,你搜着,我上个厕所。” “哎,哎你别急啊,我搜搜,这玩意儿准!” 没搭理赵千,我走进卫生间,男女卫生间需要进入同一个大门,然后左右分开,我刚走进去,迎面就走出来一个女孩。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其实这女孩,长得倒是一般,也可能是年纪还小,化妆的能力没那么强,五官也没太张开。 但她与我照面的那一瞬间,对我露出的微笑,却让人着迷。 就像一块儿入口即化的软糖, 带着少女的青涩与芬芳,美妙的味道,填充了我的思维。 尤其是嘴角甜甜的酒窝,非常可爱。 我们彼此看了对方几秒,我才意识到,我似乎挡了人家,尴尬一笑,立刻让开路。 女孩对我点头,从我身边经过。 我也不知道那一瞬间,我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对一个半大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想搭讪。 然后我确实搭了个讪…… “好像没见过你?”我停住脚,回过头。 “哦,我刚刚才来,找了一下卫生间,其实……我还没有报名呢。”女孩对我尴尬一笑。 我点头:“这样……那你忙,回见。” “哦对,你可以提一下于越,说是于越介绍来的,能为你节省很多步骤。”补充一句,我对她微笑,然后进入卫生间。 失败…… 我是真的不会搭讪。 这样合格吗?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整个撒尿的过程,我都在头皮发麻,甚至有点不敢离开卫生间。一个年近三十的老男人,居然这么怂?我不单身谁单身…… 有一件事,很不想提,可那却事实,我……还是个处男。 没错,年近三十的处男。 …… “不过也奇怪了,你说,为什么我对一个半大丫头,那么有兴趣?不算犯罪吧?她应该已经成年了,只是长得年轻,你说呢?”我问赵千。 “说什么?哪有信任啊,你是不是瞎了。”赵千打了个哈欠,对我叙述的刚刚的经历,完全没什么兴趣。 “你帮我留意点,一小姑娘,我真看见了。” “得得得,我给你问问去。” 赵千摊摊手,“老处男难伺候呦!” 过了一会儿,赵千回来,胳膊肘撞了一下我肩膀:“还别说,真新来一姑娘,但太小了,才十九。” 一听这年龄,我觉得差不多就是我刚在卫生间门口遇见的了。 “没提我?”我问。 赵千冷笑:“废话,有病么?你那搭讪跟诱拐节奏差不多,谁敢提你?哎呦,说起来,你差点断送我一生意啊!” “滚蛋,你还差这点钱?她人呢?” “我怎么知道,自己找呗。” 于是我找起来,瞎溜达,转了两圈,却还是不见那女孩的身影。这会儿,赵千却突然过来,拽我肩膀:“找着了,那呢!” 赵千指着西侧靶场,“我刚给你问了一下,好像还不是中国人,叫什么古川澜……” 古川澜? 我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突然一愣,古川澜……古川?! 嗡! 这两个字,瞬间刺激了我的脑子,关于昨天梦境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冲击着我眼前画面。我仿佛置身于真实与虚幻相交叠加的两个世界,完全分不清楚,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似乎有人在拍打我,喊我,可当时我完全分不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千一拳打在我肚子上:“哎,干嘛呢?没多好看,就一普普通通小丫头,至于么你?怎着那孩子自带魅惑技能,给你控住了?” “啊?那个……我发呆了多久?”我现在,已经不关心那个古川澜了。 “什么多久,两三秒?不知道,不是,我说你今天怎么跟有病似的?” 我点头:“是有点毛病,那个……今天我请假。” 说完,我拿起外套,离开俱乐部。 赵千身后喊些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大概是扣工资绝不留情之类的话吧? 对他的玩笑话我现在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我唯一在意的就是,古川澜,她叫古川澜! 那女孩,真的是这个姓氏。 是巧合吗?困扰我多年的梦境中的姓氏,出现在我现实的生活当中?还是说,我现在其实也是在做梦,昨晚的梦根本没有醒来。想到这,我确实觉得眼前的世界,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缺少什么呢? 哦不,不是这个世界缺少什么。 是我, 我仿佛是个残缺的人。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好像是真的。”我坐在一间茶馆的楼上,面前是茶水与茶点,我双手撑着头,开始理顺:“首先,我叫于越,没错,我肯定是叫这个名字。在这个城市已经住了八年时间,毕业之后一直在这里。我到底缺少什么呢?” 慌乱的我,抓起茶杯,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嘴里。 有点烫…… “哎?这么巧嘛?” 这时,我的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抬起头,一张青涩可爱的少女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那张脸本该让人很舒服的,可给我的确实惊讶甚至有点恐惧。 居然是…… 之前那个女孩,古川澜。 “你……” “你忘了我?哦,也是,一面之缘而已。那个谢谢你哦,刚刚你帮我省了很多麻烦……我叫古川澜。”女孩对我伸出手。 我却迟迟没有回应。 她尴尬一笑,似乎觉得我是个不容易接近的人,于是转身走向另外的位子。 一个人喝茶,动作优雅,并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女孩。 偶尔回头,与我目光相触,会礼貌的给我一个微笑。 我突然又觉得,一个姓氏而已,也许只是单纯的巧合呢?只因为是日本的姓氏,我就觉得奇怪么?那如果我的梦,换成姓赵钱孙李的,在遇见一个姓赵钱孙李的人,我似乎并不会有很大的反应吧? 是不是我想多了。 也许是吧。 不过这样的情况,我应该也没有机会,再与这个女孩接触了。 于是,我放弃了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准备静静的喝茶,让自己躁乱的心平静一点。 可真不凑巧, 古川澜的小包放在身边的椅子上,她后桌之后来的客人,将衣服也搭在身边的椅子上。而且故意搭在古川澜的包上,现在他正以衣服为掩护,翻动着古川澜的包。 这个角度,刚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 很让人尴尬了。 “我说,朋友,口袋里找什么呢?”我走过去,伸手按住了他的衣服,刚好压住他衣服下伸入古川澜小包的手。 那男人表情当即一愣,等我一眼:“你有病吧?” “我有病?可能是你的手有病。”说完,我拽起衣服,他伸入古川澜小包的手,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下。“你……妈的!多管闲事!”那人扯过衣服,咒骂我一句,而后匆匆下楼。 古川澜这时转身,反应几秒,才意识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忙对我道谢,也正因如此,我们短暂的坐到了同一张位子上。 第二百一十七章 巧合升级 “刚刚谢谢你。” “没关系,举手之劳。”我俩开始闲聊。 聊射击,我反倒没什么话题,脑子里始终转悠着这女孩的姓氏。看来就算自己劝自己,在意的事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索性,我直接问出口:“那个……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来中国?你中文说的一点可挑剔的地方都没有,根本看不出是个外国人。” 女孩一愣,然后突然笑了:“也对,你这么说也对。” “不好意思,能说说,你笑什么吗?我有点不太懂。”这感觉,稍微有点尴尬,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名字是有点像日本人,不过那是后改的姓,而且也不是古川,是古。” 不是古川…… 是……是古?! 我……!你大爷的赵千,都是那小子给我带歪了,古川澜,谁说这一定是一日本名的? 可能是我表情尴尬的太明显,女孩笑个不停。 “不好意思,我……” “哦,所以你刚才本来是搭讪的,后来莫名其妙的躲着我,是因为我的姓?为什么?哦,不喜欢日本人?” “不是你说的原因,其实我刚刚是有点不舒服。” “算啦算啦,你怎么那么害羞呢?叔叔,看上去,你快三十岁了吧?不应该呀。” 这姑娘讲话,越来越让我尴尬。 我害羞的很明显么? 我干咳两声,试着掩饰自己的尴尬,然而似乎没什么用。 她只是笑,而且笑得越来越厉害。 但这笑,看着也蛮可爱的。 “哦对,你刚刚说改名字?为什么?” “秘密。”女孩眯着眼,突然拎起包:“好啦,今天就到这,我们有缘再会喽!” 重点没讲,人就走了吗? 她就像一阵风,来去匆匆,我还未来得及触摸,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感觉心里空空荡荡。人这东西真奇怪,没想到我单身了快三十年,居然会对一个还未满二十岁的小丫头,产生如此奇妙的感觉。 “算了,回去睡一觉,一定是失眠噩梦搞乱了我的生活节奏。不该如此的,于越你今天真是太丢人了。” 当然,结账的时候我发现,女孩没付钱。 这就很有意思了,也不知道是她故意的,还是忘记了。 会忘么? 应该不会…… 但显然也不是占我便宜,射击俱乐部的会员费,总比这茶钱贵吧。 “应该回去查查攻略。” 回到我三十五平米的出租房内,我打开电脑,搜了一大堆关于攻略女孩的方法,看了半天,觉得完全没用。似乎没有一种,是我的具体情况。一些招数,我也觉得完全是屁话。 看了一大堆,我自己总结了一下,泡妞高手具备的三个必要条件, 一,自信。 二,资源。 三,阅历。 自信不用多说,字面意思。资源就包涵很多了,可以是长相,可以是能力,可以是地位,各方面的东西……简而言之一句话,为什么会看上你?总得图你点什么是吧?这话一点都不难听,男人喜欢女人,最初的理由大多是因为她好看。 至于阅历,就更不必解释。很多人说不会聊天,其实只是没话题,话题就需要阅历。 “现在多看点书,算晚么?”真想丰富一下自己啊。 可仔细想想,这三点,我似乎都没有。 真尴尬。 咚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有一些细小的撞击声,断断续续的出现,很让人心烦,尤其是在我yy思考的时候,我格外讨厌这种感觉。 仔细听听,似乎是楼上,像小孩子玩硬币,硬币滚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搬来这里住,已经有大半年,但我还从未见过楼上楼下,以及左右的邻居。平常我也不太出门,除了一三五到靶场外,平常基本都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与左邻右舍,更是没什么交集。 也许楼上来了个孩子?说不定呢。 我合上电脑,戴上靶场拿回来的防噪音耳罩,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半夜还要打游戏呢。 我这即将三十岁的老宅男。 咚!! 突然,楼上传来重重一声声响。 即便带着耳罩,我依旧可以听清,而且,我感觉自己的床晃动了一下。 我摘下耳罩,懵逼的看着天花板:“搞什么?拆房子么?” 坐了一会儿,那声音没有继续。 我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拆房子。 再次带上耳机,躺在穿上,看着摇晃的灯具,我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这种即将入睡还未入睡的感觉,我非常喜欢,而就在我沉浸在自己钟爱的美好感觉之中时,我家的灯具突然剧烈的摇晃!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巨大的撞击声。 我摘下耳罩,扔到一旁:“这个位置,真的有东西砸下来的话,我会被砸死的吧?”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我下床,开门,上楼然后…… 犹豫了三秒后,我敲响了楼上邻居的门。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与邻居见面,没想到会是这样无奈的理由。 等了半天,没有人开门,我好奇的从猫眼往里面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人吗? 不可能的,那刚刚的东西总不会是自己往地上砸的吧? 我又敲了两下,不仅没人开门,反倒有东西继续落到地上,连续好多声。 “怎么回事?”我有点疑惑,里面的声音听着好像很慌。 难不成不是主人? 是进贼了? 贼的话,该不会带着什么凶器吧? 那我岂不是……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而这时,屋内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一点点的向着门的位置移动,我听得出来! 咔嚓! 那个人碰到了门锁,正在开门,开门的动作也有点慌。 “糟糕,是不是……应该逃才对?”我站在门口。 想法虽然很多,但最终我还是等待里面的人将门打开,不管是什么,愤怒脸我已经摆好了。 门被推开,露出四根手指,纤细温柔,是个女孩。 我放松许多,就算是个贼,应该也没有很强的攻击力吧? 可当门完全打开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吓着我的原因很多,最直接的是这个女孩的脸。她居然是古川澜??怎么那么巧,到我家楼上做贼了? “于……于叔叔?”古川澜也很疑惑,敲门的人居然会是我,而且,她的想象力比我丰富:“你,你跟踪我??” 她马上要关门。 我及时搬住门框,“喂!你等等!什么跟着你?我那么无聊?我住这楼下的,倒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有的你额头?” 古川澜的额头,就是第二件吓到我的事情,在流血,都上擦破了。 “因为这里我家呀……哦!所以,于叔叔,你就是楼下那位天天半夜打galgame的‘死肥宅’了?” 从这话判断,这丫头,应该已经住在我家楼上有些日子了。 可我居然才发现。 而且…… 早知道游戏的音量,应该调小的。 “至于这额头,一言难尽……嗯,叔叔你真的住楼下?”古川澜看着我。 我点头。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也许三五秒?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都笑了。 我被她请进屋,一团糟,卧室内,是几个摔散架的行李箱,以及一只转椅。古川澜指着转椅:“其实我最开始,是准备把这个行李箱,就是这个!放到柜子上的,可是身高不够,所以就准备用这个垫脚……”她又拖来转椅,“结果失败了。” “又试了一次,这次更惨,箱子把里面的箱子勾住了,还砸到了我的头。” “你也够倒霉的。”我尴尬一笑。 “正好你来了,你帮我吧!” 她倒是不客气。 其实古川澜不矮,只是这柜子实在太高,一米八出头的我,也很难搬上去,所以我好奇:“之前你怎么搬的?” “前男友搬的。” “嗯?” “你那是什么眼神,叔叔?” 我很意外,这孩子才十九岁。 可仔细想想,十九岁似乎也……不小了。 我下楼取了一把椅子,垫脚,帮古川澜把行李箱放到柜子上。 “那如果,之后你想拿它们下来怎么办?”我问。 “找叔叔你了。” 一点都不客气。 感觉自己已经沦为这十九岁小丫头的备胎了…… “当然也不能白让叔叔你干活嘛,天色不早了,我们出去吃宵夜,我请客!顺便还你今天请我喝茶的人情。” “你记得?” “当然了,故意的嘛,说真的,是不是当时开心死了?” 这丫头,我完全看不透,时而清冷淡雅,时而活泼可人,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的她? 但不管了,哪一个都好,这感觉还不错。 我应该是单独一个人太久了。 可就在我兴奋的同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若有若无的低沉沙哑的声音…… “废物,小心点,这女人很危险。” “嗯?”我愣在原地。 “怎么了叔叔?” “哦没什么,应该是幻听……呵呵,我总这样,神经兮兮的。” “哎?是嘛!你该不会是个变态吧?看你闷闷的,一个宅男,居然会兼职射击教练……这怎么都不符合人设哦,性格巨大反差的人,很危险哦。” 真尴尬。 可不知道怎么着,我还真就觉得,自己好像不久前刚刚做过变态杀手的角色……嗯,我是真的奇怪。 “我不能说太多话,但是废物,你一定要小心她!!” 嗡!! 我以为自己是幻听,可是那声音,居然又出现了。而且听起来是那样的清晰。虽然我明白,那声音在我脑子里,就像我脑海中与自己对话一样,可我又明白,说出这段话的人并不是我。 什么情况? 这,真的是幻听吗? 如果不是,那么说话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一十八章 梦魇 “叔叔,从刚刚开始,你好像就心不在焉的,怎么啦?” 路边烧烤摊,古川澜好奇的看着我。 确实如她所说,从刚刚开始,我就在走神。脑子里反复的重复着那个声音的话,模仿着他的语气,警告自己。可越是模仿,我越是确定,那个人绝不是我。 “哦,没事……” “你不喜欢吃烧烤呀?还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古川澜试探着问我。 我连忙解释:“没,我这人本来就神经兮兮。我说我刚刚幻听了两次,你信么?” 古川澜一笑:“信呀,不过叔叔,你幻听到了什么?” “我……” “别告诉她!” 嗡! 卧槽!什么情况?那幻听又特么的出现了! “我……” “嗯?” “幻听让我别告诉你。” “噗……!”古川澜咯咯的笑个不停,样子十分可爱,“叔叔你跟我开玩笑的嘛?” 真尴尬。 “对,这笑话……是不是有点冷?” “都快冻死我了。” “其实,我也听不太清楚幻听在讲些什么,幻听嘛,又不是真的听到。”我忙解释一下。 古川澜拉着屁股下的小椅子,挪到我身边。 我很好奇她要做什么。 结果她却来到我的身后,“喏,闭上眼睛。” “你干什么?”我问。 “听话,乖。” 这感觉…… 我似乎只能照做了。 闭上眼睛,我感觉到两只冰凉柔软的手指,落到我的太阳穴上。是古川澜,她开始缓慢、温柔的按摩着我的头部。 十分舒服。 我渐渐有种要入睡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双小手,突然离开。 我怅然若失。 甚至有种冲动,去抓住她那双小手,握在手里。 我这是怎么了,她才十九岁。 “舒服吗?” “嗯啊……” “每天都熬夜玩游戏,叔叔你太累了,精神疲惫,就容易胡思乱想。你知道熬夜想东西,很容易抑郁的吗?不要理会那些幻听,回去以后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好啦。” “谢谢,不过你按摩的手法,真的很不错。我好像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看样子,不像还在读书的感觉。” 古川澜眨着眼睛:“叔叔,我只是今天没课而已……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那你是?” “附近大学的学生呀。” “哦,我想……想的有点偏差。” “那你想的是什么?” 附近大学的学生,不习惯与人同宿,所以独自一人在外租房。我和古川澜聊了大概两三个小时,然后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开始我还很在意那些幻听。后来,渐渐就忘记了。只有身边的那股青春的活力,久久的吸引着我。 我们一同回到各自的出租屋,我站在楼梯拐角,看着古川澜上楼,她在即将脱离我视线之前,与我摆手道别。 舒服…… “真好。”我躺在床上,很久没有这样舒服了。 之前那些年,我怎么过的? 我其实也蛮厉害的,忍受寂寞的能力,很厉害。 “喂,是不是有人……跟我说话?”但这会儿,我又想到了那幻听,而且居然傻乎乎的试着与他共同。 可等了许久,却没有什么声音回应我。 “真蠢……” 叹口气,我翻了个身,蜷缩在床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我被睡梦中的无尽黑暗包裹, 睁开眼,是一阵带着血腥味儿的风,拍带着我的脸,像刀一样,仿佛随时会割开我的皮肤…… “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无尽的荒野。 枯黄的草木尽头,是一间木质大屋……又是那个梦?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我居然明白自己是在梦中。这是第一次,之前那么多年,每次做这个梦,我都是身临其境,完全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 第一次确定眼前一切是梦的我,心中莫名的有些兴奋。 “呼……我的天,虽然又做这个梦,让我很无奈。但如果我知道,梦境是梦境的话,那么梦境,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种想法的出现,撑开了准备吞没我的恐惧的嘴巴。 我大步走向那木屋,我要一探究竟,看看这木屋之中,除了两具尸体,两位将死之人外,还有些什么。 砰! 我踹开木屋的大门。 两具尸体,平躺在原来的位置,虚弱的男人还在墙壁的尽头。 他抬起手,似乎是在呼唤我,嘴里念叨着痛苦、难受,诸如此类的话。我指着他:“你闭嘴……不对,这里少了一个人,那个女人呢?活着的那一位?” 我走到木屋中间,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面目已经高度腐烂,格外渗人。 起初,我盯着她们发呆,数秒后,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冲破我精神的束缚,控制了我,我差点吐出来。 而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只冰冷的手! 拍打在我的肩膀上,冰冷刺骨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哆嗦, 正要回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却从我身后传来:“叔叔,你是……在找我吗?” 这是…… 我僵硬的扭过头,古川澜苍白的脸猛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靠我极近,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如同一条条扭曲的小蛇,张牙舞尾,吞吐蛇信。 那张脸迅速干瘪,老去,变成了我之前所见的女人,她扑向我,抱住我,啃咬我!我挣扎着要逃,身后却被那个男人抱住,我动弹不得,任他们一口口的吞食着我的血肉,那股疼痛的感觉,真实到可怕。 “森木之屋……到森木之屋……赎罪。” 他们一边啃食我,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但这次的台词不是痛苦,不是古川家完了,而是提到了一个叫做森木之屋的东西? 那是什么?我来不及思考,恐惧与身体的疼痛,已经填充了我的大脑。 “呃……呃……呃啊!!” 我终于尖叫出声,也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浑身上下被汗水打湿。 坐在床上,我粗重的喘息,让整个床身开始摇晃。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这是……怎么了? 梦境改变了,而且出现了古川澜?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还是…… 咣当!! 楼上,什么东西坠落,重重的砸了一下地面。 她又怎么了? 今晚,睡不着了,我打开电脑,将这段故事写入我小说的新篇章。 写到天亮,恐惧感随着阳光的出现,化为乌有,可我却困得不行。倒在床上,沐浴阳光的同时,进入睡梦。 我喜欢白天睡觉,因为不会做噩梦。 我觉得不会,因为之前那梦境从未出在白天过,可这会儿刚刚入睡,我就感觉自己进入了黑暗。再次看到那片荒野,那栋大屋,我很慌,虽然这一次我依旧明白自己是在梦里。 “怎么回事?开什么玩笑,白天也会梦到?” “我不能去那边,我……我往回走。”于是我转身,可转身的同时,梦境中的天地随之扭曲,我的身后,依旧是那大屋。我又换别的方向,屋子也跟着换,我转向四面八方,它就出现在四面八方。 我最后干坐在原地,我不动行了吧? 可那屋子却迅速的向我靠近,我想跑起来,逃跑,可还未等我站起,眼前一黑,自己再次进入了梦境中的大屋。 “不,不要……” 咚咚咚!! 重重的敲门声突然出现在我的精神世界,眼前的画面因这敲门声而逐渐扭曲。 粉碎,消失! 我看到了隔着眼皮的阳光,红色的世界,我醒了? 睁开眼,刺眼的阳光告诉我,我确实醒了。而且那敲门声还在,并且越来越响。 我盲从床上爬起,走到门口,因为猫眼被门上贴着的福字挡住,我只能问道:“谁啊?大清早的,敲什么门?” “叔叔,都快十点钟,过一会儿都要吃午饭了好嘛!” 是…… 古川澜? 为什么这么早她会来敲门。 当时我很怂,一时半会儿没敢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犹豫半天,想着是不是梦还没醒,开门之后,出现的不是古川澜,而是一张鬼脸?然后我的房子,变成了之前梦里的大屋? 那……我这想象力还不错。 “叔叔你到底要不要开门?昨天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吓得我从床上掉下来你知道嘛,额头的创口贴都蹭掉了!” 咚咚咚! 她敲的越来越响。 我只能把门打开,我毕竟是一个独居男人,自己在家,肯定是不穿衣服的,于是我偏着头,让门缝中只能露出我的脸:“没穿衣服啊,妹妹,你敲什么?快回去,有什么话,我换了衣服再……” “内裤穿了没?” 她问。 我点头。 然后她就一把推开门,直接闯了进来。 满眼恐惧的看着我的出租屋:“我的天……叔叔,你平常都不收拾一下的吗?你,你这也太邋遢了吧?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呀!” 这话说的,我头皮发麻。 我这屋子是很尴尬。 堆积如山的衣服,外卖的盒子,还有横在门厅过道位置的鞋柜。 有种通缉犯流窜过程中,短暂的藏身点的感觉。正常的妹子,这时候或许会担心,我捂住她的嘴,杀了分尸吧? “没女朋友的男人都这样。”我随口敷衍一句。 “这样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哪个女人出生没发育大脑才会爱上你吧?” 古川澜毫不留情的怼我。 但怼我归怼我,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开始捡起我扔得乱七八糟的垃圾,又从厨房,翻找出一只大口袋,将垃圾全部装入。足足装了三个大口袋。整个过程,我是有点懵的。 首先是她干活的速度,很快,很麻利。其次,她好像不是客气客气,整理过垃圾之后,又开始收我的衣服。 “不是,你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看着多心烦呀,起开,我帮你收拾一下!” 第二百一十九章 相同的梦境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古川澜帮我打扫房间,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傻看着,于是,上午剩下的时间,变成了扫除时间。 “客气,以后还需要叔叔帮我拿行李箱呢。” “其实,你买一把下面没轮子的椅子就可以了吧?” “哎呦,你这个真讨厌……叔叔,你确定你能找到女朋友吗?我觉得很难呐。” “嗯?我,讲话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古川澜无奈的摊摊手,“算啦,不跟你这个呆货聊了,我口渴了,有水吗?” “我下去买。” …… 原来有的时候,原因真的不是单方面。 曾经我觉得,自己那间小破出租屋,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是个烂屋子。可没想到被古川澜这样打扫,整个屋子焕然一新。这两天开门,我都有种走错门的感觉,仿佛这不是我家。 与古川澜相处了两天,这丫头着实可爱,我越来越喜欢她。可惜,年龄始终差太多,人总是有这种遗憾,时间错位,时机错位。若今天的我,只有十七八岁?二十出头?那该多美好。 十岁对有些人来说,不算距离。 可对我来说,这距离很大。 我在想什么? 我呆坐靶场的休息长椅上,远远的看着古川澜射击,她很聪明,是这些年来我遇到过的最有天分的。 射击结束,她摘下隔音耳罩,笑嘻嘻的来到我身边:“怎么啦,师父,又愁眉苦脸的?你这个人怎么每天都愁眉苦脸呀?” 最近去俱乐部,古川澜与我关系近,已经完全由我接手。所以,“师父”是古川澜最近两天对我的新称呼。 “叔叔”已经下岗了。 “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对哦,说起来,我还挺奇怪的,想问你,但是总忘记……你怎么天天半夜鬼叫呀?吓着我好几次了。” 古川澜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确如她所说,最近今天,我每晚都会做那个噩梦,每次梦境中之中,我都能够确定,自己是在梦中。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会被吓到。 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距离我越来越近了。 随着梦境的真实感增加,随着那个女人和男人台词的改变…… “噩梦。” “每天都做?” “嗯……” “师父,你是不是以前做过什么坏事呀?然后做贼心虚?你不会杀过人吧!”古川澜捂住自己的小嘴。 “我杀你个头……鸡我都没杀过。” “那怎么会一直做噩梦呢?哦对,你都常做什么样的噩梦呀?我会解梦哦。” 解梦? 这个梦,似乎没办法解开呢。 “其实,许多年来,我始终做着的噩梦,是同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古川澜的表情突然凝固:“你说什么?” “我说,这么多年来,我会做同一个噩梦……”本来我还在回忆梦境,可注意到古川澜的表情,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你这么看着我?怎么了?” 古川澜对我一笑摇头:“没什么,我在好奇呀,师父多年来常做一个噩梦,这有点像电视小说中的情节呢?不知道那个噩梦,是什么?” 我怕吓到她,开始没想聊,可这丫头不断的追问。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把梦境说出来,讲那个故事的时候,我正在开车,她坐在后排,静静的听着,我通过倒车镜,不断的看着她的脸。表情开始惊讶,之后,变成了沉思。 她似乎有心事。 而这个心事,并非因为她吓着了或是怎样。 我一时走神,差点与其它车辆擦碰,这一路,不是很顺利。 回去以后,古川澜也没跟我多说什么,表示自己不舒服,便回了家。平常她都会在我这里坐两分钟的,今天看上去却很沉默。 “是不是我吓着她了?应该不会吧,这种噩梦,不是身临其境,应该很难体会……我的口才,又没有那么好。” 我躺在床上琢磨,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很难得,这一次的梦境,居然不是那个伴随我多年的噩梦。最近几天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我有点开心,梦里,我在我的住处。 只有这股朦胧感让我确定这是梦…… “这感觉真好,不过,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这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样的我,是不是可以在梦里为所欲为?” 我笑了。 开始觉得这是一个无聊的想法,但突然听到,楼上似乎有什么动静。 我觉得,也许那不该只是一个想法。 我上楼,梦境中,我到了古川澜的门口。 轻轻敲门。 片刻后,古川澜将门打开,穿着她那身粉色的睡衣,揉着眼睛看我:“怎么啦,师父?” “其实,我是在做梦……” “哈?师父你发烧啦,你说什么呢?”古川澜疑惑的看着我。 我上前一步,抱住她。 当然别误会,虽然梦里可以为所欲为,但我真的只是抱住了她,而且也只是想这样,和她说几句话而已。 她却吓了一跳:“师,师,师父!你,你,你要做什么?你不会催眠自己在做梦,然后胡作非为吧你?” “对不起……” “啊?没,没事,你放开我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不会报警的你相信我师父!” “不,我对不起的不是这个。” 我依旧抱着她。 “那,那是什么?” “是,就算在梦里,有些话说出口,还是会很紧张……其实我很喜欢你,挺奇怪的是吧?我比你大差不多十岁,哈哈。你不会觉得,这个想法,很变态吧?” “不,不会呀,但是……你现在的行为有点变态。” “抱歉了,总之,我就是要说这些话。” 说完,我放开手。 再不放开,我担心会变成噩梦。万一古川澜突然变成那干枯的女人怎么办?我不想毁了这感觉。 “师父,你……又怎么了?”古川澜看着我,手抓住了门把手,似乎是在犹豫,关门?还是继续敞开。 “没什么,我,回去了……这梦,应该也快醒了。” “师父你压力太大了,其实关于你对我说的那个梦,我还真的有点话要对你说,可是……我害怕你吓到。” “哎,住口,别说……我知道,按照噩梦的变化节奏,你开始说,噩梦就开始了,你会变成女鬼,然后刚刚的美好感觉,就全蹦了。我下楼,现在就下楼,如果噩梦你真的想吓唬我,请下一段梦境再来,千万别破坏这个。” 我双手挡在面前,不让古川澜靠近。 她看得发呆,终于“噗哧”一笑,对我摆手:“那好,那好,你下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师父。” 我终于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身体格外放松。 如释重负。 原来,说出来的感觉这么好? 可惜,也只能在梦里享受了…… 闭上眼,我被黑暗吞没,噩梦终于来了。回归正常节奏,我又一次被吓得乱叫而起,然后擦汗。 “果然,逃不过的。”我叹口气。 正准备喝口茶,补充一下刚刚被吓出来的水分,可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古川澜。 “你怎么来了?”回想起刚刚的梦境,我稍微有些不自在。 “你鬼叫吓到我了……而且,刚刚不是说好了么,我要下来,跟你聊噩梦。” 刚刚……不是说好了?? 什么时候说的? 我睁着眼睛,看着古川澜,怎么回事?不是吧,难不成刚才不是梦,可那朦胧的感觉,轻飘飘,好像要飞起来的感觉,不会是现实中该有的啊。 “师父……”古川澜看着我。 “啊……啊?” 然后她,对我竖起了中指:“low死了。” “不是……小澜,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刚才……是不是到你们家门口做了点什么?” 古川澜拿出手机,上面已经拨了个110,“打过去了,不过被我掐断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师父一次机会吧。” 卧槽! 什么情况? 那感觉分明就是做梦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现实呢? “呵呵……”冷笑。 但这笑不是我的,也不是古川澜的。 是我心里,有个声音,就像之前那两次说古川澜危险时一样,他在笑? “别惊讶,我趁你虚弱,做了点手脚。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个一天多的时间,你就都会明白的。” 他又跟我说话了?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啦,根本就没打,按出来吓唬你的。要不我多尴尬?”古川澜推了一把我的胸口:“不过师父,你这样很蠢的……下次不要装梦游了。” “其实那不是梦游,那……好吧,它好像也只能用梦游来解释了。” 古川澜走进我的房间,我跟了进去。 她坐到我床边,我看着她。 这会儿,我俩似乎调换了年龄,我就像个犯错的孩子,只有不知所措这一种情绪。 “哦对,你,你刚说要找我聊噩梦?是吧?我没记错吧?”在我快被尴尬死之前,终于找到了话题。 古川澜点头,拍拍床边,似乎是示意我坐过去。 刚刚那间荒唐的事情竟然是现实,那么这丫头胆子还真是不小,她都不怕我的吗? “其实师父,你说的那个梦境……也许不止你一个人有,你相信吗?” 古川澜的话,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能理解你的话,小澜,你要说什么?” “我说我是改姓,师父你还记得吧?其实我真名叫左澜,之所以改这个姓,一是因为和家里闹别扭,二是因为,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经常会做一个怪梦。梦里一片荒草,一间大屋,屋里一男一女两个很可怕的人,还有两具……女人的尸体。” 古川澜的意思是,她有着与我一样的梦境? 可是…… “这些是我对你讲过的。”我看着她。 古川澜一笑:“可你没有告诉过我,这一段吧?那个女人,躺在两具尸体中间,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是‘古川家完了’。” 我脑子嗡的一下,这段,我确实没说过,对任何人都没有,包括我的小说中。 第二百二十章 私信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我真的……真的难以去相信。” 我茫然的看着古川澜,之前因为梦游表白的事情的尴尬,此刻似乎已经完全消失。我心里唯有一件事,就是那个梦。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两个人,做着同样的梦?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 “记不得了,刚刚上初中的时候?又或者是小学?忘记了,总之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挺小的。” “现在也不大……” “所以提早一年的话,你刚刚可就犯罪喽。” 好吧,又扯到之前那件事上。 “那个……我们还是聊梦吧。” “好吧,那就聊梦,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有同一个噩梦。要不是你之前对我讲述了梦境的过程,我会以为,你就是在懵我。” “这事儿怎么懵你?” “以为你从别的什么渠道知道我有做恶梦这个毛病呗……不过幸亏,我从来没对人形容过我梦里的东西。所以你应该不是骗我。” 讲到这,我们莫名的就沉默了。 因为这件事本身的诡异,也因为之前还有些许尴尬,没有消除。作为男人,这时候,应该我打破沉默吧? “这件事,挺诡异的嗯……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吧……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因为我都习惯了,那么多年,虽然怕是怕,但醒来之后一切照旧。可是,我觉得你有点奇怪哦,师父。我那个梦呢,几个月一次?最多一个月两次,可你最近好像天天晚上大吼大叫的,你最近经常梦到?” “对,连续梦到已经第四天了。之前的话,这个月也有四次。” “很奇怪哦,我好像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还有更奇怪的。” “哦?” 我把梦里那个男人和女人对我说的“森木之屋”的名字,告诉了古川澜,还说了我在梦境之中,可以确定那是梦境。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刚刚梦游的荒唐事。 “森木……之屋?听起来,像是一个建筑的名字?难道说的是梦里的那间大屋?”古川澜问。 我摇头,“不知道。” “你有搜过这个名字吗?”古川澜看着我。 “没有……你要做什么,找到那个地方?” 古川澜的眼睛睁大,眼神之中有一丝兴奋:“对呀,当然要找到了,都已经对你提了一个名字,这就是线索呀。” “可是这个梦,从小到大,都是让我觉得不祥的东西。那个地方,会不会有什么诅咒?” “师父,你这样想很奇怪哦。梦都是反的,也许会有什么好事呢。” 我觉得这丫头的想法,才奇怪吧? 可她后来又给我讲述了这样一翻理论:“你相信有前世吗,师父?我们做了同一个梦,也许从前,我们是有关系的两个人,现在你的梦里出现了线索。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还有我的……也许我们真的能够从那个叫‘森木之屋’的地方,找到一点,我们从前的秘密呢。” 总觉得,她这话像是在勾引我。 我的确对她很感兴趣,也因如此,之前令我不安的“森木之屋”,此刻,也成了我好奇的东西。 那究竟会是个什么地方? 那天,我把“森木之屋”记录在我的小说中。 然后打开电脑,在浏览器上输入了这四个字…… 没什么线索,只有第一条,好像是什么装修?我也没点进去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聊了,梦里那人说的这四个字,究竟怎么写,我都不确定,查个屁。 继续码字,一直写到夜里十二点。有点困了,可是还不想睡。现在就睡下的话,噩梦会很长吧?其实长短都差不多,但不是说,人只会记住临睡醒前的最后一个梦吗?我不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折磨一个晚上。 “心烦……也许该找个心理医生了。” 就在这时,我的电脑突然传来提示音,是微博有一条私信。 其实我不常用微博的,最多看看新闻,也没有发过什么内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微博小号。 关注我的人也很少,只有七十几个。 我点开这个人的私信,他是今天刚刚关注我的,似乎是个读者:在吗,千钧? 那是笔名的前两个字。 我打字回应:嗯,你好。 读者:我读了你最近两天更新的内容,那个噩梦…… 说到这,他打了一串省略号。 我问:怎么了?有问题?插入的很突然? 读者:还好,只是我想问一下,那个故事,是你编造的?还是听什么朋友讲过? “嗯?”我疑惑的盯着显示器,为什么这个人要这样问? 我立刻回应:“自己编的。” 读者:编的? 他为什么不信? 我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读者:你确定,那个故事,是你自己编的? 当然是我自己编的,我的一个梦。可他为什么这么问,除非,他听过这个故事。其实那故事本身不算很精美,真的有类似的故事,也不足为奇。 而这时,那位读者又说道:我过去,听过一个类似的故事。应该说完全一样吧,只不过,那个躺在两具女尸中间的女人,说了一句‘古川家完了’这样的台词。不知道,您是否也编过这一句? 我皱眉,这一句我可真的没有写。 他怎么会知道?他说他听过,难道说这个读者,人的古川澜? 于是我敲字问:你的朋友?他/她叫什么? 读者:很多个名字。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急了:别卖关子朋友,你究竟要表达什么?直接说。 读者:我只是想问你,那个故事,是你自己编的? 犹豫片刻,我在屏幕中敲字:不是编的,是我的梦。你是谁?你认识小澜?还是你就是她,死丫头跟我闹着玩? 可这一次,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应我。 我又连续发了几个表情,还是没信儿。就在我以为,对方家里可能停电的时候,他却再次发来一条消息,只是这条消息,让我非常意外。 那是一张老照片,一位少女的屠杀场景,少女浑身上下沾染着血液,以及一种如墨水一样的黑色污渍。尸体横飞,在一间日式房屋中。 那女孩的脸,我认得,是古川澜。 读者:你在梦里见过她吗? 他继续问我。 我敲字:你是谁? 读者: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见过,我家邻居,上下楼,怎么了? 读者:什么?邻居?!!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我等得有些想砸电脑,他终于回复:远离那个女人,她很危险!现在来找我,这是我的地址…… 他只发了一次,然后又撤回了消息。 似乎是不想留下记录。 读者:看清楚了么? 我: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知道,我和小澜做过一样的梦,你可能是他朋友?不过这么玩,挺无聊的。 读者: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做过那样的梦?我这里,有很多人梦到过那里,也有人死掉……你今天在小说里提到了“森木之屋”对吧?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代表你已经接近了死亡。 他在什么?什么叫接近了死亡? 我准备问,可却又无法理顺自己的语言。 而他,则继续敲字:现在的你,是不是能够准确的判断,梦境与现实?分不清梦境,是正常现象。而你看清梦境,说明此刻的你,已经格外虚弱了。古川家的病毒即将在你体内爆发。 读者:你可以不信我,但想要多活一阵子,你不能去那个地方,森木之屋,明白吗? 读者:你最好来找我,我等你。 这之后,他便不再与我说话。 什么情况,是小澜在耍我吗?可她分明很希望我对那个“森木之屋”感兴趣,甚至有点要与我一起找到那里的意思。可这个人,却千方百计的告诉我,那个地方很危险,古川澜很危险。 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或者朋友? 我要不要去问她? 我起身,走到门口,准备去楼上问小澜。 “站住……” 身体里,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 “又是你?!你……” “别跟我说话,你只要听着!不要回应!回应的太多,会引起注意的……” “神经病吧你?” “再回应我就杀了你!”那声音突然一阵怒吼,忽男忽女,如同恐怖片中的鬼啸。 我…… 当即就闭嘴了。 不仅嘴上不说话,精神上也不敢回应。 我站在门口,僵硬的抓着门把手,我怂了…… “这就对了。” “废物,你现在置身于一场赌局当中,你本来有判断真假记忆的能力,可惜,那条虫被切断了。现在正在重生,很快便会复苏。到那时,你便明白一切。这个赌局的主体,我还没看出来。但应该是重生,而且不管怎样的主题,活到最后始终是核心。” 他……他特么在说些什么玩意?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保命,不要找那个女人……去,那个地址,去哪里,也许会安全。” “所以现在,知道该怎么选了吧?” 他又问我。 我…… 点点头,当然知道了。 两边都不可信,都说能帮我,所以在双方都不确定的情况下…… 我开门就冲到了古川澜的门口! “你……你做什么?废物??” “我当然特喵的是相信妹子了!你给我闭嘴!”说完,我敲响了古川澜家的门,“小澜,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怪事!太奇怪了,你快点出来!” 没错,我信古川澜。 反正非要信一个,当然是让自己舒服的。 可奇怪的是,敲了半天,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 我拨通了古川澜的电话,声音从里面传来,在家?那为什么不开门?难道说,遇到什么危险? 想到这,我立刻准备撞门,可肩膀还没撞过去,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是古川澜。 可奇怪的是,她的脸上没了往日阳光的微笑,目光冰冷的盯着我,低沉的问:“你要做什么?” 第二百二十一章 性情大变 怎么回事? 我发觉古川澜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看着我的感觉,非常厌恶…… “你做什么?”她盯着我。 “我,没事……你休息了?打扰了。” 我怂了。 “她不对劲,快离开这,今晚就走……!”那个声音又出现在我耳边。 “我走你大爷?”我不小心嘟囔出声,马上解释:“不是说你,我就是自言自语,然后……” 咣! 她突然把门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很大。 怎么回事? 我得罪她了?难不成和刚刚的微博私信有关系?我到底应不应该问,而且现在问的话,我又怎么开口呢? 我在她的门口,犹豫了很久。 最后,却还是下了楼。 好像什么东西丢了,心里莫名其妙的就不舒服……一个年仅三十的人,因为被女孩拒之门外这种理由而难过,我还估计是头一份儿吧? 回到住处,我坐在床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不想睡觉,不愿意做恶梦。想上楼,把之前的事情告诉古川澜,可又担心,她对我态度莫名其妙的传遍,担心她看着我时,厌恶的眼神。 “呼……” 这感觉,让呼吸都觉得不那么通畅。 “你还在犹豫什么?快点离开这!趁着这个机会……” “机会?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能去哪?” “不离开也行,我能保护你,但你要照着我说的做,解开你左手的封印。” 我捂着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左手的封印?这哪跟哪?我的生活究竟是一出悲剧走向很大的情感戏?还是鬼怪事件的灵异戏?又或者,变成了什么解除封印的热血少年漫画? 乱七八糟。 睡觉! 不如吓死算了。 咚咚咚! 可这时,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会是谁? 我走到门口,门又敲了三下,这次很轻柔,听得出来是个女孩。 古川澜吗? “谁?” “师父,是我!开门呀,刚才对不起,我接了个电话所以心情不太好,真的对不起!” 我心里好像有朵花,刚刚枯萎到几乎成了灰尘,而现在,古川澜的一句话如圣水一般,让它起死回生。 我迅速开门,尽可能的装作无所谓的表情:“神经病,我没在意,以为你困了。” “那就好,师父你看这个。”古川澜直接走进我的家,手里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感觉很奇怪。 刚刚古川澜确实莫名其妙的对我冷淡,可我不怀疑她什么,我知道那就是她,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情绪除了问题。可此刻,眼前的古川澜笑盈盈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狐狸,这也是她有过的姿态,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我,无论怎么看这张侧脸,都觉得充满了问题。 就仿佛,她不是她。 她被一个什么东西附了身。 是我的错觉吗? “你要研究什么?”我问。 “当然是刚刚我说的‘森木之屋’了,师父你看,我找到了位置呢。”古川澜翻看着电脑,显示器上是一段图文资料,关于那个叫做“森木之屋”的地方,是大概三十年前,一个日本商人的旧居。 “在哪?还有你说的商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据说是药商,但那关系不大吧?我查到了位置,就在本市。你说巧不巧?我们在这里相遇,三十年前,那个大屋也在本市。”古川澜看着我,眼神之中带着兴奋。 “那现在,那个地方是什么?” 三十年前,一个外国商人的旧居,我觉得还存在的可能性很小。 果然,古川澜告诉我,那个地方早就拆了,只能够找到大概的位置。原址是一片开发失败的区域,烂尾楼一大片,其中有一处未拆的废弃工厂,据说那里,就是曾经“森木之屋”的位置。 “你这是从哪里查来的资料?”我问。 她怎么查这么仔细的?只通过“森木之屋”四个字吗?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了,怎么,师父,怂了呀?”她对我挤眉弄眼,笑嘻嘻的问:“我搜了路线图,看样子,你今晚也睡不着,不如我们半夜去探险?我去买点鸭头什么的,再带上啤酒,一定非常棒!” “你真那么想去?” “还好啦,主要是无聊。师父你不想去么?去吧,陪我玩,好不好?”她拉着我的胳膊,凑近我,若有若无的解除。 这绝对是在勾引我。 “好我去……” “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那你,去买吃的吧,我是觉得去探险、野餐什么的,也挺有意思的。” “我这就订。” “那个,我换身衣服,你先上去等。” 古川澜上楼,我立刻收拾东西,带了两件衣服,撞在背包里。又戴上了笔记本电脑。 “废物!你真的要去?别怪我没劝你,你虽然有不死之身……可不是对什么都有效。” 那声音又开始劝我。 我没搭理,继续收拾。 可他话越来越多,我憋不住,喊了一句:“谁特么说我要跟她走的?跑路不需要收拾一下行李么?” 没错,不能去“森木之屋”,古川澜,根本不是古川澜。也许那个关门赶我走的才是?我已经搞不清楚了。 “突然想开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说完,我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古川澜吗? 砰!砰砰!! 敲门声很重。 “于越,我开门。” 声音森冷,真的是她。 “你等一下,我还没换完。”我后退,怎么办?不对,我怕什么?就算她有古怪,也是一个小姑娘,再不济开门之后推开她,我也是可以逃的。至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后再说吧。 可我完全想错了,我真的是低估了这位“小姑娘”。 砰!! 我的门锁,瞬间被锤烂。 嘎吱…… 门开,声音拉得很长。 “为什么不开门?”她问我。 看着我身上的背包:“哎呦?师父,你已经收拾好了,怎么看样子,你不想等外卖?” “不是,我是……突然想到,我还有点事。” “哦,有点事……什么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想逃?”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我想自己也不必再解释什么了。我挑明了说:“没错,我是想逃……你是谁?你根本不是古川澜,那丫头,是古灵精怪的,可你模仿的不太像。她不会主动挽着我胳膊,就算玩点暧昧,也是给我创造机会,让我主动,她永远不会先开口,先动手。你应该只是担心,我不去那个‘森木之屋’吧?” 古川澜嘴角一扬,清冷一笑:“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之前,就很讨厌了。但你放心,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说完,她突然向我靠近,速度极快,而且那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增长着一粒粒密密麻麻,细小的黑色粒子,那些东西下面,似乎还连接一条条发丝一样粗细的丝线,而后渐渐密集,像粘稠的液体,又好像腐烂的油脂……那东西出现后,古川澜的速度瞬间提升到一个让我难以想象的地步,与我距离七八米,瞬间就脸贴脸了。 我的脖子被掐住,挣扎着被提了起来。 “现在跟我到森木之屋,我能让你多活几分钟?”古川澜声音冰冷。 “不……不去!” “呵呵,那好吧,看来只能强行带你去了。”说完,那成堆的黑色里子糊住了我的嘴,让我无法发出声音,又滚珠了我的手脚,让我动弹不得。这下,彻底废了。 我有些后悔,应该早点逃的。 这时,内心中诡异的声音再次出现:“废物,你的左手,一拳就能让这个疯婆子起飞。” 啊? 我的左手? 我的左手有什么不同吗? 我下意识的抬起左手,起初,我没意识到什么不一样,可下一刻,我震惊了,我根本拗不过这怪物的。但左手居然轻松抬起,我左手的上面,也爬满了这种黑色小颗粒。 它,力量怎么会那么大? 但这种时候,我也来不及想那么多,直接一拳打在古川澜的胸口,确如脑海中那个声音所说,古川澜瞬间倒飞出去! 那速度,似乎比之前靠近我的时候,更快! 但依旧倒在门口。 其实我还想问,我这左手到底能不能杀了这怪物?可我没试,我不知道面前这家伙,究竟是谁。我确定她与我之前所见的古川澜,绝对是两个人。我不能杀了之前的古川澜,绝对不能。 所以我要逃,现在也只能逃了。 刚准备要走,她却爬起来,面目狰狞,嘶吼,皮肤变得干瘪,黑色的颗粒也在增大如同一只只密集的肿瘤,这个外形恶心至极。 “我要撕碎你!” 而后怒吼着扑向我,我转身就逃,可还是被她抓住了后衣领。 此刻,窗户就在我面前。 “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对我说过,我有不死之身?”我想到了这个片段。 “没错,废物!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太废!” 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我扯断了后衣领,抓住窗台,纵身一跃!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跳楼,我家的楼层不算太高,但摔死人也是足够了。一般人,不会有第二次这种体验。 所以我很庆幸,我的第一次跳楼,成功落地。 头冲下。 可真的非常意外,我没事?一点都没事?甚至连皮都没破? 我这脑袋,是铁打的么?联想到刚刚我的左手,我更加懵逼了。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能力,而且,为何我心里的声音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更多? “我该不会……和小澜那个状态一样吧?我还记得,那个私信我的读者,对我说什么古川家族的病毒?我们,是感染了什么怪病么?” “喂,别傻愣着了,快逃!你会跳楼,她也会!” 哦对,幸亏心里那王八蛋提醒我,我赶紧逃。 第二百二十二章 永生 我藏身在天桥下的废旧报亭中,藏了很久,其实我闻不见古川澜的味道,更没有看到她。 可我就是觉得,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再跟着我。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也不知道躲了多久,内心的诡异声音提醒我:“废物,差不多可以走了,可以去找到另外那些人,这一次的赌局参与者,可不止你和古川澜两个人。” 他说的赌局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但我的确要找到某个人,就是我那位读者。他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帮助,我要救古川澜。 我还记得,那个地址是…… 离开天桥,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我记忆中呢那个地址。 环烊路33号。 可一上车,我就犯困,睡着噩梦再次袭来,我惊恐的惨叫,吓坏了出租车司机。当时气氛有些尴尬,下车的时候,我还在抱歉:“不好意思,师傅,我最近休息不是很好。” 出租车离开,我回头看这个地方,一条黑暗寂静的步行街,但并没有行人,两侧的店铺也基本都是关着的,这条路我听过,是一条多年前开发的步行街。结果开发失败,这么多年,始终没搞起来。 格外冷清的地方,让人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我顺着门牌往前走,终于找到了三十三号。这是一间咖啡厅,此刻熄灯,这是整条街,为数不多的真的白天开业的店铺。 我走到门口,疑惑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了吧……等到天亮么?可惜,附近没什么别的落脚点。” 我正要走,突然“砰”的一声,一张人脸,两只手掌撞到了玻璃上! 那人看上去面目狰狞,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以为自己撞鬼了,想跑,玻璃门却被打开,那人声音嘶哑的喊我:“你……是什么人?是,千钧吗?” 他叫了我笔名的前两个字,应该是猜的,但这也说明,他的确是之前发我私信的那位读者。 “你是……那天私信我的,那位?” 他笑了,笑声听起来就像一个巫婆,他点头:“没错,是我……你果然还是来了,也好,能救一个,是一个……”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说真的,此时此刻,我却有点不太敢相信他了。 为什么? 这幅长相,显然他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感觉? 这时,咖啡厅内又走出一个人,这次是个女人,但诡异的是,这两人长得很像,都很瘦,面目狰狞,眼睛里充满血丝。但这女人看起来更加憔悴一点:“欢迎,新来的……” “那个,等,等一下,我虽然来了,但不代表,我想要进去。” 感觉她要拉我,我赶紧后退一步,躲开。 女人的手缩了回去,眼中闪过无奈。 之前我那位读者这时来到我跟前,伸手抓我,我还要躲,他却摆手对我解释道:“朋友,你不该因为我们的外貌,而判断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现在这副样子,自己也很无奈,给我几分钟……我给你解释。” 所以他还是抓住了我。 行,解释可以,但为什么说句话你非得抓着我呢?不这样没法儿沟通是么?我很无奈…… 不过这里需要插一句题外话。 我突然觉得自己哪里不太对劲了。思考东西的方式?脑子里的东西?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什么正在我身体中苏醒……虽然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但似乎,并不是坏事。 “好,你说兄弟,我听,等你说完,换我说。” 我示意他开口。 他给我讲了个漫长的故事,关于三十年前,一个商人试验药物的故事。据说那人的家族整体比较黑暗,算得上一巫术世家,家族数百年来始终研究着一项神秘课题:永生术。 三十年前,那位家族出现了一位商人,带着其家族研制的永生药剂来到这里,疯狂试验,创造了无数畸形怪物。后此人的恶行被公布,被抓捕前,临死炸毁了实验体以及药剂,当时大量残留的药物,被炸药喷射到空气中,在附近漫延,感染了许多无辜之人。 大爆炸虽然几乎毁了一切,但却没有毁灭病毒主体。那是一种几乎不死不灭的特殊生物,依靠同类寄生,选择人类,吸收人体的某种能量活下去。 感染者的特征,其实没什么特征,只是在梦境之中,会见到特殊场景,多年来不断重复,当梦境发展到极致,人开始能够区分现实与虚幻。那是,病毒主体便会开始对这个人展开追杀。 将他带入最初试验的位置,杀死之后,吸收。 “记得,梦境中,那个女人说……古川家完了,对吗?因为最初的试验,已经将整个古川家族毁掉,但剩下的那个人,不甘心,带着残余病毒,来到我们这里。” 我大概听懂了。 “然后呢?我们现在,就是那个病毒主体的……食物?” 读者点头:“可以这么说,一旦被发现,被捕捉,就会被带去‘森木之屋’吃掉。那种病毒,会异化出很多强大的能力,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粮食,却没什么能力,智能任其宰割。” 其实我有一点不大清楚,我问道:“那么病毒主体,既然那么强,为什么只能够在‘森木之屋’吃东西?” 是什么原因,限制了病毒主体的吃饭地点呢? “这个问题,我们也没有想过……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够去‘森木之屋’。” “然后呢?躲一辈子?”我看着他。 这人笑了,笑声嘶哑,断断续续,“不,当然不是躲一辈子……之前我们去了日本,找到了古川家的资料。那怪物,只能够吃,被寄生者,以及被寄生者的后代。而这个病毒,只有初次爆炸产生的病原可以感染。所以,它的食物其实是限量的。若被寄生者以及后代全部死亡,它最终,会被饿死。我们是最后的被寄生者……当然,你是个意外,可老天爷很照顾我们,让我在你的书中,发现了你的踪迹。” “然后呢?一直躲,躲到那家伙而死?” 我觉得我可能是遇上了一伙疯子。 可他们却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在这件事上,我懒得与他们争论。相比之下,我更加好奇另外一件事。透过玻璃门,我又看到了另外几个被寄生者,也是干枯瘦弱,精神萎靡不振,为什么? “感染后期,会像你们这样?” “不,我们这样是因为……不想被病毒核心的寄生体找到。”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摧残自己,就可以隐藏么? 读者马上对我解释,原来病毒核心的寄生体,拥有一种能力,就是感受对方恐惧的梦境,从而锁定一个人。所以不睡觉,就不会被捉到。 “我们服用药物,以及各种外力刺激,让我们始终不去睡觉……这样就不会有那噩梦,它,就捉不到我们,现在,欢迎你的加入。” “你在犹豫什么?那家伙已经很久没有进食,它饿死的时间,我们通过古川家的资料推算,就在最近这几天。你不会变成我们的样子,但你千万不能够去送死……你去,它又可以多撑很久。” 读者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的回应。 但我的回应,应该已经确定了。 而且不能改,因为我发现,玻璃门内的几个人消失于黑暗之中,似乎是如果我不配合,他们就要采取强硬手段。 “我同意。”我先稳住这家伙,然后问出我最想知道的:“但是,那个病毒的核心寄生体,就是那位抓捕我们,非常强大的女孩。我想问点关于她的……既然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寄生体。那么如果主体死了,饿死了,她是不是也会被解放?” 毕竟吃人的不是古川澜,她只是个猎手。 “她?她必死无疑,在病毒主体饥饿到一定程度时,就会选择吃掉她,来延续生命,她是病毒死亡前的倒数第二道关卡。当然,她本身能够为病毒摄取的能量并不多,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你的意思是,无论她在哪,病毒主体都找得到她?” “不,病毒主体似乎不能动……但是,她会主动去找主体。” “明白了。” 那我该怎么救她呢? 找到她?控制住她?然后等待病毒主体自然饿死? 可是找到她容易,捉住她却难如登天。那速度,力量,而且似乎还有着不死之身,我记得当时我的拳头没有控制好力量,已经将她的胸口打得凹陷。正常人应该会死吧?可她却恢复了。 我被这些人,请到了咖啡厅内部。这里应该是没有开业过,里面被改成一个个小隔层,没有床,只有椅子,每个椅子上有着一只插满线路的小头盔。我猜测,那也许是辅助他们不去睡觉的东西。 “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是不能离开,在病毒本体死亡之前。”说着,他带我到一张椅子跟前,示意我坐下:“这东西,能够很好的控制你初期的困意。试试吧。” 我摆摆手:“暂时不用,刚刚在出租车上睡了一阵子,现在还不是很困。” 可我说完这话,读者顿时脸色大变。 不仅是他,这周围的所有人,同时慌了。 “你……你刚刚睡过觉?来这里的时候,在车上?!睡了多久!睡了多久!!”他抓住我肩膀,我很难想象,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此刻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大概下车的时候,醒来的。” “做梦了?” “对……你是说,那么短暂的梦境,也能够,让古川澜找到我?” 读者没有回应我,而是迅速召集所有人,下令转移!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窝端 但这个转移的命令下的似乎有点晚。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大货车,古川澜一身黑皮衣,嘴唇和眼角是浅黑色的,就像花了烟熏妆。但应该不是妆,而是因为病毒的某种作用。 她靠在车门旁,对我微笑:“谢了,师父。” “糟糕……”我惹了大麻烦,把boss引到一堆老弱病残的窝点。 “逃……快,快逃!!”读者忙下令。 可惜为时已晚,古川澜速度极快,身形穿梭在这十几人指间,转瞬,便将他们统统擒住,敲晕,堆积在咖啡厅门前。最终,只剩下我,和我的那位读者。 他浑身发抖,恐惧的看着古川澜:“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把事情做的太绝,想要饿死我的主人。所以活该喽。”古川澜邪魅一笑,手指伸出,眼神出一条黑色触须,缠绕在读者的脖子上:“主人说了,你这个人呢,味道很恶心,它不想吃。” “所以……” 嗖!嗖嗖! 古川澜缠绕读者的黑色触须,从根部开始,向外伸出一根根锋利的尖刺,逐渐向着捆着读者的位置蔓延。 “不,不要……不要……” “啊!!” 读者发出惨叫,被无数尖刺,贯穿身体。偏偏头部没有贯穿,是古川澜故意的,她将读者仍在地上,任由他痛苦而缓慢的死去。 其他人,被她黑色触须缠绕,捆了个结实,装进身后的一辆大货车内。 路过我身边,古川澜对我冷淡一笑:“师父,我们的关系,不用我多说了吧?上来,虽然会被吃掉吸收,可也是融为一体。永远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她没对我动粗。 “你……你真的,真的没有人类的意识了吗?”我问。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发觉了什么?”古川澜非常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总觉得你不是你。” “呵呵……” 她笑了,开始只是浅笑,而后笑容逐渐放大,就连嘴角裂开的程度,都有些变态,突然!她瞬身炸开无数条黑色触须,就像一只黑色的章鱼精,“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是我。想见她?给你看一眼。” 咔嚓! 古川澜的头裂开,里面还有一张脸,也是古川澜,双眼紧闭,面目苍白,表情之中透露出巨大的恐惧,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我:“师父?” “你……”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逃,快逃。” 核心病毒寄生体,与寻常的寄生不同,它们力量强大,而且有着自己的独立意识。古川澜是被附身,可她只是一个容器。因为被寄生,她活了很久,但与别的宿主一样,她被噩梦困扰,本身也是与人类无异,没有强大的力量。她的强大,只是被核心病毒控制。 古川澜此刻干脆分裂两个头,烟熏妆的那位,是病毒的意识,正常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的,是我之前认识的古川澜。 从前,她虽然会因为病毒,而沦为杀人的工具。可除了帮助病毒搜集食物,她可以过与常人无异的生活。于是,我们相识。但病毒与古川澜并非共享记忆,她那时不知道,我也会做恶梦。 所以在知道以后,她对我态度迅速转变。 可她知道,沉睡在她体内的病毒,也知道,并且早就盯上了我。于是控制古川澜,让她没来得及给我任何提醒。 “原来事情的前后,是这样的……”我坐在副驾驶,双头古川澜,病毒在开车,古川澜本体默不作声。 “对不起师父……果然呢,我这样的人,从出生开始,命运就被注定了,任何快乐,都是短暂的。悲剧,才是结局。” 她终于开口讲话,可话语中,透露着绝望。 这不是我认识的古川澜,我不喜欢这个感觉。我喜欢那个,时而阳光温柔,时而耍点小坏的可爱女孩。 可我能做什么? 我被捆着,的确我的左手很强,也摔不死。可有攻击力的部位,仅限左手。此刻,左手身体别处被捆住,左手悬空,什么都抓不到,也攻击不到开车的病毒古川澜。 这就是最大的绝望了。 “不过师父,你应该不会那么快死……” “其实我年纪很大了,只是因为这病毒,始终很年轻。我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情。而且,说句可能会让你恨我的话,你的父母,应该也是我捉的……但他们没有立刻被杀死,而是选择,留下后代。为病毒提供长久食粮。” “他们太虚弱了,你应该是最合适产生后代的人选。” 我不知道她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向我倾吐她的罪行,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是发颤的,也不再看我。 我的脑子突然一团浆糊。 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命运,我都没搞清楚,自己的左手,和摔不死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该如此的,不该如此! 古川澜的声音,我的内心独白,混乱的交织在一起。 那种浆糊的感觉,就越来越让人难受了。可某一瞬间,时间仿佛在我脑海中静止,我拨开这无尽的浆糊,在自己大脑虚幻的影子中,发现了一条散发着浅色光泽的虫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那一刻,我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这虚幻之地,看着那条虫,突然!脑子里一切的浆糊,统统清理,打碎!破碎的记忆,一点点重组,我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过去的过去。 全都记起来了! 于越,张本初,我的所有过去。还有此刻,自己正置身于一座地狱赌博岛屿的模拟城市之中,进入了剧情,被某只怪物,吸收恐惧。 内心深处,左手发来贺电:“废物终于醒了,还不错,找机会逃命。” “你可真不会说话,不过谢了,在我迷茫的时候,你还真的想帮我?化敌为友了?” “别跟我聊天!” 这傲娇的家伙。 话说,虽然恢复了之前的所有记忆,但眼前的情况,仍然处于危机当中。但好消息是,结合我从前的记忆,加上我这第二次进入赌局的经历,我似乎发现了一些,那位神秘的操控boss的一些小小的弱点。 我抬起头,睁开眼,彻底走出虚幻。 刚巧与古川澜目光相触,她正茫然的看着我。 “师父,你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 就像我之前可以看出古川澜的不同,此刻,这丫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嘘。”我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然后看了看开车的病毒古川澜:“二徒弟,你这是要带我们去‘森木之屋’么?” “对,你看起来不太对,是有什么心思么,师父?”病毒古川澜,看起来有点邪魅。 “哪有,我都成了个粽子,还怎么耍小心思?我就是有点事情,不太清楚,想问问你。” 病毒古川澜没有给我回应。 我便自顾自的说道:“为什么咱们家老大,不能亲自出来吃饭?还得你动手,它是不是有什么缺陷呢?” 她没有回应我,继续开车。 “那你不说就算了,我配合你,能不能把我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撤掉?”我问。 不过估计是我话太多了,她不仅没撤,反而堵住了我的嘴。 那么这下,我就更加有自信了。 看来那个病毒主体,确实存在着眼中的缺陷。也许那个缺陷,就是干掉它的关键。 想到这,我对古川澜眨了下眼睛。 她意外,又迷茫的看着我。 “别撩妹了,你有把握吗?你要干掉病毒主体?你别忘了,那个家伙,随时可以控制你,你看似自由,其实整个游戏,都是它在操控。我们任何人,都是木偶。” 左手提醒我。 这件事,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愿意进入第二次赌局。可后来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就拿之前的事情事情来说,我成功的挣脱了一次古川澜的抓捕,跳楼那次。换做之前我与安卿的争斗,那是完全不同的效果。与安卿那次,我根本不想捉她,不想杀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安卿本身也在疯狂自杀。 那样的控制力,需要病毒古川澜费劲儿的用梦境追踪我吗? 四天前,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可以直接带我们到“森木之屋”结束游戏了吧? 所以,看似那个幕后boss掌控一切规则,但事实上,它也被规则所限制。 而我的猜测就是,它创造的每一场游戏,初期,死亡人数很少的情况下,它是无法强硬的控制这里的游戏参与者的。当然,除了被选择成为boss的那位以外。 而现在,这场赌局只死了一个人。 这样的力量不足以让他控制我,所以接下来,如果我能够保证任何一个人都不死。那么一直到这场赌局结束,它都拿我没办法。 而每场赌局之中,能够杀人的,或者说最需要杀人的就只有boss,那么,只要我毁掉那头病毒主体,这场赌局,我便再无威胁。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而且我觉得,有点接近了。关于这个‘同类’。”左手可以读我的想法。 这真恶心,就好像在人前不穿内裤一样。 没错,可仍然有些问题。 明明游戏都是它创造的,为什么吸取它所需要的“恐惧”时,却还要另外遵守一些规则呢? 只有两种可能,一,这就是一场游戏,为娱乐而设计出来的程序。可什么程序能够吸取人心中的情绪呢?所以这一点,我将它否认。 那么,可能便剩下一个,它所要吸收的“恐惧”,需要逐级递增。就像它有一张嘴,可却不可能一口气吞下一锅饭。它细细的品尝每一道“菜肴”,慢慢的吸收它们。在品尝的同时,也通过十三个不同的赌博区域,选择出最完美的“菜肴”,那才是它最后的大餐。 也就是说,不仅是在吞噬恐惧,也是在甄选强者。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迟来的提示 “在吗?在吗?” “听到回句话,兄弟!” 嗡!我的耳朵里突然出现了由门烈的声音,这就好像我之前在金属箱子中,他与我沟通时一模一样。我想到他先前说的可以参与进来,给我一些福利,难道就是这个? 我很想回应,可该死的病毒古川澜将我的嘴封住了。 “嗯嗯……” 我哼哼两声。 “啊,我忘了,你嘴让人封住了……其实我早就想来跟你说话了,兄弟,但看你好像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觉得我说了,也被你当放屁。就没说。现在好了,你那贱特特的小眼神儿出来了你,是不是我兄弟回来了?!” “……(你个老王八蛋)”我心中默默的骂了一句。 “骂我呢?是不是?没事儿,但哥哥不怪你。这就给你提示啊,今天这提示,可是大提示!你知道,咱这场赌局,怎么算赢么?” “现在,我代表古川家族,手里两枚棋子,一个是你,一个是古川大小姐。你是正常参与者,大小姐是boss。你的胜利条件,很苛刻,杀死boss,杀死核心寄生体……杀boss难度系数a,好像不难啊,我刚回看了一下,上个赌局,你做boss的时候,级别是sss,当然也不知道是你本人啊,还是那阵法能召唤出来的怪物。” 这条过了。 杀boss在我计划之内,但古川大小姐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碰。 所以我注定失败? “当然,你玩不成,也不能算你失败,人没死就能进行下一场游戏。只是我们得输钱。” 由门烈的解释让我放心了不少。 “接着是古川大小姐的胜利条件,至多留一个活口。其余,全部杀死,喂大boss,然后这赌局故事的结局就是,你和古川大小姐繁衍后代,然后亲自把自己的后代,继续喂给大boss。” 神经病吧这?什么鬼结局。 留一个活口不现实,之前我就说了,死亡人数太多,这个游戏就变成了boss的个人秀,好人坏人,都是它一个人。 它之前可是借病毒古川澜之口威胁过我,决不让我活过这个游戏。 到那时,它应该不会放过我。之前一次我逃过一劫,这一次,我怕自己没那么好运。安卿最后被斩首的画面,现在还在我记忆中,我不想那画面也成为古川澜的记忆。 所以,这两种结局,我都不能够达成。 “兄弟,你没回应,也不用回应,我知道两个对你来说都挺难的。但我能帮上的忙,只能帮到这了……接下来怎么做,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完,切断了联系。 一同废话,感觉对我的游戏结果,毫无影响。就是在告诉我,这场游戏,要么死,要么出去做个穷光蛋! 也不知道由门烈那老王八蛋在这场赌局上用了多少钱,千万别一发结束这场赌博之旅。那就惨了。 车停下。 停在一片烂尾楼中间,前面不远处,是一废弃工厂,待拆为拆。这就是之前古川澜对我说的,森木之屋曾经的所在地。这和我梦境中的画面,完全不同啊。 开始,我是这样觉得的。 可当我被古川澜悬空抬起,向工厂那边移动的时候,我发觉,这一切果然如我梦境中一样,荒草铺天盖地,正对工厂的方向,除了中心厂房,是没有别的建筑物的。如果那厂房,换做大屋,基本就和梦里一致了。 病毒古川澜的力量非常巨大,抬着我,身后拖着十几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染者。 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眼下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呢?虽然计划很完美,可该如何开头呢?起码我要脱困,龟甲化皮肤,加上左手,我的攻防能力都不错。可现在被密密麻麻的捆住,如果真的把我流到最后交配什么的,我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可做的。 必须要脱困,怎么脱困…… “用得着想那么复杂么?”这时,我心底的声音再次出现。 左手总是在这种时候登场,就像一只时刻准备蛊惑人心的小恶魔。 算了,老恶魔。 “又犹豫?那你随意,我这次也不着急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反正被困在这手里,也不是第一天,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也习惯了。” “我说,你怎么也话痨了?跟由门烈学的?”我内心回应。 “那你放不放?” “我放!进去看看的,你着什么急?” “呵呵……” 冷笑,没好心思的笑! 他是给过我几次提醒,可我还没忘,这货变着法儿的想把我给夺舍了,就算放他,我也不可能放出他百分之百的能力。至多,帮我挣脱这束缚,之后的事情,还得靠自己。 进入工厂,厂房内空无一物,中心是一块巨大的坑洞。 这时,病毒古川澜将我放开:“师父,你留在这里,稍后我会来接你。” “啊?不是,你们上哪?” 她没搭理我,直接带着十几个人跳下去。 而我,依旧被这一团巨大的黑色物质捆住,这东西仿佛有生命,底部支撑,不让我的手落地,根本用不上力挣脱。 “跳下去,应该是准备给那老东西喂食了,左手,来吧,合作!” 说完,我意念控制假皮下的肉虫,释放左手的封印,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从我的左手,爬上我的身体。放得稍微有点多,主要是我担心这东西坚韧,难以弄破。 结果量没控制好,让我的意识一阵眩晕昏迷。 就听左手在心里狂笑:“哈哈哈,废物,你别吓我,突然放出这么多力量?怎么,想直接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 “给多了,别废话,快点!一会儿咱俩一起被控制,谁都得死!” “好!”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嗓子,低吼一声,这应该不是我,而是左手。 瞬间,将我困得严严实实的黑色物质,全部炸裂,我的半截儿身子变得血肉模糊,枯瘦如鬼怪。这是左手的力量,果然,我特么的放多了! 他完全操控了我身体,纵身跳下深坑。 落地后,四周一片黑暗,可诡异的是,我在短暂失明后居然马上又看清楚了一切。而且感觉上,居然比白昼更加清晰。这什么情况? “蠢货,是我在看!” ok,左手给了我答案。 目所能及的位置,都是管道,这应该是工厂的地下室。其中一条管道打开了缺口,我靠近,感觉一股股复杂的味道从中传来,其中一种,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是古川澜身体淡淡香味儿。 所以,这时左手的嗅觉吗? 这简直比狗鼻子强多了。 “现在还觉得,我就是你吗?” 他这时还反问我一句。 的确,这会儿我确实怀疑了。之前在异化森林,还觉得诅咒什么的不会有意识,左手也不过是我自己精神分裂的邪恶人格。现在看来,我还真特喵的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顺着管道趴下去,越向下,越是感觉到温热,潮湿,这似乎不是管道,而是…… 什么东西的肠道之类的部位? “这东西,该不会是一个庞然巨兽吧?我们进了它肚子里?” 左手心中回应:“想多了,是之前的病毒分裂出的物质,占据了下面的地下室,以及管道。你看……这些圆滚滚的小球。” 的确,密密麻麻的,就好像砂砾一样。 继续向下,我听到了一阵哭嚎惨叫,从管道伸出传来,同时还有幽幽的光亮。 左手带着我直接跳入其中。 落地,眼前是一片泛着血红色幽光的世界,目所能及之处,尽是红黑交织,密密麻麻的病毒组织,覆盖这个世界,如呼吸一般,上下起伏。光,也是从这这怪物的血肉之中传来的。 感染者被集中,而怪物的核心位置,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长出来,看起来就好像一条蛇的头,在肉泥之中挣扎,突破。 我的出现,有点突然,原本半跪在地上,一副祈祷之相的古川澜,这时猛然转身,盯着我,目光极为惊讶,“你……你是什么东西?” 而且出乎意料,尽管到了这个地方,没有我,她却依旧保持着双头姿态。看来,这头病毒古川澜,本质上也不喜欢依附于他人生存的感觉。也许纯粹是没机会,没宿主活不了,否则,她可能早就选择了取而代之。 正版古川澜倒是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我,看着她仍然认得出来的我人类的面孔:“师……师父??你,你为什么会……” “病毒变异了吧?哈哈……”左手借我之口,发出狞笑,瞬间扑向古川澜,尽管在那一刻,古川澜做好了充足的防御准备,一瞬间放出了无数黑色触须。可在速度上,她却完全被压制了。 触须虽多,却一条也没有抓住我,直接被我血肉模糊的左手掐住了脖子! 左手毫无犹豫,瞬间扭断了病毒古川澜的脖子。 可一切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病毒古川澜虽然露出了与古川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但它是寄生于其体内的病毒,那个头,也可以变作屁股,根本不能算是什么要害。 刚刚射出的触须,瞬间回拉,将我与古川澜的身体,牢牢的捆在一起。 下一刻,就像她之前杀人时一样,身体渐渐生出尖刺,准备将我捅成蜂窝。在尖刺还未触碰到我的时候,她渐渐生出的第二颗头,对我露出了得意且狰狞的微笑。 可当尖刺,碰触我皮肤的那一刻,她的微笑又凝固了。 龟甲化的防御力,她的尖刺,根本无法突破。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样?”以至于,她只能捆着我,而后,茫然的看着我。 “那你猜猜看,我是什么?”说完,我左手用力,轻易的将那些黑色物质,全部撕裂!可这一下,也不小心划破了古川澜本体的肚子,古川澜本体的头表情痛苦扭曲,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你特么小心点!”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有点入戏了 我怒吼一声,完全是本能的,下意识的。 我得承认,这座赌博岛屿中的boss,篡改记忆的能力,真的有点逆天。我入戏了,真的稍微有点入戏。即便现在我恢复了从前的意识与记忆,可看到古川澜受到伤害,我心里那一瞬间,还是非常不舒服。 其实过去无聊的时候,我也想过这样的问题。 记忆与人的关系,挖除一个人的全部记忆,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从前的那个人。那么同样,如果给某一个人,另外一人的全部记忆呢?那么他是什么?是记忆的主人? 我们曾经所感受到的一切,我们拥有的情感,都在记忆里。 我是谁?也许不取决于我身边的任何一样东西。而在于,我记得我是谁。 “杀了她也无所谓,赢了这场赌局,进入下一场才是关键。”左手对古川澜自然是毫不留情,甚至想利落的结束古川澜的生命。这样对我们确实有好处,刚刚由门烈给的提示中,有杀死古川澜,病毒古川澜将会因为失去宿主而死亡的意思。 可是…… “不行!他们家太牛哔我得罪不起!” “你心里想什么我明白,别忘了,这只是一场游戏。” “你又想反客为主是不是?给我回去!”我瞬间放出左手肉虫,吞噬着左手诅咒的力量。 我这下来得也算突然,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我吸收个措手不及。 在我脑海中疯狂的咒骂我:“妇人之仁!懦夫!废物!!忘恩负义!你这混蛋,一个女人而已,你想送命吗?” “我当然不想,可这个不行,真的。给我次面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好像确实像左手说的,我这行为有些忘恩负义了。不过,也许之前赌局中的记忆,对我真的产生了一段很复杂的影响。若是没有这段记忆,把求生放到永恒第一位的我,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即便是古川大小姐,我也不可能一点杀心都不存在。 这时,病毒古川澜趁着我走神,抬起一脚将我踹开。 “自言自语的疯子!” 虽然因为龟甲化皮肤的缘故,我不会被踢死,可还是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她巨大的力量。 我倒飞出去,滚落在地,病毒古川澜已经恢复了一颗头,身体的伤口,也被修复愈合。看样子,是要动真本事,与我战斗一场了。 我也爬起来,但形象不太好看。 半边身体没穿衣服。 “喂,左手?老兄,我这样不好看,而且单挑的话,我亲自打她很麻烦。你再出来一下?”我放松了左手的封印。 结果…… 没动静了? 寂静的好像我特么压根就没有诅咒似的。 不是吧?我心一沉,生气了?发火了? 我试着把封印开的更大一点,还是没反应…… “不是吧?这种时候你跟我傲娇?快出来,再不出来就麻烦了,那边的‘蛇头’已经钻出来一半,它吃几个人,你我就身不由己了。” 还是不说话。 “于哥?老于?” “你是于越,我是左手,别求我。” 给回应了,但显然这王八蛋是真的火了…… 我还准备继续求求情,可病毒股传来不给我机会,伸出触须,几十条同时撞向我,我生个身体如同切割平面一样,被瞬间打飞!牢牢的镶嵌在身后的墙壁上,黑色的病毒衍生物质,将我的身体牢牢裹住。 “怎么了,刚刚挺厉害的,伤害到她,就萎了?看来师父你果然是个重感情的老宅男呢。” 古川澜嘲笑着走到我身边,一条触须划过我的脸:“告诉我,怎么才能杀死你?你的皮肤,为什么会那么……” 此刻,我完全没什么心思,听古川澜的嘲笑。 我的注意力完全在她身后,那已经露出脑袋的狰狞怪物的身上。那颗头,确实像蛇,只是眼睛很多,皮肤上都是密集的黑色颗粒,仰起头,盯着那一堆被感染者,似乎随时会张开那血盆一样的巨口,将所有人吞食。 “喂,喂我说兄弟,大哥!” “你再没动静真的完蛋了!” 我对左手彻底服软,左手的肉虫封印始终是放松状态。 而那蛇头,此刻已经扬起,血口张开,对准面前凄惨嚎叫的感染者,一口咬了下去!! 砰! 但是,没咬到。 在“蛇头”落下的一瞬间,我傲娇的左手突然施放自己的力量,左侧身体诅咒化,冲破病毒古川澜设下的限制,抵达“蛇头”面前,一把将其脑袋按下! “吼!!” 这声怒吼,不是那怪物的,是我嘴里发出的,左手的吼叫。 怪物身体挣扎,肉池中伸出数条如蟒蛇般粗细的触须,将我的身体捆住,但刚刚捆住,又马上被左手挣脱!我穿梭于这头巨型怪物的触须之间,它为了咬住我,也开始乱蹿,巨大的身体,纵横交错,揉成一团麻花。 “呜嗷……帮!我!我要吃了……吃了这个……家伙!” 那怪物居然说话了,发出信号,是要求古川澜帮忙。病毒古川澜非常听话,立刻加入战场,两条玩触须的怪物,几乎封锁了天上地下所有的我能够躲避的方位。最终,我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但它们的触须,对我来说,脆弱不堪。此刻我与左手几乎心灵相通,完全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他是故意戏耍这两头怪物,让他们同时加入战场。此刻触须交错,短时间内限制了二者的行动能力。 就在此刻,我们再一次挣脱触须,左手带着我,直冲向“蛇头”! “要吃我?张嘴巴,宝贝儿!”左手挑衅。 “呜嗷!!”然后那怪物,就真的乖乖张嘴了。 我们直接冲进了人家肚子里,气味极其难闻,还有一种腐蚀性液体,将我的衣服完全腐烂。我的身体,有半部分,也始终保持着龟甲化。那便说明,即使我碰不到这里酸液的部分,也会被酸液挥发的气体腐蚀。 “糟糕……左手,你要做什么,我们得快点。我龟甲化只能够保护体内。这气体,也有毒的,被我吸到身体里,我抗不了多久。” “呵呵……”左手森冷一笑:“那好办,你可以把全部控制权,都交给我,保证你不死!” “我呸!去你大爷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收回来?” “那你出的去么?” “我……”我还真的出不去啊! 咬牙两秒,我认怂:“你老大,你老大,你到底进他肚子里要做什么?” “当然是找弱点,这家伙外面覆盖了厚厚的保护层,根本摸不透。但内部就不同了……只是,到底什么地方才是弱点呢?” “你还准备慢慢想啊?要我说,你随便砸吧!反正都是器官,都砸烂了,总没好事!” 左手沉默三两秒,我左半边血肉模糊的脸露出扭曲的微笑:“也对,那就砸!” 话音刚落,立刻就疯了。 狂窜于这头怪物的身体之中,所过之处,就没有完整的肉!切断,打碎,洞穿!原本有活性,有规律的蠕动的器官,此刻开始因为崩坏而抽搐,暗红色的体液流出,能够感觉到,这吞食了我们的怪物,生命气息开始变得虚弱。 左手找到机会,选择一点权力冲刺,左手冲破肉墙,我重见天日。 病毒本体开始萎缩,痛苦得惨叫。 “啊!!不,不要……不要!!”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病毒古川澜的惨叫,比病毒本体更凄厉。眼睁睁看着病毒缩小成一团黑色物质,她冲到池子中间,将其抱起,抱起又散落,最后消失于无形。 我光着身子站在原地,问:“它就这么死了?” “本就不是个很强的对手。” 左手在我心中冷笑,又开始了装哔模式。这想知道这哔王,当初是怎么被老杜虐杀捕捉的……当然,不能不承认这哔王的实力。至于老杜,她本来就是bug,没见每次发功,老天爷都有要抹杀她的意思么,还得躲着。 有点跑题了。 病毒古川澜伤心欲绝,直到病毒本体彻底消失,她心灰意冷,但也彻底疯狂! “呃……呃!!”她不断低吼着,面容变得扭曲恐怖,黑色的颗粒物包裹身体,而后,盯上了我。可这并非下战书,并不是下一刻,她就会无脑的向我攻击。她抬起一只手,指着我:“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 “她,她要做什么?”我问。 左手在我心中沉默。 但事实上,我也有所察觉,她说发现一件事,该不会…… “你好像,很不希望,这里有人死,是吗?” “没没没,完全没有,这里人我都不认识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吧?你想多了……” “我的世界已经被你们摧毁。既然杀不了你们,那么摧毁一下你们的世界,我也很乐意。” 完了, 报复世界的反社会人格觉醒了。 现在的她,不必考虑主人喂食的情况,不必考虑这些人的生死,只需要无差别杀人,就能够给我造成不小的麻烦。 她…… “她个屁,别愣着,快杀掉她!”左手在我心中咆哮。 我瞬间再一次解开封印…… 得,老杜要是知道,心情估计会不太好。她给我这封印,我一天解开个十几次都是少的。解开封印的一瞬间,我又不是我了,身体飞出,冲向古川澜,将其按在地上摩擦。而她的目标根本不是我,分裂触须,开始攻击周围那些人。 “闪开!会不会动?!不要停在这里!快点都走!” 开始这些人还犯傻,直到其中一个人被触须贯穿,死亡,才开始惨叫着慌乱的逃窜。 可这巴掌大的地方,古川澜的触须又能够无限延伸,根本没办法控制。 怎么办? “杀了她!”左手坚持要弄死她。 我也确实不该犹豫,可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我,让我无法做这个决定。 “不能杀,不能……带她走!带她到抓不到这些人的地方!快!!” 第二百二十六章 意识恢复 “废物!”左手在我心中怒吼,但出乎意料,他还是强行拖走了古川澜。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又死了五六个人。 每多死一个人,我仿佛就能够听到,耳边一阵重重的魔音,有一个东西,在向我们靠近。好在,我的计划是没问题的,左手确实有能力带走古川澜。我们来到工厂上方,古川澜嘶吼挣扎,改变形态。 试图逃离。 但挣脱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会被左手抓住。 我拖着她,爬上一栋烂尾楼,她仍然试着分离,逃走,情急之下,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我的后腰部居然伸出了鱼头蛇?? “真是意外收获……”就连左手,都觉得这件事,很惊讶。 我也来不及多想,鱼头蛇出现,刚好可以帮助我缠住病毒古川澜。 屡次试着逃脱,屡次失败的病毒古川澜,最后终于疯了,她疯狂的死咬着我的脸,虽然不会受伤,但糊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这个时间,需要持续多久。 要持续到这个游戏结束吗? 我会累,可她应该也会。而那时,那些人也早就逃离了吧? 但一定得挺住,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死了。 我脑子中闪过了前一次,安卿在赌局中被斩首的画面。古川澜不行,这大小姐……我得罪不起…… “我去,怎么这么累?” “当然会累,你以为这家伙真的很虚弱?”左手内心吐槽我。 “于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呃啊!!”病毒古川澜嘶吼。 “别叫了,主体死了,你就算现在叫得欢,也没有多少时间。给大家行个方便不好吗?” “那谁给我行方便?” “你可知道,你本来就不存在……这是一个赌局,一个王八蛋创造了你,利用你,你应该仇恨的是那个王八蛋,不是我们。” 她还是在疯狂的嘶吼大叫,显然根本不明白我是在说些什么。 但也无所谓了,能够让她多走神一分钟,我就多轻松一分钟。 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我会累,也许她也会吧。病毒古川澜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此刻,已经天亮。 左手在我身体中提醒我:“其实现在放了她,也无所谓。那些家伙仍然不会睡觉,而且甚至以后都不可能在睡着。她不会找到他们。” 这话说的没错,我也确实控制的太累了。于是我彻底放松。 病毒古川澜,也真的没有在挣扎,她平躺在烂尾楼顶,看着刺目的阳光。静静的喘息着,呼吸着。 “你刚刚说,有一个人创造了我,利用了我?”她开口说话,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对,但你不能理解,我明白。”我也收回了左手的控制权,也躺下:“置身于这个故事当中,有它赋予你的记忆,你就是这个故事中的角色。任何一个人,对你说出我刚刚说的话,你都会觉得那个人是疯子。” “这个世界是假的?” “对。” “你一开始就知道?” “那倒没有。” “这感觉……真让人恶心。”病毒古川澜皮肤上的黑色颗粒在逐渐消失,随着阳光的增强,逐渐露出了属于古川澜原本的人类的皮肤。 我侧着头,始终观察着她的变化。 最终,黑色完全消失。 病毒古川澜,死了吗? “谢谢你,师父。”这清爽的女孩的声音,她扭头的动作,以及睁开眼,对着我笑眯眯的眼神。 对,病毒死了。 这是古川澜,这个故事中的古川澜。 我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古川澜侧过身,抱住我的胳膊:“师父,我有点怕高……” “师父这就带你下去,但是师父没穿衣服……你这个动作不太好。” “哦……” 下去,找到地方换了身衣服。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游戏还没结束,也许是时间没到吧。 我找了个地方,和古川澜吃饭,享受着游戏结束前,这丁点快乐的时光。 “师父,我以为……病毒没了,我会变老呢,真走运。” 她看着玻璃反光中的自己,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却不知道,这段生活,很快就要结束。其实我的愿望,没那么多,最初求生,中途想要复活苏雅。我想要的,是温和的阳光,安逸的生活。 可现在,却一团糟。 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真希望,眼前就是现实。我觉得做那个中年宅男挺好的。 没有诅咒,没有仇恨。重要的人在身边,还可以保护…… “师父,你在发呆呀?怎么了?” “没怎么,有点害怕。” “我感觉得到的,再说,刚刚我们不是小睡了三分钟么,你有做恶梦?”古川澜凑到我身边坐下,靠在我肩膀上,突然变得有点黏人。 但是我喜欢这感觉。 “没有,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都无所谓,师父会保护我的对么?” “嗯?嗯……” “我就说嘛,从在异化森林中,我选择跟着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眉头一紧,精神突然紧绷起来。 可马上又放松了,我无奈一笑,原来她也记起来了。看来这场赌局,已经接近尾声,我搂着古川澜的肩膀:“大小姐,你真不该来。” “只要有你在,我就能活到最后,只是来玩一下,很安逸呀。” 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下一刻,我眼前一黑,这场赌局,结束。 …… 再次睁开眼,还是那方形的金属箱子。 但这次,我已经没之前那么激动…… 平静的躺在箱子里,问外面的由门烈:“老由,还剩下多少钱?这次我们俩,一个都没赢吧?” 他回的也比之前快多了:“废话,明知故问。” “不是输光了吧?” “那倒没有,你当老子傻?不过,确实付出的有点多啊,他们古川家,给的拿的经费看着挺多,其实赌不了几场。” “一共多少钱?”我问。 “折合人民币,两亿左右吧。” 我…… 听着是真难受。 “现在剩下多少?” “五千万,还够赌一场的。” “意思就是说,下一场,我们必须要赢,否则你就会被清离,我和小澜也会被遗弃?” “没错,下一场是关键。但也不用太担心,你那神蛊不是恢复了么?到时候我早点给重要提示,应该会很稳。你这不死之身和左手的诅咒,在这赌局里,简直就是开挂。” “那也是幕后boss不强行插手的情况下,如果下一轮,我又是boss 怎么办?不杀光所有人是输。杀光所有人我会被彻底控制,而且中途,也会断断续续的被控制。很难掌控。” “哎呦,你特么就多愁善感去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谁不知道你刚泡了个小富婆?哎不是,你们那赌局里的记忆,影响的比较大呀?你这可不行啊,兄弟,下把大小姐要是和别人分成两口子,你多难受?” 是啊,如果是那样,我该…… 我该个屁? 怎么被由门烈这老王八蛋带了节奏呢? “赌局是赌局,现实是现实。古川大小姐,对我来说只是一赞助商,你不得给赞助商伺候开心了?回头这事儿结束,能不能再见面都是个事……而且但愿,我俩都能活着回去。” “得,你开心就好。” “行了,我睡一会儿……这几天,一直睡不好觉。下一场赌局开始再叫我。” 我正准备入睡呢,由门烈那边却突然对我喊道:“哎你等等,睡个屁,快起来?” “什么意思?不是现在新赌局就开始了吧?” “不是,我只是最近才知道,这活下来超过两场以上的成员,有了个特权。” “特……特权?” 我正疑惑,突然!面前的金属门便被打开,强烈的光,差点把我的眼睛慌瞎。我正在一间餐厅内,光线是隔着玻璃窗照射进来的。这里我如果没有记错,就是刚刚我和古川澜最后吃饭的地方。 可已经空无一人。 我从箱子里爬出,“喂,喂老由,是不是他们这设备坏了,我出来了?不过,周围没人。” “谁说周围没人的,师父你瞎么?”吧台,走出一个女人,端着两杯可能是酒,也可能是茶的东西,坐到我身边桌前,放下饮料:“师父,坐呀。”然后拍拍身边椅子。 “什么情况?” “这就是福利了,你们可以在下一场赌局开始之前,享受这城市。很快,城市会被填充新人,开始他们的下一轮赌局。也有龙套,只要你们不破坏规则,可以在这里安心的享受几天。” 还有这种事? 等等,那别人的游戏,我们会不会也被那boss操控?它不会记仇想搞死我吧? “喂,老由,这事情不会有古怪吧?结束这个,我要回箱子里。” 要是几天前,刚来这的时候,我说这话估计会被自己抽死。 “大哥,这福利是强制性的,改不了,你必须在这休息。就算你们经理了异常世界末日,满地丧尸,你也得在这歇着。但是我觉得应该不会出问题,虽然看上去,你提到的那个幕后黑手,对你是记仇的。可别忘了,我们全在人家地头,它要是真的想弄死你,何必非玩游戏呢?” 由门烈说的也有道理,这也是我最疑惑的事情之一,总觉得吸收恐惧之余,那个家伙,也在挑选着什么。 “好了,不了,切断联系。” 由门烈好像挂电话一样干脆。 而我,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那就只能享受了…… 拿起古川澜给我的那被饮料,一口饮下,结果还真意外。不是果汁,也不是酒,只是水而已…… 可水也挺好喝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再遇阿延 “师父,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在这场赌局当中,是两个局外人的话,那在这个世界,我们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古川澜趴在窗口,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行人。 我凑过去,其实挺纳闷,这些都是群演吗?真该抓一个言行必问一翻,说不定能够套出什么消息呢。其他人在这里,都是抹除记忆的,那么也根本不必担心群演会被捉住威胁。 可是,当我准备行动的时候,马上又意识到,会有人像我和古川澜一样,脱离了这场赌局,但仍然是这岛上的筹码。那么如果从随便一个群演那里,都能套出什么核心消息的话,那么那个司徒彦,应该比置身于赌局中还危险吧? “不靠谱……” “什么不靠谱?师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古川澜一只胳膊搭在我肩膀上。 因为之前的记忆,我们俩的关系,现在很微妙。之前她稍稍有些怕我,后来,也再次见面,虽然说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但与我之间,始终还是有着一些“隔层”。 而现在,这关系…… 她昨晚在我这个房间睡的,和我一张床,当然仅仅是一张床而已。毕竟这丫头在我看来太小了。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谁知道由门烈那老王八蛋这会儿能不能看到我这边的画面?由门烈看不到,那左手呢? 这感觉真不妙,以后就算离开了这座岛,我也不能够随便和妹子发生什么。 发生点什么,在左手那就是直播。 “我在听,我怎么没在听。不过徒弟,你们家那么有钱有势,你还想怎么为所欲为?” “做没做过的事情,平常做不了的事情,就是为所欲为呀。这和钱,地位,没有什么关系吧?”古川澜反问我。 “也对。” “所以师父,我们做点什么吧?” “随意,你想做什么,做呗。” “那你会陪着我么?”她凑近我,抱着我一条胳膊,她非常喜欢这个动作,开始是病毒古川澜第一次做这个小动作的。也许是因为共享记忆,现在的古川澜,也钟爱这个动作。 “你是我金主,我敢不陪着么。” “那我们去抢个银行吧?” 嗯……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反社会人格呢?你说,你又不缺钱,为什么要抢银行呢?我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免得得罪boss,所以这个决定,被我否了。接着我提出规则,正常守法公民能作的事情,都可以,扰乱治安的,都不行。 古川澜很不开心,“那还不如去睡觉呢……”身体向后一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姑娘,睡眠质量特别好,基本上沾枕头就能睡着。 可睡了没两分钟,她腾的一下又起来了,拽着我的袖子:“师父,陪我逛逛街吧。” “没问题。” 闲逛,在这座城市中,我们能够行动的范围还是很大的。虽然不是真的城市,但能够逛街的地方,还是很多。古川澜买了一大堆东西,就像一个真的女孩,她似乎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而我,一边陪她玩闹,一边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其实暂时留在这里休息,对我来说,也有一些好处。之前困在这里,或者因为记忆的原因,或者因为任务的限制,我没办法到达城市边缘。也就是这片赌博区域的边缘。那里会有什么呢?是否会有出入口? 我能否通过这里,直接进入其它的赌博区域? 这座岛非常大,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安装监控,除了那股超自然力量。 我要不要赌一下,试着去寻找这边界呢?可一旦被那股超自然力量发现,之后我又要怎样解释?我想探索,可不想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 “师父你好像有心事?”中午,我们在一间餐厅吃东西。 “当然有心事,这毕竟不是真的城市。” “可是师父,人生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安稳,能够安稳的时候,想太多,反而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呢。” “不会时时刻刻安稳?”我看着古川澜。 她对我微笑:“对哦,或者说,永远不会真的安稳。一件事情结束,就会有另外一件事开始,人活着呢,就总要在奔波的路上。或者是一条现实的路,或者是精神上的。所以我一直觉得,很疲惫。” “你才几岁你就疲惫?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可我现在,实在是安稳不下来……不知道下一个赌局,会是怎样。而且重点是,我有点想看看……” 我话还未说完,古川澜就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想看城市的边界?这片赌博区域的出入口?” 好吧,这其实是我俩的共同想法。 “对,但不能确定,这样做的危险程度。” “师父,总得付出点代价的。” 这话和老杜很像。 “我知道,可是代价不能太大……有点纠结。”其实不仅纠结这一件事,从刚刚开始,我的左手,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蛇人感应。每次帮老杜找蛇人眼的时候,那种特殊的感觉,现在出现了。 但和相柳的眼睛还不太一样,这一次似乎是……强大的蛇人? “师父,那边有个人,看着表情和你差多呢。”古川澜突然将话题拉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就在我们隔壁的隔壁位子,一个人,对着满桌的食物,静静的玩着一把餐叉,眉头微微锁住,似乎是在想写什么。 “你看,没错吧?表情好像吃过屎一样……” “确实好像是吃……小丫头片子,你说谁表情像吃屎?”我掐着古川澜的脸。 我俩嬉闹,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我们两人的目光,微微转头,将目光投向我们这边。先前我是觉得,那个人的脸有些眼熟的,可我没有多想。可当他转过头的那一刻,我完全看清楚了他的脸,我瞬间就震惊了。 不是眼熟,而是确实是一个我的熟人。 阿延! 狗爷手下的大狗腿子,经常出现在狗爷的任务之中,死亡是他常有的结局。可这家伙最诡异的地方就是,不管死了多少次,死得多惨,没过多久,他又会出现。就连之前尸体被毁灭,对他也毫无影响。 不过他会忘记之前见过的我,可他还记得自己叫阿延。 以前我一直怀疑,狗爷掌握着一大批阿延的克隆体,死掉一个,就换一个新的。 这家伙的实力,在现在的我看来,已经不足为惧。只是那谜一样的“不死之身”,我始终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认识他?”古川澜从我的眼中看出了问题。 我点头:“对,还不止见过一次……他怎么也在这?难道说,狗爷也参与了这座岛屿的赌博?” 想到这,我准备联系由门烈:“老由!老由我问你话,回应一下。” 可等了许久,没有回应。 看来这家伙与我联络,是需要一定设备的,而他没有二十四小时守在设备前面。 阿延那边,目光轻飘飘的看向我,似乎没怎么在意,接着开始吃饭,可吃了两口又吐掉,似乎吃了比屎还难吃的东西。 “看来也是被带到这里,做棋子的。”古川澜评价着阿延。 “是吧……可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师父,你们曾经是仇人还是朋友?我听你提到了狗爷,那个名字,我也听过。” “仇人?也不算,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狗爷是我的老对手,之前有过几次交锋,但一次被老杜重创后,就再没出现过。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酝酿着大的。”我扭头看古川澜:“你为什么会知道狗爷,你对他了解多少?” “其实……也不多,我只知道,他与古川家有过合作关系。我的家族,又被称为蛇之家族,我的家族与蛇人,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那个叫狗爷的人,与蛇人的关系,也不小。我就知道这些,其余的,我爷爷知道的应该更多。现在古川家的首领,就是他。” “你爷爷?” “嗯,古川武。” 这丫头现在,完全不避讳对我说关于她家族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古川家,和蛇人有关。我也与蛇人有关,老杜在找传说中的蛇人相柳的九颗眼睛。我的生活,还真是处处被蛇环绕。 “师父,那个人走了,要跟着吗?”古川澜问我。 我摇头:“不用了,既然在这游戏中,他也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虽然好奇,但我不想破坏太多规则,担心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我没打算跟着阿延,窥探他的剧情什么的。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老天爷也许早就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离开餐厅,逛街结束,夜里我和古川澜出去喝酒,在一条步行街上,我们再次偶遇了阿延。 而这一次,他迎面走来,我也正向着他走去。 我们的目光再次相触,短暂停留之后,我们两个擦肩而过。我不安,因为这一次我确定,先前那股蛇人的感应,似乎就是来自阿延。结果,刚走出两步,我的肩膀就被人抓住,那只手格外有力,那股力量,强得有点不对劲…… “我们今天遇见了两次,很有缘?你看着我的眼神,不太一样。你是这场赌局中的人吗?不是吧,否则,你应该不会记得我。” 他说话了。 而且信息量惊人。 他提到了赌局,记忆,而且看出了我认识他。 重要的是,这么说他也清楚自己在赌局之中? 阿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我扭过头:“阿延?” “原来那个和我一样的人,名叫阿延?”他对我露出微笑,但冷得就像一座冰山,突然他手上的力量加大,大到足以让我的肩膀龟甲化。 可让我意外的是,即便龟甲化,我居然,也感觉到了压迫感,甚至是疼痛! 这是怎样强大的力量? 这力量,应该已经超过了,我平常状态的左手…… 这到底是一头,什么怪物? “你不是阿延,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邪魅的微笑:“……蛇的味道,很浓郁。你像同类,但又不太一样。” 第二百二十八章 破坏者 这股强大的力量,让我的额头下意识的流出汗来。 为什么? 因为最初出现的龟甲,此刻,已经被捏破…… 这是,我可以龟甲化皮肤以后,第一次流血。 可他似乎也没有杀掉我的意思,这时放开手,对我淡淡说道:“你不错。叫什么?” “于越……” “回答我的问题,我当没看到你,放你离开。” 他要提问? 提什么问? 我茫然的看着他,他问道:“你见过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么?听你的意思是,他叫阿延?” 我点头:“没错,阿延。” “他在哪?” 我摇头:“不知道,很久之前见过,但很久了……而且最后一次见他,他又死了。” “你见过很多次,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见过很多次,他死?” 完了,这世外高人一样的“阿延”突然这样问我,让我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和我之前见的阿延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关系好呢?还是不好呢?不过长得都一样,不好的可能很低吧? 如果是那样,他是不是听出来,我杀过“他”很多次? 当然,这属于往脸上贴金,阿延也不是每次死,都跟我有关系,苏雅也杀过…… “咳咳,那个,是见过很多次他死,可是,他,他不是不死之身么,所以,所以其实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再谈谈……” “放心,我和他关系没多好,你杀了他,我反而很开心。不过你杀得那些,都不是重点。” 他这话,我有点听不懂。 但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走。 “大哥,你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如果没有的话,我觉得我可能也帮不上你在这场赌局中的忙,所以不如就……” “还有一个问题,回答完,我会放你走。” “ok,你说。” “给我一点关于阿延的线索,什么都好,你知道的,全部。” 这语气很怪啊。 开始我觉得俩人可能关系不错,毕竟同一张脸,万一是双胞胎兄弟什么的呢?可现在这语气,听起来就好像在询问一个他长久以来追杀的对象一样。 “狗爷,一个叫做狗爷的人。那应该是阿延的老板,他这些年,都在为狗爷做事。”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了。” 我可没说谎,再问我狗爷的事情,我就一句都答不上了。但可以确定一点,狗爷这名字虽然奇怪,但绝不是一个凡夫俗子。否则,他抢走了老杜半颗相柳眼,凭老杜的能力,还不早就锁定了他的位置?别说找出来,就算要晾人干,估计都晾成了皮包骨了。 我静静的等着他答复,结果这人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路人一样。 可我却流了大把的汗水,吓坏我了。 “师父,你刚刚怎么那么怂?” “废话,打不过我不怂?我还非去跟人家硬刚作死?” “他有那么厉害嘛,看起来一般般呀?”古川澜完全没看,刚刚那个“阿延”掐我肩膀时,用出了多大的力。我扯着领口,看了一眼左肩,血肉已经模糊,血液顺着肩头留下。我抬起左手,放在肩膀,肉虫撕破皮肉,钻进血肉之中,开始修复。 真的强…… 这么强的家伙,说我是同类?那么,难道他是蛇人? 想到这,我心里问左手:“看到了吗?刚刚那个家伙,那是什么?” “是八歧……在他身体里,有那家伙的血液……他是君主子嗣。不过,是少有的强大个体,可是似乎强得有些过分了。” 左手乱七八糟的嘟囔了一大堆,我完全听不懂。 “他是不是有足够杀掉我的实力?我怎么觉得,自己的鱼头蛇,对他都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左手在我心中冷淡一笑:“当然,鱼头蛇?那算什么东西,你以为那几只兽,真得那么逆天?你觉得你的龟甲,可以防御一切?他杀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那你呢,如果我放出你呢?” “一半的支配权,也是打不过的。” 居然那么强…… 那么强的家伙,为什么会在这赌局之中。他是什么目的。 而且,他居然没有被控制记忆,清楚这是一个赌局。 可这时,我体内的左手却说:“跟着他。” “谁?” “刚刚的那个人。” “你疯了?他万一要杀我呢?” 结果左手给了我一个,我几乎不能反驳的答案:“一直蚂蚁在你身后跟着,给我理由,你非要一脚踩死它的理由。” “可我为什么要跟着他?” “你不是想到边界去看看么?他应该也是那个目的,有他做目标,别人会忽略你。你到时可以做选择。” 我是很想去边界看看,而且左手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但是…… “那,我问一下,你的力量全部被施放,打得过他么?” “废话!再强,他也只是个子嗣,而你我的身上,有半颗相柳之眼的力量,只要你释放,杀了他不是难事。” “所以,你该不会故意挑事儿,让我陷入被动,没办法,只能放你出来吧?” “那你要怎么选?” 他居然没否认。 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我当然没选,我是很好奇,但我这个人,凡事保命至上。 拉着古川澜的手:“徒弟,回家睡觉,我觉得今晚上这座赌局区域,可能得出大事。” “那,那师父我们不去凑凑热闹?” “不嫌事儿大?睡觉。” “哦……” 当晚,果然出现了问题,睡到半夜的时候,由门烈那边给我发来了消息:“醒醒,醒醒!兄弟,出事儿了,这片赌局区域临时封锁,好像出现了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有一部分逃离者,正在驱除,我这边有人的棋子,已经被抹杀。” 抹杀? 这个词用的好。 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之前自己选对了。 “那然后呢,对我们什么影响?”我问。 “没什么影响,不过你的休息被迫结束了。很快,会进入下一场赌局。” “无所谓。” “他们说,可能还有别的问题……结局到底怎么样,还不清楚。” 由门烈最后这话说的,我有点不大明白,结局怎么样?什么的结局?我好像偶尔还能够从由门烈那边听到什么嘈杂慌乱的声音,可还没来得及问,他那边就切断了联系。 我躺下,闭眼,陷入黑暗。 是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自己置身于一个铁箱子中。和最初一样,我就奇怪了,究竟是用怎样的方式,说让我到这箱子里,我就进去的呢?中间的过程,我完全感觉不到。说到底,我还是觉得这赌博岛屿中的boss更具有魔力。 “老由,说句话,什么时候开始,躺了半天了。” 我问由门烈。 可等了许久,没有回应。 开始我还以为,这家伙不知道又做什么去了,直到这种沉默,持续了至少五个小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外面也许发生了什么。 “太安静了……” “是,感觉不到外面任何的生气,就好像,真的被埋进了墓穴一样。”就连左手都是这个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跟昨天那个人 有关?你说的子嗣。” “很有可能,那家伙,来者不善。而且我觉得这座岛上,没有人能够应付得了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再等等,实在不行,强行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让我等这么久。之前也等过,但能够联络上由门烈,不会让我这么心急。继续等了至少三个小时,我终于是等不住了。 嗯,主要也是太想上厕所…… 我一拳打在这铁门上,直接将缝隙打出,光渗透进来,我推开被我打破的门板,爬出来的时候发现,满地的金属箱子,到处都是。整个环境,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内部。墙壁是一个通道,通道上方,几乎都亮着红灯。 看着通道的大小,似乎正好可以把这些金属箱子塞进去。 “不过亮着红灯,总感觉不像什么好事。” “那不是也有没亮的?”左手提醒。 是,那些是常色灯,感觉,意思大概是这些出入口可以进入。亮着红色的代表危险。 “难道是要我跳进去看么?” 我站入口,像内部张望了一阵。 暂时放弃这个想法,我决定研究一下眼前这一口口“棺材”,因为我听不到一点动静,这么多“棺材”,隔音效果怎样我了解,是不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的。除非,每一个里面都没有人。 那么眼前这个空间,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也不现实。 我蹲下,左手砸开其中一个“棺材”,撕开铁门,吓了我一跳,那里面是一具被烧成炭的尸体,张大嘴巴,死前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惊恐异常。 “这什么鬼东西……” “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你瞧,这墙壁也是焦黑一片。有可能,是爆炸。” 左手在心中提醒我。 “爆炸……最好不是这样。”我心一沉,打开另外一句铁皮棺材,结果这里面也是如此,焦黑的尸体,长大嘴巴。 我一个接着一个打开,这满地的“棺材”,真的成了棺材。 里面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可这时我也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也是残破不堪。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些棺材里……会不会有古川澜? 咔嗞! 周围墙壁上,又亮起了一只红色的灯。 “废物,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选择了一个了,这些红灯都亮起之后,并不一定说明,下面的通道有危险。也可能是通道被阻拦,损坏。趁着还有完整可以用的,我们应该尽快离开。” “我知道……” “她不会那么轻易死。” 左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直觉。” 这答案真恶心,可能怎么办,满地的尸体,我只能看着。而我,不能只呆在这里。于是,我选择了一条隧道,跳了进去,等待着我的还不知会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九章 第十三赌局 向着隧道一直滑行,我终于落到了一个和之前看起来差不多的环境,这里也有着许多小“棺材”,但盖子都是打开的。在这里,我没发现任何尸体。那么也就是说,一切还有希望。 “呼……” “这是什么东西?”这里没有之前那样的隧道,倒是有一扇门,上面一个巨大的数字13,是第十三个赌局的意思吗? 没想到那个意外,让我直接进入了最后一关? 那扇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我直接走了进去。有左手的帮助,我可以在黑暗中,看清前面的一切。起初,一切是现代化的,可越往前走,越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一处深洞之中。深洞向下,数百节台阶。 当我走下来以后,上面传来声响,刚刚走过的梯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什么地方?” 而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 我茫然的向前走,夜视的双眼,看到这巨大的洞穴之中,墙壁之上,每隔一段,都会出现一个出入口,那些都是天然的洞穴。 走了一阵子,我开始发掘,这种构造,看上去有点像某些虫子的巢穴。 例如白蚁。 该不会有什么怪物出现吧? “怪物?你自己就是个怪物,还会惧怕怪物么?”左手嘲笑我。 “我是怪物,可怪物也会害怕昨天那个变态中的台变。” 直接怼得他没话。 许久之后,左手才开口对我说道:“废物,你蹲下,用你的左手……哦对,撕掉那该死的假皮,露出虫子!” 我照做,蹲下,撕皮,而后问道:“接着呢?你让我做什么?” “我感觉到了一点都东西,你把手放到地上,我能够感觉得更加清晰。” 于是我又照做。 而这一次,不仅是他感觉到,我自己也是深有体会,是蛇人感应,当然这次不是阿延,而是相柳的眼睛…… 那种最纯粹的力量,在不停的呼唤着,刺激着我的左手。 就是它。 “这洞穴之中,有眼睛?” “没错了,果然是同类。如果我没猜错,那种吸收恐惧,操控人心的能力,就来自于这洞穴中藏着的那一颗眼睛。找到它!一定要找到它!”结果,左手居然比我还兴奋。 那一瞬间,我差点误会,这家伙是和老杜化敌为友了吗?我一直以为,只有老杜,才会对相柳之眼那东西,如此的感兴趣。 “你也想要那眼睛?” “对,我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对抗那个女人……她强的有点不正常。所以我要吸收我的同类。” “吸收?相柳的眼睛,可以互相吸收?” “是的,但前提是,要有一个好宿主。” “你说的是我?” “不,你很烂。可我也没办法,现在长在你身上。” 嗯…… 回头还是让兰姐加固一下封印,别让这王八蛋说话了。 “可是怎么吸收?吸收之后,还能分开么?” “吸收也是我吸收,与你无关,至于分开?你是那女人的狗腿子,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你信不信我疯了你。” “无所谓,反正你个废物,自己哪里都去不了。” 当时我就来脾气了,直接使劲儿封印! 可,尴尬的事情出现了,我好像,这次压根也没给他解开封印。 短暂的争吵之后,我们继续往前走,顺着正前方的洞穴。这里是我感应的,距离那颗相柳之眼最近的通道。结果刚走出几步,就听到黑暗中,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 “哎呦……腰,腰,我这老腰啊……妈的,连个灯都没有?这特么什么鬼地方?!” 嗯? 这声音是…… 由门烈? 我迅速加快脚步,赶了过去,结果发现不远处真的有一壮汉坐在地上揉腰,那人,还真的就是由门烈! 不是吧? 他怎么在这?这里不该是那些棋子所在的地方吗? “老由?”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由门烈立刻停止了揉腰的动作,慌乱的爬起来,抹黑四处张望,“我……我特么幻听了?于越?兄弟?老于?是你吗!” 还真是由门烈。 我赶紧过去,抓住他肩膀,这小子反应也是快,黑暗中嘛,都不安,他回手就给了我一刀。 可很奇怪,那一刻,我身体里的左手突然慌了,大吼道:“抓住他的手!小心!!” 我左手的速度,还是够快的,抓由门烈一把刀,不是件难事。刀没伤到我,反而是左手吓到我了,他不是觉得,我会被由门烈这把刀伤到吧? “你鬼叫什么?” “什么我鬼叫什么,兄弟,我……” 我止住由门烈:“嘘,没跟你说话,你先等会儿。” 我问的是左手。 “那把刀有点古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的,但我觉得,它对蛇人的杀伤力,会非常强大……这东西你留着,有用。” 什么?我看着那把刀,刀背有锯齿,正面没什么特色,这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么?这……不对,这好像是临走前,老杜给由门烈的那一把吧?果然,老杜出神器,什么东西,都不是随便给的。 “兄弟,我能说话了么,另外我媳妇那刀,你还我呗?” 到我暂时丢给由门烈,问他:“不是,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在外面享受的么?古川家的代表,大老板?” “屁话,谁特么享受了?也不是,之前是挺享受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整个赌博岛屿发出警报,结果没用,一变态出来了,能力逆天,烧杀抢夺,人根本治不住。没办法,我们就逃吧。逃亡途中,跟你也断了联系,在赌博区域的隧道中,瞎钻,就到这了。” 果然是那个“阿延”出了问题,而且没想到,还真像左手说的,“阿延”的能力,在这座岛屿中,没人能够制得住。那么那颗有着吸收恐惧,操控人心,记忆附加能力的蛇人眼,也确实不是能够掌控一切的。 “大小姐呢?”老由问我。 “不知道,弄丢了……我也在找。” “没事儿,那丫头点子挺正。哎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还行,事情对我们来说,反而变简单了。这个区域,我能够感受到那个操控我的boss,我想找到它。除此之外,我觉得司徒彦应该也在这附近。那么突然的袭击,他也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一定是守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藏起来。” 由门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烧杀抢夺的老变态流氓呢?他哪去了,是不是也找那个司徒彦?是不是也找眼镜?他会不会比你先得手一步?我可不想跟他起什么冲突。” “所以抓紧时间,别废话了,往前走。” 由门烈所说的,也的确是我所担心的。 但愿,我能够快“阿延”一步吧。 这第十三个赌局,似乎是个探险类的副本。我们所处的位置,感觉就像一个地宫古墓。开始是正常的自然山洞,接下来,就出现了地宫密室的格局。穿过一条残破隧道之后,眼前出现一大片空虚的黑暗,黑暗的两段,被一条长长的锁链连接。 由门烈正要走上前,被我拉住:“等会儿,这上面有没有问题,能不能禁得住你?” 我先一步,走上去试探,锁链,桥板都没什么问题。 就是锁链桥太长了,稍微摇晃一点,中间位置都跟荡秋千似的。我们俩走到中间,简直寸步难行。 下面黑漆漆一片,左手给我的夜视能力,这会儿都一点用没有。 “我去……这特么晃的,我都要睡着了。兄弟,那什么,你鱼头蛇呢?缠着我点,我怕掉下去。” 这倒是提醒了我,我立刻用鱼头蛇把由门烈缠住。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放出鱼头蛇的动作太大了,反而觉得这座桥,前后晃动的更加离开。 “什么情况?”我纳闷。 “你轻点啊,大兄弟!我……我要吐了我。”由门烈捂嘴。 “不是你们的问题,是前后出现了什么人。小心点,别忘了,虽然这座岛屿临近崩溃,可眼前这仍然是一个赌局游戏。” 左手在心中提醒我。 他说的没错,我抬起头,看着黑暗的虚空中,锁链桥的尽头,恍惚间有几道影子,正在向这边走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肤色,还是这地儿真的太黑,左手的夜视能力也不能百分百分辨。我居然看不清楚那走来的人形,到底是个什么外脑,男女都看不出来。 我这时回头,我们的身后,刚刚来的那个位置,也出现了这样的人影。 不对劲。 来的时候,我一路没碰上什么人,只有赶巧,遇到了由门烈。 这还是万中无一的可能。我又不瞎,这会儿怎么突然身后多了那么多的人?那些人不对劲,一定有问题。 “老由,小心点,然后我提醒你……” “提,提,提醒我什么?”由门烈有点结巴。 “别抽刀,你那把刀挺厉害的,这么高,你再弄掉了没办法捡回来。如果出什么问题,我直接动手,你就负责看戏就行。” 由门烈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呢,行行行,你随便,我还懒得动呢。但是兄弟,我,我真要吐了……哇!” 前后的人影,还在靠近,开始很慢,可终究有到我们身边的那一刻。 终于,我看清楚了面前的那个家伙……它像人,但一定不是人。 它浑身惨白,身体高大修长,消瘦,有点像欧美都市怪谈的瘦长鬼影,但是没穿衣服的版本。它们的眼部奇大无比,可眼眶之中,居然没有任何东西,只有黑漆漆的空洞,它们的嘴被丝线封着,身体光秃秃的,没穿衣服。没有生殖器官,张牙舞爪的向我们靠近。 第二百三十章 感染寄生 “卧槽,这……这什么鬼东西啊?”由门烈都看清楚了,这里虽然黑,可奇怪的是,这些东西本身,皮肤上散发着幽幽的光。 由门烈,就是通过这些光,辨认它们的形体,外贸。 “嘘,别说话,先站着别动,让开一条路。” “啊?不打呀?”由门烈问我。 “打个屁,人家又没攻击咱们,能不打,先不打,看看情况再说。”自从见识了“阿延”以后,我更加坚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不起冲突,尽量不起,不看清对手实力之前,说什么也不能装哔。 可我们不想动手,这些白色的瘦长鬼影,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在靠近我们的时候,它们得动作变得更加剧烈,扑腾着身体,也不知道是闻见了我们气味儿,还是听见了我们的声音! 第一个扑向了我,我一个侧身,让这怪物扑了个空,顺势抓住它的脖子,左手抓的,而后用力一捏!咔嚓!瞬间皮开肉绽,整个脑袋被我捏面团儿一样给捏段了。 好像…… 也不是很强。 似乎是感觉到同伴的身死,其余怪物更加疯狂,前后夹击我与由门烈,面前,我用左手,来一个断一个! 身后,我放开鱼头蛇,让由门烈自己先抓住锁链,然后将那些怪物逐一爆头。 整个过程,大概花费了三五分钟。 不是难打,而是数量真的不少,而且锁链桥摇晃的厉害,确实非常影响动作流畅。 “我特么就说……你早点动手,晃死我了。”由门烈喘着粗气儿:“快,快点到那边去吧,真的要吐了,我恐高啊。” 我俩继续走,可刚刚走出两三步,突然,我意识到情况不妙。 锁链传出“嘎嘎”的声响,突然!“嘣”的一声,一侧的锁链桥断了!由门烈双手抓住剩余的那个铁链,吊在半空中,我也用鱼头蛇及时缠住桥板,没让自己掉下去。可这情况很麻烦,那“嘎嘎”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是尽头的绳子和金属,在一点点崩断。 “一定是刚刚的打斗,太剧烈了,这破桥本来就不结实。” “那怎么办,爬过去还来得及么?”由门烈问。 “你说呢?” “我……啊!!” 由门烈话还没说出口,整个桥,彻底断了。 由门烈坠落,我用鱼头蛇将他瞬间捆住,腾出空间,为他减震,自己也调整位置,到他下面。很快,我们两人重重的落地! 因为龟甲化皮肤的存在,虽然摔不死我也不疼,但却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震动。高度确实很高,这下面的岩石,更是坚硬无比。 “哎呦我去……内伤啊。”由门烈捂着胸口爬起来:“兄弟,你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有龟壳,死不了。” “这什么地方?”由门烈爬起来,看着四周,也看不清楚,他身上也没带着个照明的工具。我再次利用左手的能力,夜视,环视四周,发现这下面的岩石排列完全没有规律,很像是天然的洞穴。四周是一片片的白骨,还有刚刚掉下来的怪物尸体。好像之前,有过不少人从这里坠落,然后摔死。 我摸了一下地面,感觉远了…… 看来还是要爬上去,桥的那一头,才更接近我要找的东西。 我们继续向前面走,探索,本以为要赤手空拳爬山崖,却在对面一侧岩壁的尽头,发现了一道打开的石门。这里面,有着向上的阶梯。而且石门之内,两侧镶嵌着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石头,可以给我们两个照明。 “这阶梯上面,通着向上的路?”由门烈探头向上看:“那这构造是什么意思呢,下来捡尸体啊?还是琢磨着,给掉下去的人一机会?” “不知道,先往前走吧,我们……我们……老由,你的脸?怎么回事?” 由门烈转身的时候,我猛然发现,这家伙的脸上,居然布满了一片片的白色皮肤,我伸手过去擦了两下,发现不是蹭了什么东西,而是皮肤在逐渐变白。 不仅是他,我似乎也有了异常。 由门烈看我的目光也很诡异:“兄弟,你怎么了?你这脸,怎么一大片白啊?” “你也一样!” “卧槽什么情况?” 不仅是脸,我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变白,身体也是忽冷忽热。难道说,尤其是左手,手腕的部分皮肤已经开裂,渗出一些脓水。 难道说,与我刚刚碰到那些怪物有关系? 回想一下,它们也是皮肤惨白,双眼…… 我眨了下眼睛,发觉自己的眼睛,居然有点看不大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 “兄弟,我也看不清了……昏昏暗暗的,刚才那些人,不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吧?我们也被传染了?” “不知道,你等等,我问问……这回事?左手?” 我可能有点习惯了,出现点问题,就本能的问这家伙。 这家伙虽然习惯嘲讽我,但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也确实有用:“是蛇人种族的病毒之一,上万年前,蛇人奴役人类的控制手段。对人有效,对我们本身是无效的。很奇怪,已经结合到这个份儿上,你居然还是会染病。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说点有用的,怎么自救?能活吗?而且这里,为什么会有你说的蛇人怒意人类的手段?” “那我不清楚,也许是你想找的那个司徒彦,也对蛇人非常有兴趣。” “得得得,重点,自救,办法呢?” 左手沉默了一阵子:“没有办法,理论上有解毒药。可我不清楚,这里有没有。” 完了。 那怎么办? 不过这不是一个赌局么,这样容易被感染的病毒,不可能无解的。否则到了这一关,谁还走得下去,我能力再强,龟甲加诅咒左手加鱼头蛇,照样没办法抵抗这病毒。这才哪到哪? “我得上去看看,说不定,上面会有解药。”我拽住由门烈:“快,趁着我们俩,还没有完全瞎!” 我们磕磕绊绊的向着阶梯上面趴,撞了不知道多少次墙壁,能够看到的东西,都检查过,没见到什么像解药的东西。 很快,我的视力消失了。 由门烈在这之前,就已经看不见东西。但好在,异化森林中的经历,让他很快适应了这种没有视觉的生活。 “得,我这辈子,估计就这命了。”他叹口气:“可别连脑子都失去了,我看刚才那些家伙,好像也没什么智商啊?” 他说对了,这才是最严重的吧? “慌了?”左手嘲讽。 “还行,就是看不见,很麻烦。” “我帮你。” “嗯?” “我说了,蛇人不会被感染。你现在释放我,半边身体就够。” 我照着做,半边身体变得血肉模糊,可这一次,我没有主动抢夺控制权,是你左手自己缩了回去,而后在心中问我:“怎么样,看得清楚么,废物?” 左边的视觉果然恢复了。在看我左侧的皮肤,也没有那种白色的痕迹。 “我说,你在帮我?” 我问。 “帮你,那倒是不算,只是我还需要你。你轻易的被控制了,万一不会解开封印,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在你的左手里,困到死?” “无论如何,多谢。” 我道谢,然后继续爬楼。 这一次,我扶着由门烈,直接伤到了最顶端,高度大概有三十层楼吧。由门烈已经累废了,我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幸亏,现在的体质已经不是个纯粹的人类,没有休息太久,我就恢复个七七八八。 这顶端很奇怪,只是一个简单的密室,有来路,却没有去路。 可隔着墙壁,我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股来自蛇人眼的力量,难道说,要打破这面墙?可敲起来,感觉很厚。隔着十米,我的感应,与一百米相差无几,所以我根本无法判断这墙壁的厚度。 “兄弟,我好像……要完了,脑子不是很清楚……那个什么,我,我跟你交代一下遗言吧?”由门烈虚弱的说着。 半边身体恢复之后,似乎没有继续感染的迹象,我现在头脑倒是很清楚。 可他怎么办? “别这样,我再找找,你尽量保持清醒,听见了吗,老由?!” “听,听,听见了……没用,我感觉到了,这,这就差不多大限了。你听我说,回头告诉幽兰,我……我……呜噜呜噜……” “什么玩意儿?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晃荡着由门烈。 他开始口吐白沫,眼睛翻白,眼眶开始逐渐增大,那双大眼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那一刻我有些慌了。 由门烈真的要完了? 就这样完了? 我们也做了这么久的兄弟,他救过我几次命,我也救过他。前半生,我做正常人的时候,有个兄弟,虽然出卖了我,坑了我。可他死前,我还是原谅了他。也许是因为我太寂寞,觉得没有朋友的人生,略微有点空虚。 所以把由门烈当成兄弟之后,我的生活,又多了那么些色彩。 所以我,什么都留不住吗? 唐婉我留不住,那时我没有任何能力。米一恺我留不住,那时我身不由己。可当我觉得自己有能力时,苏雅和由门烈也死在我面前……还有古川澜,那个丫头说不定也已经在大火中,化为干尸。 我是命犯什么?克制身边的所有人吗? 除了杜幽兰,那个bug,所以有人,都会被克到死为止…… “老由,老由?!” “其实你能救他。” 左手,突然在我身体中说了句话。 第二百三十一章 蛇人亚种由门烈 我以为是幻听,“你说什么?是你在说话吗,左手?” “除了我,还能有谁?” “你认真的?” “嗯哼。” “那怎么救?!”我情绪激动,由门烈的眼睛,很快就要完全消失了。虽然我不懂这病毒的入侵过程,可想到之前那些怪物空洞的眼眶,我总觉得,当眼睛完全消失的时候,就是这些感染者,彻底无法回头的时刻, “把他,变成蛇人亚种。” “啊?” “那个女人,没有对你说过吗?吃了蛇人肉,有一部分几率暴毙,也有一部分几率,让人彻底改变,拥有部分蛇人基因,活得特殊能力。他们会拥有力量,速度,自愈能力……但也会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弊端,情绪放大,喜爱人肉的味道,尤其是心脏与大脑。并且这种欲望,永远不会被控制。” 我听说过,但那需要蛇人肉。 变成一个怎样的人无所谓,在我看来,能够活着才最重要。 可是蛇人肉…… “你蠢不蠢?你刚刚为什么得救?释放我。” 所以说,是让由门烈,吃我左手的肉? 虽然只有一定的几率,但总比百分之百的死亡要强的多。我解放了左手的肉虫,半边身体,再次诅咒化,我撕下自己左侧皮肤上的一条肉,那被撕掉的肉,又迅速愈合,长齐,看似血肉模糊,但似乎那就是它原本的样子。 “然后呢?我怎么做?” 我看着,由门烈那已经缩小到葡萄粒大小的眼睛。 “塞进他嘴里。”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于是,我照做了。 开始,由门烈的眼睛还在萎缩,但到了一定程度,不知道是因为蛇人肉的作用,还是病毒本身的限制,萎缩停止了。 我盯着由门烈,盯了半天,忍不住问左手:“他,没反应?是不是死了?” “看起来不像,但能不能成功,也看运气。” “那要多久才能看出来?”我问。 “这个看个人体质,有的几秒就变了,有的可能需要几天。” 这话,讲了和没讲没区别,还是要等啊。 大概三分之中,由门烈的胸口突然猛烈的起伏!手脚也是青筋暴突,之前的白色迅速退去,双眼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填充着肉,眼球恢复到了正常大小。 瞪圆了眼睛,配上那大胡子,我仿佛看到了张飞…… “呜噜呜噜……”他的嘴里开始嘟嘟囔囔,像是说话,也像是要口吐白沫。 等了半天,他的脸生出一层层的鳞片,原本就健硕的体格,瞬间膨胀了一圈,衣服已经撑开。 现在……又像绿巨人了? 就这样,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由门烈的身形终于恢复了人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卧槽……折腾死我了,这哪啊?老于?” 看清楚了我。 “完了,灵魂离体了……这眼睛都好了。”由门烈揉眼睛。 “想不想吃人啊?”我问。 “还别说,这做鬼以后啊,还真有点像……那个,兄弟,你阴阳眼?” “阴你大爷,没死!” 由门烈一愣,捏捏自己连,拔了两把胡子,回头看地上,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自己的尸体。接着又看看手脚,果然,之前那些白话的皮肤,现在完全消失了。 “卧槽?没事儿?你照着解药了?” 我摇头,简单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可能是因为性格不同,我这人觉得,以后吃什么,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那是以后的事情,眼前保命,永远是第一位。 但由门烈,就很忧愁。 “吃,吃人?卧槽还控制不住?就僵尸、吸血鬼对血的那种强烈欲望,一个概念呗?” “不太一样。” “啊?” “那种咋俩没见过,但这种,我们见过。” 由门烈摸胡子:“什么时候?” “你忘了,之前去伍堰山,就是认识安卿和另外一个姑娘的时候,那女孩叫什么我还给忘了,姓狄。” “狄予楠?” “啧,记性好。” “卧槽,我想起来了,就那老爷子,还有他们家那几位呗。哎呦,我这命啊……你说,我媳妇会不会嫌弃我?” 哎呦…… 真是特么有出息啊。 我摆摆手,“得,兄弟,自己琢磨吧,我下去了。” “不是,你下去干嘛去?”由门烈跟上来。 “你说呢?上面没路,下去琢磨琢磨,找找别的路线,不能在这干等着。”于是,好不容易上来的我们两个,这会儿又下去了,开始琢磨去路。 结果这从墙壁到地面,再到周围的石头,没一处看着特别的。 就听由门烈一直在我旁边嚷嚷着饿了。 “哎老于,你还别说,真挺饿的……而且我看见你吧,有点馋。” 我…… 卧槽? “要不你凑合吃点这些?”我指着刚刚摔落在地,摔成了肉泥的几头怪物。 “我,我怕有病。” “没事,蛇人自带抗体。” “那我……” “我说真的呢,赶紧吃点,别一会儿遇见真人了,你上去给人啃了。吃点控制一下。” 由门烈应该不是开玩笑,虽然开始很排斥,但他居然真的去翻找那些死尸,从中挖肉,挖脑子还有心脏,一口口添进嘴里。 开始,表情上还有点恶心。 可到了最后,每一口被他塞进嘴,都像是在享受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一样。 看到他这个表情,我知道我这兄弟,在吃人这条路上,已经走不回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可不管怎样,都要先活着吧?选择活着,永远都没错。 “哎?老于,你看看,这什么东西?”由门烈吃着吃着,突然叫我。 我过去,他指着之前堆积尸体的位置,说道:“看着像个圆盘啊?上面还有孔?感觉好像是能转的东西呢?” 这老东西也是手欠加手快,直接五个指头插了而进取,扭转圆盘,顿时地动山摇! “什……什么情况?” “还什么情况,你触发了机关!” 这时,左手在我心中提醒:“身后!” 我迅速回身,发现身后的墙壁开始改变结构,逐渐出现了一扇门。 “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从位置上看,从这里走,也许会接近那颗眼睛。” “走,老由!” “等会儿,我再带一块儿!”由门烈从尸体中间扯下一颗心脏,抱在衣服口袋里。 我们钻进那扇打开的门,结果刚一进去,门关了。 由门烈庆幸,多亏自己还没太贪心,要是多拿点,估计就来不及进来了。 这里两侧墙壁上,也有那种放光的石珠,往前走是壁画,壁画中的东西像蛇,但很古怪,一条蛇身,九颗脑袋…… 等等,那不就是相柳吗? “就是相柳。”左手在心中,肯定了我的答案,继续说道:“这里果然和相柳有关,而且,时间很久远……看来你要找的司徒彦,有不少秘密呢。” 继续往前走,两侧的壁画,从相柳的图案,变成了一副接着一副的蛇眼图。每一幅图下,都有怪异文字的记录,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我根本看不懂。 “这都是些什么字?不认识啊,哎我草,手机没带,应该拍回去给我媳妇看看。”由门烈对老杜,还是百分百忠心的,知道老杜对相柳感兴趣,看到这与相柳有关的东西,第一时间想到了她。 左手在我身体中冷笑:“这家伙,不清楚那女人,根本和他毫无关系么?” “清楚,可他在意的已经不是这个。我总觉得,老杜和白茶的身上,一定还有什么共同点,只有由门烈看得到。所以,他绝不是简单的看人家脸一样,就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一张脸上。不然,老杜弄出来的那位,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姐,由门烈怎么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呵,你们这些人。” “我这么这些人怎么了?我觉得比你强。我可还记得,你家地下室里面封着那位,你和她还有那位沈凯琪,你们三角恋吧?渣男?” “你知道个屁!我们没有那么复杂的情感,我是指纯血的蛇人。沈凯琪是混血,更像人。至于被封着的那位,她是个叛徒。封着她的理由,和你看到的,并不相同。” “叛徒,可你老婆她……” “你知道一个人,可以有几张面具?我要告诉他们每一个人,我就是那半颗眼睛吗?那样,我会很危险。” 这话可真的不像从左手嘴里说出来的,他会低调?之前在异化森林,哔王装上天了简直,这会儿又跟我玩低调? “可老杜知道,你是那半颗眼睛吗?” “何止知道,有个秘密,你可能不清楚吧?” “什么秘密?”我感觉有点不妙,似乎左手要对我说一件,会刺激我的话题。 “原本掌握在,我手下的那些蛇人亚种手中的相柳之眼,只是个冒牌货。真的我,急速在于越的身体中。可是杜幽兰杀了于越,取出了我,但没有像她对待其它眼睛一样,手机,封印,而是将我放回那半颗眼睛之中。我当时虚弱,就直接依附到第一个碰触我的你的身体里。” 其实这个我早就想到了。 老杜故意让我中了诅咒。 可是为什么呢?我问过,却没给我答案。现在无所谓了,但是当时,我就想知道,普天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选择我?如果说是为了转移诅咒,那没必要一定是要两个相同面孔的人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司徒彦本尊 “其实你的体质,很奇怪的,我早就发现了。说出来可能会吓着你,你不太像人。” 左手的声音,在我心中回荡。 “你觉得那么凑巧?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两个相貌相同的人?你们没任何关系,而且于越本身,也没有多么出色。” “可是现在,你成了他。你与我结合度,可以比之前的于越更高。我甚至觉得,你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容器。” 这些话,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不像人? 容器? 切合度最高? 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回想老杜曾经对我说的话,也许我的经历并非我的经历,只是我的记忆…… 如果是那样,那么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是不是很慌?告诉你一个解决所有麻烦的最好的办法,就是……” “就是把我的控制权,转移给你是吧?翻来覆去的,任何话题,你最后都能给我扯到这件事上,我早看透你了。行了,别妖言惑众了,直接说,那些眼睛下面,都什么意思?” “呵呵……” 他冷笑,似乎是在笑我逃避现实。 但这不是逃避,这种问题,这几天的赌局,我已经想得很清楚。真实与虚幻都没意义,意义是此时此刻我还是否存在。我的记忆就是真实的。笼统的说,任何东西活着都没意义,因为终究会死,会了无痕迹。我们,我们的历史,一切最终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越缩越小,直至看起来它好像从不存在。 所以我又何必在意我是谁呢? 我只要活下去。 “那下面是蛇人的文字,记录的,是每一颗相柳眼睛的意义,能力。” 左手在我心中不耐烦的回应。 “那你给我翻译一下?” “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奴才了?” “那不翻译也行,你记住它,回头咱俩相处久了,感情到位,你再告诉我。” “我看你特么的是疯了吧?” 我觉得我这句话,已经给左手弄懵逼了。 “兄弟,你发呆半天了,想什么呢?”由门烈问我。 还是回归现实,“没事,跟脑子里一二哔聊天。”说完,我看向前方,似乎有一扇门,精雕细琢,上面的相柳图勾勒的仿佛一条活生生的九头巨蛇。 “那是什么地方?”我连忙蹲下,摸了把地面。 很近了,那颗眼睛的感觉,距离我已经非常近。 我走到门前,这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巨大石块,看样子似乎是从上面落下来的。抬上去?我试着抬了抬,纹丝未动,这不是我的力量,能够搬动的。于是,我用鱼头蛇砸,这东西非常坚固,其坚固程度不亚于我的龟甲化皮肤,鱼头蛇拿它没办法。 明明感觉那么近了,此刻却没办法通过,真的是很无奈。 “要不,咱俩一起试试?”由门烈也来帮忙。 可依旧没什么效果。 左手早就在我心里表态,这种石墙,重量也不是他能够解决的。只有找到机关,才能够打开。 可这机关,去哪找呢? 这也看不出来哪里有机关…… “哦对,那个家伙倒是可以。”左手这时突然在心里对我说道:“就是之前你遇到的那位,君主子嗣。他的力量,足以撞破这面墙。” “呵呵……” 我冷笑。 找那位是不可能了,他在岛上无差别打砸抢杀,之前放过我,可能是要干坏事儿之前,担心走漏了风声。现在可没必要惯着我。我求他?做梦吧?所以,这家伙现在这么说,也就一个理由。 意思就是,只要我把身体控制权,全部交给他,这扇门就打得开。 “你真是当我傻呢?” “就用用,事后还给你?” “我三岁?得了你闭嘴吧,我再找找机关。” 左手冷笑:“你是真的不了解蛇人的地宫结构,这种门,这一侧是不存在机关的,就算有机关,也是蛇人星图机关,你听过么?听过你也解不开。而且这里,我是没见到星图。所以答案就是,机关,在门的另一侧,除非那边有人把门打开。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今天你打得开这门,我管你叫爸爸。” 随后又补充一句:“开不了,你叫我爸爸。” “哎,你别跟我刚,我告诉你,你可能玩大了!” 我就不信邪了,还叫爸爸? 我今天我让你叫祖宗! 鱼头蛇我瞬间放出二十米,自制了个杠杆,又用自己我的手腕,没错,反正我的龟甲化皮肤足够坚固,用手腕做支点,准备敲门!可设备都拼接好了,我发现……这门下面,是真特喵的没缝儿啊。 用得着这么牢么? 头疼,头疼…… “放弃吧,现在只有交给我,才能开。” 左手还在叨逼叨个不停。 我是越听越有气,靠在门上,琢磨着,要不用老杜的地蛊?那东西劲儿好像也不小?可仔细想想,那东西吧,需要吃东西进化的,对付群怪,它很在行,单挑实在不行。 “怎么着了,愁眉苦脸的?不行咱换条路,怎么好像跟人赌了祖宗十八代身世似的,你还非弄开它了?”由门烈懵逼的看着我。 他是不知道,我特么真赌了。 “别闹,我再想想……” “想个屁,纹丝不动,说不定是面死墙呢。” “不是,听说从里面能打开……” “哎呦,那你就求生拜佛吧。” 求神拜佛? 我还真双手合十,无奈的说道:“老天爷,拜托一大神下凡,帮我把这门打开吧,时候怎么着都行,甭管男女,我以身相许都可以。” 结果话音刚落,一点不开玩笑,背后有动静了! 吓我一跳,吓得我差点直接蹿起来! 那齿轮、摩擦、机械的声响,让我不知所措,我,我就是求一下,来真的? 不仅是我,由门烈也懵逼:“兄弟,你这嘴开过光啊?什么情况?” 那石门,渐渐升起。 对面还能听见声音,是一听起来有些苍老,但后劲儿十足的声音:“停手!你……” 似乎是在对某人打开这扇门,极为不满。 “呵呵,要死一起死呗,以为我真怕你么,老东西。” 这声音? 这声音听着,有点…… 我趴下,顺着缝隙往里面看,一个少女,正靠坐在门边,里侧,站着一群人,但光线不足,看不清楚。 少女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还有这声音…… 像,古川澜。 “小……澜?” “嗯?师父?” 好吧,没错,真的是古川澜! 她转身,也趴在地上,手上还有两把枪,惊喜的看着我:“师父?!”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而石板也已经抬起了足够距离。那股杀气,来自门的另一侧,有人要攻击古川。我迅速将鱼头蛇深入,没什么不低,小孩打台球一样,球杆横扫,全部掀翻在地。 而这时,石门已经完全打开。 古川澜直接给我来了个熊抱,不过脚有点跛,我低头看一眼,大腿上两处枪伤。 “他们打的?”我问。 古川澜点头,被我拉到身后。 她能在出现,我如释重负,其实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这种时候,老天爷给了你希望,你才会觉得,我真的走运。 可是正因如此,那子弹的伤口,又让我格外愤怒。 “谁打的?” 里面那些人,爬起来,手上都有枪械,围绕着一个灰白色头发的老头,老头来看上去大概六十岁左右?或者五十几岁?因为头发灰白,难以分辨年龄。那些人,似乎都是他的手下,他目光冷淡,虽然刚刚被掀翻的很狼狈,但此刻,却么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恐惧的神情。 “你是谁?”他问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 老头抬手,手指向前方轻轻一挥:“开枪。” 狂风暴雨般的子弹,瞬间射向我与由门烈,古川澜还好,躲在我身后,子弹乒乒乓乓的击中我,却没办法突破我龟甲化的皮肤。 至于由门烈…… “我,卧槽!哎呦我的妈呀,完了,死了死了死了!啊!!” 一通惨叫,被枪械打得东倒西歪,浑身上下,尽是弹孔。可当枪挺的时候,瘫倒在地,僵硬的又一次准备说遗言的由门烈,突然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手指扣到脑门,那里正镶嵌着一颗子弹,他拔了出来,头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其实这不太正常,寻常的蛇人亚种是有自愈能力,但不存在这么快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相柳之眼延续的蛇人种族,基因会更优秀,所以即便是蛇人亚种,自愈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我的天老爷……真,真的不死?” “别伤着眼睛就行。”我提醒一句。 其实挺后怕的,脸上挨了那么多枪,要是其中两枪,正好打中了由门烈的眼睛,他也会死。蛇人与蛇人亚种的死穴,就在眼睛上。 但对蛇人亚种,那灰发老头似乎不是很在意,他倒是好奇我:“你是什么人?你身体里……有异化‘玄武’血?你是我叔叔的人?” 这老家伙显然是知道异化森林。 他还提到他叔叔……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指的很有可能就是司徒涵。 那么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我要找的司徒彦。 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擒很容易 “原来你就是司徒彦,我在你这里玩了这么久,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还真失落。”我在观察这个小老头,看身子,瘦弱不堪,目测没有战斗力。身后一群拿枪的,但对付我,显然是不够。 那些人的脸色,已经吓得铁青,有的甚至连枪都拿不稳。 说明他们是真的恐惧,在他们看来,我完全不是一个可以对付的对手。他们应该也清楚,自己身前的这个老头,没有能力对付我。 可是…… 为何这老东西的表情如此淡定,平静的看着我,平静的呼吸,平静的回应道:“哦?我还真没注意。不过看你讲话的方式,与司徒涵,我的叔叔,应该也很不愉快。” “差不多,其实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从你这里,得到关于他的线索。” “那你可能找错了人。” “找没找错人,要好好聊过才知道。现在回答一下,我刚刚的问题,我徒弟的腿,谁打伤的?” 没人回应我。 “不说?好……”我伸出鱼头蛇,直接爆了司徒彦身边一个人的头。 然后我震惊了。 不是为了装哔,我却恼怒,但这个动作,更多的是试探一下司徒彦。可一个人在他身边被锤爆了脑袋,他眼中,居然依旧波澜不惊。 其他人已经纷纷缴械。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个隐藏boss吧? 我差点就信了,直到,他高举双手:“我投降。” 这话特么差点给我闪死! 投,投降?你投向姿态这么叼,让我心里很难受啊,老大爷? “那腿上那两枪是我开的,不过古川小姐,我还是不敢动的。所以那两枪,我只为限制她的行动。可她还是打开了这扇门。” 司徒彦交代了之前的情况。 原来这些人,进入这里,是为了躲避岛屿中肆意杀戮的疯子“阿延”,第十三赌局区域,是整个岛屿中,最为隐秘的地点。也是防御能力最强的地方。 “可,既然你们是一起躲着的,为什么我徒弟一定要打开这扇门?”我好奇。 “因为我们聊的不是很愉快。” “你们聊什么了?”我问古川澜。 我早就觉得,她不是单纯的要跟我到岛上来报恩什么的,果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我没想瞒着你师父,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我的祖父,古川武,他失踪了……失踪之前,曾经与司徒彦见过面。准确的说,两人曾经去过同一个地方,可回来的只有司徒彦。” “什么地方?” “传说中的深海鲛人国度,也被称作归墟之国。” 喔…… 感觉自己的世界,又被放大了一点。 原来,这就是古川家要帮助我的原因,知道司徒彦这地方,不好搞,明刀明枪的上来,会惹麻烦。不仅达不到想要的结果,以后就更难得到什么消息。所以,才以参与赌局为名,帮我进来,希望借我之手,逮住这老家伙。 “那他怎么说?”我目光转向司徒彦。 “我解释的很清楚,我只是卖了个情报,至于古川武先生怎么去?为什么没回来?我通通不知道,这是我唯一一次与古川家合作。我怎么可能,亲自参与?” 大概意思就是,咱们都不熟,我为什么陪你去,我图什么? 其实我想问,古川澜的祖父,他为什么要去那个什么深海归墟之国?他图什么? 不过,这貌似不是我现在该关心的。 “这个你们以后再聊,司徒老爷子,我想跟你聊聊另外一件事。” “请讲。” “你为什么要弄这么个地方?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指了一下身后,那些相柳的壁画,以及蛇眼的注解。 司徒彦冷淡一笑:“原来,你是为了它来的。看来你已经清楚,我这里的东西是什么。” “本意不是它,本意真的是为了找司徒涵。这个是额外的。不过既然你给不出我司徒涵的线索,我总得拿走点什么,是吧?” 我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谁会愿意把自己非常在意的宝贝,拱手让于他人? 可司徒彦…… “给他,把东西,给这位先生。” 身后一人,没扛着枪,但抱着一个金属盒子,到我面前,将盒子打开:“先生,您要的东西。” 这……这么简单? 我当时有点懵,在心里问左手:“是不是耍我?那东西控制我的时候,可是很强的,打开以后会怎样?或者说,这本就是假的,老东西耍花样?” “是真的,我能闻到,你自己不也感受得到吗?” “那,它会攻击我?” “这所谓的赌博岛屿,一切都是为了服务于这颗眼睛。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我感觉它此刻的气息非常虚弱。它应该是一只受伤的眼睛,恐惧,可以为它疗伤。没有恐怖赌局的辅助,它不足为惧。” 是吗? 我信了左手的话。 将那盒子打开,打开的那一刻,一颗紫黑色带着黄色竖立眼仁的巨型蛇人眼出现在我眼前,眼球的上方,果然有着一道裂痕。 “蛇人眼,不是蛇人的死穴么,为什么它损坏了,却还能够活?” “相柳,可不是寻常的蛇人。”左手回应我。 我合上那盒子:“这东西,我要了。” “可以,不过,能否做个交换。”司徒彦看着我。 果然是有代价的,不过他这么配合,我也真的找不到借口,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于是我点头:“你说,我听听。” “很简单,我只要活命,仅此而已。” 这样一个虚弱的老头,我也完全没有杀掉他的兴趣。我刚准备点头,左手却突然在我心里说道:“拒绝他,这老东西,和你很像,不能留下。” 这话我特不爱听,老杜偶尔也说这种话。 我就纳闷,我招你们惹你们了?什么叫,像我,就不能留下?我是一颗蕴藏邪恶的种子是么? “徒弟,你还有什么想问他的么?”我看了一眼古川澜。 她犹豫了一下:“没了。” “你信他刚刚说的话?” “不信,可如果这样,他都不说实话,那也没办法,让他开口了。” ok, 我看着司徒彦,他也看着我,自始至终,非常平静。 于是,我就掐死了他。 留了个全尸,也算感谢他配合我。 “想那么多,不还是要杀?” 左手在我心中冷笑。 “我这人听劝,其实我怕啊,你看他波澜不惊的,咬人的狗,都不会叫……我真怕他回头会咬死我。” 可能有人说,这老头没招我没惹我,就因为左手在我心里说了两句话,我就杀了他,是不是有点残暴?有点过分? 一点都不过分。 他不是没惹我,我差点死在这赌局中。 不仅是我,还有更多人。 我不能说我自己是无辜的,但他,一定也是罪有应得。所以我完全没有什么负罪感。至于他的手下,我让他们各自散了,自生自灭。 眼下,我更关心的是,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岛屿挺大的,外面那杀人狂,没理由会那样轻易的找到我们吧?我觉得既然想得到的,想问的,都解决了,我们应该离开这,找机会逃走。” 这是我的意思。 “问题就在这了!兄弟你不知道,那杀人狂,做事儿绝呀!他杀人之前,先一步,毁掉了这座岛所有离开的工具,船、小潜艇、直升机,都没了。你只能油出去……顺便提一句啊,这是太平洋中间儿。” 好吧,绝,这王八蛋是真的绝。 “师父,其实我们有船。” 这时,古川澜提了一句。 “没开玩笑?” “当然,我又不是来送死的,虽然走的时候,我没有通知双子a,可我留下了延迟信号。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如果我的日期计算没有错误,最近两天,他们应该就会出现在这座岛附近。” “不错,留后手,这点我喜欢。可是徒弟,你们古川家的船那么大,很显眼吧?” “你的意思是?” “双子a,你觉得打得过那个杀人狂么?” 古川澜特乖巧的摇摇头。 “不行,被发现的话,你们家的船,船上的人,都难逃一死。我们也许根本来不及上船。” “那怎么办?” “我再想想,总之先离开这,起码到一个看得见船的地方……对了,说起来,你为什么会逃到司徒彦那边?你是怎么离开那金属盒子的?” 古川澜对我讲了经过,大概是她正被送入下一场赌局的时候,问题出现,金属门已经打开,她也苏醒。顺着隧道逃窜,误打误撞,遭遇了司徒彦。 “那也就是说,你逃的那条路,可以通往之前司徒彦的藏身之处?” 古川澜点头:“应该吧。不过那里应该很危险,不然,他也不必逃了。” “的确会危险,但那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这座岛这么大,他不断杀人,不可能蹲守在同一个点。我们先从那里离开。到上面,在想办法。” 计划暂时这样订下。 不过从刚刚开始,我就发现,由门烈一言不发,只是一直盯着那眼睛看。我心说,别这眼睛还有什么蛊惑人心的能力,忙提醒一下由门烈:“关上盒子,别看了,我们走。” “等下,兄弟,我不是看别的,我看见东西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腥巨蛇 “别闹,我看见东西了!你们等一下!”由门烈拒绝关盒子,还对我们勾手指,将我们叫到身边,指着虚空,说道:“看见了没……得,你们看不见,白影,一个接一个,钻进这眼睛里。” 古川澜疑惑的看着我,指指由门烈:“他……” “你理解成阴阳眼之类的东西就行了,回头给你解释。” 说完,我问由门烈:“你是说,看到恐惧,在往这眼睛里钻?” “对,挺奇怪哈,这岛屿的赌局一个都没开始,但是那杀人狂制造的恐慌,还是正在修复这颗眼睛……我现在怀疑,他没事儿乱杀人,就是这个目的。你想啊,这岛上什么最珍贵?就这一颗眼睛了,那杀人狂,不仅了解这眼睛的珍贵程度,还清楚,眼睛受伤,以及治愈的办法。” “那也就是说,他不仅想要这东西,还想迅速修复,那么出去,他能见到的人,都会被杀。总之人如果死光了,修复效果最大,而且也没人会藏着这眼睛。他留在这,断了所有人来去路,眼睛迟早找得到。” “对了……” “所以我刚刚的想法,有点天真。我还琢磨着,躲一阵子,也许他杀够了,就走了。”我叹口气。 如果真是由门烈说的那样,就算交出去这眼睛,也是会被杀掉的。 感觉,我好像很快会成为第二个司徒彦。 刚才真该留他一命,报应啊…… “算了算了,硬着头皮上去吧,他要一直在这搜,他搜不到我们,我们也会而死的。”无奈,还是按照原计划,在古川澜的带领下,来到她最初逃离的分箱进入赌局的区域。 不过,这会儿,已经不用再钻进什么东西里面找原路,这个区域,的顶部,已经被破开一个圆形缺口,我们直接爬出去。 外面是蓝天白云,以及废墟一片。 难以置信,一个人,居然会有着如此巨大的破坏力。 我们来到区域边界,逃出。据由门烈所说,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赌局区域。这里的人数并不多,只有赌局区域,聚集了无数群演。但这个问题我想过,也许群演,也并不知道自己是群演,就像我之前融入赌局游戏之中,若不参与那个游戏,可以在赌局划分的小城市中,过上一辈子。 所以别人也可以。 在他们看来,眼前的一切,是自己的生活无辜遭受到了巨大的灾难打击。 “你们听,爆炸的声音……那边,挺远呢。这城市很大,要破坏的区域非常多。这里暂时安全。” 我们来到岛屿出入口的位置,这里也被完全破坏,没有任何人,更别提离开这里的船只。 “还在吸收,一直没断。不过吸收了这么多,这眼睛,好像也没愈合到哪里去。”由门烈这会儿还在研究那颗眼睛。 “当然,这种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但需要杀死非常多数目的人。杀一个人好办,杀无数人很难。之前的赌局游戏,只不过变向提纯、优化恐惧,那愚蠢的子嗣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也许还没有一场游戏换来的恐惧多。” 左手也在我心里吐槽。 这些人,有用的一句说不出来,就会吐槽人家……有能耐找“阿延”单挑去?左手倒是有那个能力,可我不想给他垫背。 “师父……我是不是眼花了?”古川澜突然拽了我一下。 “什么眼花?”我问。 “你看海上。” 远远望去,海平面上出现一条船……船?!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这运气不错,虽然在吐槽,在逃命,但还是想什么就来了什么。 “那是你们古川家的船吗?” “不知道,太远了……可不管是不是,只要有船,就能离开了,不对吗?” 对,这丫头说的没错,不管是谁的船,上去再说! “走,现在就走,直接跳海,趁着那边的动静大,还没发现我们。”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浪费。 “兄弟,你玩真的?看着就挺远,你游泳行么?” “放心吧,游泳不行也淹不死你,你是蛇人亚种。” 被我这么一提醒,由门烈比我还来劲儿,第一个冲到海岸边,跳进水里。结果,他很尴尬,这家伙水性一般,到水里翻腾了两下,在还中间沉了,虽然是不会被淹死,可不代表他不会被呛。 直接呛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古川澜飘在水上时,提议:“师父,游过去太慢了,而且好累……你的鱼头蛇,不是可以伸很长吗?用它,编一个筏子吧?” “好主意。” 我以鱼头蛇盘旋,构成了一个圆形的筏子,终于解决了这一大难题。 只可怜由门烈,躺在筏子上不停吐水,肚子溜圆。 我与古川澜划水,大概花费半小时时间,终于接近了驶来的船只。而且更加走运的是,这的确是古川家的船。双子a站在船头,目光无奈,甚至有些后怕的看着筏子上的古川澜:“古川小姐,您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幸亏您没事。” 上了古川家的船,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着远处如废墟一般的赌博岛屿,想想我们刚来时它的样子,我真的是有点后怕。 “阿延”他与狗爷手下的那一群阿延,究竟是什么关系? “所以说,他并没有帮上忙了?” 双子a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他正在与古川澜对话,显然聊的正是之前在岛上发生的事情。 “你这样讲话,很没礼貌。那不是师父的责任。” “师父?古川小姐,您为什么这么称呼这个人?” “我做任何事,都要对你解释一遍?” 双子a摇头:“抱歉,我说错了话。” “快离开这吧,那岛上有个怪物!” “是,小姐。” 船只改变航向,加速。 “师父……”古川澜来到我身边:“抱歉,没能帮上忙,不过之后我会继续帮你调查司徒涵的。” “还是先找你祖父吧,家里的事情重要。” 古川澜点头。 想了一下,继续问我:“那师父,你之后的打算呢?” “什么打算?当然是回去了,到老杜那交差……嘶,你不是想要那眼睛吧?”我扭头看那丫头。 她笑嘻嘻的瞄着我:“双子a偷偷对我透露了这个想法,但是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放肆。” “卖我人情?” “没有呀……不过师父怎么一上船,又开始对我冷冷淡淡的。” “你想多了,我是在想事情。” 这次没敷衍,我确实是在想东西,我在想那做岛,刚刚还爆炸不断,硝烟四起,这会儿,远远看去,似乎安静了许多呢。是“阿延”砸累了么? “岛?担心追兵?” “是有点担……” 我话还未说完,由门烈那边突然大叫起来:“卧槽,糟了老于!没了,没了!” 由门烈抱着那盒子叫个不停。 “什么没了?” “白色的,钻进这颗眼睛里的恐惧,从刚刚开始,很久没出现了。” “是不是因为拉开距离了?”古川澜提醒。 由门烈摇头:“不是距离问题,是突然之间,断了!就算是距离,也该一点点来吧?哪有突然断的,除非……那边突然停止了屠杀!” 对比我看到的画面,的确很可能这样。 那么为什么会突然停止屠杀呢? 除非…… 想到这,我眼睛的余光,左侧,一条身影,在海平面上,靠近古川家船的附近,逐渐升起,遮挡了太阳的光想。 他升得很高,比船高。 我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一条巨大的蛇身,盯着半截人类的身体,就立在穿的旁边,那张脸,我格外熟悉,是在我眼前死过许多次的阿延。 他,追来了! 他的身体变得格外粗壮,高大,如同一条通天巨蟒!浑身血污缭绕,张开巨口,一双橙黄色的蛇眼,透露着森冷的杀意:“我真该那时候就杀了你,果然,最后是你,给我惹了麻烦。” “害我游了那么远?我可不是海蛇。” 眼看着对方就要发怒,我赶紧跑过去,抢过由门烈手中的箱子:“老兄!别激动,别发怒……你听我解释,这东西,我们顺手带出来的,绝对不知道,你对这玩意儿也有兴趣。那么既然你有兴趣,那就给你呀,千万别动怒。” 我抬着箱子,走到他跟前。 捏碎我龟甲化皮肤的人,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老杜没捏过我不清楚。左手表示,施放他全部力量,可以打赢这家伙,但谁信啊?没证据谁信?我也不是没见过这家伙吹哔上天! 这种时候,认怂才是最正确的。 他俯下身,伸出手来,抓住我的盒子,对我微笑:“我对你很满意,这样吧,跟我做事,我留你一条命。” “那敢情好啊,我也很仰慕蛇兄你,但是……我家里呢,先有了一位老板,我是不是应该先去找她,离个职什么的?” “那算了,我没耐心。”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早就看她不爽了,我辞了她。”说到这,我摊开手:“不过蛇兄,有一个请求,眼睛和我自己,我都交给你了。这船上的人,起码这两位……”我指着身后的古川澜与由门烈:“放过他们,可以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断船 “只放过他们两个就好,我知道,蛇兄你在收集恐惧,这两个人给不了你多少的恐惧……要不,给个面子?”虽然我明白,对于这样一位将整座岛的人全部屠杀的怪物,我的求情,显得苍白无力。 “呵呵……” “阿延”嘴里发出诡异的狞笑,再次附身,接近我,一双血腥的深黄色蛇眼与我目光相触:“留你一条命,已经是极大的恩赐,而你……贪得无厌。” 天色逐渐一沉,风起,闪电在天边划过。 海中波涛狂舞,一切场景,仿佛都在配合这条庞然巨物。 突然,我感觉到船身剧烈的摇晃,我一个不稳,险些摔倒,抓住围栏后,身后突然延伸出一条长而巨大的东西,将整个船身环绕。我扭头看去,那居然是一条极长的蛇尾! 直径足有三米! 蛇尾将整艘船缠绕,随着“阿延”嘴角流露的诡异微笑,蛇尾迅速收缩,船身的金属在凹陷,下沉…… 轰!! 整艘船,被拦腰碾断! 两节船身迅速下沉,狂风掀起的巨浪,将我们冲入海中。 “卧槽!兄弟?!老于!我……呜呜……卧槽呛死我了,咳咳!!” 由门烈的呼救声。 “师父!” 古川澜的呼救。 我迅速以鱼头蛇编制木筏,剩余一端,先扯住古川澜,将她拉上木筏后,又迅速靠近由门烈,将他救上来。 船身继续爆炸沉没。 火焰与巨浪之中,一条血型巨蛇如龙一般狂舞,涌动,前一刻还在百米之外,下一刻,便贴近了我们。 狰狞一笑,一抓抓住我的脖子:“想逃?” 下一刻用力,直接掐得我龟甲化皮肤出现,然后,龟甲粉碎,再稍微用点力,我的脑袋就会被掐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数如章鱼触须一般的半透明水藤从海中升起,将整条巨蛇缠绕,强行让他分心,与我分离。 我赶紧用左手修复自己的脖子,看着那些水藤:“那是……” “是双子a。”古川澜回应。 “你不是说打不过吗?” “是打不过,但在海里,小a有加成的……希望他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说完,古川澜开始划水:“别愣着呀,师父,快逃!” 嗯…… 你特喵的还真一个有情有义的好主子呀!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留下只会全军覆没。但问题是,根本逃不快的,木筏我们有了,但我们手划水的速度,怎么能比得上那在海水中,瞬息间游动上百米的“大水蛇”。 我回头去看双子a与“阿延”的战场,还别说,打得有来有回,虽然那一条条水藤抽在“阿延”的身上,皮都擦不破,但“阿延”使出浑身解数,好像也奈何不了双子a。 奇怪,这东西怎么不死呢?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问。 “蛇鲛混血。” 古川澜的回答,再次扩大了我的世界,是蛇人与鲛人的混血吗? “你们家老爷子,就是去找什么鲛人国,什么归墟,然后失踪的吧?好像路线还是从之前那位司徒彦那里得到的……为什么你们不稳他呢?” “双子a是被古川家收养的,记忆这东西,又不会长在灵魂里。”不过提到双子a,古川澜好像很自信:“不过小a很厉害,只要有水,充足的水,他就可以永远不死。” “那体力呢?”我好像,问道了关键性的问题。 “那就不清楚了,但起码现在还能拦住……” 是吗? 可我觉得我是个乌鸦嘴。 因为很快双子a确实看上去有些体力不支了。他之前和我打过,看起来像55开的局面,当然,有古川澜的原因在其中,他就算打得过我,也不能弄死我。可始终与见面将我龟甲化秒杀的“阿延”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死是不死,可不会不累。 他很快就控制不住阿延,而我们,可能刚刚划出一百米?或许还不到。 这根本就不行啊…… 这时,左手在我心中提醒:“杀那个家伙,是不可能的,那条鲛人,也仅仅是不死而已。你们的结局,还是不会改变。” “这用你说?我看不出来?我也不瞎。”我就烦左手这一点,只吐槽,不说正经办法。 左手:“不过其实你们有伤到他的能力。” “你说什么?”我以为左手疯了。 他却正经的重复了一次刚刚说的话:“你们有伤到他的能力,一旦他受伤,也许那条鲛人混血,还有点机会能够制服他。” 我看看自己,右看看由门烈和古川澜,左手说我们有伤到“阿延”的能力?那个我们,是指我们三个? “我们里面,有一位隐藏boss么?谁能伤到那东西??” 左手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 “刀!” 刀? 对!临走前,老杜给的那把刀,我怎么给忘了?刚刚左手还说,别让那把刀伤到我,意思是,它能够对蛇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可具体是什么效果,还未知。我赶紧从由门烈那里把刀拿过来。 “你要做什么,兄弟?”由门烈问。 “帮忙……” “你疯了?” 我真想说不是我疯了,是左手。其实拿着这把小刀的时候,我也很迷茫,我估计这刀,也许连“阿延”的皮都破不了。可是已经是这种情况,划船划不走,拖也拖不住。 继续下去,等待我们的就是全军覆没。 刚好这时,古川家船废墟中的一块漂浮的柜子被海浪冲了过来,我鱼头蛇末端拉住柜子,示意古川澜与由门烈先上去,“在这上面等我,我去帮忙,不能维持这个筏子了。” “师父你怎么帮忙?刀砍怪物?你……跳得上去么?” “我发现你越来越皮了,老实呆着,什么都不用问。”说完,目光转向由门烈:“这想法不是我的,它给我的注意,这时候只能信了。”我指了指左手,也当给由门烈个信儿。 万一这次我真的失败了,万劫不复回不去,老由有朝一日,能把这消息传给杜幽兰。 说完,我跳入水中! 鱼头蛇折叠并排,构成类似螺旋桨的结构,迅速将我推到双子a与“阿延”战场,而这时的双子a,已经完全拉不住“阿延”,半透明的触须刚刚缠绕在“阿延”的身体上,就会被“阿延”抖身弄散。 我到了两位巨人的脚下,渺小的就好像只蚂蚁。 “阿延”行动掀起的海浪,瞬间又将我打远,几个来回之后,我也有点恼怒,鱼头蛇飞射!这一次,成功的射入“阿延”蛇尾的皮肤之中,那皮肤十分坚固,厚厚的蛇鳞,防御能力居然不次于我的龟甲皮肤,鱼头蛇也是刚好射入蛇鳞的缝隙之中,才固定住了未知。 我用这个办法,怕了足足五分钟,终于到了阿延的腰部,他俯下身,看到了我,蛇身一抖,我便再一次被掀翻。 险些落入水中之前,被双子a的一条半透明触须接住,接着被触须包裹,融入了他的身体。 我在一团胶状,如果冻一样的物质之中挣扎,突然听到双子a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你来做什么?” “帮忙!” “你?呵呵……” 虽然打得很吃力了,但双子a那股与生俱来装哔范儿依旧完美的保持着。 他显然不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当然这不怪他,我也不觉得。可总得试试,我从身上掏出那把刀,并且回应道:“这东西,能够伤到他!你想办法,让我接近他!接近他上半身没有鳞片的部分,我要刺进去!最好是要害!” “你手里那把刀?看不出什么特别?” “肉眼凡胎,能随便让你看出来么?反正你也快虚脱了,快累死了吧?让我试试!” 双子a沉默,半天没给我回应,但我却感觉身体在随着这些胶状物移动,向上,最终我似乎到了一条触须的末端…… 双子a这时才回应道:“那我就送你过去,但你的生死,我可不保证。” 说完,触须向前一戳,直接攻向“阿延”的面部! 其实“阿延”的蛇人化很奇怪,身体虽然也放到了,健壮了数倍,但与粗壮蛇尾相比,却显得瘦小许多。双子a的触须到“阿延”面前,基本就是个圆柱体,“阿延”单手抬起,拦住双子a的触须,感觉根本不费力。 而这时,双子a的触须却突然液化,将“阿延”的手臂包裹,段在的限制了他上身的反应。 与此同时,触须分离一部分胶状物,包裹着我,从另外一个方向,送到阿延的胸口之前! 开始“阿延”眼神稍显疑惑,当看到我出现时,疑惑变为惊讶。 我抽出早已准备好的老杜的匕首,对准阿延的胸口,那一瞬间,他顿时明白了我的企图,可我的刀已经狠狠刺入他的皮肉! 这感觉不太对…… 虽然他的皮肉,没有像他蛇鳞一般坚固,但也绝不可能任何东西,说刺入就刺入其中。更别说我慌忙之下,并非用左手握刀,而是右手。可我给我感觉,我刺入并非一头怪物的皮肉,而是在刺豆腐。 刀锋所过之处,瞬间分裂! “阿延”也同时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 第二百三十六章 深海 我用老杜的刀,刺入“阿延”的胸口,顺势划下!鲜血喷涌而出! 刚刚“阿延”与双子a打了这么半天,我都没见这家伙,流什么血,现在,他的血几乎让这片海域染红,而且更诡异的是,自愈能力极强的蛇人,此刻却没办法让伤口愈合! 那些破开的皮肉,几次想重新恢复,重组,却在愈合的瞬间,互相排斥,扭曲,再次裂开更大的伤口! “阿延”痛苦不堪,嘶吼着,疯狂的挥动着巨大的尾巴! “还……还真特么的有用啊?”说实话,到这一刻我还有点难以置信,如果不是我刚刚亲眼看到他的伤口。 “废话,你怀疑我的判断?”左手不满。 “可为什么呢?”我问。 “不清楚……那东西,似乎是一种特殊的金属打造,会抑制蛇人的自愈能力。” “嗯?那不是……我之前在拔下的那两颗门牙么?”我想到了之前在伍堰山那边,从封印纯种蛇人的石头门牙敲下来的部分。 所以这刀,是老杜用那种石头打造的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老杜的奇怪方法,一直以来都很多,纠结这个也没什么用。 只是我没想到,这东西的效果会这么强。 早知道多待会来一点好了…… 不过,这东西的作用,貌似仅限于蛇人?当然,我也没对别人试过。 短暂的惊喜和意外之后,我低头看着貌似平静的水面:“他去哪了?” “阿延”自从刚刚被我在胸腹之间划出一道巨大伤口之后,便沉入海水之中,现在水面稍显平静,看不出“阿延”在什么位置。 我抬头,看双子a,“你看得到吗?” 双子a提醒缩小,变成和我体态相当,面生双鳃的鲛人形态,轻轻摇头:“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好像还在附近。” “不管了,刚刚的伤口应该还蛮重的。你能变那么大,干脆带我们游走吧,尽可能远离这里。”我提议。 双子a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只有这个办法了。” 于是,我们开始游向由门烈与古川澜的方向,开始水面平静,可就在我们两拨人即将回合的那一刻,突然一阵风起,我们身下的海水浮起巨浪,水位升高! “这风……有点大?” “不是风!你见过轻风能掀起这么大浪的?小心!”他迅速吸收海水,体形扩大,我也…… 好吧,我好像只能握紧匕首,鱼头蛇在水下盘旋,做出攻防姿势,我沉入水中,想睁开眼,看清楚水下究竟有什么。 可此刻天色太暗,我根本看不清楚…… 只能感觉到,一团模糊的黑影,突然从水下,急速上升。 那一刻我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了,但为时已晚,转瞬之间,我便被那团黑色掀起,身体停留于半空之中,向下看去,是泼水而出,同样腾空的“阿延”狰狞的脸孔! 他的胸口还在流血,嘶吼着,似乎是想将我生吞一般! 此刻,距离古川澜与由门烈已经很近,双子a迅速靠近古川澜,将其装进他胶状化的身体,而我被“阿延”抓住,他双手一头握着我的胸口,一头握着我的腿,似乎是想将我拦腰扯断!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龟甲都捏的碎,扯断我也不是难事吧? 那一刻,我完全本能的释放了左手的封印,左侧身体,瞬间诅咒化! 诅咒加龟甲化皮肤,以及鱼头蛇瞬间缠住“阿延”双手的手腕,总算让我幸免于被扯断的命运。 接着,我们同时落入水中。 “阿延”的巨型蛇尾在水中打了个回旋,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我想又出去,却又被漩涡的力量封锁,被海底的黑暗吞噬。在看到光明的最后一瞬,我看到了一只手,是古川澜,她想拉我。 可惜,我们只是指间碰触了一瞬,便彻底分离。 黑暗中,我不知道是什么在拉扯我,可能是刚刚漩涡,也可能是愤怒复仇的“阿延”,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感觉越来越重,最终,沉没于无尽冰冷黑暗的海底。 “完了……” 这是我沉默时最后的念头。 接着我意识模糊,感觉自己不断的下沉,下沉了很久,久到我几乎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的存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也永久的冰封。 …… “呜!!” 猛然间,我的意识恢复,可周围一片黑暗。 我每次行动,都有一股力量,在缓冲,这是……是海底?! 我想呼吸,可是感觉肺里好像已经积满了水,根本无法收缩,我觉得这会很痛苦,但事实上,感觉很奇怪,似乎不用呼吸,我也能够保持意识。 “该不会……是死了吧?灵魂?”我脑子想着。 可是…… 又不是完全看不到,我似乎可以看清身边隐约出现的一些发光的东西。 “用我的眼睛看!”这时,左手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 第一次,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后,我是如此的安心…… 他能说话,那说明,我还活着。 我立刻用了左手的视觉,才发现,眼前是一片我从未见过的奇妙世界,各种静止、游动的如幽灵一般,散发着幽光的怪鱼,岩石、沙子……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好像沉底了? “可我居然,没有被淹死?”我心中发出疑问。 “看看你自己的身体。”左手给我提示。 “我的身体?身体怎么了?”我低头看去,却发现,全身上下居然都龟甲化了,为什么?我被攻击了?还是在为我抵御水压? 我觉得应该是水压。 可这似乎只是一部分理由,左手对我说:“本来我以为你会被淹死,不过现在为你吸收能量的,是你后背的那只龟。” 我伸手摸了一把,果然尾巴根的位置,那个从“龟兄”附身之后,就开始突起的圆形,此刻变得稍微大了一点。 龟的话,可以在水中不用换气存活很久。 我过去查过资料,据说是用……屁股呼吸?在水下的时候,就靠这个吸收养分…… 所以,我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屁股。 该不是这个能力,我也继承了吧? “不过得上去啊,总不能一直在水下面趴着……也不知道‘阿延’后来又搞了什么事情,由门烈他们有没有出事。”想到这,我就准备游上去。 可我刚一动,左手便在我心里大喊道:“喂!不要!别动!!” “啊?为什么?” 可惜为时已晚,我这么一动,突然觉得身体下面的水流也跟着改变了流向,似乎是什么东西,与我一同升起。 我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只见前一刻,还漂浮在四周的发光怪鱼,此刻四散而逃,只剩下我,和一块,我明明升高,却还是没有离开它头顶一米范围的……石头?地面?还是什么东西? 轰! 那块“地面”突然扭动了姿态,侧着身,向前涌动,我从它的侧面看到了一双直径足有五米的巨大眼珠,这是…… 鲸鱼? 像,但又不是我从前听闻过的任何鲸鱼,刚刚我是在它们的头部,现在,它们移开,我继续下沉,缓慢下沉中,我看到了这怪物的全貌,后背生着三条像鱼鳍一样的东西,嘴巴很长与整个身体相比,略窄,也不知道身体的什么部位,发出一阵阵回荡在海底的类似悲鸣的声音。 随着它身体的扭动,海底水流开始变向,扭曲,产生了一股旋转的力量。 “这什么鬼东西?完了,它……卧槽!” 它突然扭转身体,对漩涡中的我,张来了嘴! 我立刻用鱼头蛇编制螺旋桨,想要迅速逃离,可是,那股巨大水流的吸引力,我这小桨根本无法摆脱,身体不断后退,终于被吸入了一片无尽黑暗中会中。 我进入了这头巨型怪物的嘴里! “让你不要动……”左手抱怨。 “大哥那你早说啊?这什么东西?”我依旧在黑暗的水中,是不是这怪物的嘴里,我也不确定,因为说不定已经到了胃里,或者肠子里。 我就纳闷,这样一头庞然巨物,非吃我吗? 我作为一个人,也没有对一粒芝麻如此感兴趣吧?一勺我都懒得去吃! “不知道……不过你现在所在的区域,并非寻常深海区域。”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刚刚昏迷的时间有点太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而且明明“阿延”是愤怒的要报复我的,可为何却又将我放过?漩涡就是他掀起的,从漩涡中再次捉到我,很难吗? 按照正常节奏,我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在昏迷后,无法抵抗的情况下,被“阿延”撕成了两半,才是正解吧? “那漩涡,连接了另外一个漩涡。”左手在我心中说道。 “什么意思?” “他是想杀你,你的想法没错,正常来讲你应该已经死了……可是你这家伙,走了狗屎运。当时海底突然出现一股扭曲旋转的力量,深海上升的漩涡,连接那家伙蛇尾扭曲的漩涡。他想捉你,没捉到。你们两个同时被卷入这片黑暗的世界。我其实,也是刚刚醒来。” 还有这种事? “那么,古川澜与由门烈呢?”我忙问道。 “你觉得那头鲛人,会为你拼命?他在漩涡出现的初期,便强行带走了那个女孩……至于由门烈,我没注意。” 卧槽…… 没人管的野孩子,不是淹死了吧?茫茫大海,他水性还差。 不对,现在我好像也没空关心那老家伙了,我自己,似乎都是自身难保。这到底是条什么鱼?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无眼异形 不管是由门烈还是古川澜,都不是我现在应该想的问题,眼下自己究竟会有怎样的命运,还未可知。置身于这巨鱼的肚子中,感受着周围滑腻的器官,我恶心得要吐,也不知道稍后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酸液,将我腐蚀。 这龟甲化的皮肤,防御力也不是万能的。 为了自救,我开始用鱼头蛇,疯狂的穿透着周围的一切,确实可以刺入,但刺入部分加深之后,阻力也随之变大,无法将其刺穿。 “别费力气了,这条怪鱼的肌肉密度极大,穿不透的。” “那该怎么出去呢?”我问。 “我想想……” 左手这么说,也就是没辙的意思。 我渐渐感觉到头晕目眩,这怪鱼的肚子里,并没有多少水,反而经过刚刚那么一折腾,我之前呛入肺中的海水,倒是被吐出个七七八八。可此刻并没有舒服多少,我越来越热,脑子也不清楚,就好像吸入了某种毒气一样。 轰!! 外界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鱼身剧烈摇晃,我在周围的柔软组织之间,来回弹射着身体。 突然!周围的阻止开始贴近,碾压,构成了一股向外推的力量,夹着我,迅速向前! “怎么回事?!卧槽!” 我很慌。 “他可能是要吐了!”左手在我心中说道。 “吐了?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觉得你恶心吧?” “喔……喔啊!” 那股力量突然再次加大,柔软的器官推动着我,迅速向前,飞射出去!我猛烈的撞击到了地上,然后向后滑动,躺在一块冰冷坚硬的石板上。 石板? 而且这四周,似乎没有水。 什么情况,我上岸了吗?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了好似星星一样的东西,绽放着微弱的光线,但数量极多,足以为我照明。 当视觉完全恢复的时候,我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星星。而是眼前山洞中,岩壁之上附着的一粒粒像软体动物,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了解的发光的生物,它们偶尔会动,像蜗牛一样,攀爬着岩壁。 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没水呢? 我支撑起身体,看着眼前的世界,前面是一条散发着淡淡幽光的长洞穴,一直向前延伸,不知道通往哪里。 而我的身后…… “卧槽!”回头的瞬间,我吓了一跳,身后的入口是小山一般的巨型鱼头,蓝色的液体从它的身体中流出,向我不断的漫延。 这是刚刚那只巨鱼吗? 我向前走了两步,发觉,这只是一颗头……它居然被斩首了?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更诡异的是,这家伙的身后,头颅后面的位置,是一片水域,从上到下的水。与我所站位置,仿佛两个世界。 可那中间,并没有什么东西阻隔,为什么水不会流过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茫然的问着。 可这个问题,就连左手,也完全回答不上来。 “不知道,不过,你看外面,看那片水域的下面……”左手提示。 我望过去,发现水底被染成了蓝色,还有支离破碎的巨鱼的器官,就好像从天而降了一块巨大的石板,重量极为巨大,将整头鱼,砸了个粉碎。只有进入这片空气区域的鱼头,保留了下来。 “它刚刚……是在躲什么吗?还是说,勿入了什么区域,挣扎,可惜没有抵御成功?” “不知道,不过多亏它突出了我们,否则,也许我们也将成为肉泥。”左手语气低沉。 此刻,我已经占到了水与空气相连接的边界位置。 因为好奇,为什么会被阻隔,于是我便下意识的伸出一根食指,伸向面前的水域。可手指刚刚越过水层,我让,我的视线之中仿佛从天而降一道虚影,或者说是波动,那速度极快,我根本来不及抽手躲避。 被波动越过的手指,瞬间麻木,失去知觉。 不对…… 手指根部很疼。 我收回手,才发觉,并非失去了知觉,而是我的整只食指,已经完全消失。 就好像被一把刀,瞬间斩断。而水层的地面位置,则出现了压扁的碎肉、碎骨…… 我身子向后倾,险些坐到地上。 “卧槽……这要是往前走一步,我的腿,我的半截身子……估计都会被压扁吧?这上面有什么?”我特想探头去看,可我完全不敢。 “快离开这,往里面走。”左手声音严肃。 “往里面?” “对,你知道这些海水,什么时候会突然漫延进来?如果这股毁灭性的压力,与水有关呢?快向里面逃。” 虽然不能肯定,但完全有这种可能,我立刻向着身后幽暗的洞穴走去。与此同时,用左手的肉虫,修复刚刚被压碎的手指。在那股巨大压力之下,我的龟甲化皮肤,根本脆弱的像一张纸一样。 手指修复完毕,肚子又开始叫了。 自我修复,不是无中生有,需要消耗能量,而我实在太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现在非常饿。 可这个地方,看起来就不像个有吃的的地方。开始貌似只有一条路,可中间又断断续续的出现了十几次分岔口。到现在,我觉得如果都走遍了,这里可能是个饿网状区域。 大迷宫一个。 我有点后悔,刚刚应该在那头大鱼身上割点肉的…… “该不会困死在这吧。”实在走不动,我躺下休息。老杜需要九颗眼睛,现在还差一半呢,而且其中一颗,又到了“阿延”那样的对手的手里。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老杜才能把九颗眼睛集齐。 到那时,我的诅咒,应该就打破了吧? 这种日子,真的让人烦躁…… 还是之前那个赌局游戏舒服,做个宅男写手,有个可爱的少女邻居。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呢? 我都有些搞不清楚了。 张开手臂,闭上眼睛,好想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是宅男家的天花板,而此时此刻所经历的一切,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可惜,睁眼之后,还是爬满发光软体生物的洞穴,唯一不一样的是…… 我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 “嗯?” 在我的左手手心位置,这里的岩石沙土,粘乎乎的…… 我抓起一把,到眼前,暗红色的。 血? 我猛然坐起,扭头看向地面,粘乎乎的一片,真的是血,而且还没有干,说明这是不久之前,有人留下的。这里是红色的血,前面还有蓝色的粘液,看着也想血液,可不像人类的血。 再看周围的痕迹…… “这里,刚刚有什么东西发生过打斗?应该还没走远。” “你要吃他们?”左手在我心中问道。 “看看是什么再说,能吃当然吃,不能吃的话,多一个做伴也不亏啊。”我追寻着血迹,走向前面的一处山洞,到这里,蓝色的血迹不见了,只剩下红色。 我到底是追蓝色呢? 还是红的? 蓝的有可能可以吃,红色的话,八成是个人类……好吧,也许不到八成。 “你说追那个?”我问左手。 “蓝的。” “为什么?” “随便选的,你要是喜欢走红线,就走红,别什么都问我。” “不是,我不稳,你自己总吐槽我。我问了你还急头白脸?那你别说话啊,憋死你……”我选择了红线。 结果走出几步,这血迹渐渐就消失了,奇怪,难道是止血了? 那我可吃亏了。 “你的感应能力太弱了,放出一部分我的能力!废物!” 他又开始,这个傲娇哔。 于是,我放出了部分左手的力量,放出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身体中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它们敏锐捕捉,包括,我头顶怀着冰冷杀意,关注着我们的那个东西…… “感觉到了?”左手在心里问我。 我还未来得及回应,瞬间!一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自上至下扎了过来!我鱼头蛇推动地面,反弹身体,迅速移开,抬头一看,那是一个没有眼睛,脑袋像一团肉糊一样的东西。 它四肢修长,像人,但显然不是人,它生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盘旋在洞顶垂下的尖石上。 刚刚攻击我们的东西,便是从这怪物的口中射出。 还别说,这东西的脑袋如果是长的,和异形倒是有着几分相似。 它没有眼睛,也不知道如何判断我的位置,可它似乎清楚我在什么地方,我躲开后,它迅速收回嘴里射出的古怪器官,扭头,面朝向我,张开嘴,像是在嘶吼,可是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它是在叫吗?”我疑惑。 “这声音的频率,是人类与蛇人的耳朵都没办法感受的,但它应该是发出了声音……” “正常生物,吼叫应该就是为了吓唬对手,增加气势……它如果叫不出声,那为什么要叫?该不会……” “你可能想对了。” 召集,这东西很可能是在召集同伴。 我迅速放出鱼头蛇,直冲这怪物的头部。 让我意外的是,这怪物速度惊人,迅速偏头,居然差点就躲过了鱼头蛇的攻击。不过不管差多少,鱼头蛇始终还是碰到了这怪物的脑袋,右侧半边的头,被戳破撕毁了大半。 怪物痛苦的坠落,原地打滚儿,嘴里的特殊奇怪,开始想着四周乱射,戳破岩壁,还有几次险些攻击到我。 片刻后,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第二百三十八章 鲛人兄妹 其实这怪物确实很凶,反应速度极快,攻击速度和破坏力,也非常强。若是被“玄武”附身之前,我是一定没办法对付这家伙的。 “它刚才张嘴叫,到底是不是呼唤同伴?很想试试,它的肉能不能吃呢。”我过去,蹲下,拔出匕首,是老杜那把。说起来我运气还不错,之前对付“阿延”,刺伤他之后,我将匕首别在裤子里,这几番折腾之后,居然没有沉入大海。 也算是此刻我的一个福利。 结果肉块割下来,抓在手里的一瞬间,我的手掌龟甲化了。这肉有腐蚀性?不对啊,刚刚我抓那把红色血液的时候,没反应的? 过了数秒,果然,龟甲化消失。 “是刚刚流出的血液,具有腐蚀性,但与这里的空气中的某种气体,经过某些反应之后,腐蚀性消失吗?” 我猜测是这样。 “不管是怎样,这肉你最好还是不吃。” “妈的……”难不成我最后的结局,是困在这,饿死? 我这正郁闷呢,麻烦的事情再度出现,我脚下的地面,开始均匀的震动,似乎有什么动的脚步,正在逐渐靠近,而且是一大群! “看来它真的是在召唤。” “走吧,离开这……” “嗯。”虽然我可以对付这些怪物,但现在打起来,对于饥饿难耐的我来说,只是消耗体力罢了。 我向前走,随便找了个方向,继续探索眼前的洞穴。 那震动的声音,消失了一阵,又出现,最后又消失…… 真是一群行踪诡秘的生物。 “废物,我总觉得前面有点不对劲。”这时,左手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直在释放他的能力,所以感觉也是非常敏锐。 可我却没有发现,前面存在着什么让我感到不安的东西。 “你说前面有怪物?” “不,也许是陷阱……我这次不是生物感应,而是直觉。” “瞎猜就瞎猜,还直觉。” “你小心点。” 左手还是在提醒我,我也不能掉以轻心,我这人就这点好,听劝!从来不跟岁数大经验多的人(其实说的就是左手和老杜)硬犟。 可我还是中招了。 往前走,我仔细留意着前面的风吹草动,突然发现地上似乎有什么。蹲下一看,其实是我看错了,但那会儿我走运,在我看错的部位前,我余光却瞥见了一条极细的丝线。 “这就是……你感应到的陷阱?”我问。 “没错,雕虫小技。”左手开启内心装哔模式。 “是,什么年代了,这机关也太老土了吧,但这线还是挺细的……”说着,我就摸了一把那丝线。 当时左手就在我内心咆哮:“住手!” 为时已晚。 突然四面八法向我射出一团团白色的神秘物质,靠近我的时候,统统散开,编织成网,将我牢牢的套入其中。 捆了个结结实实! “废物……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都是屎吧?是屎对不对?你为什么要摸?为什么呢?来,你给我形容一下,你刚刚心理活动是什么?” 我…… 我这会儿哑口无言。 左手被我生生逼得话风都变了。 而我…… 我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看到陷阱设计的简陋,所以我便掉以轻心。 摸丝线的那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但还别说,这陷阱虽然简陋,还挺结实。我单纯的用鱼头蛇或者左手,撕不开这玩意儿。 “你有办法么?”我问。 “你特么还有脸跟我说话??” “别闹,刚才真是一意外,而且,你看这陷阱,显然是人为的。不是人,也是高级智慧生物对吧?我们中了陷阱,一会儿他们会出现。我们在陷阱里面,他们不会觉得我们有很大的威胁。否则我们不仅要提防着刚刚的怪物,还有另外的智慧生物隐藏在暗处,我们不知道,这更加危险。” “废物,我发现你这个人并不是一无是处。” “过奖过奖,这完全是碰……” “吹牛哔是真的厉害。” 我…… 咳咳,这很尴尬。 不是,我发现左手话风,变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玩意儿都跟谁学的? “好,我承认,我吹的……但现在你只能这么想,还能怎么办?然后,你到底有没有离开这的本事?” “可以,不过有人来了。” 确实,我也感觉到了,有东西在靠近我们。而且从其靠近的速度,与谨慎程度,很像人。 应该是在我们的后面。 我看去,黑暗中,他……或者说他们在慢慢靠近。 两个人形,一大一小,一个健壮,一个娇柔?似乎是一男一女,两人单手持着特殊的武器,白色,弯的,像是刀,单手反握。随着他们的靠近,墙壁上软体动物散发的光,让我看清了这二人的脸孔。 皮肤很白,近乎半透明的感觉,隐约可以看到皮下的骨骼。两侧的脸上,有类似鱼鳃的东西…… 看似是同类,但这女人美得跟画似的,男的就丑得难以形容,简直一面目狰狞的怪物。 “鲛人?” “双子a的同类么?” 左手在心中回应道:“不,双子a是蛇鲛混血,这两个,应该是纯种鲛人。” “怪不得,多亏那家伙混血,这男的长得也太丑了……战斗力怎么样?” “比人强,比蛇弱。” “比蛇弱?可我觉得双子a他……” “说了他是混血,而且存在个体差异。不过鲛人异变发生频繁,平均一万个鲛人中,就会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存在,从出生开始,便拥有者特殊的能力。这一点,类似于蛇人的眼睛。” “相柳的眼睛?” 左手补充道:“不一样,因为每一条纯种蛇人,眼睛都有着各不相同的能力。只是没有相柳那样强大。而且存在觉醒几率,并非出生,就有能力。” 看来运气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那这二位呢?是异变强者,还是普通的鲛人。” “看不出来,不过这么小心翼翼,又在这里布置陷阱,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惧怕之前那些怪物的袭击。这样的话,强度应该一般。” 两只鲛人终于来到我们面前,我也看清楚,他们手中的武器,并不是什么刀,反倒想一根白色的粗壮尖刺,上面有些倒刺,张张合合的,不像是武器,反倒像两只活物。 “你好,你们好,那个我是意外到这里的。还真没想到,这里会有鲛人……我们没敌意,真的没敌意。大家都是高级智慧生物,舞刀弄枪的太伤和气,要不,那两条尖刺先放下?我们谈谈?反正我俩也出不去。” 我尽可能表示友好。 可这两人看起来却更加紧张了,不仅没有放下武器,反而将武器缓缓靠近我。 “这么不友好么……”我很尴尬。 “愚蠢的废物,你觉得一个不知道在水下生存了多少岁月的物种,会听得懂,你们这些陆地上的家伙讲话?” 左手这个吐槽,我接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了太多次左手的力量的缘故,融入了部分蛇人血脉,饥饿的时候,脑子就特别乱。 “那你呢?你活得够久了吧?会讲他们的话吗?” “我试试。”说着,左手就要将力量扩散,操控我的半边身体。 我赶紧将其封印! “你做什么?”他很懵。 “老兄,你不知道自己变身以后是什么熊样吗?虽然语言不同,但我觉得只要看上去像个灵长类,都不会觉得半边血肉模糊的家伙是个没危险的正常人……你想吓死他们?” 我赶紧对面前两位笑笑,摆摆手,心中对左手说道:“你说一句,我学一句,快。” 于是,交流开始了。 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为了让说话感觉更加生动,我还配上了肢体动作,虽然都是瞎配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成功人士讲话,都喜欢手舞足蹈,看上去就自信。 所以我也这样,让彼此都放松。 结果,我真没想到,刚说完,男性鲛人一尖刺刺向我的胸口!幸亏,我这屡次受挫的龟甲化皮肤,这一次,遇到了它能克制的东西,完美的替我抵御了这次攻击。 “他怎么动手了?你说什么了?啊?”我问左手。 “正常问候而已,表明自己没有敌意。” “然后就挨打了?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它们的话?” “海底这么大,归墟之国多大,我怎么知道?万一有方言呢?万一不是一个国家话不一样呢,我怎么知道我说的,为什么它们听不懂?” 左手这话,也对…… 这时,雄性鲛人见自己的物资,没办法对我造成伤害,眼神极为惊讶。雌性鲛人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而后嘴里叽里咕噜的对雄性鲛人说了些什么。 这会儿,左手开始翻译:“这两个家伙应该是兄妹,震惊你的王八壳呢,妹妹表示这地方太危险,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哥哥表示赞同,然后……” 砰! 然后又对刺了我一下。 很迷啊。 首先不是说听不懂吗?为什么现在又给我翻译了? 其次,都说要走了,都说不浪费时间了,怎么还要捅我两刀? “老兄,你是不是听不懂唬我呢?你看他掏什么呢?”我指着雄性鲛人,只见他解开身后的背包,取出一袋什么东西,上面满是蓝色的粘乎乎的物质,有点像刚刚我摸到的生物的血液。 然后将那液体一股脑倒在我的身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巨型章鱼 “……你,你确定你没蒙我?” 我深深怀疑左手给我的翻译,这怎么看也不是决定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做法,先用武器捅我,又往我身上泼这种浓浓色蓝色液体。 有股血腥味儿? 还有腐臭味儿? 这液体,难道是…… “这是血,不过放置了很久。这种味道,似乎对刚刚那些怪物,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这兄妹俩确实没打算在你的身上多浪费时间,而是决定用你,吸引那些怪物。要么是他们被围困了,想办法脱身,要么,就是想成群猎杀之前那种怪物。” 如果是这样,那似乎也合理。 但我觉得后者可能性不大。 他们应该只是想要脱困。 果然,将这种特殊的液体洒在我的身体上之后,鲛人兄妹俩便向着洞穴的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很快消失于黑暗之中。 周围变得非常安静,可又似乎隐隐有着什么细小的动静,不断的发出来,那声音渐渐清晰,是某种生物蹿动的脚步声。 “来了,而且是一群。”左手的在我心中提醒。 我…… “我特么当然知道来了,老兄,你刚不是说,你能脱困么?你倒是动啊?!” 有点慌。 毕竟刚刚那东西,让我想到了电影中的异形,而且听起来数目也许有上百只?密密麻麻的,如果那些酸液,慢慢腐蚀的情况下真的能够对我破防,那确实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还得,当初我背上那头龟兄,之前也是在某种液体中泡着,才让他失去了防御能力。 这东西的龟甲化,并不是无敌的。 “废物,怂哔!” 左手不屑的辱骂了我两句,在我心中说道:“你听过聚怪么?” “啊?” “我之前说快些离开,是因为断断续续的来,打起来太麻烦,浪费时间。而现在,无所谓了,反正你这蠢货自己要触碰人家的陷阱。语气在这里,跟三岔五的遭遇那些怪物,不如将它们聚集,一次性的清干净。” 啊…… 原来这家伙是这个计划。 说真的我有点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在我的印象里,他是经常吹牛哔的…… “你想什么我能感觉到,废物!” 他警告我。 “那好,ok,反正要死大家一起。” 刚说完,黑暗中就传来怪物的嘶吼声,一头怪物跳了出来,紧接着两头,四头,八头……数目开始无法计算,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出现。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转瞬间,便将我层层包裹。 我甚至怀疑,我这么点肉,究竟够不够这海量怪物分尸的。 它们牙齿撕破了之前的禁制,啃我的皮肤,虽然破不了龟甲化的防,但这密密麻麻的数量,糊的我有种窒息的难受感觉。 “卧槽……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你在做什么?”我用鱼头蛇,艰难的为自己破开一片空间,说了句话,可却寸步难行,转瞬间,我的衣服便被啃食干净。 “对我呼来喝去?现在舒服了?刚你不是在琢磨,我是不是在吹牛哔么?” 等了半天没回应,好不容易出声了,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 “左手兄,我错了……我错了,别闹……太难受了!而且,我们得快点追上那俩兄妹,我们不知道这迷宫怎么走,但他们可能会知道!” “这话说的还有点道理。” 左手应了声,耍我这件事,暂时结束。 我左半边身子,诅咒化,迸射出一股股血流,那血液淋在怪物的身体之上,竟开始迅速将其腐蚀? “这什么情况?你还有这种能力?” 过去没见左手用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相柳之血,是这世上最毒的东西!别说它们,就算是杜幽兰那个女人,也扛不住!” “那这么牛逼,为什么你不早用?” “你管我?” “我……我错了,您老高兴就好。” 我是不敢跟他争,这动不动就罢工的脾气,我惹不起。但后来我也分析过,左手把这血吹的是很厉害,但我观察了一下溅射的速度。我觉得就算是我对上左手,他只想用这血液杀死我,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速度太慢了。 而且还有副作用,它会腐蚀我右边身体。 幸亏左手肉虫的修复能力,否则会很麻烦。 “这血……伤敌伤己啊?”修复结束,看着遍地化为脓液的怪物尸体,“不过,这就全清了?” “起码这片区域,是干净的。”左手回应。 “那就好……” “走,去追那两兄妹。”我向着之前鲛人兄妹消失的黑暗中走去,穿梭在几条洞穴隧道之中,很快,又一次失去了方向。 “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追不上他们。” 看着面前三条岔路,我停下脚步。 而且这水,究竟为什么会在海底出现这么一块存留空气的位置,我也不清楚,这空气何时会消失?会不会消失,都是未知数。 正在我犹豫纠结之时,三条岔路口中间的那一条,突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像是某种怪物的嘶吼,也像是什么东西在打鼾。 接着,我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很响,震得我脑子短暂的一片空白,让我被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什么声音!?” 我艰难的在思想中与左手沟通。 他却笑道:“废物,你运气不错,找到那两兄妹了?” “啊?为什么这么说,你算卦呢?” “刚刚那尖锐的声音,是某些鲛人的攻击方式,他们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正在抵抗,而且那声音中透着绝望,似乎是遇到了麻烦。” “你对鲛人了解的还真多?” “少废话,去,向着中间那条路走,找到那两个家伙。” “可他们在对付什么,他们搞不定,我们能行?” 左手冷淡一笑:“那两个家伙,在我眼中,与你们寻常的人类,没太大区别。” 我总觉得这句,真的是有点吹牛哔了。 但我不管多想,实在恐惧这个傲娇哔罢工这件事,赶紧顺着中间那条隧道,向前走,走了大概七八分钟,我听见动静,地动山摇,偶尔还有之前那种尖锐的叫声。 隧道走到尽头,前面是一片宽旷的区域,正前方是五条石柱,石柱指间,缠绕着一条条触须,石柱之中困着一头酷似章鱼的巨型怪物, 章鱼触须数十米长,数量起码有百十来根,有粗有细,吸盘能够延伸出锋利的尖刺,此刻正裹着之前那条女鲛人,准备送入石柱中间,那头章鱼的巨口之中。 女鲛人拼命的挣扎,可惜根本挣扎不动。 周围的场景,也是一片狼藉,双方似乎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男鲛人不知所踪。 挣扎无果的女鲛人,鼓起两腮,似乎要做最后的抵抗,她张开口,一阵远比之前更加刺激的尖叫声出现。 我直接被吼得单膝跪下,捂住双耳,但仍然觉得自己快要七孔流血了。 眼睛的余光看着自己的身体,居然已经龟甲化? 左手哔王刚说什么来着?在他看来和人类差不多?这特么叫差不多?! “呃!!”我痛苦得不行,慌乱中,放出鱼头蛇,伸向章鱼触须,将其捆住女鲛人的那几条迅速截住,捆绑,然后对女鲛人大吼:“别叫了大姐!!” “快……左手兄,那条大章鱼,你打得过吗?” “可以。” “可以你还不动手?一会儿那女的就被勒死了,咱俩还要在这困多久?” “少命令我!”左手不满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迅速半边身子诅咒化,冲向那条巨型章鱼。 章鱼虽然本体固定,但百十来条触须,非常之灵活,而且力量也很是巨大,左手控制我的身体,蹿了半天,始终没办法逼近正面。反倒是被那些触须,抓住,缠绕,并且触须上的吸盘,伸出锋利的尖刺,企图杀死我们。 幸亏,这章鱼没有破龟甲化防御的能力。 “废物,你的鱼头蛇还在外面,戳它的眼睛!”左手指挥我。 “好!” 巨型章鱼此刻专心对付我,对女鲛人那边的压力相对没那么大,女鲛人对我们的突然出现也是很懵逼,所以暂时停下了她尖锐的声波攻击。 我也能够专心的控制鱼头蛇,迅速攻向巨型章鱼的眼睛。 鱼头蛇的速度极快,可章鱼触须居然能够迅速抵挡,并且分出十几条,将我的鱼头蛇捕捉。 我们双方撕扯,却给左手创造了机会,他震开双臂的触须,落地,扯住其中一条粗壮触须,用力回拉,双脚与地面解除的位置,被这股强大的力量轰得凹陷下去。 而巨型章鱼,也被左手拉动了几分,一双眼眶,重重的撞击在石柱之上。 章鱼吃痛,触须乱甩,趁此机会我左边身体的脚猛蹬地面,身体如离弦之箭,迅速射向章鱼头的位置! 左手加鱼头蛇,将其完美贯穿! 接着钻进章鱼脑袋,一通乱打,巨型章鱼挣扎十几秒后,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钻出章鱼头,浑身上下尽是血腥味,如果不是担心被外面奇怪的压力压死,我真想去洗个澡。 女鲛人也脱困,但她的双腿似乎受了严重的伤,没办法迅速离开,只能够一点点挣扎着后退。 左手现在仍然控制着我的身体,迅速靠近女鲛人。 女鲛人本能的打算反抗,用声波攻击,可还未开口,就被左手掐住了嘴,左手开始用鲛人的语言说了句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但大概也能猜到,就是威胁对方开口就死定了之类的内容。 被威胁后的女鲛人,没敢继续反抗,左手放开手,两人又交流了一阵子。我猜测左手是在询问,离开这里的方法。 我觉得我猜的应该是没错。 但这后面的剧情发展,我稍微有些看不懂。 问完话,左手居然开始去脱女鲛人的裤子……脱裤子? 第二百四十章 禁地 女鲛人在挣扎。 但是左手毫不留情,眼看着就要成功脱下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继续视而不见,就有点过分了。 我立刻抢回一点控制权,停住左手:“喂,你做什么?你脱她裤子干什么?” “你需要这个。” 我…… 没错,之前确实因为成群怪物的酸液腐蚀,让我衣服什么的全都不见了。可我再怎么需要一条裤子,她的我也穿不上啊? 型号都不一样的啊! “我用这个也行……”女鲛人身上有个类似外套的东西,貌似是某种鱼皮支撑的,我拿着它,捆在自己腰上。 “不是裤子,我说的是这条鱼。” 结果,我似乎猜错了…… “我需要她做什么?不是……老兄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都考虑到生理需求方面了?不好意思,我对不同物种没什么兴趣,而且你本身这种行为,也是我底线接受不了的。” “你特么疯了吧?”结果左手还有点懵,他后半句话,让我很意外:“我是让你吃了她!” “吃……吃?” 我更懵。 为什么我要吃了她? “雌性鲛人为了哺育子嗣后代,身体中会积蓄大量能量。她刚刚的声波攻击你也看到了,足以让龟甲化的你,寸步难行。我觉得她的身体中,蕴藏着大量的可吸取的能量。” 说道这,左手再次抢夺我左边身体的控制权,依旧奔着人家裤子使劲儿:“不过这种能量,在繁衍过后代后,便会被分去大半,剩余能量,也变得不可吸收。所以我要检查一下,她是否有繁衍过后代。如果没有,你就吃了她。” 哦…… 原来是这个套路。 “肉虫,把他给我封回去。” 说完,我彻底收回了左手的一切控制权。 “废物!我说过很多次,你再这样突然将我封住,以后就别想再动我的力量!” 他怒了。 但没办法…… “不好意思,兄弟,我不饿。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让我吃她,也许是你真的对我够意思,但也说不定,你在琢磨什么。可不管什么理由,我现在不饿。” “放屁,你特么刚才还要吃那怪物呢!” 我指着身后的章鱼:“我现在想吃它不行么?” “左手,我于越虽然算不上什么非常好的人,基本也不算个好人,但是也有底线。我不是说我不会吃她,如果只有我和她,不吃她我就会死,那么不管是杀她,吃她,就算拿来红烧、炖汤、清蒸,各种做法我都不会犹豫……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离饿死还有断距离。能量也够用,鱼头蛇、龟甲化还不算落后版本太多。” “身体是我的,它要怎么做,我来做主。” 说完,我放开缠绕在女鲛人身上的鱼头蛇,然后站起来。 我也不懂该怎么和她交流,就随便指了个方向,然后跟她挥挥手。 被我成段儿的怼了以后,左手短时间内,没给我任何回应,直到看我似乎要放走这女鲛人,左手冷淡一笑:“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她刚刚将你当作诱饵的时候,似乎也没考虑这么多。” 也对, 仔细想想,她刚要杀我的时候,好像也没留什么情面,虽然她也是为了活着。 我或许该报仇吧? 我看了那女鲛人一眼,马上摇头。 “不对劲儿,老兄,那男鲛人估计是死了,如果你跟我说着男鲛人吃了能增长体力,各种好处,大补什么的……哎,我说不定还真想吃。说到底我还是一绅士,对美女下不了口。” 这就对了,这段儿说的完全是实话。 没再多别的理由了,他再问,我就只能说我乐意了。 “呵,废物。” 左手在我心中冷哼,嘲讽。 我没搭理,对那傻愣着的女鲛人挥挥手:“行了,姑娘,走吧……哦对,你听不懂。” “左手兄,帮我翻译一下,让她赶紧走……哦对,你俩刚才交流了半天,你应该已经把离开这的方法,问过她了吧?” 我脑子里,还不是一点正事都没有。 “废话,你当我是你个废物?她爱走不走,你,给我往前走,向着刚刚那条巨型章鱼栖身的地方走。” 左手的意思,是前面那几条巨大的石柱中间,那里面黑漆漆一片,似乎是个出入口。 于是,我走向那入口。 可这时,原本站在我身后,傻愣愣看着我,也不交流的女鲛人,突然开口讲话了,而且是人话。 “你……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吗?” 我停住脚。 回过头。 看着那女人,我确定,刚刚那话应该就是她对我说的,这里也没别人。 左手也非常惊讶:“她会说人话?” “对,会说人话,而且还是国语呢。” “不是,这是学习能力强还是怎么着?”我有点懵。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鲛人有异化出学习能力的,我想她应该从前就会人类的语言……既然如此,你刚刚在她面前,‘自言自语’与我沟通,应该也被她看出了问题。” 我走近那女鲛人,盯着她看了几秒,点头:“对,我身体里有个人,所以刚才要吃你的那个,可不是我。” 感受到我的逼近,她下意识的后腿了半步,摇头:“不,是性别救了我。” 她还真信? 算了,信吧。 “你哥哥呢?” “死了,被卡多杀死了。” 卡多?她说的应该就是那章鱼。 我点点头:“明白,你刚刚已经把离开这的方法,告诉过我身体里那家伙了,是吧?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聊什么,可以分开走了,继续多走一阵子,说不定我真的会改变主意吃了你。” 说完,我走向石柱指间的黑暗。 左手在心里吐槽:“女人缘不错。” “向来如此。” “我说你就信?蠢货,这女人跟着我们呢,应该是有别的目的。” “我知道。”这次我是心里回应的,我也不清楚,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听觉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 “知道?” “你当我真傻?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知道她会说人话。” 左手在我心中冷淡一笑:“你这吹牛哔的本事,跟我学的?” 噗…… “哈哈哈……这事儿你终于承认了?” “说正经的,废物,你是唬我,还是真的早就看出来,这条鱼的问题?” “还记得,我跟他们求饶的时候吗,虽然她当时没有回应我什么。但我确定,她听得懂我说话,眼神可以看出来。他和她哥哥当时都很惊讶,不过,这个惊讶浮度有点小。” “什么意思?” 我举了个例子:“我是人,第一次见到蛇人亚种的时候,我吓坏了。看他们蛇人化,我第一印象就是,这东西我对付不了……就算他们当时被网套住,我也不敢轻易的过去,拿刀捅它们。” “可是这兄妹俩虽然惊讶我一个人类,出现在深海,却又没有第一次见到特殊人种时的意外,或者本能的恐惧。” “这说明什么?”我自问自答:“说明他们过去一定见过和我一样的人。至于哥哥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不清楚,他太丑了,表情浮度我看不懂。可是妹妹,在我求饶的时候,很多细节,能看出她表情的变化,例如我说……” “行了,”左手打断我:“我没心情听你的微表情分析,我只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什么?” “你留下她,是为了看她的目的?所以刚刚说不吃她,都是你故意为之,让她放松警惕?” 问到点子上了! 这件事我必须承认,关于左手的这个问题…… “啊,那不是,女的好看,我是真的下不去嘴,不忍心。” “……”左手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我心里特无奈的叹口气:“果然,废物的本质还是没什么变化。” “随你说,难得她听懂人话这事我猜对了,我去跟她交流一下。” 想到这,我停住脚步,回过头,一脸不情愿加嫌弃加厌烦的表情,对着女鲛人:“你是自助餐啊?跟着我?生怕我够不到是吧。我跟你说,我很快就饿了,你要是真像献身的话,最好你身上带着盐。” 她停住脚,静立在原地,然后看着我…… 一瞬间,这个表情在我脑海中留下痕迹。 它,让我想到了另外一副场景。 那是异化森林中,我救了古川澜,她就像跟屁虫一样的跟着我。就是那场景。 但不同的是,古川澜眼睛里没那么慌。 而女鲛人,稍微有些紧张,努力藏着,可是藏不住。 古川澜, 女鲛人, 这两个人的影子在我视线中居然短暂的重叠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有双子a在,她怎么也要比由门烈幸运吧? “你走神了?”她问我。 这问题让我回过神,“走什么神,等你说话呢,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是跟着你,而是我也要离开这……这里是现在,唯一的出入口。”女鲛人侧了下头,看着前面的一片黑暗。 “这是什么地方?” “归墟的七大禁地之一……” “归墟?” 我听过,貌似之前古川澜透露的信息中,她祖父就是寻找这个地方而消失的。 不会这么巧吧? “深海归墟,生活着鲛人的地方……在你们地上,应该也听过类似的传说。”她回应我。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古战场 看到鲛人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自己八成到了深海之中,与传说中的归墟有关的地方。“传说确实有,但没想到真的有这种地方,而且这么凑巧,就让我到了这个地方。”我回应。 女鲛人疑惑的看着我:“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并非有意寻找归墟?” “废话,我有病?来着能找什么?” 我这话说完,还未等到女鲛人给我回应,左手便先在我心中嘲讽的冷哼:“哼,蠢货……” “不是怎么哪都有你?我这话说错了?” 我觉得没问题。 “当然说错了!愚蠢的废物,你可知道多少人穷尽一生只为寻找到深海归墟?” “多少人?我怎么知道有多少人,我又没数过。” “你……” “你就直接跟我说吧,这里面有什么?” “传归墟之国藏着无尽宝藏,更有鲛人之肉,是长生不老之灵药的传说,但这些,是对于普通人类的诱惑。而对于蛇人这个种族,归墟之国藏着更具诱惑力的东西。” 对于蛇人的诱惑力? 那是什么? “蛇人对……归墟之中的什么东西,那么感兴趣?”我问。 “先祖之血。” “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蛇人和鲛人,是同一个祖宗?” “确实有些关联,不过,我所说的先祖之血,和你所理解的不同。还记得之前害我们沉入海底的那头怪物么,那条巨蛇。” “你说的是‘阿延’?” “就是他。他是八歧子嗣,这先祖之血,指的就是八歧大蛇之血,八歧之血对蛇人的一切能力,都可以放大,增幅!不过时间有限。但传说,如果极大量的吸收先祖之血,量变会引起质变,将增幅固定。” “你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你吸收了那种血液,单纯拿力量来说,我左手的力量,会是之前的几倍大……是这个意思吗?” “是几十倍。” 我大概懂了。 既然如此…… “那我一定不能碰那东西,是不是你吸收了以后,老杜的虫子就控制不住你了?” “……”左手瞬间沉默。 长叹一声:“你这废物,你对力量就一点都不渴望吗?” 我打了个指响,肯定他的话:“怎么可能不渴望?我非常渴望,但是咱俩最近虽然合作的很好,可我没忘,你是你,我是我,你有力量,不代表我有力量。少拿这种事勾引我。” “呵呵……那随便你,反正这种深度的海水,我是没办法游上去。你自己想办法。” 他还威胁我? 我是不信的。 但眼下重要的不是离开深海,而是先找到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栖身,眼前这个危机四伏的洞穴一定不是合适的地方。 “哦对,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八歧之血被称作先祖之血?那东西是蛇人的祖宗,之前的‘阿延’是祖宗的直系后代?” “祖宗这个词不是很贴切,但也算是祖宗,不过,不是唯一的祖宗。” “相柳也算么?” “算!” “那么‘阿延’就算是你的晚辈了,你打他的时候,也没占多大便宜吧?”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废物不放我?!你把整个身体的控制权都交给我,碾死他,就像碾死一条蚯蚓!” 我估计这老疯子,是又开启吹牛哔模式了。 其实我好奇不是他打不打得过阿延,而是低级别的蛇人,吸收高级别蛇人的血液,有增幅自己能力的效果。如果他们同级的话,那种增幅效果,还会很强吗? 这个问题,似乎左手自己也没有想过。 先祖之血…… 我现在算什么呢? 究竟算是人,还是沾染了蛇人血肉的蛇人亚种? 我有什么能力? 我好像,有点贪心了…… 回到现实,女鲛人并不理解,我既然不为探索归墟,为何又会来到这里。 “那是个意外,我……我为什么要跟你把那个意外,说那么清楚?我记得刚刚好像是我在问你问题吧?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要离开这。” “这什么地方?” “七大禁地之一。” 我拍了下手:“没错,就说到这了,这是什么禁地,为什么会被称作禁地。” “这禁地,被称作古神战场,传说是万年前,鲛人一族与蛇人族,争夺深海领域的战场……当时蛇人族战败,此地,被鲛人族占领。” 女人刚说完这段,左手就开始在我心里接话,而且态度很是不屑:“吹牛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拿来的上古大战?都是鲛人族的家伙们,为了在后背面前挽回颜面,编造的愚蠢故事。” “那真实情况呢?” “深海曾经算是蛇人族的殖民地,这些鱼人,只是被奴役的东西而已。可没想到,蛇鲛混血的后代,却成为了非常出色的战士……蛇鲛混血与蛇人族发动了一场战争,由于……” “打住,是输了吧?” “你怎么那么话多?” “蛇鲛混血,就像双子a那种?” “他是其中比较厉害的。”左手承认了这件事。 那这么说,女鲛人的话也不算完全错误,只能说,蛇鲛混血,似乎是站在鲛人族的那一边。但具体是什么利益关系,无法猜测。不过按道理说,一个种族,个体之间的差异应该不会太大。只有像相柳,或者左手口中的八歧,那样的家伙天赋异禀,独自掌握了强大的力量。 所以现在来看,普通的正常个体强大程度是,蛇鲛混血>蛇人>鲛人,这倒也符合混血种强于父母血统双方能力的规律。 “然后呢,为什么这里会成为禁区?” “万年前的鲛人族英灵,还留在这片战场之中,斩杀蛇人。不能够打扰祖先,就是这里成为禁区的理由。” 显然理由必然不是这个。 这所谓的禁地战场,一定隐藏着另外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就是这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理由。 “那这不应该叫禁地,应该叫鲛人族英灵陵园吧?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发觉自己好像真的越来越想吃了你。”我突然伸出鱼头蛇,缠住了女鲛人的脖子。 “我……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放,放开我。” 她挣扎了两下。 “你反复无常的究竟想做什么?”左手在我心中问。 “你还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我继续收紧鱼头蛇。 索性坐在地上,看着痛苦挣扎的女鲛人。 “你……你被你脑子里的那个家伙,控制了吗?” 我咧嘴一笑:“什么那个家伙?一开始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只是在耍你。我觉得这么玩,还挺开心的……你觉得呢?” “你……” “所以,你最好快点说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还在逼问。 左手在我心中沉默了许久,终于再次开口:“她好像,一直不愿意透露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发现了?” “她告诉我们的……不是出口?” 当我听到左手在我心中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快鼓掌了。 没错,我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刚刚想到了古川澜,是我的对比,虽然她们跟随我的样子,都是楚楚可怜,可就像左手说的,之前这女人要置我于死地。而古川澜不同,她是我截下来的俘虏。 而且,我也没说过自己要吃古川澜这种话。 换成是我,如果知道离开的路线,如果身后有一头随时可能吃掉我的怪物,而我本身和那怪物有点小仇怨。 我会继续装可怜,默默跟着那怪物吗? 不可能的。 除非,向前走的路线并非是出口。 而又是这女人需要去的地方,所以她必须跟着我们,不能超过我们,是因为前面可能存在危险。或许是因为我没吃她,她就这的把我与左手的某些对话当真,而想利用我。 我脑子中的想法,完全传递给了左手。 他冷淡一笑:“似乎有点道理。” “夸我?那多谢了。” 回到现实,我松了松鱼头蛇,女鲛人的手不停的拍打着,我的鱼头蛇已经勒到她无法讲话。 松开一点空间后,她大口喘息,我正准备继续勒,她却马上说道:“我说……我说!” 鱼头蛇改成缠绕她身体,然后我问:“说吧,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你指的这套路,通往哪里?” “……是最终战场,我答应帮一个人取一样东西!最终战场在战争胜利后,被修建成一座神殿,又英灵守护,神殿之下传说封印蛇人族重要的东西……我就是为了那样东西,来到这里的。” “什么东西,说清楚点。还有你说,帮谁取一样东西?那个人是谁?” “一张地图,但那地图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战场禁地中,有那么一张地图……至于那个人,他和你一样,是个陆地上的人类。就是他教会了我说你们的语言,教了我三种。” “这个不用提,你强大的而语言能力,我没什么兴趣。那么现在说说,为什么又有一个人类,会出现在深海?怎么着,现在人类抗压能力都这么强,而且还长鳃了是么,说到水下,就到水下?” 女鲛人见我准备再次收紧她脖子上的鱼头蛇,也急了,对我喊道:“你问我那么多,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帮我找到地图,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去见古川先生,让他亲自回答你!” 古…… 古川先生? 不会那么巧吧?古川?之前说古川澜的爷爷丢在深海之中,难道说…… 那老爷子是怎么潜这么深的? 不会又那么巧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海巨兽 女鲛人是个非常敏感的家伙,她注意到,我听到古川武名字时的表情,“你知道古川先生?你是下来……找他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有点慌。 为什么慌呢? 她从我的眼神里,觉得我和她说的那个人认识,并且我就是下来找他的。找他做什么?不管做什么,带回陆地的可能性一定最大。 所以,这女鲛人是担心她口中的古川先生被我带回陆地。 那么说明,关于“古川先生”这件事,她应该是没有对我说谎。可她为什么会担心我带那个人回陆地呢。而且这地方凶险,她哥哥刚刚也死在这里,她口中的“古川先生”用什么理由让她冒险,来这里找东西? “你说的那个古川先生,叫什么?我说全名。”我问。 女鲛人摇头:“不知道……” “我发现……你是真不老实。” “我真的不知道,他没说过,只是提过古川两个字……我们可以那样称呼他。” 哈? 古川…… 这回该不会真的是姓古名川吧?不过可能性还很大,否则一个日本人,没理由把自己名字都翻译成另外一种语言教给这女鲛人吧。 是碰巧? 是我搞错了? “那你为什么为他做事?” 我得把这些问题,问全。 “这与你无关……好吧,我说,不说你也不会放过我。”女鲛人想了想,说道:“我,需要和古川先生一起到陆地。” “就这?” 她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 注视了我大概有三秒,这个时间长度,说明她眼睛里有事。 她说的理由是在骗我? “不,她说的理由确实值得她想三秒。”这时,左手在我心里接话。 我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去陆地这个理由,值得去想三秒?左手这时继续说道:“你看她的脸。” “她脸怎么了,挺好看的?” “不是让你看这个,相貌是不错,可是鱼鳃,还有那鬼一样苍白的肤色,你觉得这样的脸,如何在陆地生活?会被当做怪物的吧?而且,她是深海物种,人类到深海无法生存,她到陆地,也会获得很艰难。也许很快就会死。” 这样吗?我想到了双子a,他貌似获得很自由,平常也看不到鱼鳃,更别说哪里有不适的感觉。 左手则在这时继续说道:“不过,鲛人倒是有种办法,可以长时间的待在陆地上……” “什么办法?” “他们的身体结构特殊,也许是为了抵抗深海水压,他们的融合性非常好,就像水一样……他们可以完全融入人类的身体,不过这种方法,会破坏人体的正常器官,内脏和大脑,都会受到影响。那个人会完全失去自我意识,即便鲛人离开他的身体,也无法恢复。” “你说的是夺舍么?” 左手冷淡一笑:“很像。” 所以这就是,她慌张我可能是来寻找她所提的“古川先生”的人的理由。不过她对我还是没有隐瞒这个理由,说明眼前的事情,对她来说更重要。 给我种拼死一搏的感觉。 她想到陆地上,绝非是游玩。 “……知道了。” “所以,你……是来寻找古川先生的?” “不是。” 她松了口气。 而我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找你说的古川先生,但我也兴趣帮你找到什么地图。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还有,离开这里之后,怎么才能回到陆地。” “你帮我找到,找到那地图。我会帮你回到陆地。”她对我提条件。 鱼头蛇迅速缠住她的脖子:“姑娘,你得搞清楚,咱俩现在谁有资格提要求。” 她呼吸困难,挣扎着说道:“这……这不是谁有资格……有资格提要求的事情!而是……而是我确实没有骗你,离开的方法……就……就只有找到那地图……因为我们来时的路,已经被毁掉!” 我看着她。 索性坐在地上,继续缓慢的收紧鱼头蛇:“没关系,耐心这东西我有。反正一时半会儿,我又饿不死。就算真的饿了,也有自助餐不是么?你放心,我会慢慢吃你,先切手脚,再切胳膊腿……” “呵呵……你该跟她说说凌迟,估计这鱼人没听过,具体形容一下。”左手在我心里添油加醋。 “那……那你就吃了我……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没有出路你让我编一条骗你吗?” 本以为她是骗我。 也许事实上她也真的是在骗我。 但之前说了,这女鲛人给我一种拼死一搏的感觉。 如果我们不能帮她找到地图,那么就算她这条命赔上,也不会给我们任何有用的信息。 凭什么自己已经要死了,还要让我们得到好处?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僵持了很久,她这次是真的嘴硬到底。左手一个劲儿的在思想中蛊惑我吃这条“鱼”,说先吃个手脚也好,起震慑作用。 我…… 我松开了鱼头蛇。 站起来,指着她:“你赢了……跟我说说吧,前面有什么?” 我妥协。 左手非常不满:“你是废物吗?!明明用点刑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老兄,你不了解,视死如归的人身体上的疼痛根本威胁不了她!” “可你之前就威胁到了!” “可你没发现,她只是想借用这个台阶,向我交代一下她的目的吗?这些,对她的终极目的没有影响……你信我,我不会看走眼。” 左手似乎放弃了争辩,不再说话。 女鲛人坐在地上喘息,缓和了一阵子,抬头看我,眼神是愤恨的,着很才真实。她准备开口说之前,我问了一下她的名字,该怎么称呼。她说了一堆他们的语言,我听不懂,但后又补充一句,她口中的古川先生曾经给她去过一个名字,叫七角雪。 “七角雪?” 这是日本名?没听过这个姓…… “我不知道雪是什么,但古川先生说,雪花是六角的,七角雪,就是几个角的雪花。” 古怪的名字。 但我对这个名字,兴趣不大,我更感兴趣的是七角雪谈论,关于这禁地的秘密。 据说万年前,蛇鲛大战过后,深海战场尸横遍野,蛇人与鲛人两大物种的血液、尸体混合,加之深海环境,孕育了一大批特殊的生命。 就像之前见到的,酷似异性的怪物,数百条触须的巨型章鱼,以及先前进攻并且吞食了我的怪鱼。 而有一片区域,是越过巨型章鱼后,曾经的战场核心。 那里存在着一头异兽之王。 任何凶残的异变物种,都不敢靠近于它。 它力量蛮横,生性暴躁凶残,最可怕的是它的体形…… 非常大。 “等等,非常大?那是多大,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之前的章鱼、异形、还有那头怪鱼,哪一个不是力量蛮横,生性凶残?也没有谁坐下来跟我聊天的吧?” “我也没有见过,但据说……它就像一座海底火山那么大。” “你知道有那么大的东西么?”我问左手,“是不是传说夸张了点?那个大小,可是已经超过了目前所知,这个星球上,任何生物的大小。” 左手已经沉默已久。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又在傲娇耍脾气,八成是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 但现实和我的想象存在点差距。 不仅回答了,而且声音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兴奋。 “那么大的个头……哈哈,我还真的知道,某种拥有那么大个头的生物。” “啊?你说什么,没开玩笑,那么大个头它吃什么?” 结果左手嘲讽我说道:“不要因为你长了一张嘴,需要吃饭拉屎,就觉得任何生物,生存都需要用嘴巴吃,用屁股拉……吸收能量的方式有很多种。” “这个问题我不跟你争,你直接说,什么东西会那么大?” “蛇人族的墓穴。” “墓穴?你们蛇人族的墓穴都成精了?是活物?” “是活物,包裹着墓穴。你知道这世上有特殊蛇人,例如相柳、八歧大蛇,它们的血液与寻常蛇人不同,带有强大的异化能量……当然,与异化森林中那颗眼睛的不同。而那种生物,通常是人类死亡婴儿的尸体,在没有完全失去活性前,浸泡在特殊蛇人的血液之中,会异变为肉球一样的生命体,它们会吸附一种特殊岩石,用那种岩石构造蛇人墓穴的雏形。而之前所说的肉球状生物,会在岩石上不断的夸张自己的身体,周围有活物便吃,没有活物,可以吸收光能,或许还有别的方法,总之那东西生命力非常强。吸收周围一切可以吸收的能量,迅速扩张自己的身体,最后,完全将墓穴包裹。只要不是置身于真空之中,那种生物,便永远不死。”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对于这个设定,我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两者提到的,是同一种生物吗?那么这个如山一般大小的东西,该不会是下一个boss吧?这种只要不是真空,就永远不会死的生物,该不会是我需要杀死的对象吧? “你提这个东西,做什么?难道说,杀了它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我问七角雪。 “当然不是。”她摇头:“我说了,我是来找地图……但古川先生说,那地图,就在那头怪物的肚子里。” 第二百四十三章 第三条巨蛇 那幅地图,在怪物的肚子里? 所以说,我根本不必担心,任务是要杀掉那头怪物…… 不担心个头啊?! 在肚子里,难道瞪它拉屎拉出来? 所以,这还是要弄死它才拿得出来么?而且我非常想问一句,那地图究竟多大? 是地球仪那么大呢? 还是读书时教室后墙壁挂着的那一种? 但不管那一种,相比那怪物小山一样的体积,都太小了吧……怎么着?就算把它弄死,翻也得翻个半年吧,至少半年? 到时候恐怕这一条鲛人已经不够吃了。 “要不,咱俩自己找出路算了。”我在心中说道。 “不,跟她进去!” 左手这话,让我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听左手说话并不用耳朵…… “不是,你说什么?”我想确定一下。 “我说跟她进去,到她说的那头怪物的肚子里,找到地图。” “为什么?”我记得之前这左手还逼着我吃了女鲛人,也根本没打算找什么地图,这会儿怎么突然变卦,是中邪了吗? “我不在意地图,但我在意,那头血婴兽肚子里有没有其它什么宝贝。” “你指的是什么?” “那东西,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说是血婴兽吞蛇人坟墓,可需要被血婴兽吞下的蛇人坟墓,又怎么会是寻常的蛇人?那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也许是个好东西,也许,与先祖之血有关系也说不定!” “别闹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虽然我遇见的巧事到目前为止,确实不少。 “试一试,人总要赌一赌的,一帆风顺的人永远是废物。” “你这话有点像老杜……” “哼!如果真的与先祖之血有关,吸收了那血液,说不定我可以一举突破她封印,到时候,我也让她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突破封印……得,实话说出来了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说什么都不能去!” “你等等,你不想想,我为什么,没有回避你说这话?” “为什么?” “你一直以来,为什么为她以身犯险?你闲的么?还不是因为,我在你的左手里?如果有了先祖之血,不需要太多,只要你的一条手臂足以。我会与你分离,到时候你是你,我是我,我还可以给你我的肉。让你成为蛇人亚种,然后你可以选择吸收足够多的先祖之血,也许,你可以进化成纯种蛇人也说不定。而且就算不是纯种蛇人,一条手臂而已,蛇人亚种的恢复能力也足以让你生出新臂……你可以永生,又解决了我的麻烦,这对你来说,是坏事吗?”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 这倒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废物,我现在不是很想杀你,一直以来,我们的唯一矛盾就是争夺一具身体而已。除此之外,我们并无私仇。” 还别说,左手给我说动心了。 所有麻烦我都可以解决。 还能换一副不死之身,虽然可能会非常想杀人,可这世上总有该死的人吧?我也从来不是一个道德模范…… 可如果他骗我…… “我怎么骗你?找到那血,没喝下的时候始终是你控制着身体。你担心什么?我能用意念,强迫你喝下那血?!到那时,喝不喝的选择权在你。现在你要决定的是,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那万一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先祖之血呢?” “那也无所谓,有什么拿什么,白拿的宝贝,你不想要?” 我脱离精神世界,重新面对七角雪。 “好,我们跟你进去。” “多谢……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于越。” …… 向着五条黑柱中心的位置前进,我感觉空气在变得稀薄,这里似乎和之前的区域不太一样。 虽然我也可以在深海呼吸,但能够呼吸空气,始终比肺里灌满了水要舒服得多。 “等等……”而这时,七角雪突然停住脚,她肤色本就苍白,甚至有些透明,看不清楚脸色,可此刻的神情却是疲惫得非常明显。 “你怎么了?”我问。 “我……有点呼吸困难。” 嗯? 她也呼吸困难? 不过这里也确实没有谁…… “你是不是离开水太久了?” “与那个没有关系,只要是在海中,其实没有影响……应该是这里的空气,真的很稀薄。” “稀薄的不仅是空气,废物。”左手这时突然插话。 “什么意思?”我问。 “我们应该是靠近那家伙了,而且,现在看来这条鱼所说的深海异兽,正是血婴兽。那东西会吸收周围的一切养分,除非生存在一片生机盎然的原始森林中,否则,有它存在的地方,任何生物都会非常不适。” 原来是这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刚刚虽然还在担心性命的问题,可事情摆在眼前,做了选择,就开始有了愚蠢的贪念,精神也寄托在这贪念之上。 就像买了彩票,然后幻象自己中头奖,拿奖金。 可这似乎没什么不好,毕竟我是人,有信念支撑,总比无欲无求要好。 “我明白了,那么这种环境,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吗?”但我还是问了问关键性的问题。 “废物,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废物?寄生在你身体中的异龟、蛊虫,哪一样能让你轻易死去?大胆往前走,真正有威胁的事情,不会那么早就来的。” 对…… 我慌个鸡儿? 除非遇上之前那种能够彻底摧毁我龟甲化的诡异压力,别的我还真不用担心。 不过, 刚刚左手那句“真正有威胁的事,不会来得那么早”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还是会有呗?那会是什么呢…… “那休息一下吧,刚好,我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七角雪疲惫的看着我。 “我刚刚来的时候,被一条怪鱼吞了……然后,被那怪鱼,莫名其妙的带到了这个地方。可是,当我离开鱼头的时候,怪鱼死了。它的身体被压扁,就在我们进入的位置,空气与海水相接处。任何东西越过,就会被一股诡异的压力摧毁。” 我看着七角雪,问:“那压力是什么?” 她原本疲惫的目光,变得闪烁,眼中逐渐流露出恐惧之色:“你……遇到了那个东西?而且,活着从那个东西的攻击范围内,逃了过来?难以置信……你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她这话我完全听不懂。 但按照她的意思,我所说的那股“压力”,难道是某种生物创造的? “你说的‘东西’,究竟指什么?”我问。 “你知道古代战场禁地,又被叫做归墟地狱,无尽深渊……地狱之中,自然有恶魔。传说中,它叫耶梦加德……” 耶梦加德? 要是说别的,我或许不知道,但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仔细想想,那不是北欧神话中的一条足以横跨世界的巨蛇吗? 传说那玩意儿是雷神索尔的宿敌,诸神黄昏中与雷神同归于尽。 “我说,归墟……不是我们中国人的说法么?这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北欧神话中的怪物名字?凑巧?” 七角雪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古川先生和你,差不多是陆地上同一片区域的人……在你们那个区域,这里叫做归墟,换个另外一个区域,说不定会叫别的名字。” “叫什么?亚特兰蒂斯?” 结果七角雪点头:“对,小的时候,母亲对我们三兄妹讲过那个名字。没想到你也知道?” “……这也行?得,小鱼,咱俩还是聊之前你说的那怪物吧。耶梦加德,那东西是什么样子,你见过么?你确定袭击我的,是那家伙?” “我没见过那东西,见过的人也都死了。传说它是这片战场地狱的主宰,体形庞大,仅次于战场中心的巨兽。但要比巨兽危险得多,因为巨兽不动,它会主动袭击!据说它摇晃身体,可以迅速推动海水,产生巨大的压力,摧毁一切。也有说,是声音,是用声波摧毁……” “就像你刚刚用的那种?” “嗯。” 这海底还真是不太平。 而且更倒霉的是,沉入海底的我,为何偏偏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老兄,这事你怎么看?”我问左手。 这家伙在我心里,也沉默了老半天,我还纳闷,这段时间左手经常在我身体中扮演一个旁白角色,怎么突然罢工了? “快点赶路。” 结果他回应我的,只有这四个字。 “怎么?你怕那东西,她只是说有可能,还不确定就是那怪物。” “以防万一,你可知道她口中的耶梦加德是何级别的蛇人?” “等等,你说什么?蛇人?你说那东西是……蛇人?” 有点意外,蛇人这个物种已经扩张到了北欧神话? “废物,这世界很大,你听到的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传说,也许只是亲身经历的人,在不同角度,看到了不同的画面。东山有树,西山荒石,可也许它就是同一座山……就像你口中的归墟与亚特兰蒂斯。所以不必惊讶,蛇人的扩张领域。” 我觉得左手可能是有点受虐倾向,我发觉他讲话是越来越像老杜。 不过他这么卖关子,那答案,我心里也有了个猜测,“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说的耶梦加德,是与相柳、八歧同一级别的……特殊蛇人?” “猜对了,废物。” 第二百四十四章 鲛人寄生 “这已经不用猜了吧?” 耶梦加德,如果是与相柳、八歧同一级别的蛇人,那还真的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相柳本尊我没见过,但看现在的架势,似乎是被分尸了?但分离的九颗眼睛,每一颗都很难缠。再说那条八歧大蛇,只是一个子嗣,就摧毁了司徒彦的整座岛屿,将我们逼入这海底的无尽深渊。 若是本尊级别的大佬,那完全没办法对付。 不过,那东西的智慧应该不低吧?没招他没惹他的,会突然见了我们就袭击?但也很难说,蚂蚁也没有招惹过我,可我走路的时候,还是会踩中个一两只,并且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的负罪感。 当级别相差的太大,渺小的东西是没有任何办法讲道理的。 “那走吧……”我起身,刚刚短暂的休息结束,继续赶路。 七角雪的状况,并没有因为休息那么两分钟,就得到好转。而且不仅是她,我也是如此,呼吸仍旧那么困难,而且是越发艰难。这似乎与我们,距离那头巨兽越来越近有关。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呼吸不顺畅太久,脑子有些缺氧,我总能够察觉到,脚下什么东西,在发出震动…… 像地震? 有那么点像,但更像是头晕。 而这时,左手在我心中提醒我:“到这附近,你得留点心。” “留心什么?” “脚下,这些泥沙之中,可能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你应该能够防御,但是,还是小心点为好。” “到底是什么?” “一种血藤……像藤,但事实上,是血婴兽身上的触须,能够伤人。若是正常人类,触碰之后会被毒液感染,致死,死相惨烈。” 触须…… 我停住脚步,还别说,左手跟我沟通这件事的时候,我还确实觉得脚下什么东西滑溜溜的过去了。 “怎么了?”七角雪站在我身边,声音也有些虚弱。 “没事……”我蹲下,看着眼前的沙土,一动不动的盯着。 某一瞬间,余光瞥见了七角雪脚下,原本平静的沙土,突然构成一个诡异的回环,就像那沙土之下有一条蛇一样。 下一刻,回环凸起,有东西钻了出来! 血红色,如同一条巨型蚯蚓,盘旋而上,即将捆住七角雪的前一刻,我飞出鱼头蛇,将那条血色触须拦腰打断! 噗哧! 鲜红色的液体溅,淋在七角雪的裤腿上,立刻冒出了黑烟。 “这是什么!”七角雪迅速解开裤子,几乎是脱下去的同一时刻,裤腿完全化成了粘液。 “你不知道吗?你对这里了解多少?”我问七角雪,同时谨慎的观察四周。 貌似又回归了风平浪静。 刚刚那条被我打断的血色触须,也已经缩回了地面。 “了解的不是很多,这里是禁地,我过去从来过。” “那你自己小心点,这东西我发现了一次,下一次没准儿能不能救到你。” “嗯……” 话虽这么说,但我们没有贸然前进。我相信左手说的话,这东西对我是没什么大威胁的,但不能让七角雪死掉。离开这里我们怎么找到那位“古川先生”,之后又如何离开这,还需要她的帮助。 而且这周围基本没什么光线,如果不是蛇人的夜视能力,我自己的话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我是很难辨别方向的。 现在的走向,也完全是听七角雪的。 我此刻蹲在地上,悄悄放出鱼头蛇,模仿我们的脚步,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那东西看着没有眼睛没有鼻子的,我觉得它发现礼物的方式应该是地面泥沙的震动,或者环境温度的改变。 所以我想试着引诱它们再出现,然后清理掉,再向前走。 “你刚刚说,你没来过?那你是怎么确定你走的方向,是正确的?这里挺大的,又这么空旷,你靠什么辨别方向。”我一边向前试探,一边询问七角雪辨别方向的方法。 “战场禁地是被划分好的一个圆形区域。刚刚那五条石柱可以连接起一条弧线。那条弧线与战场禁地外围的弧度是一致的,弧线对应的圆心,就是战场禁地的圆心。” “我知道那东西在中心位置,我的意思是,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你的方向感不会出现偏差?” “不会。这是鲛人的天赋。” “真羡慕这天赋……嗯?” 突然,我的鱼头蛇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抬头一看,四五条血色触须从泥沙中钻出,章鱼一样将鱼头蛇一层层缠绕。 我用力抽回,反而被抵抗,这东西的力道还不小。 “呵呵,看来果然很近了,连这些血藤的数量,都在增多。”左手倒是很兴奋看到这一画面。 “那到前面怎么做?她岂不是会死?现在这个鲛人不能死,我们还需要她。” “把你的尾巴抽回来,有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我问。 “你忘记我说过,鲛人是可以寄生于人体的。你就是一个现成的宿主,你有龟甲不怕那些血藤伤到你,刚好可以带着她,一同过去。” 还有这种操作吗? 寄生? 不过为什么又是寄生?我这身体里,已经寄生了多少种东西,我自己都数不清楚,现在又要多一条鲛人。我觉得我不应该叫于越,以后改命叫于公寓吧?张公寓也行,无所谓…… “不对,鲛人寄生会死人的,你告诉我的?你什么意思,想让她弄死我,然后你鸠占鹊巢?” “你特么的才鸠呢!说你死不了,就是死不了!你当我是摆设?还是你不信任那个姓杜的贱人,给你那一手虫子的修复力?何况你死了被她占据身体,这身体的控制权等于赚到这女人的手里,我的处境不会改变。我为什么要坑你?” 这么说也有道理,怎么着,我们现在也算半个熟人。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能用这个办法。 “七角雪……” “嗯?” “你觉得前面那种情况,你能过去么?”我问。 那画面,她也看到了。现在表情比较呆,无奈一笑:“我觉得,自己离开前或许高估自己了……兄长现在也已经去了归墟深渊,看来我一个人,始终没办法做到呢……恨!” “那你到我身体中来吧。” “你要做什么……”七角雪谨慎的盯着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让你到我身体中来,不是到我胃里。”我张开手臂:“你们鲛人不是可以寄生到人类身体中么,用我们的话来说,这种事类似于夺舍。你现在,到我的身体里。” “呵呵……你在跟我开玩笑?”七角雪表情疑惑,问道:“你从哪里了解的鲛人?听你用‘夺舍’两个字来形容我们的寄生,那相比你也清楚,我进入你的身体,是夺走它,我会活下去,但你会死。”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但这话我不能说,而且要装作胸有成竹。 “放心,我没那么高尚,为了你实现愿望,牺牲我自己。咱俩可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我是人,但也不完全是人,被你上个身还杀不死我。” 说完,我坐下,对她勾勾手:“来吧。” “你确定?” “确定。” 七角雪邪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如果你真的意外死了……我也很乐意照顾好你的身体。你可以这之前,留下点遗言什么的,简单的话,我帮你完成?” “你特么还挺有人情味儿是么?别废话,来吧。” 然后她就真的过来了,走过来的过程中,身体开始融化,衣服脱落,可看不到半点违禁的镜头,因为她几乎化成了……胶状?果冻?或者说史莱姆? 流到我的身体上,将我的皮肤层层包裹。 一层接着一层。 外面的世界渐渐模糊,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透明球里,但很奇怪,这时我的呼吸反而变得顺畅了许多。 呼…… 还有点舒服。 “你撒谎。”突然,七角雪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 “卧槽……你鬼啊?这个形态,你还能说话?而且我撒什么谎了我?” “你心跳那么快,肯定很慌吧?你根本不确定,被我上身之后,自己会不会死。” “我……” 她现在可以感应到我身体的变化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寄生,有点违禁呢 “不过你这人倒是奇怪,看不出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在赌,被我寄生之后,自己的存活几率么?为了这件事,冒险?你好像没必要这么帮我……” “你在精神世界还是个话痨啊?试个心跳你就确定那么多事?赶快,该干嘛干嘛。” “好,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还是多谢你……你真的没有遗言吗?” 嗯…… 我真后悔,就应该把她吃了。 这个过程,似乎需要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知道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还在那透明大球里。不过之前周围的胶状物,已经变成了粘稠的液体。 我想张口,问七角雪这个“夺舍”结束了么,可都是液体,还这么粘稠,我根本张不开嘴。 于是,在精神世界中,问左手:“老兄,她这完事了么?这粘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等待片刻,没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我才感应到脑子里有人在回应我,可那并不是左手。 “你……你的意识,怎么还没有消失?” 是个女人, 七角雪。 第二百四十五章 巨口 寄生成功了? 不仅成功了,这家伙居然还入住了我的思维,能够在我的脑子里与我对话? 这让我有点惊讶,我以为自己如果并没有因为她的寄生而丧命的话,那么最多是这女人呆在我身体里,就像揣在口袋里的一件东西。 “你怎么……能跟我说话?”我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跟你说话,我这也是第一次寄生在人类的身体中。” “你过去没有寄生过?” “当然没有,古川先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陆地上的人类。这之外,我连人类都没有讲过,怎么寄生?” 说到这,七角雪再次疑惑我的性命还在这件事,“你居然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那如果这样,我用古川先生的身体,他也不会死了?” “我说了,我不一样。” 说到这,其实我挺尴尬,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一样。 倒是左手,这么半天他一句话都没有,按理说不应该的。 “你在发什么呆?” “我感觉一下,自己身体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抬手,看着自己的左手。 “我还在。”他终于说话了。 “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被夺舍的是你呢。” “居然有这种想法,想象力不错。”左手淡淡说着。 “你在跟谁说话?”七角雪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让我很是疑惑,怎么?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听到左手的声音?我问道:“你听不到吗?” “听到什么?” “我刚刚,跟我身体里的那个家伙讲话,你听不到?” “我听不到……” “她怎么听不到?”我问左手。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听不到,不过影响不大。废物,赶快走,别忘了还有疑似耶梦加德的特殊蛇人,在这附近呢。它如果出现,拿你当点心,任何人都 没办法。” 他说的没错,要赶快走,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抵抗那些触须的能力究竟怎样。 也许还会浪费很多时间。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因为我真的饿…… 可惜事与愿违,老天爷总是喜欢与我作对,开始触须的数量还很少,随后越来越多,我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刷子”里,寸步难行。 最后,还是左手爆发,控制我半边身体,突破了触须的限制。 当我们突破了触须限制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口大坑,非常大,感觉足有个三五百平米那么大。里面偶尔会有闪过的诡异生物飞出,远看就像孤魂野鬼,化为鬼火,游荡在鬼门之前。 “于越,”站在这鬼门之前,七角雪在心中喊了我一句,我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可她却说了一个与眼前巨坑没有半点关系的事情,“刚刚你半人半血人的时候,我好像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 “对,我说过,我身体里有两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感觉……很复杂的感觉,你说,你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 “鱼干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感觉就直接说。另外,咱俩现在面前有一口巨坑,我觉得你应该更关心这个。” “没什么。” 莫名其妙,自己说感觉到另外一个人,现在又在质问我身体里是不是有另外一个人? 是不是寄生会影响脑子? “不聊这个,说说这坑吧,这什么坑?” “不知道,古川先生没提过,我过去所知的记录,也都没有关于什么坑的交代……应该就是一个意外形成的坑吧?这里过去是战场,有坑不奇怪。” 不奇怪么? 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这…… “你感觉是对的,这坑,就是入口。”左手这时开口讲话。 “坑是入口?你怎么知道,你别唬我,这鱼干儿之前不是说那怪物山那么大么……你往前看,除了坑,前面黑暗中所能够看到的范围,我是没见到什么山。” “它们所说的山,是血婴兽刚刚完全包裹了建筑物后,所形成体积。那东西基本算是蛇人的防盗设施,成年后会渐渐向地下迁移,完全进入土地之中。” “还有这个设定,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我只是半颗眼睛,记忆有缺失或是封印,都很正常。” 这家伙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不过既然如此,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很关键。 这入口,究竟是前门?还是后门? 前门我还可以接受,如果是后门…… 轰! 就在我想这究竟是前门还是后门的这个关键性问题的时候,突然地面开始震动,我仿佛听到了一阵来自地下的嘶吼。 糟了,地下的嘶吼?果然这是后门吧? “这什么声音?”七角雪问。 “不知道!可能是你说的那头巨兽,这口深坑就是……” 话还未说完,地面开始剧烈的摇晃,震动,那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多,最终从我们面前的深坑发出! 紧接着我们的脚下出现裂缝,巨坑开始扩张! “这又是怎么回事?!” “感应到了我们,想要吃掉我们。”左手回应。 “吃?那还好,是前门……不对,你不是说,这算是防盗设施么,怎么,还有主动往里面拉贼的?” “呵呵,你太小瞧这东西了,它肚子里可不安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跳下去!” 左手说了句废话,地面裂开的速度事实上要比我们想象的快得多,不用我跳跳,身体就已经坠入这很暗的深坑之中。 说是一怪物的肚子,可落下来的时候我是一点柔软的地方都没碰到。这东西的肚都是石头做的么? 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处处碰壁,不断的龟甲化。 也不知道坠落了多久,当我终于落地的时候,内脏一阵翻涌。 我感觉到疼了。 “呃……这怪物,是石头人么?”我爬起来。 七角雪的声音出现在我脑海里:“它是不是石头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得谢谢我。” “谢你?”我疑惑。 “我看明白了,你的皮肤只能够保证你的外部不受损伤。太过强大的震荡,还是会伤害你身体的内部组织。不过因为有我,它们正在自愈。” “你这是跟我卖人情?” “差不多,反正你我现在是合作关系。大概需要修复十几分钟,等你的内脏修复好,我再离开你的身体。” 老杜给我左手的虫子,修复的速度要比这快很多,但我不擅长泼人冷水。 “离开再融合,是不是挺麻烦的?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一直在我身体里。” “第一次麻烦,后来很简单。而且说实话,我有点介意。” 嗯, 这人真不会说话。 …… 说起来眼前这地方,并不像什么怪物的肚子里,更像是一座地宫。四周飞着之前往返如入口处的那种小虫,萤火虫一样散发着微光,加上蛇人的夜视能力,我能够很清晰的看到洞内的环境。 我身后这个位置正好是墙角,可以看到两面高墙,但看向更远的地方是看不清楚的,毕竟光线还是有限。 这时,一直发光飞虫扑倒我面前,抬起左手将其抓住,握在手中,透过我左手的皮肉能够看到它渗透过来的光。 是一种甲虫,与萤火虫不太一样,发光的不是肚子而是张开的甲壳。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左手。 “不知道,也许是寄生虫吧。” “但这东西倒是光线充足,我捉一些。” 虽然眼前这地宫看起来非常巨大,一眼望不到边,但之前七角雪给的设定是,这头巨兽,体形庞大如海底火山一般。若真是如此,也许这里还会存在别的地宫密室,会不会有完全没有光源的地方,也很难说。 刚好趁着七角雪为我修复内脏损伤的时间,捉一些这种怪虫。 我用鱼头蛇将这些怪物从空中打下,然后收集它们背上的甲壳。用布包裹,通过的光线足以用来照明。 “你在做什么?”七角雪问我。 “做手电筒……估计你听不懂,火把,明白么?” “火把?” “火把你都听不懂?你……哦对,你这是水里,空气难得一见。光源,这回明白了吧?” “明白是明白,但很疑惑你为什么要杀了它们?看来,其他人说的果然没错,陆地的人类本性凶残。” 这话说的我一愣,莫名其妙,“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还圣母了?之前你和你兄长要用我做诱饵,引诱那一群怪物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这种事,海底和陆地没差别。” “我们为了保命,就像因为饥饿而猎杀猎物一样。可这些虫,就算是活的,也能够为你照明。你完全没必要杀死它们。” 我…… 我竟无言以对。 “得,你说的都对,我罪孽深重,跟你没关系我一个人扛。光源我也收集差不多了,你那边修复的如何?” 我们俩是同时完成的操作,七角雪离开了我的身体,过程有点修真小说脱胎换骨的感觉,一层粘乎乎的液体,出汗一样被我排出体外,然后在我面前凝固成人形。 只是乍一出场,一丝不挂。 嗯,身材还不错。 “你们陆地人类看人的眼神,为什么总是那么奇怪……就像现在,我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七角雪拿起被我抗灾肩膀上的她的衣服。 这算是本能感应,主观上她是没有任何害羞情绪的。 看来鲛人和人类的文化差异稍微有点大。 第二百四十六章 遭报应了 “原来你们不是很注重……嗯,注重自己身体被人看的程度,面积之类的问题?是吧?”我问。 “为什么注重?”七角雪略显疑惑。 “就是衣服的用途?你回答我一下。” “御寒。” “除此之外呢?” 七角雪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除此之外?好看?还能有什么作用,你为什么要聊这个?” “没什么,很不错。” 已经与七角雪分离,精神世界就只剩下我与左手两个,他冷淡一笑:“是不是觉得自己生错了国度?” “是啊,真没想到,鲛人福利这么多。” “废物就是废物,满脑子的垃圾。” “你高尚?你怎么不特么造福人类去呢?” “我又不是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造福蛇人?” 我发觉,我和左手还真无聊,居然真的因为这个问题,争论了半天。直到七角雪发现了一个问题。 “于越,你有没有发觉,这里的光线越来越充足。” 还别说,这个问题在与左手开始争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似乎是因为周围的发光飞虫越来越多的缘故。 而且不断有冲到我脸上的,偶尔有两个,冲劲儿还挺大,虽然力量还大不到触发龟甲化的地步。但若是寻常人的皮肉,也一定不会喜欢这种感受。 从七角雪问我这个问题开始,这虫的数量似乎更多的。 不仅是我,脸七角雪都被撞了几次。 而此刻,我们已经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前看不清楚这巨大石室的全貌,现在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四角。 “明显多了很多……”七角雪拖起其中一只甲虫,这只刚刚撞了她的脸,被她脸上的粘液粘住,现在被她托在手心。 “对,哪里来的呢?”抬头看着上方,一片黑暗。刚刚我们坠落下来的时候,坠了很久,而且之前在上面也没发现个虫巢之类的东西,怎么看,这些虫子的巢穴都像是在这地宫之中吧? “呃!”七角雪突然将她手上的那条虫甩在地上。 “怎么了?” “这东西咬我?”七角雪伸出手,伤口流出蓝色的血液,但很快血液回流,伤口也随之缓慢愈合。 鲛人也有自愈能力,但速度上不及蛇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七角雪的血液有着特殊的味道,从她流血开始,围绕在她身边的发光飞虫就越来越多,不断的冲向她的身体,叮咬她。 短短十几秒过去,这种趋势已经达到不管不行的地步。 一边轰着怪虫,我们一边向石室中心的位置走。在中心我发现了一个大概直径三米,发光的巨型圆盘。 圆盘之上聚集了更多的怪虫。 “我们好像走的方向不对,这里的虫更多而且……”说话工夫,那些虫将我们环绕。 一层接着一层。 不断的冲向我们,七角雪的身体已经有多处受伤,加上她愈合的速度并不是非常快,流血的位置越积越多,这些虫对她的兴趣也就越浓。 我开始用鱼头蛇驱赶杀死那些怪虫,但攻击面积毕竟太小,而这些怪虫却是越来越多。 杀死的数量,远不及新增。 “啊!!”七角雪烦躁的大叫:“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不行,七角雪,你还是要进入我的身体,不然这种程度你……” “用不着!”一声怒吼,七角雪张开鱼鳃,双眼也变成了全黑色,似乎是愤怒了,接着张开嘴,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我一个措手不及,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这声尖啸震碎。 我捂住耳朵,趴在地上,浑身上下瞬间披上龟甲。 要说听声音,我根本听不到,已经被七角雪的声波攻击震得短暂失聪。但在我脑海中的左手,依旧可以与我传递信息:“这女鲛人能力不错,这种程度,如果你没有龟甲,她可以瞬间将你秒杀。我都救不过来。” “现在……也差不多……多吧?她这么一直叫下去,我根本……根本攻击不了她!” 我开始觉得,这七角雪刚刚就是玩一苦肉计,给自己找一帮手。 这么叫了大概三五分钟,在我整个人几乎眩晕,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七角雪终于是闭嘴了。 我长舒口气,躺在地上,抬头看着站在原地,还未收回自己战斗形态的七角雪,以及这遍地荧光粉、虫尸、粘液,竖起拇指:“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如此纯粹的伪圣母……另外,咱下次叫的时候,能给个提醒么?” 我爬起来,还有点头晕目眩。 七角雪也渐渐恢复了和平状态,“舒服了。” “舒服了咱走吧,去看看那发光的到底是……嗯?” 在整个地宫中心位置,又在发光,它出现的如此明显,简就是在直接告诉我,那东西很关键。 可让我未想到的是,当我再看去的时候,之前的原形发光的东西已经消失。 在那个位置,出现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圆洞。 “刚发光的东西呢,被你震碎了?”我问。 “不至于,我还没那种威力。” “你还没?你刚刚差点叫死我,你知道么?” “对血肉之躯,杀伤力很大。”说着,七角雪跺跺脚:“可你看地面,不会被我声波震碎的。那东西应该也……那是……” 七角雪突然指着我身后。 我回过头,却发现,那圆坑下居然再次升起什么发光的东西,可那光线有些微弱,然后一点点上升,接着一只只发光的虫子从那深坑中飞出来! 并且越来越多,渐渐堵塞了洞口,之前发光的圆盘,是这些虫堆积而成? “该死,怎么又来?”七角雪懵逼,退后一步,准备张口。 我赶紧过去捂住她的嘴:“大姐,大姐你等等!”那种声波攻击,我不想再听第三次,我已经很饿了,被震荡之后又有种控制不住的呕吐感,太难过。 “等什么?” “起码,你等它数量多一点,一起叫,是吧?你也省力气。” “好……” 撂下这边,我一边拉着七角雪似乎逃窜,躲避虫群攻击,一边求助左手:“老兄,你有什么办法?这条美人鱼‘唱歌’我不想再听第三次。” “合体。” “啊?啊……”我抓住七角雪的手:“姑娘,委屈你一下,再进入我的身体一次。” “嗯?” “我怀疑这些虫子可能灭不干净,你知道么?” “然后呢?你有什么办法?” “我没办法,可是你总叫也不是个办法,我虽然不明白你的叫声为什么威力那么大,但我读过书,明白能量守恒,威力大的招式消耗能量也多是吧?数量太多的话,耗也耗死你!” 我胡说的,读书那会儿我就是一学渣,我只是不希望这女人再叫。 “是会力竭……好,那我先躲躲,等全部出来,一次杀光!” 后四个字,说得异常凶狠,黑化的眼睛都隐隐约约露出来。 真的是完全抛弃了几分钟前的圣母人设…… 第二次融合与第一次完全不同,没有液化球体的复杂步骤,只是脱了衣服靠近我,抱着我,然后液体渗透我的衣服、皮肤,进入我的身体。 七角雪刚刚进入我的身体,另一边就发生了大事,那怪虫巢穴的圆形出入口突然崩开! 先前堵住出入口的怪虫,如决堤洪水一般喷涌而出!一条虫柱,竟高达数十米! 如一条被无数怪虫组成的巨龙,一跃冲天,然后似火山爆发一般散开,旋转,向我聚集,密密麻麻的扑向我的身体,撕咬啃食,转瞬之间,我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吃光! 这数量,是之前七角雪杀死的怪虫数量的上百倍! “这……这怎么……”在我身体中,与我共同视角的七角雪也极为震惊,相信这个数量,她的声波怕是也无法完全驱除。 我甚至觉得,持续这样的啃噬,终有一刻,我龟甲化的皮肤也有被破防的时候。 这只是一个想法,能把它想出来,证明我本身是不信的,对龟甲很自信。 可谁承想,左手也惊讶了:“怎么这么多?!糟糕,这种数量,持续攻击的话,你的龟甲也许扛不住……” “喂,喂你不是认真的吧?”我现在被虫子糊着,空气都无法呼吸,身体不断的被冲击着,左手这话,让我的心瞬间沉底。 若真是如此,逃跑的路线我都找不到。 “真的。你不会觉得,你那身王八壳是无敌的吧?” “那怎么办,你能对付得了?” “我也不行……”这是左手第一次在我面前认怂,“数量太庞大了,个体的力量再强横也无法对抗。”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等,等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数量太多……简而言之,我没有大规模的范围技能。” “对,‘数量庞大’你不说我都忘了,老杜给我的东西,不是有专门克制群怪的么?” 地蛊! 我立刻控制地蛊,到喉头,然后在虫群之中,拼尽全力张开口,吧那小东西挤了出去。 “你做什么?不行!”可谁承想,左手突然反应强烈。 “什么不行,已经吐出去了,你怎么突然就激动了?觉得老杜的虫子,对付不了?” “是太能对付了!废物,你可知道什么叫做量变引起质变?这东西吞噬个体结束后,会死亡,是因为个体能量无法对抗杜幽兰的禁制。就像我,没有足够的能量,无法自由!” “你是说,这次怪物个体的数量太多,也许它吃光这些东西后,不会死?” 我心一沉,若真是这样,那也许真的是个大麻烦…… 第二百四十七章 狂躁地蛊 地蛊这东西,敌人数量越多,它的进化空间就越多。 过去我没有想过,老杜给它的禁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当敌人全部消灭之后,地蛊会选择自我毁灭。如果这也是一种诅咒的话,那么当地蛊所吸收的能量,达到一定程度,是否真的能够突破这诅咒的限制呢? 若是如此,吸收了这么多能量地蛊,又会进化成怎样一种生物? “那也只能这么办了……我现在连讲话都张不开嘴,如果稍后真的被这群虫子破防,那死得更惨!”我在精神世界与左手交流,“但是我倒是好奇啊老兄,你刚刚阻止我……那除了放地蛊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 “靠……” “废物,地蛊就算要进化,也不会立刻进化,稍后这些虫子稀薄了,赶快找出路!” 废话,这还用你提醒? 但这地方,怎么也看不出个出路!之前那墙角的位置,前后只能看到两面石墙,门是肯定没有。还有可能就是爬上去,但上去也不是个办法,得找到那地图! “鱼干儿,你说的那位‘古川先生’到底给了你多少信息?现在这个处境,你有什么解决办法?我是说,哪里有出路,地图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巨兽的肚子里!来之前我甚至没有想到,这巨兽的肚子里居然是一座地宫!” 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啊? 这就很麻烦。 但好的是,地蛊的速度很快,环绕在我身边的怪虫明显少了许多,我趁机甩开鱼头蛇,左边身体进入诅咒化状态,冲出怪虫的包围。 在包围圈外,地蛊已经涨到三四米高,动作却依旧迅捷,每次扑起,一张巨口都能够吃下大片的怪虫。 “那……那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一头怪物?”七角雪借着我的视角,看到了地蛊。 “没关系,那是我吐出来的。” “你吐的?” “这不重要……” 但说真的,地蛊今天的样子,确实有点奇怪。我记得过去这东西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过去好像眼睛很多,但今天,怎么那张脸有种异形的感觉,看不到眼睛…… “与它吃下的东西有关,你注意到了吗,这些虫也没有眼睛。” 左手提醒我。 “没有眼睛?”我抓起一只虫,确实如此,可是它本身发光,如果它连视觉都没有为何需要光源呢? “也许是捕猎的诱饵。用光来吸引黑暗中的生物。” “那这些东西,是如何确定猎物的位置呢?气味?”我想了想,之前我和七角雪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虫子更喜欢攻击七角雪。是我们两个味道的差别?她倒是流血了…… “如果用什么东西能够掩盖身上的味道就好了。” 可这里貌似没有那种东西。 我开始寻找出路,一边驱打着身边的飞虫,一边跑向这地宫的另外一侧,结果这四面八方都是墙壁。根本找不到门什么的东西。 唯一的入口,就是上面了。 爬上去吗? 不行,那是条回头路,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会选。 那么除了那一条路,就只剩下虫窝了。 回头看去,此刻的地蛊已经长成小山般的大小,六只巨爪,身披甲壳,头颅看起来像一头牛,生着两条弯曲的犄角,嘴脸又像蜘蛛,两腮被獠牙撕破。 已经吃到了这种程度,可此刻地宫中的怪虫,依旧非常之多。 那洞貌似可以源源不断的恭迎虫子。 “我好像找到隔绝气味的办法了,堵住那个洞。砸下点石头什么的,堵住就好了。” 左手:“现在说有个屁用?” “也有用,你不是说,地蛊吸收到一定程度才会脱离控制么?也许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我们现在砸下点石头,堵住那个洞口,隔绝气味。下面虫上不来,地蛊也能控制在安全范围之内。” “至于那些冲是否有能力冲破石头……你看,它们个体的力量其实并不是很大,如果没有实物气味的勾引,它们不会那么那么卖力。” 其实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但眼下,找不到出路的情况下,只能这么做。 我开始用鱼头蛇和诅咒化的左手砸墙壁,砸碎了一块又一块,但越是往里面,这墙壁的构造就越是坚固,似乎石块整体的密度都有提高。 但幸好还是有一块体积合适的巨石被砸落! 鱼头蛇捆着巨石,左边身体抓地,迅速移动到虫巢出入口的位置,然后将巨石重重砸在出入口。 边角之类漏风的地方,再用细小的石块堵住。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密不透风,但眼下,只能做到这样。好在在这之后,巨石确实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突破?看来气味隔绝的,不错。” 我暂时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开,马上又有让我头疼的事情发生,地蛊的一只爪子,突然从天而降!好在此刻身体一半的控制权在左手那,迅速调整位置,险险避过那一击! “什么情况?!” “你不是说,那东西是你吐出来的么?它刚刚是在袭击我们?”七角雪在精神世界质问我。 我抬起头,看着地蛊小山一般巨大的身躯,它也将头扭向我,虽然没有眼睛,但我总能够感觉到一股带着浓烈杀意的目光!下一刻,巨爪抬起,再次落下! “乌鸦嘴!” 我咒骂着:“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左手:“我有说错过?” 避过地蛊的攻击,我赶紧脱离它的攻击范围,这东西也继续攻击空气中零星的怪虫。 但那些怪虫的数量已经不多了,若这些怪虫都被杀光,下一刻,这东西的目标就是我们。 所以说堵住那洞口,只是将一堆小麻烦变成一个大麻烦么? “呜嗷!!!”地蛊一声巨吼,接着转头,正面对向我。 怎么个情况?不是说什么来什么吧,这虫子还没有清理干净,怎么突然就改变目标了? 我脑子里是有一大堆的疑问,但这东西并不是讲理的玩意儿,直接冲过来,根本没商量。 我鱼头蛇瞬间抓住身后的墙壁,一跃而起,它装了个空,整个身体重重的撞在墙壁之上。一瞬间地动山摇,墙壁断裂出一条巨大的裂缝! 地蛊似乎有些撞晕了,原地打转两圈,调整好自己的位置,再一次面向我。 然后再次攻击! “我靠!”我调头就跑。 但第一次的攻击似乎是试探性的,这一次地蛊全力以赴,速度极快,庞大的身躯根本没有半点笨重的意思,它的速度似乎也超越了我诅咒化的左半边身子。 这头怪物,现在的实力已经完全超越了当初在异化森林,司徒涵手下的几只机关兽。 除了老杜亲临,我印象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制住它。 我很快被追上,地蛊的巨口咬向我,我最后拼命身体向前打了个滚,躲过了獠牙,但却没躲过地蛊坚固的犄角。 砰!! 猛烈的撞击声,我被撞出百十来米的距离。 翻滚落地,感觉五脏六腑在那一瞬间,已经全部成了浆糊,我一口血吐出来。 这是,我拥有龟甲化皮肤以后,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上一次我记得是那个蛇人“阿延”…… “呃……”我强支撑着身体,然后张开嘴,将左手的肉虫放进肚子里,迅速修复受损的内脏。 “你有自愈能力?而且,居然这么快,你究竟是什么人……人类这么恐怖的么?”七角雪正经我的自愈速度。 “说多少次了,我已经不能算是人。” “那你到底是什么?” 我看看自己的左手,以及诅咒化的左半边身体:“我……半人半蛇人吧。” 对,不是蛇人,不是人,也不是蛇人亚种。 而是半人半蛇人,我觉得这才是对我此刻状态的最完美形容。 “那也……没什么厉害的。”七角雪失望的说着:“虚弱的人类,加上失败者蛇人。” 嗯, 之前就说过,她是真不会说话。 我想反驳,还未在精神世界开口,下一刻就被地蛊甩飞,再一次重重的砸在地上,五脏六腑再一次受到猛烈的伤害。 肉虫再次修复,这一次速度明显比上一次慢了一些,并不是伤势更重,而是肉虫的修复速度变慢。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东西也是需要休息的。 但也难怪,我很少有用到它连续修复两次的时候。 “你继续卖呆,我们就要被这垃圾吃了!废物!”左手暴怒,控制着身体迅速闪避,同时在内心世界对我吼道:“把控制权给我,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又来? 这话他仿佛已经说过几万次了。 我抽出老杜给的匕首:“想得美,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反正现在无数小麻烦变成一个大麻烦了,既然躲不过,就干掉它!” 我觉得这是自己难得展露霸气一面的时候,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说完之后,仍旧是热血沸腾。 可当我冲过去被第三次甩飞的时候,我彻底认清了现实。 老杜给的东西果然像她一样,非常之变态! “打不过……根本就靠进不了它的头,这东西不光力量大,速度也非常快,太……太不合理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两头巨兽 这东西我根本打不过,力量和速度都强大到诡异的程度。 而且它没有眼睛,却又每一次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寻到我的位置,这真的很让人厌烦…… 更烦的是这么久了,它居然还没有自我毁灭。 看来左手说的确实全对,彻底破除了老杜的封印。 想这些问题的时候,那怪物再一次向我发出攻击,这次我还未来得及将左手的肉虫放入身体中对自己进行修复,看来这一次就是它的最终攻击了。 “交给我吧,把你的身体,这是唯一的办法。废物,我可没逼你,你都要死了,造福一下别人吧,如何?” 左手在蛊惑我。 难道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么? 我刚刚找到点未来新生活的希望,解开我和左手的诅咒,离开这,用蛇人亚种那种超人一样的体质,活在普通人当中。 多美好? 无忧无虑…… “张嘴!”那一瞬间,七角雪的声音在我脑海中传来。 “做什么?” “你我融合了,可以用我的能力!” 死到临头,能用的招数,我便一一都用了,这个也不例外。我是不懂怎么发声,所以张嘴便是一阵乱吼! “啊!!” 嗡!! 结果这一嗓子,我感觉自己脑袋都要被自己吼炸了! 我立刻闭嘴,趴在地上,本来胸腹之内的器官就已经受了重伤,现在更是咳血不止。 可问题是早该落下的地蛊的攻击,似乎也晚了。 当我抬头时发现,地蛊与我拉开了距离。 “为什么?难道它怕声音?” 不管了,趁此机会,我先将肉虫放入身体,尽快将自己的内脏修复。然后鼓足力气,再次开口,吼了一嗓子! 这一次,我强忍着声波对自己的伤害,睁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那一幕。声波掠过,我目所能及的空间掀起一阵酷似气浪的波动,那波动让地蛊的画面在我眼中微微变形。 它身体发抖,似乎很不喜欢这感觉。 虽然事实上,它并没有像之前的怪虫一样,被声波摧毁。 它那种体格,就算顶着这声波,照样能够摧毁我,除非它惧怕这种高分贝的声音…… “你猜的一点没错,但你想过没有,也许刚刚你的想法是错的。” “什么想法?” “那些虫子靠气味捕食的想法!” “你是说……” “之前第一波,虫子并不多。可女鲛人用声波攻击后,第二波虫便源源不断了。所以,它们不是被气味吸引,而是被声音!” 是这样吗? 但这种猜测,也有可能…… 对话过程中,我没有继续保持声波攻击。而地蛊也再次缓缓靠近我,压低身体,就像一头时刻准备扑向猎物的野兽。 下一刻它果然扑了过来! “啊!!!” 我又是一嗓子,这东西现在对声音非常敏感,被我这一嗓子,吼得再次原地打滚,可也紧紧是拖延它而已。 而且也不知道,我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震动。 “别叫了,你看那边!” 左手这时提醒,提醒我看之前被堵住的怪虫巢穴,入口的石头似乎松动了,缝隙间居然飞出了小虫。 “不是吧……又出来了?” 那画面,让我的脑袋差点炸开,怎么会这样? “我要过去堵住它……” “你过得去么?” “怎么……卧槽!”我移动两步,地蛊就腾空而起,在我头顶的位置,我被大片阴影笼罩,迅速放出鱼头蛇,然后拉着自己的身体,脱离那片区域。 轰隆一声巨响! 地蛊落地,地宫的地面被砸得四分五裂,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缝。 “卧槽!” 裂缝这下,先前的怪虫一波接着一波的飞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将地蛊环绕在其中。 虽然我是暂时摆脱了麻烦,但地蛊的食物更多了。 若是这些东西在被它完全吃下,那颗就真的无敌了。 可越是这样想,趋势就越向着自己想象中的不利方向发展,那些冲已经密集到我此刻完全看不到地蛊的存在。 而且虫群之中,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声响。 频率、速度、以及构成听起来有点像……像一种信号? 这是我下意识的一种猜想,也许我猜对了,那信号出现,虫群的构造也在改变,渐渐聚集在我与地蛊中间,又虫体构成了四肢、翅膀、甲壳…… 短短数十秒,一头与地蛊提醒相当的庞然巨物,出现在我的眼前。 “还有这种操作?”我懵逼了。 “我也没想到……这和地面上,血婴兽体内的寄生虫,完全不一样呢。” “你说,这些是血婴兽体内的寄生虫?” “对,也是守护蛇人墓室的一道机关。但因为深海环境不同,发生了改变吧?我也不清楚。” 左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好在,我似乎暂时安稳了,这两头巨兽互相看不顺眼,战斗一触即发! 扭打在一起,地动山摇,四处撞墙壁。 所撞之处,石块皆粉碎瓦解…… “我怎么觉得,再打一会儿,这两个东西会把这里给拆了?” “不可能,那你就太低估这里的构造。” “是么?可是……”我指指头顶,“已经开始掉渣了。” “那也没有影响!” “你确定?” 反正我是不确定。 七角雪喊道:“喂!不要在精神世界自言自语了,快躲开!” 我抬眼一眼,才发现地蛊抱着虫群构成的怪物,向我的方向旋转着砸了过来!气势凶猛,虫群与地蛊发出的诡异鸣叫,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 “卧槽!” 我连滚带爬的闪,身体还是被地蛊挂蹭到,连带着我,撞向墙壁! 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墙壁被撞了个粉碎! 我的周围尽是飞虫,虫群散开,地蛊一阵乱打,我在爪子之间狼狈的乱爬。赶巧不巧的,地蛊因为虫群散开,视线马上又集中在我的身上,一口咬了下来,这一次结结实实的咬到我的身体上! 咔嚓! 我似乎听到了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是龟甲化的皮肤,被咬裂了! 獠牙一寸寸从裂缝,钻进我的身体,它只要再用些力气,我会瞬间被这獠牙撕碎…… “废物!!给我身体的控制权!” “给你大爷,不给……我就是我,谁也不让!” 情急关头,我甩开鱼头蛇,对着地蛊的口腔射了过去!噗哧!我似乎打烂了什么,这东西的嘴里,是软的吗? 我抽出鱼头蛇,上面有带着腥味儿的恶心粘液,我反复戳了几下,地蛊将我吐了出来,顺便将之前的粘液喷了我浑身都是。 龟甲化始终保持,看来,这粘液也带着强大的腐蚀性。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庆幸之前异化森林的经历,若没有这龟甲,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死过千八百次了。 “谢了,龟兄……”道谢的同时,我将肉虫放到裂开的伤口中,伤口迅速自娱。 可地蛊却又再一次盯上我。 真的是没完了…… “逃,往后面逃!”七角雪提醒我:“刚刚它们撞破了一面墙,那后面我看到了路!” “什么?!” 这倒是个让我意外的消息,我回过头,确实,那里面黑漆漆一片,可却真的没有死墙阻隔。 “嗷呜!!”但这时,地蛊也已经一跃而且,向我扑来,我就算逃进去,它也会追的! 真想干掉它…… “嗷……嗷?!嗷呜!!” 可马上冲到我面前的地蛊,却“噗通”一声,被什么东西拽住,它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嘴里发出奇怪的声响。 看向地蛊的身后,一团黑影正在逐渐升起,嘶吼着,咆哮着,那声音中带着万千重叠的虫鸣。 是那群虫的合体怪,它再次整合了自己的躯体,抓住地蛊,扑在地蛊的身上一阵疯狂撕咬。 地蛊怒吼,反身将虫压下,两团巨兽再一次扭打在一起。 “机会,废物!” “知道!” 我调头就跑。 完全没有看戏的心情,最好同归于尽,一个不剩! 再说回我逃跑的路线,刚刚地蛊与怪虫集合撞穿了墙壁,这里是一片黑暗,距离之前的巨大石室近的位置,还能够看到通道两侧的石墙,可继续往前,就是漆黑一片。 而我刚跑到这的时候,太急了,之前准备的怪虫甲壳光源,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 现在眼前一抹黑,没头苍蝇一样的往前冲。 左手确实能够给我一些也是能力,但前提是,这周围也稍稍有些光线。可现在这个位置,还真是一点光都没有。 这种时候,脚下谁给我来个脚绊儿,我都没办法躲避。 但也许这乌鸦嘴的属性,是会相互传染的,刚刚左手说什么种什么,我现在刚想到脚下出问题,果然下一刻便脚下一滑! 不是猜到什么光溜溜的东西摔倒,而是似乎又一个话题一样通道,倾斜向下,而我正好猜到了那东西上,整个身体连滚带爬的坠落。 “嗯哎?!这又什么情况!” 我鱼头蛇一顿卵扎,可这周围十分光滑,要么就太脆,只能够扎碎滑道以及两侧的石头,却无法将鱼头蛇刺入墙壁。 大概十几秒过后,我的身体突然一轻,滑道到了尽头,我被甩了出去! “啊!!” 而这一瞬间,屁股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我在空中翻旋着身体时,向下看去,那下面是闪烁着荧光液体…… 偶尔还有掀起的波纹。 是……是水吗? 可为什么会发光?我现在对发光的东西,非常抵触。 可是, 我这周围,貌似一点借力点都没有,那么结果就只能是…… 掉下去!! “我靠!”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诡坡 噗通! 我坠入那液体之中,味道不是很好,有股腥味儿,还有股酸酸的味道……但不是腐烂的酸味,有点像腌制的酸菜之类的东西的味道。 好吧,那其实和腐烂的酸味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总之闻起来很恶心。 可不幸中的万幸,这水池子并不深,我站了起来,抹了两把自己的脸。 “这什么东西,这么恶心?”我仔细看着这发光的谁,突然发现,这说面上漂浮着一个个小颗粒,发光的不是水,而是这些颗粒。 这是什么东西? 看这样子,如果不是蓝色的,而是橙黄色的,我倒觉得有点像三文鱼卵。 “该不会,就是什么生物的卵吧?” 我把这东西放下,觉得这也之中,貌似不是长久待下去的地方。可望了一眼四面八方,貌似也没个出路。 我又是从上面滑下来的,但与之前的石室不同,这一次,这里看上去很像一个自然的洞穴。 吐出的石块,洞顶像钟乳石一样尖锐垂下的石头。 加下也是坑坑洼洼。 “这该不是那怪物的胃吧,”我看看自己的双手,皮肤,没有龟甲化,说明这次的液体其实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你们俩,谁说一句话?七角雪,你是不是改出来了?” “我缓一缓,吓坏了刚刚……”七角雪回应我。 “那你呢?老兄?” “我知道这些是什么。”他说了句我爱听的。 “这是什么?”我问。 “卵。” “废话,说点我看不出来的!” “这里有种隐形生物,它的皮肤能够与环境完美融合,非常擅长偷袭的一种怪物……长得像蜥蜴,善用舌头。人类被吞入胃中,能够瞬间被瓦解。” “隐形?你是说,根据环境改变颜色……变色龙么?” “有点像。” “攻击力如何?我是说,你提到的瞬间瓦解人类的胃酸,对我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左手沉默片刻,回应道:“根据我的记忆,应该不足以破坏你的王八壳。” 这么说,那也没什么…… “数量呢?” “一只血婴兽的身体中,大概会存在一百到一百五十只不等。” “群居?成群出现?身体强度如何,我是说,是否很难杀死?” “并非群居。身体强度,适中。” 那似乎也没什么大威胁,杀不了我,我又能杀死它,不必特意防范那东西。若是主动跳出来一两只,杀了就好。 继续向前走,事实上是盲目的走,我们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方向感。所以只能够本能的不去走回头路而已。但我倒是希望能够遇上左手刚刚提到的巨型变色龙,因为我真的饿了。 这段日子的经历,确实让我的身体发生了各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让我误以为,自己是超人。 但事实上,只要我没有脱离生物范畴,我就会有缺失能量的那一刻,我会饿,会疲惫。 现在,真的想好好休息一阵。 “于越,前面好像有个上坡。”七角雪指着前面。 她已经脱离我的身体有一阵子,但我们仍然没有走出这片卵池。 顺着七角雪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面出现一处类似上坡的位置,斜向上的凸起,从卵池中向上延伸。 再往上是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楚究竟连接着什么地方。 “眼神不错,”我走过七角雪身边,“发现了个好地方,我们往上走。” “你知道路线?” “废话,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我只是在这液体里泡了太久,我需要陆地。” “你们陆地人类那么讨厌水么?” 七角雪跟在我身后,走向那上坡。 “不讨厌,但也不喜欢一直泡在水里……” “可我就不讨厌空气。” “所以呢?”我回过头,看着七角雪:“你到陆地上的理由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 “那是我的事……” 说到这,她语气略微有些低沉,显然脑子里闪过了什么画面。 那一定是个故事,她必须去陆地的理由。 我是有点兴趣,但她似乎不会轻易对人讲那个故事。 “其实姑娘,我觉得做人别太执着了……我不知道你的生活怎样,但逃离自己原本的生活,不一定就会得到更好的。也许是加倍的麻烦。” “你是在说你自己?” “也不算……” 因为我原本的生活,也没法过,大麻烦和小麻烦,我都不喜欢。倒是现在的生活,其实我已经渐渐的习惯了它,而且有了新的目标。 现在,那个目标也许距离我很近了…… 嗯? 我停住脚步,说起来我倒是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我已经走了一阵子,为什么感觉之前看到的那个上坡,此刻距离我们,还是之前的距离? “我们走了多久?”我问七角雪。 “不知道,几句话的时间,我们刚刚还在聊天的……” 对,几句话的时间,确实不长,但也不短。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和那上坡的距离,始终没变呢?”如果那是一座远山的话,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可刚刚看去,它距离我们就不是很远。 我不可能连这点距离都判断不清楚。 七角雪到我身边,眼中流露出疑惑,看来她的想法与我一致。 既然是这样,那么应该不是错觉,要么我们没动,要么,那上坡动了…… “该死……七角雪,快点,我们调头!” 我意识到不妙,拉着七角雪,向相反方向跑去。 左手这时在我心中咯咯笑道:“发现了么?” “废话!那东西很可能是个活物!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早就发现了不提醒我?” “我又不是你保姆。不过你倒也没必要那么紧张,这地方有虫卵,而且保护得很好,说明这里的主人确实是我说的那种巨型蜥蜴。它们与邻居的关系都不太好,会吃血婴兽体内其它的寄生虫。若是它们无法对抗的生物,便会躲避迁移,所以这里不会有其它活物。” “那么确定?” “很确定,所以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调头,追上那移动的东西……也许那上面会有些什么。” 是这样吗? 我开始有点怀疑左手…… 可他毕竟是个纯血的蛇人,对自己种族的遗留下东西,怎么着也该比我了解。 于是我停住脚:“信你一次。” “哦对,你是怎么知道,那上面可能会有什么的?” “猜的。” “……”我好像有点后悔信他了。 …… “你发什么神经,一会儿要逃,一会儿又追的?”七角雪被我的行为搞懵了。 “来不及跟你解释,反正你跟着我就对了……哎?”我停住脚,其实我们刚转身没多久,可现在看来,那东西与我们的距离,还是和之前一样。 就像是在开一个无聊的玩笑一样。 我们又追了一阵,开始我正常奔跑,之后,我为了提高速度甚至让左边身体诅咒化。 可诡异的是无论我怎么跑,那东西始终与我保持着稳定的距离。 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皱着眉头,若不是脑子里有神蛊,我恐怕觉得自己应该是中了什么幻术,精神攻击之类的。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理论上不该有这样的情况存在。 “七角雪,我们来做个试验……” “什么?” 我手指前面的上坡路,“你向前走,我停在原地,我倒要看看那上坡是跟着你保持距离,还是我。” “好的……不过,你为什么用这东西缠着我?” 七角雪疑惑的看着自己腰上的鱼头蛇。 她还不知道左手口中提到的隐形蜥蜴,更不知道这池子里是那种东西的卵。 虽然这女人声波攻击非常强,但毕竟只能够靠嘴。如果真的被袭击,在后方偷袭,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正面速度快点,她也没辙。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 “可是这什么都没有……你还真怕我死了呢?” “废话,没你我怎么出去。” “好吧,虽然知道是利益关系,但这世上会关心我的人并不多……谢谢。”七角雪回头看我,突然有那么点煽情。 这话说得,我也是莫名其妙。 本来还想催促她,可这个气氛,好像又不太合适。 …… 七角雪向前走,我一边观察者她身边的动静,另一方面也在注意那座上坡。 而我也终于发现了问题,上坡没动,我没动,反而是七角雪看着好像在不断向前走,但身体的位置却在前前后后的来回摆动。 这…… 什么情况? “你停住……鱼干儿,你跳舞呢?” “嗯?”七角雪回头莫名其妙的看我,“什么跳舞?” “你在前后移动,你知道吗?” “我?我一直在向前走,怎么前后移动?” 她表情认真,而且也没必要无聊的对这件事说谎。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问题在我们脚下?这次我与七角雪换了位置,我面对她,后背是远处的上坡,然后倒着走,让七角雪看我的动作。 果然,前后移动的诡异且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是……怎么一回事?”七角雪难以理解的看着我。 “要么,是我们的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腿有问题。”我低下头,看着那散发着荧光,漂浮着一团团卵的粘稠液体,“我是说,我们的脚下可能有问题。” 第二百五十章 巨龙 近在咫尺的上坡路,却无论怎么往前走,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就好像我们所看到的是一片幻象。 于是我与七角雪一个站住一个向前走,这才发现,并不是上坡始终与我们保持距离。而是我们根本在原地踏步。 “脚下出了问题……”我低下头,看着那散发着荧光,一团团的卵状物,它们刚刚还是分散的,此刻却大片的聚集在我和七角雪的身边。 虽然没有攻击我们,可这怎么看也不是一个正常现象。 “老兄,你刚不说……这东西没有攻击性吗?”我问左手。 “对,我说了,可它们也没攻击你们。” “是没有攻击,可你不觉得这画面看起来有点奇怪吗?”我抬起手,抓起一把漂浮在液体上的卵状物,这东西滑溜溜的,核心的位置散发着幽幽的光,“我们动不了,是不是和这东西有关?这……嗯?这是什么?” 就在我近距离观察这卵状物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东西的表面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平滑,它居然长着一条条发丝状的触须。 刚刚脱离液体的时候,看不大清楚,过了几秒,那些触须就会张开。 接着…… 猛然刺入我的手心! 而且,真的刺进去了,可是我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我抬头,看着七角雪:“我被破防了?” 这东西软绵无力的,怎么可能破防?可为什么我没有龟甲化呢,难道是因为伤害标准还不至于让我出发龟甲化的皮肤? 我赶紧把手上的虫卵都甩下去,可这东西粘得还挺紧! 而且如果我的受伤会被这些东西黏住,那么我的双腿…… 我立刻抬腿,果然,我的双腿就好像多穿了一条裤子似的,被这密密麻麻发光的卵状物糊满,而且抬起腿的一瞬间,我们身下的液体中,长高了一座小山似的卵群,不断的爬上我抬起的腿。 原来我们一直踩在这东西上。 “这到底是什么?”七角雪的腿上也是,慌忙的用手摘,可摘了一个,爬上去一对儿,越来越多,只要是我们水下的身体部分,就被被这东西黏住。 “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东西粘在我们身上,铁定是没什么好事。我们之所以总不懂,也许也是这些东西,在下面搞的鬼!” 我伸出鱼头蛇,开始在液体中乱砸。 然而这些东西滑溜溜的,鱼头蛇根本打不破几粒。 “我来!”结果还是七角雪方便,张口一吼,那些漂浮在液体上的卵状物瞬间炸裂,噼里啪啦! 但却苦了我。 脑子再次体验了那种,差点被炸碎的感觉。 不过却真的有效,抬起腿的时候,发现那上面已经没有之前的卵状物。 “现在走走看,”我向前走,然后抬头确认一下刚刚那座上坡的位置,可就在我抬头的一刻,我愣住了。 那破呢?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哪去了?”我问。 七角雪也是一脸茫然,怎么个情况?一声吼,把破都震没了? “该死……”沉默已久的左手,突然在我心里出了声,但他每次这样,都没什么好事。我也是心一沉,赶快问他:“什么该死?怎么了?” “果然深海与陆地不太一样呢,就连那种蜥蜴,也有了变化。” “你什么意思?” “放我出来!快!”左手没回答我,而是突然大吼。 我也下意识的给了他一半的身体控制权,给出控制权的瞬间,左手就将我的左侧身体进入诅咒化,然后迅速拉住身边的七角雪,一跃而起! 先前我们所站的位置,瞬间凹陷! 接着,一阵野兽的低吼,传到我们的耳朵里。 “呜嗷……” “什么东西?”我问。 “蜥蜴!” “那蜥蜴多大?这吼声怎么这么震?” “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个上坡,很可能就……” 左手的话还未说完,然而也不必再说了,他刚落地,我们的面前就渐渐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恐怖脸孔。 倒三角,嘴巴尖锐,生出獠牙,头上有两只分了十几个叉长角,这东西…… “你告诉我,这东西特么的叫蜥蜴??” 这分明是一头龙好么? 龙形怪物张口,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差点让我们直接抽进它的嘴里,幸亏左手站得稳,另外我鱼头蛇也在液体中扎根。 这怪物,体型大小已经和之前的地蛊相当。 “我说了深海与陆地会有差别!” “那你说的上百头这怪物,是真的么?” “有差别……” “那是几百头??” “没那么夸张……别说废话了,想干掉它!”左手一跃而起,接着我的嘴,发出一阵诡异的让我有些尴尬的嘶吼,直奔这那龙形怪物的头冲去! “卧槽!你疯了?!” “疯什么,这东西,没有刚刚那两个家伙强!” 左手这话刚说完,我们就被飞来的舌头黏住,然后扯进了一片黑暗当中。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那怪物的嘴。 还是七角雪聪明,我左边身体诅咒化的那一刻,她就立刻融入我的身体之中。 暂时没了危险。 “我的身体在进入这片黑暗空间之后,便开始龟甲化,果然,这里有腐蚀性。” 可这黑暗的空间中,似乎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 不但的撞击着我们,然后突然飞来一团粘乎乎的东西,将我粘住,扯回,接着我被一张嘴死死咬住! “什么鬼东西?这肚子还有嘴吗?” 我飞起鱼头蛇就是一通乱砸!开了几个窟窿!那龙形怪物吃痛,再次把我吐了出来,我原地打滚儿,最后一块遮住重要部位的布,也被腐蚀干净了。若不是作为鲛人不在意这些,我恐怕会尴尬死。 “嗷呜!!”巨龙一声怒吼,张开嘴,似乎在用自己的嘴巴吐出什么东西,可我却看不见。不,不是看不见,而是看不清楚,偶尔能够发现那模糊的空气一阵扭曲闪动。 回想刚刚被它吃进去之后,在它肚子里攻击我的那些家伙。 莫非它的肚子里…… 有“小”蜥蜴? “看来没有那么严重。”左手反倒安心了。 “什么意思?” “这怪物的数量,与我预估的应该差不多。最多是这一头发生了变异……也成了其它蜥蜴的巢穴。” “你确定?不是,你从哪里了解的,猜就是猜,你说错也不是一两回了。” “那你自己来??” 我左侧的诅咒化皮肤迅速减少。 “哎哎哎!哥,老兄!左手兄,别闹,我年纪小不会说话,你厉害……你厉害!”我认怂,我一个人还真没办法弄死这么多蜥蜴。虽然鱼头蛇有杀了它们的能力,但都杀掉,估计我也要累个半死。 “呵,废物。” 他嘲讽我。 不过确如左手所说,这些东西长得大,看着多,但事实上,还真没之前的怪虫强。在左手的感应之下,小蜥蜴刚准备张嘴射舌头,我的鱼头蛇就已经突过去将其爆头。因为生物的本能,小蜥蜴不敢靠近,左手再次逼急巨龙的脖子,鱼头蛇缠住龙头,接着一爪一爪的攻击其头部,生生挖了个血窟窿,直接挖到了脑子。 本以为这机会将这头怪物杀死,可我却低谷了它的生命力。 它扭转过头,带着我,一头撞向它之前趴着的位置。 那个位置被它巨大的身躯挡住,此刻我才发现,那里是一座高台,有棱有角,它想带着我撞向那里。 轰! 一声巨响,龙头彻底撞碎在那石头高台之上,而我在撞上那一瞬间解开鱼头蛇,利用左侧身体反弹的力量跳下龙头。 这下,这头庞然巨物算是彻底死透了。 “都是大家伙,为什么这个……差那两位那么多?”我坐在龙尸上,左边的身体渐渐恢复人类的皮肤。 左手:“以大小论强弱,本就很蠢。” “你厉害行了吧?我是饿死了……我要吃点东西。”先放出七角雪,与她分离,而后我将鱼头蛇刺入龙尸,卷起一大块肉来,而后撕成小块,放到嘴边。那股腥味儿让我恶心,可我真的太饿了,强忍着难闻的气味咬了几口。 七角雪好奇的盯着我:“你不是饿了么?为什么吃得那么艰难?” “因为是生的,要是有火就……哎?你们吃东西,生吃么,我是说,海底不可能有火吧?” “你是说加热?” “对。”我点头。 “加热的办法倒是有。” “那你现在有办法?”我把希望寄托在七角雪身上。 结果她耸耸肩,然后示意我看她的身体:“你觉得,我身上会有加热的工具么?” 貌似,还真不可能存在。 “我以为,你自带加热的能力呢。”无奈,我只好继续吃生肉,七角雪也吃了一点,她的反应比我好很多,这种腥味,她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 虽然难吃,但毕竟是吃的,装进肚子里还是让我感觉恢复了不少体力。 但我并没有决定吃饱了就上路,我坐在龙头上,看着下面还在吃东西的七角雪,“接下来,我们不能继续这么盲目的走。我们三个,得制定一个计划。” 七角雪抬头:“三个?” 我指指自己的脑子:“这里还有一个……你先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这不是打怪升级。因为怪打了,可是我没见自己升级。” 七角雪茫然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具体在哪,所以……” “我知道了。那你呢,老兄,你又有没有回忆起什么别的事情,更重要的?有点偏差不要紧,这都能接受!”我拍拍屁股下的龙头。 “废物,办法不是聊出来的,是找出来的。” “找什么?我都说了,继续找,又不知道碰见什么,打怪不升级,我有病么我?” “十点钟方向。” “啊?你说什么呢?” 左手重复道:“我是说,让你看十点钟方向。已经那么久了,你我公用同一视觉,我发现了,你没发现?” 他在什么东西? 发现什么? 我往他说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发现那里居然有个深坑! 那似乎是刚刚那头巨龙撞倒的石台…… 那下面,居然是空心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魔海领主 左手这么一说,我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的眼神儿了,这么大一坑,我愣是没看见?我揉揉眼睛:“七角雪,那坑你刚发现了么?” 七角雪回头,点点头:“看到了,龙头砸的。” 嗯…… 这真尴尬。 不过那石台摆在那,怎么看都像有点故事的东西,而那里面又是空心的,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呢?我跳下龙尸,走到那深坑前,却发现这一次并不是什么地宫的入口,这里面的面积不是很大。我跳下去后发现,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 我清理了一下里面的碎石,在碎石之下,发现了一个圆盘。 看起来像石头做的,可以旋转。但我没敢旋转太大的浮度,担心会触发什么机关。 “这是什么东西?”我在心中问左手。 “不知道,但看来像是一道门,也可能是一个储物用的小空间。” “就保险柜呗?” “也许……” “那我们把它打开吧。” “怎么,废物突然这么有自信?刚刚不还怂的一哔么?” “我说,你作为一古老生物,能不能注意点你说话的方式?什么叫‘怂的一哔’?不是你这都跟谁学的?”我站起来,回归正题,为什么我要打开这东西呢?事实上是有这么个理论,“你听说过吧,异兽存在的地方,一般都有宝贝,你看这里别的蜥蜴,和你形容的差不多,为什么就这么一只变异了?这里面,有故事。” “废物,我倒是没有阻止你打开这东西的意思,因为我的意思也是打开它。可我还真没想到,你这里有这么蠢。” “不爱听你说话……” 我趴下研究圆盘,既然左手说着要么是一道门,要么是保险柜,那么应该不会触发什么危险的机关。 毕竟如果是触发机关的东西,也不至于埋到一石台下面。 有谁会专门砸了这东西,找机关自杀呢? 可这东西转了几圈,始终没什么打开的迹象……而这时,七角雪也跳了下来,蹲在我身边:“这是什么?” “要么是门,要么是保险柜……哎对,你知道怎么打开这玩意儿么?” 问完我就后悔了,这鱼干儿,出了把我们引入血婴兽肚子里的蛇人地宫外,对别的事情基本就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果然,等待我的就是她的摇头:“不知道……” “我要你何用?得,还能当个盒饭。” “你要打开它?” “那你为什么不强来呢,看来这石头,也不是很结实……” “我……”我坐到地上。 一定是中毒了, 刚刚那满是卵状物的液体,绝对有毒!一定是伤了脑子。 “你……不想砸么?”她还重复一遍。 “我只是担心把里面的东西砸坏了,这地图是你要找的,没准儿还就真在这里面你知道吗。但你如果不介意,那我无所谓。”说完伸出鱼头蛇,轰!直接锤在这圆盘之上。 顿时,便裂成了两半。 还别说,这东西还真是不结实。 “哈哈哈……”左手在我心里笑得跟个被封印的智障似的。 “笑个屁,咱脚还没蹬地呢,等会儿耶梦加德出来,秒了你信么?安静点!” “废物,你还真是个废物!” “再说我发火了啊!” “那下面有东西,拿出来。” 不是转移话题,挪开那半面圆盘后,我也发现了圆盘下有个什么东西。那似乎是个…… “面具?” 我把那东西拿了上来,果然是个面具。 面具脸是个狰狞的鬼脸,很像那种般若面具,但应该不是,这面具的脸颊是带有鳞片的。 “这是什么东西?” “魔海面具……”七角雪声优有些颤抖。 “你认得这东西?” “嗯……魔海面具,是万年前鲛蛇之战中,鲛人族魔海领主的面具。传说,魔海领主相貌很柔美,不像寻常的鲛人族男子,所以带着一张狰狞的面具……” “你确定你说这玩意儿,不是兰陵王?” “什么?” “没事,你继续,我就吐个槽。” “魔海领主是鲛人族的英雄,但没人知道他的本来面具是怎样的……只有他面具的图案,流传万年。据说当年他是战死在这片战场禁地之中,没想到,这里真的会有这么一张面具,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说到真假,七角雪的声音略微有些变化,是那种激动中带着向往的感觉,而且她下意识的伸手,指尖非常急切的碰触了一下那面具。 而后抬头看我:“能给我看看么?” “真假有什么关系?”我把面具递给七角雪。 她拖起面具,准备往自己的脸上试,可举到一半,又放下手:“有个传说,魔海领主带着面具征战沙场,自己血液侵染在面具之中,若是这世上,有人找到了真正的魔海领主的面具,带上它,就会有一部分魔海领主的能力。” 原来是在激动这个。 这种传说都有?相信的人也是够蠢的。就像有人告诉我,传了爱因斯坦的衣服,就能够有爱因斯坦的脑子一样。 “那你带上试试呗,我也挺好奇。”我开玩笑说道。 七角雪摇头:“算了……” “为什么?” “这传闻好蠢,我也只是在童话故事里听过。” 但说到童话故事,七角雪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无奈,痛苦。我想这也许与那个曾经讲故事的人有关。 七角雪提到过几次她的亲人。 母亲,兄弟。 “不过于越,那个传说可能就是哄孩子的玩笑,所以这面具,我想应该没什么用,能不能把它给我?” “可以,无所谓,我又不是为了这东西来的。”我拿起面具,反复看了看:“不过这图案还真是挺漂亮,年头也久,拿到我们陆地也是一件古董,说不定会很值钱。哎呦,忍痛割爱。” “谢谢你。” “客气。” 把面具还给七角雪之前,我也是手欠,我当时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把那面具,往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这一下可好,刚开始没什么反应,大概距离我脸两三厘米的位置,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吸引力! 当时沉默已久的左手突然大喊:“拿开!这东西危……卧槽!” 然后他就爆了一句粗口。 因为那东西,以及糊在我脸上了。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耳边隐隐传来一阵低吼,那吼声深沉阴森,仿佛来自地狱之深处! 脚下开始震动,如同瞬间发生了大地震一般。 我感觉呼吸困难,头脑发晕,身体里好像钻进了亿万只爬虫,在我的皮肉、血管、骨骼之间来回乱爬,撕咬。 “呃……呃啊!!”我痛苦的大叫,感觉后背生出了刺,突破了我的皮肤,甚至是龟甲化的皮肤。 我的骨骼和皮肉都在增长。 然后又迅速缩水…… “给我一半……一半的控制权!”左手在我心中艰难的呼喊着。 他应该已经喊了好半天,可我才刚刚听到。 “好……” 我立刻释放他的力量。 砰! 左手抓住面具,然后用力的向下撕扯,我觉得自己的整张脸皮都要被扯下来,灵魂也要随之剥离,异常的痛苦。 “啊!!” 咔嚓! 但最终,还是成功的把那面具撕下来,撕下来后,我赶紧将它扔到一旁。 “去你的,什么鬼东西?!”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面具,感觉身下粘乎乎的,一看都是血液,还有蓝色的血液? 我的身上,手上有鳞片,但那鳞片正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退。 我抬头看着七角雪,她眼中满是震惊。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问她。 “你……你变成了怪物……你和那张面具,融合在一起了。” “你们这童话,真实性那么高的么?”我指着面具,而后双手合十:“你拿走,这东西你赶紧拿走。” 缓和了几秒,我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先得感谢左手,不是他手快劲儿大,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老兄,多谢……” “滚!废物!你怎么好像个乱吃东西的孩子?拿着就往脸上带?” “大哥,那东西就是一面具,然后七角雪讲了个故事,你会把童话当真吗?我怎么知道,它就真的……哎?等等,这地面怎么有点震动?” 确实有震动,我还隐约听到了什么的嘶吼。 不过那距离非常远,我也不确定自己听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声音。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我问左手。 “废话,我们用得是同一双耳朵!” “也对……哎,七角雪,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就在刚刚,不,现在也有。” 七角雪点头,看着我仍在地上的面具:“好像是从你带上这面具开始,那声音就出现了,有东西在吼……” 啪! 我拍了一把自己额头,自己有种自己好像惹了个麻烦似的感觉。 “不过那声音不是很近对吧?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又多了一头怪物吧?” 我在问谁?我也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 七角雪捡起面具,我正准备走,左手却提醒道:“别走,那面具下面还有东西,我刚刚碰到了。” “还有?” “对,一张皮……也许是皮。但说不定,就是这女人要找的地图呢。” 于是我回头,把手再次伸到那坑内,果然,我也摸到了一张皮,拿出来一看还真巧,这皮上用某种未知的方式,画着公正的图案,看上去还真的像地图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二章 地图 高台被巨龙临死前撞倒,那下面居然有空间,打开一道圆盘防盗门,我在下面拿到了魔海领主的面具。 但那东西,让我吃尽了苦头。 若不是左手,我真不知道自己会被那面具变成什么怪物。而那深坑之中,除了这张面具,还有一幅地图。 “这……是你要找的地图么?”我问七角雪。 那看起来确实是一张地图,只是这地图的构造似乎有点问题…… 七角雪目光疑惑,仔细的看了许久,最后摇头:“我没见过古川先生提到的地图,但是,他说那是一张海图。” 问题就在这,这显然不是什么海图。 这貌似是…… “这分层,结构,看着有些眼熟……你看这里,特意标注了五个点,是不是有点像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五根石柱?”我抬头,看着七角雪。 “你这样一说,好像真的……”七角雪伸出手,用长长的指甲比对了一下石柱间的距离,又将图打开,一点点移动着自己的手指,而后手指突然停住,“这里!” “这里怎么?” “这里画的是迷宫,你看这就是我们相遇的地方。” 所以敢情,这是整片战场禁区的地图?那似乎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这图分了很多部分。你看那边的分层,是另外起的一副图,构造和我们的经历,有些相似。这幅图,很可能就是血婴兽肚子里的地宫图。”左手提醒。 “地宫图,那也就是说,拿着这张图,我们能够找到出路?”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最好,至于七角雪要找的地图,实在没办法我才帮忙。但凡有能够立刻离开这里的方式,我都会拒绝她。 “没那么简单。” “别唬我,我知道你也贪心着呢。” “贪心的不止我一个,你不是也打算与我分开么,废物?而我说的,和贪心无关,你仔细看着地图。” 仔细看…… 能看懂我就不听你们讲话了。 “你说吧,这图我看不懂,这些路线画的都是什么意思?” “这不仅是一张地图,也是设计图,这地宫的结构就是有进无出。不仅是因为那些守护的巨兽。拿刚刚我们下来的入口说,蛇人族有种压力石,除非蛇人血统,否则经过存在压力石的位置,会被碾压成粉末,你可以理解成我们之前遭受的压力攻击。类似的死防御,数不胜数,而且都是在有闯入者之后,自动闯入。目的就是,能拦住就拦住,拦不住,也不能让他们出去。” “你说我们进入的位置,被设置下了死防御?” “我说的是很有可能。” “你知道谈心的想找到先祖之血吧,你根本没证据。” 左手冷哼:“这图就是证据!你看核心位置的那个十字标,在蛇人的文字中,代表活。” “你刚刚还说死防御,这个‘活’字又是什么意思?” “蛇人代表永生,所以蛇人的文化中,最忌讳的就是把一件做到完全失去生机。所以,假设蛇人给你一万次机会去死,其中九千九百九十九条,都是绝路,可总一条,会给你机会。” 这算什么问话?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左手提到那十字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仿佛觉得那字我认得……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瞬即逝。 可正因为它曾经存在,我竟然有那么点相信左手了。 “所以呢,那个‘活’字,代表了什么?” “那是整个地宫最危险的地方,而离开这地宫的方法,却又恰恰被安排在那里。这就是蛇人的规则。” “呵呵,这算什么规则,要杀你,又给你机会,可这机会呢,又让你完全抓不到?” “没错,但那又如何,这本就是防盗措施,进入这里的,都是贼!” “我被迫,老兄,再说你自己也是条蛇……得得得,不争这个,”我点了点地图,那个十字标的位置:“你说这里,是整个地宫最危险的地方?那么,意思就是,会比之前那些怪虫,还有隐形蜥蜴,更危险是么?” “理论上如此,但事实上,你不必那么担心。” “为什么?” “深海环境会改变一些设定,理论上血婴兽肚子里最强的,就是那些隐形蜥蜴。可你看,它们中间异化的最强者,也完全不怎么样。而之前提供照明的寄生虫,却强得要命。所以,也许这个‘活’字标注的点,真的会是一条很容易的活路。” 会是这样吗? 我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贪心的,他想得到先祖之血。 可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现在要逆着他回头吗?虽然我现在有了战场禁区的地图,可能走的回头路却只有一条,这条路会经过之前地蛊与虫群,那是我无法对付的东西。 “你想清楚了吧,废物,你根本没有回头路。我们只能去这个‘生’字所在的位置,寻找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吗? 这感觉真让我厌烦…… 这种没有“低保”的感觉,很烦。 可却又没有别的路可选。 我决定了。 “七角雪,出发。” “你不要离开吗?”她问我。 “我回得去啊,大姐?那两头庞然大物,十个我都打不不过!” “谢谢你……” 结果她又道谢,还是煽情的味道。 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明明很臭的语气,怎么会搞得这鱼人一副心怀感激的样子? 可能是文化差异? …… 这张地图确实有用,不仅标注了地宫的结构,还有打开各种通道的方式。 原来并不是没有路,几乎一切设计都有路可循,只是那些机关的打开方式隐藏的几乎完美,融入自然的纹路之中,很难被察觉。 就像左手先前说的,死路之中留下一线生机,这就是蛇人。 此刻我们正走在一条环形隧道当中,顺着隧道旋转向下。两侧是规整的方形拼接,从下向上数第八行,由我们进入这条隧道所见的第一块为准,开始数,当数字数到第九万的时,就是机关所在位置。 敲下那一枚方印,会打开下一侧的入口。 若没有找到,便会一直旋转向下,进入由蛇人骨灰改变成尸人的怪物群中。尸人的话,算是这一层的守关异兽。 “不过尸人的能力,很一般,你可以理解丧尸……就算真的走错,也无所谓。” 左手在为我科普。 “不不,深海环境的影响力我不想再见识一次了,敲机关,敲……哦对,我数到多少来着?”被左手这么一打岔,忘记自己书的数字了。 我记得大概五万多? “五万三千八百七十三。”还是七角雪记性好。 “谢谢。”我继续数,一边数一边敲。 其实这样也不担心会数错,毕竟手指没有离开过,顺着这一拍敲,迟早会碰到机关。 “不过左手,既然你对这里那么了解,连这旋转隧道下面的尸人都清楚……你究竟知不知道,这座地宫的‘生’门,会放点什么东西?” 其实我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 “不好说,通常会存放年迈的纯种蛇人。” “年迈?” “有问题?” “蛇人不是永生不死么,会有年迈一说?” 左手冷淡一笑:“愚蠢,所谓的永生不死,只是一种形容,相比人类和绝大多数其它的生物,蛇人能够存活很长时间,生命力也是格外顽强。但这个世上,永远不存在真正永恒的生命。” “就是说,包括蛇人,纯种蛇人也是会死的。” “不止普通的纯种蛇人,相柳、八歧大蛇,还有这深海之中或许会存在的耶梦加德……都会死。没有永恒,包括灵魂,也是从虚无中来,终将有一天,会回归虚无。回归虚无,就是真正的死亡。” 我记得,这话老杜似乎也说过。 这个世界,我们的停留,始终是短暂的。 似乎有点跑题了…… “说正题,年迈的纯种蛇人?那应该很虚弱吧?” “对,靠双眼中最后一丝力量支撑着,等待着遥遥无期的复活……但虽然虚弱,可相比于人,相比于那些隐形蜥蜴,还是很强的。” “那你能对付么?” “哼!”左手冷哼一声,没有给我回应。 但他这装哔的态度,已经是答案了。 可我心里稍稍有点低,他却又马上泼我一瓢冷水:“但也不好说,毕竟这不是陆地中的蛇人地宫……” 听这话,我精神一紧:“怎么,还有深海加成??这深海还是块宝地是么?” “不,我的意思是,这里曾经是蛇人与鲛人的古战场……也许不止一条年迈蛇人,说不定会很多。” “那,咱们看在都是同族的份儿上,可以和平解决么?” “与我是同族,与你不是。” “……”真尴尬。 就在我和左手的话题从正经演变为扯皮的时候,突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一阵低吼,这声音已经消失了好半天,正是之前我带上那魔海领主的面具时,听到的怪吼。 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不仅出现了怪吼,就连我们身处的旋转隧道,也发出了震动,我的手指碰触墙壁,清晰的感觉到了一阵酥麻的感觉。 “那声音怎么又出现了?这又是什么?”我问左手。 “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听起来比第一次听到,要微弱一些,我觉得我们或许和那东西,拉开了距离。” 是么? 我深深怀疑左手这话的真假。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亡灵大军 继续向下走,那声音始终断断续续。 我的心情也越发不安…… 一切从我带上那面具开始,那么,这叫声的持续不断,是否也与那面具有关系呢? 我停住脚,回头看七角雪:“那面具呢?” “嗯?” “魔海领主的面具。” “在这……怎么了?” “我觉得那声音,很可能与这东西有关系。把它留下,放在这里,不要继续带着了。” 其实这么想的,不仅我一个。 七角雪之前虽然想拿走这面具做个纪念,但与性命相比,那完全是不重要的东西。于是她将面具拿出来,比划了两下,放下地上,“这里,可以吗?” “嗯……我们继续走吧。” 可这时,左手却在我心里说道:“其实我觉得,最好还是拿着那面具。” “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面具,会与这里的地图一同出现?是什么人将那面具与地图,藏在之前的石台之中?” 我还真没想过。 不过左手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留下离开的方法? 他继续说:“这里是鲛人的土地,却多了蛇人的地宫。也许这面具和地图,就是有人,或者说蛇人故意留下,等待有一天,能够从这里带走些什么东西。” “所以,你是说这面具,很可能是离开这里的关键?” “对!” 这是让人纠结…… 犹豫片刻,我回过头,那张酷似般若的鬼脸,好像有种魔力,即便左手没有想刚刚那样说,我这心里也是种惦记着。 我转身回去,将它捡起,“还是带着吧。” “你怎么了,反反复复的?”七角雪来到我身边。 “没事,选择困难症,你拿着。” 结果这女人摇头:“不了,我现在对它没什么兴趣。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于是我把面具,绑在身上。刚刚离开龙尸的时候,我破开它的鳞片,割下皮,披在身上,挡住一些关键部位。顺便用它背后的毛发搓了一条绳子。 “我说老兄,你确定这真的不会出问题么?” “放心,你死我也死,我犯不着害自己。” …… 继续向下,终于敲到了临近九万次,因为我早就忘记了具体的数字是多少,所以这一段,一直在试探。 我不清楚当我敲到九万次的时候,下一道门,会怎样打开。 只是下面那低沉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让我想到早年看过的丧尸片…… 但说起来倒是奇怪,之前那时而隐约出现的诡异吼声,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难道真的像左手说的那样,我已经距离它越来越远了? 咔! 我突然,我敲击的墙壁传来一阵一样的声响。 我停住脚步,七角雪撞到我的背上:“嗯?怎么了?” “我好像碰到了……”我的手没有挪开,还在那块石墙上,回过头看七角雪:“准备好。”说完,鱼头蛇缠绕在她的腰上。 然后,将手挪开。 咔嚓!嘎…… 一阵类似齿轮摩擦转动的声音响起。 我眼睛盯着墙壁,偶尔又看看前路,结果就在下一刻,毫无预兆的我脚下一空,与七角雪两人同时坠落下去。 我算看明白了,这一路,我都在下落,最终怕是真的要走到这怪物的后门才能出去。 我不想再继续下落了…… 何时能一飞冲天? 轰! 落地,差点给我摔死。 七角雪还好,趴在我胸口上,有我减震,她所受的伤害没那么重。 加上深海生存,作为鲛人她的体质也是非常强悍的,所以马上爬了起来:“你怎么样?” “多亏你不是个胖子……”我坐起来,“这是……” 眼前是一片看起来无尽空旷的区域,黑暗一望无际。如果那地图没有错,这里就是“生”门所在的位置,可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大。 而且让我感觉很冷。 但这种冷很奇怪,并非来自于身体的感觉,而是心冷。 “老兄,轮到你了,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做……这地方又这么大,手动找和机关吗?” “你发现这里很冷了么?” 我本以为这是我的错觉,但没想到,这感觉左手也有。 “这里冷么?”我问七角雪。 她抱着肩膀,点点头:“是有点特别的感觉……可是温度好像又没变化,好像是心里很冷。” 这感觉说起来,有点抽象。 “先往前走走吧……” 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蛇人的视觉,也只能够让我看到非常模糊的画面。 所以这种情况下,若是突然出现什么发光的东西,一定会非常引人注目。 就像此刻,我和七角雪同时停住脚步,就在我们面前,大概十米外,一团发亮的东西,从地面,缓缓钻出。 青幽色的光,仿佛蹿动的鬼火。 “那是什么?” “光源吧?”左手答。 “你这答得也太随意了,老兄,那明显不是什么光源,它……冲着我们过来了。” 那鬼火一点点飘向我们, 它的身躯逐渐被放大,从开始的拳头大小,到此刻的人形,一个模糊的人形。 与我尽在直尺。 我周围的空气,也在此刻骤然降温。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上去有点像……” “亡灵鬼怪?”我下意识的后腿,怪物我见多了,鬼我还没见过,“老兄,你说话啊?这什么东西?” 还未等左手回应我,那团光影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动静,它抬起头,模糊的光影脸迅速凝聚出清晰的无关,一张狰狞恐怖的雄性鲛人脸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呜呜……” 它嗓子里发出低沉而又压抑的嘶吼。 当那低沉被压抑到一定程度,突然如火山般瞬间爆发:“呃……啊!!” 寒气继续将我席卷,我迅速放出鱼头蛇,虽然它现在还没攻击我,只是在吼,可这第一次见鬼的感觉,让我本能的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这东西虽然吼的厉害,但却轻易被我的鱼头蛇洞穿! 只是当我收回鱼头蛇时,却发现它的身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伤口。 “怎么回事?” “物理攻击无效么?” “呃……呃啊!!”它的吼声更甚,身体的幽光渐渐变化,出现了盔甲,叉戟,捏紧手中长戟,瞬间向我逼近! 我抬起鱼头蛇便挡,可它身体却毫无阻碍的穿透了鱼头蛇,直逼我的本体,然后长戟将我贯穿! “呃……我……哎?不疼?我……” 刚刚贯穿的那一刻,我觉得不疼,心情放松了一瞬间,原来我伤不了它,它也无法对付我。可下一刻,我突然觉得精神恍惚,被光影贯穿的位置,内部一阵扭曲火辣的疼痛感,那种感觉从内而外,如同灵魂被燃烧一般! “呃啊!”我控制不住低吼一声,立刻交了一半控制权给左手,这情况我应付不了。 左手后续后退,与那亡灵鲛人拉开距离,可疼痛在那东西的长戟离开我身体的一刻,达到了极致。 我几乎疼得失去了意识。 “这是……是什么攻击?!” “不知道!” “这个我扛不住,龟甲化皮肤都没办法触发。” “我知道,不仅你扛不住,我也会疼……” 左手也疼? 那就厉害了…… 所以说,莫非面前这东西真的是…… “它是……这战场禁地,先祖的……亡魂。”七角雪开口,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这人生还真是丰富多彩。 曾经我以为自己的人生,最多也就是一部探险、怪兽片,没想到,终有一日加入了灵异元素。 “没什么奇怪的。”左手冷哼一声。 “这都不奇怪?” “只是绝大多数人未知的一种生命形式,只要是存在的,有意识的东西,总有办法可以毁灭!” “那你毁一个我看看?” “呃啊!!”左手突然狂吼一声,左半边身体,血雾弥散,我这一句话好像给他激到了,他瞬间身形变化,急速靠近那鲛人亡灵。 亡灵的攻击虽然没办法对抗,但它的速度事实上并不快,左手轻而易举的将其闪避,接着来到它身后,左爪从上至下迅速劈斩! 翻腾的血雾,如刀一半将鲛人亡灵一斩为二! “呃……呃啊!” 它再次化身为扭曲的青幽色光影,并且发出痛苦的哀嚎,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片刻后,光影消散,光线消失,没留下一丝的痕迹。 “还……还真的干掉了?” “我说过,只要是存在的东西,活着的,就有办法将其毁灭!” “那红雾是什么?” “我的血,相柳的剧毒之血!”语毕,我左边身体弥散的红色血雾被左手瞬间收回体内,诅咒化也逐渐退去。 真没想到,这最后一关……居然是亡魂守护,如果没有相柳的血液,那么我还真想不到如何打败那家伙。 “你厉害,我服了。不过既然刚刚那东西已经被干掉,那么是不是说明,这里已经安全了?还会有其它怪物么?” “理论上不会。” 听到左手这话,我安心了不少,看来现在找到那可能存在的机关,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七角雪突然声音慌张的说道:“你们看前面,怎么突然……发亮了?” 我顺着七角雪的手指看去,远处的地面,距离我们大概有着百米距离,这浮起一片片白色的幽光。 不仅是前面,我们的身后也是如此。 左边,右边,全都是。 那些幽光从地面升起,而后逐渐化成人形,身披铠甲,手持叉戟,嘴里发出丧尸一般的恐怖低吼。 阴寒之气将我们席卷,仿佛坠入深渊地狱。 此刻的我们,正在无尽亡灵大军的中心位置。 “不是吧……” “所以说,刚刚那个,难道是个斥候?” 第二百五十四章 领主降临 无尽广阔的区域,黑暗被幽光吞没,升起的白影,逐渐化作身披铠甲的亡灵战士…… 万千亡灵战士中间,是渺小的我。 我深吸口气,心中问左手:“我说,老兄……你刚刚杀那一个的时候,好像也不太费事儿吧?” 左手:“不费……” “那我就放心了。”这口气松下。 结果,“你那心还是别放了。” “怎么说?” “死定了……” 我皱眉,“你不是说不费劲儿么?” “吃一口土简单,你吃座山我看看?” “……别看了,一口土我也吃不下去。” 我吃不下“土”,可是它要吃我。四周的亡灵瞬间如洪水、雪崩一般涌向我,完全不给我什么喘息的机会。 我本以为左手怎么也要手撕几个鲛人亡灵,最后体力不支,再被这些家伙如蚂蚁分食一样毁灭。但事实上我高估了自己和左手,完全没有那样的剧情,一开始就是一边倒。 万千长戟戳穿我的身体,我的意识随着这些攻击而逐渐崩塌。 我不知道灵魂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灵魂应该只能够攻击灵魂吧?所以,我没有伤口,但会被摧毁精神…… “啊!!!” 这时,我的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长啸,差点把我的脑子炸开。 是七角雪。 我都把她给忘记了。 但还别说,这一吼很有用。 转瞬之间,便崩塌了数十只亡灵,烟消云散于空气之中。我也暂时得到了喘息。扭头看七角雪,她已经完全露出鲛人化的样子,鱼鳃、透明的皮肤,以及关节处的鱼鳍之类的器官,貌似身形也大了两圈。 张开口,露出锯齿状的牙,如野兽一般对着亡灵鲛人低吼:“啊!!” “这些东西,可以被声音摧毁吗?”我问左手。 “不知道,但既然存在,就一定有被毁掉的办法。” “那你也叫呗?我觉得那样共计面积更大一点……这么多数量,我们需要范围攻击。” “……” “你怎么不说话?” “废物……” “嗯?” “那他妈不是通用技能!老子不是鲛人!” “不好意思……我脑子有点乱,刚刚那长戟,扎得我……乱七八糟的,好像还有很多东西,记不起来了……” 这不是玩笑。 这种时候,我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毁坏,也不知道,还能否痊愈。 “废物,这次怕是我们已经没了任何退路,你只能把控制权全部交给我,而且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或者离开这里……所以,做决定吧。”左手在我心中再次开口,声音格外低沉。 为什么每次都要做这种决定? “哈哈哈……这决定,不用做的。我说过一万次了,哪怕灰飞烟灭,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是于越,这是我的身体,谁也得不到。” “你……!” “哪怕是战死!” 我这人是很怂,但怂是为了保命,如果怂已经失去了保命的意义。 那我还怂个球…… 我放出鱼头蛇,迅速冲向距离我最近的亡灵鲛人,可惜我的攻击完全不奏效。 它们转瞬之间,再次将我围绕,展开攻击。 我又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绕,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可奇怪的是,从这些亡灵半透明的身体中,我看到了七角雪,她虽然也摆好了战斗的姿态,可自从她叫了一声以后,便再也没有亡灵攻击过她。 这是为什么? 她也很懵…… 茫然的看着四周,然后又看被围攻的我。 因为围绕的越来越厚,我逐渐看不清楚她,这些该死的鲛人…… 等等,难道说,是因为它们都是鲛人的亡灵? 左手这时也在心里发出声音:“这里是蛇人的地宫,为什么这‘生’门最后一关,却是无尽鲛人亡灵大军在守护?” “左手!左手兄!你再拼一次,突破包围,到七角雪那边,我有办法!” “我也想到了!” 左手回屋血臂,散开血雾,一路拼杀,在万千长戟戳向我的千钧一发之际,再次突破包围,瞬移到七角雪身边。 “鱼干儿!快,进入我的身体!然后,露出鲛人的特征!” “啊?”七角雪显然不愿意,应该是担心与我融合,会让自己显然陷阱。 我鱼头蛇缠住她脖子:“别拒绝,拒绝也是死,因为在我死之前会拉着你的。” 七角雪皱眉,被迫无奈的再一次与我融合。 然后露出鲛人的特征。 这一次没有用她的声波攻击,那些原本疯狂的鲛人大军,便开始逐渐恢复平静,就连身体的颜色,也开始逐步变淡。 “所以说,我才对了,这些东西果然是不攻击同类的。” “这里有蛇人的东西,是之前战场中遗留的,而深海的鲛人不打算让那东西,被找到……所以会摧毁一切入侵者。但不包括同族。” 左手冷淡一笑:“也许吧,不过居然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安全了。” “安全个屁,我到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的……等我理顺下,对我来说,重要的事情……我特么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要自由,二不能把身体让给你,记住这两点就够了。” “废物……我真想弄死你。” “看来你的精神,也还算稳定。” 轰! 突然,一阵巨响发出,就在我们的前方,但因为刚刚散去了那些游魂,现在这里光线不足,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我决定过去看看,可有种不安,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心中。 就像左手刚刚说的,这安全,来得有些顺利了。 “难道还有什么东西?”左手的想法,似乎与我类似。 “也说定,就是我们要找的,离开这里的方法呢。”我自我安慰,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再次出现一声巨响。 轰!! 接着,空气中传来一阵幽长的叹息声…… 是我听错了么? “呜……啊!” 接着,一阵奇怪的吼叫出现,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这阵吼叫的发声,让我觉得像是听到了某种我不懂的语言。 “这是……我们鲛人,鲛人的语言。”七角雪在我内心发声。 看来我的猜测是没错的。 于是我问:“那声音说了什么?” “骗子?” “啊?你没听错?” “一定没错的。” 那吼声又重复了几次,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左手问我:“你说的那个‘离开的方法’还会讲话?” “好吧,一切还没结束。” 其实会讲话没什么,如果是之前左手所说的那种年迈的纯种蛇人,那么一切还都好说,起码可以商量,毕竟我们也算半个同族。即便商量崩了,它也打不过左手。 可现在…… 说的是鲛人的话,那显然不是蛇了。 而先前消失的亡魂,此刻也再次从地底升起,而且数量,密集程度,似乎比之前更甚! 亡魂的咆哮声带着一种兴奋感。 似乎正是因为那声音的出现…… “骗子!”那声音有重复了一次。 “它到底说谁是骗子?这不是一冤魂吧?”看着先前传来“轰”声的方位,虽然此刻那“骗子”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但最初发出声响的是那个位置,所以我猜测,那出声东西的本体,应该就在那。 而且因为它的出现,先前退去的亡灵,又出现了,所以…… 难道那个“骗子”,说的是我? 我装作是鲛人,所以是骗子? “我怎么觉得,这些家伙,又要攻击我们?”左手的感觉是没错的,那些亡灵鲛人,确实已经带着杀气的向我们靠近。 “糟糕……” “啊!!”我张开口,用七角雪的吼叫声,暂时逼退一波靠近我的亡灵鲛人。 可那黑暗中出现的东西,似乎带了一种加成buff,让这些亡灵鲛人比先抢更加强大,我这一吼,只有靠近我最近的五六只消散,其余,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插翅难逃的……骗子!”那家伙又发出了声音。 七角雪为我翻译。 但这么看来,他果然是在说我。 周围的亡灵鲛人没有一拥而上将我彻底毁灭,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控制着,不敢轻举妄动。 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向我逼近。 就在那黑暗当中,一步步的靠近…… 开始只是感觉。 后来,我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 这东西,是个实体? 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越来越近,我已经在黑暗中,看到了它更加深沉的影子,那是一个高大的巨人,仿佛一座小山。 “蛇人……必须……毁灭!!” 它出现了,足有三米高。 一个手持三叉戟的庞然巨物。 身上披着残破的铠甲,露出的身体已经是皮包骨,生着厚厚的鳞片,头颅已经完全没了肉,是一个七孔冒着紫黑色雾气的骷髅! “啊!!”它开口,发出愤怒的嘶吼,那一张嘴尽是锯齿状的牙,这与刚刚七角雪鲛人化后露出的牙齿,几乎一模一样。 这家伙是个鲛人…… “它似乎,是这些鲛人的领导?”我问左手。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你不是说,鲛人普遍弱于蛇么?既然如此,那么这个鲛人,应该比纯种的年迈蛇人,更弱吧?干掉它,这些亡灵也不足为惧。”我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而且觉得这家伙的出现,对它们来说反而多此一举,给自己暴露了破绽。 可左手却不对我的话,做出回应。 这让我有些不安,“你怎么了?” “废物,他……可不是寻常的鲛人。” “那他是什么?” “摸摸你的后腰……” “后腰?”我下意识的摸过去,那张面具,在颤抖。 我突然间想起,这巨型鲛人不断发出的嘶吼声,若是距离很远,声音闷一点,倒是非常想之前我常听到的那种。 所以,难道说他是魔海领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惨遭碾压 魔海领主,这个名字其实左手也听过。那是曾经鲛人族的几大领袖之一,本身,是一个蛇鲛混血。能力非常强大…… 它的最强能力之一,便是操纵鲛人亡灵。 “其实看到这些亡灵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左手叹息一声。 “不,我觉得,是看到那面具的时候……不过他到底有多厉害?你,完全不是对手么?” “现在的我,完全不是,若你能够将整个身体的控制权都给我,那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这都是老梗了,我压根懒得回应这话。 “不过它已经死了,你看那张脸,怎么可能还是活着的状态?既然如此,力量应该也不如当年了吧?试一试,反正,总不能等死吧?” “我当然知道要试……可现在,能不能和他打,不是你我说了算,是他!” “这亡灵大军一拥而上,我们连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还别说,左手这话说的是一点没错! 那怎么办?现在唯一的出路,恐怕就只有和这大家伙单挑了,可他应战,我们也没办法……但我怀疑,这家伙还是想打的,否则这么半天了,那无尽亡灵鲛人为什么迟迟没上呢? 这种时候,我觉得我需要给它一点动力了。 我心里喊七角雪:“鱼干儿,帮个忙,帮我翻译一句话,我要说给这家伙听。” “什么?” “嗯……”我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老王八蛋!你个低劣种族的砸碎,根本不配有我们大蛇人的血统!你就仗着人多,装哔!敢不敢过来,跟老子单挑,老子打爆你狗头!” 说完,我觉得这很完美,只要成功挑衅,就…… “你在侮辱我?” 嗯,七角雪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感觉得出来,这是发怒边缘。 “啊?不是,大姐,我……我是嘲讽那位,现在咱必须挑衅他,不跟他单挑,打这一群肯定打不过啊。我对鲛人没意见,不是我,我这人从不歧视任何生命,我也没资格歧视谁是吧?” “总之,我不可能为你翻译这种侮辱我种族的话!更何况,对方可能是英雄魔海领主!” 彻底谈崩了。 我这完全是以自己的主观行事,忽略了七角雪的身份…… “哈哈哈……” 左手狂笑。 “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那你帮我翻译?” “可以啊。” 本来我是不想信这家伙的,天知道他会给我翻译什么?可这种时候,我貌似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一连串儿的台词我都没准备好呢,周围的鲛人亡魂却在同一时刻向着四周散去! 空出一块直径大约六十米的空地, 就好像个擂台一样…… 那庞然巨物嘴里嘀嘀咕咕,像是说了些什么,接着,七角雪离开了我的身体,退让到一边。 “你怎么出去了?” “魔海大人的意思……” “你这是……” “她的意思是她叛变了。我就说要吃了她。”左手冷淡一笑。 叛变了。 其实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选,这头庞然巨物本来就没有伤害它同族的意思,只是会攻击我这个外来者。 不过,这撤开一个圈又是为了什么?紧紧是让七角雪离开我的身体,也不需要这么大一块空地吧?我怎么觉得,我似乎猜对了一点东西呢。 那庞然巨物走向我,每一步,都会让这地宫发出一阵颤抖。 “嗷呜!!” “他说什么呢?”我赶紧问左手。 “什么都没说,就是在吼而已!” “左手兄,其实我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你说,它有正常人的智力么?” “什么意思?” “你就说,假设这是你,然后呢,我是老杜!我就站在你面前,而你呢,非常强大最起码能跟老杜平分秋色了,甚至你觉得你比她强……这种情况下,你会像一头没进化完全的猴子一样,在敌人面前,乱吼乱叫么?” “不会,不管比她强弱都不会,太丢面了。” “你最好把你话里的‘甚至’两个字去掉,当我恢复了全部能力,强于她,是必然的!”左手特别补充一句。 我当没听见,继续说:“那你看,这家伙,为什么乱吼乱叫?” “智力不够。” “没错!我们还有机会,只要干掉它,抓住七角雪,强迫她合体我们的问题就完全解决。” 左手没说话,我们两个,用我这一双眼睛,注视着面前那头庞然大物。 “唔……啊呜!” 它的嘴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吼声。 这一次是说话了,左手给我翻译:“卑微的蛇人,恶心的味道!玷污了我伟大的魔海领域!” 说完,三叉戟拔起,锋刃直指向我! “废物,还真让你说对了,虽然周围这些亡灵全部听从这家伙的号令,可它本身,真的没什么脑子……因为他要亲自动手,所以这周围的亡灵,没有敢插手的。” “简直完美,干掉它!”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的热血沸腾。 我也不太明白,这感觉仿佛来自于我的灵魂深处。 其实我这个人,根本上讲,并不是很喜欢与人争斗,不爱惹麻烦,最好这天下的倒霉事儿,永远不跟我沾半点关系。我从来没有,因为与人争斗这种事,兴奋过。 可这一次,我为何如此兴奋? 似乎这就是我的宿命。 “废物!别发呆,你的鱼头蛇也用上,这家伙不好对付!”左手一句话打乱了我的思绪。 可诡异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左手的那句话,仿佛是我的自言自语。 轰隆! 我刚刚抽出鱼头蛇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波动,将我整个人掀翻! 我的身体倒飞出去,盘旋在半空之中!是地面上,骷髅魔海领主挥舞着长戟掀起的气浪所致。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这玩意儿还会内功么??” 我有点懵。 左手也也很疑惑:“不清楚,但鲛人也有特殊能力,就像七角雪的声音……蛇鲛混血,更容易触发这种能力。也许这家伙运用的,就是他自己的能力。” 左手的信息刚刚传递给我,下一刻,刚刚将我推开的排斥力,突然变成了一股吸引力,我被瞬间扯回! 因为在空中没有借力点,所以,我被魔海领主一抓掐住了脖子! 它的身体泛起如那些亡灵一般青色的光泽,可那东西它这里,却逐渐实体化,变成一根根如寒冰尖刺一样的东西,环绕我的身体,然后一根接着一根的刺下去。 噼里啪啦! 连续不断的声音,从我身体传来,我整个身体已经进入龟甲化。 这魔海领主将我推出去拉回来的能力确实有点奇怪,但这进攻的能力,似乎破不了我的防御。 左手抓住机会,散开血雾,抓住魔海领主的手腕,反向推出,让我脱离了它的控制。 魔海领主一声嘶吼,长戟一挥,另外一只手,向着虚空中一抓!我仿佛隐约看到了一只模模糊糊的爪子,在我面前出现! 左脚迅速蹬地,与那无形的爪子拉开距离! “废物,看来这家伙抓住和推开我们能力,也与它可以控制亡灵有关。他与这无尽战场的亡灵,存在着某种联系。刚刚挥手的时候,那些半透明的东西,是从这战场之上的亡灵身体中来的!” “我知道,可没办法,这关系切不断。要是有灭了所有亡灵的本事,现在也不用这么着急和这家伙单挑,现在的重点是……” 我的话还未说完,魔海领主突然蹲下。 四周的亡灵开始咆哮。 这场面让我慌得一哔,难道单挑两下子就结束了?? 结果下一刻,我的脚下突然炸开一只蓝色的半透明巨爪,四周是一条条细长的小爪子,巨爪抓住我的腰,小爪子将我的身体缠绕。 一瞬间力量达到最大! 我的身体,转瞬间便进入了龟甲化。 “啊!!” 而且很疼! “不行,力量太大,很快就会破……破防!” “我也挣脱不开,这家伙的力量,半点不比外面那两个家伙小!”左手指的是地蛊和合体怪虫。 就当我以为自己会被瞬间捏成破了皮的冒油灌汤包,魔海领主突然受了力气,将我迅速拉到他身边,好奇的盯着,我发黑的皮肤。 “嗷呜!!” “怎……怎么回事?老兄,这家伙是在叫,还是在说话?” “在说话,而且说的话,很奇怪。” “说什么?” “好吃?” “好……不是吧?刚你让我吃七角雪,现在轮到人家鲛人的大佬吃我们了么?” “鲛人没有这种喜好。” “它现在不算人!” 怎么离开这个世界,我都想过,当然我也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你所想到的事情,百分之九十都不会发生。我的猜测应该绝大多数都是错的。可我也没想到,正确答案,会是这样离谱。 我居然,要被一头怪物吃掉? 或者说着不是怪物,鬼?也不算,它有个身体,那么勉强可以说是高度腐烂的有亡魂的丧尸吧…… 我居然要被这东西吃……嗯? 它的手,抓住了我的鱼头蛇,突然用力一拽! “呃!!”我尾巴根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 “怎么回事?它……” “你可以安心了,它想吃的,似乎不是你。”左手语气冷淡。 下一刻,魔海领主的骨爪,扣住我尾巴根上方凸出的圆球!那东西,是当初异化森林中的“玄武”附身我的位置,从那以后,它便一直没有出来过。而现在,这一抓下去,我感觉自己的后腰好像直接被切断了! 接着,我听到了“玄武”嘴里痛苦的嘶吼声。 第二百五十六章 剥离 魔海领主抓住的那个位置,是“龟兄”,我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痛苦,好像自己的骨头被人硬生生抽出似的! 但痛苦的不止我一个,沉睡在我体内的“龟兄”,也同样发出了嘶吼。 这是它进入我身体后,我第一次听到它的声音。 “呜嗷!!” “咯咯咯……” 魔海领主的牙缝中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像笑,也像身体中骨头在摩擦的声音。 “啊!!!”接着怒吼,随着吼声,我后背的东西被彻底抽离! 我被掀翻在地,翻倒时我看到血淋淋“玄武”,被扯着鱼头蛇从血淋淋的拽了出来,提在半空中,我的后腰空落落的,被生生挖去了一块肉的感觉。 “别愣着, 快修复!”左手提醒我。 我虚弱的支撑起身体,摸了一把后腰,那里果然成了一处空洞。 左手的肉虫迅速钻进洞内,修复残肉。我的目光却紧紧盯着被魔海领主拎在手中的“玄武”,这么久以来,我依靠它死里逃生不知道多少次,虽然我还搞不明白,当初它为什么会钻进我的身体,但对于我来说,这只龟是恩人。 “喂……喂你做什么?”我撑起身体,向前走了一步。 魔海领主的狞笑依旧在嗓子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它将“玄武”提高,放在嘴边,那龟挣扎着,张开口,似乎准备撕咬面前的骷髅。 “小东西……看起来……味道不错……” 然后,它果然张开了骷髅巨口。 “不……” 咔嚓! 我的话还未说出口,“玄武”的半截身体,已经被咬碎,吞进魔海领主的口中。 “龟兄”死了。 “呸!” 它把咀嚼到粉碎的“龟兄”吐出来,摇头:“恶心……有一股恶心的蛇人的味道,玷污了……这美食。” 然后扔掉那半截“龟兄”尸体,一步步走向我。 “躲在龟壳里的……废物。” 它的骨爪伸向身后,立在原地的三叉戟,飞入掌心,直指我的胸口,根本不给我反应的任何时间,长戟瞬间将我洞穿,钉在地上。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我一瞬间失去了神志。 当我再次清醒时,它的骨爪,已经握住了戟柄,骷髅双眼中绽放着深紫色的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 “废物,这真的是你最后的机会,没有转机。” “我知道……” 前一刻我觉得还有机会,可某一瞬间,应该是“龟兄”被杀掉的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战胜面前的这幅骨架。甚至,我连让它拿出全力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自信究竟来自哪里? 没有了“龟兄”,我脆弱的就像一滩泥。 若没有左手…… 我怕是根本无法来到这个位置,水压便已经完全将我摧毁。 三米高的骨架,很大,可我论身高,我依旧有它一大半那么高。 可即便如此,在我面前的它,看起来仍然是一座山。 它掐住我的脖子,“再见……” 左手,为我翻译了这最后一句话。 似乎也是他要对我说的话。 “等等!”我嗓子眼里挤出声音,同时,让左手帮我最后翻译一下,接着我模仿左手,将声音吐出。 魔海领主的手松动了一瞬,冒着紫气的眼孔注视着我:“遗……言?” “嗯啊……” “说……” “你到底是什么?” “魔海之主……” “不,我的意思是,你是……鬼吗?” “哈哈哈……”它笑了,开始笑得癫狂,后来笑容终止,它似乎自己也疑惑了。 另外一只手抓着头,抓了好多下,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看着那冒着紫色光的眼孔,那深处,发光的是什么?这幅躯壳之中,装着的究竟是灵魂,还是腐朽的肉? “呃……!”它一声嘶吼:“我是魔海之主!!” 他掐住我的咽喉,一口鲜血,吐出嘴,血液流在它的骨爪上。 “我希望……你不是鬼……希望你的身体,还存在……如果是那样……” “我还有机会……不用……死。” 我胸口长出骨架,护住脖子,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没有试…… 我吐出的鲜血中,有一粒虫子。 老杜给我的鬼蛊。 可以操控尸体…… 虽然它是一副骨架,而且身体之中仿佛还有灵魂在支撑,但我仍旧想要试一下。但毕竟这家伙是魔海领主,果然与寻常的敌人不一样,我那一口血以为隐藏的很深,可依旧被它发现。 它放开了我,看着手腕上,血流之中,那条蠕动的小虫。 “这……是什么?” “有……可能……要你命……的东西……” “恶心的虫子。” 它伸出另外一只骨爪,准备碾死我最后的希望。 可那一刻,鬼蛊仿佛突然活得了更加高级的智慧,速度也变得更快,灵巧的躲避了魔海领主的手指,钻入魔海领主手指骨头间的缝隙。 “呃……这……” 它继续抓,抓遍全身。 我这时已经捕捉不到鬼蛊的位置,直到某一瞬间,我的大脑感受到了一片空旷的区域,仿佛无底的深渊,将我的灵魂吸入其中。 那是…… 魔海领主的意识! 这感觉,像极了之前控制巨型沙尸傀偶,只不过,那家伙的意识空间,像一只碗,很小,很容易变能够将其填充。 魔海领主抱住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脑子里钻进了什么,它抬起手,要控制三叉戟将我撕碎!我已经感受到了那翻腾在我胸腔中的强大力量! 我收紧骨甲,同时放出更多的控制权给左手,让其帮助我控制。 与此同时,我的脑袋迅速与鬼蛊建立关系。 嗡!!! 下一刻,我的眼中出现了两片画面。 一是我的视觉,我看到了魔海领主狰狞痛苦的骷髅脸。 另一个,是它,魔海领主,在它的眼中,我看到了渺小如蝼蚁的我。 成功了。 “呃!!”我控制他放下手,三叉戟不再颤抖,我用力弯腰,压下戟柄,一步步向前走,反向拔出三叉戟,脱离了控制。接着左手迅速修复伤口。 “奇怪了,这不可能……不可能的……”左手似乎对这件事难以置信。 其实不仅仅是他,我也是如此。 “那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蛊虫,连魔海领主都而已控制?!” “这不是尸体,是一副骨架……那其中,还有亡灵!为什么?” 我在左手的质问声中,似乎听到了绝望的味道。 他现在最大的梦想,应该就是报复老杜,杀掉老杜,或者还有别的吧。可是与老杜为敌,是肯定的。 然而我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他的这个敌人,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我瘫坐在地上,意念一动,魔海领主再次手握三叉戟,三叉戟重重插入地面,一瞬间,无尽亡灵大军,尽数消散于无形。 七角雪坐到了地上,茫然的望着我:“这……怎么可能,你……你操控了,魔海领主大人?” “是吧?我也不信……” 看着那头巨大的骷髅,其实我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算赢了吗? 按照这个结局来看,貌似是的。 可是“龟兄”死了,这倒不是我矫情,什么附身已久,产生了感情什么的。我们连交流都没有过,它似乎也没有高级智慧,我没那么多情。 我难过的是,抛出这些外在的别人赐予的,或者我捡到的东西外,我真的是弱的一哔…… 这样的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一个更强大对手,抽走老杜的五条蛊虫,抽走左手。 最后我一无所有,然后被彻底毁灭。 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只属于我的吗?永远不会被夺走…… “左手,我有个请求。” “什么?” “可以给我吃一口,你的肉么?” “嗯?” “我们不是交易过么,找到先祖之血,我放你自由,你给我吃肉。我想先吃……可以吗?” “你疯了?不可以。吃了蛇人肉不是百分之百会成为蛇人,也有暴毙的几率。若是你吃后死了,我找谁去?我也会死!” “但说起来,废物,我倒是觉得你这个要求有点奇怪呢……你怎么了?” “我想变强,我太弱了,这感觉让我太难受了,已经不止一次了。我装怂是很有天分,可是谁想怂一辈子……我也得变成一头怪物。” “为什么什么?”左手问我。 “呵,明知故问,当然是为了不被这种东西,掐着脖子。”指着魔海领主。 “其实你只要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一切都好办的。” 那是做梦。 我站起来,走到魔海领主跟前:“老杜没告诉过我,这东西可以被控制多久,但根据我之前的经验……应该是很久。” “所以呢?” “拆了它,万一控制时间到了,也不至于再次落入险境。”说完,我准备放出鱼头蛇,试着砸烂这东西,可是…… 我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鱼头蛇了。 我一拳打在魔海领主的脸上,右手,结果感觉自己的手差点断了,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能砸得碎的。 “我来吧,废物。”左手冷淡一笑。 我抬起左手,放出这一条手臂的控制权,可奇怪了,面前这该死的东西,就连左手全力也没办法毁掉。 最终没办法,只能放弃砸烂这东西的想法。 至于安全的问题,就只能去赌老杜的能力究竟有多妖孽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机关钥匙 放弃毁掉魔海领主骨架,我们决定寻找出路。但在开始找之前,我来到七角雪身边,这个女人现在对我来说,简直太重要。 她后退了一下,谨慎的盯着我:“你……你要做什么?” “杀你!” “……”她沉默,没给回应。 “开玩笑的,我不是那种人。其实我这人呢,非常的心软。刚刚的事情谁都能理解,毕竟那家伙想弄死的,只是我而已,你完全没必要为我犯险,是吧?如果是我,我也一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 “找出路,我还需要你,合作关系依旧。” 确实不能够杀掉七角雪,现在没有了龟甲化皮肤,深海的环境,我一不能呼吸,二扛不住水压,可以说现在只有与七角雪合体这一条路,能够让我离开这深海的环境。 我不能自掘坟墓。 她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也没有继续和我多话,起身,同我一起寻找出路。不过她找的似乎也不只是出路,她还想找到那副地图。 只是我们的运气,似乎比七角雪好一点。 地图没找到,反倒是找到了出路。就是之前魔海领主出现时的那一口巨大石棺,那石棺里面有鲛人族的文字记载。 这也幸亏了七角雪,毕竟左手不是鲛人,虽然能够听懂说话,但鲛人族的文字他认不全的。 “就是说,这棺材里是离开的办法?那怎么离开,钻进这里面有什么操作按钮?”我好奇的看着面前的石棺。 可这时,刚刚还有点兴奋的七角雪,却沉默了。 “你怎么了?” “我们……还不能离开这里。” 七角雪果然说了这样的话,其实没什么意外的,她想要的还是那副根本没有什么影子的地图。 “那也行,那你就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然我自己离……”话说到一半,我发现不行,龟甲化没了,我刚还提过,现在我必须依靠七角雪鲛人的附身技能离开。 “你也不能走,你的承诺你忘了?你要帮助我,找到那地图!”好在她也不愿意让我离开。 “呵呵……” 我笑笑,指着身后:“咱来的时候,那两头怪物你也不是没见过,而且,咱们是走对路了,如果回去,再去其它的位置找,你能保证自己遇到的不是比之前那俩家伙更厉害的东西?你有几条命?” “我必须要上去,我要去陆地……如果不能去陆地,死在这里,和回去,没有任何区别。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们就在这耗着。大不了你吃了我,总之我什么都不会说。” 我还真想吃了她。 虽然口头上理解她刚刚临时换阵营的行为,但我觉得我饿了吃鱼这件事,也应该被理解。 可不能冲动,最后一张“船票”,撕了就真的废了。 结果这时,左手在心中对我一阵嘲讽:“你还真是个蠢货……不仅是你,她也一样。” “你这又是唱哪一出?怎么蠢了,现在问题就摆在这,找不到地图,这条鱼不走,我也走不了……你别想着跟我说,控制权全给你,我还没想死呢!” “哼!废物就是废物,你看问题的时候,只看表象不看本质的么?” “什么表象本质,直说。” “她为什么要找地图?” “还用说么,之前交代过了,为了给那个什么‘古川先生’找的,然后用地图作为交换,她可以……啊!” 我想明白了,还别说,我确实蠢,左手这话说的是一点没错,不光是我,七角雪也是条蠢鱼。 我立刻抓住七角雪的手:“姑娘,咱俩好像根本就没必要这么纠结,是吧?你要上岸,我也是啊,我也不是一辈子都要呆在深海之中……那么你非依靠一个‘古川先生’,你是不是有病?我也是人,我也能让你附身,而且附身之后,我还不会失去意识,简直完美。” 七角雪看着我,我这时候怀疑,可能鲛人本来智商就不是很够,她居然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这也都能理解,毕竟刚刚情况紧张,一直打架来着,不是说什么激动的时候四只充血,大脑就缺氧么,智商变低,说不定真是这原因。 “你能保证,你不骗我?” “我保证,而且,这么跟你说吧,我和古川老头不一样,他先要的地图,后给承诺……可是要地图做什么?看一眼就愿意赴死?我是不信的,他八成骗你。可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先要的是离开这里,刚好和你的目的一直。咱俩之间,不存在什么骗不骗的,而是互相需要。” 这话倒不是黑那个“古川先生”,我确实怀疑,他到底要那地图做什么。 “那……” “那成交?” “成交!” 七角雪拿出之前被魔海领主夺走的面具,“其实这,就是打开机关的钥匙。” 还真是这东西? 果然,任何一样任务物品,都是有价值的,留到最后还真没错。 “但……它也需要躺进来。” 七角雪提出了一个让我心没底的条件,让魔海领主躺进这棺材之中,我猜测,她的意思是让这家伙带上属于它自己的那张面具。 这面具除了是一把钥匙之外,它到底还是一个什么道具,其实我还真没搞明白。之前差点将我变作怪物,那么戴在这真怪物的脸上,会不会让它力量大增呢?我想到了左手对我说的,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有能力脱离原本的控制。 “进去……”但我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控制魔海领主躺进这棺材。 有时候没办法,总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选项。 幸运的是,危险没有降临。 将面具放到魔海领主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如之前我一样的疯狂。可倒也真的有些很特别的感觉,因为在控制它,所以我们其实是有着一段共同的视角,在魔海领主的视线之中,我仿佛看到了“移动的时间”,没错这是一个很抽象的形容。 简单来说,就是带上这见面,时光仿佛在减速……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 回到我的视角,面具成功扣在这家伙脸上以后,它的身体便开始发光,随之带动整个棺材,棺材下传来一阵齿轮运转的声音…… 咔嚓! 突然一声巨响,所有运转的声音,同时在这一刻停住。 停了十余秒……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我看看七角雪。 她摇头:“我怎么知道它为什么会停……” “不是机械老化了吧?” “不可能,先辈的技术绝对……嗯?”说到这,七角雪蹲下,手抚摸着地面。 我也照她的动作做,一股震动感,顺着我的手掌,传遍我的全身。 接着那种震动的感觉逐步放大,大到地动山摇! “地震了么?!”我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赶紧扶住棺材。此刻这片区域沙石乱飞,唯一被固定住的部分,就是这口棺材。 七角雪也抓了过来,“怎么回事?!这里……”话说一半,突然从天而降一块巨石,险些将七角雪砸中,她看着巨石发呆几秒,抬头看我:“这里要塌了么?!” “问谁呢?你告诉我这是钥匙的,大姐!”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死!” “怎么办……怎,我有办法了,你进去。”我指着棺材。 “啊?” “赶紧的,别废话,那是你老祖宗,我都不怕你怕个屁!”说完,我把七角雪塞进 棺材,接着自己也进去,本打算控制鱼头蛇拉起一边的棺材盖,结果…… 好吧,我又忘记了,“龟兄”早已离我而去。 我只好亲自下来,左手抓住棺材盖,用力掀起,同时自己跳进棺材里,飞起的棺材盖准确无误的将我们一人一鲛一尸扣在其中。马上,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坠落的声音,其中几声声大沉闷,我觉得如果我还在外面,恐怕会被砸成肉泥。 棺材之中,散发着微光,是那面具扣在魔海领主脸上带来的效果。 说实话这感觉并不好,身子下面躺着个死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启动的到底是离开这里的机关,还是这地宫的自毁系统?七角雪我现在非常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奸细?” “奸细?那是什么意思,没听过。” 她打了个岔,但也不知道怎么,我总觉得她好像挺在意“奸细”这两个字的。 “算了,跟你没话。”我叹口气,之前没闻到,但这尸体毕竟是尸体,上面还是有股味道的。但不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毕竟这东西也上万年了。可这味道依旧不怎么招人喜欢。 “你能控制它多久?”这时,七角雪提问。 “什么?它么?”我指指魔海领主。 七角雪点头。 “怎么突然担心起这个?没事,就算控制不住,它又不会对付你。” “是不会对付我,但它怕是,也不会让我离开这。” “你把它想的智商太高了……倒是你,你刚刚真的没有做错任何步骤?这就是这棺材内记录的离开的方法?”我又问了一次。 七角雪肯定的回答:“我一定没有搞错。” “那行,那就等等……这些东西落完,我们再出去看看。”说完,我摸了一把后腰,就是“龟兄”原来在我身上定居的那个位置。伤口还在流血,只是简单的修复了一下,不是我不想彻底修复,而是肉虫修复了一半,变得非常疲惫,只在肉里钻来钻去,却不干活。 当时忙着应付魔海领主,也没心思管这伤口,现在暂时清闲,我便再一次将左手肉虫仿佛其中。 可居然和之前一样。 这再怎么累,休息这么久,还不行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注射过老杜给我的针剂了。之前她对我说那是控制诅咒的,该不会是没有定期打针,这些肉虫活性不够了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禁地守卫 这还真的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可我上一次,究竟注射了多少针剂?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废物,别乱想,不是你想的原因。”左手这时突然在我心里发出声音。 “啊?”我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呵呵……”左手冷淡一笑:“你害怕了?担心那虫子药效不够,控制不住我?” 废话…… 不过,听他的意思,对这件事我的理解似乎有点误区?是这个意思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 “废物,我发现真的是那个女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对么?你真当那药物是抗衡你的诅咒?别蠢了!”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老杜的要,不是为了维持我左手这些肉虫么?” “当然不是,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注射的针剂,早就失效了,而且我本身也产生了抗性。它不是控制你的诅咒,而是控制我与你的交流。” “你的意思是,打过老杜的那种针之后,我就没办法和你沟通?” “差不多,会更加费力一点。但给我时间,我还是可以攻破。” “她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交流?” “你说呢?废物,你现在为止的一切痛苦,不是我给你的,而是那个女人。她才是你最大的仇敌,而你呢?一直与我较劲,真的是蠢到家了。” 这事我当然知道。 但即便左手这么说了,他和老杜在我心里,仍旧是同等的地位,这两个,都不是我的朋友。 若是有可能,真希望他们能够同归于尽…… “这事暂且告一段落,我回头自己会查清楚的。另外一件事,为什么我的左手,很难修复我后背的伤口?这样下去,会很麻烦。”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女人的人……不过,你要是把控制权全部给我,我倒是乐意替你修复身体。” “滚蛋,别说话了,不爱听你聊天。” 我没有继续与左手沟通,至于后背的伤口,虽然没有完全修复,不过短时间内也不会要了我的命。 我留了几条肉虫在那里面,只等这虫子自己恢复了。 若是不能恢复,那就只有期待,这鲛人生存的海底世界,医疗条件能好一点。 …… “于越,外面好像没什么声音了,你听,是吗?” 七角雪这时喊了我一声。 其实我也听了有一阵子,的确是听不到石头坠落的声音,而且刚刚石头坠落声之余,我似乎还听到了更加剧烈且整齐的声音。 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那就出去看看吧。”我抬起左手,推开棺材盖,比之前重了很多,是上面堆积的石块数量太大。 而当我推开那棺材盖时,我发现此刻的我已经置身于一片废墟当中。 所有的东西都塌陷了,整座地宫,毁了。 而这时,我的头顶突然滴落一滴水。 它落在我额头上,凉凉的…… 下一刻,我意识到这滴水,是地狱来的死亡通告! “糟糕!七角雪,快上我身,我没办法抵抗水压!!” “啊?可……我明白了!”七角雪迅速与我合体,几乎是合体完成的一瞬间,无尽的海水从天而降,整个地宫,彻底崩塌! 轰隆! 我置身于黑暗的海水之中,但鲛人与蛇人的混合视觉,还有魔海领主的视角,又让我能够看清此刻身边的一切。 “我们得救了,这里毁了!”七角雪在我脑海中与我对话,十分的兴奋。 “别高兴得太早了,废物!你听!”可这时,左手却声音严肃的提醒我。 “什么?”我竖起耳朵,感觉我这双耳朵听声音,比在陆地上更加清晰,一阵断断续续的类似兽吼一样的声音传来,就在我的附近。 那是…… “嗷呜!!” 地蛊! 真没想到这家伙还活着? 我双脚蹬地,迅速将身体上浮,环视四周,声音传来的方向,听起来是我刚刚的脚下…… 轰! 果然下一刻,原本摆放棺材的位置,被一头巨虫冲破。 地蛊变得比刚刚的体形还要巨大,浑身尖刺,满嘴獠牙,一双蝠翼一般的翅膀上生满了密密麻麻的触须。在与我们相遇那一刻,触须开始无尽生长,向着我们的方向射来! “我靠,这东西,怎么变得比刚刚还大?它不是……不是吃了那些发光的虫子吧?全都吃了?”我惊讶,闪避。 左手冷哼:“那女人给你的烂东西,它可能不止是吃了那些虫子!” “还有别的?” “没错,而且继续吃,还会继续变强!” “这什么鬼设定?”我稍微有些走神,刚刚想到这句话,右肩便被触须洞穿,洞穿我的触须,在伤口的位置,又生出更多的触须! 这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迅速控制魔海领主,三叉戟将其斩断! “别用魔海领主和它打!”左手这时提醒我。 “为什么?你觉得,这东西强到,魔海领主都不是对手?”其实我还真搞不清楚这两者的力量层次,究竟谁高谁低。 可潜意识里,我还是觉得,应该魔海领主更厉害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对手,我不知道这虫子,究竟吃了多少强大的怪物。但我知道,若是它把这魔海领主再吞噬掉……那就真的只能等那头可能存在的耶梦加德发怒了!除了它,没人能干掉这怪物!” 左手这话,有道理。 不能让这家伙再吃东西了,再进化下去,老杜本人来都控制不住。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对策,那就是…… “跑!!” 左边身体蛇人化,右边生出鱼鳍,再加上魔海领主的拖拽,这算得上是我有生以来,逃得最快的一次! 快到我几乎看不清楚身边划过的深海景物。 可我的速度快,地蛊的速度也不慢!它一直紧紧跟在我们的后面,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在一处海底峡谷中,我们被逼停下,不是因为它追上了我们,而是就在我们的前面,我听到了一阵厮杀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轰鸣,震颤整个水域。 “前面是怎么回事?有人打架?”我问七角雪。 “不知道……不过这里,应该有守卫了,难道,又有人准备闯战场禁地?”七角雪也是猜测。 “什么守卫?” “禁地守卫,鲛人族的每一处禁地,都有的守卫……是鲛人族七大国种选出的精英。”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兄长就是守卫……” 哦,监守自盗。 当然现在不是研究鲛人族守卫的时候,重要的是,这该死的地蛊,是看上我了还是怎么?它不累么? 我身体悬在海中,扭转过身,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地蛊,它也在我停下的同时,停住了身体,张开巨口,发出一阵震颤海域的嘶吼:“呜嗷!!!” 吼声掀起水波,让我的身体后退数米。 打不过,打不过…… 这吼一声,都让我漂不住的东西,怎么打? “废物,不能跟它正面斗,不过现在刚好有个机会。七角雪说的鲛人守卫就在前方,我们现在为什么不把这头怪物引过去?否则通过守卫,也是一件麻烦事。引它过去,刚好化解了这两个麻烦。” “也对……”我闪开飞扑向我,掀起强烈水波的地蛊,身体迅速上游,然后如箭一般射向峡谷伸出,“那就按你说的办!” 再次加速,峡谷的最深处,是个向下的坡度,在那里似乎有着更深的水域。 而在那坡度的入口处,我看到了大片纵横交错的鲛人兵士,迅捷如电,穿梭于一头庞然巨物的身边。 那头巨物很长,看起来像是一条巨蛇…… “该不会是耶梦加德吧?”我心里咯噔一下, “想多了,是那家伙的话,不会那么小的。” 小…… 那尾巴看起来,也有个十几米,小? 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什么那条蛇,我似乎只看到了尾巴呢?它的上本身好像被截断……不,不是截断,而是上半身并不是很大,那是一个……人类的上半身。 “是蛇人!”左手提醒。 “而且还是特殊蛇人……该不会是那家伙吧?” “是就最好,那就等于一起解决了三个麻烦!”左手反倒有些兴奋。 但事实证明,我这张嘴好像真的是开过光,那头与鲛人族守卫激战的特殊蛇人,居然真的是“阿延”! 看来,他也是被那股漩涡,卷入了这片深海区域。 那些鲛人族的金地守卫,虽然在他身边穿梭的有来有往,可却只是看着好看,事实上根本没办法伤到“阿延”分毫,倒是“阿延”,只要被他蛇尾击中,便会瞬间化为一滩抽碎的血雾! “‘阿延’!又见面了!伤好了吗!”前冲的过程中,我对着正在战斗的阿延大吼。 那一刻,鲛人族的守卫与“阿延”同时被我吸引了注意力。 鲛人族守卫起初对我是敌意,因我来自禁地方位,可他们似乎都认得带着面具的魔海领主,对我的情绪,从敌意,变得复杂。 而“阿延”却开口狂笑:“原来你也没有死,哈哈哈……你看,我们多有缘分,不与我合作,兼职就是玷污上来赐予我们的这一场场相遇啊!同族!!” “是!兄弟,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想想之前,咱俩闹的不太愉快,我还划了你一刀,真心对不住,所以呢,我送你一份儿大礼!”说完,我迅速向着“阿延”前冲,在我身后,正是地蛊! 它庞大的身躯冲出海底峡谷,如洪荒巨兽,冲散了鲛人族守卫,重重的撞击在“阿延”的蛇尾之上!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惹麻烦 这件事,我干得漂亮! 但还得说是地蛊配合我配合的好,直接就冲向了“阿延”,冲得那叫一个结实!轰隆一声巨响,感觉这下,装得个地动山摇。 “阿延”绝对是懵逼了,不仅是阿延,这边那些与“阿延”苦战的蛇人族守卫,也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嗷呜!!”地蛊那边传来嘶吼,它已经被“阿延”巨大的蛇身缠绕,可这家伙力量也是非常大,刚被缠上,马上有挣脱,并且在“阿延”的腰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似乎也完全忘记了和我有关系的追逐。 我现在有点怀疑,其实老杜给我这东西呢,根本就没有吃主人的意思,说不定人家就跟我撒娇而已呢? “别做梦了,废物!”左手将我残酷且残忍的拉回了现实,“我觉得,这个阿延斗不过它。” 左手说话的语气,居然还有点担心的味道? “怎么着,同情同族?” “那倒不是。” “那你担心他打不过做什么?倒是我们,看戏看得太久了,七角雪,咱们是跟这些禁地守卫走呢?还是自己溜?” 七角雪忙回应道:“不能跟他们走,闯入禁地是极重的罪过,跟他们一起会很麻烦。我们现在趁乱赶紧溜走。” “不能走!”左手却突然说道:“不能让那个‘阿延’真的被地蛊吃掉。” “为什么?理由和之前一样?担心它变得太强?” “没错,而且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家伙已经开始有指挥了。你知道,它为什么专心攻击阿延,而不是你么?” “为什么?”我问。 “它似乎能够分辨,这里所有人的敌人是谁。它知道,在帮助所有人对付阿延的时候,没人会对它动手。它应该是察觉到,你身边的魔海领主,它可能不是对手,所以它要让自己变强,它的终极目的,还是杀了你。” 我听得都懵逼了,这什么?一条虫子,有这么多阴谋么? 可,我还不得不相信,毕竟我真的好奇为什么这家伙之前追我追得那么欢,见到阿延之后,二话不说,就冲向了“阿延”。 我原本虽然也是希望有东西帮我吸引地蛊的注意力。 但那东西,却不是“阿延”。 因为我了解这东西的习性,吃成群的东西,所以它在我的设想之中是先吃光这里的鲛人守卫,而那时,我已经掏出一段距离,距离它更近的会是“阿延”,当然如果阿延没有追我追太快的情况下。 那时,它再与阿延争斗。 可现在,它直接对付了阿延…… “你说的不是真的吧?这东西,对我那么深的仇恨?” “呵,你不信?” “我是不明白,我哪对不住它了?” “你以为你对它很好?人为了吃猪肉,养猪,每天让猪除了吃就是休息,可如果住清楚自己的最终命运,它会感激人类给它的食物么?这条地蛊,和猪有什么区别?也不过是一个用一次就会死掉的武器。” 这么说,它恨我倒也应该。 可这智商涨得也太快了吧?老杜究竟是怎么弄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虫子? 要我说,老杜本身比蛇人什么的,更值得我去探索研究一下。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合力,杀掉那东西!” “啊?杀了地蛊?” “对,我、阿延还有魔海领主,足够杀死那怪物……但不是现在动手,要等他精疲力尽,到那时,杀了虫,再杀他!” “你还是比我狠。但这注意不错,我喜欢。” 于是我留下,在一旁看戏。 “阿延”这家伙也不是傻子,知道我要么逃,要么与我的“伙伴虫”合力击杀他,看戏就很奇怪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对我怒吼。 “宠物啊,蛇兄!之前咱俩不聊过么,我得罪你了,很对不住!所以呢,给你个礼物赔罪。但这东西太野性了,你得驯服它。” 我坐在石头上,看着“阿延”被地蛊摔了七八个来回。 心里还挺舒坦。 想到之前在那座岛屿上对“阿延”的恐惧,还真是风水轮流转,那时我可想不到,能够轻易捏碎龟甲化皮肤的人,也会被人打得这么惨。 “不对……这家伙,不是你的帮凶!你是在等我们疲惫,然后干掉我们两个?”所以说,“阿延”还是猜到了我的目的。应该说是左手的目的。 不过猜到也没用,地蛊这东西,野性十足,顶上谁,不吃掉决不罢休。 “阿延”要么打,要么逃。 “等到他逃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吧。”左手在心中默默嘱咐我。 “明白。” 没过多久,“阿延”似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任何招数,单挑的情况下都没办法干掉这条怪虫,于是他找了个机会,向着峡谷伸出冲去,企图甩掉地蛊。 我也带着魔海领主加速,追击阿延! 要么说,这魔海领主的实力还真是不错,论在水中的速度,“阿延”和地蛊,其实都差它老人家那么一点点。所以虽然我是后起步,但还是在海底峡谷入口的位置,逼近了他们! 再加把劲儿,冲到了“阿延”的前头,将前路封死。 “阿延”的处境一瞬间,变得极为尴尬。 前有我,后有虫。 “该死……不过,你觉得凭你,拦得住我?”他恢复了人形大小,一双深黄色的眼睛盯着我,竖立的瞳孔中,是无尽的杀意。 下一刻,他便直接出现于我的面前,这速度,近乎瞬移! 张开血盆大口,对准我的咽喉咬了下去! 砰! 可那一口还未咬下,便被魔海领主的三叉戟挡住。 “阿延”一颗獠牙崩断,我抬起手,将那颗牙接住,血污随着海水逐渐消散…… “蛇兄,你现在还真的杀不掉我。” “阿延”的目光逐渐从我的身体,转移到了带着面具的魔海领主,“那是……什么鬼东西?” “这老人家可厉害了,说他,那得说好几天……咱俩现在,还是商量点别的事吧。看你身后那位,对你跃跃欲试。”我指了指地蛊。 “阿延”回头,地蛊匍匐在峡谷的地面,每一次呼吸,都掀起一片水波,吹起四周沙尸,就像一头积压力量的凶兽,待爆发的那一刻,必然毁天灭地! “阿延”盯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希望,与我合作么,让我跟随你,我很乐意。现在主子有麻烦,我得出手。” “你放屁,那东西就是你引来的!” “那你打不打?” 我话音落下,那积压已久的凶兽突然爆发!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选择权,没有在“阿延”手中,地蛊的攻击目标,仍然是“阿延”,“阿延”被迫再次延伸出巨长蛇尾,捆住地蛊。 我意念一动,操控魔海领主,张开三叉戟,四周海水随着长戟舞动,自上至下贯穿深海的水龙卷搅向地蛊的身躯! “嗷呜!!”地蛊似乎意识到了这是致命的危险,撑开双翼,摆脱“阿延”蛇尾的缠绕,浮到深海峡谷上方,却依旧没有躲过那水龙卷的吸引,转瞬之间便被拉入其中! 魔海领主丢出三叉戟,破开水龙卷,将地蛊身躯贯穿! 紫黑色的液体,侵染了海水,地蛊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呃呜……!!” 可这伤口并不足以致命,它再次震颤双翼,推动海水,将身体升得更高! 消失在一片黑暗当中…… “糟糕,这家伙不是逃了吧?”这记仇的虫子,若是逃了,在海底大吃特吃,天知道最后会进化成什么样子?万一执着追杀我到天涯海角,那可是个大麻烦。 于是,我迅速追击! 可刚刚推动海水,升起身体,我却被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地蛊从天而降,身后一串真空气泡,接着重重砸下! 轰隆! 魔海领主手持三叉戟,抗住了这猛烈的撞击,但我似乎听到了这幅骨架中传来一阵断裂的声音…… 这家伙,居然把魔海领主的骨架,撞裂了?? 看来左手说的真的是一点没错,继续让这家伙吃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恐怖事情。 我重新控制好魔海领主的骨架,与地蛊拉开距离,虽然骨头有裂开的位置,但还没有彻底断裂。没有失去战斗能力。 “我说蛇兄,差不多可以了,你继续看戏,它杀了我之后,就会杀了你!而且现在你斗不过它,杀了我之后,你更加斗不过。”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它好像对你的仇恨更深呢。” “它刚刚是不是攻击了?我是为了救你,才拉的仇恨!” “哦,那多谢了……不过我还有事,这里你自己玩吧。”说完,“阿延”就准备离开。 这下玩大了。 它如果真的走了,那一切和之前的处境,基本没区别。 我真的没想到,“阿延”帮我拖住这地蛊,我控制魔海领主全力一击,居然没办法把这东西弄死。 “嗷呜!!”可就在“阿延”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地蛊突然嘴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嚎叫,腾空跃起,再一次去追赶“阿延”! 它,还想进攻“阿延”吗? 这就不对了,如果按照我们的分析,这地蛊现在已经有了相当高的智慧,那么,它放任“阿延”走,与我单挑,杀我的可能性,才最大。 如果现在急需得罪“阿延”,我们合力对付它,一次不行,十次,百次,是肯定能够杀死它的。 除非…… “糟了,废物。”左手在我心中发出不安的声音。 果然,地蛊挡住了“阿延”的去路但却没有攻击,而是伸出一条利爪,指向我,发出侵略性的嘶吼:“嗷!!” “阿延”停住,愣了半秒,嘴里笑出了声:“我没看错吧?这条虫,有高级智慧?它的意思是,要和我联手,杀了你?” 第二百六十章 混战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只能说是,我和左手彻底玩大了。 原本打算和“阿延”合力击杀地蛊,再杀“阿延”。 谁承想地蛊居然主动与“阿延”沟通,我成了两者的共同敌人。 “你就不是一智商型英雄,你乱出什么主意?刚早跑早完事了,现在……前有虫,后有蛇……这下麻烦了。”我埋怨左手。 “那你把身体另一半的控制权也给我,这根本就不是事!” “别吹牛哔了,逃吧,这两个肯定打不过!” 我双脚撑地,魔海领主拖动着我,迅速上浮。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地蛊撞击的太严重,魔海领主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慢了一点。我觉得自己上升的很快,可地蛊与“阿延”还是仅仅跟随。 我稍微停下点时间,他们就追上来。 尤其是“阿延”,还不对我动手,只是笑眯眯的看戏,感觉我可能要占上风了,他会帮一把地蛊。 这一刻,我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蛇兄,蛇兄之前的事情我是真心道歉,你也了解我的情况,我也渴望组织,渴望同类,看在大家是同族的份儿上,咱俩能不能先给这虫子干掉?咱们有多大恨,那都是同胞兄弟的内部问题,这东西算什么玩意儿?你怎么能跟它联合对付我呢?” “阿延”冷淡一笑:“你话真多。” “不过……于越,你是叫于越吧?”接着他问我。 “对对对,没错,兄弟就叫这个名。” 我怀疑“阿延”是故意让我分个心,刚搭个话,就被地蛊拍了,幸亏是左边身子挨得,否则我可能就不再了。 但这也让左手受了不小的打击。 我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左边身体的存在,彻底麻烦,下沉的时候,被魔海领主拖起。接下来地蛊开始单方面的进攻,而我,被魔海领主拖着身体四处逃窜。 “阿延”继续看戏,偶尔还跟我搭句话:“你控制那副骨架,很特别,你这家伙运气还真是不错,如果没有那条虫,我还真没办法把你怎样。” “咱俩……喔!”我迅速闪避,心里问左手:“老兄,你到底行不行?你不控制我们的身位,我没办法安心控制魔海领主啊!” “等我缓缓,刚刚那一下,撞得太重……它可是全力一撞,能够撞裂魔海领主骨架的东西。” “那你尽快,我再跟那家伙商量一下。” “别蠢了,你不是真的觉得,他会帮你吧?”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况且现在有别的办法?” 现实中,我继续与“阿延”沟通,“咱俩真没必要那么大仇恨,非你弄死我,或者我弄死你什么的。你不是要恐惧么?我天天任你吓唬行么?” “呵呵……”“阿延”低沉一笑:“我要的不止是恐惧。” 那他要的是什么? 哦对,是蛇人眼,他最开始就是奔着那座赌博岛屿中的恐惧之眼去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兄弟,老杜手里的眼睛,我是没本事拿,但咱俩合力,还有机会。” “呵呵。”他不屑一笑。 “你别不信,这虫子,就是杜幽兰弄出来的!她随便放一条虫就这样,你拿什么本事从她手里抢东西?” “你说这条虫,是……某个人创造的?” “没错!”左手这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刚刚被地蛊欺压了半天,现在调整身位,躲避攻击,而后操控魔海领主卷着水龙卷将地蛊撞开。 这大概给了我几秒钟和“阿延”沟通的机会:“蛇兄,我们合作吧,我真心的。我也受不了被那个女人控制,早就想造反了!” “可我不觉得,多了你一个,就能对付你所说的那样的家伙。” “是对付不了,可你要得到眼睛,多一个帮手不好吗?何况只有我知道,老杜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让你死。” 听到这话,我安心了不少。 可接下来,“阿延”的话就让我的心凉了半截,“不过蛇人,只要眼睛在,就不会死,所以我没必要救完整的你。我可以选择,稍后割掉你的头,或者挖走你的眼睛。至于这虫子,我也很讨厌它,等到你们斗个两败俱伤,我再帮你把它杀了。” 这个想法…… 听起来还真耳熟啊! “我说,你们蛇人都喜欢玩这种把戏是么?还真是同类啊……” “闭嘴!你别忘了,你还不算蛇人,割掉头,你会死!” “我当然知道!你别忘了我死你也死!” “用不着你提醒!快想办法!” 我想办法?这回儿知道自己脑袋不好使了,是么?可这办法怎么想,逃就一直被追,不逃就算打赢了地蛊,精疲力尽的我,也不是“阿延”对手。 除非…… 除非刚刚的戏码,再上演一次。 “我有主意了。” “不过这主意看着可能有点蠢,左手,你管住你的嘴,别哔哔哔,别笑话我!” “什么主意?” 回到现实,我突然撤回正在进攻地蛊的魔海领主,手指地蛊:“停!!你在我身体里也待那么久了,现在又有了智慧,能看懂我的意思吧?我知道你痛恨我,但是杀了我你做不到,这家伙会捡便宜,不如我们现在合力杀了它,再单挑行不行?” “这……就是你的主意?”左手在我内心深处的声音,是很尴尬的。 “是啊,要么你出个主意?” “你高兴就好。” 不过,好像确实没什么用,那虫依旧对我龇牙咧嘴,马上再次攻了过来,掀起巨大的海流波动,我继续用魔海领主抵抗,同时在那虫眼睛的位置,挥手指向看戏的“阿延”,然后又指指自己,再指虫子:“和刚才的剧本一样!就是换了位置!你到底进化出多高的智慧,看不懂吗?!” “哈哈……看到你这样,我还真不想杀你了,你的眼睛我会一直留着,放心吧。难得有个人,能逗我开心。”“阿延”的笑声传来,满满的嘲讽,“这虫子能够看清楚事情发展的形式,但你的语言,它怎么可能懂?蠢货。” 是啊,它怎么可能懂。 如此一来,好像只能够期盼奇迹降临。 但是…… 奇迹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地蛊突然停住,没有继续攻击我,脑袋上一团虫眼,一个个扭转向“阿延”,接着嘴里发出低吼:“呜嗷……” “这什么情况?”我一愣。 左手:“不知道,难不成它真的听懂了你的话……这不可能的。” “管它听没听懂,它好像对‘阿延’有点意见啊。” “阿延”也意识到,这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了,他身体浮起,延伸出巨长蛇尾,指向我,“我刚刚休息,没忘了联合的事情,打了那么久,我累了而已。你别激动。” 这混蛋,还说我蠢?你自己不也在跟虫子说话? 说完,“阿延”就开始用行动证明,他没有忘记联合的事情,象征性的用蛇尾抽了我一下,被我闪开。 这个动作,让地蛊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我的身上。 “阿延”冷淡一笑:“所以说,虫子还是虫子。我好像也不打算杀它了,也许可以将它驯服也说不定。” 这家伙还真是贪婪,但他说的似乎也没错,那地蛊果然调头攻击我。 只是在即将冲到深海领主面前时,地蛊突然再次调头,翅膀上的无数触须突然延伸,射向“阿延”!这攻击非常突然,距离地蛊本就很近的“阿延”,身体瞬间被刺成了蜂窝。 “啊!!” “阿延”惨叫,蛇尾卷曲,拨开硬化的触须,与地蛊拉开距离,“畜生!你做了什么?!” “嗷!!!”地蛊一阵嘶吼。 “哈哈哈……哎呦,今天这剧情,还真是变得快,蛇兄,你宠物不怎么听话啊。”嘴上虽然在扯皮,但我不能放过这次机会,我迅速靠近受伤的“阿延”,准备用魔海领主的三叉戟,直接轰碎“阿延”脑袋! 可“阿延”也早有准备,蛇尾抵挡,断了半截。 虽然第一次没有成功的杀掉“阿延”,但却给他来了个实实在在的重创! 只是当我准备近一步杀死“阿延”的时候,却被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地蛊撞开,它龇牙咧嘴,准备扑上去吃掉“阿延”,进化自己。 这机会我可不能给它,于是,我和地蛊又一次斗在一起。 “阿延”趁此机会修复蛇尾,待断尾完全愈合后,也加入了战斗。 所以,这局面变得有些诡异…… 先是我与地蛊联合攻击“阿延”,一会儿又变成“阿延”、地蛊合力攻我,最后,我和“阿延”又莫名其妙的同时攻击地蛊。 反反复复,也不知道我们三个究竟打了多久,我只觉得自己的体力越发跟不上。 精神上也是十分疲惫,某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魔海领主即将摆脱我的控制。 那无尽亡灵大军,我可没办法对付…… 但其实这件事我也很无奈,我只能够控制魔海领主挥舞三叉戟的动作,其实完全是利用水压和肉搏技,至于召唤亡灵,我根本做不到。否则,应该很早就解决了“阿延”与地蛊。 又斗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我们一人、一蛇、一虫都暂时停下,也没有确定接下来的攻击目标。 我尽可能的利用这个时间恢复体力,而这时,“阿延”却突然对我说:“我说,于越,你也累了吧?” 阿延的语气,听起来也是十分疲惫。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死地蛊 “我是很累,但你听起来,情况也没比我好多少。”我看着“阿延”,他的眼神里有东西。 我们几乎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地蛊。 这虫子看上去也有点匹配,可只休息一阵,它便再次张开双翼,精神抖擞。它和我们不同,其实之所以我一直以来都不敢与它单挑,并非不信任魔海领主的能力,单论力量和破坏力,魔海领主完全可以胜过地蛊。 而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在我的体力恢复上。 这虫的恢复能力,真的太强…… 之前被我洞穿的伤口,几乎是破开的瞬间便迅速愈合。而现在,更是急速的恢复这体力。这样下去,只会有一个结局。 它把我和“阿延”同时耗死。 之后吃了我们。 在这之后,它便可以为所欲为…… 我怎么突然觉得,无限进食下去的地蛊,最终会毁灭这个世界呢? 当然,这世界是否毁灭,我不是那么太关心。我只关心,自己能否活着离开深海…… “蛇兄,你在想什么?休息够了么。”我余光看着“阿延”。 “还行,你之前说的合作,是不是真的?” “百分之百,我这人从不说谎,言出必行。”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话音落下,我们同时上浮身体,“阿延”甩出蛇尾,我操控魔海领主,地蛊张开双翼,其中一条翅膀被魔海领主的三叉戟斩断,另外一条,被阿延的蛇尾绞碎。 地蛊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可恐怖的是,那断掉的翅膀与绞碎的翅膀,与地蛊之间,居然藕断丝连,一条条丝线越发密集,将断裂部位连接,拉回,愈合! “嗷呜!!!”接着一阵怒吼,更为狂躁的冲向我,掀翻魔海领主,撕裂“阿延”蛇尾,之前一轮我们还是互相制约的关系,没想到现在,居然合力都无法对抗这怪物。 不是它强了,而是我们的体力都跟不上它恢复的速度。 “蛇兄,必须抓住机会,然后一击必杀。轰碎它的脑袋,否则这样耗下去,我们都会被它吞噬。” “明白,你去勾引,我找机会缠住它。然后轰碎它脑袋的事情,就交给你。” “好……” 我与魔海领主分开身位,一左一右,在地蛊身边。但这家伙似乎也感知到我和“阿延”的目的,对于不痛不痒的攻击,它根本不予理会,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阿延”的身上。 “阿延”的蛇尾始终找不到机会。 这样耗下去,可能最后找到机会,也没了力气。 “看来必须改变一点方案了。”我深吸口气,回到安全位置,问左手:“你有没有保护我的能力?我是说,你只能够保护住我左边的身体,对右边身体,你有办法么?” “有,控制权全部给我。” “你知道,那不可能。” “没有办法。而且就算有办法,对于这破坏力惊人的地蛊,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这样啊,那没办法了……只能拼运气了。” “你要做什么?” 我意念一动,控制魔海领主,将三叉戟丢给我,左手抓起长戟:“我感觉到了你的想法,不行,可能你一进去,瞬间会化为灰烬。那样不行!” “这事轮不到你做主了。”说完,我收回了全部身体的控制权。 我担心左手跟我捣乱,稍有差池,我怕是自己真的会挂掉。接着我抓紧魔海领主的三叉戟,意念控制魔海领主,由魔海领主操控长戟,直射地蛊,临飞射之前我对“阿延”喊道:“蛇兄,注点意,有机会就缠住它!!” “你要……” 地蛊的目的就是杀了我,吃掉我,它同时也明白,我强在可以操控魔海领主。没有将魔海领主彻底击溃之前,它不敢吞噬那么强大的东西。 但我不一样。 如果我主动进入它攻击的危险区域,它会毫不犹豫的将我一口吞噬。 所以我这一站的目标,就是它的嘴! “呜……”也许我这个不要命的冲锋,在它看来也很奇怪,居然傻愣着到我已经靠近它的嘴边,才给反应,双翼延伸出触须,数十条,瞬间将我的身体刺穿! 我甚至来不及放骨甲,当然我也不确定,骨甲对这个,有没有防御作用。 之前被我藏在后腰的肉虫,现在爬遍全身皮下,迅速修补,保证我不会轻易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你不是想干掉我么……那就吃了我吧。”我看着那满脑袋的冰冷虫眼。 “呜……嗷!!” 它张开血盆大口,细着海水,将我卷入它的口中。 成了, 我的目的达到了,可没有一点安心的感觉。 那一刻我心里就一个愿望,我希望……它千万别嚼我。 但这一点我还是幸运的,也可能是我的目标是在太小,真的没有咀嚼的必要,我躲过了它锋利的牙齿,直接进入这怪物的肚子。接着我迅速放出骨甲,可骨甲刚刚放出便被溶解。 那一刻时间也许连一微秒都不足,我感受到了身体的被腐蚀,但我的另一个视角,也控制着魔海领主,一跃而起,到地蛊头顶,操控三叉戟回手! “啊!!”我带着痛苦的惨叫,左手死命抓紧三叉戟,从地蛊的头顶,坡头而出! 我右眼已经完全没了视觉,应该是已经被腐蚀,左眼所见的右边身躯,已经模糊不看,我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肋骨。 这样都没死,真是奇迹,此刻我松开长戟,左手拍到右边脸上,“修……先修头……” 肉虫钻进我破损的皮肤,迅速的修复着我头部的组织。 已经模糊的神志,渐渐清晰,我看到痛苦惨叫的地蛊,被阿延抓住机会缠住全身。就像我们第一次合作时一样,我用残留的意识,控制魔海领主,卷起水龙卷,连骨架带三叉戟,再加水龙卷一同逼近地蛊的头颅。 轰!! 转瞬之间,地蛊的头颅连带半截身体,被炸了个粉碎! 深海峡谷也被这巨大的能量,震得塌陷,四周成为一片废墟。 我沉落在海底,肉虫爬满我的身体,开始修复,不仅是肉虫,还有仍旧活在我身体中的七角雪。 算我走运,这一次一加一,大于二。 我的身体迅速恢复,刚刚恢复意识,我便立刻操控魔海领主,从废墟中冲出,回到我身边。 地蛊虽然死了,但“阿延”还没死。 “你知道吗,那东西吞了什么,立刻就会吸收对方的能力。它消化吸收的速度非常快,刚刚你在它肚子里,那一瞬间,想法只要慢了一刻……微小我难以想象的一刻,我们就会被吞噬,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左手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这不废话么,为了活着呗。为了做于越,说什么,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体,都让给别人。” 左手沉默, 片刻后,淡淡说道:“我有点觉得,我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夺走你的身体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那虫子,是死了吧?”我的上半身依旧修复,肉虫在修复双腿。 “这样还不死,那我也认命了。” “死了就好……不过阿延呢?” “刚刚冲击力太大,你或许没看清楚,但我看,你好像也顺带毁了他半条尾巴。”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我兴奋的差点跳起来,那还真的是一石二鸟。 但可惜,我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废墟中一条如巨龙一般的身躯飞起,落下,接着咒骂:“你差点杀了我!” 这家伙命怎么这么硬…… “那不是没死么?我看得准呢,蛇兄,离你的头远着呢。” “不过看样子,你好像受了点伤。”他落下,蛇尾化作双腿,一步步走向我。 轰! 魔海领主落下三叉戟,深海峡谷随之震颤,我抬起刚刚修复好的右手,指着它,“我是很虚,可它还在。” “阿延”一笑:“我知道,开个玩笑,我们也算是战友了,我现在还真舍不得杀你。” “是么,那我真的荣幸……怎么回事?” 我眉头一紧,盯着“阿延”的背后,那是之前地蛊被毁灭的区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阿延”扭头,“那里怎么了?” 那个位置…… 其实非常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在“阿延”回头的瞬间,我眼中浮现杀机,操控魔海领主,三叉戟直逼“阿延”后脑! 噗哧! 三叉戟刺破皮肉,可却不是“阿延”的头,地下突然伸出一条蛇尾,抵挡住了这下足以致命的攻击。 是“阿延”的双脚再次蛇人化,深入地下,破土而出,将其抵挡。 “刚刚你不是说,自己言而有信么?我差点真的信了。” “阿延”蛇尾一甩,三叉戟被甩回魔海领主的手中。 此刻的我,双腿也完全修复,站起身,“幸亏你没信,要不你岂不是和那条虫子差不多?” 现在没了地蛊,与“阿延”一对一,我觉得我的赢面更大。 因为魔海领主我不可能操控一辈子,待阿延恢复元气,而我失去了魔海领主,那么他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我必须赌一把,将他杀掉,永绝后患! 可就在这时,我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那片废墟之中,升起烟雾。 正是之前地蛊被灭的位置…… “那是……” “阿延”冷淡一笑:“这么愚蠢的把戏,还要再玩第二次么?” 还未等我回应,废墟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长啸:“嗷呜!!!”地蛊,破土而出!它再次自我修复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耶梦加德 废墟炸开,地蛊破土而出,那时它的头颅还只有半颗。 但接下来,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生长,恢复,而且似乎体形也比之前更加庞大! “这家伙……怎么……” “阿延”懵逼了,之前准备决斗的我们,现在也立刻恢复了合作关系。 “所以说,我其实没打算暗算你,只是三叉戟射歪了。” “阿延”扭头看我,眯着眼:“你还真是个奇葩,这种时候,居然有心情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鬼才信你的鬼话……” 看着地蛊不断的靠近我们,我和“阿延”都下意识的开始后退,我们再次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中,我们琢磨着各自的对策。 最后异口同声:“逃吧!” 实在斗不过了,不管它接下来会吞噬些什么,会进化到怎样的地步,找我寻仇也无所谓,起码那样我还有个喘息的空间。实在不行,只能等回去以后,找老杜商量对策。 老杜的话,应该有办法对付她创造出来的东西吧? “于越稍后我向东跑,你向西,如何?” “可以啊,我刚想说这个。” “那你加油,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们能真的合作。” “你这话是真心的么,蛇兄?” “你说呢?” “那行,我也挺期待的。”我们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升起身体,在准备加速之前我猛将身体回转,操控魔海领主,对“阿延”射出三叉戟! 没错,我准备暗算他,用他替我拖延地蛊的时间。因为万一地蛊追我,疲惫的我应该逃不出多远。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回头的瞬间,“阿延”也刚好回头,蛇尾已经伸到我附近,他也准备暗算我。 然后我们同时停手。 “还真是同族……” “滚蛋,我跟他是同族,有你什么事?”左手冷哼。 我摊摊手,“我其实是想再告别一下。” “一样。” 再次回头,这下没机会了,连我都保持警惕,魔海领主一直盯着“阿延”的方向,我相信他也是如此。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够赌命了。 看谁命好,能够先甩开地蛊。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刚逃出去,游泳开个三五百米不到,突然脚下生出一段血红色的触须,那是地蛊翅膀上的东西,怎么?难道地蛊认准了我?果然还是对我的仇恨更深…… 可当我闪避触须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地蛊。 就在我惊讶之时,背后突然冒出更多的触须,将我以及魔海领主,同时捆住。 “阿延”那边情况和我差不多,我们挣扎着,却被强大的触须拉向彼此,当我们靠近的时候,地下传来巨响,刚刚消失的地蛊钻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 这贪心的家伙,是准备一口气将我们两个,同时吞掉! “该死,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进化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这些触须,比之前的更加坚固了!”我努力挣扎。 “它却是该笔之前强大,别忘了,它真的吞噬了一部分你!” 左手说的是我溶解在这怪物肚子里的那部分皮肉? 可那只是我的皮肉而已,我这么强么?让它进化突飞猛进? “废物,它不仅吞了你,我的血肉也有被吞噬!” “可我明明已经把你控制回左手,那么一点都能改变性质?” “这你得问那个女人……当然,你有命回去的话。” 没想到,之前那么拼,以后这次终于是得救了,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够把这蛇人“阿延”也干掉,谁承想,始终是敌不过“老杜”啊!距离那张嘴越来越近,我的脑子开始闪回,过去听说过,但没试过,也许试过我也忘记了。就是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回开始急速的回忆。 我看到唐婉、苏雅…… “之前看到了亡灵,所以说不定人真的有灵魂,那样的话,我应该还能见到你们……那这就麻烦了,我该选谁呢?也不对,做了鬼,这两位大姐能不能看上我,也是个问题。” 我闭上眼睛,叹口气。 “睁开眼睛!”左手在我心中嘶吼。 “我胆小,不睁。” “不,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东西!快点挣开!” “什么?”我觉得左手莫名其妙,我是不想看到自己临死瞬间的画面,更没兴趣看那巨兽的胃。 可当我睁开眼时,整个头皮都快被一股酥麻的感觉掀开。 我看到了一颗头。 蛇头。 它很大, 究竟多大?地蛊好像只有它眼睛那么大。 而我,只有地蛊一颗牙那么大。 那么相对于这颗蛇头,我比蚂蚁还小…… 它张开了嘴,海水被猛然吸入,强大的吸引力几乎要把我的皮肉从骨头中抽了下去。 “那是……什么?”我问了一句,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左手没有回应。 地蛊的触须渐渐松了,它也感受到了再次身后如整个世界降临一般的威压,回过头,它的嘴里发出懦弱的哀鸣,身体匍匐,像是在膜拜一位君主。 “嗷……” 蛇嘴里发出声音,整片海域都在震颤,强大的水压卷着水流,拖着地蛊,瞬间钻进了那条巨蛇的嘴里。 接着,我似乎听到了巨大的吞咽的声音。 “这回,那虫该死透了吧?” “阿延”落到我的身边。 “它死不死透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好像遇到了个,亲戚。” “按照我们同族的性格,它不会暗算我们吧?” “呵……”我干笑,用得着么?这大家伙,怕是打个喷嚏,我都会被剥成魔海领主那副模样。 “左手,问你个事……在它眼力,看我是不是和看到你差不多?”我心中问道。 “嗯……” “那见到前辈,我是不是该讨好?” “你打算做什么?” “要不要跪下行个礼什么的?” “放屁!我们与它,是同一级别,跪你大爷?!而且它如果要杀了你,跪一万次它也会杀!” “我举个例子,你急什么?得,你闭嘴,我沟通一下……” 回到现实,啪!我双手合十,鞠躬拜了一下:“多谢,多谢阁下……出手相救,那个,是不是我们在这闹腾的声音太大,打扰您了?真对不住啊,那个……呃……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回头再来请罪,我这还有点急事。” 说完,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四周都是水,我可能已经被汗水打成了落汤鸡。 这真不能怪我,山一样的头颅对着你,还没见到这家伙的身体,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之前画风一直不可一世的“阿延”,他的气息,也很紊乱。 “废物……” “你别说话,我等反应呢,你发现没有……它看着我们的眼神,有点杀意。” “废物我是说,他可能听不懂你说的语言。”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拍了一把自己额头,看着那巨大的蛇头,想着有关耶梦加德的北欧神话,于是我准备说点…… 说英语吗? 貌似也不是啊,北欧什么的…… “我说什么,你学什么。”左手救场。 我立刻照做,只是我很奇怪,他所说的语言,听起来也并不像我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但说出这段以后,不仅耶梦加德那带着杀意的目光缓和了三分,就连身边的“阿延”也目光诡异的看着我。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我心中问道。 “属于蛇人的一种古老语言,它听得懂。” “那你说了什么内容?” 我以为,这里面有玄机。 等了半天…… 左手不回话。 “大哥,你翻译一下,好歹我也配合一下你的语境给个表情是吧?” “你的表情很到位。” “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老子在求饶……” 那…… 就说得通了。 “就说你是在装哔。” “放屁!我现在就半颗眼睛,若是九颗头都在,我掀翻它这海底,剥了它的老皮!” 左手呢,我太了解了,吹牛哔上瘾,他这话我听了就当听着玩。 “行行行,您老人家天下第一……它什么反应?” “没说话呢。” 左手刚说完,巨蛇的嘴里突然发出声音,听起来很古怪,但我能听不出来和刚刚左手让我重复的,是同类语言。 左手在心中为我翻译:“相柳……八歧大蛇……怎么,都被人类分尸了?一个剩下半颗眼睛,还被封印,另外一个只是个时间将尽的子嗣。” “时间将尽?说谁呢,‘阿延’?” “废话,你是谁的子嗣么?”左手冷哼。 “我就问问……不过这意思是不是说,‘阿延’剩下的时间不多,它也不像身患绝症?” “这条耶梦加德,比魔海领主还老,在它看来,剩下已百年寿命,都是气数将尽!” 那我懂了,这种事就像人看仓鼠。 “阿延”这时候也说话了,说的也是同一种语言,只是它说完话,整个气氛就变得不太一样。就连左手,都在我心中吸了口凉气,暗骂“阿延”智障。左手内心吐槽除了我意外的别人,这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我赶紧问他,阿延究竟说了什么,接着左手给我翻译:“时间将近?没错,给我的时间的确不多,但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本体。到那时,我的时间,会被延续,而且,我也会颠覆整个地上的世界……不像你,躲在深海,看上去就像一条巨大的腐朽的蛆虫。” 我这心,被“阿延”这话说的,在胸口里面翻了七八个跟头! “你大爷!你疯了?!你还延续时间,延续生命,你这话说完咱俩能不能离开深海都是个问题!” 第二百六十三章 耶梦加德的赌局 “其实你认怂的时候,我觉得事情有转机,就你让我重复你说的那段话的时候,我很担心,你可千万别哔瘾上脑,跟人家放什么狠话。” 我心中叹口气:“我以为你们蛇人,也会认怂,但事实上和我们人类一样,单独的个体,各不相同,总有几个没长脑子的。” 我看着“阿延”,琢磨着刚刚偷袭他拿下要是成功,该多美妙。 “哈哈哈……”可这时,耶梦加德却发出了笑声。 “什么情况?”我问。 左手也不清楚:“不知道,我虽然听说过它,可过去究竟与它有没有过交集,那段记忆我没有。也可能是记不清楚了。但传闻中,它残暴异常,擅闯它领地,又搞出这么大动静,我们存活的几率其实很小。” 左手这么一说,我心里凉半截。 可接下来,耶梦加德说话了,在左手的翻译中,我又觉得,也许这事情有转机:“有意思,还是八歧大蛇有点意思,相柳的头颅,没想到会那么怂……不过好听的话,其实我也很喜欢听。你们知道,我在这深海,活了多久吗?” 这是提问么? “要回答么?”我问。 “回答个屁,我怎么知道这条长蛆在海底活了多久!” 长蛆?烂蛆? 这形容词都差不多,我发觉他们种族内部矛盾挺激烈呐。 “我也不知道多久了。”估计是见我们没人答,巨蛇就自问自答。 “同族,更是少见,何况是特殊蛇人。放心,虽然你们打扰了我休息,但我完全没有想过要杀掉你们,那条烂虫子,已经被我吞了。味道还不错,算是你们给我的赔礼。” 听这话的节奏,怎么有点前辈不跟晚辈计较的意思? 感觉下半句话,就准备让我们各回各家了? 可惜,这只是我的想法,事情没那么简单,耶梦加德突然话锋一转:“不如这样,你们留下一个,陪我一同生活在这深海之中。” “那……另外一个呢?”我问。 “随意,我对相柳和八歧大蛇,都没什么敌意,听说过,但也未相处过。不过你们两个,我觉得有点意思。” 说到这,那巨大如山一般的舌头突然扬起! 巨大压力的水流抽割着我的皮肤,仿佛转瞬之间就会被其撕得粉碎,下一刻,蛇头坠下,深海峡谷再次裂开!我与“阿延”同时坠下这裂开的深渊。 …… 轰! 落地,抬头看时四周一片漆黑,大概缓和了七八秒,才逐渐恢复了视力。 “这又是什么地方?”我抬头看着四周,“阿延”从我身边站起,身体已经恢复了人形。 而这时,耶梦加德那深沉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们来玩个游戏,一场赌局,赢了的那一个,可以重获自由,并且对我提出一个条件。在我不离开深海的前提下,任何条件,我都能允许。输了的那一个,就留下来陪我吧。” “这老祖宗,这么无聊的么?它到底想玩些什么?”我偷偷问左手。 “我重说一次,它不是我祖宗!” “行行行,随你便。但到你到底知不知道,它要赌些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这种年岁大的老家伙,活久了无聊,它的心思,一般人猜不透。说是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也可能,只是想看着你们在绝望中死去。又或者,你们其中一个即便赢了赌局,也会被它杀死。” 左手形容了一个喜怒无常的老变态的形象。 但我也没活过那么大岁数,也不保准左手说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那赌些什么?” “阿延”主动问道。 结果耶梦加德的回应,差点让我吐出半斤血来:“还没想好,你们也累了,先歇着……我琢磨琢磨。” 我看看“阿延”,他倒是淡定,索性坐在原地恢复体力。 “蛇兄,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为什么要收集我的眼睛?”此刻的我代表相柳。 他没看我,而是淡淡的回应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首先那不是你的眼睛,其次,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听我的故事?” “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呗。你都说那不是我的眼睛了,有朝一日出去了,我说不定真能帮你忙。” “那你放弃吧,耶梦加德可不会跟我们开玩笑,今天之后,能够离开这片深海的人,你我之间,只有一个。” “好,那既然如此,祝你走霉运。” “呵……” 轰! 突然,地面开始摇晃,耶梦加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到了,你们也都累了,所以我们来玩点不消耗体力的,安稳的游戏。我提出三个条件,可能是问题,也可能是做到某件事,你们谁答对或者做到的多,就是赢的那一方。” 问题?做事? 这大蛇是有多无聊…… “有意见么?” “没意见……”我回应,有意见也不敢说。 “那如果平局呢?” “阿延”问。 “我还真没想过,我最讨厌这种问题,超出我的预估……所以平局这种事,我会很不开心,如果我不开心,那你们两个就都去死吧。” 这王八蛋嘴欠…… 这问题就不该问,而且三道题,怎么平局? “阿延”点头,回应道:“那好,说吧,第一件是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困惑,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某尊古神,天生便有十四只手,每一只手,代表着一种特殊的能力,他非常强大,于众神之中,也有着极高的地位。可是某一天,他斩断了自己的十二只手臂,他成了凡人,但他很开心,可接下来他被众神追杀。于是成为凡人的他,将散落人间的十二条手臂找到,恢复了神力,没有神可以与他抗衡,但他却从此陷入无尽的哀伤……” 说到这,耶梦加德的声音顿了数秒,再次开口:“他为什么要斩断自己的手臂,又为什么要辛苦的找到它,找到以后,为什么仍不快乐。” “你提了三个问题,所以,我们要回答的就是这三个?”我问。 “这是一个问题。” 那这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我心中问左手,可他却回应道:“别问我,我一向不擅长这些无聊的东西。” “脑子不够用就说不够用……” “闭嘴,废物!专心想!” 想,我是在想,而且事实上我觉得这个故事没什么难度,我可以给它缺少的部填充很多内容,掺入无数种情感,可正因为结局太多,我也不好说,究竟哪一个结局,才是应该有的。 我看“阿延”,不知道他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有答案了么?”耶梦加德的声音再次出现。 “再想想……” “我可没打算给你们太多的时间,我再呼吸五十次,五十次之后,八歧子嗣先说。” “不必了。” “阿延”抬头,看着头顶的一片黑暗,回应道:“我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答案? “那么说吧。” “你这个故事,在不同人的耳朵里,会想到不同的答案。被情种听到,或许会觉得古神为了某个女人,放弃做神,然后被神追杀,又为了保护那个女人,恢复了神的力量。可做神,就没办法与她继续在一起。” “阿延”说的,正是我最初所想的版本,可我总觉得,这头巨蛇不像是一个会被煽情故事打动的人,我觉得这个答案不对。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答案?”耶梦加德问。 “当然不是……” “我要说的是,这个世上有无数人,但每个人都有喜怒哀乐。站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视角看这个世界,会有些地方,让你觉得光明存在。只是在黑夜中,身处光明的人,看四周是看不清楚的,只有在黑暗中,才看得到光。永远会赢的游戏没人喜欢,可输赢参半,又同样是一种折磨,他悲哀的是,无论做人还是做神,都不会有快乐。” 我心一沉…… 他似乎没有说,耶梦加德提的那个故事,可我却能够感受到“阿延”所表达的意思。 我感觉第一轮,我似乎…… “恭喜,八歧子嗣,第一轮你赢了。” 我的感觉没错。 “我好像,还没回答。”我问。 耶梦加德回应:“他已经说出了正确的答案,要么你模仿他,要么你是错的。” “原来可以抢答?” “我说过不可以?” 我深呼吸,感觉事情好像变得麻烦了,若是再输一道题,我就要永远留在深海。 可若是同类问题,我觉得我或许还是会输,这不是我擅长的类别,这种东西,就应该交给老杜那种人。 “那第二个问题呢?” “阿延”问道。 “第二个问题是,第一个问题中的古神,最后死了没有?” 这个问题就很简单了,答案只有是和否,二选一。 我庆幸,同时也很慌乱,因为我完全找不到根据,那古神的死活,我怎么知道?我想,他所比喻的是一个创造规则的人,而斩断十二条手臂,就是改变之前规则的意思,因为之前他就很不快乐。 那么改变规则没有作用的话,重新回到一开始的位置,他又会如何选择? 我看“阿延”,同时“阿延”也在看我。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似乎不必担心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心里已经出现,而且我确定“阿延”的答案,与我的,一定不同。 虽然我们确实同时向着暗算对方,但本质上,我们根本就是两种人。 “死了。” “活着!” “阿延”还是先我一步开口,可我的答案,也说了出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意外的优势 “阿延”的答案,与我的正好相反。 他选择古神的死亡,而我觉得,古神仍然会活着。 虽然不知道我们两个谁的答案是正确的,但从我们的口中说出什么,其实早已注定,若我选择“死亡”,那我就不是于越。而“阿延”,他也不会选择古神“活着”。所以这一轮的赌局,看天。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耶梦加德开口,他没有立刻说,我们的答案,究竟哪一个是对的。 “关于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时间的出现,只是为了人类,或者我们这种智慧生物的计量。若没有时间,很多事情,会很方便解释。世界不存在,一切只是永恒存在的意念,但永恒太无聊,需要找点乐子,便用各种方式满足自己。制定规则,只是为了在遵守规则的同时,产生痛苦压抑,从而对快乐自由的向往,本没有什么满足,我们只是在无聊的为自己挖坑,又填坑罢了。” “所以答案呢。” “阿延”迫切的问。 “答案我不是已经说了么,这么无聊的我们,自然不会选择去死。因为无聊也是种痛苦,会让我们向往更有意思的规则。” “我们,就是我第一个故事中的古神。” 耶梦加德的答案,让我长舒口气,第二轮赢了,还有一搏的机会。 可“阿延”似乎非常不服,“你算什么?我的想法,你能够决定?既然你说,我们就是第一个故事中的古神,那我的选择,就是古神的选择!” “你的选择?不,那只是你说出的答案,并非你的选择。” 耶梦加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它给我种喜怒无常的老变态的感觉,而事实上,似乎也是如此。 所以接下来,轮到第三个问题。 “八歧子嗣,既然你那么坚持,那么我给你机会。第三场赌局,不是问题,而是赌你们的勇气……” 勇气? 什么勇气? “阿延”注视着头顶的黑暗:“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第三轮,很简单,我给你们五十个呼吸的时间,你们只要做成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就够了。” “那件事就是……” “戳穿你们的双眼,挖出来,送给我做礼物。” 挖出双眼? 这问题一出,“阿延”那边脸色立刻就不对了,看看我,又抬头:“你这是想让我们自我毁灭?是么?” “是么?”结果耶梦加德反问:“可你刚刚给我的答案,不是愿意自我毁灭么?” “我……那是古神选择!” “我说过,我们就是古神。” 蛇人的死穴,就是双眼,戳爆双眼的蛇人必死无疑,再怎么特殊都没办法改变这个设定。包括相柳,如果九颗眼睛都被毁掉,那也是必死无疑。 作为八歧子嗣,其实“阿延”只相当于一头能力格外突出的纯种蛇人,靠近特殊蛇人,但却又远远达不到。 他只有两双眼睛,戳爆双眼,等同于要了他的命。 但如果不这样选择,那么这场赌局,他就输了。 或许在耶梦加德看来,我也是如此,这双眼睛,是我的死穴。我和“阿延”一样,不可能选择自杀。 那么结局就是,我们都不舍得死,所以成了平局。 而平局呢,我们又还是要被耶梦加德杀掉。 “你果然说对了……”我心中说道,“这家伙还真是个老变态,只是戏耍我们一通,最后,还是要干掉我们。” “呵呵,”左手冷淡一笑:“看穿了也没用,这老东西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结局。不管之前做了多少,结局,会按照它所想的发展。” “可他应该不知道,我的眼睛,不是我的死穴。” “那又如何?它有必要,一定遵守它所说的规则么?” “有。”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倒让左手很意外:“嗯?这话怎么说。” “它自己说了,我们是古神,它规则给的虽然苛刻,但它一定会遵守自己立下的规则。” “我挖眼睛。”于是,我站了出来。 耶梦加德似笑非笑:“你们确实有办法活着离开,但却能活一个。只是这最后一题,我赌你们不会为对方牺牲。所以我还真没想到,你会为此站出来。” “不过五十个呼吸,太短了,五百个,行吧?挖自己眼睛,需要勇气。” 没错,就算挖出来自己不会死,而且之后我可以用左手的肉虫修复,但那毕竟是我的双眼。 我怕疼的…… “可以,五百个,但你是否听清楚,你要戳爆眼睛,再挖出。你知道那对于蛇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没给回应。 “阿延”看着我,眼神复杂,他表情十分不解,也许他本来并不想问,可最后还是按耐不住,“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你可知道,你死了,虽然赢了,但依旧没办法离开。” “蛇兄,我这也算变向救了你一命,如果你日后有机会离开这条巨蛇身边,可得记住我这个人情。” 说完,我把手指放到眼睛上。 深呼吸…… 咬牙! 可反复试了十八次,我依旧没戳下去。 “废物,交给我!”左手看不下去了。 我给了左手控制权,最后嘱咐一句:“一定要稳、准……啊!!” 结果我话还未说完,左手便迅速戳爆我的眼睛,将一双眼球挖了出来,我顿时陷入黑暗的深渊,还有剧烈的痛苦,我倒地挣扎,甩掉眼球,马上用左手上的肉虫修复双眼。 耳边传来耶梦加德的声音:“哈哈哈……” “原来如此,你不是蛇人?你,到底是什么?你的身体,另一半,左边才是相柳……真奇妙,究竟是什么人,将你们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哦不,不对……” 耶梦加德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变了。 起初我觉得,我不是蛇人这件事,会让它十分惊讶,可事实上,它只是大笑。似乎对于他来说,这点小事,根本构不成什么惊喜。可他这段对白的后半段,却因为想到了什么,而突然改变了音调。 “不是结合……” “居然不是结合,你的味道,没有错。” “究竟是什么天才,做到了如此完美的分割……真想见见她。” “这条巨蛇在嘀咕些什么?”我心中问左手。 “不知道,发疯了吧?” 我恢复了视觉,地上的眼球还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眼睛被挖出来的样子。我感到庆幸,若是之前,我跟左手求他的肉的时候,他真的给我吃了一口,现在我怕是已经是蛇人亚种。 那样的话,眼睛也就成了我的死穴。 这世界还真是奇妙,果然没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我是不是赢了?”我问。 “没错,你赢了。”在耶梦加德说出这话之前,我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说出以后,也很紧张,总害怕它突然伸出那颗小山一样巨大的脑袋,将我一口吞下! “放心,我言而有信,自己立下的规则,是绝对会遵守的。但八歧子嗣,你就不能走了。” 我本以为“阿延”会很绝望,甚至暴怒,可事实上,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安稳许多,只是冷淡一笑:“我知道,既然同意了赌局,我也愿赌服输。” “好,我就喜欢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耶梦加德音调突然变得高涨:“对了!那条假相柳,在你离开之前……” 我心头一紧,还有什么条件? “你可以,对我提出一个条件。只要是在这深海之中,我都可以满足你。” 吓我一跳…… 但话说回来,有耶梦加德的一个条件,真的是千金不换的美事,可问题是……限制条件是,只能够在深海之中。 那么我要点什么? 这深海,我能要什么? 可它又不会去陆地…… 怎么觉得,这个条件好像突然又变得白费了? “废物,我有个主意!” 这时,左手突然开口…… 可在他开口之前,我便先一步说道:“那,就以后请你出来帮个忙吧,假设我有个什么敌人什么的,刚好又是在海里,你帮我灭了他。” “就这?” “没错!”我点头。 “你大爷!你这是什么条件!”左手那却暴怒了。 “你激恼个球?那你说,我还能要什么?它也出不去,而且这海里面还能有什么宝贝不成?” “先祖之血啊!你可以询问先祖之血的下落,甚至让它带你去找先祖之血!这老东西在深海上万年,深海之事,没什么是它不知道的!” 我心一沉…… 对啊,为什么不求它帮这个忙? 岂不是浪费了一次机会? “不是,你怎么不早说?” “我刚要开口,但你个废物嘴太快了!” “那个,耶梦加德老祖宗,咱商量一下,我可不可以改一下刚刚的……” “可以。” 哎呦?没想到这老东西这么好说话。 可我后半段话还未说,耶梦加德就继续说道:“但要重新赌三局。” “咳咳……当我没说,就,就刚才那条件吧。” 重新赌三局?那我是疯了,天知道这老东西还会玩什么猜谜游戏,能赢这次,后两道题,几乎都是因为我走运,我不敢再赌三次。 不过,其实之前耶梦加德答应我的那个条件,也不亏。 这世上,我还有不少敌人,或者可能成为敌人的家伙。 最可怕的,还要数老杜…… 我们的关系,现在虽然没崩,但万一有一天成了敌人,我还真没办法对付她。不仅没办法对付,而且超纲太多…… 有了耶梦加德的这个承诺,我这还能有个希望,一旦我们关系崩了,我可以将她引到深海。 “不过,到了深海,我要怎么找到你?” “只要是海洋,任何位置,你的呼唤,我都可以听到。”这话听起来,很像吹牛哔。 可耶梦加德马上补充了一句:“神话中,我有整个世界的长度,可不是假的。” 好,那我信它一次。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古川先生 “你留着那个承诺,是准备对付那个女人吧?”左手问我。 此刻,我们已经离开了耶梦加德的海底地宫,至于“阿延”,他真的留下了,之后他与耶梦加德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剧情,那是与我无关的故事。 “哪个女人?你说,老杜?” “废话!还有哪个女人,会让我这么在意?” “哎呦,原来你在意她,这消息要是传到由门烈耳朵里,那可坏了。” “别打岔!” 我叹口气:“非让我把话说那么明白?我是多多少少有点那个想法,毕竟老杜实在是太让我没有安全感了……可她毕竟也算是我师父,关系不崩,没必要和她为敌。” “呵呵,天真。我刚想夸夸你,用耶梦加德对付那个女人,是个好主意,没想到你又开始优柔寡断。” 可话说一半,也不知道为什么,左手突然又改口:“哦不,我收回优柔寡断这四个字。你这个人究竟会怎样做,我现在还真有点看不透了,你总是想的和做的完全同,就连与你想法共通的我,在你钻进地蛊肚子里的前一刻,我还在疑惑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这是夸我?” “算是吧。” “我说……”这时,许久没有开口讲话的七角雪,突然出了声:“你一直在自言自语,既然没危险了,我们该聊聊了吧?” 我差点忘了,七角雪只能够听到我讲话,感受不到左手。 我还一直以为,她什么都听着呢。 “你不说话,我都差点给你忘了。虽然咱们现在是安全了,但你可别离开我身体,我现在扛不住水压。” “我知道,我是想说,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还用问?当然是离开这片深海。 起初我游上去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但现在有了魔海领主,操控它带着我,游到海面应该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是回去,你放心,我守承诺,而且也必须守。这就带你一起到陆地。” “可不可以,先与我回一次家。” “怎么着,家里还有人?” 我记得之前七角雪好像说过,她们是兄妹三人? “与那无关,只是古川先生其实对我还不错,也算是我的老师……我已经背弃了承诺,再让他空等,我实在做不了这种事。所以我想去见他,给他个交代。” 怎么说呢,我想说这鱼干儿挺仗义,可仔细想想,她貌似决定与我合作的时候,就背叛了那个“古川先生”,还真没法形容。 但她这个要求,我没有拒绝。 因为除了她的内疚之外,我本身对于这位“古川先生”,也是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一好奇他的身份,二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在这深海环境中生存的,如果按照七角雪所说,他只是个人类的话。 “那行,我和你去见他。” “不过,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家?还是说……” “地心塔。” 七角雪说出了一个古怪的名字。 “那又是什么地方?” “说起来那地方,算是我们鲛人的监牢。” “牢房?” “对,但不是寻常的牢房,关押着在我们鲛人族看来,十分危险又无法轻易处决的囚犯。地心塔构造上呈一个倒三角形状,越靠近地面的位置,就安稳,越向下,关着的囚犯便越危险。” 原来是牢房…… 那我就更好奇了,如果只是一个人类,会是十分危险又无法轻易处决的存在吗?这个“古川先生”身上的问题,看来很大。 而且我也好奇,那种地方,无论如何都应该是看管非常严密的存在,而七角雪的人设,给我一种鲛人族底层的既视感。她为什么能够见到关在那种牢房的人类囚犯呢?我问了这个问题,七角雪的回答很无奈,她说自己确实是鲛人族的底层,而且还有封号,被称作奴鲛。 奴鲛,即自己,或是祖上曾经犯下过鲛人族重罪,所以罪人以及罪人的后代将世代为奴。奴隶不可怕,起码还能活命,但若其出现鲛人的特殊能力,拥有特殊能力的鲛人,以及他一脉的后代,将永远成为开发鲛人异能的试验品。 七角雪曾以奴鲛的身份,在地心塔中为恶徒做饭、打理生活。 “不对,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兄长是守卫,禁地守卫也可以是你所说的奴鲛么?” “因为犯下重罪的人,是我,自我这一脉往后,全部是罪人。” “你翻了什么罪?” “爱上一条蛇。” 这五个字里面,好像有着一大段故事。 “所以,你是为了躲避成为试验品和努力的命运,所以……” “差不多,但不仅为了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所以说,这个一直待在我身体里的女鲛人,居然还是一孕妇? 左手这时在我心中嘟囔:“怪不得,她散发的能量如此纯粹,果然是为即将出生的孩子,酝酿了很久。” “所以你要躲到陆地上?” “对,但不仅如此,我还要找到那条该死的蛇……” “我明白了。”这个复杂的故事我也不准备继续听下去,相比七角雪的情感问题,我现在更关心的,还是那位“古川先生”,于是我问道:“那,你说的‘古川先生’在哪一层?” “最底层。” 这三个字着实让我意外,虽然一开始我就奇怪,区区一个人类,为何会被关押在七角雪所形容的,关押鲛人族极恶重犯的地点?现在看来,这“古川先生”比我想象的,更加诡异了。 “那就是最危险的犯人了?” “算是吧。” “你这设定,还真是诡异呢……”不过暂且不提这个设定,另一方面的麻烦是,听七角雪形容的地心塔,似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进入的,我们要进去探望那位“古川先生”,似乎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但结果是一切其实很顺利。 也许这该算是我走运,当我们离开耶梦加德所在的那片海域后,又遭遇了之前的鲛人族禁地守卫。 但这些家伙没有攻击我,反而对我行了鲛人族大礼,膜拜我,视我为鲛人族的英雄。一是因为我击败特殊蛇人,二是因为我虽然从战场禁地出来,可却带着鲛人族视为英雄的魔海领主,而我自己也显露出了鲛人的特征。 他们觉得我是魔海领主的转世,所以才能够操控那副骨架。 我被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鲛人族栖息的领域,穿梭于海底岩石指间的古怪建筑物,仿佛一座巨大的城市…… 他们甚至给我取了个称号,魔海领主二世? “所以说,真的是世事无常……” “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鲛人族的英雄人物?话说,我是不是可以为此而领导鲛人族大军?” “你当我们真的都是傻子么,你现在被视为英雄,是因为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如果为了你的私利带着我的种群到陆地,没有人会跟随你。”七角雪打击我。 “还真是个绝情的种族,不过话说……这里看上去,也没有多么危险吧?”此刻,我已经提出了要到地心塔的要求,顺利通过,由七角雪带领,我与魔海领主的骨架,一同进入其中。 地心塔的具体构造我并不清楚,只是中心部位有类似电梯的东西,进入后,直达最后一层,因为没见到什么看似很强大的防御措施,所以给我的感觉,这里貌似没那么危险。 “呵,别小看鲛人。”七角雪警告我。 “行行行,我也不打算跟你们打太多交道,见了那个古川先生,我们就离开这。到了地面,你再另外找个宿主什么的。咱俩从此分道扬镳。” 说完,电梯门开。 走出电梯,是一个环形房间,虽然最后一层只关押古川先生一人,可这环形房间中却有着许许多多扇门。 在七角雪的带领下,我们找到其中一扇门,打开,里面是一段小隔层,进入之后,前一隔层的门关闭,小隔层正对一侧再次打开一扇门。而那扇门之内,没有水,那里充满了空气。 在这里,七角雪与我身体分离。 “你不怕被看到?我是说,类似监控的东西,能够远距离看到这里画面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们这管监控叫什么。 “没有那种东西,古川先生也逃不掉,我是说没有空气的话。” 我点点头,跟着七角雪,顺着这条走廊向里面走。这里面的格局与外面,就大不相同了,看上去有点日式风格,果然是个岛国人么?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拉门,里面是一个面积大概有二百平米的空间,日式风格的不止,正对着门,在房间的尽头有一个人,他背对着我们,面向墙壁,身后的地板上摆着一把打刀。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顶是银灰色的头发。 “古川先生,我……回来了。”七角雪站在门口,微微低头,就像一个犯了错等待惩罚的孩子。 “那就是你说的古川……” “啊,回来了。” “虽然知道大概的时间,但是等起来……还是有点久。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有点心急,外加,好奇。”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我仿佛听到了骨头摩擦的声音。 这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年迈,像一个真正的老人。 七角雪向前走了几步,当走到这个房间中心的位置时,她跪下,低头:“对不起,先生,我没能做到……您说的地图,我没找到。” 她居然在认错,而且态度非常恭敬? 她为什么,这样尊敬这个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诡异的一刀 七角雪认错认了半天,那老头始终背对着我们,似乎是在听七角雪把话说完。 “抱歉,古川先生……您对我的恩情,如果有来世,我……” 说到这,那老头突然摆了摆手,左手,满是皱纹的左手:“不必了,说到底不是你欠我,而是我欠你。更何况,你都完成了任务。” “古川先生,您说什么?”七角雪似乎有些听不懂。 其实我也听不懂,老糊涂了么?不是已经告诉他,没带回地图。 “我说你完成了任务。”可他又重复了一次。 “抱歉,古川先生,您可能没太听清楚,我说的是我没有带回……” “我知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 说完,老家伙突然甩开衣袖,向后一指:“那副骨头架子,就是我说的,地图。” 骨头架子? 魔海领主么?我甚至现在最惊讶的不是他叫魔海领主为地图,而是他分明没有转过身,自始至终都没有,可为什么还知道我们带进来一副骨架? 这老头,后脑勺长了眼睛么? 他隐隐给我种感觉,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老杜。 “这家伙,挺神啊?”我走到七角雪身边,低声说:“还是这消息之前就通过别的鲛人族,传到他耳朵里了?” 七角雪没给我回应。 “那个,于越,你控制那副骨架,让它过来,到我身边。” 可接下来,这老东西的一句话,却让我彻底懵逼了,他叫我什么?于越?那看来这消息似乎并非从鲛人族的嘴里得到,因为在鲛人族那里,我是英雄,但这英雄却没有名字。 “你叫我什么?” “怎么,已经改名了?你怎么总改名,真麻烦……那我改改台词,七角雪身后,嘀嘀咕咕,脑子里一会儿叫我老头,一会儿叫我老东西的那个男的,你控制魔海领主,到我跟前,快点。” 我觉得,自己的头顶,这一刻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懵逼”二字。 神了…… 这家伙真的知道我叫什么,甚至连我想什么,都猜得到。 他好像非常了解我。 “你到底是谁?” “再废话,我生气了。” 我皱皱眉,意念一动,控制魔海领主到古川先生身后,而后我问道:“现在该说了吧,老人家,你这样装神秘,很让人着急。” “唉……”结果老头叹口气,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缓缓的转过了身。 留着弧圈,但和头发一样,都是银灰色的,脸上有皱纹,但目光却是炯炯有神。而且这眉宇之间,让我觉得有些许熟悉的感觉,那熟悉中,又带着三分亲切。 我很少对人感到亲切,尤其是在老杜改变了我的人生以后。 古川先生外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抬手指着魔海领主:“地图呢,在这老东西脑子里,当年那场仗,其实鲛人根本没赢。只是用这老家伙,守住一个秘密。包括蛇人在内,也不希望那个秘密重现。你应该知道,和那个,那个先祖之血有关。”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且说话时的感觉,非常之随意。 说完,他抓起地上那把打刀,慢慢悠悠的站起。 “老人家,你要做什么?”我问。 “开瓢,给它脑袋打开,然后把地图拿出来。” 老人家说话很耿直。 而我…… “你,要用你手里那把刀,切开它?”而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位老年痴呆。 “哦对,你提醒我了,差点忘了。”古川先生将打刀系在腰间,走向魔海领主,伸手将其脸上的面具摘下,反复看了看,咧嘴一笑:“这漂亮,喏,拿着,别弄丢了,丢了你可就没命了,不仅你没命,那丫头也没命。” 那丫头,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一切都有根据,又似乎完全是在说梦话。 我接住面具:“我说的,不是担心你破坏了这面具,而是老人家,那骨头非常的……” 嗡! 抽刀,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可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当我回过神,刀已经归鞘。 我盯着老头,老头却没看我,而是把手放到了魔海领主的头盖骨上,接着向上抬起…… 咔! 魔海领主的半颗脑袋,被卸了下来。 一瞬间,我魔海领主的视角消失了。 面前的骨架也散了。 “哎呦,忘了……”老头叹口气人,扔掉头盖骨,蹲下在那废墟之中翻找,找到了一只铜色的圆柱形金属管,头部似乎可以旋转,接着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类似皮革的东西,“找着了,地图!哈哈哈……” 我的嘴巴张着,我以为是微张,当我有意识的准备闭嘴的时候,却发现,它尴尬的长得很大。 “你……您,您那把刀?” “嗯?刀怎么了?”古川先生抬眼看我。 “没,没什么……” 我摇头,同时我确定,我感受到的东西没错。 老杜, 就是老杜身上的那种感觉,现在,它出现在这老头的身上。 一刀斩断魔海领主的骨骼!这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坐到了,就算拿着神兵利器,他本身,也绝对有着极为恐怖的实力。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地心塔的最后一层。 刚刚还敢与七角雪窃窃私语,现在,我大气不管喘,不知道接下来,这老头会做些什么…… “你不用紧张,古川先生人很好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七角雪在我耳边低声说,看得出来,这老头得到了地图,她也很高兴。 “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自己不去取地图?” “人类之躯,怎么抵抗水压?” “你之前这么说我信,现在?你是真把我当傻子是么?” 七角雪没回应,那边专心看着地图的古川先生却替她回应:“她没撒谎,我真扛不住。能抗住我也不去,麻烦。而且我要是去了,那不是显不着你于越的本事了么?”说完,还咯咯一笑。 这笑话也够冷的,但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古川先生这时将地图放下,抬头瞄我:“过来一下……” “我?”我指了指自己。 “嗯,说的就是你……哦对,七角雪,把这烂骨头清理一下。” “是的古川先生。” 这使唤人的感觉,也神似老杜。 我有点怀疑,也许这老头和老杜之间,还真可能存在着某种关联。 难道说是…… “先生,晚辈是很荣幸见到您,能跟您聊天,也是三生有幸。但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可否请教您一下?” “嗯,你问。” “你是不是和杜幽兰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古川先生的脸上没任何波动,轻轻点头:“嗯,有点。”语气平静,但我总觉得这其中仿佛压抑了点什么。 “你是她爸爸?”没开玩笑,我真这么猜的。 “噗……哈哈哈!!”结果这老头刚刚的压抑就瞬间爆发,狂笑,指着我:“我憋半天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等这话,我等得好苦哦!”从这老头的反应上看,我突然又搞不清楚了,他究竟是真的认得老杜? 还是只是单纯的老年痴呆…… 他说他等的苦,那莫非,老杜真是他闺女儿?断绝父女关系那种? 很迷啊这。 “不过您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呢?您是什么时候到这海底下的?”我接着问。 “哎呦,这年头就早了……一万多年吧?” 我现在确定了。 他可能真的是老年痴呆…… “古川先生,真的在地心塔被关了一万年……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完全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真的能够亲眼见到古川先生。不过在我小时候听过的传说里,古川先生被形容的是如同海妖巨兽一样恐怖的东西。” 七角雪还跟我这科普?我怎么觉得,这俩家伙是串通起来骗我的呢。 且不说,他这比王八还长的寿命,单说他要真在这一万多年没出去过,怎么知道我叫于越? 莫非有人把陆地上的消息传给这老家伙?还专门是跟我有关系的,我这面子怎么就这么大?或者是,他关注的是老杜,碰巧就得到了我的消息。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哦对,他的姓氏…… 他和古川澜,还有古川家族,又是什么关系? “七角雪,这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就到那个隔层休息一会儿,我有点事情,想单独和这位于越先生聊聊。”他又突然支开七角雪。 待七角雪离开,老头子对我点点他面前那块空地:“过来,坐下,咱俩聊聊。” 他要做什么? 不会突然出刀砍了我吧? 不过应该不会,我最近也是神经兮兮的,总觉得别人会害我,他的话…… 古川先生似乎是看出我的疑虑,突然抓起身边的打刀。 我眉头一紧,他要做什么? “喜欢这个?送你啊?”说完,直接丢给了我。 我本能的抬起左手,将那把刀接住,本以为这么一件神兵利器,重量方面应该会很特别,要么重于寻常武士刀,要么轻,可接住的时候,感觉倒是很一般。 最初和唐婉在一起的时候,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我对刀剑收藏有点爱好,弄过几把好刀,对这东西还算了解。 “送我了?”我问。 “啊,又不是什么宝贝,我那库房里还有百八十把呢,你要喜欢都给你。年轻那会儿,你不是挺中意这玩意儿的么。” “您究竟调查了我多久?我现在很迷啊,老先生,您能否直说,需要我做什么?这个,看在您送我这把非常不错的刀的份儿上,我也很愿意帮忙,当然容易送命的事情,我还得考虑。”我索性直说。 “哈哈……”古川先生摆摆手:“那不至于,我不是送礼求人那种人,这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吧,我确实有点事想拜托你。” 果然,我就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午餐是白吃的! 他果然需要我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七章 言而无信 “您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古川先生指着我与他之间的那张地图,说道:“很简单,因为我呢,没打算离开这深海,但是这张图,我又想把它交到一个人的手里。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找到那个人,然后把这张图,安安稳稳的放到他的手心。” 看着那张图,我问:“那你准备,把这张图交给谁?” “古川武。” 古川武?这不是古川澜祖父的名字么? “您不就是古川武么?”我之前有这个猜测,但事实上一直未敢确定。 “我?谁告诉你的,你看我,像日本人?” 这话有意思了,我眼睛在古川先生身上扫了一圈,“你这打扮,还有这把刀,哦对,还有你的姓氏……你自己觉得不像么?” “武器而已,我擅长用这个,说明不了问题。还有这衣服,小子,这是鲛人族提供的服装,黑了点,长了点,纯粹碰巧……至于我的名字,我姓古名川有问题么?” 姓…… 姓古名川,这老东西居然也玩这个梗。 “老先生,您既然托我办事,我觉得您其实是信任我的。那既然如此,您多给我点信息,我觉得无所谓,起码您和古川家的关系,我觉得这种事告诉我,应该没什么大影响吧?您不至于说出姓古名川这种抬杠的话,是吧。” “我还真不是抬杠,但这也不是我本名……这古川二字,对我来说,有故事。” “什么故事?” “那是我,曾经挚爱的姓氏,我只是为了纪念她,毕竟这岁月那么久,我担心有一天,记忆力的她也会被冲淡。但可惜啊,可惜我还是用了‘曾经’两个字。” 古川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看得出那股惆怅,不太像装的。 难道他真是因为这个,才给自己改名的? 我总觉得有点扯…… “是不是看不出来,老爷子我,也是一情种,哈哈……” “行,那,那行。所以说,这就是您和古川家的关系了?” “差不多。” “那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图么?” “之前不是说了么,先祖之血,用这地图,找得到。” 先祖之血,这四个字对我来说,还是有一定冲击力的。那东西不仅左手想找到,我对它的向往,也比之前更加强烈。 “哎呦,年轻人,你看这地图的目光之中,有点东西啊。贪婪,我是不是看错了?” 古川先生的声音突然打断我的思绪。 我也吓了一跳:“没,不是……您误会了。” “没事,贪婪这东西正常,但得让人看不出来。” “是,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比让人看不出来更重要的是,死不承认。你说你明白了,不就代表你承认了?那你说我要是脾气暴躁,一刀砍了你,你多吃亏。”古川先生笑眯眯的看着我。 但这就像老杜的微笑,总让我感觉它带着毒刺,稍不留心,就会让我化成脓水,永世不得翻身。 “咳咳……其实古川先生,我刚刚还真不是纯粹的贪心,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呢,你可能不知道。” “说说。” 他身子一斜,撑着头,躺在地板上。 “古川武先生,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哦?那他去哪了?” “我知道有段经历,但古川先生估计没什么兴趣听。总之因为那段经历,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口中得知,古川武为了寻找什么东西,葬身大海。” 古川先生脸上波澜不惊,然后突然一笑:“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说的话你绝对不能信,那人就叫司徒彦。还有一件事,你也不能信,那就是司徒彦会死。他最会玩的,就是装死。” 我还没说出那个人是谁,这老家伙居然就猜到了? 他的设定绝不可能是在这海底待了一万年,他不仅和外界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关于古川家族的一切事情,他甚至都了如指掌。 “没想到这您也知道,您还真是……” “得得得,别拍马屁。总之呢,你帮我找到古川武,地图给他,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我只能说,我尽力。” 话说到这,我们的话题似乎暂时没了。 我其实还有点问题,想问这个老头,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到底和老杜是什么关系呢? 想着这个问题,我下意识的拔出自己身边的那把打刀,既然送给我了,看一看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抽出的瞬间,我有些失望。 这刀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就连烧刃的纹路都是磨的,假烧刃?? 这…… 我伸出肉虫包裹的左手,轻轻掐住刀刃,我想试试这把刀的韧性,刚刚它能轻易斩断魔海领主的头盖骨,所以采用的左手。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只稍稍用了点力…… 砰! 刀身,居然折断了! 我目瞪口呆,这不是看着像一把烂刀,这就是一把烂刀! 我抬头看着古川先生,又看看被我折断的到,再看他…… “你说你,不喜欢就算了,弄断它干嘛。”古川先生无奈的看着我。 而我,在这一刻也终于是按耐不住心中的诸多疑惑,直接问道:“这不可能,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魔海领主的脑袋有多硬你知道么?你用一把烂刀,居然只是抽刀就……” “专业点,什么抽刀,那是拔刀术。” “随便吧,但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速度够快,力量够大……就算这水,也能切断钢铁,不是么?” 道理我都懂,但我不信人可以做到。 “你到底是什么,蛇人?鲛人?还是……” “把前缀都给我去了,我就是个人。” “我不信。” “那……那你就爱信不信了。”他平躺在地上,突然叹口气:“其实有时候啊,我自己也不信。” 古川先生的话,就像一针兴奋剂,射入我的心脏。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流,在这一刻,都在燃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后半句话“我自己也不信”,让我莫名其妙的,居然相信他的话。 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从“龟兄”被抽出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用虫子,用左手,用龟壳…… 我永远是一个弱者。 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当有一天他们都离我而去,我就是一个脆弱不堪,能够被任何东西摧毁的猴子。 “古川先生……” “嗯?” “我有个问题。” 老头看着天花板,淡淡回应道:“你这问题,也够多的了,问吧。” “我相信你是人,那如果我也是人,是不是我也可以……用一把烂刀,就斩断魔海领主的头?” 古川先生突然坐起来,对我一笑:“不仅是你,七角雪也可以,古川武也可以,杜幽兰、狗爷、阿延,还有由门烈,都可以。” 他说了一大串名字,全都贯穿了我改变后的人生。 可那一刻,我却完全不为此而惊讶,我的脑子里只在回忆一个片段,他那看不见的抽刀,以及刀斩过后,魔海领主断开的头盖骨! “你教我,可以吗?”我问,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甚至可能古川先生都听不清楚我说了些什么。 “可以啊,非常简单。” 酥! 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好像过了一遍电似的,从头酥到脚,兴奋的有些发抖,“谢谢,谢谢您!我可以在这里留很久,多久都行,多谢您。” “留下?留下做什么,多简单点事,我直接告诉你,回头你自己练去。” 说完,古川先生站起,转身走到墙壁另一侧的一扇拉门,从那里面取出一把新刀,递给我:“回去砍就行了。” 这六个字出口,我的心凉了半截。 “您没开玩笑?” “没,我认真的,这要下功夫的,你以为三五天就能成?” “只是砍?” “对,只是砍,简单吧?但也不简单,因为要砍上一万年。” 老东西耍我! 我捏紧地图,左手,那时我做了个决定,心中与左手沟通。 左手惊讶:“你疯了,这老东西深不可测,你别找死!” “照做!” “你……” 左手渗出相柳之血,转瞬之间,便将那地图腐蚀干净。 这一刻,古川先生的神情凝固了,注视着我的左手,然后抬头看我:“行啊,小子,胆子真不小,你毁了地图?你是,真不怕我杀你。” 话音落下,古川先生的刀出鞘! 其实我根本没看清楚,它是如何出鞘的,但我的胸口,却是冰凉的。衣服划破,里面的东西落了下来,是老杜给我的那把刀,划伤“阿延”的到,此刻已经成了两节。 “所以,你不是还没有杀了我?”我看着古川先生。 其实心脏已经快跳出来。 “我觉得你不是个傻子,没必要自己求死。你还想说什么,等你说完,我再决定……而且可惜了,你这把刀倒是不错。”他瞧了一眼地上的断刀:“老杜的手艺,就是不一样。” “我毁了地图,所以我就是地图。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古川家,也不知道你们的真正关系,但既然计划了这么久,相比这件事对你来说,也是真的重要。我不能白帮忙,除非你让我做到,像你一样挥刀斩断魔海领主的头,否则我永远不会告诉古川武,怎么找到先祖之血。” 古川先生笑笑:“吹牛的吧,你记住了刚刚那地图?” “不信你可以杀了我,反正这地图,现在只有一份。”我指着自己的头。 在毁掉那张地图的那一刻,我做了个决定…… 为了拥有只属于我自己,永远不会被夺走的力量,我愿意做任何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面具曾经的主人 “哎呦,这架势,还挺狠……行,我信你。”古川先生纳刀收鞘。 “那就是说,您老答应教我了?” 结果这老头子又躺下了:“我信你了,拜托小子你信信我可好?我真的已经教你了。” 感觉自己白忙活了。 他还是不打算教…… “你怎么就那么不信我说的话呢?明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那好,老爷子,您也先不用教我怎么砍人了,您先教教我养生吧,告诉我,怎么活一万年?” “真还真是个考验技术的活。” 我们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他又不杀我,又不教我,难道说其实这地图能否交到古川武的手里,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那我…… “没关系,废物,最起码我们现在还有地图。只要能离开这,找到先祖之血,你并不需要拿着一把破刀去砍谁。”左手倒是托底。 “先祖之血是你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是为我自己做事。而且,不瞒你说……” “说什么?” “我骗他的,只看了一遍的地图,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你……你说什么?!”左手声音有些激动。 “我说我没记住,你不了解我吗?我从来也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 “废物我杀了你!!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先祖之血地图,你居然……我……” 多亏他是相柳的眼睛,否则我怀疑,这一下可能真把他给气死。 “那你记住了么?咱俩公用视角,我记不住,你总该可以吧。” “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你给我闭嘴,不要跟我说任何话!” 真遗憾,好像把这家伙得罪了。 “哎,小子,怎么就没话了呢?我这也寂寞了一万来年了,咱俩多聊聊呗。”现实中,古川先生那又开口讲话,这次是他主动找我说。 “师父,只要您教我,您让我在这陪你聊什么,聊多久,您随便。” “我真教了,你还让我怎样?我……哦对,我想到一件事,我好像还真的没有教全!” 听到这话,我短短兴奋了一瞬间,赶紧恭敬的对古川先生行礼:“谢谢师父,那师父您刚刚忘记说的是……” 古川先生指着我裤子上挂着的魔海领主的面具:“那,那个玩意儿,你拿来一下。” 我解下面具,疑惑的看着他:“您怎么突然要这个?我们好像是在聊……” “就和这有关系!” 古川先生拿着面具,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但没有戴上,接着他拿着面具对我笑着说道:“你猜这东西,是谁的?” “魔海领主啊,用得着猜么?” 古川先生摆摆手:“错了,这个他虽然戴过,但这面具本来的主人可不是他。” “那是……” “是我。”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又被糊弄了呢? “你是不是又不信?于越,我再跟你说一遍,今天,在这个地心塔的最后一层,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没半点虚假。”古川先生的脸色突然变得正经且凝重,他将面具轻轻推到我面前,说了一段,似乎与主题关系不大的对白。 “你知道,人生最累的是什么吗?” “是呼吸,你听说过吧?人会被呼吸累死的,我是说,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你的人生将要有多少次呼吸……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有些事,本身不难,我们只是被自己的思想束缚,恐惧于表象。” 说完,面具正好落到我的正面前,古川先生手指点了面具三下:“戴上它,你就有答案了。不管之前戴它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看着那面具,突然间它好像有了魔力,我居然下意识的伸手,准备抓住它,然后戴到自己的脸上。 可我终于还是放弃了。 “我拒绝,我戴过,这面具和你的刀,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它会让人变成怪物,会摧毁我。” “哎呀!你……” 古川先生刚刚的深沉气质,也随之烟潇随意,摊了摊手:“那你随意吧,再怎么威胁我,都无所谓了,地图你爱带不带。我也懒得杀你,咱俩呢,就这样吧。” 他是真的不打算教我。 也不打算杀我。 没任何欲望,那就没有任何把柄,我也就永远没办法逼迫他。 “我知道了。” “那么,告辞了,古川先生。如果我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古川武,而那时,如果我还记得住地图,我会帮你传达的。” 说完,我准备离开。 可这时,古川先生却又突然叫住我:“哎,你等等,小子!” 我停住脚,回过头,看着古川先生:“您还有事?” “这断了的刀,杜幽兰铸造的这把,你带回去,还能用。还有这面具,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对你说的话,它是救你命的东西。” 这老家伙,讲话还是奇奇怪怪的,也许他真的活了万年吧,老糊涂了。 我拿着面具,又拿着断刀。 “您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其实我觉得咱俩挺有缘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您第一眼,我就觉得很亲切。很久没这种感觉了。我向往,您刚刚的那一刀。” “咱俩是有缘分,或许你以后就懂了。” “那我……” “你刚问我,和杜幽兰的关系,是吧?” “对,您愿意说?”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算是我师父。” 师……师父?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其中,到底包涵着一个怎样的故事…… “那我就更佩服老杜了,她还真是个,挺神的家伙。” “行,其实也不用多佩服她,就一怨妇……但是,你得信她,我以前没相信,现在有点后悔。希望你不会和我一样。” 他的话,听着总是那样莫名其妙。 但相信老杜这件事…… 不,不会相信。 不是针对老杜,除了自己,我永远不会真的相信任何人。 …… 离开深海,几乎是用逃的,或许是因为魔海领主的骨架被毁,而我又走了一趟地心塔,看望重犯。我这个“英雄”的身份遭到质疑。 索性有惊无险。 但马上我与七角雪又遇上了新的麻烦,茫茫大海之中,方向感这种东西,我们根本不存在。 “难不成我们,我们要一直在海上飘着么?”七角雪问我。 最初来到水面上,她很兴奋,第一次看到发光的太阳,第一次呼吸地面空气。 可是这一切在经过二十几个小时后,改变了…… “理论上,我们一直向着一个方向游,是会遇到陆地的。但这需要时间,你太心急了,你看,我们一直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就是东方,再游游。” 可惜魔海领主已经不在,否则其实速度方面根本不是问题。 至于七角雪,她在水中也很快,但也紧紧是比人快很多,甚至更快一点的船艇她都比不过。 “我以为海面之上,会有很多陆地!” “你搞清楚大姐,这个星球的海洋面积是远大于陆地的。” “那你就没办法游快点么?” “这话你问我?咱俩谁是鱼人?” “这不是种族问题,而是你的能力,你之前有这种能力,我记得!” 虽然在和七角雪吵架,但她还真没抬杠,她说的是左手。只是在我毁掉地图,有声称自己没有记住地图内容后,这家伙就真的拒绝与我沟通。更别说借我力量划水。 总之,现在我淹不死就全靠七角雪的附身,除此之外,我等同于一个普通人。 “别提了,关系崩了。” “什么意思?” “感情破裂了……” “听不懂。” “就是说我们……嗯?”我正在苦中作乐的与七角雪闲扯,突然远远的看到我们正前方,似乎有一处小小的,模糊的海岛? “你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座岛!” “那是什么,人类的群居地?” “不是,可能是海中的无名小岛吧,但总归是可以脚着地,能舒服不少。”说完,我开始卖力向那个方向游。 但在天黑的时候,我深刻的体会到了一个道理。 什么叫做,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那小小岛,明明可以看得到,但却游了几个小时…… 当我们登岛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 可这感觉还是让我非常舒服,虽然只是岛屿,但也是我怀念的脚踏实地的地面。我放肆的大口的呼吸着,让后躺在岛屿的沙地上休息。这之后,我将在海中捕到的鱼生火烤熟,美美的吃了一顿,果然,肉还是熟了的好吃。 天色这时已经完全黑下来,岛屿岸边,海风吹动火堆,七角雪这时也与我的身体分离,坐在我身边,看着黑夜中的大海:“这里,就是海面上的世界么?” “是的,怎么,想家了?” 七角雪摇头:“没,只是觉得海面很美。” “喜欢就留下来,反正……哦对,差点忘了,你不能在陆地存活太久。那你现在和我分开,没事?” “短时间内没事。” “接下来什么打算,那个人,有线索么?” 我们聊起了七角雪的故事,我本以为她是有计划的,但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或许觉得只要到海面上,就能够在人群之中,很轻易的找到那条蛇。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蛇与鲛,都会活很久,迟早我们会再相遇的。” “那你们的孩子呢?还有多久出生?” “很快,用古川先生的计算方式,也许一个月?” 我看着她的肚子,完全看不出孕妇的感觉,果然与人类不太一样。 “我的孩子,会是蛇鲛混血,会和我不一样,能够在陆地生活。”我轻轻抚摩着自己的肚子,那个动作,很柔和,温暖,我能够从中感受到一些东西,就像任何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同时,我又不理解,“之前,在战场禁地,我威胁要杀了你,你视死如归。今天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小家伙。”我看着七角雪的肚子,而后问道:“那如果那时你真的被杀,他岂不是也……” “若出生,就会坠入地狱,那我宁可,他永不见这世界。” “我懂……” 沙沙……一阵古怪的声音,打断了我与七角雪的交谈。 它出现在我们背后的岛屿树林当中,虽然很微弱,但却被我与七角雪敏锐的捕捉,我们同时回头。 那片树林距离我们不远,而那声音显然不是什么风声。 那里面,似乎有着什么活物。 第二百六十九章 活岛 “你听到了么?”七角雪问我。 “废话,没听见我回什么头……不过,那树林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有人?” “这巴掌大的小岛怎么会有人,不仅没人,我觉得理论上这里动物也不会有……那是什么东西在动?” “过去看看不就好了。”七角雪走在前面。 “你等等,小心点,这大海中间一荒岛,鬼知道会有什么。”我赶紧跟过去。 不是我这人多好,而是我担心七角雪要是被什么东西给袭击,死在这,那我一个人留在荒岛吃的我都找不到。起码和七角雪融合后,我还有潜水捕鱼的能力。 “你们陆地上,那么危险的么?可我看着四周空空荡荡的,不像有什……这是?” 进入那片树林,刚一进去,就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是一战场,树木倒塌,岩石崩碎,都不是自然形成的,看得出来有两伙人,或者更多的人曾经在这打过一架。 我脚边这石头上还镶嵌着一枚弹头! 地上也有血迹…… “看来不仅来过人,之前打得还挺激烈。但这就奇怪了,这么激烈,没死人么?还是说,死掉的尸体,被赢了的一方收走了?” 这地面痕迹的问题,由门烈那家伙在,就好办很多了。 沙沙! 这时,树林更深处的位置,再次传来之前的声响。 很明显有人,但又不现身,这声音听起来也是故意发出的。 似乎是在勾引我们过去…… “可能是个陷阱。” 我后退,虽然这小岛看上去不大,但在这片树林之中,还是没办法看清全貌的。得看看,这岛屿另外一侧的样子。 “退回去……” 我拍拍七角雪的肩膀,然后低声说道:“你附身我,然后,我们绕着这座岛游半圈,到另外一侧。” “明白。” 虽然显得有些麻烦,但机关陷阱什么的,只能在岛屿中布置。走水路,被操控的可能就会降低。 只是很快,我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古怪的问题。 我和七角雪已经下水半小时,刚刚游了一段,再看岛屿,正对着我们的角度似乎没有改变…… “奇怪了,是我眼花了,还是我们游了一段有开始后退?” “我也发现了,我们可没有后退……该不会和之前战场禁地中一样吧?” 七角雪说的是血婴兽的肚子里,那些蜥蜴寄生虫的卵。 可这水下什么都没有。 “该不会是这座岛在动吧?”她问我。 “这座岛在动……怎么可能?” 可又继续游了一阵子,我却发觉,这岛屿真的是种和我们保持同一角度。开始我不相信是岛屿在动,可后来,我留意了月亮的方向,它的位置改变了。 “真的是这岛屿在动,跟我们同样的速度……”我浮在水中,心中问道:“左手兄,老兄,大哥?你说句话,为什么这岛会动,这岛上面的到底会是什么人,我看到了子弹……那么应该是人类吧,还用枪呢。” 结果等了半天,左手没回应我。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 “得得得,我答应你行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和我分开的,可以么?” “你有那本事?呵呵……” 左手终于是给了我个回音儿。 心里听到这声音,我长舒了口气儿:“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内伤不愈,死了呢,没气死?” “你挑衅我,废物?” “不敢不敢,开个玩笑,说真的,你看没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太对劲儿。搞得我现在,都不敢上岛了。” “你怂什么,你会被轻易杀掉?” “是不容易被干掉,但也不是不死之身。总得小心点,何况你要不帮忙,我就一弱鸡……” “呵呵,”左手冷淡一笑:“你不是还有那张面具么,你可以信那个老头,戴上面具,用你的绝世剑术,砍翻一切对手。跟我聊什么?” 我发现这王八蛋,脾气是真大…… “行行行,你赢了。左手兄,跟你说个秘密,那地图,我都记住了。” “你骗鬼吧你!” “你不信?你不是说,咱俩记忆是相同的么,我到底有没有记住,你会不知道?” “我只能够感应你正在回忆的东西!你到底能不能把一张图回忆全面,我怎么知道!” “那你看着……” 我脑中瞬间地图的画面。 是完整的地图,没有一丝遗漏。 “你……” “我什么?” “你都记住了?你怎么可能记住,我从未见过你有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的确是没有过目不忘这种本事。 让我背个英语单词,都能难上天…… 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代表,我就记不住这地图。 说到底,人还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因为他们太脆弱,太容易死掉,所以在保护自己,保护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时,会变得不一样。非要问我为什么记得住地图,只能说,如果记不住,我就没有与古川先生对谈的条件。 装作记得住,可以骗过很多人,但当时我并不觉得能够骗得过他。 最开始我就说,觉得他像老杜。 因为我骗不过老杜,所以也就永远骗不过他。 “但你骗过了我?” “我随口一说,谁知道你能真信,更何况,你一直强调我们的记忆是共通的,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我记住了这地图?” “哈哈……”左手开始大笑,兴奋的像个傻子。 “笑差不多就行了,来正经的,这岛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既然你想知道,那就上去看看!” 我…… 要是没问题,我早就上了,这水里飘半天,不就是因为怀疑那古怪的声音是个陷阱么? “别怂,废物,有我在呢,保管你死不了,上去看看!” 行,就等这话了。 左手这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其实也挺好哄,像个小孩,只要给他他想要的,立刻与你和解。 再次登岛,刚上来,这树林之中便又传来了如之前一样的沙沙声。 这很显然就是个陷阱了,而且还是那种非常低级的勾引方式。 我们走进树林,之前的打斗痕迹还在,继续向着树林的深处走,血迹越来越多。可问题是,始终不见什么尸体。 七角雪此刻已经与我分离,问道:“我怎么觉得,这战斗的双方,其中一方可能……不是人类呢。” “说不定两方都不是人类。” 沙沙…… 这时,声音再次出现,而我们的面前树林已经消失,一座小山,山顶是一处洞口,而那洞口之中就是发出声音的位置。 “那声音,正勾引着你们,进入那洞口呢,进去看看。” 左手说道。 “那么自信?” “不去就算了,反正在什么地方,我也死不了。” 我就佩服左手这一点,哔王啊! 他吹哔的本事,远强于他的战斗力。 既然他这么自信,那我也给机会…… 其实之所以给个机会,是因为我觉得这岛屿中不管有什么,总归是在大海上,就算打不过,我也可以逃入海中。耶梦加德还欠我一个承诺,我总归是不会被干掉的。 可靠近了那山洞后,沙沙声突然消失。 下一刻,声音再次出现,但却不是在山洞之中,而是四周的树林,升起一条条棕红色的触须,触须上长着一团团白色的肉粒,远看有点像章鱼触须。它们越来越长,向着我们的方向延伸。 “这是……什么东西?整座岛都是?” 我话音刚落,地面也开始摇晃,我隐隐听到了沉闷的低吼声,这是…… 左手:“果然没错,这座岛是活着的,它一头巨兽。” “那些触须过来了,怎么办?打不打?”七角雪大声问我。 “废话,难道被缠住?当然是……哎,哎别!”我赶紧捂住七角雪的嘴,她是准备用声波攻击这些触须。 之前,她怎么叫都没问题。 我有龟甲。 现在龟兄已经被魔海领主吃了,我这脆弱的凡人身体,可禁不住这美人鱼的歌喉。 七角雪推开我的手:“那数量这么多, 怎么办?” “近战,近战!放心,我和我身体里那家伙已经和解。” 左手也是给我面子,我这刚说完,他立刻跟我要了半边身体的控制权。 接着,在岛屿中切“草”…… 开始很顺利,这些东西是很多,看着也唬人,但事实上脆弱不堪。而且速度非常慢,对付个正常人,可以很强,但对付左手还真就不算什么。 其实左手也不错,只是最近大佬级别的怪物见多了,让我忽略了这一点。 只是,虽然对手不是很强,可打了半天,这触须始终还在出现。 “必须把这座‘岛’彻底干掉才行,否则,这东西源源不断!” “那怎么干掉?” “那山洞……就在那里面!” 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左手直接钻进了那山洞之中,开始是山洞的感觉,继续往里面钻,看着就像消化道了。 柔软的,满是粘液和腥臭味儿,继续像里面走,上下都是毛茸茸的肉须,那触须像沼泽一样,缠住了我的双腿。左手放出相柳之血,将其瞬间溶解,化开一个大洞,我们掉了下去。 掉到了一堆圆滚滚半透明的卵中…… “这什么东西?”这东西,看着让我想到了血婴兽肚子里的蜥蜴卵。 但那种东西没什么攻击性,除了能够黏住腿,阻碍前行。 这种卵就不一样了,我刚抓起一把,手中的卵就开始破开,一条条粉嫩的如同小蛇一样的东西开始往我的手里钻。 “ 我靠!糟糕,它们会攻击人!” “怕个屁!”左手继续放血。 可问题是,左半边身子没问题了,我右边是身体,已经被那些卵中钻出的虫子几乎填满,我顿时觉得头晕脑胀,恶心,浑身抽出发抖,好在这时之前被我放到后腰位置的肉虫,再次钻出,潜入皮下,似乎是在修补,也可能是在对抗。 我的身体随之恢复,意识也在清醒。 可左手却原地不动,也没有继续进攻。我赶紧催促道:“你愣着做什么呢,这地儿不像要害啊,这是子宫吧?左手,左……” “你瞎了么?没发现这个意外收获么?” 我,发现了。 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而且心头突然被揪紧。 那虫卵被化去一半,虫卵的下方露出半张脸,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半张脸…… “古川澜?为什么会是……左手,快,不能继续放血了,你会把她也溶了的!” 第二百七十章 皮下寄生虫 为什么古川澜会在这种地方,她不应该与双子a在一起么? 之前的海中漩涡,在我记忆中,明明没有将他们一同卷入。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古川澜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并不好,生命气息微弱,处于深度的昏迷状态。那些卵中生出的一只只条状虫,不停的钻进她的身体。那些冲,在她皮下游走的痕迹,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还有救吗?”我问左手。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为了救人而生的……不过看样子,似乎很麻烦,那些虫,都钻进了它的身体。” “快点干掉这家伙!” “先把她送出去……” 暂时脱离这山东,我将古川澜交给七角雪。 “这是……什么人?”七角雪疑惑的看着我。 “现在没时间解释!”说完,海岛开始猛的震动,而且似乎在降低。 “这东西好像是要潜水,得尽快杀死它。”左手提醒。我们再次进入这怪物的身体。一通破坏,一直向下,直到将其完全穿透!岛屿的震动,也随之恢复…… 虽然这怪物被干掉,但岛屿却没有继续下沉。 回到岸上,七角雪将古川澜放到岸边的礁石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胸口,似乎正在感受着什么,“她好像,快要死了吧?这人是谁,感觉你们好像认识。” “嗯,认识,一个熟人。但没想到她还在这里。” 我皱着眉头,脑子里一团乱麻。 “左手,把你的肉,再给我一块……”我心中说道。 “要给她吃?” “对,我不能看着她死。” “可这是丢硬币一样的事情,也许给她吃掉,会立刻杀死她。” “我知道,但我没得选,就像由门烈那次一样。” “那好,我是无所谓。”其实左手似乎并不介意,用他的肉将普通变作蛇人亚种。 我割下肉,那血色的肉在我的手中蠕动着,就像活着的单独的生命。我一只手拖着古川澜的头,另外一只手,掐着肉,准备将肉塞进她的嘴里。 “你做什么?”七角雪看着我。 “我有纯种蛇人的肉,能够将她,变作蛇人亚种。” “可她自己愿意吗?” “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总不愿意去死吧?” 我用力掰开古川澜的嘴,正要塞下的时候,她的眼皮却突然开始颤抖,最后竟然微弱的睁开了眼睛:“师……师父?” 然后叫出了,她对我的称呼。 之前那游戏里的称呼。 “居然醒了?别说话,把这个吃下去。” “能见……再见到……你……真好……”她的声音很虚弱,然后一点点张开嘴,对于我让她吃的东西,她似乎完全没有信不过的意思。 可那块肉将要进入她嘴巴的时候,古川澜却突然眉头微皱,头扭向一边:“师父……你给我吃什么?” “肉。” “你的?蛇人肉?” “对,我左边身体的,纯种蛇人的……你现在,情况很危险,基本上是死定了。吃了它,还有二分之一的几率活下去。” 古川澜摇头:“不,不要吃……” 她居然拒绝? 是没听懂我之前说的什么吗? “你说什么呢,不吃你会死的,你听不懂?” “我懂……我的家族,从祖上就开始……做与蛇人有关的……很多事。我怎么会听不懂……所以我才不要吃它。” “那你想死?” “我……”古川澜突然闭眼,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皮下的那一条条虫,开始疯狂的蠕动,我不管她的想法,强行捏开了她的嘴,把肉塞进去。 可刚进去,却又被她吐出来。 “你疯了吧你?!吃下去,你不能死!” 我抓起那块肉。 古川澜的眼睛突然睁大,瞪着我:“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做蛇!” “为什么?” 我不能理解,古川澜虽然很听我的话,可她绝不是一个弱者,我不相信她会因为成为蛇人亚种后的嗜血属性而拒绝。 “不……为什么……” “我看你是疯了!” 我再次把那肉强行塞进她嘴里,然后捂住她的嘴,古川澜扭动着身子,不断的想挣脱,吐出那块肉,僵持了几分钟。当我松开手的时候,我以为她咽下去了,结果,她居然又吐出来。 一股火从我心口窜出来,我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我能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有活着的机会,却要选择去死呢? 有什么东西,会比名更重要? 明明在异化森林中,她那么想活下去。 “对不起师父……我不是……不想活下去,而是不能以成为蛇人亚种的方式活下去,那样……会让很多人失望。” “失望?谁?我不管你会不会让谁失望,我只知道今天有我在这里,你就别想死。” 我抬起左手,将她打晕,准备强行喂肉。 “于越,其实……”七角雪这时抓住我的手,准备喂肉的那只手:“我其实有办法救她。” “啊?” “我是说,我可以寄生到她的身体,为她修复,很简单。” “被你寄生,不是会要了命?” “那是初次寄生,和长期寄生,鲛人短时间内的寄生,控制好的话,是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的。” 我把手收了回去,看着七角雪:“你认真的?” “我为什么骗你呢?不过……”说到这七角雪突然一笑:“你好像很紧张我是不是在骗你……这倒是让我好奇,她是什么人?” “就是我一朋友,不过,对于她,我的记忆里有点特别的东西。总之,可以的话,那拜托你了。” 我将古川澜交给七角雪。 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七角雪离开了古川澜的身体。 “怎么样?” 七角雪摇头:“很麻烦,那些虫没办法一次驱除干净,我寄生于人体的次数太少,掌控力不足,继续待在她身体里,会损伤她的大脑,那种损伤不可逆,无法修复。” 我皱皱眉:“这样,不过……是不是说,她暂时没有安全问题?” “对,不过以后还需要几次修复。” 看着起色已经恢复如常的古川澜,我松了口气:“那就好,多谢你。” “可气,带我找到古川先生的地图,又帮我离开深海,我本就欠你人情。” “她多久会醒?”我问。 七角雪摇摇头:“这个不好说,也许几百个呼吸间就会醒,也许明天?” “我知道了。” 七角雪去休息,这座“岛”被杀掉以后,岛上安静了不少,这里似乎也没有其它活物。我在岸边生火,等待着古川澜醒来。 这里之前一定不止她一个人,可刚刚,这岛屿怪物的肚子里却只有她。 那么那些与她一同登岛的到底是什么人呢?双子a和由门烈又去了什么地方呢?我需要知道答案。 深夜,月亮挂在海天之间,非常圆,而且看起来比在陆地中更大。 我平躺在火堆旁,火堆的另一侧,是古川澜。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是你走运,还是我走运?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由门烈那家伙现在又怎么样呢?” “不过相比之下,我其实更好奇,你为什么那样拒绝我救你呢?我是说,用变成蛇人亚种的方式。究竟什么人会对你失望?你的家人?” “你什么时候会醒……” 我躺在那自言自语,非常希望她能给我个回应,原来我还是和那游戏中一样,那样期待听到她的声音。 真奇怪。 这样想的话,人类和机器其实也没多大区别,输入了记忆和设定的程序,我们就会产生那样的情感。 那如果剥去那记忆呢? 我又会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所以我反复回忆了十几次,在那座赌博岛屿中,最后一个游戏的过程。 生怕把它忘记…… “师父,我会恨死你的。” 突然,她的声音出现,就在我的旁边,隔着火堆中木柴炸裂的声音。 “你醒了?”我扭头,隔着火光,看着她的侧脸。 她没有睁眼,但嘴唇在动,“不然呢?不过师父,你最好给我准备点活人,根据我的经验,很快我会很饿……饿到说不定,连你都想要吃掉。” “之前那么拒绝,我本以为你醒来之后,会大哭大叫,要跟我拼命。没想到,现在讲话还挺淡定的,看来,你也不是一定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古川澜扭头,瞪着我,隔着火光,我居然看到了水汪汪的东西在她眼睛里…… 然后那水滑落,成了眼泪。 “对不起。” “抓点鱼也行,腥味大的,能稍微控制一下……”古川澜翻了个身,头扭向另一侧。 “其实,我没喂你吃我左手的肉。” “小澜,转过来,没跟你开玩笑,没哄你,我认真的。” 她还是不搭理我。 我站起来,绕到她面前蹲下,刚要开口,突然这丫头抓起一把沙子洒在我的脸上!我闭眼睛躲避,身体却被她迅速扑倒。 然后,在我的脖子上,右边,用力的咬了一口。 可力气也不大,起码是不会咬破的。 不过还是很疼…… “嘶!呃……不是吧,丫头你这入戏有点深了,想吃我?” 她没回应我,牙齿紧了一下,才抬头,趴在我胸口,与我四目相对:“师父,是不是被我骗到了?” “被你骗到什么?” “吃没吃你的肉,身体变化我会不知道?我装可怜,你就被我骗到了呗。” “啊……那我承认,但你的演技也真是不错,说哭就能哭出来。” 她对我一笑,然后那笑容逐渐凝固。 四周很安静,除了海浪声,火堆的噼啪声,再没任何别的声音。 咚咚咚…… 我的右胸口,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一下下的撞击着。 “师父,你心跳好快啊?”她也感受得到我。 “嗯,嗯没错,主要是……我们现在这个姿势,有伤风化。”我推开她,心里有点遗憾。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古川 游戏中的记忆还在,但毕竟这是现实,之前的一切都并非存在于这个世界观中。 虽然我也不擅长拒绝异性,但是…… 她还太小。 我下不去手。 或者这个理由,还挺合适的。 “师父,真高兴你还活着……”她坐在我身边。 “我也挺高兴的,不过说起来,我到深海也有段日子了,为什么你们还在海上,我是说……我们再次在这茫茫大海中相遇,真是个奇迹。” 古川澜叹口气,头靠在我肩膀上:“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古川家的问题。”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给了我另外一个提问,“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成为蛇人亚种么?” 我刚好还挺想了解这件事的,于是摇头:“不知道,我正纳闷呢,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幸亏身边有位能寄生修复人体的鲛人,否则你可真的去见阎王了。” “因为如果成为蛇人亚种,那么我就不能成为古川家的领导者。” “嗯?” 这话里似乎有点故事,“能解释清楚点么?”我问。 “古川家是个悲剧的家族,只有直系能够继承家族,成为统治者,而旁系,则负责大批量的繁衍后代,然后用古川家的后代,创造蛇人亚种。成为维持古川家的武器,力量。先祖立下这条规矩,大概的意思是,只有随着时代而成长的人,才能够拥有不朽的智慧,而岁月会让一个人变得软弱,安于现状。” “我父亲一代,共有七位子嗣,我父亲是长子,我其余六位叔叔、姑姑,都在三十岁以前,成为了蛇人亚种,并且成为古川家的产蛋机器,生产战士。” “父亲离开的早,重病不治,这一代就只有我与我的妹妹古川咲。我是直系继承人,古川家未来的希望,又祖父和父亲的精神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不能成为蛇人亚种,那样比死亡,更难以被接受,虽然……父亲和祖父,也都已经去往天国。” 虽然古川澜说的平淡,而且也没有太多的细节,但我还是从中听出了那么一丝…… 不,不是一丝,而是浓重的变态的色彩。 “所以说,其实古川家是一个被人类控制的庞大的蛇人亚种的家族?” “不,师父,旁系只是直系的工具。从成为蛇人亚种开始,他们与我们,便有了本质的区别。包括我,未来也会至少繁衍两个后代,一位成为直系,另一位……” “打住,”我摆摆手,“我不太理解你们家做这种事是何目的,但听着总那么别扭呢?你这种不接受活下去的机会的理由,我也没能明白。咱俩先别继续这个话题了。” “师父,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讨厌我?” “讨厌你做什么,跟我又没多大关系。”对于古川家究竟为何而存在,我其实兴趣不大,但说真的,我的确有那么一丝反感古川澜刚刚对我叙述的内容。也许是游戏玩的太深,我并不想看到我记忆中的古川澜,变成她现实的样子。 “师父,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和我走吧,好吗?” “嗯?” “最后一个游戏,那里的一切我都没有忘记过。刚刚听到你的心跳,我知道,你也没有忘记……到古川家,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我没接这句话,而是问她:“还是先说说,之前在这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吧,为什么你们这么久没有离开,双子a呢?我兄弟由门烈呢?” 古川澜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回忆。 “你和那条巨蛇,一同被神秘的漩涡卷走,这之后,我找了你三天,在海上。由门烈食欲爆发,袭击我的过程中,被双子a……” “被他怎么了?!”我神经绷紧。 “别误会师父,我知道那位叔叔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会让他死掉。只是一遍遍的淹晕他。但你知道,蛇人亚种是不会被淹死的。” “那还好……”我继续问道:“之后呢?” “始终找不见你,双子a就联络了家族。” “你们在大海上,怎么联络?” “双子a有特殊的方式,他可以随时联系到他的兄弟双子b。不过,也正因如此,引来了麻烦……” 古川家的领导者古川武失踪,长达数月,这期间,古川武的次子古川信带领三成以上的蛇人亚种,分裂古川家。古川信要更改古川家延续数百年的规矩,成为家主。但在此之前,必须要除掉如今古川家唯一的直系后代古川澜。 “双子b,是古川信叔叔的人,他带来古川家的精英部队,准备处决我。但是由他拖住双子a,其余人开始对我和由叔叔进行追杀……” 古川澜说到这,我打断了一下:“双子a的能力我见识过,在海里的话,可以和那条巨蛇打个有来有回,虽然扔不是其对手,但实力确实很不错。那么双子b能拖住a的话,两人能力相当?” 我只是好奇,古川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强者追随。 古川澜摇头:“b的话,其实或许比a更强,如果是在陆地上,那a就更不是他的对手。” “那么厉害?” “嗯,他有种能力,能够吸收一切被他吞噬过的生物的特长,数百年来,他吃过无数厉害的角色。” 为什么这能力,让我想起了老杜给我的地蛊。 深海之中,地蛊给我的阴影,还未完全消退。 “你们古川家,还真是有很多人才,我好奇,为什么这些人愿意为你们效力?古川家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存在?” “核心秘密,只有成为家族的领导者后,才能够知道。但祖父曾经对我提到过,有关‘君主’的一些事情。” “你说什么?”我问。 左手这时在心里打断我:“你还问个屁,古川武那老东西之前下水找什么?你忘了?先祖之血!就是八歧大蛇的血,八歧又被称作‘君主’,曾经统治一个蛇人组织,名为君主!古川家,显然是与八歧大蛇有关。” “那‘阿延’袭击古川澜,岂不是大水冲龙王庙?” “他们彼此又不知道对方身份,何况,八歧子嗣不等于八歧大蛇。” “也对,你也不是相柳,否则耶梦加德那,你也不用认怂了……” “废物!我杀了你你信不信?!” “行了,这话你一天说八百次,听都听腻了。” 活到现实,我问道:“那之后呢,你和由门烈逃到了这个地方?他人呢?”我很担心,那家伙不是已经被这座岛消化了吧? “由叔叔的话,还挺厉害的,很少见到刚刚成为蛇人亚种三天的人,居然就获得了蛇人眼的能力……由叔叔用他的能力,干掉了很多反叛者。不过,最终我们还是被逼到这座岛上,由叔叔因为疲惫,无法抵抗,最后被活捉。而我,正要被处死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这座岛居然活了,地面长出触须,攻击那些蛇人亚种。我趁机逃到山顶,躲进山洞,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所以由门烈,和那些人,一起被袭击?” “不,他被活捉后,就被带走,离开了这座岛……似乎那些人,对他眼睛的能力很在意。” “什么能力?” “看不懂,举个例子,前一刻由叔叔在这里,”古川澜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然后回头,指着树林:“可马上,他又会出现在那里。” “瞬移吗?” “也许吧……不顾师父,”古川澜这时古怪的看着我,眼中甚至有着几分幽怨:“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反而那么在意由叔叔?你是不是……对男人有一点……特别的……” 我一拳敲在这丫头脑袋上:“你不是好好活在我面前呢么?那家伙死活不是还不一定么?别瞎想,我正常人。” 古川澜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我怀疑,古川澜很幸运的活到现在,应该是与那些卵有关。“岛”需要吃人,那些破卵而出的虫子,应该也需要补充营养,而古川澜则成为专门供它们寄生,吸取营养的食物。 伸手揉了揉刚刚敲古川澜头的位置,“你运气真好,总能遇见我。” “所以说,师父我们真的很有缘呢,离开这的话,和我一起吧,成为古川家的……” “家臣啊?不好意思,没兴趣。” “师父!你怎么这么绝情?那继续做我的师父吧,好么?” “不好。” “师父……” 这时,我们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还有轻轻的咳嗽声。 是七角雪,“你们,聊的好像挺开心的?” 古川澜的头离开我的肩膀,转过去,看着七角雪,然后问我:“师父,这只纯血鲛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把被卷入神秘漩涡后的事情,一件件讲给古川澜听。 包括那位深海地心塔中的古川先生,以及他口中所说的一切。 “你瞧,就这面具,我这偷师不成,还被嘲讽了一通……要不要我现在戴一下,给你看看我变怪物的过程?”我把面具往脸上比划了一下。 古川澜按住我的手:“师父,你刚刚说,地心塔的那位古川先生……他说我祖父还活着?” “你信?” “为什么不信?” “他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这些都没办法查。而且,我始终怀疑那老家伙可能有点精神病,他还说自己在地心塔一万年,这话你能信?” 七角雪插话:“古川先生真的在地心塔关了一万年,这是万年前的老传说了。” “得得得,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看向古川澜:“那司徒彦死了这件事,你总是亲眼所见吧,他还说,永远别相信司徒彦会死。难道那是假死?” 我以为说到这个,这丫头能够放弃天真的想法,谁承想,这似乎反倒给了她希望,“对,我要调查一下,只要再找到司徒彦,说不定就能,知道祖父的下落……如果是祖父回来的话,清理反叛军,就会很简单。”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诡异邮轮 “你真的觉得你还能找到你祖父,或者说,你还能够找到司徒彦?”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话虽然这么说,可看古川澜的眼神,她可不觉得这紧紧是试试,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无尽的希望。 不过她的话,也让我好奇:“既然有人反叛,那么一定是积蓄已久的一股力量,你觉得你祖父一个人回来,就能够解决问题?” “师父,你注意了么,我刚刚说,反叛者只集结了三成蛇人亚种。” “对,我还纳闷,剩下的七成,应该还在你们古川家族正统直系的控制下,你还有你祖父信赖的人。那么,七打三,打赢其实也只是时间问题吧?抱歉,我不是很懂这种家族斗争什么的,想法可能有点单纯。” “单纯从‘打’的角度上讲,其实师父说的,也没错。但这种问题确实不能只靠‘打’来解决,毕竟灭掉三成人,也许就要牺牲三成人,那么古川家就会损失百分之六十,而这百分之六十的损失,不止是人数,三成反叛者还掌控着古川家其它领域的一些资源……而我的祖父,作为古川家的领导者,目前只有他能够解锁古川家的核心力量。” “什么核心力量?” 古川澜摇头:“不知道,大概是人?资源?我还不是古川家的领导者。” 我点点头:“明白了。” 其实我一点不明白,只是古川澜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兴奋,某一瞬间,那神态,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女该有的样子。 “你们两个聊的很开心呢?”七角雪这时插嘴:“但提醒你们一句哦,四周茫茫一片大海,我们哪都去不了。” 这冷水泼的,满分。 接下来,大概过了半个月,我们依旧被困在这座岛上。 之前还很兴奋的古川澜,也开始抑郁。 每天坐在海岛岸边,望着天,对着大海扔石头。 一扔就是一整天。 这期间,七角雪又寄生在古川澜身体两次,不过古川澜皮下依旧会有那种条状虫,七角雪的意思是,要彻底清除干净,其实非常难。而且随着这东西越来越少,清除起来,会比之前更加吃力。 所以,还不保准,具体要清除多少次。 好在古川澜的气色已经越来越好。 “如果再有一艘船,那就完美了。” 除了这件不顺心的事。 但这忙忙大海之中,突然就出现一艘船,刚好被我们看到的概率有多大呢?或许比中彩票更难吧? 所以又过了半个月,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这也让我证明了一件事,左手确实没骗我,老杜给我注射的针剂,似乎真的只是抑制左手与我交流。 …… 这一个月来,我们大大小小的囚禁信号,也摆了无数,从最开始的烧火放烟,到之后在岛上画出“sos”的图案。 可依旧没有被人发现。 那天夜里,古川澜再次将岛上的木头烧成灰,在地上拼出大大的“sos”。 这次更倒霉,刚刚拼好,突然开始下雨,狂风不止,并且开始涨潮…… 我们躲到树林,岛屿的山坡上,古川澜心情极度的差,一眼不发,默默的坐在那,捏着拳头。 “澜,”我坐到她身边。 古川澜没给我回应。 我摸摸她的头,就像那段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有些事情,努力能改变现状。但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靠努力解决。我们每天都在尽力的让我们的信号被人看到,这就是我们能做的全……” “师父,请不要再说这种话。” 古川澜打断我,“道理每个人都懂,你只是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对师父你来说,能够活着很重要,能够活着就很开心。可对我来说,生命不是最重要的。不能找到祖父,恢复古川家的秩序,我的生命,和刚刚被水冲走的‘sos’没有任何区别,它们的存在于消失,都毫无意义。” 过去我还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 一根筋啊? 完全不动苦中作乐的重要性…… 看起来我们真的是,完全不搭。 幸亏那是个游戏,嗯……我在想什么?好像突然想多了。 可如果接着刚刚的想法向下延伸,虽然觉得完全不搭,但看着她这么倔强执着生闷气,我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 不是嘲笑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女孩,让我很舒服。 或许就像她说的,我从来不懂,除了求生之外,还有什么会让我为之动容。 这种感觉,有点…… “师父,你很寂寞吧?” 居然被她说出来,这感觉,真尴尬。 “我寂寞个屁我寂寞?管我屁事,得得得,没兴趣跟你聊了,你继续生闷气……别捏拳头,光捏着多没劲,开,给你这石头看着是不是也不爽?打它去。” 扔下块石头,我转身就走,结果那石头被古川澜扔回来,还砸中我后背,砸得生疼。 我回头瞪她:“你有病吧?” 她却贱特特一笑:“没啊,只是突然觉得,数落了师父一顿,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呢。” “神经……病……病……” 本来准备收拾一下这丫头,可在我抬头的一瞬间,远远的,我看到了海平面上似乎存在着什么发光的东西,正在缓缓移动着。 那似乎是…… 一艘船? 嗡! 还有一阵声响,这声音,也吸引了古川澜的注意,她也站起,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师父,那是……” “船!你去叫七角雪!” “是,师父!” 正常来讲,这个距离我们只看到了模糊的船影,那么是很难让船发现我们的。 可那是正常情况,而我们都不正常。 我让七角雪继续寄生于古川澜体内,而我放出左手,下水,游过去! 既然可以看到,那么只要保持它不会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就够了。虽然我们没办法真的从海中央,游回陆地,但无论是鲛人,还是我诅咒化的左边身体,在水中游动的速度,都远超常人,追上这艘船,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越靠近那艘船,我便越觉得,这穿似乎有些奇怪。 远看是漂浮的船形的光,靠近些,又好像模模糊糊藏在迷雾之中。 还有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嗡鸣声,给我一种,穿透时光的感觉…… 仿佛眼前这画面并非真实,而是一幅画,一副老油画,而我正一层层拨开它的色彩。 我们终于游到穿的附近,这船,看起来相当老旧。 “怎么回事……” “师父,你也觉得奇怪吧?” 我点头:“是,这船,怎么感觉有点……太旧了。” “不会是一条幽灵船吧?”古川澜凑近我。 “谁知道呢,反正,先上船再说。” 我叫喊了几声,船上没人给我回应,于是,我便用左手的力量,爬了上去,再为古川澜扔下绳梯。 这穿上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古老,木头腐烂,铁皮生锈,甲板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坠落。 这船上中下一共五层,像是个邮轮,很有年头的邮轮。 “你说这船上有没有人?”我问古川澜。 “当然会有人,不然,它怎么会出现在这……” “船出现在这,说明有东西让它过来,让它运行,但那东西不一定是人。” “那是什么,难不成,是鬼?” “说不定,真的是呢……”我回忆起之前在深海,魔海领主放出的那些鲛人族亡魂,其实我现在也搞不清楚,那究竟是魔海领主的一种能力?还是真的亡灵。可起码它像一枚硬币,给了我两种可能的选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到里面悄悄?”七角雪离开古川澜的身体。 我摇头:“不要,我们不知道这船会去哪,也不知道,这船究竟属于什么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当个搭顺风船的人。别擅闯人家的地方。” 我向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您懂不懂中文,我们在那边的小岛上困了很久,想找个办法离开,看到您的船,就是航来了,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如果您愿意帮个忙,带我们离开,那在下非常感激,这人情我记着,等我回到陆地,一定给你备一份大礼。要是您觉得我们挺讨厌的,随便给个信号,我们现在就下船。” 说完,我后退到古川澜与七角雪身边。 接着,就是等待。 “师父……” “嗯?” “你真怂……” “这叫不惹事,你懂个屁。” “哦……” “别出声,我听回音儿呢!” 古川澜闭嘴,我们继续等,这一等,就是大概一个钟头。 始终没人,也没什么超自然的东西穿线,给我们任何信号。 “难不成,这里面的‘人’耳朵不太好?”我琢磨着,可就坐在这,也不是个办法,主要是我不知道这样的一艘诡异的船只,究竟是要驶向什么地方。 我觉得这么一艘船,穿现在任何国家的任何港口,可能都是一新闻。 “可千万别去个,不是人待的地方……” “左手,这事你怎么看?”我问了问左手。 “我和那日本小丫头想法一致。” “她……她什么想法?” “你是个怂比的想法。” 而这时,我突然听到,船舱之中传来一阵古怪的动静。 “嗷呜……” 那似乎是某种生物的嘶吼。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三观不正 “那什么声音?”古川澜凑近我。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驱赶我们的信号吧?” “别闹,师父,你觉得离开这我们还能去哪?游回去?我可不想……不管这船是什么人的,我们都必须靠它离开。” 说完,这丫头拽着我:“师父,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在叫。” “不是,你倒是真胆大?” “有师父在嘛,我怕什么?师父一定会保护我的。” 这话,我听不出一点温暖来,怎么都觉得是这丫头忽悠我,利用我,当我我要钱的保安…… 但她说的也对,我也不像原路游回去。 继续再那孤岛上待着,用不了多久,我觉得自己就会退化成原始人。明明现在我已经确定,自己可以控制左手,他完全不能突破老杜的肉虫。至于他经常在我心里叨逼叨,我也完全可以忍。 那么我觉得,此刻的自己完全是很轻松的状态,不用为了解除诅咒而四处奔波,我可以享受人生的。 这个节骨眼上,我要选择被困荒岛? 最开始,我确实是想一怂到底,可想到这些,我又发觉,我好像还真做不到…… “行,那就去看看!” 于是,我也豁出去了。 万一真是什么结局不了的麻烦,大不了到时候再跪呗? 反正我也不要脸。 进入船舱,这里的环境比外面还夸张,四处都是坑洞,墙壁也破损了,铁皮生锈,掉渣,这整个就是一团废铜烂铁,我是真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海上航行呢? 我们寻找那声音,找了很久,但那声音却只出现过一次,便在没有第二次。 我们走到了一层船舱的尽头,那里貌似是个大会场之类的地方,但依旧没有人。 “你说,刚是不是我们集体幻听了?”我问古川澜和七角雪。 “不可能的,再说这船这么大,一定是那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古川澜在会场内走动,四处看着。 我问七角雪:“那声音,你有没有印象?我是说,你常年活在海中,是不是海里的某种生物?” “深海的话,我应该可以分辨。但那声音,不像是深海物种。” 也对…… 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怀着疑惑的心情,正准备换个地方再找的时候,古川澜突然喊我:“师父,这面墙壁上,有字。” 我和七角雪过去,盯着那些字,看了半天。 “写的什么?”七角雪问我。 我扭头看古川澜。 “你怎么不说话?这不是你们陆地的文字么?” 七角雪又问。 很尴尬…… “那个,我们陆地有很多种文字,而这一种呢,偏偏是我不擅长的……”我扭透看古川澜:“你英文好的话,能直接翻一下么,我亲爱的徒弟。” “哎?师父,你……” “我英语高考二十四分怎么着?不行啊?犯法么?” “噗……师父你那么激动干嘛,好啦好啦,我给你翻译,”古川澜扫了一眼,皱了皱眉,说道:“大概的意思是:我愿意爱我所爱的女人一辈子,也希望如此。但若有一天,我不再爱她,我会狠狠的将她抛弃,那才对得起我曾经对她的爱。” 这话…… 听到这翻译,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这话似乎在哪听过。 “师父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这么一大面墙,写这么长一段话,挺奇怪的。”我后退一步,这里是整个会场的前部,一处类似舞台一样的地方,这后面的墙壁,如果是会场最初完好的时候,应该是让这会场中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到的位置。 “是挺奇怪的,不过,也有道理。” “什么道理?” “我说这话说的有道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七角雪:“这话说的,哪里有道理了?我怎么觉得,说这话的人,是个天大的大渣男呢?” “哎?师父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觉得这是个好男人才会说出的话哦。” 不仅我,七角雪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古川澜。 看来有些东西,不分深海或者陆地。 “澜,你觉得一男的,不爱自己老婆了,然后将她狠狠抛弃这件事,是一个好男人能做出来的?” 古川澜看我的眼神更加莫名其妙:“不然呢?难道不爱了,还要坚持在一起么?一定要违心的欺骗对方,欺骗自己?我觉得那样的人,才很讨厌吧。” 听到这,我瞄着古川澜,突然想到一问题:“澜,问你个事,假设你以后像个正常人家的女孩一样,结婚生子,并且你非常爱你老公。但是爱情这东西,也有保质期,总会消失的,变成亲情,然后这时候呢,你又遇上另外一男的,你发现你也很爱他,就像你之前爱你老公一样……那你会怎么做?” “我呀,我应该……我会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你老公呢?” “分开吧,离婚,跟他说拜拜。” “不是,丫头,你这是中二病跟我开玩笑呢?还是心里话?” 古川澜对我笑眯眯的说道:“我对师父,从来不会开玩笑的哦,都是心里话。” 我还真没看出来, 这丫头,这三观歪的挺厉害…… “师父,我知道,你觉得我讲话很奇怪……但师父你懂给予和施舍的区别么?有个富豪,会定期捐钱给穷人,但他本身完全看不起贫穷的人,对他们呼来喝去,不当人看,觉得他们卑贱如牲畜。那么为什么又要捐助他们呢?原因是他必须那样做,去给他身边的其他人看。” “师父,我还小,很多事不懂,但现在的我觉得这世上最可怜的事情,便是用责任二字去维持的关系,在我看来,那和富豪施舍乞丐,没任何区别。” “所以,我能明白这个人讲的话……”古川澜指着那面墙:“因为他太爱自己的爱人,所以不想有一天,这种爱成了低贱的施舍。” “至于为何会不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说完,古川澜走到我身边,“师父,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不知道,我岁数大了,咱俩差十几岁有代沟。”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居然也莫名其妙的觉得,古川澜这话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 不对…… 有个屁的道理? 不行,我非要纠正一下这死丫头的三观。 我拽着古川澜后衣领:“你等会儿,你回来,你干嘛去?” “师父你拽我干嘛,我想到外面看……哎,哎你轻点!” 我按着古川澜,让她做到这会场舞台的台阶上,“我必须跟你仔细的掰扯一下这件事。” “掰扯是什么意思?” “研究!” “哦……那你说吧师父。” “这段话呢,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吧,写这话的人估计是个文学向的二五子,所以他只是表达一个意思,并不是说三观不正就……” 说到这,我突然停住。 文学向的二五子?哎?我似乎想起,我究竟是在哪里看过这段话了。 上个世纪,某位欧洲作家,作品不太出名,但人有钱,在抛弃妻女之后与新欢同乘邮轮,这话就是他曾经说过的,为自己抛弃妻女找的借口?但无所谓了,那些与我无关,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 是因为那艘邮轮,消失了。 失去联系,也没有到达最终的目的地。 最初,有人觉得或许是那艘船在海中遭遇了事故,可之后的百年时光中,常有船只传来消息,发现那艘邮轮的踪迹,出现在太平洋中。 被称作永不登陆的幽灵船。 关于这个故事,其中有一段记录是这样,大概三十年前,一艘邮轮自称险些与“永不登陆的幽灵船”相撞,称那艘船是突然出现在海面上,措手不及,可碰触的瞬间,船身穿透了,穿透了虚幻的影子。 “师父,师父你发什么呆?”古川澜的小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抓住它:“别闹了,赶紧下船,我就说这地方不能待,我想起来了,想起这到底是个什么鬼船!” “七角雪,附身她。” 七角雪瞄着我,又看看古川澜,脸上有些许不愿意的情绪。 这很尴尬…… 我回头指着古川澜:“你说你丫头无形之中得罪多少人?” 说完,赶紧安抚七角雪:“姐们儿,想多了,你孩子他爸没准儿不是个渣男。这丫头也是年纪小,瞎说话,咳咳……她言语不着调,你别往心里去,千万别把她当作潜在的女性公敌。” 说到这我凑近七角雪,小声说:“主要是颜值差点劲儿,公敌也公不上去。快,别闹了,上身。” 好在七角雪给我面子,上了古川澜的身。 冲出船舱,我们再次跳入海中,并且向着远离这艘船的方向游去。 “怎么了,师父?”古川澜问我。 我大概为她解释了那段话的处出,接着说道:“那艘船失踪一百多年,它都没有上岸,你觉得你有把握让它,载着我们上岸吗?赶快远离那东西。” “说起来,这个传说,我似乎也听过呢!”古川澜回忆着:“不过师父,你不觉得,这天空的颜色好像灰蒙蒙的么?” “废话,阴天而已,很奇怪吗?” “不,我是说……我们刚刚游过来的时候,天是黑的吧?为什么现在是白天?” 嗡! 我脑子一阵发响,果然还是出了麻烦的问题。 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最后一个关于这艘船的说法是,与另外一艘邮轮碰撞,然后穿透了虚影呢? 我回忆起之前那位笑面杀手,这种虚影的问题,只有一个解释,那么就是叠加世界!两个不同空间的画面穿插混合!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尽深渊号 回忆起这段话的来历,让我意识到这是个麻烦。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麻烦,它接二连三,跳下水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左手“震动”了一下。 那是…… 那是这附近,有相柳的其它眼睛时,才会有的感觉! “左手,你察觉到了吗?” “废话!” “有眼睛?!” “或许吧,不过,也未必……这种感觉很模糊,成熟一点的纯种蛇人,蛇人亚种,也会给出这种感觉。” 左手的意思大概是不确定。 但那种感觉,我也经历过,之前在伍堰山的时候,我倒是稍微能够察觉一点那其中的分别。 “可是刚上船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我在疑惑这个。 “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一个瞬间。”左手突然说道:“就是,你们第一次听到那船舱中怪物的叫声时……” “那瞬间怎么了?”我问。 “那瞬间,我也感觉到了异常……似乎,这特殊的感觉,与那怪物有关系。” “那还是赶紧走吧!” 这么一说,我游的更卖力。 我已经决定,不再为老杜做事,总之这左手也奈何不了我,若是能够找到先祖之血,说不定真的能彻底和他撇开关系。所以我对这相柳的另外几颗眼睛,是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左手似乎也没有找全自己同伴的意思。 只是向前游了一阵子,我左手的感觉始终是断断续续,没有彻底消失过。我能够通过这感觉,判断自己与那东西的距离,这长长短短的,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原地踏步?”我停住踩水,回头看了一眼,船在迷雾之中,与我保持这一定距离。 但这距离,似乎已经保持了很久。 “师父,你怎么停住了?” “没事,我是觉得,我们好像游了半天,距离没什么改变?” “这么说起来,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你看,我们之前的那做岛,好像不见了。” 顺着古川澜的目光,我看向远方,一望无际,只有水。 而且这是白天! 白天! 来的时候,是黑夜,几分钟过去了,天就亮了……应该是我之前的想法没错,我们一定是勿入了某个特殊的空间。 想单纯的游出去似乎不太可能。 “没道理的,难道说,还得回到那艘船上?”我很纠结。 在泡了几个小时后,我改变了注意。就算左手和七角雪都可以连续不断的踩水,不会真的累死,但总归是在消耗体力,饥饿的感觉就很难忍受,而我现在就非常饿。 “澜,我们回穿上吧。” “好,师父……不过那之前,我们能抓点鱼么?好饿……” “抓,嗯?对!我差点忘了!” 我迅速拉着古川澜潜水,身体急速下沉。在水中,因为被七角雪附身,所以古川澜可以讲话:“师父!你要做什么?!” 我要召唤耶梦加德。 它说过,只要是在深海之中,我的呼唤,它都听得到。 现在只有求他帮我摆脱这个大麻烦了。 可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是纵横交错藤蔓一样的东西…… 那些东西连接着船底,一直蔓延向黑暗的深海。 “这是什么东西?所以说,这艘船的行动力是被这个东西牵引的么?”顺着这条类似植物的东西向下看,完全看不到它的尽头。 这到底是…… “师父……”古川澜呼唤我,“你下来做什么?” 对,相比之下,现在还是尽快召唤耶梦加德更重要! “耶梦加德!”我喊出了那个名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殊蛇人都有吹牛哔的喜好,我喊了半天,完全没感觉到任何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你们真是亲戚……”我叹口气。 “也许它根本听不到,如果,你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左手在我心中回应。 “我以为它法力无边么……隔着几个世界,它都能听见。再说当初不是它自己说的么,但凡在海里,喊它一声就能过来,还什么自己跟世界一样长?算了算了,不提了,眼下怎么办?老兄,你也出个主意吧。” 我直接把左边身体的控制权给了左手。 左手抬起,握了握拳,接着突然对我说道:“你感觉到了吗?不一样了。” “你指的什么?” “同源眼球的感应消失了,可对于蛇人的感应,还在。” 左手所说的同源眼球,指的就是在附近有其余相柳的眼睛时,我左手给出的特殊感应,与对寻常蛇人的感应不太一样。 但他说的没错,那感觉好像真的不见了。 这就奇怪了。 要么这里有蛇人的眼睛,要么没有,现在怎么来来回回的?好像有一扇门,开启的时候,我感觉得到那眼睛的存在,关闭的时候,它又不见了。 “这地方是还在是太奇怪了。”我的身体开始下沉。 “你要做什么?”左手问我。 “到下面,更深一点的地方,我想试试……” 我还是没有放弃召唤耶梦加德的想法,可现实是,果然人能够信任的始终只有自己,就算是神,也并非百分之百靠谱。 最终我放弃句潜水,再次游上水面,看着那艘巨船,我是真不想上去。 “师父,要不……海是上船吧?” 话说到一半,古川澜的脸上出现了鱼鳃,七角雪占据了她身体的控制权:“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不记得也好,我倒是不介意多一个人类的身体给我用。” 糟糕! 她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鲛人不能太久附身于人类的身体! 那么看来,只有登船这一条路了。 于是,我们再一次登上这艘破旧诡异的大船。 这次我们没有乱走,只留在甲板上,这里视野开阔,总不至于突然跳出来个什么,袭击我们,弄个措手不及。 我也好慢慢想办法。 我靠在船舱附近的铁栏边,古川澜靠着我的肩膀,七角雪抱着双腿,坐在一旁,大概有个半个小时,我们一言不发。 “师父,我们会不会永远回不去?” “这问题不像你问的,你不是对活下来这种事,充满希望的么。” “对呀,就算你回答说是的,我的希望也在。” “那你为什么问我?” “就是想看看,你会说什么呗。”古川澜好奇的看着我,这时的她,目光看起来像个孩子。 我总是不知道,这女孩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有重点,她的家族,她有她所说的那些我不太能理解的责任。这些是明摆在那的东西,一眼可以看到。可除了这些东西,剩下的,我就完全看不清楚了。 她打了个哈欠,似乎也不像她说的那样,很想知道我的答案,她又一次靠在我肩膀上,双手凑到我手臂附近,轻轻抓着,我感觉她的头稍微有点重了。 睡着了? 还真睡着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七角雪这时问我。 “啊?没什么关系,朋友?合作伙伴?大概就是这些……” “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不久,也就……两三个月?不好意思,我最近对时间的判断,已经非常模糊了。” “那好像确实没多久。可我觉得,她很依赖你。” “我俩有段特别的记忆,在一游戏里,估计是因为那个。” “什么游戏?” 可能我也是无聊吧,心烦也是心烦,闲着也是闲着,我大概讲了一下之前在赌博岛屿的经历。 我以为七角雪会很意外,但没想到,她居然很快就接受了设定。 而且似乎很好奇,也很喜欢听我的那段经历。 最后,也许是她太疲惫,居然也渐渐睡去。 我也困了。 好像是游了太久,而且最近心事多,休息的也非常差。 打了个哈欠,再睁眼,我意识到不妙,我好像睡了一阵子…… “我是不是睡着了?”我心中问左手。 “你是潜水多了,脑子进水了吧?这种事你也问我?就算你真的不知道,看眼前,也该明白吧……” 没错,我应该是睡着了。 而且还不止睡了一会儿,因为眼前已是黑夜。 但这其实没什么,既然会天亮,那么一定就会天黑。 而比天黑更让我意外的是,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是灯光映照下的影子,而那灯光在我的背后! 我缓慢而谨慎的转过头,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邮轮变得崭新,五层船舱皆亮着灯光,还隐隐能够听到音乐的声音…… “这什么情况?闹鬼啦?” 我站起来。 身边的古川澜和七角雪被惊醒,也意外的看着此刻邮轮上的场景。 “先生,你们好像在那待了很久,恕我直言,那有点危险。”这时一位看上去像服务生的男人,亚洲人脸,说的也是中文。他走到我们身边,可我却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貌似前一刻还没有他。 我谨慎的盯着他,“你……是什么人?” “我?”他笑笑:“我当然是无尽深渊号的船员了。先生,您和这两位小姐,遇到了什么问题吗?如果不是什么大麻烦,那么休息室会比这里更舒服,而且安全。” 第二百七十五章 蛇船 无尽深渊号? 这名字,一定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且不仅这艘船的名字有问题,其实就连我们面前这位亚洲脸的船员,本身也存在这问题。那感应很清楚,他其实是一条蛇人亚种! 但到底为什么呢? 明明之前这里还是一艘废墟一样的破船,我们只是睡了一觉的工夫,就变得如此崭新,上面还有音乐声,还有船员这种东西? 根本不可能的把…… 除非,闹鬼了? 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左手兄,我想干掉这家伙……不,我是说,活捉他,然后逼问消息。” 我心中对左手说道。 “好主意,我也这样想,”这得到了左手的赞同,“但你的手法太不利落,交给我。” “明白。”我解放了左手的一半身体控制权,但仅仅只是给权利,左手自己并未发动诅咒化。 我们同意去休息室,待船员转身的一刻,左手迅速逼近一脚踢断船员的小腿! 并非骨折,而是硬生生将整条小腿,踢得与膝盖分离! 船员还未想到反击,甚至刚刚想到惨叫,头颅便被左手一把抓住:“你最好别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我可以瞬间捏爆你的头,融了你的眼睛。” “呃……呃!先……先生你要做什么,为……为什么会这样?你……呃……” 船员痛苦的低吟着。 “你是要和我演戏到什么时候,你自己是什么,用我解释么?” “我……我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哦?那我问你,寻常人被我踢断了腿,恐怕根本不会忍住不叫。” “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我是蛇人亚种……没错,但您……您觉得这有……有什么问题吗?” 船员痛苦的回应着。 但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说…… “你知道我是什么?”左手问。 “高贵的……纯种……蛇人……不,不是吗?” 左手轻轻放开手,看着那痛苦的船员,盯了有一会儿,才又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高贵的纯种蛇人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气味,我们可以分辨……” “我可不知道,蛇人亚种有这种能力。” “我们经过特殊的训练,k先生的特殊训练。” “k先生是谁?”左手又问。 “这艘船的主人……” “左手兄,换我吧,你去休息。”我这时收回左手的控制权,继续问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之前这里破旧不堪,而现在,它焕然一新,这是什么法术,我有点看不懂。” “你最好把这个解释清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问题结束。 其实就这么一个问题,我嫌弃左手太多废话。 可让我失望的是,从这船员的身上,我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听过我的提问,甚至做出比我更加疑惑的表情:“您……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这船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哪有破旧不堪的时候?” 左手心中冷哼:“他对我不敢撒谎,这穿上也不止他一条蛇,他真的当我们是通行的同类。” “那说明什么?”我问。 左手说了个有点玄妙的答案:“我们可能因为某些原因,穿梭了时空吧?” 这就,有点跑题了吧。 开始以为只是空间又发生了错乱,难道说时间真的也出了问题? “相柳的眼睛,有控制空间的,之前和老杜结仇的那个变态杀人狂就是。那么现在这个状况,是不是说明,它也有控制时间的喽?我们所感觉到的那颗眼睛,是不是就是……” “不,相柳没有控制时间的能力。”左手非常肯定。 “那这是什么?”我问。 “我怎么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想办法,看看这艘船能否带我们上岸,又或者,看看它到底会经历什么吧。” 这真是个无奈的答案。 “还有个问题。”我看着船员。 “您问……”他谨慎的盯着我。 “这艘船上,有多少蛇?” “多少?这很难说,理论上应该都是,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您身边这两位……为什么会在船上,不过既然和您这样尊贵身份的客人在一起,那么应该没问题……” “是么?” “当然……”船员面对我,恐惧的点点头。 他的演技确实不错,这种恐惧的眼神让我大意,就在我大意之时,他悄悄拉动了身后的报警装置。船上开始响铃,很快,甲板上出现至少三十位全副武装的船员。 “呵呵,这就是你一定要抢我的逼问权的理由?”左手开始在心里对我冷嘲热讽。 但我并不在意这个,虽然这是意外之举,但既然现在在这个位置,那么就总要见一面这船的主人。 “我故意的。”于是我也开始吹哔。 “嗯?” “不用打。”我提醒左手,然后放开了身边的船员,警卫走向我,试图控制,这时我开始装哔第二轮:“你们什么血统,我什么血统,一点都不明白吗?你们是真的觉得,你们拦得住我?如果听不懂,就找个能说中国话的翻译一下。” 这些警卫,全部是蛇人亚种。 其实我也挺惊讶的,这算是除了最初成为于越那会儿,第二次见到如此多的蛇人亚种。 “他说的没错,而且同类,不能难为同类。”这时,警卫中间走出一人,西装革履,嘴角带着浅笑,目光阴沉中藏着锐利,整个人的气质,很有那种欧洲贵族范儿。 警卫对他也很恭敬。 那人到我身边,中文说的还不错:“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纯血?您好像不是我的客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的确没记错,我也是很无奈上了这条船。” “哦?这里面似乎有故事,方便说一下吗?”说到这,他直接挥手让警卫散去,同时对我做了请的手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聊。” 进入船舱,到一处休息室中。 “你就是刚刚那位船员口中的k先生?”我问。 “不,但我与k先生的关系非常好。” “这样,那我明白了,我可以见一下k先生么?” 男人摇头:“这好像不行,不过您想说什么,可以先和我聊,我还挺好奇您登船的经历。” 于是,我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从荒岛游到这里的过程,全部告诉面前这个男人。 他并不信,而且完全听不懂我说的原本破旧不堪的船只,从白昼进入黑夜,就又变得崭新这回事。 “您这个故事,我很难相信,我已经在这艘船上大概……一个月?从未发生过,您说的事情。” 他认真的? 我仔细看着面前这个人,总之以我的分析能力,是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有没有说谎的。 我也没有问左手,那家伙除了吹嘘和暴躁,基本也没什么用。 反倒是古川澜,这时偷偷在桌下掐了一把我的大腿,我扭头看她,在我们眼神碰触的那一瞬间,她轻轻的对我点了下头。 看来,她也觉得这个男人没有说谎。 那就奇怪了,莫非之前我们所见的破船,是幻觉? 还是真的时间穿越? 那就很麻烦了…… “好了先生,您的故事不错,如果您有什么不想说的,我自然也不会追问。但看得出来,您对我们没有任何敌意。而我们对纯血,也是非常尊敬。所以,大家没有冲突的理由,那我不妨就卖您个顺水人情,送您到陆地,您看如何?”这家伙倒是好说话,而且他这么说,我就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是出了什么幻觉。 嗯,莫非我们三个加左手,一起都出现了幻觉? “那好……可能是我的脑子除了点问题,你能帮忙,我当然很高兴。多谢。” “您客气,我会叫人安排你们的房间。船上有赌场、酒吧、舞厅,您如果喜欢的话,也可以享受,消费就算我请。” 突然觉得,这男人对我们还不错,是单纯的蛇人亚种对纯种的尊敬? 还是说,和那个什么k先生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但我还是问道:“这艘船的主人,是您说的k先生吧?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男人摇头:“这恐怕不行……哦对,一直忘记介绍我自己,克劳斯·米德尔顿,这是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我想想,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在那灰常上留下那段话的渣男么? 克劳斯去安排,我和七角雪、古川澜留在休息室。 “你俩怎么看?”我问。 “还能怎么看,看不懂呗……”七角雪摇头,眼睛望向舱门外,隔着玻璃,刚好有人走过,那人看了一眼我们,双眼是淡黄色的,瞳孔也是竖立的。 “你呢?”我看看古川澜。 古川澜也指着门外,慢悠悠的说道:“刚刚那个人……就是留下那段话的人吧?师父之前我们打赌来着,对么?要不问问他,他对他的妻子,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我真想敲爆这丫头的狗头…… “现在的话,也只有等天亮了。之前白昼的时候,这里是废船,黑夜发生了改变……那么再次天亮,说不定,又会发生些什么。” “那师父,我们现在做什么?” “待在一起,什么都别……别……那是谁?!” 我猛然站起,刚刚舱门外又路过一人! 而那个人,我不止是眼熟那么简单,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是…… 由门烈! 第二百七十六章 空间跳跃 我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到由门烈,兴奋的同时,也觉得务必疑惑,我立刻冲出舱门,喊道:“老由!!” 由门烈原本走的很匆忙,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立刻停下脚步,缓慢转身,目光与我相触,眼睛瞪大。 这个眼神让我确定,他就是老由没错。 “你……你……卧槽?!我特么是不是又睡着了,你……于越?兄弟是你么?” 我迅速上前,一把抓住由门烈肩膀:“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特么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啊,我知道,刚那些人说什么,这有个奇怪的老祖宗,那就是你吧?是你吧?” 由门烈讲话很奇怪。 但我想他看我也是同样的情绪。 我摆摆手,指指身后船舱:“你过来,咱俩一个一个,慢慢把咱经历了什么,都说一遍,谁也别抢话。” “成啊,走……哎?古川小姐?” 由门烈望见了古川澜,“你没事儿?我还以为你死了,你丫头命也大啊!” 他说的是古川澜被岛屿吞食。 “是师父救了我,由叔叔你才是,不应该被古川家的叛军活捉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特么也不知道啊,得你师父说咱慢慢聊,来你们先说,你们怎么来的?说不定我听了,我也能想明白,我特么是怎么来的!这鬼地方,别提了……恶心死我了!” 由门烈讲话时格外不耐烦。 某一瞬间我发觉,他和我认识的由门烈,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太一样。 性子似乎更急了。 “那我先说……”我将我们失散过后发生的一切,对由门烈毫不保留的全部叙述了一遍。 听后,由门烈搓着下巴上的胡子,隔三差五对我挑两下眉:“真假的?嗯?你等下啊……” 由门烈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折刀,拽着我的胳膊,右边胳膊。 “不是,你,你干什么玩意儿?” “别紧张兄弟!我试试你那老王八是不是真跟你说的似的,没了……” “哎喂!卧槽……”我以为由门烈闹着玩,结果,他居然真的一刀刺了下去! 直接流血,伤口还挺深。 “老王八蛋我弄死你啊!”我捂住伤口,左手的肉虫钻进其中,开始修复,“我特么是不怕受伤,但老子也会疼啊!” “你看你,几天不见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多大个口子?”由门烈瞄着我那伤口,搓搓下巴:“但还别说啊,你那防御力还真没了?你们这归墟,总体上说算吃亏啊!” “也不算吃亏,带了张面具……”我拿出魔海领主的面具。 由门烈摆弄了两下,似乎对这玩意儿挺好奇。 “这东西,看看可以,你不能随便戴,那时候我差点……你……” 这老东西也是手快,我一个没盯住,他居然就把那面具放在脸上比划起来,而且他是真的扣上了,那面具,绝对碰着他的皮肉!可让我无法理解的是,这面具贴着我的肉,就往肉里长,可在由门烈脸上,似乎就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一点点把面具摘下来:“我怎么了?” “你没怎么……” “对啊,我怎么就没怎么呢?兄弟!我现在深深的怀疑你,你是不是耍我呢?你跟我说那些,半真半假吧,我怎么就不信什么海底巨蛇,什么骨头架子领主,什么……” 我拿过面具:“我也纳闷啊,为什么在你这不好使了呢?”我往自己脸上比划一下。 将要碰触还未碰触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 甚至隐隐看到面具的边缘生出触须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似乎可以钻进我皮肉之中! 这分明还是有问题啊! “算了,我不想解释……除了这个,我脑子里还有一副地图,关于一件很重的东西,” “你高兴就好,兄弟!”由门烈拍拍我肩膀。 我推开他:“滚蛋,被你嘲讽够了,你爱信不信……啊对,你呢,你那又发生了什么?” “哎呦,我这个……我估计你更不能信。但好在,我有一证人。”由门烈指指古川澜:“是吧,小丫头?” “由叔叔的眼睛,是不太一样,可以从这里,无视任何阻隔的跳到另外一个位置。” “你看看!没撒谎吧?” “我一开始也没说你撒谎,这事儿之前澜就跟我说了。我的意思是,你瞬移就瞬移吧,怎么会出现在这条船上呢?澜说,你被抓了?” 由门烈搓搓脑袋,好像是在回忆整个事情的过程,但这似乎有些艰难。 他的表情稍微有点纠结。 过了很久,才回应道:“我其实,也有点记不清这一部分的记忆了……吃了你给我的那块肉之后,我就特别想吃人,还一度袭击了这丫头……但是时间久了,我也有那么点能控制,你明白吗?而且我发觉,我可以从自己眼睛中看到的叠加空间跳跃过去,有点空间转移的意思。我记得那时,那丫头和我被分开,我被活捉……” 原本,由门烈觉得自己基本上凶多吉少,但没想到对方似乎看重了他的能力,并没有打算杀他。 在登船之后,休养一段时间,由门烈恢复了蛇人眼的能力,用空间跳跃的方式离开古川家反叛者的船。 他在海中漂泊很久,虽然蛇人亚种的体力不错,可也终有被耗尽的时候。 饥饿加上疲惫,让他的意志力崩溃,蛇人化,成为怪物。 从成为怪物开始,他的记忆就变得混乱不清,也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陆地上…… “啊?陆地?”我有点惊讶。 “你听我说啊,真的是陆地……而且还是特喵的外国!” “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说,你从这船出发的时候,就登船了……你是正规上船的?” “对……对啊,不是你激动什么,不查票,别紧张。” “没跟你开玩笑,这艘船你知道是哪年的船吗?” 由门烈一拍巴掌:“重点不就在这呢么!我特么当时都懵逼了,1920年?今年哪年?差不多一百年的时间……这不开玩笑么?我当时根本不信,结果,我凑,全世界都复古画风,我不管我去哪,是偷跑啊,还是怎么着,这根本不是谁伪装出来的。我也有 想过,是不是游戏没结束什么的,我也进入游戏了?可是这世界地图太特么大了吧?这不可能是个游戏……” 听了由门烈这话,我的心仿佛坠入无尽深渊。 时间线改变了,那么和被之前的世界遗弃有什么区别?虽然那个世界,也没太多可留恋的…… 真的应了,这艘船的名字。 “咱得想办法回去啊,兄弟。” “我知道,还用你说……可是我们怎么来的?你也到这艘船,我也到了,说明我们之间一定有些什么共同点,就是你做了,我也做了的事情。” 由门烈耸耸肩:“我觉得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吃了你的肉,现在,我是你的直系亚种。” “那以后叫你孙子吧。” “滚蛋……” “说正经的,老由,你真不记得你蛇人化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由门烈摇头:“真没有,完全没有,但我估计啊,没发生什么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 他指指自己的肚子:“老子饿不饿,心里还没数了?” “你是说……” “对,肯定是吃了人。哎呦……就是不知道,是谁倒霉了。” “那你后来,是怎么和这些人遇上的?”我指的是船上的蛇人亚种,说到这,我特意指了指老由身上的衣服,挺不错一西装,大胡子修剪也很整齐,感觉他应该和这船上的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关系混的不错。 “克劳斯,我认识他。我上岸之后,也有过蛇人化,那段记忆也不见了。后来清醒的时候,就是在他家。他这人怎么说呢,虽然是个异类啊,啊不对,我特么现在也是个异类……我的意思是说,那家伙对自己同类还不错。跟我说,大家都是蛇人亚种,互相帮衬着,才能在这个人类的世界,长久的生存下去。” 果然是那家伙…… 之前我就觉得,这人客气的有些奇怪,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对所有蛇人都很客气。 “那你们这次出海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真的是游玩?” “算是移民。” “啊?” “大概就是,克劳斯想在世界别处,发展蛇人亚种。” “这样……算了,他什么目的跟我也没多大关系,总之这艘船迟早会登陆对么。” “当然,下一站的目的地是日本。” 不对! 不会登陆…… 这艘船可是上个世纪消失的船只,我们虽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艘船上,并且时间跨越差不多一百年,但不代表我们就能够改变历史。 这如果真的是时间穿越,那我们,相比也必须跟随这艘船,经历它当初神秘消失时所经历的一切…… “怎么着了,兄弟?你这脸色还突然难看起来了?咱能来就能回去,实在大不了,咱等呗,反正一百多年,对你对我,咱俩这种怪物,都无所谓了,我听说蛇人亚种的寿命大概也有个几百年呢吧?” 我摆摆手:“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艘船。” “这船怎么了?” 我将一百年前邮轮神秘消失的故事,再次讲述。 第二百七十七章 黑暗中的杀手 “兄弟……” 由门烈面色沉重的看着我:“你可别逗我,你就那么巧,看过关于这艘船的消息?” “还真就那么巧。” 我点头。 “卧槽,那是你给这船带来的不幸,还是这船给你带来的不幸……不能吧?它最后消失了,还成了什么幽灵船?我特么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由门烈揉头,“脑仁疼……” “要不,我们再试试离开?”这是七角雪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之前我们试过很多次。” “不,之前我们是在废弃的船上,而现在,是新船。说不定之前我们收到的禁制,现在也消失了呢?” 其实七角雪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我下水去看看。”她提议。 “你一孕妇自己去我不放心,”我回头跟古川澜说:“你俩在船上呆着,我下水看看。如果能离开,我们必须赶快走。” “我也想去师父……” “你去个屁,之前不是饿了么?跟由门烈吃饭去。” “哎对,其实我也饿了……哎,丫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这船上有人肉存货,我对你的肉一点兴趣都没有。” 看着由门烈,听他口中所说的话,突然觉得他对吃人肉,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抗拒。 说的很随意,而他此刻又神志清醒,不可能没吃过。 如果是过去的由门烈,会如此吗? “那行,我带她吃饭去……哎,你看我做什么?”由门烈回头问我。 “没什么……兄弟,你还是我兄弟吧?” “你这问什么话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没事,随便问问。” “放心,我其实没怎么变。” 其实他听懂了。 我和七角雪离开船舱,见到几个服务人员,船员,警卫,但没有人阻拦我们,似乎那位名叫克劳斯的家伙已经将一切大点清楚。 我们直接上甲板,跳下下船。 入水后,七角雪进入我的身体,合二为一后,在水中的移动速度也会变得更快。 我先是潜水,看一眼船下,对于之前牵引着船移动的类似藤蔓的东西,我耿耿于怀,我想看看,如果这真的是一百年前,那么那东西还在吗? 结果,它果然消失了…… “你说,我们的穿越,会不会和这有关系?在我们睡着的时候,那些缠绕在船底的藤蔓,发生了什么改变?” “也许吧……”七角雪摇头:“不过也好,穿越到这个时间,如果能够离开这艘船,说不定,我们可以改变好多事。” 她倒是对此充满希望。 “ 哎?那你说,现在的话我叫耶梦加德,它应该听得到了吧?” 七角雪对我嘲讽一笑:“是听得到,可一百年后的耶梦加德认得你,一百年前的……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到了。” 也对…… 这该死的时间跨度。 不过其实真的叫了也没什么, 最多就是它根本不会搭理我。 我和七角雪向着船只的外侧游,眼见着与船只的距离越拉越远,已经超过了之前在废船边缘的距离。 “哈哈哈……还真的能游出去,看来伴随着我们的时间穿越,这艘船附近的禁制,也消失了。” “是啊,真好。一百年前……”七角雪也格外兴奋。 我们立刻返航,回到船上。 回到休息室,不见由门烈和古川澜,我们四处打听,寻找,终于才船内的赌场中发现了这两人。 赌桌上是由门烈,她身边站着古川澜,捧着一小箱子的筹码。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由门烈还好赌,而且手气不错,可以说是大杀四方。古川澜也很兴奋,每次赢钱,捧回筹码,要么锤由门烈头,要么扯由门烈耳朵。和之前担心由门烈会吃她的那个古川澜,仿佛重新投了一次胎。 “我说你们俩……” “师父!由叔叔很厉害呢,你看,居然赢了这么多!” “不是你们家缺钱么,赢个钱有什么好兴奋的。” “师父你真没情调。” “走了,有事跟你俩说。”我拽着古川澜,拍拍由门烈肩膀。 “啊?这就走啊?别的啊,兄弟,我这刚刚开始回暖,小丫头吹牛哔的,之前一直在输,再给我一钟头,筹码翻翻儿我就走!” 翻翻儿? 我只听过说,回本就走的赌徒,还是头一次听说要翻翻儿才走,你是真霸道啊老由。 “有急事,赶紧的。” 我使劲儿拽了由门烈一把。 “真扫兴……”他没趣儿的离开座位。 可这边刚一走,原本坐在由门烈身边的男人站了起来。一把将由门烈拉住,用英语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 我完全听不懂, 由门烈也是个英语二五子,拽来一位亚洲面容的服务生:“给我翻一下,这家伙说什么呢?还瞪眼睛,怎么要干一仗呗?” “不好意思先生,这位先生的意思是,您刚赢了那么多,立刻就走,不太有规矩,所以希望你能再玩两把……” “哦这个,那好说,我这人最守规矩!”由门烈当时屁股就要粘椅子上。 我赶紧再给他拽起来,“赶紧的,回头我陪你打斗地主行么?快点走。” 结果那位拦由门烈的男人,将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拽着我的衣领,声调很大的说了几句什么,我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他是在骂我。 “先生,这里……”服务生拉住这男人,结果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一巴掌甩飞。 男人的脸颊露出蛇人化的痕迹,鳞片粗大,蛇人眼的颜色很深,竖立的瞳孔有种尖锐感。虽然是一只蛇人亚种,但散发出的气息很浓郁,对左手的刺激算是比较大的。也就是说,这头蛇人亚种,在蛇人亚种的群体当中算得上是非常强壮的一头。 “左手,就这种跟自己祖宗叫嚣打架的子孙,你们蛇人内部有没有什么处罚方案?”我心中问道。 “打一顿就好了。”左手懒洋洋的回应。 “交给你……但别杀人,这里蛇人亚种数量也不少,我不想惹麻烦。” “哼,废物。” 我左侧的身体,随着左手的一声冷哼,瞬间进入诅咒化的状态。 强烈的气息,以及诡异的变身模式,顿时惊住了面前的蛇人亚种,接着左手掐住他的脖子,不管他多么努力挣扎,或者挥手反击,左手控制的我,都稳如山一般,纹丝未动。 而那蛇人亚种的脖子却传来一阵骨裂的声音,他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虽然左手真的要干掉这家伙就分分钟的事情,但他还是给了我面子,并没有杀人,只是将这头蛇人亚种丢了出去,砸翻两架赌桌,接着左手比划了一个挖眼的动作,那蛇人亚种顿时屁滚尿流,仓皇而逃。 本来以为我们赶紧离开,麻烦扫清,就没什么事情了。 可谁承想,那仓皇而逃的蛇人亚种,刚刚收了蛇人化的身体,突然一阵惨叫,整个人被瞬间提到了半空之中! 这不是左手做的,也不是任何人做的。 他就凭空飞了起来,倒吊在赌场顶棚的正重要,下一刻,皮肉连着衣服,瞬间被拨开! 血浆、碎肉顺着那身体流淌,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 这时不仅是周围的蛇人亚种,包括我,也懵逼了。 或者,也包括我身体中的左手。 “卧槽,老兄你做什么呢?这个过了!过了啊!” “放屁!你见过我能隔空剥皮的?那根本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是……” 这时,惨叫声突然升级,靠近的人可以看清楚,那头蛇人亚种的眼珠正在扭曲,变形,下一刻…… “砰!” 被一股力量,瞬间捏爆! 很快,那头蛇人亚种的尸体开始干枯,化为灰烬,随风而逝,仿佛从未存在过。 “卧槽……什么情况?这……这船上闹鬼啊?”由门烈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也许吧……所以说赶紧走,离开这里,我们……” 结果我刚刚回身,就被警卫拦住,一大批警卫冲进赌场,而目标就是我。 “糟糕,好像要被冤枉了……” 警卫之中,走出克劳斯,表情很难看,尤其是看到那边尸体的一瞬间,他眉头皱得已经几乎连在一起:“于越先生,我真的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之前不是有交换过条件?他并不知道您的身份,虽然有所冒犯,但总罪不至死吧?” “不是,我……” “您想说什么?” “我,站在这里。”我指指自己的脚下,然后指指距离我至少有二十米的尸体:“你为什么觉得死在那里的人,会是我杀的?” “抱歉,我并不清楚您的蛇人眼能力。” “那你就怀疑我?如果我有那种杀人的能力,现在也可以杀了你。” “你……” 由门烈这时站出来,挡在我与克劳斯之间,笑着将克劳斯拉到一旁:“那是我兄弟,这事儿跟他真没关系。再说他老祖宗级别的,真打起来,你这些人够打?他犯得着杀人不敢认么?” “由,你确定你和这位先生认识?” “废话,我骗你做什么?” “他来路不明。” “我知道,我们之前失散,这是缘分让我们又重聚。我兄弟什么人我清楚,他真没那本事。” 警卫还留在我身边,但克劳斯到了那尸体旁,只有灰烬,没有任何的皮肉留下。 地上倒是还有血迹,可无法证实什么。 克劳斯起身,看着四周,眼中渐渐流露出了一丝恐惧:“这是个意外,与于越先生无关,不过刚刚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的调查。” 第二百七十八章 畏罪潜逃 “他这算是给你面子么?”我问由门烈。 此刻赌场的人几乎都已经散去,只有我、由门烈几人,克劳斯,警卫,以及被克劳斯留下的那些人。 “也不算,他本来也打不过你。” “可是这事儿本身,真的很奇怪。现在你相信了吧?” 由门烈点头:“信,这特么的真的是一条鬼船……哎你说那人,刚是被什么东西剥了皮的,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死了?我是一点没看清,你知道我这眼睛吧,叠加空间中如果有什么东西存在,逃不过我这眼睛的。” “那只能说明,那家伙的死因和叠加空间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别告诉我真闹鬼。” “本来我也不信闹鬼这些说法,可自从之前见识过魔海领主的亡灵大军,我也开始疑惑,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怪。” “得得得,咱先不聊这个,说说你,干嘛啊,人家玩两把你就非拽我走?” “我和七角雪的试探有了成果,游泳的话,可以脱离这艘船的范围。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么,要尽快离开这里。” “那成,本来我是想多留一阵子,但现在看来,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 “现在就走……” “嗯!” 可我们刚刚准备离开,我便听到,身后克劳斯的声音:“于越先生,您要去哪?” 我停住脚,回过头,看着他说道:“回船舱,这不是没有我们的事情了么?” 他走到我身边:“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但是,那个人的被杀方式,是这艘船中除了您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 这话我听明白了。 “你就认定,这人是我杀了的,对么?” “只是觉得,您的嫌疑最大。” “行,那你破案了,你想把我怎么着吧?” 克劳斯皱眉,显然他确实拿我么办法。 最终他深呼吸,说出这样一段话:“于越先生,我尊敬您是纯血蛇人,而死一头蛇人亚种,对我来说,也可以接受……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您做的,我都希望,纯血与亚种,能够和平相处。我不想追究什么,但希望,不要有下次。” 这人挺奇怪,有时候讲话,像很忌惮纯种蛇人,有的时候呢,又特强硬。 但总归是放我们走了。 “他就铁了心的认定,那人是我杀的。” “别在意,克劳斯就那样,我跟你说这也是我佩服他的原因之一,对同族,特好,基本没话说。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蛇人亚种领袖的缘故。”由门烈打着哈欠。 “无所谓了,总之也不会再见面。”说完,我打开舱门,有守卫,但不多。 “走,直接冲出去跳海。” 我下了决定。 老由从床铺上翻身坐起:“不是,你这么走,那跟畏罪潜逃似的,他不得更怀疑你?” “他留在这船上,上司都不一定,怀不怀疑我又有什么差别。” 果然我们冲出去的时候,就有守卫拦着,被我直接拍倒,上了甲板,接着跳水。 但这一次,我比之前聪明一点,下船的时候从船上卸下一条救生筏,将古川澜放进去。因为我不知道我们究竟要在水中待多久,我们三个可以抵抗,但古川澜不行,被七角雪长期附体,对她来说副作用也太大。 不过这一次,也许我们的运气比较好,脱离邮轮范围后,很快,我们便找到一座荒岛,等岸后,如释重负。 当晚我们烤鱼,搭建木屋,准备在这座岛上求生,等待救援,顺便畅想了一下回到一百年前的我们,该做点什么。 那晚,我们睡在自己搭建的简易木屋之内。 一觉醒来,感受着刺眼的阳光,我觉得这应该是中午了吧。 自己还真是容易适应呢,昨晚还觉得额不舒服的木头床,现在居然感觉有些软了……哎?不对,是真的很软。 这…… 这特么就是床啊! 我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在船舱里,阳光是透过玻璃进来的,这是一个四人舱,我对面的床上是古川澜,前面是七角雪,角落里那张床是由门烈。 我们为什么在船舱里…… 我迅速下床,打开舱门,一股海风迎面吹来,在我扭头的瞬间看到了一张脸,他正奔着我走来,那个人……克劳斯。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我完全不能够理解,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游到了海岛,此刻却又出现在邮轮之上。 克劳斯看着我的眼神,有着些许的冷漠,但还是回应了我的问题:“我也很好奇,昨晚您为什么要和您的朋友们跳水。我以为你们要离开这艘船,可今天早晨,我的船员告诉我,发现你们在休息室休息。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来我这艘船的安全性,的确不怎么样。” 他在说什么? 我们自己回来的? 我们脑子有病么! 不对,不可能…… 昨天明明就在海岛上,就算有人要强行带走我们,我也不可能没有发现的,这简直就像,睡一觉,然后自己就被空间转移了。 为什么会这样? “卧槽?!什么情况?!”由门烈也行了,慌乱的来到我身边,然后看到了克劳斯:“老克你牛逼啊,你怎么给我们弄回来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克劳斯保持冷漠。 “这……”由门烈看我。 我觉得也许克劳斯没有说谎,这太诡异了,这艘船即便跨越百年,始终挂着“诅咒”,看来游出去这个想法,似乎有些天真了。 “于越先生,昨晚的事情,经过您这样一闹,我就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大家互相给个面子,毕竟是同族。” 说完,克劳斯离开。 “卧槽什么情况?”由门烈问我。 我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突然意识到游出去是不可能了,而这船的消失,很可能就与昨晚那位见不到的杀手有关系。如果我们想要平安活命的话,说不定,找到那个杀手,把他干掉……还有机会。” 左手在心中说道:“这主意不错,我也很在意,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昨天察觉到了吗?” “察觉到什么?” “那头蛇人亚种被剥皮而杀的瞬间,我似乎嗅到了,那股相柳眼睛的味道。和之前嚎叫声发出的时候,我们潜入水底的时候,很类似。” “你的意思是说,很可能我们的穿越,把那天和我们在一起的那头怪物,也 带了过来?” “不,也许是它,将我们带来呢。” “你不是说,相柳的眼睛里,没有能够控制时间的眼睛吗?” “我的记忆不全,但印象中,虽然没有直接控制时间的眼球,却有一颗创造独立空间的眼睛……” “那不是老杜得到的那颗空间之眼么?”我问。 可左手的答案,我却没怎么听懂:“与那一刻不一样,这一颗眼睛,可以被称作隔绝之眼,并非单独独立空间,甚至连时间也能够被隔绝。与空间之眼的差别是,这个独立空间没有任何人能够不经过允许的进入,而进入的人,时间会被停留。从某种意义上说,属于绝对防御的一种。” “这特么不还是重样了么?算了,无所谓了,不管了,你确定是这家伙?” “不确定,我就是说个猜测。毕竟我的记忆,也是不全的。” 我就知道,这老王八蛋是在说屁话…… “总之,今天我们多留意一点,也各自小心一点,能抓到最好,抓不到,也要护住自己。” 结果我这话,刚刚说完,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惨叫。 刚一开门,就发现一警卫被倒吊起来,倒吊在虚空之中,与昨晚那赌徒的经历几乎完全一致,剥皮,碎眼,身体化为灰烬。 不同的是,这一次,就死在我们舱门口。 “我……” 我深吸口气:“我怎么觉得那藏于黑暗中的王八蛋,就是特么的想栽赃嫁祸给我呢?” 我确定了。 而这时,警卫与愤怒的克劳斯,也准时登场。 我觉得这一次,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由门烈都搓着难道,一句嘴炮放不出来…… “于越,虽然我们只是亚种,但也是有尊严的。你喜欢玩,对吧?我们就陪你玩,开战!” 舱门外,涌出无数警卫,以及这船上的客人,各个开始蛇人化。 看来他们是准备以数量换取优势了。 单打的话,我的确不怕,可现在不是单打,我完全没办法下手。 他们也许杀不了我,但古川澜、由门烈、七角雪他们三个,完全可以被数量巨大的蛇人亚种杀死! “等等!克劳斯!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已经听您说过许多次,可是我的尊敬,换来的只是您对我的不尊重。今天就算战死,我也不许为死掉的同族,讨回尊严。” 所以说,我最烦的就是这些个热血青年。 “那就打啊!你还怕这些蜥蜴么?嗯?这些低等的生物,不过是我们侵占人类世界的工具而已,他们也配说自己是我们的同族?”左手在我心里,企图添油加醋。 “你闭嘴……” 说完,我高举双手,然后蹲下,见他们继续跃跃欲试,我索性直接趴在地上:“这样行了吧?千万别打,别的话都好说,你们听我解释,行么?” 我这行为一做出来,差点给左手气个半身不遂。 第二百七十九章 K先生的秘密 我觉得让对方放弃对自己敌意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改变自己的姿态。 本来嘛,我也不在乎认怂什么的。 双手投降不行,我就趴下。 克劳斯终于再次同意与我正常对话。 “您究竟什么意思?”他看着我。 我抬头,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如果这人真的是我杀的,我这么玩的意义何在?我是需要吃你们做食物呢?还是杀了你们,我能升级?我什么好处都得不到,我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么?” “第二,就算我是想这么玩,第一轮游戏结束了,你们怀疑我了,而我想玩下去,会立刻在自己门口杀人,让你们近一步怀疑么?我是心理疾病加脑袋也不好使对么?” “杀人的不是我,不找出那个人,你们更危险。而且实话跟你说,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已经和你聊了,我能来到这,看到你们活生生的,我也很意外。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艘船会消失,你们所有人,都会消失。如果你们不想消失,现在最好配合我,找出那个不断猎杀你们的,藏在暗中的卑鄙的东西。” 说完了,我觉得正常来讲,克劳斯应该会相信我。 可事实是…… 他特喵的不正常,问我说没说完,说完,还是开战吧,解决问题更加直接。 “你就非想自残是么?那这样,等等!打住!”我再次阻止克劳斯的人进攻,并且说道:“还有一个办法,你们这艘船上,有没有什么完全封闭的空间,能锁门的,我出不去,你们也能多派几个人在外面见识我。这样我没有杀人的机会,如果这种情况下还是死了人,那就能证明,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行不行?” 我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由门烈这时候也站出来,拽着克劳斯:“兄弟,兄弟是我!咱俩这好多天的交情了,是吧?听我一句,我兄弟人品可靠,这也是为咱整艘船的同族着想,是吧?试试呗,嗯?我配合你!” “用不着你配合。” 克劳斯挥手,让这些备战之人暂时退下,“这注意不错,如果你愿意配合,那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不止你一人,你,还有那位鲛人,人类,以及由,你们四个都要被禁闭。” “ok,没问题。”我摊摊手。 临分开的时候,我把被古川先生斩断的老杜的匕首,半截交给古川澜:“你小心点,蛇人怕这玩意儿,你留着防身。” “谢谢师父……师父,你能捉到那个人吗?” “不知道,看天吧,其实我这人吧一直以来都是随波逐流,得到什么全是运气,不死也是运气。就看这次,运气好不好了。” “师父还真是个没干劲的人,本来以为你会很热血的说点什么……” 我敲了一把这丫头的脑袋:“有干劲个毛线,能好好活着不好么?” 倒不是我偏向古川澜,而是七角雪、由门烈都有点自保的能力,唯独她是个人类。 我们四个被分别关押,离开船舱的时候,我又特意注意了一下天气,很晴朗,而且是白天,所以说,之前那种白昼黑夜船的新旧程度会交替的说法,也不存在了。 我被关在一处舱室之中,确实是封闭的,舱门在外面锁上,我虽然依旧能离开,但也要用左手将舱门砸坏才行。外面几十双眼睛盯着,铁定是不存在什么逃跑的可能。 而且,其实提出这个意见,我也有点别的心思。 我知道克劳斯会把我们都关起来,我也希望如此。 我总觉得,那家伙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也许平常人看不出什么,可因为我当他是兄弟,所以感触颇深。 其实大的不一样的地方也没有,只是觉得他身上任何细微性格特点,都被放大了。 也许这就是吃过蛇人肉的坏处。 当然也可能只是我多心。 可无论如何,被关起来,如果有什么异常,总会被发现的。就算想要利用蛇人眼的能力作案,还有那么多的眼睛盯着。 第一天,平安度过。 克劳斯来看我,我赶紧问:“有人死了吗?” 他摇头。 我有点失望:“那继续试验……” “我不希望有人死,如果被关在这里,您能够安稳一些,倒也不错。” “你还怀疑我?我跟你说,你这样迟早你后悔……” 我以为这个迟早,很快就会降临,可第二天,依旧没什么发生。 这让我非常尴尬。 终于,到了第三天,这一天,克劳斯是冲进舱门的,他抓着我的肩膀:“你做了什么!!” 看来终于出事了,我难以控制的笑了出来:“怎么,死人了?” “是你吗?” “你放屁,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也不会穿墙,你说是不是我?” 他放开手,伸出五根手指:“五个人,在中午的宴会上,同时被杀掉了……和之前死亡的方式,一模一样。” “五个?” “对……” “数量变多了。”我皱皱眉,“放了我,我来调查。” “你能找到那个杀人的家伙?” “我不保准,但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不是么?” “好……我相信你一次。” “哦对,我那几位朋友,他们如何?”我重点想听由门烈。 还被关着,我还没去看。 可事实证明,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由门烈这几天,也一直被关在禁闭室中,十几双眼睛盯着,他根本做不了什么。杀人的是另外的怪物,也许,真的与左手所说的相柳之眼有关。 没想到跨越一百年,我依旧要和这东西打交道。 只是不知道一百年前的老杜,是否需要这个。 “先带我去见尸体吧,我想看看。”虽然明知道尸体是个什么样子,可我总希望能够从中发现一些,之前没有察觉的痕迹。 既然蛇人亚种被杀,就不可能一点陷落都不被留下。 只是当我们去见那尸体的时候,尸体却有古怪。 之前说过,蛇人亚种被捏碎双眼后,身体也会干枯,化为灰烬。可是眼下这里只有灰烬,之前被剥皮时留下的血液,完全没了踪迹。 “有人清理过?”我问。 克劳斯立刻叫人,可没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不会有人清理的,你看着灰尘坠落的痕迹,如果要清理血液,清理的很干净,那么不可能不懂灰尘。而灰尘,也不可能坠落的时候,完全不沾血迹。可现在你看,这里只有灰……就好像那些蛇人亚种的血液,被某种特殊力量,在事后,吸收干净。” 古川澜的说法没错,我隐隐也有这种感觉。 那会是什么呢? 而且难道说,血液才是那个隐藏于黑暗中的神秘杀手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想要血其实不难,放血就好了,没有蛇人亚种会因为放血而死。如果他把蛇人亚种的血液当作食物,或者其它资源,甚至可以变态的将蛇人亚种当作牲畜来饲养。又何必如此费力的将其杀死呢? 而且必须剥皮…… 又或者说,那个人是需要一头蛇人亚种在临死前留下的血液? 那么剥皮又是为了什么? 一定不是为了单纯的玩,不可能有人那么无聊。 剥皮,血液,临死前的血液…… 这些内容结合在一起,总让我觉得,这很像是某种仪式。 “k先生是谁?”我抬起头,问克劳斯。 “我老板……您为什么问起这个?” “你老板是你么?” “当然不是,但您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也不是,那么现在我想知道另外一件事,你说的这个k先生,他在船上吗?” 克劳斯犹豫一阵:“应该在……” “要么在,要么不在,应该在是 什么意思?” “就是,我也不知道,k先生到底在不在这艘船上。” “他不是你老板吗?” “是的,但我们从未见过面。不,是见过面,但没见过真容,他会带着一张面具,一直带着。他提过自己会上船,但我并不确定他究竟是谁,所以我才更担心,k先生,会不会死掉……” 面具,那也算是线索吧? 如果那个人真的只是无聊的隐藏身份,那么也一定会做万一船上出什么事,突然要见克劳斯的决定,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戴面具。 “克劳斯,你现在下命令,搜查这艘邮轮上的所有人,搜查所有角落,找到一切面具……哦对,你说的那位k先生,是经常换面具么?” “不,他只戴一款。” “那就更好办了,赶快找到他。” “可是为什么?”克劳斯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k。 “我觉得这很可能是个仪式,某种需要蛇人亚种的生命与鲜血,还是皮囊的意识。如果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么聚集这些人到这艘船上的家伙,就一定是幕后黑手。” “对,您说的没错,很有可能……可那仪式的根据是?” “我的直觉,总之你信我没错!” 说直觉,有点太唬人了,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且不仅是我,就连左手也赞同了我的观点:“你的想法,也许很接近,我也觉得那是某种仪式……” 克劳斯的动作非常麻利,虽然这艘邮轮很大,但只在下午,他便站得找到了面具。 只不过,这其中发现了一点问题。 而这问题,让我非常尴尬,因为他找到的那张面具,是我的魔海领主的面具。 第二百八十章 消失的蛇血 这就很尴尬了。 当克劳斯拿着面具见我的时候,他的表情也非常慌张:“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张面具会出现在您那?” “所以说,您一直隐藏着身份?” 那张面具,是魔海领主的面具,本来我一直戴在身上,之前给由门烈玩来着,接着,就放在船舱中,一直忘记拿。 “我……不是,兄弟,你用屁股想你都知道不可能吧,我要是你说的什么k先生,我这么给自己找别扭?” “可这面具……” 我抓住魔海领主的面具:“你老板,平常一直带着的,就是这面具?一模一样,一点花纹的差别都没有?” 其实那上面没有花纹,这面具看起来有点像般若面具。 “分毫不差!” 克劳斯的答案,非常肯定。 这让我更加懵了,为什么会这样?该不会从一百年前,就开始设计陷害我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对手,那么就算有十个我也不是对手吧? “这面具呢,是我的,但是我真的不是k先生……这应该是个巧合,要么就是他换面具了,要么没带面具,要么就是干脆没来。” 其实克劳斯也没那么愿意相信我是k,他思考片刻,问我:“那接下来,该如何……”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们突然听到了惨叫,我抓起面具,与克劳斯一同到宴会厅,又是这里,这一次是七个人惨死。 被杀害的手法仍旧与之前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血液还在,尸体已经化成了灰。 不过和古川澜说的一样,血液和灰尘,多少会有混在一起的地方,不可能只留下干干净净的灰尘。 克劳斯几乎疯了,他绅士的外表,已经快绷不住。 “于越先生,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船,会发生这种事!我……” “嘘,你闭嘴,别吵。” 说着,我趴下,看着那血液与灰尘相混合的位置。 “您这是做什么?” “每一次,血液都会消失,我想见证一下它消失的过程。” 刚巧这时,由门烈也赶来:“兄弟!我听说又死……你这做什么呢?” “看血,等消失。” “哦,那我陪你!”于是,我们俩一同趴下。 克劳斯也跟着我们照做。 盯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我察觉到地板有些不太明显的震动,我开始不能确定,但左手读到了我心里的信息,回应道:“你的感觉没错,有动静,注意,很可能与这血液消失有关。” “明白……”我调整呼吸,眼皮儿都不眨一下。 终于,在下一刻,地板的缝隙指间突然钻出一条深紫色的植物枝芽一样的东西,它的出现,让地板的血液迅速集中,顺着它枝茎纹路,如饮血一般,被迅速吸收! “找到了!”我当时也是有点急了,伸出左手,诅咒化,而后迅速抓向那植物的枝芽,可在碰触的瞬间,枝芽灵敏的躲过,我马上一巴掌砸下去,穿透了地板,见到那枝芽继续向下缩。 我指着这下面:“在这里面看见了吧?这东西,就是罪魁祸首!” “那这东西,和k先生……” “和k脱不了干系!”说完,我拍由门烈:“老由,走,到下面船舱!” 克劳斯也派了大批警卫,与我们一同进入下层船舱。 可经过了数个小时,无论我们怎么着,都没办法找到那种紫色的植物的踪迹,就好像它从未存在过,好像之前我所见也是幻觉。 “不可能的,为什么会找不到呢?” 由门烈也累的够呛:“是啊,一植物,总得挨着点土是吧,这船里哪有什么……” “不,不是那么回事,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 “你还记得我说的,之前,我所见到的废弃的船只上,船底盘绕着的那些植物吧?你说,有没有可能,两者是同一种东西?” 由门烈打了个指响,对我竖起拇指:“靠谱!” “所以说,之前我的猜测就没错,这船之所以会出事,跟那植物,脱不了关系。可是,那天我和七角雪下水的时候,还没见到那植物呢。” “兴许这两天个头长大了呗,不过兄弟,那植物跨越一百年才长那么大个儿的,现在说不定是一弱鸡,下去灭了它!怎么样?” 这也是由门烈的不同点之一,稍微有点好战。 但却正合我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能在水下找到它,一举灭掉,那也省了不少麻烦。” “那还愣着干嘛,下水啊!” 下水之前,我先嘱咐七角雪也古川澜,要在船上躲好,尽可能的小心地面,不要被突然出现的植物袭击。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种吸血的植物可以杀人于无形。 “师父,带我一起去吧,万一你去了,就回到之前的世界,我留在这会很寂寞的。” “别废话,下面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兄弟,其实我觉得这丫头说的也没错。正因为怎么样不一定,咱才得人齐才能行动。” 我纳闷的看着由门烈:“你这什么理论,我听不懂。” 由门烈叹口气,指着船下:“这么说吧,我怎么进来的,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因为下面那植物的原因,来到这将近一百年前的世界。现在我们回头要对付它,万一再让我们穿一次呢?还是都在一块比较好。” “那好……”我同意了老由的说法,转头看七角雪:“短时间内的附身,问题也不大,你保护好她。问题我来解决。” 七角雪点头:“放心。” 于是,我们四人一同下水。 克劳斯也派遣了数名伸手不错的警卫,我本想拒绝,可仔细想想,如果有危险,也需要一两个做炮灰垫背的,于是就带上了。 只是到了水下,很尴尬。 船底依旧什么都没有。 那么问题就来了,之前的植物真的凭空消失了吗?还是说,藏在船中的某个角落,船才是它的核心发源地? 我们在船底找了好半天,无奈的浮上水面,这时克劳斯在船上询问:“结果怎样,于越先生?” “没结果!什么都没有!尴尬着呢!” 说完,我看看古川澜:“澜,你不能被七角雪寄生太久,先到船上去。” “可是师父……” “没什么可是。” 轰!! 我还未成功将古川澜劝到船上,突然船身开始猛烈的摇晃。 克劳斯在船上大喊道:“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撞击!” “我知道!” 我迅速后退,踩水稳住身体,看着摇晃的邮轮,看着水下断断续续出现的虚影,以及一些音乐可以听到的惨叫。 由门烈这时慌乱的浮上水面:“卧槽!兄弟,快,你还愣着做什么!那,那怪物出现了!!” 怪物?! 我迅速下潜,只见深海黑暗之中,一条三人并排粗细的藤蔓,如巨蛇一般,盘旋缠绕,猛烈的撞击着邮轮的底部。 藤蔓射出纤细触须,贯穿克劳斯的警卫,一瞬间,将其撕扯成渣,海中漂浮的血雾,迅速被其吸收。 我迅速拉着古川澜和由门烈再次上浮,“就是这东西了……这大小,和之前看到的,基本没什么区别啊。” “是啊,卧槽,没区别啊这……哎不对,我特么也没见过,我吐什么槽!”由门烈拍打着水面:“兄弟,是打还是逃啊?!” “当然是打!因为逃不掉,澜你快上船,灭了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我直接下水,左边身体蛇人化。 我觉得这毕竟是一条植物,之前海岛那么大的怪物,也被左手轻易秒杀,不能因为见识过魔海领主、“阿延”,以及耶梦加德,就忽略了左手本身的实力。 左手也是非常自信,在水下急速穿梭,将那条深紫色的藤蔓贯穿! 可穿了十几个来回,始终不见这东西虚弱,而且更诡异的是,这植物的修复能力完全不弱于我们,我们怎么穿,它怎么修,倒是克劳斯的警卫,死伤过半,剩余的已经逃回船上。 “你行不行啊,老兄?!”我质问左手。 “这不是我的问题,这只是怪物的一条藤,并非要害,我能如何?” “那下潜?” “不行,看它的自愈能力,和那只活‘海岛’并非同一级别。” “还是你不行啊!” “你行你自己来?要么你把控制权全给我,我把它拽上来!” 得,又开启吹比模式。 可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回去,感觉这船随时可能被这条巨藤搅碎……就在我纠结之时,由门烈那边突然下潜,带着古川澜,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巨藤便开始向他们射触须。 我迅速靠近,抱住古川澜,旋转躲避。 可身体却被巨藤射出的藤蔓团团捆住,不仅是我,还有由门烈! 原本闭合的巨藤尖端,在这时,也突然裂开了缝隙,张开一张巨口,吸收海水。我们被水压推动,转瞬之间,便被那巨藤吞入其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似乎那巨藤一直在等待古川澜下潜这个时机,等待我去救她分心,然后将我们同时抓获。 但总之,它成功的解决了我这个大麻烦。 “糟糕!怎么被吞了,左手兄!快,快想办法!” “你别吵!你一直抱着那个女人,你让我怎么想办法?我的左手被你控制着!” 这也是重点,我分心之时,抢过了身体的控制权。 现在重新还给左手,可我们依旧在被迅速的“吞咽”,左手试图抓住这植物的内壁,可即便划开,也是如浆糊一般软粘顺滑,根本无法借力,只能一路被吞,不断向下! 第二百八十一章 破门仪式 这样的向下滑,我们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总之是很长时间,感觉游下去的话,甚至都可以到达深海归墟。 这植物究竟有多长? 它究竟是什么? 耶梦加德的寄生虫都没有这么长的吧。 落地之后,我们在一处狭窄黑暗的空间,因为真的一点光都没有,所以我无法看清楚,蛇人的夜视能力在这根本没用,好在这里有空气,七角雪和古川澜暂时分开。 “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想知道,不过应该是那植物的肚子吧……算了,可能也不是植物。” “那我们要怎么上去?” “现在该考虑的不是怎么上去,而是怎么能够不被这东西当做是屎拉出去。”我这话讲的很悲观,但这就是现实。我们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我说,兄弟,也别太悲观,起码我们现在啊,还活着。”说完,由门烈的声音方向,传来了光。 “什么情况?”我望过去,他居然有一只煤油打火机。 “熄火!快!”我赶紧去,把打火机抢过来。 由门烈一阵懵逼:“怎么着了,兄弟,疯了?” “你疯了!我们就这么点光源,别乱用……哦对,也是我疯了,我们先把周围环境,看得清楚点。”于是,我再次点燃打火机。 这周围,看上去就是一个动物的消化器官。 只不过,没看到什么消化液。 但奇怪的是,这些器官壁上有一些古怪的纹路,看着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要硬让我回忆,我还回忆不起来。 这些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反倒像一副特殊的画。 “这些是什么东西?” “行了,看看算了,也不看不懂。珍惜光源。”由门烈拿回打火机,问我:“接下来什么打算啊,真打算被拉出去?” “不然呢,你有什么办法?我左手根本抓不住这洞壁,太软太滑了,想撑着向上走都做不到,这东西根本我们改变大小,没人能上去,除非它积压洞壁退我们上去。” “反刍?” “不是……老由你是真够恶心的,就你这样,再给你两辈子都追不着老杜!” “哎你这话就是想打架了是吧?敢不敢不用左手,我锤爆你狗头!” …… 七角雪那边,与古川澜靠在一起,低声问道:“他们俩,什么情况下,都能开得出玩笑吗?” “嗯,师父看起来懒特特的,但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过希望。” “是天真吧?我觉得,我们好像很难离开这了……真没想到,本以为离开深海,就能够到陆地,却没想到,海面上也是如此凶险。”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很意外,你所想到的事情,百分之九十都不会发生。”古川澜一笑:“但正因如此,才比较有趣,我从前也没想过,会遇见师父。” “你是不是很中意这个人?” “呵呵……” 古川澜笑笑,却没有给七角雪回应。 “我说你俩,这时候还有空闲聊天?”我爬过去,按了一下脑袋:“是你吧,丫头?” “是我,手拿开呀,师父,粘乎乎的……” 我靠在古川澜身边:“抱歉了,没想到又把你送回另外一只怪物的胃里。” “师父,说真的,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古川澜凑近我,“我总觉得,真的绝望的话,你是开不出玩笑的。” “那你是太不了解我了……我真没办法,但有个想法。” “什么?” “我还是确定,那是一个仪式。不过你看,我么没被放学剥皮,说明什么?我们不在仪式的行列之中,而这怪物,很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杀不了我。所以它为什么这么做,答案就是就近我,让我别捣乱。如果我这想法没错,它会继续杀人,到仪式结束。” “然后呢?” “然后,仪式总归是要有点什么目的的,召唤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它总不会一直把我们放到‘胃里’。” 古川澜叹口气:“师父这个想法,也太不保险了。” 而这时,七角雪说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嗯?” “我们离开过一次,如果只是觉得我们碍事,那为什么又要让我们回来呢?” 这女人的话,说的似乎也没错。 让我们回来的不是克劳斯,我不是我们自己,那就只剩下这股“超自然”力量,那它到底是什么目的。将我们一同抓紧这封闭的空间,又不下杀手? “左手兄,你没点看法么?” 左手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回应道:“我又不是无所不知,不过既然现在没有危险,那就等等吧。” 这答案给的也有些安逸呢。 我突然觉得,不止是我,我们每一个人,似乎都没有那种该有的紧迫感。 有时候安逸的环境,却会是会让人忽视一些东西,可却无法改变潜意识,若是生死关头,多少会有些紧张不安。 这感觉好像,越来越奇怪了呢。 就在我疑惑之时,突然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发亮! 我扭头看去发现是手边的“器官壁”,那上面的纹路一闪而过的光芒,这东西怎么会发光呢? 开始很惊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直到后来,这种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它们不断的出现,就像霓虹灯,从我身边划过,我突然意识到,这些是什么…… “是血,每次杀人,吸收的血液,会顺着这器官壁上的纹路流下。然后进入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或许是为了仪式,也或许是别的理由。” 说出这话时,时间已经过去三天。 古川澜饿得不行,我们也疲惫不堪。 最麻烦的是,由门烈看着古川澜的眼神,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我看得出来,他想杀她,然后吃掉她。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让古川澜待在我的身边。 “师父……我们要在这里困多久,好饿……” “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了。” 由门烈这时凑到我身边,“啥意思?怎么看出来的……哎你别拦着,我还能控制,不能把你宝贝徒弟吃了……虽然我是真特么想吃啊。” 我指指器官壁,那上面不断出现的纹路,说道:“比之前,出现的更多,更密集,你看现在基本已经可以为我们提供照明。” “真的……那要真的都是血,那船上的人,可死得差不多了。”由门烈叹口气。 “自身难保,也没办法去管别人。” “也是,都是吃人长大的,本就罪孽深重,一报还一报。” “老由,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为什么戴那张面具,不会被里面的力量同化,为什么?” 由门烈扭头看我:“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怀疑,我是k先生吧?” “我没说。” “你特么就是这个意思,卧槽你有病吧,咱俩兄弟多长时间了?一同经历生死,生死之交,我会坑你?!” 我摇头:“就算你是k先生,也不代表,你就会坑我,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会被那面具同化!” 由门烈指着我:“你得跟我道歉!” “什么道歉?” “你等着!”说完,他手伸进我衣服里,从我衣服里掏出魔海领主的面具,直接扔给古川澜:“你带上!” “啊?” 我抢过面具:“你疯了?” 他又把面具抢回来:“你看你那护犊子的样!那天晚上,你们出去游泳的时候,不是,是探路……这丫头就带着玩来着,你让她现在给你戴上看看!” 我扭头看古川澜,这丫头脸色发红,尴尬一笑:“我,我就玩玩……”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戴上会怎样?” “我只是听你说过,但是……但是由大叔戴上就没事,所以我就好奇嘛。师父我觉得,可能只有你带上这面具的时候,才会改变吧?”说着,古川澜从由门烈手里拿过面具,然后按下我企图阻止的手,将面具一点点照在自己的脸上。 贴住皮肤, 然后再一点点拿下来。 没发生任何异常的事情…… 由门烈没骗我,古川澜也没说谎。 他们真的可以带面具,而我不行。 不,不止是我,我把面具递给七角雪:“你试试!” “啊?” “他们都试了,你就试一下好么?” “好吧……”然后七角雪也照做。 结果是,她也没事。 我其实有点记不清了,那天七角雪到底有没有试着戴面具,还是说这东西离开了水,就是去了异化他人的能力? 我也试…… 可还是不行,一旦要靠近我的脸,我就会看到那一条条触须的出现,要钻进我的脸,改变我的身体,甚至夺走我的灵魂。 “兄弟,你真不该不相信我的,我跟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咱不可能害你。”由门烈拍片我肩膀:“你别试了,其实我信你,信你戴上它会发生什么。” 他拿走面具,“要不我帮你扔了算了?” 我立刻伸手,将面具夺回来:“留着吧。” “为什么?为了那奇怪老头子的几句话?” “也是,也不是……我现在……嗯?!”我正准备解释,突然我们身处的这个小空间开始摇晃,几乎所有纹路都亮起,“器官壁”也在不断扩张。 整个空间,开始变大……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记忆地图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看着眼前的世界,我越发觉得之前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事情背后,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绝非什么生物器官的器壁,不是动物,也不能算是植物。 又或者都是吧。 但它们存在的意义却绝不是为了捕食那么简单。 我曾猜测,这是某种仪式。我想我的猜测可能很接近了,因为这种方式,吸血的方式,真的为我们打开了一道“门”。 墙壁上有光线在不断的向着深远的位置延伸,那看起来,像是一条走廊。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到底是在什么东西的肚子里?”古川澜拉着我的手:“师父,我们要不要,向前走走看?” “你还真胆子大……” “这丫头说的没错,得走走,要不站在这,也是等死啊!”由门烈赞同古川澜的意思。 其实我也赞同,只是还不想走得那么急。 我还想看看接下来,会不会还有什么其它的变化。 可等待片刻,唯一改变就是光线的延伸距离。 “兄弟,走不走啊?”由门烈在催我,他倒是很着急,似乎对这未知的隧道,充满了好奇心。 “走……慢点走,小心点。” 向前走,纵横交错,感觉上如同一盘迷宫,我们几人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但好在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只是走了几圈,我们的耐心被逐渐磨平,暴躁的由门烈开始捶打墙壁:“什么鬼地方,怎么觉得反反复复都是在绕圈啊,这特么的,还是要困死我们啊!” “这就是个迷宫,现在,我们连回到原点都做不到了。” “这坑爹了,那怎么办?” “我想想……” 我伸手,抚摸着身边的“器官壁”,心中问左手,能否将其打破。左手冷淡一笑,“如果能打破,之前,我们就爬上去了。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也对……那怎么办?” 必须得想个办法,但是不动的话,肯定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于是趁着还有体力,我继续走,因为反复走了几圈,已经大概确定这附近可能没有什么危险,所以,走起来也很奔放。 可就在某一瞬间,在我自己脑海绘制此刻的迷宫图时,那被我绘制的图案,突然与我脑海中的某张图,重合了。 “嗯?” “怎么了,师父?” “没怎么,我想到了点东西……别吵,别吵。”我坐下,静静的闭起双眼,仔细回忆那张地图。 不是别的,就是那张古川先生从魔海领主脑袋里取出的地图。 这里的迷宫结构,居然与那张图,极为相似…… 话说那不是长海图么?是碰巧么,不可能,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还是说,海图只是掩饰,而事实上,它就是这里的迷宫地图! 如果是的话,那么这里…… 就是古川武非常想要找到的宝藏?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先祖之血?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一刻我感觉你的脑子一片空白?!”左手的声音突然传进我的耳朵。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脑子刚刚一片空白!” “是么?不会啊,我一直在想事情。” “你想了什么?” “你真的看不到?” “你怎么做到的?!”左手的为我传递的信息,让我感觉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这样的话,那么看来他说的就是真的了。 可为什么呢?难道说,又像之前在深海时一样…… “老由,七角雪,小澜……你们几个跟我走。”我对他们打了个招呼。 “师父,你刚刚想的东西,想清楚了?” “嗯……” “那你想了什么?” “边走边说。” 由门烈一脸莫名其妙:“怎么觉得你突然神神秘秘的?你要说什么?咱不是一直在走,一直在绕圈么,难不成,你还突然知道这地儿怎么走了?” 我回头竖了下拇指:“还真让你猜对了。” “之前我不是说,自己在深海找见了一副地图么……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这里的结构,和地图上的内容,对应了。” “别闹兄弟,你之前说那是海图。” “我只是说像而已,但现在看来,那图上的一些细节,完全符合我们现在走的这片区域。总之跟我走吧,毕竟,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倒是……” 跟由门烈他们交代过,左手在心中问我:“你就是在想这个?” “对,不过,你真的没有感觉到我在想什么?” “完全没有,就像你脑子中的东西,被装了一道门,锁在一个房间里,你进得去,但我进不去。”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怎么知道!但话说回来,你真的记得住?” “真的记住的。” “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左手的话,引得我提问,可我提了问,他却半天没给我回答。 可就算他不回答,我心里也大概有了个答案。 果然,片刻后,他突然再次开口:“看来,我得小心你了……” “怎么说呢?” “我们虽然公用一个身体,但有些东西,你居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瞒过我。从前我觉得,我们的记忆是共享的,不,应该说你的记忆是共享的。但现在看来,你的精神力居然比我想象中的强很多。” 我摆摆手:“你说错了老兄,不是共享一个身体,而是你借宿在我的身体里。” “你还有没有秘密?” 我还有没有秘密…… 这个问题,问的不错。 “什么秘密?老兄,你琢磨什么呢?我记性好这事儿,我没必要天天挂在嘴边吧?你不知道多正常点事?至于你看不到我这段记忆的事情,那我真的没办法解释,你毕竟不是我对吧,也许就是个巧合呢。” “你说的越多,我想的越多。” “得,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我暂时停下和左手的沟通,眼下我们已经走到这片区域的尽头。之前一路确实如同迷宫一般,走了不知道多久,始终找不到出路。可奇怪的是,顺着脑子里的地图,居然很快就走通了。 真不知道是这地方构成精妙,还是我们运气差。 这“迷宫”的尽头出现一面巨大的墙壁,四周被封死,而且已经不再是柔软的器官壁,我们一路走来,周围逐渐石化。 面前墙壁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凸起,能够看到狭窄的缝隙,似乎这个圆形可以被移动、打开…… “这应该是一扇门,这图案,在我记得当时在那幅图的右下角部分,我当时还没搞清楚,这圆形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和这墙壁的凸起部分,差不多。”我说的意思,当然不是两个圆差不多,这世上就没有不一样的圆。 除了凸起的圆形外,那上面还有些其它纹路,周围也有,当时看不懂,只是记下了。 不过这些图案,和此刻面前的圆形还是有不同的,不同点在那些除圆形外的图案上,有许多部分,被打了叉。 “没有叉的部分,只有这里……” 我摸索着,将手放到圆形的正中心,那里有一处凹槽,大概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我手放上去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那种心有一股吸引力,我立刻把手抽回,却见以那凹槽为中心,四周的土灰迅速旋转,被吸入其中。 “这怎么回事,你碰什么了?”由门烈凑上前。 我伸手拦住:“后退,我也不知道自己碰的对不对,我纯粹吓试呢,都后退几步……” “哎,哎别退了,兄弟你看!” 由门烈拉住我,指向之前的凹槽。那部分的土灰已经被完全洗干净,凹槽之内,出现两个如阴阳鱼一样的雕刻,眼部一个冒着白光,一个冒着紫光,某一刻开始,突然缓慢的旋转。 我的耳中仿佛能够听到细微的齿轮运转声音。 当然我不确定,那声音太细为了,也许只是我的脑补。 轰隆! 整个巨大的圆形石门,突然下陷,接着以阴阳鱼为中心,从中裂开,渐渐出现一条旋转的隧道于我们眼前。 “卧槽还真打开了?不是那,那这玩意儿,我试我也行啊,就在中间呢……” “行了别废话了,进去看看。”我拽着由门烈,同时回头指着准备上千的古川澜,“你等着,这里面指不定怎么回事呢,我们都能自愈,你不行。” “那师父你小心……” “嗯。” 我钻进隧道,和由门烈一前一后,由门烈问我:“兄弟,你这记性,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我记性一直都很好,怎么你没发现?” “我还真没发现,不过其实我觉你之前看那地图吧,应该也没多复杂……哦对,你说这事儿也挺巧的,咱这穿越了百年,反倒碰巧来到了你那地图所指的地方。到时候要是发现什么宝贝,咱可赚了……这叫什么?否极泰来!” “但愿如此。” 我停下,前面黑洞洞的,看起来还要爬很久,而之前一段路,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老由,你嗓门大,回头喊一下澜和七角雪。” “好嘞!” “你在这等着接应她们,我自己往前再爬爬。” “那你小心着点!” “嗯……” 爬的同时,我开始回忆脑中的地图。 在圆门之后,地图中确实画着一条管道,我当时还好奇,画这么个横着的圆柱体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似乎也接上了。 那圆柱一共分十八节,第九节的位置,有一处触发机关,在与第十节相接的位置。刚刚看图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那些特殊点,都打了叉,只有第九节的位置,没有叉。 如果那是危险提示,或者错误选项,那么,没有被标注的就应该是正确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那个“叉”具体的含义究竟是否与我所想一致,还需要证实…… “现在这里,是第五节,马上靠近第六节。” “那机关的位置就在,这里……” 第二百八十三章 无眼活蛇 我摸到了机关,就在第五节与第六节相连接的位置,与之前进来时一样,一个凹槽,不过我的手还没放进去。 只是挺好奇的,放进去会有什么后果? 毕竟叉是错误的,不打叉就是正确,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要不我试试吧,万一我想错了呢?”想到这,我伸出手,手一点点靠近那凹槽的部位,就在我即将放进去的那一刻,我又停住了。 “算了,不作死,起码之前的没问题,已经进入这隧道,那么接下来,照着做应该也不会有错。” 收起作死心,我正准备继续探路,却突然感觉整个隧道一阵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前面虽一片昏暗,但用蛇人眼的夜视能力,我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倒是身后,似乎传来了动静。 我立刻回头,黑暗之中,我看到了一处闪动的人影,开始距离我很远,但转瞬之间,便向前移动了一大截! 那是…… “老于!老于!老于啊!!!快点,后面出事儿了,刚进帮忙! 快点!” 由门烈! 是他,一只手掐着一个女人,迅速向我赶来。 这瞬移的本事,看来就是他觉醒的蛇人眼了。 只是他为什么这么慌呢? “别傻愣着了,快!老于,往前跑!” 由门烈停下,放开古川澜与七角雪,推她们二人:“快点,别愣着!” “怎么了?!”我赶紧问。 “你听!” 这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诡异嘶吼,震动声也变得强烈,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是有很多东西,在迅速向我们靠近! “什么东西?!” “问你宝贝徒弟!” 我扭头看古川澜,古川澜忙解释道:“刚刚我爬过来的时候,手碰到了点东西,像一个凹槽……接着就出现陷阱,我差点掉下去,由叔叔救了我。” “然后呢?” “但是那下面……传来奇怪的叫声,而且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爬上来……” 啪! 我一拍脑门,幸亏我刚刚没有手欠做实验,否则,结果很可能是前后夹击。 “没事,来得及,很快我们就到出口……哦对,老由,既然你赶路的能耐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不早用?快,带我们瞬移!” 由门烈立刻摇头摆手:“不行不行不行!刚才那视情况危及,这玩意儿不能乱用,用多了累……” “能累死你?” “不是你……这么说吧,累了我就饿,饿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回头咱都瞬移过去了,你别跟我要你那宝贝徒弟啊,没准儿路上我就舔两口舔没了!” “还有这回事?真麻烦……回头得你弄个戒‘人’所。” “这事不着急,我估计我那神通广大的媳妇,应该会有办法。” “你还真自信……得,说什么风凉话呢,赶紧的,逃!” 我们开始迅速向前爬,可越是趴,这隧道的震动就越发剧烈,不仅如此,身后的诡异叫声,也是不断逼近。 也不知道那鬼叫的到底是些个什么东西,速度倒是挺快。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被追上应该是迟早的事情,必须留下一个人,断后。于是我拉住古川澜的后衣领:“澜,刚刚摸到机关的位置你还记得吧?前面第九节相同的位置,应该也有机关,到那时,你试着触碰,然后等我。” “师父你要做什么?” “断后啊!” “那师父你小心!” 我就喜欢这丫头这一点,干脆,不虚伪。 我顺便嘱咐七角雪,关键是和上身古川澜,护住她周全。 左手这时在心里对我说道:“你对那丫头不错,那场游戏的梦境,还没有解除么?” “我知道那是游戏,但是就算是现实中,她也是古川家的大小姐。说不定用得到呢,对她好点总没错,再说七角雪上身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么?你们这些凡人,生死不过数十年,所以多拘泥于这种愚蠢的情感。” “左手兄,你能这么说,只说明,你还不了解我。” “哦?那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拘泥于任何情感。” 是的,我怀念的只是那种生活,那种安稳的生活,就像那个故事起初时一样。人总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格外在意。真的向往刺激生活的人,往往是那些,活得非常安稳,安逸的人。 对古川澜还不错,至多算是,我对那段记忆中的生活,爱屋及乌。 前几天我还想不明白,但经历了最近这些事情,我越发看清自己。 于是那一刻我也发誓,离开这片海,我一定要过上从前的日子,和故事中差不多的,安逸的生活。 去特么的老杜! 去特么的相柳! 都给我滚远…… “放心,在得到先祖之血后,我会成全你,会与你分离,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就那么确定,这里和先祖之血有关?” “我也是猜的,但起码要给自己个希望不是么?” “是……” 而这时,那阵鬼叫越发靠近,黑暗中,突然窜出一张干枯的人脸,双眼空洞,长着血盆大口直扑向我! 它的脸上,生满扭曲的蛇鳞。 我本能的抬起左手,推住这家伙:“这什么鬼东西?!” 结果我惊讶的发现,这东西的力量,居然丝毫不小于我的左手。它猛冲向我的力道,与我以右手接正常人基本没有区别。 “纯种?”左手在我心中嘀咕。 “什么纯种?” “纯种蛇人,不过已经年迈,而且双眼皆被夺取控制,自身已经完全丧失神志……” “呜嗷!!!” “嗷!!” …… 与此同时,那怪物身后,传来了更多,更密集的吼叫。 所以说,这些都是纯种蛇人的干尸? “交给我!”左手对我要控制权。 我赶紧交接,力量顿时大了几倍,赶紧推开面前的蛇人干尸,左手这时对我说道:“这些东西没了眼睛,厉害之处都在尾巴上,这隧道狭窄,它们没办法转身,尾巴用不上,还算不错。” 道理我都懂,真打起来,左手的级别也是高于这些干尸的。 但问题是敌人的数量有多少我不知道,回想起魔海领主的亡灵大军,单体也没多厉害,强就强在千军万马。 “那也挡不住它们多,而且,我总觉得这隧道好像不是很结实,晃动的浮度越来越大……这几节,每一道都一处开门的机关,如果这下面都是这些东西,晃塌了隧道,我们会更惨。”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头一只蛇人干尸被我推开,后面突然一起涌上来三头,并且卡在一处,互相推啃撕咬,我明显看到了这隧道正在掉渣。 “后退,老兄,到下一节!” 刚说完,眼前三头怪物真的撑开了隧道,沙石流下,加速了隧道的毁灭!而这些怪物,充在沙土指间,向我涌来! 左手捏爆了其中几个的脑袋,但这蛇人干尸的生命力异常强大,没了头,基本不会有任何影响,除非找到它们的眼睛,将其全部毁灭。 但现在看来,那根本不可能,我们也干脆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眼睛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到现在,我已经再无法相信,这条海底巨藤是植物,它是人为创造的,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而那个人,选择这种蛇人干尸,来做防护手段,更是完美。这种东西没有眼球在脸上,基本就是无敌状态,无论怎么杀,都会急速自愈,除非轰成渣! 所以,追我们的纯种蛇人,只见增多,不见减少。 而这时,我们身后放传来什么东西陷落的声音! “什么声音?!”我回头,因为距离有些遥远,我的夜视能力没办法捕捉那个方位的画面。但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隧道塌陷发出的…… 难道说这边的震动,已经引起了澜和由门烈那边的问题? 我还在想,突然一头怪物扑向我,直接死掉了我右边肩膀上一大条血肉!疼得我是撕心裂肺,惨叫出声,“呃啊!!” “专心点,你想死么?!” “我在担心,是不是由门烈他们,除了什么问题!”我推开面前蛇人,掉头迅速向着之前的方向爬。 可刚刚爬出去两三米的距离,我的身体,就被身后的蛇人干尸拉住,一头接着一头,不断的爬上我的身体,开始撕咬! 这让我脆弱的右边身体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能左手放出相柳毒血,暂时破坏了两头干尸的作战能力。 我趁此机会,左手放出一半肉虫,迅速修复我受损的身体,与此同时,左手左脚抓地,身体向前弹射而出! “不能这样跑!左手,左手兄!你这样我没办法计算隧道数量,跑超过就糟了!” “现在是逃命!问题回头再说!” “之前的隧道已经回了,回头也数不了……糟糕,你刚才穿过了几节隧道?你数了么?” “我哪有时间数那个!” “你……” 难受…… 但事实上也只能如此,那么多蛇人干尸,如此狭窄的空间,根本对付不了。只能这样逃,只是在左手下一个大跃之后,我们突然脚下一空! “这……啊!” 这一节隧道,已经塌陷了! 我坠入其中,非常高,若非是左边身体着地,我觉得单凭我自己,可能需要扣半天,才能把自己的血肉拼齐成身体。 但即便如此,我仍旧觉得身体翻江倒海,肉虫游走于我全身,疯狂修复。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觉,此刻,我正身处于一片乍一看没有边际的黑暗之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威慑 “这……这什么鬼地方又?”我爬起来,肉虫还在我破损的皮肉之间来回穿梭。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脑子中,有这地方的地图么?”左手回应。 “是有……可是左手兄,我刚刚没说么?” “说什么?” “那隧道的部分,就是那张图最后的部分……这是特么的什么鬼地方?我根本不知道……” “这里?!”左手似乎很惊讶。 “这里怎么?” “没什么……” “呃……还真疼,没有龟兄之后,我还真是,不太习惯受伤呢。”我向前走,既然这里塌陷了这么大一块,很可能古川澜他们也是坠落到这个部分。 只是不知道,古川澜在坠落的同时,有没有被七角雪融合护体。 若是没有,这种高度,她一个凡人是必死无疑的。就算是由门烈蛇人亚种的体质,也需要休养很久,才能够恢复伤势。 “如果他们在这,应该走不远的……” 我看着前方,这个前方是相对于之前我们在隧道中坠落前对应的那个方向。毕竟我看不清楚隐藏于这黑暗中的边界,究竟在什么地方。 可刚走出几步,我立刻听到头上传来成片的嘶吼声。 “该死的,这些东西阴魂不散啊?” 是那些蛇人干尸,它们似乎要追上了! “它们长期与蛇人眼分离,身体早已失去意识,只是凭借本能,对我们进行攻击。它们会追上来,但好在这里地方足够宽敞,看看对方数量如何。” “你能对付?”我问。 “废话!刚刚是空间太狭小,否则我对付起来,并没有那么麻烦。” “那多少,你才对付不了?”这问题纯粹是好奇。 “多少都可以!这么大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它能下来多少!” 有左手这话,我稍稍放心一点,毕竟这种东西留下来就是个麻烦,如果能够彻底解决麻烦,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左手对他这话,并没有坚持太久。 因为数秒之后,我们的头顶,就铺天盖地的坠下纯种蛇人的干尸,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一层接一层! 真的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如决堤洪水,迅速吞没着我们目所能及的空间。 “这……这么多?!”我当时都懵逼了。 左手沉默。 大概沉默个三五秒,我忍不住:“老兄,靠你了!我这就把左边身体的控制权给你……” 结果又过了几秒,左手还没动静。 “不是,你想什么呢?憋大招呢?” “跑……” “啊?” “我说跑啊!”说完,左手迅速将左侧身体诅咒化,扭转身子,迅速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逃得极快,甚至比之前穿梭管道时更加生猛! “你,你这什么意思?你不是能对付么?” “你瞎么!你看不到那数量有多少?!就算把你那身没用的血都用上都不够!那些东西是会自愈的……” “你刚不是说,来多少都能对付么?” “我就那么一说!” “你承认你吹牛哔了?” 嗖!左手突然停住脚,不动了。 “搞什么?”我慌得一批! “你自己走?” “大哥大哥大哥,我错了,我年轻不会说话,别跟我一般见识,快,快快,逃命要紧!”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已经完完全全的看透了左手的本质。 本老杜压着打,也不无道理啊…… 说起来后面那些东西,速度也很快,但想追上左手,还是不太容易。我们就这样摸黑逃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方向。感觉和它们稍稍拉开点距离,我略微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让我又将这口气提起来的事情,发生了。 “谁!!”前面有人。 “卧槽?兄弟,老于!你是么?!” 是由门烈。 还有古川澜和七角雪。 找到他们,我是又喜又惊,喜的当然是他们总算是没有死。惊的是,带着他们逃跑,必然会被身后那海量蛇人干尸追上…… 这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纯种蛇人的干尸? 该死…… “师父!这是什么地方?我按照你说的打开了机关,可是隧道就塔了呀!” “啊?因为你打开机关,才塌的?我还以为是那些怪物……” “哎对,那些怪物怎么样了,兄弟?”由门烈追问这件事。 “一言难尽,赶紧起来,都别歇着了,快点跑,他们就在后面,你们的速度迟早要被捉。” “多少啊?咱现在这场地也大,要不干它们吧?啊?!干一架!” 自从成了蛇人亚种,由门烈暴躁了许多,经常会有想与人打一架的冲动。 我真不想阻止他…… “要是能打,之前那么大块空地儿,我自己就打了……快逃!” 当然逃不是办法,可眼下没办法,只能一边逃,一边想。 可逃了半天,办法没想出来,身后追兵的凄厉鬼叫却是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追上来,眼看着我们几人是再见难逃。 突然!我们眼前的世界,出现了一个尽头。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前面是一处大概有足球场大小的空间,在一道石门之内,石门已经破了,看不出是自然破的,还是认为。但里面那片空间看得清楚,有边有角,是个悠闲空间。 从上至下,密密麻麻的倒挂着些东西,站在门口一眼看不太清楚,向里面走了走,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具具的人形! “是……是尸体么?”由门烈拽拽我。 “我怎么知道?”我一步步慢慢走向前,走到距离我最近的一只倒吊的人形附近,那干瘪的皮肤,凹陷的双眼,以及修长如蛇一般的身体,这是…… 这东西,让我想到了最初在别墅地下室见到的那种尸体。 这是…… “这特么是要前后围攻么?后退,快!”我赶紧拉着由门烈后退。 这家伙这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开玩笑呢吧?这,这就是后面追我们的那些东西……卧槽,它们看着不像活的啊……” “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动了!” “那怎么办,师父??” “正在想……”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声音越来越近,感觉甚至已经不足百米。 而这时,左手突然在我心中说道:“进去。” “什么?” “走进这片空间,快点!” “你疯了吧?那地方那么小,真进去了,后面那些东西把门一堵,我们逃都逃不掉!” “它们不会进来!”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不会进来,就算它们不进来,这特么几百头挂在这呢,照样是个麻烦!” 不知为何,左手突然笑了:“蠢货,它们可不一样。听我的,我不会害你,因为害你就是害我自己。” 左手这话里有问题。 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两种尸体不一样,难道说…… “这些是什么?不会是,和先祖之血有关的东西吧?” “聪明,正是如此。还记得那个‘阿延’么?”左手问我。 “当然记得,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但事实是,你眼前看到的这数百条干尸,每一条都是‘阿延’。” 这话说的我有点懵,每一条都是“阿延”? 那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真的阿延每次死亡之后,都会莫名其妙的再次登场。 就如同他是一个复制人,克隆人,这世上本就有着无数个阿延。那么现在,难道说这就是有着无数阿延的原因吗? “八歧子嗣,皆是八歧大蛇转生复活的工具,它可以自由的控制自己生命形态消失与重生……这里的每一条蛇人干尸,皆为特殊蛇人,每一个若是完好,都可能作为复苏八歧大蛇的关键。它们每一个,都有成为八歧大蛇的潜质……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摇头:“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好像知道了,你之前一直说的先祖之血,应该就是这些干尸的血液吧……我是说,如果它们还有血的话。” “没错,抽取它们的血液,洗礼吸收,会极大的增强蛇人、蛇人亚种的能力,其增强程度,绝对会超出你的想象。哦对,只可惜这东西就像兴奋剂,有药效时间,并不能够做到从根本上的提升。但先祖之血的增幅效果消失,一切就会回到最初。” “我知道,你曾经对我说过。但你也说过,量变可能引起质变。” “没错,你记性不错。” “所以你想把这里的先祖之血全部吸收。试着,能否摆脱老杜的控制。” “不然呢?你的厄运,还有我的厄运,都将在今天得到终结!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这件事,的确值得高兴,但是老兄,你和不和我分离,与我们能不能解决身后的麻烦有关系吗?分开,你就能解决了?” “分开自然能解决,那时的我获得整个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还可能被先祖之血增幅……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力量?” 说真的,我还真不信。 而且,我也不打算让他就这么简单的喝下那血。 这时,左手继续说道:“那些东西虽然没了神智,但仍有本能,这里有如此之多的八歧子嗣,先祖之血又是它们所守护的东西,若我没有猜错,它们极有可能不敢进入这里。” “你是说,这东西对它们有威慑力?” “没错!” “没错个鬼!你不说,相柳和八歧大蛇一个级别的么,你算是九分之一的想留吧?再不济,十八分之一有了吧?不对,你算半个,还有半个在狗爷那……那就给你算三十六分之一。但你数数,这里有多少尸体,那些东西凭什么怕它们,就不怕你?”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先祖血池 “蠢货!”左手恼怒:“这里的每一个都有成为八歧大蛇的可能,但是我一个人成不了 相柳!” “这就是我和它们的区别,你明白了么?” “对于这种依靠本能的生物,数量如此巨大的八歧子嗣干尸,会造成致命的恐惧!” 突然!很近的距离,一声嘶吼传了进来,我们同时回头看去,石门之外,三条蛇人干尸,已经匍匐在那里,一点点抬起干枯的脑袋! 我暂停了与左手的争吵。 其实眼前这个局面,我并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够赌运气,看左手的说法究竟是对还是错。只是如果赌输,我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所以我不服气。 可接下来,诡异的一幕果然出现,蛇人干尸抬起头,空洞的眼窝只对着我们,隐隐放出青绿色的光,如同一头头恶鬼! 它们对我嘶吼,张牙舞爪,但只是这样。 它们不进来,并且,始终与我们保持着那一扇门的距离,它们似乎…… “现在看到了?”左手在心中问我。 “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有点相信。 “我其实从未骗过你,只是你不远相信我。于越,你我现在是一个人,我不会害你。” “嗯……多谢。” “那么,还等什么?” “嗯?”我问:“什么等什么?” “你说呢!血!先祖之血,我需要那东西,外面的干尸不敢进来,但不代表它们会一直停在那。就算是恐惧,就算是凭借本能,但也有被适应的事后……现在,只有释放我,你我分离,才有救。” 我没给左手回应,走向那一片片密密麻麻倒坠着的尸体。 拔出半截匕首,老杜那把。 划开其中一只干尸的手腕,等待许久,才缓缓出现血流。 我抓起那手腕,将它一点点靠近自己的嘴唇…… “喝!喝下去!快,快喝下去,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抓住,一定要抓住,于越,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就靠它了!!” 左手的声音不断的在我耳边出现。 像一股力量,推动着那只干尸的手臂,更加迅速的靠近我的双唇——让我狠狠的咬上了它! 那血液,早已失去了温度,又或者,蛇这种冷血动物,血液的温度本就没那么热吧。 喝下去的时候,甚至让我觉得有那么点冰牙。 可当它流到咽喉的位置,我又仿佛喉头灌下了岩浆铁水! 我浑身上下的血流,都在那一刻沸腾起来! 我睁开双眼,这是什么感觉?我似乎从未有过…… 不,或许有过,当我最初活得“玄武”,斩杀“青龙”时;当我控制魔海领主,纵横深海时…… 就是这种感觉。 我很快吸干了那具尸体, 并非真的吸干,它看似是死的,其实仍然活着,那血液会不断的再生,只是非常之缓慢。 “还不够!” 左手在我心中吼道。 “我知道……”我转身,走向身边的另外一具干尸。 “师父,你……”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说这东西,真的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先祖之血?” 由门烈与古川澜拦住我。 “对,你们让开。” “那你喝了会怎样?”古川澜依旧抓着我。 “会变得很厉害。” “可是是师父,我记得你说过这也可能会让你失去自我……” “我对你说过这话?” 我是真的忘记了。 左手愤怒:“我很想弄死这丫头!” “你最好别这么想……”我回应,现实中揉了揉古川澜的头:“话是那么说,可我又没喝过,到底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但澜,你只要知道一点……” “什么?” “在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情况下,如果你师父我没有受到威胁,是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那你现在被威胁了?” 我回头看看门外越积越多的蛇人干尸,“你说它们?它们算不上威胁,它们不是还没进来么。” 排除一切立场来讲,我很喜欢古川澜这个丫头。 偶尔我们会有那种心有灵犀的时候,就像现在,听了我的话,她的手渐渐放下。 她懂我。 这真难得。 我划开了第二具干尸的手腕,喝下它再生前的所有血液, 可左手仍旧觉得不够。 于是我继续喝。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知道能够吸出血液的干尸越来越少,而这期间,古川澜和由门烈也都睡了好多觉…… 所谓的量变引起质变,究竟存在吗? 我感觉,我快要知道那个答案了。 很快…… 就在…… “近了,已经很近了,继续喝……速度要快!” “速度要快?”我划开最新发现的一具干尸,这具的血液还算多,我喝了下去,同时心中继续问道:“还差多少?” “数目不知道,但速度一定要快!” “好!” 我继续喝。 直到某一刻,我突然间觉得,自己的手脚变得麻木迟钝,眼前这具尸体已经吸不出任何血液,我本想换一具,可我的手却不听使唤。 我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唯独一个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够了,这样的数目,够了……”是左手的声音。 “够了就好,现在,可以杀出去了吧?”我有些听不清楚我的声音。 “可以。”左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还等什么,左手兄,我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你,那么,你值得我信任,对吗?” 左手在我的思维中一阵轻笑,他没有给我回答,只是笑。 “你笑什么?” “笑的是开心,因为我开心,所以我在笑。” “为什么开心?” “开心你终于信了我,你终于,把自己的命,交给了我。” “然后呢?” “你想知道然后?你知道,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痛苦永远是比快乐更多的,中和一下,存在即是痛苦。我承诺过你,我能够解决你的一切痛苦,我不会食言。” 存在即是痛苦。 那么消失,才是解脱了? 他要杀掉我…… 不,或者应该说是抹杀我的人格,我的灵魂,让我彻底从我的身体中消失。 他果然是这个目的。 最初,他所说的吸收先祖之血后与我分离,就是一个谎话。 “左手兄,我想见见你。” “嗯?” “字面意思,我想见见你,我们相处这么久,即便是你骗了我,我马上就要从这世上消失,我也很好奇,当我与你面对面时,会是一个怎样的感觉。” 左手没给我回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视线变得模糊。 数秒后再次清晰,我仿佛身处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有点像司徒涵的解剖室……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眼前的白色中缓步走出,到我面前,逐渐清晰。 他顶着一张与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是表情,都一般无二,他开口用我的声音对我说:“这就是我,你应该见过,那具被挖去双眼的尸体。” 看着他,我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我低头看了看,在这片特殊的空间之中,我仍然存在:“所以,现在你是于越,而我又是张本初了,对么?” “你从来都不是于越。” “原来是这样……” “废物,其实我并不厌烦你,只可惜,你是那个女人的一条狗,所以我必须摧毁你。”他伸出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我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 “你知道吗,我可以让你毫无知觉的消失,现在,我已经是身体的主人。可我觉得那样对你不公平,临别时的痛苦,也是一种享受,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所以我决定,用这种方式,看着你消失。” 窒息感随着左手的声音,越来越重,我的意识再次模糊…… 直到, 某一刻! 我猛然挣开双眼,脸上痛苦的表情完全消失,我微笑着注视面前那张惊讶、疑惑,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恐惧的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左手兄,你这手劲儿,似乎不够大呢。” 他用力握了握,可我的脖子,坚硬如铁。 他松手,后退,眼中的恐惧已经难以掩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被先祖之血增幅,我没理由无法摆脱控制的,没有理由的……” 我走向他。 理论上,他确实没理由失败的。 只能说,老杜技高一筹,她或许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也或许,一切一开始就是个双保险。 我停住脚,抬起大拇指,向身后指了一下:“你听……能听到吗?” 嗒、嗒…… 是脚步声,听起来很优雅。 “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第三个人?”左手彻底慌了,他似乎想让这个世界消失,可他却又发现,他居然做不到。 他慌忙的看着我:“兄弟,于越!我开玩笑的,别这样,我就差一步了,你放心,我让你留在我身体里,你告诉我,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差一步,我不能失败,我不能……不能!” 我拍拍左手的肩膀:“我懂,我理解你。我来告诉你一切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你说,你读不到我的想法吧?” “你说的没错,那不是意外,你是真的读不到我的想法。” “而且我也会为了误导你,而胡乱想点东西,例如说我很慌,我一无所知……” “不过有一件事,你真的没说错,我也差点装不下去。” 左手声音颤抖:“什么事?” “过目不忘这种事,我真的不会,过目不忘这四个字说出来都让我觉得很蠢……不过幸亏,神蛊可以记录我所看到的每一幕画面。于是,我就‘过目不忘’了。” 嗒、嗒、嗒…… 脚步声,更近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心无畏惧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左手的目光在颤抖,在我与我身后的虚无之间,不断的切换着。 “那是谁?” 他问我。 “你猜?” “这里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的……那个女人的蛊虫,也不可能改变,她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她……” “其实有时候我很好奇,”我走向左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信,她没有那种能力呢?是不是因为只有半颗眼睛,所以你的脑子也是残缺的。” “你……在对我讲话吗?”左手看着我,眼中闪过杀意。 “想杀我?兄弟,你还记得刚刚我对古川澜说的话么,除非有人逼我,我真的没办法,否则谁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你说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抹杀我的精神,那就试试呗。” “你……” “你只会说这个字么?” “你不像张本初……” 我笑笑:“我当然不像张本初,我早就不叫那个名字了。” “我,名字叫做于越。” 我抬起手,推到他的胸口,他急速后退!砰!重重的撞到一堵虚无的墙壁之上! 他坠落在地,支撑起身体,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好像吸收了先祖之血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 这时,那脚步声的主人,终于出现在我身边。 而她的出现,让左手彻底绝望。 “杜姐,走得有点慢。”我转身,对老杜点头。 没办法,谁让这是我大老板呢,就得恭恭敬敬的。 “让你多装一阵子,舒服了?” “还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左手从地上爬起,狼狈、虚弱,但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浑身上下青筋暴突,似乎正在用力,某一刻,他的身体开始诅咒化,可马上诅咒化的皮肤又开始充血生肉,恢复完整。 似乎有一股力量,压抑着左手。 “啊!!!” 左手痛苦的嘶吼,可最终仍不能改变现状。 他注视着不断走向他的杜幽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察觉而已。神蛊之中,藏着我的意识,算是我的分身。” “这不可能……” “成长就是不断的接受你从前觉得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滚!出去!离开我的脑子!!你们这些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我早晚会杀了你们!!” 左手彻底发狂,疯了一样扑向老杜。 可身体碰触老杜的一瞬间,却又扑了个空。 老杜回身,表情平静,嘴角带着微笑:“除了学会接受不可能,还要抛弃不现实的幻想。”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幻想,有朝一日,你会看到的!只要你还不敢杀我!” “你太吵了。” 老杜轻轻摆手,左手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完全消失。 眼前空白而虚无的世界,再次归于平静,只剩下我,还有老杜的这一段……意识?或许应该这样称呼吧。 “不愧是杜姐,我师父,厉害厉害!” “这马屁拍得,让人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说着,老杜抬手,打了个指响,一瞬间,这虚无的世界出现了色彩,色彩汇聚之处,逐渐出现了房屋框架、家具、楼梯……最终,成了我那栋小别墅的模样。 老杜走到沙发,坐下,开始烹茶。 “杜姐就是杜姐,这特效……”我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木沙发,冰冰凉凉的,触感非常真实,“真的?不是,我说大姐,你有这本事,之前叫我进来的时候怎么不用?我这都在水里泡多少天了,特怀念我那床!” 没错,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据老杜所说,这是神蛊的另一种能力,在我的意识之中,开辟一处特殊空间。只是进入这里会切断与左手的一切联系,而恢复以后我为了不让左手察觉,思维上完全不会靠近这片区域。 “我可没那本事,这是你的脑子,你现在吸收了大量的八歧大蛇子嗣之血,精神力量也随之提升。” “原来是这样……”我坐到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但马上又抬头:“但是杜姐,你对我说,量变产生质变不过是左手欺骗我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无论吸收多少先祖之血,这种增幅的力量,都无法长时间的保留。可你现在还不送我回去,稍后我恐怕……恐怕就没办法摆脱那些怪物的围攻了。” “不急,吸收了那么多,你害怕分分钟就失效么?” 我不是怕失效,我也懂,我喝了不少血,这种增幅后的力量,应该会持续很久。 我怕的是老杜留下我。 她显然想对我说些什么,或者,问我些什么。 “杜姐,你……有话要对我说?” “对,你是我徒弟,作为师父,偶尔也要关心一下徒弟的,不是么?” “咳咳,让您操心了……那个,您放心!离开这鬼地方以后,我会尽快回到陆地。先回您那,打药,继续压制左手的意识。这之后,我会到古川家那边完成你交代我的事情,您放心,这事我一点没忘呢。古川澜那丫头现在对我还成,之前赌博岛屿中的记忆对她影响很深,您说的种子,已经算是种下了,就等它生根发芽。古川家的东西,我会亲自送到您手上。” 老杜与我之间,有点秘密。 “我说的不是这些。”老杜摆摆手,递给我一杯茶:“我是说,本以为你很快会崩的,但没想到,你还真的骗到了他。” 老杜说的,是左手。 “半个脑子,所以蠢,这也不算什么成就。” “于越你不是个谦虚的人。” “杜姐这话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个谦虚的人,你要是觉得我什么时候谦虚了,那是我真没什么哔可吹的。” 老杜拿起茶杯,“你能骗过他,那你说,你会不会骗我?” 这话问的我很尴尬。 “不是杜姐,你这不是玩人呢么,这都你让我干的,一步步的全听你指挥啊……这怎么着,不成是我的错,这成了我也有错?你这不是欺负人呢么?” “可我原本的计划就是这事儿不成。” “那你早说,下次我搞砸了不就行么?” 老杜笑着不说话,但这“笑”我看着特不舒服。 “于越你知道么,神蛊也可以读取你的想法……” 我点头:“知道,我这没秘密,内裤什么颜色的都被你和左手俩人看透了。” “可是,偶尔那么一瞬间,我发觉,我也没办法看到你的想法。” “那就是没想法呗。” “是么?” 我无奈的叹口气:“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是想的太多,我呢,说到底没什么理想,只想好好活着。为了我能好好活着,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杜姐您的愿望能够早日实现。您得相信我的忠心……” 老杜依旧看着我。 看得我有点不自在…… “那我换个说法杜姐,我呢,平凡人一个,就想过个好日子,但你看,你给我的这些东西如果建立在我过着平凡日子的基础上,那么我这日子,会过得更好。所以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呢?我这人知恩图报。” 可她还是看着我。 这次我就无话可说了,或者应该说是,说的多,才可能会犯错。 老杜突然笑了:“你好像有点紧张。” “大姐,是个人面对你,都会紧张。” “好了,尽快回去见我,我虽然能够帮你压抑左手,但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过不了多久,他又会重新开始讲话。” “明白,其实我也很烦他在我心里叨逼叨。” 我离开了这片意识的世界,但话说,那被茶的味道还不错。 苏醒的时候,古川澜和由门烈都很慌,据说我已经昏迷了好一阵子,而外面的那些蛇人干尸,也是越积越多,已经达到一个极限,后面的推着前面的,开始缓慢的向着石室内移动。 “师父,怎么办?这么多的话,我们会死吧……”古川澜望着石门之外密密麻麻堆积成山的蛇人干尸。 “我说了,有我在你就不会死。”我握了握左手,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我的整个身体,终于只归我一个人。 下一刻! 血雾暴涨! 我的整个身体,被赤红色包裹! 当血色退去,我成为了一只完全诅咒化的血人…… 无穷的力量在我的血液之中,游变全身,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这感觉,无比美妙。 “兄弟,你这是……你……你是于越么?” 由门烈靠近我,但马上又停住脚步,他感觉得到,我身边蒸腾的血雾,带有强大的腐蚀性,无论人,蛇人亚种又或者是纯种蛇人,遇到它,都会瞬间化为灰烬。 “是于越,离我远点,让你们出来的时候,你们再出来。” 说完,我走向石门。 门外拥挤着的蛇人干尸齐齐向我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当我距离它们大概还有三米距离的时候,它们饥饿的本能彻底战胜了恐惧!疯狂的拥向我,铺天盖地,密不透风,可却没有一个真正与我面对面。 在靠近我半米距离时,便被相柳血雾,融化消散。 老杜曾在精神空间中对我说,相柳之血是这世上最毒之物,而相柳的第一颗眼睛,力量之眼,便掌控着这种毒物。 也就是左手。 此刻,这力量归我所有…… 看着身边无尽干尸化为血水,我心底有种感觉,在随之逐渐膨胀。 很舒服的感觉。 这才是我该有的感觉…… 第二百八十七章 接二连三的巧合 遍地血水。 无尽的蛇人干尸,尽数被我毁灭。 偶尔一瞬间,我真的非常羡慕这种力量,左手原本的力量是何等级别,有几分是在吹哔,我不清楚,但起码眼前我所看到的,极为壮观。可这么想来,能够反将左手暗算,从精神领域再次将其压制,并且是在很久之前便埋下长线钓这条“鱼”的老杜,反而更加可怕。 原本眼前的一切让我兴奋向往,但一想到老杜的强大,这些便又索然无味。 始终,差得太遥远。 遥远到我完全没有安全感。 何况,眼前这力量,也不属于我。 唯有那个人给我的感觉,是对的。他挥刀斩断老杜给我的匕首,所挥动的刀,只是最平凡的钢铁。 他是古川。 …… “卧槽,兄弟,你……你这厉害了,全死了?哎,你,你还是我兄弟么?”由门烈的声音这时从我身后传来。 我略微回了点头,余光看到他的脸上,诅咒化的力量全部释放,我的视觉也变得无比清晰,清晰到在这黑暗的环境中可以看清由门烈额头的每一处毛孔。 感受他急促的呼吸, 感受他身后古川澜、七角雪的呼吸,以及她俩慌乱的心跳。 “是我,”诅咒化退去,我对由门烈伸手:“老由,给我件衣服,在我徒弟面前这样,有伤风化。” 由门烈分了我件衣服。 “师父,你没事吧?为什么,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你的眼神很可怕……你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喝了先祖之血,你不是看到了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明白的……” 我拍了拍她的头:“我对的承诺做到了吧?你知道这个就够了。” 说完,我再次走向之前的洞穴,由门烈两人追了过来,问我做什么?他们似乎都很关心我,他们的心里,对我都有些疑问。 “我有办法离开这里,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先做点别的事情。” 我走到那些尸体跟前,对由门烈说道:“老由,这是个好东西,我确实因为它放大了很多力量,但是……并没有左手所说的,量变产生质变。这力量,维持不了多久。” “兄弟,你又跟我说这个,什么意思?怎么觉得你看我那眼神,奇奇怪怪的?” “我好奇,由大哥,你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么?” “什么?” “先祖之血,喝了的话,你也会变强的。你蛇人眼的能力,会被放大。” 老由赶紧对我摆手:“算算算了,你喝就行了,我还是不碰这玩意儿,现在我能控制住自己,回头我要是真的喝了,要死你那小徒弟,我可赔不起。谁知道,你俩除了特么这别别扭扭莫名其妙的师徒关系之外,还有没有点别的私情了。” “由大哥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啊?什么玩意儿?” “我是说,据说成为蛇人亚种后,除了吃人的欲望外,原本作为人类的一些欲望也会被放大。听说向往强大的力量,也是人类的欲望之一,但看来,在你身上没有这种向往。” 由门烈抓了抓下巴上的胡子:“兄弟你还别说,我真想喝来着,但是欲望是一回事儿,但我得对得住兄弟。” “明白了,多谢。” “那行,咱走吧,哎对你刚说有办法离开这?是什么办法?” “你喝这血。” “啊?”由门烈不解的看着我:“不是,咱不是刚说完不能这么干么,你这是……” “你放心,就算你喝了这血,我的能力维持的情况下,你也伤不了古川澜。而且有七角雪与她融合,鲛人做主体的情况下,会掩盖她人类的气息,你不会被提起食欲。” 由门烈皱眉:“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你为什么总是想让我喝这血呢?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我特么当然是你兄弟!” 我抬手指了一下身后:“这怪物的器官壁太滑,又太软,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但既然相柳之毒这么霸道,我想用它把这怪物的器官壁溶解。但那样的话,我们此刻身处的位置,应该是深海,水压太大,虽然你是蛇人亚种,可我还是担心你的承受能力。喝了先祖之血,会提升你的能力,也许你可以转瞬之间,就从深海,跳跃到海面。” 由门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啊……明白了,这下我就明白了。兄弟你想的挺多啊,不过能溶解么?这玩意儿,好像比那些什么蛇人干尸,结实得多。” “那就不知道,如果溶不了,大不了就死在这里呗。” “行,那我试试……但是,你得先让七角雪妹砸和你徒弟融合,我真怕我扑太快你抓不住,我这眼睛能力就是瞬移。” “知道了,喝吧,多喝点。” 照我的意思,古川澜和七角雪再次合二为一,而由门烈,也开始吸收先祖之血。我告诉他速度要快,我感觉我的状态也维持不了太久。 大概是因为特殊蛇人与蛇人亚种的区别,由门烈没有像我一样,吸收太多的先祖之血。 他只喝了一个,便开始发生异变…… 浑身青筋暴突,抱住头,似乎非常痛苦。 他的双眼开始越来越黄,黄到有了一丝血色。 “啊!!!” 他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他挣扎着,身体渐渐出现鳞片,可刚刚出现的鳞片,似乎又被他有意识的压抑,控制,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没关系,就算是蛇人化的状态,我也可以阻拦。”我提醒由门烈。 “不……不用……我还是喜欢这样……那样的话,我又……又不知道多久……多久才能清醒。” “好吧,你什么时候能自由行动,告诉我。” “现在……就……可以!” 由门烈从一步三颤,到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有额头的冷汗存在,告诉我,他刚刚非常的辛苦。 “真的可以吗?据说蛇人化之后,可以提高蛇人眼的能力。” “兄弟,我……我这样就行,挺累的,别跟我说话,快点走。” “好,跟上我,在我身后。七角雪你在我前面。” 于是,我们四人,准确说是三人,开始沿着原路返回。我也再次恢复了诅咒化的身体。从深海回到海面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维持这种先祖之血增幅的力量,铁定不够。毕竟我没有由门烈那种空间跳跃的能力。 但好在,老杜的神蛊对左手的控制时间会持续很久,这期间,我可以始终保持着诅咒化完全体的状态,也可以很好的抵抗水压。 接下来我们就按照之前的计划,以相柳之毒,溶解这怪物的器官壁。 果然做到了,只是地动山摇,似乎彻底激怒了它。 好在,对于在它“根部”的我们,这家伙是没有多余的攻击手段的,我们相安无事的离开了这怪物的体内,步入深海之中。 由门烈第一个消失,用他的话来讲,担心能力用的多,会乱咬人。 而我带着与古川澜融合的七角雪,向上游的速度也不慢。 最终,我们几人终于成功的回到船上,此刻海平面上已经进入了夜晚。 船上满是血腥味,没有任何一个活口留下。这里所有的蛇人亚种,都成了祭祀的道具。 所以说起来,那个k先生到底是谁呢? 如果说祭祀是为了打开藏有先祖之血的禁地之门。那么,完成这场祭祀的人,也就是k先生,他对先祖之血应该也非常感兴趣吧?可为什么k先生就没有出现呢? 除非他已经出现了。 那么他会是谁呢? 他会在此刻活着的人之中。 坐在甲板上休息的我,看着由门烈,看着刚刚分开身体的古川澜和七角雪,还有一个是我自己。 他就在我们这四个人之中, 不,不是四个人,算上左手的话,是我们五个人之中。 我们的确穿越时间,但又似乎不止是是时间,先前那艘枯萎的船,无法逃出那个怪圈,那与世隔绝般诡异设定,一定存在这什么问题。 那个时候,我的左手都有感应。 左手对我说过,相柳之眼中,没有能够控制时间的…… 这是真话吗? 我骗过他, 他也有理由骗我。 “师父,你在想什么?”古川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坐下:“师父你从刚刚开始,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事,我就是想了点事情。” 古川澜看着我:“什么事情?” “我在想一个天大的巧合,为什么我前不久得到的地图,马上就到了那地图的所在地?哦对,还有那个k先生,为什么他没有出现。” “可是师父,k先生的出现是建立在你说的仪式确实是仪式的情况下,但如果不是呢?如果真的是巧合呢?” “那最近的巧合,真的很多。” “我老板曾经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巧合,我们所见的巧合,只是有一张无形的手,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操控、布置一切。” 说完,我抬头看着海面上那轮巨大的月亮。 “澜,你信不信……” “嗯?信什么?”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为什么?” 我想了想:“因为那只手的主人,想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 第二百八十八章 梦中诡吼 “聊什么呢,啊?你们俩?”由门烈走到我身边,坐下。 “聊聊这几天的事儿呗,想不明白,感觉巧合太多。” “想那么多没用的,现在的问题是,咱特么的怎么办呢?船上人都死绝了,就剩下咱了,也不知道这船最后能开到哪?是到了大洋彼岸啊?还是就这么飘着,刚去检查了一下,完全弄不明白这玩意儿。” “而且最要命的是……”说到这,由门烈神色复杂:“咱好像真回不去一百年后了。” 我笑笑:“那对你也没影响,对我也是,我们可以直接找老杜。反正就算是一百年前,她应该也存在吧?毕竟这几十年来,她始终没改过样子。” “还是先上岸再说吧……啊对,不跟你们聊了啊,我去找点吃的,现在怎么看古川小丫头,怎么像一盘儿炒菜!” 我闭上眼睛,今晚我决定就睡在外面。 “师父,你不会去睡么?” 我摇头:“不了,我就在这,你也留下,陪着我。” “那由叔叔和七角雪?” “不用管他们。” 说完,我开始闭目养神,本来我是不打算睡觉的,我还真有兴趣看看,今天晚上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但很可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居然就睡着了。 我做了两个梦,第一个很模糊,我已经基本记不清楚梦境的内容,但梦中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吼叫,我却能够记得很清晰。那吼叫我之前听过,在一百年后的这艘船上。吼叫的同时,我的左手出现了感应。 是相柳的眼睛! 那低吼的怪物身上一定藏着一颗相柳之眼。 可我却动弹不得。 这个梦渐渐结束,很快我又进入了第二个梦境。 我梦到了左手,但他对我没半点愤怒,只是在嘲笑我口口声声说要做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让给任何人!然而,事实上,我的意志虽然住在这幅躯壳之中,可真正操控这躯壳的人,却又不是我,那个人是老杜。 左手嘲讽我是个狗奴才,一无是处。 过去做人的时候,就是个失败者。 而现在,甚至连寄生虫都算不上。 若老杜的意识可以完全操控我这幅身体,那么,我便真的可有可无。 “所以说,于越……哦不,你配不上这个名字。我该叫你张本初,但说不定,连这个名字你都配不上。你,永远是个失败的懦夫。我以与你公用一副身体为耻!” 我没回应, 其实我想回应的,但梦中我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 也动不了。 只有意识存在。 梦醒,已是白昼。 我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同了,事实上和老杜说的不太一样。她说左手不会那么快醒来,但没想到,我感受到了我身体中清醒的左手。 那么昨天的梦境,也是真实的了? “老兄,你这么快就复活了?”我稍微带点调侃的问。 在我的意识中,左手并没有很快给我回应,大概过了半分钟左手,他才长叹一声:“王八蛋……居然被你小子给骗了,呵呵,好,不错,你对得起于越这个名字。” 他居然这么说? 那看来,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怎么着,放弃了?” “我放弃对你来说,可不是好事。于越,今天开始我不会接手你的任何事。” 左手大概是想与我决裂。 “别说那么绝么,兄弟,其实如果不是你想彻底让我消失,我也不会动用老杜的手段是吧?你都想杀我了,而我其实对你并无怨恨。之前你输,就要接受现实。你是相柳的一颗眼睛,也一把年纪了,不会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吧?” “你是在教训我?” “别,我可没那个意思,大家都是兄弟,我也是为你好。这么说吧,左手兄,若有朝一日,我找到能够分离你我的办法,我还是会照做。一码归一码,我是不会忘记,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的帮助的。” 左手冷淡一笑:“于越,若是从前你这样说,我或许会相信,但现在,我不会再相信你口中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笑眯眯的点头,这次没用想的,而是嘴上轻轻说道:“你不用信任我,只要在危急时刻,别忘记保我的命就够了。” 说完,睁眼。 阳光明媚,空气的味道都格外的让我熟悉。 我站起来,脚下发出“嘎吱”的声响,这声音惊动了靠在栏杆上的古川澜,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望着我:“师父,早啊?” 我点头。 “早,其实也不早了。” “嗯?”古川澜揉揉眼睛,原本睡意朦胧的她,下一刻却彻底被眼前的景物惊醒。 整个船体,恢复了我们最初见到它时,那副陈旧的模样,船上的血腥之气,也早已消失。 根本不想一个晚上之前,刚刚发生过血腥屠杀的场地。 我带着古川澜,穿梭在船舱之间,血迹已经完全消失,蛇人亚种嘶吼留下的灰尘痕迹,也不见了踪影。 “师父,你真的说对了……” “没错,我也没想到,自己这样料事如神。” “不仅是这样,师父,你看天。” 没错,天色已经恢复如常,那么是不是说明,这艘船附近的禁制,也随之解开了呢? “这船好像不动了,我们应该试试游出它的范围。”我琢磨着。 而这时,由门烈的声音从船舱走廊中传来,他疯跑过来,大吼大叫:“卧槽!兄弟,于越!于……你在这呢?哎你看见了么,你发现了么!卧槽,我们……我们好像回去了?这船特么的成了一艘废船!!” “发现了,我特么的也不瞎,哎对,七角雪呢?” “啊?不知道啊,没跟你们在一起么?不是你问我干什么呢?我不吃鱼人!” “不是,你不是妇女之友么,我以为你又搭上线了呢。” “滚蛋!老子心里只有媳妇!” 那七角雪人去哪了呢? 当我们离开船舱的时候,答案出现了,七角雪怕上船,她下水了。 原来她是起得最早的一个,看到了船身景物的变化,以及天色的改变,有了与我之前相同的想法,所以便下水游了一圈,看能否脱离之前的限制。 结果…… “我真的游出去了,游到了之前我们离开的荒岛。” 啪!我打了个指响:“完美,赶紧撤,这破地方,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于是我们撤退, 我挺兴奋的,因为可以离开这,但兴奋之余我感觉某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是古川澜,我问她为什么看着我, 她说从今天早晨开始,她认识的那个师父,好像又回来了。所以她有点害怕,我问她怕什么,她说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她师父。 “赌局里那个才是。” “可是赌局,已经结束了……” “所以就要接受现实。” …… 我们几人在岛屿上被困了大概两个星期,接着很幸运,一艘商船经过,将我们带离了岛屿。 很巧,那是一艘中国船。 回到陆地,七角雪与我们分开,独自寻找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之前经历的一切,随着七角雪的离开,仿佛藏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到头来,苏雅死时我对自己的承诺,依旧没有兑现。找到司徒涵,为她报仇的事情,恐怕遥遥无期了。毕竟现在唯一能为我搜集情报的古川澜,家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只是一切很巧,原本出门寻仇的我,居然又阴错阳差的与相柳之眼扯上了关系。 但说起来作为我老板的老杜并不幸运,无论是被“阿延”夺走,现在落入耶梦加德手中的恐惧之眼,又或者是我感应到那颗神秘的眼睛,都没有落到我的手中。 “真担心,把这些告诉了杜姐,她回头再让我去照一次。耶梦加德也许好办,他还欠我一个承诺。可是那一颗……到底是我的梦呢,还是真的存在?” 此刻,我再次回到这个身份顺带的住处。 躺在沙发上想着老杜回来时,会对我有怎样的安排。 没错,她不在。 回来时就不在,而且我已经等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 我还好,由门烈却坐立不安。 “兄弟,别说那梦了……咱不能继续等了,我特么可不想又在这等个二三十年,我们得找找她,她这又是去哪里了?!” 由门烈将我从沙发上拉起。 “老由,别闹了,你也知道老杜不一定是白茶。就算她是,她那神通广大的,你害怕她出事?她不杀人就不错了……一个星期而已,再等等。几十年你都等了,不差这么几天。” “你……” 看得出来,老由非常之不爽。 可事实就是如此,杜姐要消失,我翻遍这个世界也找不到。找她,一定比找司徒涵难上百倍。 可有时候,我也挺好奇,老杜到底为什么会失踪呢? 晚饭的时候,古川澜对我说,地下室入口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的味道。为了躲避家族反叛者的追杀,她也暂时躲到了我这里。 当她对我说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非常认真,问我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那下面,本来就是储藏些特别的东西的地方,有点味道不奇怪。”回来开始,我就没去过地下室,连那附近,都不会靠近。 会想起苏雅。 其实一夜情罢了,原本,我或许不该有如此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而这复杂情绪的成因,也许只是我没想到异化成了怪物的苏雅,会记得我,且只记得我。她让我想到了唐婉。 想到因为我的弱小,离我而去的人。 对那些人的承诺,我一件都没有完成过。我不敢去。 “师父,一般的味道也就算了,开始,那好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这几天,味道越来越大了。就算是为了我们能够舒服的避难,也该清理一下吧?” 古川澜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死尸的味道?” “不信去闻闻,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靠近那里……算了,你不去的话,钥匙给我,我去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白茶”死了 我很不愿意靠近地下室入口的位置,会有点睹物思人,也是在提醒自己,太过弱小。 可古川澜几次三番的对我提起,又要钥匙,无奈之下我便将钥匙给了她。本以为只是这丫头的鼻子出了点问题,却没想到,那下面真的有东西。 一具尸体, 已经腐烂得很严重,索性仍能分辨出身份。 只是这个身份让我有点意外,意外到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由门烈。 “老杜?为什么会是老杜的尸体呢……她也会死?”这是我看到尸体时的第一反应。 但很快,我意识到这尸体并不是杜幽兰。 正如我所说,杜姐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这个死了的人,是“白茶”。 是老杜送给由门烈的那个礼物。 可她又为什么会死呢?而且死在这里…… 老杜的失踪,是否和这有关?又或者说,因为老杜的失踪,她才不幸的死掉…… “如果她和师父的老板确实毫无差别的话,会不会是有人杀错了?”古川澜也是个这想法。 “不知道,不过确实挺奇怪的。” “现在怎么办,师父?” “我想想……” 报警,当然是不能报警的。太麻烦了。没准儿隔天正版老杜就出现,到时候更没办法说清事情。 虽然老杜也许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走进地下室,到库房中找出工具,接着在庭院中挖坑,我将尸体埋入其中。同时告诉古川澜,这件事不要让由门烈知道。 “为什么?”她问我。 “会很麻烦,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 踩了踩土,我扭头看古川澜:“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老杜的离开不在她的计划之内。而是因为某件突然发生的事情,而突然离开!” “怎么说?” “这个女人……”我指着自己的脚下:“老杜似乎把这别墅的部分清扫工作交给她,但这栋房子秘密很多。如果这个女人只是像老杜说的一样,给由门烈解闷的,那么在老杜不在的情况下,她不可能来这里。老杜会收回她进入这里的权利。” “我好像猜到了师父的想法呢。”古川澜对我嘻嘻一笑。 我们收拾好工具,立刻进入这栋别墅中,原本我们不可以擅入的禁区! 例如楼上老杜锁着的几间客房。 锁,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锁,可找来几位开锁师傅都完全没有办法。本来我打算放弃,却在老杜没有上锁的卧室之中,找到了几把看起来非同一般的钥匙。结果那门就被打开了。 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很多我只是远观,不敢轻易触碰。 毕竟是老杜的东西,怎么都觉得可能会很邪,而且谁知道她以后回来,会不会发现我动过这些东西呢? 除非,找到那样东西…… “师父,你这个不让碰那个不让碰的,你到底找什么?我就打算拿起来看看而已!” 古川澜被我一个动作叮嘱三次,说的非常不耐烦。 “我老板有毒的,小心碰了什么不该碰的,让你灰飞烟灭。” “师父你真的那么怕她?” “废话……” “师父真怂……” “嘶,你出去,我自己找。” “哦……那我去楼上她的房间看看,好吧?” “别乱碰东西就行。” 说完,我又有点后悔,追出去警告古川澜:“算了,你老实呆着吧,老杜的东西,你还是一样也别碰。” “师父,你这样子很讨厌的你知道么……” “别废话,一样都别碰。” “哦,我知道了,那我去花园,把埋尸那块地上面的花草挪回去好吧?” 这个我放心。 但事实上,我还是低估了这丫头的胆量。虽然口头答应了我绝对不碰老杜的东西,可就像当初在赌博岛屿中一样,她又一次把我骗了。 当时我刚刚找到我一直想找到的那些东西——“续命药剂”! 一整箱,足够我用几辈子的量。 而这时,我突然听到老杜的房间中传来一阵东西砸碎的响声,我立刻抱着箱子从出厂时跑出来,赶紧到老杜卧室的门口,几排书架都倒了,那些瓶瓶罐罐撒了一地,还有些看起来颇有念头的古物,书籍、骨头、青铜器……完全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的。 在那些打碎的瓶瓶罐罐随便之间,站着一脸懵逼,且略微有点无辜的古川澜:“师父,你听我解释,这个不是我……” “你给我出来!”我方希箱子,迅速进去拉她出来,仔细检查她的身体:“那瓶瓶罐罐都是什么?有没有活的?钻进你身体什么的?” 摸索了半天,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当我抬头的时候,刚好与她目光相对, 古川澜十分好奇的看着我,眼中带着气氛疑惑,三分羞怯,“师父,你紧张的过分了,那都是些空罐子……哦不对,应该说,它们空着也是个意外。” “什么意思?”我问她。 “那真的不是我打破的,我开门进去的时候,吓到了某个小东西,是它撞倒了架子。” “啊?”我疑惑的看着古川澜,她却指着我的身后:“师父小心,它盯着你呢。” 盯着我? 我立刻回头,身后没人,向下看,却发现一只背甲是深深的暗红色,头顶青色,脸颊两条黄色条纹,脸部略微发红的龟…… 这不是老杜当初给我的那只小黄缘么? 这才几个月不见,怎么长这么快?当初爬不出我手心,现在足有我巴掌大小。 此刻它正盯着我,并且迈开缓慢的步子,一步步向我靠近。 而我的视线,从这只龟的身上,转移到老杜的房间,那些瓶瓶罐罐摔碎的位置,不仅有瓶罐的碎片,还有些节肢动物的碎渣,似乎是蜈蚣什么的?还有蝎子断尾,老鼠、蛇的骨头。 我走向它,蹲下:“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龟这东西是没有声带的,当然,异化森林的那只“玄武”比较特殊。 而我这只黄缘,还没到那种程度。 可看这满地老杜家“宝贝”的尸体,我又觉得,一切貌似也那么简单。 老杜会送我一个普通的东西吗? 它对我张张嘴,像是打了个哈欠,轻轻爬到我脚边。 “师父,这就是你说过的那只龟?貌似认得你呢。” “认得个屁,应该是条件反射,过去喂过它以后,也喜欢这样。” “师父你真无趣,相比条件反射这种东西,我更愿意相信万物有灵……跟你说哦,我可是从小经历灵异事件长大的呢。”古川澜蹲下,轻轻抚摸着黄缘的龟壳。我还真担心,这条吃了那么多蛊虫的小王八,突然咬上古川澜一口。 但貌似它睡着了。 我抓起它的龟壳,将它轻轻的放到老杜的卧室,然后关门。 “澜,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今天就离开这。” “哎?”古川澜好奇的看着我:“虽然早就知道,师父想溜了,但是……这么突然的嘛?” 我踢了一脚身边的箱子:“我要的东西已经找到,没必要继续留下。” “那是什么?” “压抑我身体中,左手的药剂,能让他少说话。” 说完这句,左手在我心中冷淡一笑,并没有反驳什么,他也知道,我决定的事情他没有能力改变。 “可是师父,你的一些能力,需要他才可以运用的吧?没有他,你岂不是会很不安全。” “我知道,但问题就是,现在我需要他,若有一天我不需要时,我不想关不掉他。” 这话我说的很直接,也不需要藏着掖着,左手心里也明白。 可他也无可奈何,就像我说的,冷静下来的左手不可能意气用事的不帮我,毕竟我死他也会死,而他怕死的程度其实不比我少。 “只是在你心里讲话的话,应该没有多大影响吧?我还是不太理解师父的想法。” “澜,你知道吗,你的心里经常有一个声音与你对话,也许某一天,你会分不清,那个声音是你,还是你是你。” “嗯?” “总之,照做吧,收拾东西去。” “那它呢?”古川澜指着老杜的卧室。 “自生自灭。” “你不打算带着么,我觉得它和师父很像呢,宠物随主人。” 我笑了,真不知道这丫头是在骂我,还是怎么回事。 但我也好奇,问古川澜究竟是哪里像。她说,我和这龟一样,老杜不在的时候,一个偷东西,一个偷吃。 这么一说,貌似还有点道理。 但若是这样,那我就更不打算带着它了。 澜问我为什么,我说那只小龟刚刚趴在我脚面上的动作,太过于温顺了。 “那不是很可爱么?” 我看着那扇门,想了想:“也许吧,但如果我是那只龟,如果又碰巧真的万物有灵,那么我想,我也会温顺的趴在我主人的脚上。” 我的离开没有立刻通知由门烈,而是在门上留下字条。 我知道这家伙对老杜的中心,他会想方设法的留住我,我不想和他起正面冲突,毕竟做了这么久兄弟。看到字条,他自然会明白一切,但关于“白茶”的事情,我没有对他讲,也是不打算让他为老杜的事情太过于心急。 起码现在,还没到他该心急的时候。 第二百九十章 藏身之处 离开之前,我本打算把身体中的蛊虫,也一起吐还给老杜。与其它无关,我只是担心老杜会不会利用这些虫子找到我。 但仔细想想之前在异化森林,如果老杜可以利用我身体中的虫子锁定我的位置,那么也就没必要让苏雅先找到那个地方,然而播种特殊蛊虫。所以她应该是找不到的。 更何况,即便我吐出了身体中的几条蛊虫,也没办法把左手上密密麻麻的肉虫全部拔掉。 索性就留下吧。 但,古川澜问了我一个好问题。 “师父,你接下来……回去哪?” “去一个可以躲避老杜的地方,一个她永远找不到我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找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如果可能的话,做一辈子,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也挺不错。” “可那个地方在哪呢?” “要去一个,老杜想不到的地方。” “有打算了么?” “有了。” 说完,我给圣勒的钱军打了个电话,很久没联系那个人了。我不想走官方通道,所以让他为我安排一些私人、隐秘的方式,将我送出国。 挂断电话后,我准备去与钱军约定的地点见面,古川澜却留在原地,没有选择继续跟我走。 走出几步,我才发现,然后回头:“你怎么了?” “师父,我想了想,我们也该告别了吧。” “嗯?” “这么久,麻烦您照顾我了。”说完这话,古川澜做了个特符合他们民族习俗的动作,鞠躬,而后接着说道:“师父需要躲避杜幽兰,我也要躲反叛分子的追杀,一起的话,互相都是对方的麻烦。就此分别吧,如果有一天我的麻烦解决,我会想办法找到师父,帮助师父。” “那你要去哪?”我问。 “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反叛分子找不到的地方吧?” “其实你也不知道该去哪吧?” “嗯,大概……” “跟我走吧。” “哎?” “就是跟我走,反正都是躲人,不如一起躲。而且我要去的地方,说不定,那些古川家的反叛者,也想不到呢。” “那师父想去什么地方?” 我想了想:“其实,我早就计划好了,我们要去……你出生的地方。” “什么?” …… 其实那句话,挺有道理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之前在海上,发生了许多事,也许古川家的反叛者根本不知道古川澜还活着这件事。所以只要古川澜不路面的话,那么在古川家那边,她就是个死人。即便有些人可能怀疑她还活着,也不会想到,她会大摇大摆的回到日本。 至于老杜那边…… 以她对我的了解,当然明白我不是一个愿意为别人拼命的人,若有一天我真的离她而去,并且偷了她的东西,那么独自一人的躲避对我来说才是最安全的。更别说很可能惹火烧身的跟古川澜在一起。 所以无论如何,去日本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日语方面,就靠古川澜。但我们还需要一个身份。 “……于哥,真的只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么?不需要我在那边,为您安排更多的内容?我是说……” 钱军给了我和古川澜一对新的身份,定居日本的华裔,还有假名,我叫方泽,她叫左澜。 “这些就够了,多了反而麻烦。” “于哥,我想多嘴的问一句,您是不是在躲避些什么?” “知道是多嘴了,就别多问。” “好,我明白……您放心,任何人问我关于您的消息,我都会绝口不提。你我从今往后,从未相识。” “也不需要这样表决心,在某些人面前,你守不住的。” 如果老杜真的找到了钱军,那么应该很轻易的就会从他的口中得知我的消息。这也是我只让钱军为我们弄一个合法的身份的理由。信息太多,老杜就更容易找到我。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这个身份,我也想更改一下。但这件事,就不能拜托钱军了。 之后我和古川澜,搭钱军安排的货船来到日本。 几经辗转,来到日本静冈县的一座小城市。 开始我为了安全,并没有立刻注射老杜那偷来的针剂,我的打算是如果有一天,左手的声音让我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的时候,才开始用那药剂。而因为左手的存在,与日本沟通的时候,也省去了不少麻烦,毕竟这家伙活得太久了,精通的语言不止那么三两种。 在他的帮助下,我也可以缓慢模糊的模仿他给出的日语回应。 但总的来说,沟通不是什么问题。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平安无事,而我也在每天遛弯、看书、看电视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逸之感。 很舒服…… 也许我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生。 所以某一天,我敲开了古川澜的房门。 我们暂时租住在某间小旅馆中。 “澜,我觉得我们不该一直住在这。” “师父是什么意思?” “我在钱军那拿了不少钱,买套房子吧。说不定,我们要在这里躲上十几二十年,总不能一直住旅馆吧?” 可能我说这话有点奇怪吧,古川澜很久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奇又疑惑的看着我:“师父,你认真的?” “对,认真的,一个多月了都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个地方,应该还算安稳。但是我对这边的一些习惯,沟通方式,买卖过程不是很了解,靠你了。” “没问题师父。” “不过……” “不过什么,师父?” 这话比较难以开口,但想了想,我还是决定直说:“不过虽然在钱军那拿了不少钱,可还是有数量的,我虽然可以和这里的人沟通,可毕竟还没达到很通顺的程度。所以我现在赚钱你能力有限,别忘了……讲讲价。” “噗……”古川澜捂嘴轻笑:“知道了师父。” 临走的时候在钱军那拿了三百万人民币,折合成日元的话,大概不到五千万日元,好在日本房子便宜。 大概花费了一个星期时间,我和古川澜跑了几家房屋中介公司,可都没有逞心如意的位置,或者房子本身不太看好。 也挺奇怪的,刚开始有定居的想法时,觉得有一个住的地方,继续这种生活就足够了。 可当我真的开始选择房子,要求也就一个个出现。 一开始人都很简单,可欲望会让人升级,变成复杂的动物。 “两千万日元的预算,好像买不到很好房子呢。起码我不是很满意。”回到旅馆,我继续翻看从中介那里拿来的一些资料。 “师父,你要求真多唉……过去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一个婆婆妈妈的男人?” “不满是吧?大逆不道了是吧?”我把册子丢给古川澜:“你看,我累了,休息会儿。” “哦……”古川澜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接着装模作样的翻看。 结果我这刚刚闭眼,古川澜的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说的是日语,在这一个多月左手的翻译以及复述下,我的日语能力也提升了不少,听得出来那大概是房屋中介那边打来的电话。 说有一套房子,貌似很合适我的要求。 挂断电话,古川澜打开电脑,“师父,终结那边说,要传我们一套房屋照片,很符合你之前提的一些要求呢!” “哦?那,接来看看呗。” “稍等下哦……” 古川澜鼓弄了一阵,随后将电脑转向我,屏幕刷新下,逐渐出现了几张图片,点开后发现,确实是一栋还算不错的小别墅。 “这房子多少钱?位置呢?” 古川澜说了位置,那个位置很让我满意,交通便利,风景也不错。 而当她说价格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之前他说是……八百万日元?” “啊?唬我呢?” 八百万日元的话,折合人民币不足五十万,就算是房价便宜,也不至于便宜到这种程度。 单纯看照片和数据的话,这里和我国内白捡的那栋别墅差不多的大小。 “不会是耍我们吧?” “应该不会的吧……而且这一家,我们今天只看了一栋房子,没理由这么不耐烦又无聊吧?” 我想了想,坐起来,再看了看那些图片,做了个决定:“去看看房子!现在就走!” …… 我再三询问,房屋中介表示就是这个价格,也完全不会做戏耍买主的事情。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运气也够好的。 因为这栋房子实物要比照片之中,更加完美,我甚至觉得,拍照的人可能和这栋房子有仇,明明是s级的东西,偏偏照成了a级。 周边的一切,我都很满意。 尤其横在门前的那条路,向东是一个下坡,无论我怎么看,都很像年少时看动漫,主角住处门口的样子。 而向北,又隐隐能够看到富士山的影子。 “既然这么便宜的话,那就决定是这里了。”我看看古川澜:“你呢,有什么想法?” “我一个跟班的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听师父的意思。” 这时这丫头是被我遛断腿了,只希望我尽快做一个决定。 可事实上,这世间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捡便宜”,任何便宜的东西背后,一定有一个相应的理由。 而那个理由,让我难受了好一阵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夜半脚步声 左手最近非常之沉默,除了有人与我对话时,他会主动替我翻译,其它时候,他就像不存在一样。 这其实很不错,我原本也不喜欢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总是在我身体中响起。 而沉默的左手,加上最近一段日子,安稳的生活。 让我突然觉得,落在我身上的那些“诅咒”已经全部消失了,我终于可以彻底过上一个我过去非常之向往的普通人的生活。 搬进这栋房子的第一天,我居然难得喝醉了。 回忆起上一次喝醉,似乎还是和由门烈去异化森林之前。 那之后的故事,真的不堪回首…… 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不对,也不算结束,我的承诺呢?我好像,还没有为她报仇。我甩了甩头,这么高兴的时候,就不要自己扫自己的兴。 “澜,来,我们再喝一杯。”我端起小巧的酒杯,与坐在我的对面,乖巧的陪伴着我的古川澜碰了下杯。 酒水进肚,顺带将往事一同冲下去。 这一杯酒,让我彻底迷醉,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而我就躺在桌旁,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 有点热,身上粘乎乎的,我站起身,还因为醉酒和晃了两下,我准备去泡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可有件事很尴尬。 这栋房子虽然很大,却只有一个浴室。 我进去的时候,没听到里面的声音,当我打开浴室门的那一刻才发现,古川澜刚刚解开浴巾,准备进入浴缸中泡澡。 我就那么站在浴室门口,有些发呆的看着古川澜的裸背,她也回头看着我,惊讶中带着慌张,羞怯,似乎是想过来推开我,可又觉得自己不能转身。 似乎连蹲下捡起浴巾,都变得非常尴尬。 而我又不止为何,完全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师父!” 直到她喊了我一声。 我才有点慌的点点头,醉意清醒了三分:“对……对不起!”说完,我转身离开,走出浴室,坐在浴室门口,发呆。 过了许久,才听到里面的水声。 我松了口气:“这是怎么了……果然是喝多了呢。” 我正准备离开,可双腿又不听使唤,脑子里反复的重复着,古川澜在浴室中的样子。 除此之外,还有记忆中,赌博岛屿游戏世界里我们发生的故事。 记忆存在,情感就存在。 我又回忆起,那故事设定中我对她的迷恋。 “搞什么……算了,不洗澡了,睡觉。” 我起身,正准备离开,这时,浴室门却打开,我回头,古川澜正好出现看到我的一瞬间,她似乎有些害怕,后退了一步,然后尴尬的说道:“我洗好了师父,你……去吧。” “嗯……啊。”我点点头,走向浴室门,我们擦肩而过。 她的气息将我整个世界填充。 我们彼此都放慢了脚步,一瞬间,本能完全占据了理性,我突然伸出手,拦住了古川澜,将她逼到墙角,双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脸色很慌,目光慌张的看着我。 我揽住她的腰,吻了上去。 那一瞬间的我,完全不是本能的对手…… 直到嘴里非常疼, 我停住,被古川澜推开,嘴巴流血,她咬破了我的舌头,擦掉自己嘴角血迹,瞪着我。 瞪了不知道多久,直瞪到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为止。 “师父我去睡觉了!!” “啊……” 说完,转身上楼,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 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于越你脑子进屎了吧?你刚刚要做什么?” 彻底没心情洗澡了,我也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舌头很疼,我还没有自愈能力,只能放一条肉虫进入自己嘴里。 修复的很快,可心里的尴尬却很难修复。 我觉得自己应该戒酒了。 夜晚,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好像出了毛病似的,不断回忆着今天的画面,赌博游戏中的画面,以及古川澜的脸。 直到,我的耳朵敏锐的发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正在逐渐靠近我的房间。 我赶紧闭眼,觉得不稳妥,我又翻了个身。 果然,片刻后,房间门打开,碎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我,并且停在我的背后,那人似乎坐下了。 是澜吗? 可这大半夜的,搞什么? 兴师问罪?我知道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也感觉得到,她的愤怒。 可坐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又是为什么? 其实我不是很了解日本人的…… 但是,貌似他们的思想都有点奇怪,热血的时候热血,极端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压抑,甚至阴森。 我靠…… 该不会想弄死我吧? 是不是一会儿会拔出一把刀什么的,捅我? 不,不至于吧…… 我有点忐忑不安,可年近三十的我,却又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回头。 只能忍着,直到…… 她向前挪了挪身子,然后从身后掀开我的被子。 完了, 所以说,果然还是想袭击我么? 可事实上,我并没有听到拔刀之类的声音,反而是一具冰冷的身体,悄悄的钻进我的被窝。 她与我后背相碰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柔软。 怎么…… 怎么这么冷? 她抱住我的后背,我才发觉,她好像没穿什么。 我的呼吸开始乱了。 这丫头搞什么? 刚刚不是还愤怒的咬了我舌头么,离开的时候,明明是一副对我非常失望的眼神?这……这又是闹哪样? “我……我说澜,之前抱歉,我确实喝多了。不过,你现在这个行为,也挺诡异的,要不你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还有你下次多穿点,太冷了。” 她却不出声,只是抱住我。 “你再这样,以师父的定力……很难继续正常的和你聊天。” “喂,我说你说句话?” “你要是实在不想说话的话,那……” 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这似乎已经很明显了吧?我到底在嘀嘀咕咕的做些什么? “我明白了!澜,其实对于游戏里的事情,我也一直耿耿于……”于是我转身将她抱住,可话刚说到一半,我突然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女人的脸! 脸色苍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满眼的血丝,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笼罩着一股阴沉的黑气,她逐渐张开嘴,露出诡异的微笑。口中的牙齿,是乌黑的! 下一刻,她的脸扭曲变形,疯狂的扑向我! “啊!!” 我惊恐的大吼,猛然坐起,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已经睡着,而纲刚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梦? 可为什么,我觉得那个梦,那样真实? “搞什么……” “噩梦?” “太扯了吧……” 我摸了一把额头,都是汗水,不仅是额头,就连我身下的被褥,也已经被完全打湿。 这时,门外真的传来脚步声,并且很快跑到门口,拉开拉门,顺便开灯。 这一次是真的古川澜:“师父?你怎么了?” “啊?” “我听到你刚刚……” “啊,没……没什么,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古川澜的目光从我的额头,移动到我身下的床垫:“吓到尿床?” 这……很尴尬。 “姑娘,这是汗,不信你来闻闻。” “师父你好恶心……” “它真的是汗!”我自己摸了一把放到鼻子下,给古川澜示范。 结果她看我的眼神,更加鄙视。 “我……行,尿床,我尿床了。” “噗……”古川澜一笑,走进我的房门,打开墙柜,拿出一套新的被褥,轻轻踢了我后背一脚:“走开,我帮你换上。” “啊,谢谢。” 我从地上爬起,顺便收起了被我汗水打湿的床垫。 “是什么噩梦,把师父吓成这样?”古川澜好奇的问。 “也没什么,我梦见你刚刚来……”说到这,我闭嘴了,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古川澜也是一愣,好奇的看着我:“我?” “嗯,”既然这样,那只能点头了:“但后来发现,并不是你。” 古川澜对我一笑,可手上铺床的动作,却渐渐放慢,突然说道:“师父,刚刚对不起……可你弄得我好慌,所以才咬了你。” “这件事不该你道歉的,是我有点怪。” “师父不是一直都很怪么?” “那倒也是……”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师父。”古川澜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很认真的看着我。 “什么问题?” “你刚刚喝酒的时候,似乎有点心事,想到了什么。是想到了异化森林中,那个死掉的女人吗?” 没想到澜会问我这个, 我想了想,先点头,又摇头:“是想到了她,但不仅是她。” “那师父刚刚对我做的事情,是因为想到了她吗?” “不是。” “哦……” “澜,你想说什么?” 古川澜继续铺床,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当床铺铺好,古川澜跪坐那,看了我很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瞪着师父,是因为……我不喜欢师父在想着别人的时候,拿我做替代品,发泄对那个人的欲望。但如果师父,不是因为那个人的话,我其实……有点高兴。” 第二百九十二章 闹鬼 有点高兴? 那是…… 我一个年近三十的老男人,应该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吧。 居然,还让我有那么小兴奋。 是因为澜年纪小? 用澜的话来说,我果然很奇怪。 “过去的话,我应该不会愿意,在这个地方,躲十几二十年。可师父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反感。” “很奇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师父对我来说,好像变得,比古川家的利益更重要。” “祖父的希望也很重要,可完成它,现在来看难度好像很大。但和师父在一起,又好像很简单。” “既然这边更快乐,又很简单,我为什么要选择复杂的选项?” 说完,澜的床也铺完了。 她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准备关灯。 “澜……”我喊住她。 “嗯?”古川澜看着我:“怎么了,师父?” “那个噩梦有点可怕,多陪我呆一会儿,怎样?” 古川澜笑得很温暖:“好呀,但是师父不会趁机做什么坏事吧?” “怎么会,我们聊聊天。” 古川澜关灯。 “喂,聊天关什么灯?” “我喜欢关灯聊!” 于是, 我们关灯“聊天”。 …… “聊”了很久,大概到后半夜,我在被子里从身后抱着古川澜,轻轻嗅着她带着淡淡香味的发丝,古川澜嘴里发出“嘻嘻”的笑声:“师父,我要睡了,这次是真的要睡了。” “睡吧,我也有点累……” “哦对,明天师父不许比我起得早。” “为什么?” “我做早餐很厉害的,师父!” “好吧,晚……” 咚咚……! 准备道晚安的我,突然听到楼上,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就好像,有人在走路一样。 “师父,你的胳膊搁到我了。”古川澜在我手臂上,蹭了蹭,示意我拿开手。 “澜,你听到没有,楼上好像有些声音。” 古川澜扭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我:“没注意,怎么了师父?” “没什么,可能是我……” 咚咚咚! 这时,那脚步声再次传来,而且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 古川澜也听到了,我们同时坐起:“怎么回事?” “听起来,有点像之前在赌局故事中,你在我楼上搬东西的声音。” 古川澜抬头看着天花板:“可这整栋房子,都是我们的。” “那就是进贼了?” “胆子够大的……” 我和古川澜一同来到楼上,当时我并没有太过紧张这件事,毕竟以我现在的能力,对付毛贼什么的,完全没有什么难度。 我来到发出响动的房间,那位置是古川澜的卧室,在门口的时候,我们还清晰的听到脚步声就在那里面。 “幸亏被师父侵犯了呢,否则我可能会很危险。” “你丫头注意点用词……” “哦……” 我猛然打开拉门,并且迅速开灯。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房间,居然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这让我非常意外,明明开门之前脚步声还存在,开门的瞬间,怎么会消失呢?更可疑的是,古川澜这间房,是没有窗子的。 我们俩愣在门口,本来还有心情开玩笑的我们,双双傻眼。 “澜,” “在,师父。” “你今天,买的酒是什么酒……” “就是很正常的酒,怎么了?” “我们不是喝了假酒吧?你刚刚也听到了,对吧?开门之前,脚步声还在的,怎么……” “师父,该不会闹鬼吧?” “鬼个屁,进去看看。” 我们走进澜的房间,这里除了墙柜,没有任何能藏东西的地方,可打开一看,都是整齐的被褥,完全不可能有人什么的。 除非这房间中存在什么暗门。 然而,搜寻了一圈,也是一无所获。 “真是活见鬼了。”我抓抓头,难道真的一起出现了幻觉? 现在看来,似乎只有这个解释。 可就在我们准备离开这间房时,那奇怪的脚步声又一次出现!只是这一次,并非在这间房,而是依旧在天花板的位置。 楼上? 又是楼上? 我抬头:“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们上去看看!” 我有点跟这脚步声杠上的感觉,可古川澜却提醒我:“师父,这里一共只有三层,再向上,是房顶了。” 没错,澜的房间是在三楼的。 我们走出门外,我那声音却还在继续,我盯着走廊天花板看了半天,突然发现,澜房间门口这一块,天花板的颜色与周围不是那么一样。 颜色有些浅。 我下楼,到库房搬出梯子,爬上去用手摸了摸,又敲了敲,才发现这天花板上面似乎有点什么东西。 我摘下左手的手套,用力撕开这层颜色不同的天花板,在板子下面居然发现了一道锁着的暗门! “这是……”古川澜也十分惊讶:“这好像是一个阁楼入口?” “没错,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而且之前房屋资料里,好像也没提过。” “是的,那师父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一把扯碎阁楼的门锁,直接推开挡板,落下的灰尘,让我一阵咳嗽,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着阁楼内的空间,发现这里貌似是一处储藏间。 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桌椅、家具、箱子,还有一些电器。 这些东西,是什么人留下的? 之前这栋房子的主人么? 我爬上来,古川澜紧随其后,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阁楼的面积居然还不小,而且高度也够我这个一米八左右的人直立。 可虽然确实在古川澜房间的头顶发现了一处隐秘的房间,但依旧没有找到那发出脚步声的家伙。 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脚步? 这间阁楼东西摆放的倒是杂乱,不可能一目了然的看出这里有没有藏着什么活物,当然人的话,应该是没可能了。 也许是什么灵活的动物,从一些我没发现的坑洞中钻上来,之前发出的声音,都是那家伙所为。 我打算将它找到。 于是,我走向面积最大的一堆杂物,“澜,把门关上,然后为我照明,我要找找那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师父你有点执着哦。” “好奇而已。” “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不是人呢?也不是活物,那怎么办?” 我搬动箱子,打开那下面的柜子,完全没理会古川澜说什么。那柜子之中装的也都是些生活上的琐碎物品。于是我换了另外一个柜子,这里面装着的是一些书,都是一些很厚的日文书,具体是什么内容,我并不知道,也许我能听懂部分日语,但文字的话,我也只认识出现中文的部分。可那些并不能给我准确的信息。 当然,这本身也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继续翻找,这次在一个大柜子里,发现了一只装满化妆物品的箱子,这里曾经是一个女人居住吗?之前装衣服的巷子中,似乎也没有男装。 “哎?师父,你看那些化妆品的下面,是不是有一张照片?” 这时,古川澜提醒我。 我翻开那堆化妆品,果然在下面找到了一只相框,里面确实镶嵌着一张照片,但光线昏暗,我当时没有立刻看清楚,那照片中的人长什么样子。我让古川澜将手机光对准相框。 强烈的光线将相片中的人脸,清晰的映在我的眼中。 那一瞬间,我如遭雷击。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看上去无比熟悉,却又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笑得很温暖,长得其实也不错。 可在我看来,这笑又包含着无尽的诡异。 她是…… 是刚刚我梦中,钻进我被窝的那个女人!! “怎么……怎么会是她?” 我下意识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古川澜有些惊讶,问道:“师父认识她?” 我忙摇头:“不认识……” “可你刚刚说?” “我是见过她,可是……不可能现实中也存在这样一个人。” “师父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不仅古川澜听不懂,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原本,我是个相信鬼神一说的人,但遇到老杜以后,她对我说这个世界的设定就是没有鬼的。因为她强大的实力,我便完全不怀疑她所说的话。可在见到了魔海领主的能力后,我又对此事产生了些许怀疑。 可我并不觉得那种东西,是随便可见的。 起码不会让我接二连三的遇到。 可今天这照片…… 真的吓到我了。 我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这个女人,可刚刚那诡异的梦境之中,那个人的脸,又确确实实就是她! “师父,师父?”古川澜在身后拽了拽我的衣袖。 “澜,我们先下去,我一会儿就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我转头,准备先离开这阁楼。 可转头的一瞬间,我感觉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回头的一刻我看到了一张格外嗯阴森的女人的脸,她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牙齿乌黑,满眼血丝,让一双眼睛看起来好似血红色。 “你……来找我的吗?” 接着她居然对我讲话了! “呃!!”我低哼一声,但恐惧却无法压抑,我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把推开面前的女人。 可很不幸,我伸的是左手,将挡在我面前的人直推出数米之外,撞入一堆杂物之中。 而我眼中阴森的画面,也在那一刻,再一次恢复现实。 古川澜痛苦的低吟传进我的耳朵,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七夜降临 刚刚是幻觉出现了吗? 神蛊在我不是应该免疫幻觉的吗?究竟是因为之前压抑左手而付出了太大的能量没有修养好,还是…… 还是眼前的幻觉,是神蛊所没有能力控制改变的? “澜?澜你没事吧!” 古川澜痛苦的抓着我的手,“师父,你要杀了我么……到底怎么了?好疼……” 索性,只是皮外伤。 而且那堆杂物之中,有一张沙发,刚好减震。 我立刻踹开阁楼的门,抱着古川澜,逃下来,并且将之前的梦境,以及照片中一模一样的女人,统统告知古川澜。 “真的吗?师父,你没有看错吧?” “我怎么可能看错……你没事吧?” 古川澜摇头。 “绝对有问题!”我抬头看着通往三楼的楼梯,“我们离开这。” “这么晚了……我们立刻就走吗?” “立刻!” 明知道这房子里可能有问题,甚至已经见到了鬼影,继续住下去,那就是一傻哔的行为,我是不可能那么做。就算刚刚真的是失误,真的是幻觉,真的是我喝了假酒,也要明天再分析。 总之今晚,我是不可能留在这的。 “那好,我去收拾一下……” “别收拾了,我背着你,我们走。” “哦……” 古川澜受了点轻伤,腿脚稍微有些不便。 我背着她离开别墅,正准备去往附近的旅馆居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点问题。 我停住脚步,站在住处的门口。 “怎么了师父?” 我微微回头:“澜,我发现一点问题……” “嗯?” “有人在看着我们。” “人?” “对,前后左右,都在看着我们。” “什么人?” “邻居。” 说完,我猛然回头,与我住处西侧相邻的那一家,门口的草丛之中,正蹲着一个人影,不,是两个,貌似一男一女,当与我目光相触的那一刻,他们有些慌张,甚至准备逃进屋里。 我又母上看了另外一户,在我们房子正对面,同样的状况,但在楼上,立起望远镜,在窗帘之间,静静的偷窥。 当我看过去的一瞬间,窗帘开始抖动,他发现了我在看他。 还有东侧的邻居,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也发觉了我发现了他们。 “怎么回事,师父?” “是,我也很奇怪。你们日本人大半夜都不睡觉,喜欢偷窥邻居么?” “并不是啊,我……” “我没攻击你的意思,我是说,起码我们的邻居,有点问题。” “师父,我们还去旅馆么?” 我顺着向东的下坡路走,走在路灯下,轻轻摇头:“不去。” “那……” “我们先躲避他们的视线,回头,找一个问问。” 他们大半夜不睡觉,观察着我的住处,显然是对我面对的情况,有些许了解。于是我与古川澜绕了一大圈,选择我正对门的那一家。悄悄翻入他们家的院子,并且左手捏碎后门的门锁,潜入室内。 进入客厅,听到有声音响起,我与古川澜躲到沙发后。 我瞧瞧看一眼情况,是刚刚偷窥我们的那个男人,洗完澡准备上楼休息。 我们悄悄跟在他身后,到了卧室。 “我说孩子他爸,你刚刚那么慌是怎么回事?对门到底怎么了,这么快就出事了?”我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没,哦不,应该是出事了。不过,我也被发现了。对门那个男人,还挺警觉的。” “发现了?” “嗯,我看到他背着他妻子,从家里逃出来,应该是出事了。接着,向我们窗前看了一眼……吓了我一跳,真是个鬼一样的男人。” 说到这,夫妻两人的对话似乎就结束了。 谁也没有继续向下讨论什么。 在我看来,明明还有很多可以说的。 除非在他们看,那些东西不能说…… 那么,就只能逼他们开口了。 于是我起身,走到我是门口,轻轻敲了三下。本来还在窃窃私语,说些与我没多大关系的对白的夫妻俩,突然没了声音,片刻后,丈夫问道:“谁敲门?” “我也听到了。”妻子应了一句。 “怎么回事……”丈夫下床。 妻子提醒道:“拿着这个!” 看来是武器之类的东西。 我也不像故作诡异,于是直接开口说道:“是我,你们的邻居,虽然是不请自来,但我觉得毕竟是邻居,你们夫妻俩又大晚上的谈论我们,似乎是想增进一下邻里的感情。” 左手说得很快,我尽可能模仿,但貌似我这日语说的很不标准。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压根也没打算等里面的两个人主动来开门,说完,我直接破门而入。 妻子拿着电话,应该是正准备报警,我一个飞扑上去抓住妻子的手机。 而这时,丈夫从另一侧,手里抓着一把刀对我大吼:“你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进来的?!出去!你这是私闯……闯……” 我左手捏碎了手机,嘴里说道:“私闯民宅,对,没错,是那样。但碰巧我不准备出去。” “你……”丈夫指着床头另外一部手机,对妻子说道:“报警!快点报警!” 我再次扑了上去,这次丈夫没有犹豫,手里的道具直接刺入我的腹部。 很疼, 但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于经常受伤的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我强忍住疼,再次夺来手机,并且又一次捏碎。 似乎这时夫妻俩才意识到,单手捏碎手机这种事,应该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而接下来,我又摘下左手的手套,露出我那只由密密麻麻肉虫构成的左手,修复腹部伤口。 丈夫直接瘫坐在床上,惊恐的盯着我:“你……你是……怪物!怪物!!” 我竖起肉虫构成左手手指,挡在双唇指间:“嘘……别叫那么大声,不然我杀掉你。”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和我们无关!无关啊!” 妻子带着哭腔的喊道。 “我说了,声音小一点。” 她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 而我的目光这时转向丈夫:“你也看到了,我有点不太像人,但事实上我是个人,对你们也没有任何敌意,不管你们信,或者不信。但是现在出了一点问题,我遇到了一点麻烦,刚刚听你们的对话,你们好像对这件事有所了解,那么,作为一个友好的邻居,你们是不是该决定为我做点什么?或者说,给点线索就好。” 夫妻俩互相看着对方,对于这件事,他们非常的犹豫。 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事情本身很不简单。 我将本来带上的手套摘下,露出左手,摆弄着手中肉虫,让它们时而炸开,时而聚拢,并且向着妻子的脸伸去…… 妻子慌忙躲闪,被丈夫拉住,挡在身后。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本觉得老夫老妻什么的,在一起那么久,或许早就腻歪了,没想到遇到危险的时候,丈夫的本能居然会是保护妻子。 我收回手:“说吧,因为不说的话,今晚会很麻烦。我麻烦的话,你们会更麻烦。” “好……但是,你一定不能伤害我们!我们也只是好奇,仅仅是好奇而已!” “不用解释,直接说,好奇什么?” 丈夫看着我,嘴唇抖了两下,才艰难的开口问道:“你们今晚,遭遇了幽灵,是吗?” 我点头。 现在来看,那的确是灵异事件。 “然后呢,说点我不知道的。” 丈夫继续说道:“其实,你们搬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办法提醒的……但没办法,终结公司的人在,我们也不能随便得罪他们。介绍这家房子的公司,是有着黑嗯道背景的。” “说房子。” “诅咒……关于这栋房子,有个诅咒。” “什么诅咒?” “那栋房子,大概在三年之前,惨死过一位女人,是火灾烧死的。但据说,事实上是谋杀,杀手就是她的丈夫。可因为证据不足,丈夫至今没有获任何惩罚。关于那件事的传闻,是……” 是一位经常被家暴的妻子,在发现丈夫出轨后,于丈夫吵架,当晚莫名其妙被烧死在家中的故事。 据说那女人怨念很重,自她死后,那栋房子便成了周围有名的凶宅。 凡是情侣入住,即便是同性情侣,都会被杀死。 从入住日起,七日之内,女主妇的怨灵会越闹越凶,直至第七天,彻底将被诅咒之人杀掉,“你们并不是第一个住进这房子的人,之前还有七位住户,但据说,都死掉了。” 说到这,丈夫要交代的内容,似乎就结束了。 “就这?那为什么你们不敢对我说出这件事。” “传说,见到那个家庭主妇怨灵的人,便开始了诅咒……是不祥之人。我们只是担心,说多了,会……会被报复。” “明白了,那是不是说,离开这栋房子,诅咒就会消失?” 妻子摇头,接过话:“不,一旦被那个女人盯上,不管多远,七天之内,一定会被杀掉的……在你之前的之前,也有人逃离了这里,躲在附近的旅馆,那里的老板与我刚好认得,逃走的人,也在七天之内,死在旅馆中。据说,是惊吓过度引起的心肌梗死。” “就是说,即便我们两个离开,这件事也没完了?” “大概就是这样……” “看来逃走也不是办法呢。”古川澜走到我身边。 “嗯,的确……但今晚,还是要离开。” 说完,我示意古川澜出去等我。 夫妻俩有点慌张,丈夫挡在妻子前面:“先生,我已经说了自己知道的一切,你们的经历,我也很同情,但……但对我们做任何事,都没办法改变,改变你们的问题。” 我笑笑:“我知道,你慌什么?老兄,我完全没想要对你们做任何事。我只是很感激你们告诉我这件事,同时,还有个请求。” 丈夫谨慎的看着我:“什……什么请求?” “关于那个主妇的诅咒,那女人生前,你们是邻居么?”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摇头:“我们也是一年前,才搬到这,所以并不了解。” “这样啊……那附近呢?谁是老住户?” “你的邻居,藤野家,藤野先生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 “这样……那好,多谢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冤有头债有主 我本打算离开,但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和古川澜,都在躲避追杀。 古川澜以及她身边的双子a,都是知道我的能力的,如果这对夫妻,将我左手的肉虫信息散播出去。是否会引来古川家的追兵呢? 刚刚那个修复的动作,是不是做的有点不合适? 早知道,我应该谨慎一点。 于是,我转身,再一次回到卧室。 夫妻俩吓了一跳,丈夫再次把妻子护在身后:“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想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这对夫妻俩,我脑子中闪过无数种方式,解决我的麻烦。 其中最直接的,就是杀掉他们。 我也确实动了杀心,我走向那个男人,准备用左手将他的脖子掐断。可动手前的那一刻,我又改变了想法。 摘下手套,扯下两条肉虫。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丈夫慌张的看着我。 我把蠕动的肉虫扔在夫妻俩的床上:“我们是邻居嘛,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总得给点见面礼是吧?吃了这个,大补。” “你……你开什么玩笑!这东西怎么看都不会是补品吧!你,你……” “你废话有点多。”我上千一把抓住丈夫的脖子,将他从床上,拉到地上,左手单臂将他提起,密密麻麻的肉虫,顺着他的脖子,爬上他的脸。 他惊恐的尖叫,甚至吓到尿崩。 我歪着头,看他身后的妻子:“吃了他,不给面子的话,我会有点生气。如果是十分生气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妻子忙抓起肉虫,塞进嘴里,表情艰难的吞了下去,并且恳求我,放过她的丈夫。 我也非常守信的将她的丈夫放下,并且掰开他的嘴,将那肉虫,塞进他的嘴里。 他们问我给它们吃下的究竟是什么。 我转身走向门口,回头:“没什么,那东西吃了没什么坏处,真的会大补。但是……我这个人比较不喜欢麻烦,要是有什么人嘴巴比较大,比较喜欢说闲话。吃过的补品,说不定就变质了。” 说完,离开了他们的卧室。 在后门的位置,古川澜在等我,看到我的第一眼便问道:“师父杀了他们吗?” “没有。” “什么?师父太心软了,师父的能力暴露了!如果被他们宣扬出去,会被……” 我的手指向四周指了一圈:“澜,你确定这附近没有监控吗?我们刚刚混进去的时候,留下了多少痕迹,你都记得清楚?如果杀掉他们,被调查的话,会更麻烦。你们古川家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手眼通天的话,警察那里得到的消息,恐怕会更容易传到古川家的耳朵里。” “师父这么一说,似乎……” 古川澜皱眉,看我:“那怎么办?” “我给他们,吃了两条虫。”我指着自己的左手。 “有毒?” 我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毒吧?不过,他们会脑补出很多内容。” “但愿如此吧,师父这是在赌博……” “行了,找地方睡觉去,明天我们还有事要做。” “可是去哪?回家吗?”古川澜有些恐惧的看着我们的房子。 “我是不敢回,大小姐你自己回去?” “谁要回去……师父你背我,脚还在疼呢!” …… 在旅馆住了一晚,并没有继续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就像那对夫妻所说,麻烦是逐步升级的,而第一晚,相对来说会很安稳。 早晨我们回到住处门口,刚好对门那对夫妻也出门,撞见我们的时候,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甚至有点要躲回屋子。 我与古川澜主动靠近,打了个招呼:“早啊,好邻居先生,好邻居太太。” “早……早……” 我指着自己的门牌:“我姓方,华裔。以后请多指教。” “啊……啊知道了,方先生。我,我是住在对面的长谷川……” “知道了。” 招呼打完,我们先回了住处,白昼的话,似乎没有什么阴森的压抑的感觉。事实上昨天闹鬼之前,夜晚也不觉得也很压抑。 “我不明白……”古川澜拽着我的衣袖,跟在我身后。 “不明白什么?” “师父不应该是去隔壁的藤野先生那打听消息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 “我想把那女人的照片拿出来,还有我准备到楼上,再检查一下。” “啊?为什么?” “没为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那个女人……我幻觉中的她,不像个经常被家暴、受气的女人。” “这算什么理由?”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古川澜:“你为什么跟着我?这次我自己来就好,你在楼下……算了,你在门外等我吧,免得我又出什么幻觉,再误伤你。” “哦……” 古川澜离开,我独自走上楼梯,整栋房子静悄悄的,我每走一步,都隐隐传来我脚步的回音。 也不知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诅咒加身的缘故,我竟莫名其妙的觉得后背很凉,手脚也有些麻木,空气嗅起来冷冰冰的。 “左手兄,左手兄你在睡觉,还是在做什么?” “左手兄给个回音!” “喂,你这样就不地道了,那药我虽然带着,可我可是一针都没给自己打,对你够意思了吧?” 说到这,左手终于给了我一句回话,但语气十分冷淡:“哦?是么?可我觉得,你似乎只是需要一个翻译。” “别这么说啊,左手兄,说真的,你也沉默很长一段时间了,既然你愿意给我做翻译,说明你我兄弟的感情,还是有回温的余地的,对吧?来,不如你说说,这鬼怪之事,到底怎么个情况?” “我不知道。”他回答的倒是挺干脆。 “别闹,我知道包括之前魔海领主那件事,你都没有对我讲实话。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有类似幽灵的东西存在,对吧?” “知道又如何,我又无法兑付那东西。” “开玩笑的吧,左手兄,相柳这么大尊神仙,兑付不了幽灵?” 左手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我换了种说法:“那咱改变一下方式,左手兄,我不问你怎么对付那东西,你就告诉我,如何保命,怎样?还是那句话,别意气用事,留着命,才有机会把我干掉,是吧?要不大家只能同归于尽,你也不想如此的。” 左手冷淡一笑:“废物,你是不是觉得,威胁我已经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俩之间,早就撕破了脸,我也没必要可气,当时直接说道:“还别说,这事儿是真挺有意思。” “废物,你记住……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记着呢,说吧,别废话。” “和她聊天。” “啊?” “我喜欢把什么事情说第二遍。” 我有点疑惑:“聊天?你认真的,怎么聊?” “既然是幽灵的话,应该无处不在,这房子不是她死得地方么,那她应该就在这里。想问什么,想聊什么,与她说,比与我有用。” 我觉得左手虽然现在恨我入股,但他不是个没理智的家伙,不可能选择与我同归于尽。所以说到底,他不能把我往死路里引。 那么也许,这真的是个有效的办法呢? 于是,我内心想着对白,让左手为我翻译成日语。接着自言自语道:“昨天那位……女士,嗯,女士。其实来这里之前呢,我是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可能对你有所打扰。我深感抱歉。” 说完,我这心里还有点不托底:“你没添油加醋吧?我现在也能听懂点,别蒙我。” “我没那么无聊。” 说到这,我已经走到了澜卧室的门口,梯子还在,我直接爬上去,打开挡板,那一瞬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脑一阵发晕。 “你在我附近吗?女士?那我们继续聊,我日语不太好,您多见谅。继续说刚那话题啊……我无心打扰,您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也别拿我这无辜的人撒气。不如这样,你当时不是怨恨一个人么,我想办法,把那人弄来,要杀要剐随你便,你看这样如何?或者,你不愿意见他,又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见,我可以帮你把他干掉,你说,你想要他身上什么东西,到时候,我给你拿回来。”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债算清了,你也不用说感谢我什么的,让我安心住着这房子就行,如何?女士?” 说到这,我已经成功的打开昨晚那些储物箱,并且在其中找到了昨天发现的那张相框,以及一本厚厚的相册。 先前那种头晕目眩,不舒服的感觉,此刻似乎也平稳了不少。 “好像还真有效,她没有袭击我?”我心中有些许感激左手。 “左手兄?” 怎么突然一点关于左手都感觉不到呢? 奇怪了, 虽然平常我们在身体中只是互相对话,但事实上,他的存在,我一直是有着一种模糊的感觉的。 可现在,左手就好像在我的脑子中凭空消失一样。 我准备说日语,提醒了半天,他愣是不为我翻译。 “搞什么鬼……” 我抱着相册,准备下楼,爬下楼梯的时候却发现,楼下居然变得一片昏暗,就好像突然来到了傍晚似的。 “什么情况?阴天了么,不对,阴天也不至于阴这么黑吧?” 我趴下梯子,准备赶紧出去,看个究竟,可当我双脚落地的那一刻,突然发现,眼前居然是一片漆黑。当我的视觉渐渐适应了黑暗,才猛然发现,这里,居然还是之前的阁楼! “这……怎么回事,鬼打墙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 怨灵 我明明已经下楼了,可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还在阁楼上。 过去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 “喂,女士……那个……我们有话好说,你要是对我刚刚说的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可以再想办法,没必要搞这么僵吧?” 我想表达这个意思,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蹩脚的日语,能否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那女人的幽灵。 等待片刻,周围静的诡异,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哦对,还有心跳…… 我拿着相册,试着再一次走到楼梯口,嘴里嘟囔着:“我会认真履行自己的承诺的,大姐您老高抬贵手,高抬贵手……”这次说的是中文,日语我实在是说不出了。 我的脚又一次踩到有点弹性的梯子上,每一步,梯子都在颤抖。 知道我脚落下的那一刻,颤抖停止,但我却听到了“嘎吱”,脚踩木板的声音…… “该死!” 三楼不是木板,阁楼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而我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昏暗。 我还是没有离开阁楼。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说,是因为这个? 我拿着那女人的相册,以及相框,我立刻将其放回原处:“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动您东西啊,我只是需要点线索,毕竟我不知道那个负心汉长什么样子对吧?邻居的话,虽然住了十几年,但好像也不可能会留着那个负心汉的照片是吧?我是冲着这个目的才拿的,你要是不高兴,那我放回去就是,放回去就是了。” 将相册放回去,我第三次试着下楼。 结果…… “大姐,你到底要搞什么?玩死我是么?相册我都放下了,你……” 我内心崩溃,而这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收来,冰冰凉凉的,正好搭在我肩膀上。 此刻我在阁楼,背后是储物箱、梳妆台什么的,根本没有人,而我的余光却又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只苍白的女人的手。 我想冲下去,可我知道,现在下去,我依旧会掉到阁楼。 既然如此,那索性,我就看清楚你的脸吧。 我深吸口气,看着那只手,一点点的扭转过身,同时嘴上说到:“女士,我……咳咳,我其实不是什么坏人,我……” 随着我的转身,我看到了那女人整条苍白的手臂。 清冷、白皙,但却是那种没有一丝血色的白。 直到她整张脸出现在我面前,黑长的直发顺着两侧脸颊垂下,荡在胸口,双目死死的盯着我,嘴角渐渐浮起诡异的微笑。 是那个女人, 我梦中的,相册上的,都是这个女人。 我突然发觉,自己居然不能够张口了,只能盯着她看。 这倒也没什么,除了脸上毫无血色之外,其实这女人长得倒也挺漂亮。 只是我逐渐发现,她的皮肤开始改变,收紧,蓬松,渐渐出现了类似皱纹的东西,那一层层皱纹又马上鼓起,成了大片大片的水泡! 啪!! 水泡接二连三的爆裂,粘液溅射到我的脸上,恶臭,粘稠,顺着我的脸颊滑下,如同一条条腐烂的蛆虫,在我的脸上蠕动。 她的美貌消失,脸部、身体全都变得血肉模糊,头发脱落,皮肤裂开,露出阴森的白骨,接着张开血盆大口对准我的脸,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 我难以控制的尖叫,因为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疼痛! 她在啃食着我的脸! 我看得到她撕扯下来的一条条染血的肉! 甚至,还有我的眼球…… “不……不要……不要!! 不……” 砰! 我听到了什么被砸烂的声音,一束光,照射我的侧脸。 阁楼的挡板不止何时落下,而此刻,它被再次打开。 一个女孩探头进来,惊恐的看着我:“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是日语,但刚好这几句我听得懂,那女孩是古川澜。她出现的同时,幻觉也随之消失。 我摸着自己的脸,除了大片的汗水外,什么东西都没少。 我喘着粗气,指着古川澜:“快,快离开这……快点。” “是师父!”古川澜上前扶住我,我们迅速下楼。 先前的鬼打墙,也顺利解除了,感受到三楼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时,我浑身酥软,可不知怎的,依旧觉得这阳光,是阴冷的。 我瘫坐在地:“澜,这鬼地方,真特么邪了,照片拿不到,我们直接去找那邻居吧……” 说完,我准备站起来。 澜一言不发,继续扶着我,当我站起的那一刻,突然感到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 仔细想想…… 澜刚刚,对我说日语? 她虽然是日本人,但与我沟通的时候,一直讲汉语的。 而且我不是说,让她不要进来的吗? 她向来听话,而这房子隔音也不错,是我刚刚叫了太大的声音?想到这,我微微扭转过头,却发现,古川澜的搀扶着我的手臂,看起来,要比平常更加瘦弱,且苍白一些。 那…… 那不是她的手。 噗通!噗通!!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大姐,你为什么一定要弄死我?还是变着花样的吓唬我?你……” “嘿嘿嘿……” 我的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乍一听像古川澜, 仔细听,声线却在逐渐变粗, 最后变成忽男忽女的诡异声音,我的身体被一股阴森的黑气笼罩,逐渐看不清,这周围的事物。 该死,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对门的邻居说七天,那这个诅咒就是七天吗? 他们听的也只是谣传而已! 鬼怪也没有那么无聊,杀人还一定要选择特定的规则吧? 咚咚!! 突然,一阵轻微的撞击声,传入我的耳朵。 就在我的身边,随着那撞击声的出现,眼前模糊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我昏昏沉沉的头脑,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我发觉自己确实是站在澜我是的门口,面对着走廊入口的位置,手里似乎还有东西。 低头一看,是那女人的相框和相册! 我什么时候拿着的?我明明把它放回了阁楼…… 或者说,第一次我其实从阁楼下来了,而那之后的一切,是我站在这个位置后产生的幻觉? 那么现在呢? 感觉上,幻觉是结束了,阳光看起来也是暖洋洋的? 但为什么? 我谨慎的回过头,梯子还在。 我能感受从,从阁楼上传来的阴森气息…… 咚!! 只是,澜的门内,再次传来撞击的声音! “什么鬼东西?!” 我迅速闪开一步,盯着那门,而这一次,却许久没有听到声音的继续。那撞击声似乎从刚刚我有意识发现开始,便停止了。 我很想打开那扇门,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在撞。 可怂比的天性爆发,让我刚刚抬起准备去摸门把手的手,老老实实的放下。 天知道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幽灵换了别的方式整我?既然现在有机会,那就赶紧逃出去! 直到离开房子,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我的心才算安稳。 “师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古川澜看着我手里拿的相册:“刚刚我看到了隔壁的藤野先生,他也看到了我,不过表情什么的,倒是没有对门那么慌张。” “不慌?那还真的是住了十几年的老住户了呢,现在就去找他……哎不对,等一下。” “怎么了师父?” “我脸色很差?”我问。 古川澜点头:“是很差啊。而且说起来,我还想问呢,师父怎么进去那么久,如果不是怕鬼话,我都进去找你了……” “嘶……你这话说的,有点直白啊。” “胆子小也是跟师父学的,你是我师父嘛,总不能什么都不学。” “不开玩笑,那房子,我们事情解决之前,恐怕真的不能继续进去了。刚刚我中了鬼打墙,大白天的,鬼打墙你信么?我反复下了很多次阁楼,结果都还在楼上。但最后,那女鬼可能是玩腻了,又放了我。” 交代了楼上的情况,我觉得自己的脸色差不多也缓和,于是便去敲藤野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体毛很重,浓眉大眼,脸四四方方的,给人感觉浑身上下带着股阳气。 “是……隔壁的?” 他先于我们开口。 我点头:“嗯,昨晚藤野先生也在偷窥我们的情况,我发现了。” “哦,是这样……” “所以,我们能进去聊聊吗?”我直截了当的问。 “其实我稍后要出去,不过,如果你非常想聊的话……”藤野先生显然并不太想让我们进去,可他似乎也注意到,我与那栋房子先前的住户,稍微有些不太一样。于是,他还是让步,请我们到了住处内。 “我不太喜欢喝甜味的东西,茶也刚好没有存货,酒的话,也不太合适现在喝,所以就请二位喝杯水吧。” 他端了两杯水,放到桌上。 “不用那么客气。既然昨晚你真的在看我们,那说明,我们遭遇的事情你也有所了解了,我就直说了。听说藤野先生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关于那个诅咒,你是一直以来的见证人。我想问一下,关于那个诅咒的开端,那位主妇,以及他的丈夫,藤野先生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第二百九十六章 传闻未必真实 “你是说,伊藤先生和他太太的事情吧。”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过……”我拿出相框,同时将那本厚厚的相册也放到桌上:“不过我这里有些照片,您应该认识吧?” 相册没有被打开,但相框是正面向上的。 拿出来的那一刻,藤野先生就看到了相框中女人的脸。 他浓密的眉毛皱了一下,对我点头:“对,她就是伊藤太太。已经过世了几年,是被火灾晒死的,在阁楼的位置。” 果然是她…… “那么除此之外呢?” 我问。 藤野先生看着我:“您想知道什么?” 我直接说道:“既然你没排斥对我说这些,那索性就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关于那个住户的诅咒,听说住进去的人,都死掉了,除了新来的我。还有关于那个伊藤太太经常被家暴,最后被有了外遇的丈夫设计烧死的传说。把您知道的内容,都告诉我如何?当然如果您能找到他丈夫的话,就更好了。” “你的要求还真多。其实我和伊藤先生夫妇俩并不太熟悉,他们的事情,我这里能够得到消息,和你听说的传闻,应该没有任何区别。我也听说,伊藤太太是个可怜的女人,她的死,我也非常意外。只是关于伊藤先生……” 我看着藤野,问道:“他怎么了?有什么故事么?” “那个,我其实还接触过几次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谣传有误,还是因为不太熟悉,对陌生人的伪装,他倒是个看起来非常和蔼的人。起码,和传闻中对妻子经常家暴的形象,不那么符合。” “你们是怎么接触的?” “邻居,偶尔我来浇花的时候,会遇到他。那个人工作很繁忙,可周末的时候,却经常能够见到他做家务。早出晚归,时间又很准时,所以一直很好奇,他哪有时间找外遇。” 这些信息,似乎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我终止了这个话题,问道:“那,藤野先生知道伊藤这个人,现在追在什么地方吗?” “这个……” 藤野想了想,说道:“我不太清楚,不过,有个人似乎可以帮上你们忙。” “什么人?” 藤野找出一张名片,“这是伊藤先生曾经工作的企业中,我一个朋友的名片,伊藤在那里工作了很多年,多少会交些朋友,有到今天依旧保持联系的人也说不定。你们找到这个人,了解一下,也许可以找到伊藤康。” 伊藤康,是那个人的全名。 “那多谢。” 告辞后,我们拿着那张名片,去了那间公司,是一间食品广告的设计公司。路上,我无聊的时候,翻看了一下那女鬼的相册,出现数量最多的一个男人,应该就是伊藤康。只是看到这个伊藤康本人的时候,我也突然觉得很奇怪。 奇怪在什么地方呢? 是位置,无论怎么拍照,伊藤的位置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翻看了几张后,我突然意识到问题在哪里, 相对于传闻中受气的妻子,家暴人渣男伊藤,却每次都要把自己放在次要的位置拍照…… 而且,是为了拍照摆姿势吗? 为什么觉得伊藤太太这个人,笑起来是那么自信,根本不像个懦弱的人。 “师父,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地铁中,古川澜轻轻点了点我正在翻看的相册,“每一张照片,看起来都有些模糊呢,是他们家的相机有问题吗?可看年代跨度,总不可能许多年都不换相机的吧?” 古川澜的话提醒了我,仔细看着照片,确实有模糊的部分。 只是非常巧合,每一张照片上戴着些许模糊污影的地方,都距离伊藤太太非常近。 有浓有浅,可却每一张都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看我呦,师父,我怎么知道……要不,我们先拿着照片,去寺庙里找和尚吧?” “先去广告公司,无论如何,得伊藤康这个人。” “至于和尚……”我突然觉得,面对驱除怨灵这种事,我好像不那么在行,也许到最后,真的需要点超自然的职业帮助。 只是刚刚结束这个话题,当我放下相册的时候,突然觉得对面座位上的女人,似乎一直在注视着我。 我下意识的抬头,与她目光相对。 那一刻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居然是伊藤太太! 披头散发,双眼乌青,头发渐渐扬起,末端开始燃烧,火焰从深红色,变成暗紫色,整个车厢如同驶入地狱! “师父……师父!!”古川澜突然的喊叫,让我从虚幻之中回到现实。 “啊……啊?怎么了?” 我的对面,根本没有人。 “师父,你一直看着那发呆,我喊了你半天,你都不给我回应,怎么了?” “见鬼了……” “啊?” “我说真的呢。” 古川澜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不会吧,到了这里,也看得到?” 我也是十分不爽。 感觉老天爷,似乎就是故意在和我找别扭,我刚刚离开了老杜的魔爪,以为这样躲着就能安稳的过一辈子。我也不需要让全世界知道我名字什么的,这样的生活,其实也蛮不错的。 可该死的,为什么我撞鬼了?? 我居然有点想笑。 真应了那句话,这人要倒霉,果然喝点什么都能塞牙。 “其实,师父……” “嗯?” “如果那房子我们不那么挑剔的话,或许就不会那么麻烦。” “是,我知道,以后买东西,只买贵的!便宜没好货这话,一点没错!” 到了那间广告公司,事情变得有点顺利了,那张名片的主人很热情,而且刚好认识一位与伊藤康始终保持联系的同事,在同事给的信息中,我与古川澜了解到,如今的伊藤康已经辞去了广告设计的职业,继承了老家的一间拉面店。 “伊藤那家伙啊,很爱自由的……他其实一直也不喜欢这份工作,前妻去世后,他就辞职了。话说那小子的拉面,还真的很不错!哦对,你们为什么要找他?” 其实说这么久,那位伊藤的朋友,还完全不知道我们找他的理由。 “没什么,过去的邻居,那时候关系还不错,在家里发现了伊藤先生的相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到我们住处的,所以我打算给他还回去。” 我没提房子的事情,担心走漏了消息,打草惊蛇。 其实我觉得伊藤应该没必要逃跑,就当做个防范了。 “哎?还有这种事?” 那位同事倒是很惊讶,向我要来相册,看了一阵子,笑得很尴尬:“那个,我觉得这东西,也许不需要还给伊藤了,那家伙,不会喜欢的。” “是吗?为什么?” “原因的话,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总之……” “明白了,我还是问问伊藤先生吧,毕竟是他的东西,我也不好做主。” 既然确定了伊藤现在的位置,我便没有与同事继续这个话题,带着相册,去往伊藤的拉面店。 我终于见到了这背景故事中的男主角本尊。 但和照片上相比,他似乎发福了不少,稍微有些认不出了。 我们点了两碗面,一是因为饿了,二是想观察一下这个男人,结果是,这家伙对客人的态度极好,似乎是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人。 而且这面…… 味道确实还不错。 吃过饭后,我们就一直在拉面店坐着,他和店里的帮工也来问过我还需要点什么,我一直要水,一直续杯,终于续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耐烦了。可始终没有表现出来,知道八点钟闭店,他才亲自走过来,问我:“这位先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要在这坐上两个小时,可现在我们要关门了。” “就等着你们关门呢。” “啊?您是什么意思?” “打发他们走吧,我有点私事儿想跟你聊。”我的意思是拉面店的服务人员。 “到底什么事?”伊藤康看我的眼神已经很不爽。 我这时拿出相册:“关于这个的。” 看到相册的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马上又问:“为什么会在你这?你是……是什么人?” “赶走他们吧,我们私聊,万一有点你不能说的呢?被听到多不好。” 伊藤盯着我,但最后还是让帮工门先走。 此刻,拉面店中只有我、古川澜和伊藤康。 “说吧,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我过去的相册?” “你的房子,现在我住,不过那房子,给我惹了大麻烦。”我点点相册:“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老婆变成了怨灵,现在我被诅咒了,据说七天之内,就会被你老婆干掉……知道这个剧情之后,你打算说点什么?伊藤先生?” 他皱眉,盯着我,接着目光缓缓下移,到那本相册上,他的呼吸开始有些乱,可很快又被调整,他的手慢慢伸向相册,将其翻开:“是诅咒啊……我听说过,可没想到,居然还存在。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什么了。” “你说的倒是挺自然。” “那我又能说什么呢?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他抬起头,与我目光相对。 “受害者?可是传闻……” “什么传闻?”伊藤看我的目光中带着浓烈的否定的情绪,他显然知道我说的传闻是什么,可他似乎有着另外一个版本。 “传闻这东西,传的过程中,难免缺斤少两,又或者添油加醋。既然你是当事人,不如你再为我说一次,这诅咒的成因到底是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诅咒之妻 与我们之前听到的任何一个传闻版本都不一样,伊藤康要对我们说的,就好像是另外一个故事。 那是在十五年之前,他爱上了一个女孩。 两人是青梅竹马,彼此都心系着对方,并且最终成功的走到一起,成为夫妻。然而就像这个世界绝大多数时的规则一样,一切美好的爱情故事,几乎都会在两人宣读下誓言,成为夫妻的那一刻结束。 他们彼此的身上都出现了对方厌恶的缺点,并且随着时间的延续,缺点被无限的放大。 她讨厌他的懦弱没脾气, 他觉得她没有女人该有的温柔气质。 而且更多的是,他发现了她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太太,热衷于诅咒……” 说道诅咒,伊藤康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压抑深沉,沉默了大概十几秒后,继续说道:“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我家的储物间中,发现了那些东西……人偶,符咒,各种古怪的图纹字印,还有一些奇怪生物的骨头……还有一些书籍,其中有本黑色封皮,边角处缠满了干枯血迹的书,那是一本,关于恋爱的书籍。” 发现那本书的时候,伊藤康是怎样的情绪? 他已经回忆不起,应该是没有愤怒,因为当时的他并不觉得那些诅咒是真的。只觉得自己更加厌恶妻子,她的嗜好,真的是非常奇怪。他随便翻开那本书,书中记录的种种方式,都被用血迹标注,那些似乎都是伊藤太太曾用过的手段。 对自己吗? 伊藤康无奈一笑。 当晚,伊藤康直接说明了这件事,并且表示自己很意外,觉得这种无聊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 其实那是的伊藤康,虽然觉得这些东西很无聊,却也没有将它当作非常重要的事情。可妻子的表现,却让伊藤康完全不能够理解。她发怒了,并且很疯狂,打砸辱骂。 伊藤康意外且愤怒,但他不曾动过自己妻子一分。 但伊藤太太却在愤怒中甩下楼梯,鼻青脸肿,隔天,便传出了伊藤家暴妻子的传闻,且愈演愈烈。 说到这,伊藤康十分无奈:“你们也知道,传闻这东西,就是这样。可我又能如何,解释吗?说整个关于我家暴妻子的事情,起因只是吵架的时候,她不小心滚下楼梯?你们会信么。” “我理解你。”我回应,但同时纠正一个问题:“可你说的这些,似乎还不是重点。” “抱歉,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就像要发发牢骚。” “没关系,请继续说吧。” 虽然传闻让伊藤康很是头疼,但幸好没有非常严重的影响伊藤康的现实生活,他依旧上下班,应酬,归家,生活非常有规律。 只是让他烦躁的是,妻子那些关于诅咒的小游戏,已经开始不避让他,毕竟该知道的已经知道。有时,妻子甚至会提出无理的让他帮忙的要求。 他本是个不相信神秘现象的人,对此非常反感。 “可,那倒也是没什么……毕竟我还没有忘记自己对她的爱。我也渐渐重新接受了,这个喜好古怪的女人。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一个诅咒的仪式,但那仪式,我看着很熟悉。” “熟悉?你指的是什么?” “我之前说过,我度过我妻子的那本关于诅咒的书籍。其中有关爱情的部分,方法有诸多一致,而我的记忆力其实还不错,并且想象力也算丰富。我总觉得那一次的仪式,妻子似乎是在针对某个男人。” “然后呢?” “但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是我……” 伊藤康产生怀疑,于是,在某一次仪式结束后第二天,他请了假,偷偷跟踪自己的妻子,发现了妻子的外遇。 “我可以原谅我妻子做错任何事情,甚至是杀人,但是……但是我唯独不能够原谅的是,她背叛我。” 是有点尴尬。 不仅背叛了,就连那个什么诅咒的仪式,都是他亲手帮忙,回想起来,当时的伊藤康心里应该格外憋屈吧? 我还有点好奇,于是问道:“那你当时怎么决定的?我是说,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离婚,我选择与她分开。” “没有缓和余地的?” “对,她向我认错,而且,很激烈……” 很激烈? 这三个字翻译成中文,大概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但对于一个出轨的女人这样闹自己丈夫,确实很奇怪。 “她强烈的挽留我,试图弥补,想要挽救我们的婚姻。但我明白,不可能的,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道痕迹,那是填不平的地方,永远没可能。” “然后呢?” “然后,就到了这个故事的重点……” 愤怒不甘心的妻子,开始了一个重要的诅咒,那天她非常兴奋的拉着伊藤康说,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许下誓言,并且永远不存在背叛,否则,就让诅咒将她的身体送入熊熊烈火之中,永远毁灭,灵魂囚禁于无尽地狱。 那时,伊藤康始终不信她妻子的诅咒游戏,而且就像他说的,他心里的那道坎是过不去的。 他,拒绝了妻子最后的要求,收拾东西,离开了家。 “那之后,我的房子燃起了大火……” “现在想来,她最后的那个仪式,似乎必须要我来参与吧?如果我不参与,那么,没人对应她许下的诺言,便会自动进入惩罚的阶段。所以,说是我杀了她,某种程度上,也对……” 说到这,伊藤康的眼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痛苦。 这让我觉得,他是真的非常痛苦。 这眼神,真的是刚刚好。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之后住进那里的人,接二连三的都死了。也许真的是诅咒吧,而且,某种程度上说,也有我一份。”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觉得,我可以破除那诅咒吗?”伊藤康看着我与古川澜。 我露出微笑:“是这样,伊藤先生,因为我们并不像莫名其妙的死于这个诅咒,所以才特意来搜寻这诅咒的根源。” “然后呢?” “我们希望,你能和我们回那栋房子一次,见一下你的妻子,或者说前妻。” 伊藤康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关于这件事我……” “拒绝。” 伊藤康没有开口,后厨的布帘被掀开,一个女人却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我们拒绝!那里的传闻我听过,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康去的!我不管你们是谁,现在,请离开我们的店!” 这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挺漂亮的,可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因为她眉宇间,与那房子中的幽灵有着几分相似。 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这是我现在的太太。” “原来……如此。” “所以,你们也听到了,抱歉我不能去。但诅咒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附近有座寺庙,那里的和尚……” 我没有把伊藤康的话听完的兴趣,摆手道:“不好意思,伊藤先生,我完全没有征求你意见的意思,我今天来呢,就是为了强行带你到那栋房子。而且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话,简直就是屁话,我已经见过你妻子的亡灵,所以也根本没办法相信它不存在。” “你……你见到了她?” 讲话的是伊藤康现在的太太,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从她紧张的神情上看,她们似乎也相识…… 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藏着故事。 “你想强行带走我?”伊藤康看着我。 “嗯。”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如果你不听,我会杀了你。” “那抱歉,我只能报警了。” 伊藤康要起身,我立刻抓住他的胳膊,而他似乎早有准备,另外一只手从桌下伸出,手中竟抓着一把厨刀,对着我的脸颊直刺过来。 我抬起左手,抓住刀刃,用力折弯。 而后起身,将准备逃掉的伊藤康打倒,按在地上,接着敲晕。 整个过程,大概有十几秒,其实这很不成功,我本打算用左手控制住伊藤康就最好,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可现在,打倒伊藤康,那女人势必会尖叫…… 等等,她没叫? 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伊藤康现在的妻子,也已经晕倒在地。 澜正站在她身边,对我得意一笑:“我怎么样,师父?” 我差点忘记了,古川家的大小姐,其实身手也是很不错的。 “多亏了大小姐,我自己的话可能就搞砸了。” “嗯,本大小姐很满意。” “别开玩笑了,你去把车开到后门,那条巷子比较暗,现在天黑,搬他们上去的话,应该没问题。” “师父,那如果今晚我们杀掉了他,明天会不会有麻烦?毕竟这里的帮工,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脸。” “是会很麻烦,可那女鬼更麻烦,只能这么做。” 将伊藤康塞进车之后,古川澜不用我吩咐,直接将这女人也塞进车,而后故意问我:“师父不同情一下她吗?” “有什么同情的?又不是个无辜之人。” “师父好像也不是哦。” “我的确不是,可我不准备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师父,有的时候,觉得你挺坏的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亡灵的恐惧 古川澜开着租来的车,带着昏迷中的伊藤康与他现在的妻子,来到我的住处。 下车时,已经是夜里八点钟。 整条街四周静悄悄的,路灯昏暗,恍恍惚惚,让落到地上的我们的影子变得更加模糊…… “师父,这个办法真的可以吗?如果带这个男人进去,诅咒依旧不能够被消灭,我们怎么办?”古川澜提醒我,大概想问我,还有没有后手。 “老杜那个人,有一句话我一直觉得,她说的很对。” “什么?” “人生总要有赌局的,任何事不是付出就一定有回报……所以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什么都不想损失的话,我们就永远别想得到任何东西。” “我知道了师父……” “去,开门。”我拖着两个昏迷的人,走下车。 …… 拖着两人,走进房子,跨进门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冰冷,与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每走一步,都会觉得脚底绵软…… 也跳也开始莫名的加速。 “澜,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有呢,怎么回事?就像……像被人下药了。” “我也一样。” “那……” “澜,你在门口等我。我自己上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你听到声音不对,先逃出去,我的话,没那么容易死掉的。” “不行……” “嗯?” “一个人的话,会有点害怕。” 我是真的有点不太想让古川澜跟我上去,但是,如果我失败了,就算她逃得出这屋子,也逃不出这诅咒的。 “算了,一起吧。” 我们继续上楼,而那种感觉,却没有想象中的持续,它们似乎有渐渐减轻了。 难道是,看到了这个男人,所以愤怒的集中点从我的身上,改变了吗? 想到这,我心里稍稍放松了些,也感觉到了一些希望。可这时,左手却在我身体中发出冰冷而又诡异的笑声,很像是在嘲笑什么。 嘲笑我吗? “你笑什么?”我心中问道。 “笑你有趣,废物。” “左手兄,咱俩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逃不了,你有什么可笑的?” 结果,左手却笑得更欢:“哈哈哈……你确定吗?” “你什么意思?” “这样死了的话,你算是吓死的吧?和被外部物理伤害杀死的,似乎是两回事。而在恐惧达到极限时,人会做怎样的选择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 “还记得司徒涵的解剖室么?那时,我似乎成功获得过身体的短暂控制权呢,虽然,没有彻底的控制。” 我心一沉,我似乎理解了左手的意思。 当单纯的恐惧感达到极致的时候,作为人的我,会本能的逃避这种感觉,或者说,大脑为了自我保护,选择逃避。那么,我会主动放弃这个身体的控制权,放弃意识的存在,选择封闭自己吗?而那时,左手就会掌控这幅身体……是这个意思吗? “可这身体无论谁掌控,都要面对诅咒!” 左手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悠闲:“是,你我无论是谁,只要还在用这幅身体,都会被诅咒困扰。任何一个都逃不掉,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和我不一样,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有对付幽灵的办法。” “你!” 他之前,果然骗了我。 “现在只要等你意识会封闭,我控制这幅身体就够了,何必多嘴帮你?你觉得我真的那么闲么?” “所以,那天,你让我自言自语的方式其实……是错误的?” “哈哈哈,你说呢废物?” “你这条王八蛋活蛆眼睛,你耍我?!” “哈哈哈!!舒服,你这样子我真的非常舒服。不过也别担心,你多嘴只会加快进度而已,结局是不会被改变的。就算你什么都不说,鬼怪照样已经盯上你。” 没有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向上走。 左手的话让我心情非常差,但最差却不是这个,左手的计划如果都是真的,那么,他不该这么早摊牌的。而且,说不定还会想办法阻止我带这对夫妻来。那么是不是说,就算我把这对夫妻扔给那女幽灵,一样什么问题都没办法解决? 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答案了。 可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三层的走廊,向前走,就是澜的卧室,那上面就是阁楼的入口。 “该死的……澜!走,我们回去。”我扔下那两人昏迷的身体,拉着古川澜,准备离开这鬼地方,到庙里找和尚。 没错,只能这么办了! 说起来刚刚我也是很奇怪,明明知道这办法没有什么效果,却还要带着昏迷的两个人上到三楼。 这才是自始至终,最中邪的一件事吧? 可当我和古川澜回头的那一刻,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们转身,可面对的依旧是三楼那条黑暗的走廊。 依旧看得到澜的卧室门口,以及那上面被我摧毁遮挡的阁楼入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师父?我们应该已经转身了吧?”澜也很惊讶,手心冰凉。 我拉着她再转,结果还是一样,前后左右,我们面对的方向,就是阁楼入口的方向。到最后,甚至当我们平躺时,面前的天花板也会变成走廊;趴下时,面对的地板同样会改变。 我们似乎已经走进了一道无形的精神牢笼,根本出不去。 “这什么鬼地方……等等,澜你听到什么了吗?”我摘下左手手套,这种情况下只能准备对抗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到对方。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听到了,师父……阁楼那边传来的。” 果然…… 梯子立在阁楼入口的位置,一条白皙到稍微泛着点幽蓝色的女人的大腿,从那梯子上轻轻落下,一步,第二步露出另外一条腿,她慢慢走下来,皮肤时而完整,时而开裂。 整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感觉自己脑中的意识仿佛在那一刻被掏空。 她空洞的双眼变成乳白色,嘴角裂开不符合常理的诡异弧度,由飘移,到狂奔,直奔我与古川澜! 与此同时,更恐怖的是这一刻我与澜,居然双双迈不开脚步!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等等!!”我使劲儿的吼了出来,穿着粗气,额头流汗,但庆幸的是自己居然又一次可以动了。 可我无心去看自己再一次恢复行动能力的身体,注视着面前虚幻的鬼怪,颤抖着双手:“夫人,女士,大姐……您冷静点,都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人,是他们俩吧?这女人听到你的时候,脸色很怪,所以不管这男的讲了一个怎样版本的故事,我都不相信,你和这女人没有瓜葛。那么既然你们有关系,他的故事就一定有问题。” “但不管什么问题,这,这家伙是罪魁祸首。” 我拖着男人的身体,向前推了一步:“杀了他吧,随便你怎么虐……然后,看开点,别难为自己,也别难为我们。” 原本疯狂而诡异的女人,此刻居然变得稍稍平静了一点。 她看着地上的男人,开始发呆…… 随着她进入发呆的状态,我试着稍稍后退一步,身后的景物没有改变。 能……能下楼了么? 我有些兴奋。 古川澜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师父居然还会驱邪呢,厉害哦……” “事情还没结束呢,别掉以轻心!” “哦……那我们跑不跑?” “你说呢?夫妻俩的事情,看热闹好意思?”说完,我立刻转身。 结果,恨啊,是转身的时候动作太大了吗?面对的居然依旧是女鬼。而这时,我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关于这个设定,无论我们怎么转,面对的都是阁楼的入口,那么,如果我和澜一个向前一个向后呢? 貌似此刻就是这种情况吧? 可在我看来,澜和我依旧是同一个方向。 “所以师父,我们还是……向后倒退吧。” “好主意……” 于是,我们开始后退,然而,后退了十几步后我们发现,我们似乎始终在原地踏步。 该死, 就是说,还是没办法离开这里吗? 而这时,女幽灵也靠近了伊藤康以及他现在的妻子,她的身体就好像一条蛇,扭曲蜿蜒的在两人的身体上爬行者,游走着,那感觉看上去有点恶心。 她的愤怒高涨,身体在改变,变成之前我所见的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而后又开始变得焦黑,浑身上下露出暗红色的裂纹。 可始终,没见她攻击啊…… 或者说,这就是怨灵的攻击方式吗? 终于,她高昂起头,面对着的不是伊藤康,而是那个女人!她似乎准备攻击那女人了! 所以说,我一开始的判断就没有错,这女人和女鬼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那么她会对她做什么呢?! “啊!!!” 我从女鬼的口中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 而下一刻,躺着的女人却睁开了双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在她的嘴角,我看到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她坐起,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 顺便让我知道,我似乎是没有看错。 “师父,剧情……有点不大对。” “我长眼睛了,看得出来……” 那女人站起,回头直面女鬼,却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还消除了声:“姐姐?你现在还真有点丑呢……” 姐姐吗? 所以说,我还是猜对了一部分。 接着那女人回头看我们:“愚蠢的家伙,觉得这样就能解决麻烦了吗?” “我以为是这样,可现在看来,好像最大的麻烦不是这幽灵,而是你?或者,还有他。”我看向地上躺着的男人。 果然那个女人这时踢了两脚躺在地上男人:“人家已经察觉了,别装了。” “没装,他手劲儿挺大的,我是真的被打晕。”男人坐起,揉着后脑,先前和蔼可亲的表情已经几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暴戾的眼神,以及诡异笑容的嘴角。 第二百九十九章 真相 那假装昏迷的男女,都坐了起来。 而这一切,貌似也都与这二人有关系,开始的紧迫感,在我这算是消失了。唯一不爽的,或许就是左手,在我心中连骂了数声蠢货后,便再次消失,也拒绝为我翻译。 现在他的心情,一定是极差的。 为什么呢? 对付鬼呢,我是不在行,但对付人,我的手段还不少。 刚好,伊藤康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太快,我完全听不懂,于是我拜托古川澜:“澜,我身体里那家伙罢工了,帮我翻译一下,伊藤先生说了什么。” “你还挺有胆量的,居然真的绑架我们过来?但很不巧,事实上与你的想象,存在着巨大的差别。”伊藤康对我冷笑,站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回头看着那疯狂却又无法对他做些什么的女幽灵:“真希,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若不是你的存在,悠,也不会安然的活到今天。这才是,姐姐该有的样子。” 真希似乎是那女鬼的名字,至于悠…… 我的目光落到伊藤康现任的脸上,姐妹吗?却有几分相似。 伊藤康开始拍手,拍得节奏非常诡异,随着伊藤康拍手的动作,女幽灵疯狂的目标逐渐转换为我与古川澜。 那似乎是他控制这女幽灵的某种方式,很奇怪。 我对这件事有点好奇,看着伊藤康,说道:“喂,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觉得我们的结局好像已经注定了,那么,能不能在一切结束之前,告诉我,最真实的版本,你和你这位前妻,以及现任妻子的故事是什么?还有为什么你可以控制幽灵,我挺好奇的。” 说完,请古川澜翻译。 本以为伊藤康没有那么好心情,为我解释一切,但事实证明,他还真的是个闲到无聊的人,不仅解释了,甚至在说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颇为享受这种扭曲的成就感。 伊藤康,与池上真希、池上悠姐妹俩从小便相识,玩到大,从儿时便有永远不分开的约定。 后伊藤康娶了姐姐真希,但同时又与妹妹悠保持着暧昧关系。 直至被真希发现。 伊藤康生在巫术家族,虽然看起来是个非常阳光的人,但事实上,是个精通多重巫术的术士。 在真希决定与伊藤康结束婚姻时,悠查出了某种绝症,医学上已经无法救治,生命开始倒计时。于是,伊藤便决定用巫术的方式,为悠延续生命。但用伊藤的话来讲,存在于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某些地方多出的东西,一定就会成为另外一个地方所缺少的。 生命亦是如此。 悠的生命要延续,就要取走另外一些人的性命,并且还要献祭一个与悠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人。 于是,那场火灾发生。 那确实是伊藤对真希的谋杀, 死于烈火之中的真希,化为怨灵,被伊藤以巫术的方式控制,为悠杀人续命。 被杀掉的人余下生命的十分之一,会成为悠的生命,所以杀死十个人,悠就相当于重获新生。可欲望难以满足,十个人的数量早已满足,杀戮却没有因此而终止。悠想要更加长久的生命。 “所以呢,你现在的妻子,她现在还算人吗?”我很好奇这个问题。 “当然是人,并且永远是。” “你还真肯定。”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呢,伊藤,你还是人吗?” “你是想辱骂我么?” “不是那个意思,我的话纯粹就是字面的提问,能正面回答我么?” “当然是人。” 啪! 我打了个指响,那一切就很好办了。 对我十分了解的古川澜,也如释重负的坐到地上,傻笑着:“早说嘛,师父,那看起来现在事情的发展,比我们想象中的,更简单了呢。” “是,我也没想到,真的boss居然会是个人。” 我们的对话,让伊藤非常疑惑。 首先,我们一直在说中文,其次,伊藤似乎很在意我们的表情,那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将死表情。 顺便,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左手:“那……那是什么?!” 我抬起手,这句没用古川澜翻译,我自己也大概猜到了含义:“你问这个?很复杂的东西,你有兴趣解释你的故事,但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多兴趣。不过还是要跟你介绍一下,你说自己是个术士,而我,其实也有类似的身份。” 说完,我左手肉虫的缝隙之中,悄然爬出一条特殊的虫子。 在刚刚,就悄悄从口中吐出的。 “中国的术士吗?”伊藤看着我,冷淡一笑:“如果真的那么强,为什么要用绑架这种方式呢?虚张声势罢了,你们就喜欢那样。” 话音落下,伊藤击掌的节奏突然改变,身后的女鬼像我疯狂扑来,似乎在某种意义上穿透了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攻击。 可这种攻击也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没错,正是之前在深海归墟之时,被魔海领主的亡灵大军袭击,和此刻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说, 那天的亡灵大军,果然也是真的幽灵。 周围的景物开始改变,那女幽灵,似乎又要用幻觉的攻击。 其实我真的挺怕这个,但好在,幻觉出现的前一刻,天蛊与我建立了联系。我立刻有了伊藤康的视角。 所以说关键时刻,还是老杜给的东西,能帮上忙。 我拍手的动作停止,女鬼攻击的动过也随之改变,我的本体从幻觉中走出,而后,我一步步走向伊藤康:“感觉如何?”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伊藤康的身体僵硬,只能看着我,却动弹不得。 我只是操控他抬起左手:“做什么?虚张声势呗,反正你都说了,我们就喜欢那个。” “放开我!你……悠!悠!帮我!” 而我信念一动,在伊藤康的意识中,找到了某个开关,似乎与面前这女幽灵有关。我将那开关关闭的瞬间,女幽灵如释重负,周围的温度虽然似乎又降低了许多,但我却是无比舒心。 解开禁制的女幽灵,第一时刻如透明巨蛇一般将妹妹悠缠绕,悠浑身抽搐,嘴里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不断的吐着白沫,身体逐渐干瘪,双眼乌青,凹陷,皮肤开裂。 “悠!悠!!啊!!!混蛋,你做了什么!你放开,放开……” 我直接走近伊藤,话说,其实我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了。 “我们”都喜欢虚张声势是吧? 我左手抓住他的脖子,他愤怒的盯着我,但那愤怒之中渐渐有了恐惧,并且无法掩盖,不能抗拒,他用发抖的声音问我:“你……你要做什么?” “解决麻烦。” 话音落下,我用左手扭断了他的脖颈。 这就很舒服了。 谁知这时,那幽灵突然发出狂躁的诡吼,屋内灯光狂闪一阵,而后同时断电!整个房间亮起不止何处发出的青幽色光,在这种光线下,那女鬼变得更加诡异狰狞,她漂浮着向我与古川澜靠近,并且越来越快。 我们不断后退,古川澜我的手:“师父,怎么了?你不是杀了那男人吗!” “是这么说啊,我也觉得,这麻烦应该结束了吧?但看起来,这大姐好像不太高兴啊……” “不止是不高兴吧!为什么觉得她好像很生气呢!” 我试着再控制伊藤康,可惜,那家伙已经死透了,完全没什么作用。 而我们脚下的地毯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异常滑腻,我与古川澜同时摔倒在地,而那女鬼又化身无数,铺天盖地的将我们包围,开始变得血肉模糊,狰狞恐怖,似乎要讲我们一寸寸啃噬。 “糟糕……” 我意识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怎么了师父!” “虽然干掉了伊藤,但是,伊藤只是控制这女鬼,就像一头听主人话的恶犬。而现在,我们杀了主人,却不等于驯服这恶犬。” “师父你马后炮!” 神蛊,神蛊! 现在的我,只能祈求神蛊快些恢复作用,如果那东西能对抗幽灵产生的幻觉的话,也许,我还能带着古川澜离开这里。 可现实是,神蛊始终没能发挥它该有的作用,又或者,在幽灵的精神攻击之下,它根本就无法发挥能力。 就在这让人无比绝望的一刻,我的耳边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响声。 就像有什么东西,撞了门。 这声音,我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过,仔细想想,那是…… 没错,那是古川澜的卧室,和之前我逃下阁楼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而那声音的出现,果然让女鬼的精神攻击间歇性的失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古川澜的房间,到底有什么? “澜!你卧室有声音,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什么?你那有什么东西?” 澜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没东西呀,师父,我……哦!难道说,是那个!” “什么?” “师父快去开门,应该是那个了!” “到底是哪个啊?!” “于越你快去开门,少废话!” 这大逆不道的丫头居然少有的直呼我姓名。 可现在精神攻击的空档,似乎也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手抓地,迅速向前移动身体,靠近澜的房门,一拳将门板打破! 从破碎的门板之中,我看到了一只被我这一拳吓到龟缩闭壳的小王八…… 这,这不是老杜给我的那只龟吗? 为什么这东西会在这啊? 我扭头看古川澜, 她目光有些慌张:“我很喜欢,所以就偷偷带来了!” 但不管怎样,古川澜屋子里的活物,貌似就只有这个了,我赶紧将那只龟抱出,果然在碰触它身体的一瞬间,我的精神开始变得无比清晰。 似乎一切幻觉,在那一刻,对我都失去了作用。 或者说,是在这只龟身体的范围之内,幻觉失效。 我立刻带龟,到古川澜身边。 而这小怂货,也在这时,逐渐打开封闭的龟壳,露出头来。 女鬼身上的缭绕的黑气也莫名的随之削减了不少,她神情变得慌张,甚至有点恐惧,目光的焦点始终在我手中的龟身上。 第三百章 驱邪吧师父 那幽灵似乎…… 怕它! 那只龟,老杜给我的那只!我还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驱邪的功效?也不知道是本身就带有镇宅辟邪的功能,还是因为后天在老杜那吃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总之,现在我似乎靠它救了自己和澜一命。 只是…… 眼前的世界虽然渐渐清晰,但这鬼怪的影子始终还在,它虽然虚弱,但貌似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杀人我会,可这鬼怪该如何杀死呢?若是它不死,那么我们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将这只龟带在身边。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弄死它! “龟兄!它怕你,那是不是说,你对它会有什么攻击性呢?如果是的……”说着,我将龟轻轻放到地上,同时对古川澜低声说道:“靠近这家伙,保持我们现在的距离!” “啊……” 乌龟落地的那一刻,我们四周传来一阵诡异的低吟,像是女人的声音,似乎与那幽灵有关,它乌青的脸上渐渐浮起一层深深的紫色脉络,双眼翻白到乌黑,匍匐在地面,四肢翻起,回折,如同野兽一般。 这阵仗,看起来有点吓人。 但我们四周始终没有之前那种虚幻感,似乎这幽灵此刻的变化,并不能够影响到我与古川澜。 那么大概只有一种解释了,它此刻无心攻击我们二人,将全部力量集中,准备应对面前的大敌。 那只龟, 一步步缓慢靠近,甚至偶尔看上去还有点瘸的黄缘龟。 “呃啊!!”幽灵的四周回荡着尖锐的嘶吼,身体化作一团紫黑色的旋转着靠近黄缘龟,就在几乎碰触的一瞬间,并不存在声带的龟,口中居然传来阵阵低吼。 “呜嗷!” 这声音,我似乎…… 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这是什么声音? 这…… “和龟兄,好像……” 异化森林那只“玄武”,它也是这样的吼声。 吼声发出,幽灵身体周围紫黑色的类似火焰的东西,转瞬之间便化为虚无,野兽一般的灵体扑向巴掌大小的黄缘龟,将其包裹,环绕,吞噬…… 两个家伙化为一团,灵体的颜色逐渐加深,我渐渐无法看清它其中包裹的龟。 这样大概持续了十几秒, 我突然感觉到空气的温度在急速下降,鬼怪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但这…… 这并不是之前女鬼发出的声音。 那诡异之声听上去嘶哑厚重,犹如千军万马,仿佛无尽丧尸大军将这栋房子环绕。 为什么出现这种声音? 我正疑惑,古川澜的小手掐住我的手臂,使劲儿的摇晃着:“师父,师父你快看!那……” 在澜的提醒下,我的注意力再次集中于龟与幽灵的争斗之中,只见之前包裹黄缘的灵体正在急速淡化,我渐渐从那灵团之中看到了龟的形体,它的头上下左右,迅速的伸着,嘴巴急速张开闭合,配合着扭转身躯的动作,犹如猛兽一头,再无之前虚弱缓慢的样子。 它每一口下去,那灵体便弱化三分,咬了十几口后,灵体几乎完全消散。 女幽灵承受不住,选择与龟分开,可却恢复一半的人形,它的下半身,被这龟死死咬住…… 灵体,那东西不现形,不攻击我的情况下,我完全是摸不到看不着,但这家伙居然咬到了它! 并且正在一口口持续的将它吞下。 女幽灵的口中发出凄厉的长啸,但却一声低过一声…… 几个呼吸的工夫,它便被这只黄缘完完全全的吞入了腹中。 空气的温度,逐渐回升。 鬼啸之声,也慢慢的平息…… 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和古川澜互相看一眼,澜这丫头稍稍向后挪了一下脚步,小手在我腰上推了推,“师父,师父你去看看……” 我向前走了两步,又谨慎的蹲下,再慢慢靠近。 大概和龟距离有一壁远的时候,它突然动了,缓缓的牛转过身,直至与我目光相触。 “龟兄……二龟兄,你,把那东西给……吃了?”我试探着问。 然而龟什么的,貌似智力并不高,基本只有条件反射。 显然是无法听懂我的话。 不仅如此,我仿佛还察觉到了四周温度的变化。 原本以为,这是错觉,却不承想古川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师父,温度好像又有点变化了呢,刚刚有两种诡异的声音,其中一个好像不是那幽灵!” “我也知道,这家伙,不会对我也产生敌意了吧?” 古川澜这时提醒我:“师父!你就当它刚刚吃过东西,你平常喂过它之后,你都会做什么?” “我其实没喂过它几次,平常也……我知道了!” 我突然想到,过去老杜喂这家伙以后,习惯性的会摸摸这只龟的脖子下面,于是我也慢慢向这小东西伸出手,在逐渐靠近它的过程中,我的耳边似乎又能听到那一阵诡异的声音。 很多声音的重叠, 渐渐清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师父,你在做什么,你的手僵住了!” 古川澜的声音将我再一次拉回现实,我马上继续向前,靠近这只龟的头部,然后轻轻抚摸它的下巴。 某一刻,鬼啸之声达到顶点。 在那之后,逐步衰减,直至完全消失。 黄缘看我的眼神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冷硬,逐渐恢复如从前一般的“呆滞”,并且迈开爪子,一点点爬上了我的手。 这次似乎不会再突然改变。 见我把这小东西抱在怀里,古川澜才敢重新绕到我前面,下意识的伸手,但马上又缩回去:“这个,还能驱邪呢?”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那杜幽兰这个女人,还是挺厉害的。” “何止是厉害,她在我的概念之中,某种程度上,等同于神。” “女神?” “是危险又结束了么,不知道你姓什么了?” “哦……” 不过话说,这龟在我和古川澜对话这会儿工夫,居然又一次龟缩,并且闭壳,四周都缩了回去,就好像一块圆形的石头。 “师父它怎么了?” “鬼知道它怎么了,不过这样也好,总不能让我一直抱着……倒是你啊,你丫头偷偷摸摸把它带来了?” “嗯啊,是呀……” “反正回日本一直走师父的私人关系,又不需要过安检什么的,还挺方便的。” “古川澜。” “怎么了师父?” 也许是我的表情突然严肃的缘故,澜的脸上也渐渐收起了笑意。 “下次我的话,你如果不能百分之百听从的话,我们只能分道扬镳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如果不是它,我们也不会得救。” 她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但走运这种事,总不是每天都发生的。况且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这只龟被我带在身边,究竟算不算一件走运的事情。 “闯红灯的时候躲过倒下的路牌,是不是余生见了红灯就要闯?” 古川澜眼神对我非常之不满,但嘴上还是很乖:“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那师父,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这丫头显然是在转移话题。 我看着手里的龟,又看了看这栋房子,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今晚我们暂时选择一个更稳妥的地点休息。明天白昼,再来尝试留在这里是否会有危险。 而且,事实上今晚不仅要睡觉,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我准备一下。 伊藤康以及伊藤康的现任死在这里,而今天又有太多人知道我去找伊藤康,不管是扔出尸体还是毁掉尸体,失踪的伊藤康都会为我惹来麻烦。 夜里,我们带着伊藤康以及女人的尸体,将租来的车开到荒郊野外。 “师父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呢?”古川澜将女人的尸体拖下车,正准备去拉男人尸体的时候,被我拦住。 “我们只毁掉女人的尸体就好。” “哎?那男的呢?” “我另有安排。”说完,吐出一只新的地蛊。话说之前魔海之旅的事情,让我对地蛊这种生物,心有余悸。放出地蛊之后,我马上到车上,看着地蛊将女人的尸体一寸寸吃干净,而后因为一段时间内不再进食,而自我毁灭,才敢放心离开。 我实在担心这里一不小心闯进什么野兽,接二连三的被地蛊吃掉,每次都成功续命的情况下,最终真的为日本创造一头巨型怪兽出来。 这个位面,可没有奥特曼那种东西。 至于男人的尸体,我将鬼蛊放出,寄生于伊藤康的身体之中,隔天操纵着伊藤康的尸体回到店铺中,又故意与店员吵了一架,接着到街对面的商场,乘电梯到顶层,后跳楼自杀。 整个过程虽然看起来莫名其妙,但总归将他的死亡与我划开了关系。 至于那个女人的下落,那就让警察去调查吧。 将一切处理完,古川澜和我回到住处,整整一天都没有过奇怪的感觉出现,那之后始终被我们带在身边的黄缘龟,似乎也恢复了正常状态,不再闭壳,生龙活虎。 生活重新进入正轨,貌似现在只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那就是经济来源, 好在古川澜对我提了一个有意思,又貌似真的可以实行的计划:“师父,不如我们……靠驱邪赚钱吧?” “驱邪?” “对哦!” “靠谱么?” “文化不同,习惯不同,我们这里的人很相信这个的哦!况且,我们又不是没有真本事呢。”说着,她轻轻抚摩着黄缘的龟壳。 第三百零一章 装神弄鬼 “所以说,师父您老人家真的不考虑一下嘛!” 古川澜盯着我,眼中仿佛闪动着无数小星星。 话说为什么感觉这姑娘对这种鬼怪系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呢??是我的错觉么? 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吧? “考虑个毛,甭管你们风俗习惯信不信这个,咱俩刚死里逃生几天?别乱作死……” “哦……”古川澜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可是师父,人家做了二十年的大小姐,这样清贫的生活过着很不习惯的……” “你这是不相信你师父我的赚钱能力喽?!” “emmm……” “不是,你那什么表情?古川澜你严肃点,我这话说的很认真!” …… 话说,当时我确实很认真,对于自己的赚钱能力,我也是非常自信。 于是,一个星期后,我开始在网络上挂驱邪广告…… 嗯,对,我是非常自信。 但一个多星期的实践告诉我, 盲目自信等于迷信…… 再次与左手阶段性决裂后,我的日语能力果然是无法胜任任何工作。 所以说,要不……还是试试驱邪? 此刻,我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古川澜端茶差距穿着睡衣进来,跪坐在我身边,“怎么样呢,师父,有什么进展么?” “有个毛线……” 我揉揉头:“就算是我真的有朝一日再中邪,到网络上看到这种驱邪小广告,我也不会相信的吧?哪有那么蠢的人啊?” “师父别灰心啊!只要我们做成了第一单生意,有了口碑,就……” “大小姐你是没做过生意吧?” “没啊……” “要不这样吧,我们换个地方打广告。之前我们撞邪的时候,你和其他人好像都提过什么到寺庙找和尚?不如我们找某座寺庙附近,发发小广告什么的……” 古川澜盯着我。 盯得我有点发毛…… “喂,你看什么呢?” “师父好像也没说出什么很厉害的主意吧?居然还吐槽我没有做过生意……” “我现在……真想买个喇叭,到大街上喊你名字玩啊……” “喊呗,被追杀的又不止我一个。”古川澜笑嘻嘻的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好啦,走走师父,我们去印传单去。” 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事儿非常春,但也不知道怎的,或许是在这丫头的带动下,潜意识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丝激情的存在。我居然真的到了某座寺庙山下,村町之类的地方发放传单。 还好, 当我智障的眼神接收的并不算太多。 午休的时候,古川澜拉我到附近一家寿司店吃饭,我对寿司没什么兴趣,我口味比较重,但澜喜欢,我就陪着她。一边吃东西,澜一边为我津津有味的讲着附近地区最近流传的一个诡异传闻。 “最近这个地方,频发少女失踪的案件,最初只是失踪,但后来被发现了失踪少女的尸体……准确的说,是身体的某一部分,或者是器官,或者是四肢。但伤口呢,不是人为切割的,看上去很像是动物撕咬造成的。” 我喝了一口大麦茶,放下杯子,看着正在用筷子戳鳗鱼的古川澜:“继续说啊,怎么玩上了?而且这听起来,也不太像鬼故事。最多是犯罪分子的手法很变态吧?绑架囚禁少女,然后放狗分食?” 古川澜挑了下眉:“师父这个想法也很变态啊……” 接着她摆摆手指:“据说,这是猫妖作案。” “什么猫妖?” “这个地方,大概几百年前,就有关于猫妖杀人的怪谈。据说猫呢,有九条命,每隔九年就会多长出一条尾巴,但寻常人是看不到的哦。这样的尾巴会一直长,直到长满九条为止。到那时,猫可以化为人形,并且真的获得九条性命。” “然后呢?” “据说这里,就曾经出现过一条九条命的猫妖,那是一只公猫,原本并不邪恶的,被一位太太养着。可某一天太太因为丈夫出轨而自杀,那只猫妖就决定为主人报仇,掳走,分食了丈夫的情人。自此之后,它就尝到了人肉的美味,尤其是,女人肉,于是会在月圆之夜化身为美少年,接近少女,与她们约会,最后杀死、吃掉她们。” “这什么故事,有点无聊啊。” “怎么会无聊呢,我刚刚打听过,最近这半年真的有人见过一条大黑猫在附近游荡,它的影子就是有很多条尾巴的哦!” 我续了杯麦茶:“这都谁跟你说的?” “刚刚听几个中学生闲聊的时候说起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谈论的不是漫画?好了,吃饱了吧,我们……” 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陌生的来电,接通后,我听到了一个大概有三十五岁以上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打扰了,请问是方先生吗?” “啊,是我,那个……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我的日语太不标准,说了几遍,对方根本听不懂,没办法将电话交给古川澜。 片刻后,澜挂断电话,目光闪烁的看着我:“师父!好事情!” “什么好事?” “是生意,我们的第一个生意来了!” 这样啊…… 是好事情吗?为毛还有点紧张呢。 先说我那雇主,羽田太太,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住在附近,今天上午的时候,看到了我与澜发的传单,刚好最近她被一件奇怪的事情困扰,所以打算请我和澜帮忙。 “你们收费很便宜,所以就想试试看……”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具体事情是这样,羽田太太住在附近一处平民区,最近一段日子每到深夜,住处后巷就会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开始羽田太太以为是某个孕妇,因为不明的原因,半夜带着孩子外出,孩子不舒服发出的声音。可后来她发觉这里居然夜夜都传来这种哭声。她开始为此担惊受怕,觉得是幽灵所为。 “所以,既然是驱邪的专业人士,那么,今晚就拜托你们帮我调查一下,那哭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丈夫常年出差,自己一个人,很害怕的。” “拜托二位了。” …… 故事虽然简单,但羽田太太是个废话特别多的人,又非常能够渲染古怪的气氛,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掺和这件事,古川澜直接就替我应下了,并且赌咒发誓一定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离开的路上,澜问我:“师父,婴灵什么的,要怎么对付呀!” 我…… 嗯…… “丫头,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道士了?” “鬼知道婴灵怎么对付啊!我就一只王八而已啊,而且你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很可能是那女人精神不好,万一是她幻听呢?明天退钱?” “那就跑喽……反正,她已经结账了。”古川澜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我们只留下了电话,号码挂的又不是师父的名字。” “那直接回家吃饭睡觉!” “哎,哎别,试试嘛师父!万一真的有什么而我们又真的能对付呢!反正我们有小龟的嘛!”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变得很难拒绝澜的要求,尤其没办法面对她失望的眼神。 所以我居然真的大半夜抱着龟,牵着古川澜,来到了羽田太太居住那片区域的后巷。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话说师父,你下次穿个道袍什么的,会不会更容易入戏呀?” “闭嘴……” 我戳了一把古川澜的脑袋。 现在就是大半夜,但我却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怀里的黄缘也是安安静静。这哪里有什么诡异事情发生么? “师父,前面巷子好黑哦,我们过去看看?” “走吧,就当……” 我刚刚开口,那黑象之中,突然一串黑影山洞,虽然距离我还很远,但却看得清晰。刚想问澜是否也看到了什么,却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类似婴儿哭闹的声音。 一阵接着一阵,越来越多。 越来越密集! 而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面前那条黑巷…… 古川澜在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师父听到了吗!” “废话我不聋……不过,这特么还真有小孩哭声?” “就在前面呢……”古川澜指着那条巷子。 “师父不进去看看吗?” “啊?” “看看呀,师父怎么那么怂……” “我不是专业的,我……哦对,它可以。”于是,我放下那只黄缘龟,拍拍龟壳:“龟兄!靠你了,去吧!” 不过…… 这黄缘这次貌似没怎么给我面子。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在又一声婴儿啼哭过后,它居然直接闭壳了! 缩头乌龟吗? “搞什么?”我抓起龟壳,拍了两下:“这种时候你给我掉链子?”结果越拍,它壳子闭的就越紧。这就让我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发慌,难道说这酷似婴儿啼哭的声音,是比之前女幽灵更加难搞的问题? “师父,要不抱着它进去看看呀?” “你丫头一心求死是吧?不去!走,回家,为了那么点日元遭这罪,我有病么我?” 说完我调头就要走,而这时,黑巷之中突然再次暗影闪动! “什么东西?”我后退一步,那黑影中的家伙一步步爬出来! 古川澜在我身后抓着我的手,好像还向前推了我两下?这丫头真的是…… “嗷喵!!!” 一声猫叫! 黑影中的东西一跃而起,从我眼前闪过,那似乎是一只……一只大猫? 没错,就是猫。 “猫……猫吗?” “猫而已呀!师父你慌个鸡儿哦!”古川澜在后面用拳头捶我。 可这时,那婴儿啼哭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等等, 刚刚有猫?那这婴儿啼哭会不会是…… 我有了个想法,在这个想法的作用下我立刻走进那黑暗,绕到巷子里面,终于看到了真相。 第三百零二章 左手感应 果然啊…… 来到后巷的我才发现,还真的是我过分紧张了,那所谓婴儿哭声和闹鬼什么的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那是一群母猫! 发了情,在那里求偶…… “我说,澜……” “啊,怎么师父?” “你们日本猫界还有红灯区啊?”我指指眼前这块空地,那些母猫在我刚刚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都吓跑了。 “我也不知道它们会一起在这里叫呀,真奇怪……嘿嘿……” “嘿你大爷?走回家!” “这就走啦?” “不然呢?明天给那大姐打个电话,说是猫。” “哦……” 虚惊一场,不过我早该想到的,鬼怪这东西,也不是随便想撞见就撞见的。可就在我们准备离开这条巷子的时候,巷子之外,一条巨大的黑猫突然出现,缓慢的走向我。 我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它,一直向前走,直到我们大概距离七八步远距离的时候,我猜突然意识到,这猫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我们已经这么近了,虽然不至于把它吓跑,但它,怎么一点慢下来观察我的意思都没有呢? “师父,那只黑猫好大。” “是,我看到了,澜你觉不觉得,这只猫有点奇怪?” 我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随着我脚步的放慢,那只猫居然也同步的渐渐停止了移动。 我们大概距离有三米,互相望着对方。 “是有一点奇怪,这只喵胆子好大。” “现在不是卖萌的时候。” “哦……” 与此同时,我怀中的黄缘龟,封闭的龟壳,也逐渐打开。 “嗷喵!!”那猫突然宠着我叫了一声,抬起前爪,轻轻舔着,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身体。 某一刻,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不自在。 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发胀, 不,不是身体,而是左臂……好像也不是,准确的说应该是,是左手! 为什么和这只猫对眼,我的左手会感觉发胀呢? 我将澜拉到我身体一边,然后继续一步步走向那只猫。 我动,猫也动了,我们缓慢的靠近彼此,接着我身体一点点的蹲下,那猫随着我的动作再次停顿了它的动作。 “师……” “嘘!”我让古川澜不要发出声音,而后抬起自己的左手。 一点点靠近那只猫, 我确定了,是那个感觉!当我靠近它的时候,我的手心,在一下下的跳动!就像是心跳! 这是…… 是相柳之眼的感应。 直到我把自己的左手轻轻放在猫的头上,那感觉无比清晰的冲击了我的精神,沉默已久的左手在我思维之中长叹一声:“怎么……为何一只猫的身上,会有这种感觉?” 我便更加相信,我的感觉是没错的。 那么这猫有什么问题? 正当我疑惑之时,我在那只猫两颗冰冷的兽眼之中,看到了一丝狰狞,我迅速后退,可这家伙的速度极快,一爪抓向我的脸颊!我感受到一阵撕裂的痛苦,流血了。 我企图抓住那只猫,可它却迅速消失于黑暗当中。 “师父!” “师父你怎么样?”澜扶起我的手。 我摘下左手手套,将肉虫送到受损的伤口之中:“没事,意外,没想到那家伙速度还挺快的……” “师父喜欢猫吗?为什么要突然蹲下摸它?” “我对宠物兴趣不大,刚刚是……”我抬起左手:“是它有点感觉。” “你是说,‘蛇’的感觉?” 我点点头。 古川澜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她望着我:“可为什么会这样,师父?” “我也不知道,那就是一只猫……难不成那猫,吃了相柳的眼睛?不,不可能的,它哪有那本事。”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我还特意问了问左手:“你说呢,左手兄?刚都说话了,破戒了就别忍着了?” “那猫是很奇怪,有兴趣吗?废物?”他果然没忍着。 “没什么兴趣,但既然你也说奇怪,是不是说明,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只猫的身上能够感应到相柳之眼?” “你这么问我,还是感兴趣,不是吗?” “废话,追电视剧我还用心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一只猫不会走太远吧?捉住它,也许……” 也许就会有答案吗? 我转身,看着那条黑暗的小巷,那只猫刚刚就消失在那里,我是不是要进去看个究竟呢? 我脚步了,可刚刚迈出两步,一只手却在身后拉住我。 是澜, “师父,你要做什么?” “我有点好奇。” “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是一直想与过去的你划清关系吗?不会继续为那个女人做事,做个自由的人……” 我停住脚,是啊。 又没有老杜,又没有老杜的命令,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我不是已经决心脱离她了吗?反正我也不会因为相柳的诅咒而死,就算有朝一日老杜的药剂都用光了,可那时我们都已经很老了。 “废物,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这时,左手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一直以来内心追求的东西,你以为你追求的东西,根本不是你想要的。” “什么意思?” “你想要的,不是自由,不是摆脱诅咒,不是过过去那样平淡的日子。那些根本不会让你兴奋。你爱的是另一样东西,而且,也许你正在不断的靠近那样东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倒是你吧,每次你蛊惑我,好像都是为了自己脱困。也许你一开始就知道那猫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我不接近,你便没办法利用。所以你需要蛊惑我,引诱我,是吗?” “自作聪明。”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觉得,自己应该是说对了。” 左手在我身体之中冷淡一笑:“好,一切随你,总之我无法做任何关于这具身体的决定。可废物,安静的时候,夜深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我对你讲过的话,也许你会想通呢。” “于越!” 古川澜使劲儿晃了一下我的胳膊。 “啊?你叫我什么呢?对我不敬?” “我喊了你十几声,你又没反应?你想什么呢,又在发呆,还是说,在和他说话?”澜指着我的左手。 “嗯啊……” “师父真的想进去看看吗?”古川澜犹豫片刻,后退一步,似乎在为我让开一条路:“那我……可以陪师父进去。” 陪我进去吗? 这句话,让我有点喜欢…… 我摇摇头:“进去个屁,早跑了,估计也就是一面之缘,那猫到底怎么回事,我就是稍微有点好奇,毕竟为了相柳之眼天南地北的跑了这么久……但相之下,我还是不想因为好奇心而惹麻烦。走吧。” “师父真的是真么想的吗?” “否则我还能怎么想,走吧,澜,我累了。” 否则…… 我还能怎么想? 回去这一路,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左手在我心里说的那些话,的确,我口口声声说自己要脱离老杜,过平静安定的日子。可为什么当左手给我触动的那一刻,我对那只黑猫,便充满了好奇呢? 仿佛它的出现,让我的生命,再一次燃起热血。 不,不是燃起热血…… 那究竟是什么? 我不是一个热血的人。 我心里藏着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躺在地上,看着墙壁,墙壁之上挂着面具,是魔海领主的那一张面具。我信了古川先生的话,那面具我一直戴在身上,他说,这东西能救我一命…… 他还说,他的秘密就在这面具里。 我鬼使神差般的从地上爬起,一步步走向那面墙,然后抬起手来,抓住那张面具,轻轻抚摸。 我很好奇,带上它以后究竟会如何。 怪物吗? 若只是一开始的激烈反应而已呢?左手阻止我做的事情,是对他不利吧?可对他不利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件都会对我不利。 这感觉, 与我刚刚碰到黑猫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是如此的相似。 那就是我的渴望…… “师父!”突然,拉门被打开。 我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忙转身,看着端着茶具走进来的澜,她也好奇的看着我:“师父站在那干嘛?” “啊……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这面具,看一看。” “哦……” “澜你那么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师父有点奇怪。” “你怎么总说我奇怪?” “哎?我总说嘛?可能是因为,师父的任何细微的变化,我都能够敏感的察觉到吧?” 说这话时,她多看了两眼那张面具。 我们坐下,休息,喝茶,她凑到我怀里。这时我们更像是寻常的情侣,又或者是夫妻。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因为她的存在,逐渐平息。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是一件间隔很久的事情。 “澜,我好像还从未问过你,那是在异化森林,和你一起的男孩,究竟是什么人?” “他呀,反正应该已经死掉了,师父一定要知道吗?” “我只是好奇。” “要是从前师父问起的话,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可是现在,师父该不会生气吧?” “你要这么说我好像猜到了。” “呵呵,师父那个时候不就已经猜到了吗?” “那时候是故弄玄虚。” “师父你太耿直了……” “说正经的,为什么你们会被捉到异化森林呢?” 第三百零三章 诡异私信 关于当初进入异化森林的事情,其实之前澜是对我解释过的,但那个时候澜给我的答案,准确性未必很高。 当然,现在也未必都是真的。 只是结果让我意外,古川澜两次对我所说的答案,居然是一致的。 她与小男友在夜店玩,接着被神秘人暗算,昏迷,再然后就被送到了异化森林。 这似乎有点太简单了吧? “古川家的大小姐,这么容易被人暗算?” “古川家的大小姐怎么了?多长了什么嘛?”古川澜却给了我一个反问。 可从她的眼神之中,我似乎又看到了点别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呢?似乎是……真相? 对,澜的语气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 有种淡然,还有种无奈。 “澜,你是不是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带入异化森林?” 澜短暂的沉默,突然凑近我,钻到我怀里:“师父,过去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总是聊这些也很无聊的,不如我们换个话题?” “什么话题?” “工口的话题。” “啊……也,也行。” …… 那晚之后,我和澜没有继续我们过去的话题,我也似乎重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与目标,继续我们安稳兴奋的小生活。 可就在不到一个月后,我的社交软件上突然收到了一份私信。 很奇怪,发消息的人个人信息是隐秘的,地址也被隐藏,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查清楚他的身份。 那封私信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最近又快到月圆之夜了,小心哦,大叔。 月圆之夜? 小心? 大叔??? “什么鬼……”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好奇这封私信的内容。 某一刻我突然想到,月圆之夜这四个字澜似乎提过,她说猫妖杀人的夜晚,就是月圆之夜。 “是不是那丫头在整我?”我手指敲打着电脑桌。 澜这个月找到了份工作,在超市收银,莫非是工作无聊的时候,与我开的玩笑?但这一点都不好笑嘛…… 将这身份不明的家伙当作澜之后,我回复了一条私信,准备教训那丫头两句。 可刚起了个头,对方马上回复了信息:大叔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你这逆徒化成灰为师都认得! 对方:为师?原来,她是大叔的徒弟呢…… 我:不是,你丫头还入戏了? 这次等了很久,“澜”始终没有回复我,就在我准备关电脑出去买菜的时候,对话框中突然刷新了几张图片。 是“澜”刚刚发来的。 随着图片逐渐清晰,我看到了一张张血腥的画面,那是…… 杀人分尸的现场! “搞什么这丫头?”我重新坐下,将图片放大,每张图片的背景都非常昏暗,都是在室外,拍照的角度自下至上倾斜,能够看到一轮暗色的圆月。 每一张都是。 然而这暗到仿佛有着一丝血色的圆月,并非这些照片最诡异之处。 除了月亮,还有那个东西,黑色的,长长的一条,那似乎是某种动物的尾巴。 “这究竟是……” 我迅速敲字:澜?你究竟是不是澜,你给我发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对方:大叔好像很慌呢,大叔最近不是在发传单广告,说自己是专业的灵力驱邪者吗? 我十指交叉,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似乎我不说话,对方也不会主动再说什么。 可这家伙,为什么问我这个呢? 仿佛隔着面前暗淡的屏幕之后,藏着某些正在等我入坑的陷阱。 我:对,我是这样发过,所以呢?和这些照片有什么关系? 果然,在我发出消息以后,对方很快给了回复:这些照片,是最近几个月的失踪少女……嗯,如果能够拼接好的话。这些照片,都是我最近几个月搜集到的,我发现每张照片上都有共同之处,大叔应该也发现了吧? 我:尾巴吗?那又如何? 对方:大叔应该听过附近流传的猫妖的故事吧,那晚,你遇见了一只奇怪的黑猫,不是吗?你回忆一下,它的尾巴,是不是又黑又壮,就像…… 唰唰唰! 屏幕之上再次重复的刷新着照片。 一张张经过我的眼睛。 的确,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记忆中,那只猫的尾巴确实格外的粗。和面前这些图片中的尾巴,正在与我脑海中的画面逐渐重合。 这时,那神秘人再次发来消息:所以大叔,这生意有兴趣吗?我可以支付你大价钱。 我: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天我见过那只猫?那天你也在那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我是什么人,对大叔来说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反而那只猫,对你我而言,都很有意义。 对我们而言,都有意义?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呢,能够悄然无息的跟着我们,又似乎对我了解很多。 我思考片刻,回应道:对你而言,或许有什么意义,但我不清楚那东西对我会有什么价值。这生意我不接,你另找别人吧。 我准备关闭对话框,可这时,对方却又发来一条新的消息:大叔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这次对话开始的部分,我对你说了什么? 开始的部分? 我还真忘了…… 我迅速向前翻找对话记录,找到了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最近又快到月圆之夜了,小心哦,大叔。 提醒我小心? 我:我小心什么? 对方:想知道答案,就合作吧。 我:你这是在威胁我? 对方发了个表情,那是一张慌乱的萝莉脸:不不不,我知道大叔是很危险的人,我怎么敢威胁大叔呢?威胁大叔的可不是我哦。还记得那只猫吗,你们遇见的夜里貌似是月圆之夜哦。 我:那又如何? 对方:那天夜里,有个女孩失踪了。我这份照片里是还没有搜集到她的图片,遗憾(卖萌表情)。据说那只猫,会在杀死一个女孩后,马上寻找下一个目标,就是它在月圆之夜看到的第一个女孩。我记得大叔的身边,好像有位姑娘,对吧? 大叔,你说,那个孩子会不会碰巧就成了黑猫杀人后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呢? 澜! 我迅速敲字: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设定,你对黑猫究竟了解多少! 对方只打出了四个字:与蛇有关。 果然是“蛇”…… 看来不管我躲到哪里,不管有没有老杜,我这辈子与那东西,似乎已经没办法分离了。 这神秘人讲话并不是单纯的要吓唬我,他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澜,应该是真的被盯上了。 我关上电脑,立刻给澜打了个电话,她匆匆说了几句,告诉我是工作时间通话太久会很麻烦,便挂断了电话。 我马上开车到她打工的超市,隔着玻璃看,看到正在收银的澜,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下午五点钟,澜与同事交接,离开超市的时候很惊讶的看着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我:“哎?师父?你怎么来啦?” “我今天收到了一封奇怪的私信。”对澜,我没必要拐弯抹角。 “哎?”澜也很好奇,我所说的奇怪私信究竟是什么。 可正当我准备对她解释的时候,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孩,身材有些消瘦,但相貌俊美,他径直走向我们。 “师父在看什么?”澜回头,也看到了那男孩,并且有些惊喜。 男孩在澜转头的时候,露出一丝清冷的微笑:“澜小姐。” “哎?是你……” “是啊,这么巧。” 说着,男孩的目光转向我,他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 那双眼睛,有点像老杜。 看得我很是不舒服。 “澜,这位是?” “哦,是最近几天经常来店里的客人。” “客人这么熟?为什么觉得你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因为小步是很有趣的人啊!” 那人叫北村步,最近经常来这家超市购物,结款的时候,会与澜闲聊,具体聊什么我不知道,但似乎这个人很会聊天,澜对他印象不错。 可我真的有点不爽啊…… 嫉妒吗? 护食? 差不多类似的感觉吧,很久没有过了。 不过,这种美少年类型的,貌似才更适合澜的年纪。 等等…… 美少年?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黑猫的故事,化身美少年,接近女孩,在月圆之夜将其杀掉。 “哦对,澜小姐,刚刚听你叫这位大叔师父?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句,这位大叔和你……” “他呀?”澜回头看着我,轻挽我的手臂:“师父什么的是我对男朋友的专属称呼。我们是恋人关系。” 黑衣男孩愣了一下,目光转向我,尴尬一笑:“这样,那我……知道了。” 转身离开,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我始终盯着他的背影,话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真的觉得这家伙走路的样子有点像一只猫呢。难不成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我是不是该跟踪这小子一下,然后调查一番? 我…… “师父,你打算目送人家到家吗?”古川澜的声音突然钻进我的耳朵,还带着股暖流,这丫头贴着我耳根讲话,搞得我后脖子一阵痒痒。 “啊,不是,我就是有点走神,其实我想的是白天私信的事情。” “是吗?”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 “师父,你对我刚刚对‘师父’的解释,还满意嘛?” “那种事无所谓了。” “无所谓?” “对,本来就无所谓。” “那很可惜哦,北村步长得其实还不错呢,明明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却一天跑三次以上……好像专门来撩我似的,早知道给点正面回应好了。” “哦,正面回应……” 我把古川澜塞进车里:“来丫头,你给我说说,所谓正面回应是怎么个回应法?” “疼疼疼,师父,别掐我脸……是师父你自己说无所谓的嘛!哈哈……别闹,别闹,我开玩笑的……” 第三百零四章 古川咲 “什么!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古川澜惊讶的看着我,“那是什么人?” 我边开车边摇头:“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开始,我怀疑过古川家,可如果真的是他们,何必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老杜的话更不可能,她会更加直截了当的找到我,然后她一定会让我既生不如死,又没办法拒绝继续为她做事。被她的牢笼锁住。” “不,也未必……”澜少有的表情冷淡。 “未必?” “杜幽兰那个人,我不清楚。但古川家……未必不会用这种方式。” “啊?” 我有点听不懂澜的话,可她也没有对我解释的意思。 一路上,澜始终沉默不语,但从目光上看,她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偶尔我能从她的嘴角看到笑意。 笑? 澜,好像在想某个人。 “师父……”澜突然开口。 “怎么了?” …… 隔天,澜照常工作。 我继续在家里盘龟,联络生意。 那个神秘人,再次给我发来消息:大叔,想的怎么样了,是否愿意与我合作呢? 其实我一直在等这个消息,看到后,我立刻回应:愿意,约个地方见面,如何? 那边等待片刻,才回应道:这么顺利,大叔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我:你害怕? 对方:是大叔害怕才对,被盯上的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 我:那我们就约个地方。 对方:好,那地方我定。 那家伙同意与我见面,不过约见的地点有点有趣,叫做诡异之屋,是一间恐怖鬼屋。也许是迷宫走得多,恐怖场景见得多,虽说这鬼屋配置算是顶级,但从这里走过,我仍是心静如水。 挂画中扭曲的鬼脸, 突然打开的解剖室大门, 撞破墙壁,手持电锯扑向我的怪物…… 皆被我面无表情的对待。 从他们那一张张鬼脸的眼眸之中,我看到了些许尴尬。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那个人再发一封私信:到了吗?我已经到了很久,但这地方,我无法在里面确定位置。 等待片刻,那人回复了我一句:放心大叔,我会找到你。 “找我吗?这家伙,也有点意思呢……” 我继续向前走。 走廊的尽头是一部电梯,进入之后,向上的楼层都是失灵的,只有向下可以按,而无论我选择按下那一层,最终会到达的都只是负十八层。 在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头顶档板会打开,趴下血衣女鬼,四周的镜子中,会出现幻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身边占满了人。 说实话这镜面中的画面,倒是让我有了几分兴趣。 每个出场角色都面黄肌瘦,身下青光缭绕,仿佛真的身处幽冥地狱。但,唯独一个人,和周围其他的角色看上去不是很匹配。 那是一个黑裙少女,头发一束扎在脑后,目光诡异而又阴森,在镜子之中盯着我。对,只有她看着我,其余人都是目光茫然。 这让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的我,下意识的回转了一下身子。 身后什么都没有。 可当我再次回头,反光面中的画面却也改变了!之前那女孩居然消失不见…… 砰! 这时,电梯终于落下负十八层。 当然一定没有那么深,只是为了恐怖效果,落得很慢而已。 打开门,这里似乎是一处阴森的尸穴坟墓,丧尸低吼鬼怪漂浮,还有黑色的爬虫成群的爬过白骨…… 我向前走,突然手机在口袋中震动, 是那个人发来了消息:大叔,我快找到你了哦。 我下意识的回头,身后的电梯门正在关闭,某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电梯夹缝中出现了先前那个女孩的脸,她对着我一点点抬起头。 画着烟熏妆,嘴角是诡异的微笑。 “喵!!”这时,四周的尸穴坟墓突然传来一阵阵猫叫声。 黑影乱窜,迷雾四起,那些丧尸从洞穴之中冲了出来,围绕着我,将我紧紧包围,我在尸流中被挤得东倒西歪,直到什么东西悄悄的抵住我的后脑。 尸流也随着这轻点的触感,逐渐消失。 一个人站在我身后:“我说你这人,真是少见的无聊啊。” 我开口讲的是日语。 “我知道大叔日语很差,说中文就好了,听得懂。” 她中文倒是不错,是个女孩,声线上有些熟悉。 像澜。 我一点点转过身,果然是之前在电梯镜面中看到的那个女孩,黑裙烟熏妆,手指正比划着手枪,对准我的脑袋。 “还真没想到,给我发私信的人居然是个小毛丫头。” “小毛丫头……大叔讲话很不礼貌呢。” “你不是也一直叫我大叔么。说说正经的吧,我挺好奇的,见面就见面,约在这种地方,又一路装神弄鬼。小姑娘,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能否给我简单的解释一下。” “想看看大叔的胆量,我们这次的合作最重要的就是胆量。如果大叔是个胆小的家伙,很可能会死哦。” 这时,我还不太明白面前这位少女说这段话的意思是什么。 “可是丫头,你好像搞错一件事。” “嗯哼?” 我摘下左手的手套,露出密密麻麻爬满肉虫的手:“我啊,只是想约你出来,压根没打算合作。” 女孩看着我的手,对那些肉虫,她的眼中只有好奇,没有丝毫恐惧或者恶心。 似乎她已经见多了这种画面。 而对于我的话,她也没有表现得很惊讶,而是对我微笑,反问道:“可如果今天来见你的人,并不是与你发私信的那个呢?” “这你放心,我那边有个人特了解你。” 说到这,女孩皱了下眉。 我继续说道:“你姐说,你这丫头虽然特无聊,但也盲目自信惯了,是一定会本尊亲自来的……我说的没错吧,古川咲?” 她是澜的妹妹,咲。 之前在车上,澜对我科普过这丫头,小的时候姐们俩感情很好,形影不离,咲就是澜的一条小尾巴。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感觉有了变化。 也许是一直活在一个人的阴影下本就是一件非常压抑的事情。 咲一直想杀掉澜,并且从十岁开始,八年时间,暗杀了澜三百八十三次。但全部失败了。 明面上二人仍然是好姐妹。 私底下,咲无时无刻不想置澜于死地。 其实当澜对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是非常意外的,不是意外她们俩姐妹的关系,而是在意外澜居然能够躲过三百多次的谋杀。也许是那丫头一直在我身边,孤身一人,无法发挥她的能力,若没有我,若可以动用古川家的资源,其实她应该是个很强大的人。 毕竟,她是古川家的大小姐…… “恶心……”咲盯着我,眼中闪过不屑:“又被猜到了吗,姐姐对我的了解,果然一如既往的深刻。” “所以你要搞什么?”我继续问。 咲的目光转向我,有点好奇,脸一点点向我凑近:“大叔,被姐姐揭穿这件事,让我心情十分的不好。而作为她派来揭穿我的人,居然还主动向我提问题,你是不是疯了?” 咲的目光突然变得狰狞,并且用力的用手枪形的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正准备抓住她的手,她却笑嘻嘻的对我说:“别动,这可是枪哦。” 说着,她手指移开我的头,指向不远处一只丧尸,做了个开枪的手势:“biu!” 砰! 几乎同时,不知何处一声枪响,那丧尸被瞬间爆头。 那并非真的丧尸, 其余的装扮者被这声枪响吓傻,四散而逃,古川咲却在原地傻笑,双手比作手枪:“biubiubiubiubiubiubiu!!!” 转了一圈, 枪械扫射, 无一生还。 这家伙,原来是个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变态。 那些人的死亡,完全没有引起她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走路时碾死了蚂蚁。 为何一个少女,会有这样的残忍心性? 她将手中的“枪”对准我的额头:“大叔现在跪下,代表姐姐和我道歉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也说不定呢。” 我是个善于认怂的人,但也是在一定要认怂的情况下。 至于眼前…… “跪下?” “嗯哼……”我的手指一点点靠近我的头,并且做出了准备开枪的动作。 “你知道你姐叫我什么吗?” “那天听到了,叫师父?我那愚蠢姐姐的兴趣,我是不大懂的。” “你懂不懂无所谓,既然我是你姐师父,那理论上我就是你老爸老妈那个辈分的,让我给你跪下,你丫头疯了吧?” 话音落下,我左边的身体迅速进入诅咒化! 没错,左手愿意帮我,没任何犹豫。 就像我说的,他没有真的与我同归于尽的勇气,他知道面前这女孩说杀人不是开玩笑,说开枪,就真的会开枪,如果不保住我一半的身体,那本一旦我被爆头,被干掉的会是我们两个。 在我诅咒化后,古川咲的小嘴儿变成了o形,愣了片刻后,立刻“开枪”,“biubiubiubiubiubiubiubiu……” 子弹便从四面八方射向我,我右侧的身体瞬间变成了蜂窝。 好在左边的身体保存住我的意识,我能够清晰的看到且感受到这一切。 古川咲这家伙,说话做事真的是不留余地。 澜能够逃过这家伙三百多次的追杀,也是够厉害的。 当子弹的倾泻结束后,我站得不算太稳,但意识仍然清晰,左手肉虫迅速爬上右侧身体,开始迅速修复。而左侧,子弹正一颗颗被肌肉的蠕动挤出身体,掉落在地上。我走向古川咲,她僵硬的后退了两步,烟熏妆的脸上满是震惊:“这……这么厉害的嘛?” “姐姐那傻瓜,偶尔也有眼光好的时候呢……” “那个,你想杀了我吗?” “我……”我还未说出我的台词,面前的古川咲突然跪在地上,非常恭敬的看着我,头垂下:“姐姐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大叔我打不赢了,你也收我做徒弟,好吧?我比姐姐聪明哦!” 第三百零五章 恶魔姐妹 她居然跪下了? 跪的如此坦然…… 但她好像也没有求饶,之所以跪下,只是想要做我的徒弟。 “你不怕我杀了你?”我看着古川咲。 她也抬头,嘴角流露出邪异的微笑:“虽然说是师父,但看起来你和姐姐的关系很要好哦,杀了我的话,姐姐不会开心的。虽然我杀了她三百多次,可是,她还是我姐姐。” “那么自信?”身体已经修复完成,我抬起左手,掐住古川咲的脖子:“她也许不愿意杀掉你,但就我个人而言,更不希望澜有个每天琢磨着怎么弄死她的疯子妹妹。” 某一刻,我还真想杀掉她来着。 “师父,等……等一下……”古川咲的嗓子里发出艰难的声音。 接着,她掏出一部手机:“喏,为了让师父帮忙,我也是煞费苦心呢,现在姐姐没有家族的帮助,杀她也变得简单的多了呢。” “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放弃杀掉姐姐的想法哦……” “还记得北村吧,那是我的人……” “说不定现在,姐姐已经被杀了呢。本来我想伪装成姐姐失踪,然后让师父心动,接着帮我的忙。当我要做的事情大功告成,再告诉是师父,姐姐已经被我分解了,一定很刺激吧?” “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所以……”古川咲拨通了一个号码:“所以,就让师父看一眼吧。” 电话接通,是一张面色阴沉的男人的脸。 是那个北村,北村步。 他居然真的是古川咲的人,不过既然他是古川咲的人,那么便和什么猫妖杀人没什么关系了。看来古川咲感兴趣的只是那只猫,所有关于澜的事情,不过是她对我设下的诱饵罢了。 但是…… 北村这个人看起来也很诡异, 死气沉沉,双眼乌青,是化了妆吗?与之前相比,也如同鬼怪。 那么澜,现在状况如何? “如果澜除了什么问题,你也会死。”我放开了古川咲:“让那个人,把澜送来。” “我不!”结果出乎我意料,古川咲居然拒绝了我的要求。 “那你想要做什么,我虽然不能杀你,可折磨你,也不是做不到。” 古川咲摆摆手指:“不会的,这么跟你说吧师父,你就算动我一根指头,我姐姐也是不会原谅你的哦。虽然我一直想杀姐姐,可姐姐对我,自始至终都很好,不信,你试试呗。” 说到这,古川咲指着手机屏幕中的北村步:“步酱,让开点,让我看看姐姐……哦对,你该不会手快,已经杀掉了她吧?” 这话,听着不像玩笑。 我皱紧眉头,可等待许久,屏幕中的北村步依旧没什么动静。 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屏幕, 感觉有点奇怪。 古川咲也发现了异常,拿过手机,喊道:“喂,你聋了吗,说话!北村步……步……” 古川咲的声音渐渐变得僵硬。 电话那头,摄像头的位置在逐步升高,就在北村步的头上,正踩着一直脚,女人的脚。 她一脚将那头踢开! 那是,是一只被斩首的头颅! 北村步被杀了? 接着屏幕继续上移,直到露出那个人的脸, 是澜, 面颊沾染着溅射的血滴,嘴唇也被血色染得鲜红,目光前所未有的邪异,仿佛不是我认识的澜,她盯着屏幕,应该是盯着屏幕中古川咲的脸。 “咲!” 啪! 手机落地,古川咲后退,那张烟熏妆的脸蛋儿上流露出浓烈的恐惧。 我走过去,捡起手机,看着屏幕中的澜,看着那张有点陌生的脸。这次倒是澜,某一瞬间,她看起来有点慌,但又马上调整到最佳状态:“师父会讨厌我吗?” “为什么讨厌你,我也不正常。”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我问。 澜看看四周:“地下室,在……” 澜似乎正要说出地点,手机却被古川咲突然抢走,对着屏幕中的澜吼道:“姐姐!你杀了北村??那是我最近半年找到的最有意思的人,你……你太过分了!” “是吗,这样会死的吗?姐姐不知道哦。这个人说要把姐姐的身体拆开,姐姐害怕,就让他做了个示范而已。要不,一会儿姐姐帮你把他拼回去?” “ 古川澜!我一定会干掉你的!” “咲,差不多可以了。为什么你活得好好的,并且还有人脉可以控制?加入了反叛者吗?” 咲否定了自己的叛变,但也不对澜说明解释。 两姐妹开始争吵…… 澜,最初见面的澜;赌局中的澜;平凡日子中的澜;还有杀人分尸的澜……每一个的影子都在我的眼中不断的轮转,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原来,这世界上带着面具的不止我一个。 但相比之下, 澜在我看到她另外一张脸时,对我道歉,那么我呢?若有朝一日,澜看到了我的另外一张脸,我会如何? 道歉? 还是…… 杀掉她。 澜…… 对不起。 “喂,你们俩吵够了吧?澜,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我抢过手机,我不想看到这样的澜,保持之前的生活,其实很好。 那才是,我想要的。 对,没错。 可就在我拿过手机的一瞬间,澜突然闷哼一声,手机落地,屏幕冲下,我听到了澜痛苦的低吟,还有一阵阵诡异的猫叫声。 猫叫?! “澜!怎么了澜,古川澜!!” 澜没有回应我,并且彻底失去了一切声音,只剩下了猫叫,还有动物对肉食的撕扯。 那一瞬间,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脑子中闪过的人有唐婉,有苏雅…… 我在想,于越你这个人是不是天生克妻属性?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总是得不到好结局? 突然! 手机反转了过来,我看到了一只猫沾血的下巴,它从手机屏幕上爬过,露出那条粗壮的尾巴。 “姐……姐姐?古川澜,喂!喂 古川澜!”古川咲夺过手机,看着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坐到地上, 我也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澜…… “我只是瞎说的而已……我怎么知道那只猫盯上了谁……为什么澜会被袭击!不可以,姐姐只能被我杀死,不可以……” 突然,古川咲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大叔,只有你,只有你能找到那只猫了!找到它,也许澜还没死!找到它!” 古川咲最初的目的,也许就是找那只猫吧。 但,她为什么说只有我才能够找到那只猫呢? 我扶起她:“把话,说清楚,现在澜生死未卜,我随时可以杀你。” 她点头,开始讲她所知道的关于那只猫的故事。 但这得先从古川家讲起, 古川家支系庞大,以蛇人力量为核心力量,操控几乎整个亚洲地区的黑暗势力。在家主古川武失踪后,古川家分成数个派别,其中最大的反叛者派别,开始屠杀、吞并,逐渐修改整理古川家曾经的势力体系。 古川咲虽然是古川澜的亲妹妹,但地位上,她并不是古川武的直接继承者,所以并未收到太多威胁。想法,反叛者势力,甚至打算利用她,完善吞并重生古川家的计划。 为求生,古川咲假意归顺,在探索富士地区古川家曾经的高层骨干资料的过程中,在骨干家宅之中寻找到一份秘密文件。 那是关于古川家的一个巨大秘密。 古川家,与特殊蛇人八歧大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被称作君主直系,但事实上,除了与八歧大蛇的特殊关系外,古川家也拥有着两颗特殊蛇人相柳的蛇人之眼。 其中一颗失窃已久,另外一颗,代表着现今除八歧大蛇之血外的古川家核心力量。 “虽说是什么核心力量,但祖父失踪后,没人知道该如何取得那颗相柳之眼,并且控制。甚至连找到它,都很难。只有一个世代流传下来的杀人猫的传说,据说,那只猫是那颗眼睛的守护者。只有捉到那只猫,才能够拿到那颗眼睛。” 说到这,古川咲叹口气:“可没人找得到那只猫的踪迹,除了它杀人的时候。而即便在那只猫杀人的时候找到了它,我们也未必是它的对手,那家伙,可不是单独一个出没的。而且,寻常人即便抓住机会靠近了它,也没办法真的碰到它,它不像一只活着的猫,它更像一只猫的幽灵。” 古川咲目光转向我:“本来是毫无办法,但本小姐很聪明,发现了一个秘密。就在澜过去上交资料之中,提到了你。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个人,天生就能够感知到任何一刻相柳之眼的存在。而且那天,你摸到了猫……你碰到了它。所以只有你才能帮我们。” 说到底,咲的目的并非什么单纯的杀姐姐的执念,她想要的是古川家的核心力量。 可她对那只猫的科普,我还有些不明确的地方,例如,什么叫那只猫从不单独出没?我记得我们最初碰面的时候,只有它一只猫才对,其余的猫很轻易便被我吓跑。 又或者说,咲所指的并非是其它的猫? “明晚就是月圆,大叔,那只猫杀人都是在月圆之夜,今晚它虽然袭击了姐姐,但不至于杀掉她。如果你真的能够在明晚找到那只猫,并且捉到它,姐姐还有机会活下来。” “所以……” “所以什么?我不是已经同意了么,我们合作。” 咲惊喜的看着我:“我以为你会犹豫一下,看来大叔对姐姐不错,哦不,是师父。” 我,没回应。 第三百零六章 黑猫踪迹 “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只猫。” 我与古川咲离开恐怖屋。 “我不是说过么,我们很难找到它,所以才找到师父你。你应该有办法的吧?姐姐可说了,你那只手非同一般哦。” 我停住脚步, 的确,我的手确实能够感应到关于相柳分散的几颗眼睛,但那也必须在相距一定距离的情况下,不是说我在北半球,南半球有相柳的眼睛我也可以摸着空气一路找到它! 所以现在就是没头绪…… “知道了……你对我的称呼改一下。” “哎?为什么,姐姐不是叫您师父的么?咲为什么不可以呢?”古川咲一副做作的天真了对着我。 我笑笑,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这个动作有些突然,古川咲的眉头跳动了一下,但表情如常,“师父要做什么?” “咲小姐,咱俩没那么熟,而且澜现在被那只该死的猫抓走,我的心情非常的糟糕……你最好别惹我,如果澜死了,就算你是古川家的人,我也会让你后悔拥有意识。” 说完,我左手稍稍用力,若是寻常人,或许会痛得大叫。 咲也很痛, 但她只是身体略微发抖,咬着嘴唇,挤出如之前一模一样的邪异微笑:“师父的威胁,就只会让我疼么?身体的疼?师父威胁人的本事还真差劲。” 她完全没有改口的意思。 十余秒后,我的手放开,“我的确不太会威胁人,但我说的话,一定会做到。” “是吗?” 古川咲揉肩,“但据我所知,师父也曾经对一个女孩许下过一定会让她复原的承诺,结果那个女孩……好像炸成了肉泥?师父的承诺也不可信嘛。” 噶…… 捏拳头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中。 好想杀掉她。 撕开? 不,应该学学司徒涵,弄个解剖室…… “是不是很想干掉我呀,师父?”她居然还敢向我走来,一边笑嘻嘻的讲话,一边走到我跟前,我们距离不到一臂。 只要我抬起手,左手就可以瞬间捏爆这女人的脑袋。 但是…… 但是我在还是盯着她。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了你?澜的下落你也不知道,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找到那只猫。你到底觉得你用什么威胁了我,让我不会杀了你呢?” “可你就是没有杀我呀?” “你知道吗,我已经决定杀你了,现在这个距离,这附近藏了多少你的人,都救不了你。” 咲摆摆手:“no,no,no……我从来不觉得师父杀不杀和周围那些家伙又什么关系,师父之所以不会干掉我,是因为我说过,如果师父杀了我,姐姐会痛恨师父,并且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说到这,咲突然凑近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因为在师父的眼里,姐姐或许比那个炸死的姑娘更重要吧……别激动师父,不要觉得亏欠,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更重要,理所应当。” 说完,与我拉开距离,安全距离。 而后摊摊手,“师父觉得呢?”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问题。” 我转身离开,的确已经不想杀她了,活着真如她所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把她干掉。 虽然当时距离月圆之夜还有几天,但澜生死未卜,其它事情,我也没有心思去做。这些天,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我都在大街小巷寻找着那只黑猫的踪迹。 尤其是阴暗的巷子,我总是停下脚步,蹲下,抚摸地面。 可惜,自从那次与黑猫碰面到今天,始终没有再次感应到相柳的气息。 但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一直让我疑惑的问题:“那天你说,那黑猫不止一个,是什么意思?” 咲也一直跟我一同寻找黑猫的线索。 不过,虽然看似只有她一人,但事实上,这附近隐藏了许多高手。咲说那些人是她的亲信,可以信任。 “不止一个?我有这么说过吗,师父?” “可能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关于黑猫的同伴的事情吧?” 我点头,她当时大概说了这么一句。 “捉黑猫不易,不仅难找,找到了更难对付,因为它可能会召唤出同伴。”说到这,咲笑眯眯的看着我:“师父想知道,猫的同伴是什么意思吗?” “废话。” “可咲也不知道哦。” “你给我提供的信息,现在你说你不知道?” 古川咲摇摇头:“其实是这样的,那黑猫隐藏着关于古川家掌控的相柳之眼的秘密,想得到他的人,一直很多,有古川家内部的反叛者种子,也有外来之人。虽然黑猫难找,但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被人遇见过,甚至有交过手哦。” “也就是说,其实是有准确信息的?”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古川咲:“不对,如果有,你一早就说了,到底什么问题?” “我所说的召唤同伴,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而已,具体怎样,没人知道。因为真的与那只黑猫碰过面的人,或者说可能碰面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说到这,咲抬起一只手指:“哦对,或许祖父大人会知道那猫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作为家主,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那颗眼睛的秘密,以及操纵之法的人。” 可惜,古川武失踪了。 如果古川武不失踪,今天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但水下那老头说古川武没死,还要相信司徒彦也没死…… 并且找到司徒彦,就很可能找到古川武。 可…… 明晚就是月圆,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那只猫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天色很晚了,今天就回去吧。总之明天才是月圆,那只猫,也应该在明天才会出没的。” 古川咲打着哈欠,转身离开。 我停在原地:“那如果明天,也找不到它呢。” “那……” 咲也停住脚步,“那我只好再多做一个月古川家的小叛徒了。” 说到这,她突然轻笑:“只可惜姐姐大人,为黑猫献祭了自己。说起来姐姐这家伙也很倒霉,为什么偏偏就是她被黑猫选中呢……哦对了,是那晚,她和师父一起去‘驱邪’?是这样的吧?” “是这样的……” “师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听姐姐大人说,你过去喜欢的女人,都因为你而死掉呢。因为债务吵架,而除了车祸?因为没有尽力保护,而被炸死?” 她显然是在刺激我。 告诉我寻找相柳之眼,或许还有机会,但对于澜来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 不,有问题。 我看着咲,眼中闪过怒意:“你再说一次。” 咲好像挑衅我一样,向我走近一步,一字一顿:“因为师父的缘故,师父喜欢过的女人们都……” 是了。 没有错。 我的怒意退去,没等咲说完,便挡住了她的嘴:“放心,我会尽全力的。澜对我来说,不同于任何人。” “哎?” 说完,我与咲擦肩。 “师父你这个人,有点奇怪……” “这话你姐常说。” “你不该打我一巴掌,或者掐住我脖子,威胁要杀掉我,然后让我闭嘴的吗?这才是常规剧情吧?” 咲追上我。 我没回应,而这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左手一阵酥麻。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而那个东西,与相柳有关…… “师父的左手在发抖呢,发现了什么吗?” 咲虽然没有察觉相柳的能力,但对于我的观察,却非常仔细,这一点和澜倒是有几分相似,果然是姐妹。 “嗯,或许就在附近……”说着,我便蹲下,左手轻轻碰触地面,如电流般的刺激贯穿全身,我的脑海中仿佛生成了这附近的地形图,我与那东西之间由一条贯穿地形的曲线连接。 我,找到了! “跟紧我!” 我起身便开始奔跑,我担心再次失去它的踪迹。 “师父,一定要抓住机会哦。” “什么机会?”我穿梭于街道之中,咲紧随我身后。 “明晚才是月圆,今晚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天大的机会。” “为什么?” “传说那只黑猫会招来一群神秘的家伙帮忙,但仅限于月圆之夜,而今晚并不是月圆。” “你那些传闻的消息不可靠,不过,不关它使出什么方法,今晚,我一定要活捉它。” 在一条阴暗的街道的尽头,我停住了脚步。 前面是一道死墙,漆黑一片,但在黑之中,有一团更加黑暗的东西,它舒张着身体,时而匍匐,时而爬起,缓慢的左右移动着,摇摆着黑色粗壮的尾巴。 它扭头向我,一双碧绿色的兽眼散着寒光。 “喵!!” “果真是……” “嘘,别出声。” 我让咲留在原地,既然之前那么多人都试过与这猫周旋,但却讨不到好处,我不觉得古川咲的加入能够帮我什么忙,和澜差不多,她只是个普通女孩,但澜身手不错,枪法也不错,咲似乎这两点都不太擅长。 “瞄呜……”猫叫变成了低吼,它弓起身子,炸开背毛,如同一只即将扑向对手的野兽。 而我,左侧的衣服逐渐被相柳毒血溶解,诅咒化的左半边身体出现。 左脚蹬地,瞬间逼近黑猫! 第三百零七章 鬼魅猫影 我只想第一时间捉到那只猫,然后解开它身上的关于相柳之眼的秘密。我以为左侧身体诅咒化的力量下,少有生物的速度,能够与我相比。 可我错了。 这只猫,并非寻常之物。 它丝毫不畏惧我的进攻,迎面反击!一跃而起,躲过了我左手毒爪,在我右侧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我的脸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痛,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肉虫在诅咒化后,一部分藏于身体之中,此刻迅速移动到面部皮肤之下,修复伤口,同时驱除毒素。 这猫也用毒。 而且速度居然比我更快。 “奇怪的家伙……”左手在我心中发出声音。 “只有一半的力量,打不过吗?”我问。 “不会被杀,但它想逃,你是拦不住的。” 那就是没办法活捉了?这就很麻烦了,不能捉到它,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但我不想轻易放弃,于是许久未曾用过的人蛊,钻出胸口,生成薄薄的骨甲,包裹我身体的每一寸,护住皮肤。 这样一来,能够避免因为那猫爪中的毒素侵入,影响我的战斗节奏。 我再次对这只黑猫展开攻击。 确如我所料,它的速度的确很快,但攻击能力一般,除了毒素之外,在力量上它没有办法破开人蛊造成的防御。我虽然很难捉到它,但它基本伤不到我。如果这样的状态能够一直保持,那么就是耗时间耗精力,看谁先累到被对手捉到破绽。 当然,这是最完美的情况,可惜人蛊存在时间有限,而且这猫速度快于我,它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我该怎么才能留住它呢。 但这似乎也不是个问题,因为看起来,这只猫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起码现在还没有。 人蛊的时间到了,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我放弃了战斗的姿态,左手诅咒化小腿,扯下右边衣服,系在腰间挡住关键部位。然后一步步走向那只猫,在某个安全距离,我停住,“聊聊吧,猫兄。” 那猫的表情非常生动,我能够看出惊讶,也不知是否是我理解过度。 但它的确放弃了攻击姿态,围绕着我,转了两圈,停在我面前,低吼一声:“喵呜……” “你伤不到我,我更捉不到你,我也打累了,不如我们坐下聊聊,嗯哼?” 我抬起左手:“我和你有共同之处,虽然你看起来是一只猫,但既然你为某颗眼睛服务,那么,一定不止猫的智慧吧?” “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我轻轻伸出左手,放到地下,身体也随慢慢俯下,眼睛始终盯着那只黑猫的眼睛:“它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也可以给你,它给你多少,我给你更多,我也是眼睛,你……应该也感觉得到吧?”我的手,此刻完全放到地上。 等待那只猫的靠近。 但它只是盯着, 盯着…… 我的呼吸几乎没有,眼皮也不敢眨一下,终于它动了,向前迈出一爪,两爪,三……停住了! 该死! 在那一瞬间,我的左侧身体急速完成诅咒化,左脚蹬地,左手抓向那只猫的脖子! 我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碰触到了猫的毛发,可却仍未将其捉到,猫一跃而起,翻身跳上身后的高墙,月光之下,它行走于墙檐之上,对我发出阵阵嘶吼,但却不像威胁,而像是在嘲笑我。 它趴在墙檐上,头顶月光难掩其猫眼中的寒意,“喵呜……可……笑……”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幻听吗? 不,这猫——讲话了。 “这家伙还会说话的吗?”身后是古川咲的声音,她已经靠近了我们这边。 “你过来做什么?” “帮忙,这家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的!” “你帮不上忙,快些离开!”我确实有点担心,如果这家伙死掉,没办法向交代。 但我也高估了自己的话,在这丫头眼里的力度。不仅她来了,除她之外更有大批藏于附近的神秘人出现,手持大型枪械,高墙之内,高墙之外,枪口对准黑猫,同时开火射击! 枪口火舌密集,漆黑的巷子,瞬间如同白昼。 我半蹲着身子,抬头看那高墙,黑猫身形如同鬼魅,速度比先前快上百倍……不,更多! 枪林弹雨无法伤它分毫! 这猫果然不简单,会说话,会隐藏实力…… 它还会些什么? 倾泻的子弹总有打完的时候,但与其说弹雨暂停是给猫机会,倒不如说是给持枪的人一个喘息的时间。他们匆忙的换着弹夹,但猫却只是舒展了一下它那柔软的腰肢,再次趴在墙檐上,低吼着:“喵呜……浪费……时……间……” 接着,发出类似人类笑声的诡异声音。 “子弹没用,咲,让这些人换手枪,上墙抓!” 我扭头看向古川咲。 古川咲疑惑:“子弹都打不到,这些人有用?他们中间可没有蛇人亚种,只是古川家最下级的仆从。” “我是让他们给我创造机会,弹雨太密集,我没办法抓猫。带着手枪上去,把猫逼下来,然后在下面帮我围攻它。” “好吧。” 于是古川咲的人前后翻墙,但由于墙壁上的面积太窄,容不下太多人,所以墙后的人开始斜向上开枪,阻拦猫的退路,让它只能够落在墙壁前的这一侧。 猫终于跳下墙壁,狭窄的小巷中拥挤着十几人,将那只黑猫团团围住。 我也是其中之一。 猫原地转了一圈,阴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到我的身上。 它注视着我,我仿佛看到了猫的嘴角在微微上浮,“喵……” “上!” 咲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围攻黑猫,他们的速度自然比不上这猫,主要是靠手枪子弹,逼迫这只猫移动,而我伺机捉它。 可这机会却迟迟不来…… “师父,这样你怕是等不到机会,子弹的速度是足够逼退它,但频率差得太多!” 咲说的没错,频率差的太多,而且因为参与者数量过多,导致即便是手枪,也不能够胡乱射击。 该怎么办…… “废物,那个女人给你护体的蛊虫,现在似乎已经恢复了,这个时候,也许用得上。”左手这时却给了我很有用的提示。 对,我还有人蛊! 黑猫始终在躲避子弹,貌似它的体质,是扛不住子弹的攻击的,但骨甲可以。现在我嫌手枪子弹的逼退频率太慢,没办法稳定的逼出黑猫固定的闪避路线,我也就没有机会捉到它。 “咲,改变计划,让你的人退回来。让墙后的人向着墙檐上方密集设计,不要给黑猫跳上去的机会。我们在这面,用大型枪械封住黑猫所有退路!逐渐收缩它的活动范围,给我逼出与它金身的机会!” “师父的意思我明白,但师父不怕自己变成蜂窝吗?” 我骨甲上身:“这东西能抗住子弹。” “ok!” 咲按照我说的下了命令,黑猫盯着我,它似乎也听得懂我说的话,但却没有在这个时候乱窜,没有丝毫逃掉的意图。它似乎非常的懒惰,一有机会,就趴在地上,此刻也是如此,然后盯着我。 咲的手下训练有素,几秒内便改变了阵型,照我说的对黑猫密集射击,逐渐缩小黑猫的活动范围,而我,顶着骨架在弹流中一步步靠近黑猫。 它似乎已经无处可逃。 “被我捉到了吧?” “喵!!” 就在我准备扑上去抓住它的时候,突然,这只猫口中传来一阵惊人的尖叫声,接着一跃而起,数发子弹穿透了它黑色的身体,鲜血落在我的骨架上。 但黑猫没有落地,它再一次落在墙檐上,身后的子弹继续穿透它的身体,直打得它的身体透出一道道月光。 “停下!都停下!”古川咲大喊。 她是想活捉这猫,但还不想杀了它,我也不想。不过眼下叫停,并非因为这只猫会被枪械杀死,而是,即便身体残损到这种程度,它竟依然能够活动自如…… “你们……惹怒了……我……今晚,我……要杀的……不止一个……人……了……哦!”猫再次口吐人言,而且格外清晰。 声音停下后,猫爪狠狠抓住墙檐,嘴里发出古怪的低吼,声音越来越大,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骚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大批量的东西,正在迅速的向我们靠近。 “警惕!”咲也察觉到了,下令后,身体向我靠近:“师父,这只猫好像召唤了什么……” 咲的声音刚刚落下,我的耳边就传来一阵阵猫叫。 猫? 难道说,它所召唤的东西,就只是猫而已吗? 确实是猫,当我听到那声音逼近,并且转身时,我看到巷口涌现大批量的黑色,如潮水一般的黑猫,将巷口堵得严严实实。 不仅是巷口,四周的房屋,高墙,上面尽是一只又一只的黑猫。 数量越来越多,多大高墙房屋站不下,多到从巷口如洪水般涌入。 “咲……” “师父?” “这座城市,有这么多猫吗?”我倒吸口凉气。 “我怎么知道……不过,该不会每一只,都像它一样吧?” “别乌鸦嘴!”我赶紧蹲下,摸着地面,同时松了口气,并不像那丫头说的,这里能够传递相柳之眼气息的,就只有那一只残损的黑猫而已。 第三百零八章 大天狗 古川咲这乌鸦嘴这一次倒是很给面子,并没有灵验,那些猫貌似都只是普通的猫,虽然它们莫名其妙的听从那只黑猫的召唤,但在古川咲下属的枪械扫射下,最前排的已经全部化为肉泥。 但这仍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它们的数量太多,多到打死一批,又重新扑上来更多更密集的猫,它们完全没有恐惧,不会因为同伴死在前面而退缩。这就是,黑猫召唤的同伴吗?可不是说只有月圆之夜才有这个能力的吗?并不是今天,而是……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今晚召唤也没错。因为夜里过了十二点,今天就成了明天。可不对,我没空看手机,但总觉得时间上似乎还差了一点,就差一点点。 但我来不及想这个问题,我们的圈子被猫逐渐缩小,就好像先前,我们用子弹逼退那只黑猫一样。可不同的是,猫的数量源源不断,而我们…… “小姐,糟糕了,弹药已经用光!” 古川咲的子弹是有限的。 那些黑猫如同没有灵魂的丧尸一般,继续向前,随着弹流频率间断,它们将我们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混蛋!猫而已,一定要用枪吗?滚去杀出一条路!” 古川咲大吼着。 她的手下立刻听令,扔掉已经用光子弹的枪械,拔出一把把短刀,冲向猫群。 这一刻,猫似乎也等待了很久。 它们的口中发出密密麻麻的低吟声,音调逐渐升高,扭曲,跃起如浪潮一般将古川家的下属全部吞没。 我没听到太多刀刃划破血肉的声音, 倒是利爪撕扯皮肉的声音,反而很清晰。 还有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黑猫们将这些人糊成一个个圆形的团子,他们原地打滚,很快便数去了动静。当黑猫一只只散去,地上只留残损的衣物,以及一具具粘连着鲜红碎肉的骨架。 转瞬之间,深巷内,猫海中便只剩下我与古川咲。 月光的颜色开始变得暗淡,似乎这地面上血,也将它侵染,逐渐变成了红色…… 血月,人间地狱。 月光下,咲的脸色格外苍白,她略微发抖的手,抓住了我的衣角:“大叔,怎么办……不会死了吧?我们?我们不会死在这吧?” “原来你知道怕?”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咲皱着眉头:“这个时候,你有心思开玩笑?” “本来抓它是挺没辙的,但是现在,虽然你的人死了不少,但对于我来说,未必是坏事。”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古川咲疑惑的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月光下的高墙,那只猫还立在那里,如一位王者,俯视着我们。它身上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 “我有办法捉住它了。” “哎?捉住它,现在我们该考虑的不是怎么逃命吗?” “在我身边站好,不要距离我太远。” 说完,我张开嘴,吐出一条黑虫。 那黑虫落地变大,身体生长出厚而坚硬的甲壳,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滚进了黑猫的群体之中。 “那是什么?” “地蛊。” “地蛊?” “嗯。” “可是师父,一条虫很有用吗?你放出它,似乎对我们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帮助吧?” 我扭头看古川咲:“我以为你真的很了解我,看来你姐也不是把我的信息,完完全全的交给古川家。” 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猫群中突然传来紧迫的吼叫声,接着,是一阵低沉的兽吼,但这吼声的主人不是兽,而是虫。 “嗷呜!!” “那只虫……”咲盯着战场,虽然虫只有一只,但此刻成群的猫却完全顾不上我与古川咲。 “它吃东西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吃得越多,就会越强大。所以敌人的数量越是庞大,对于地蛊来说,就越是完美。” “你的意思是说,这只虫,最终会吃掉这里所有的猫?” “没错。” “那么,那时我们该如何对付这只虫?” 咲这话,让我想到之前在深海之中,那条吞噬天地的地蛊,着实可怕。 “吃太多的话,确实很难对付。但这些猫,不算很多。” “喵……”高墙之上,黑猫弓起身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下面战局的改变。 猫的数量越来越少,地蛊的体形,越来越大。 “喵呜……有……点……意思……” 它再次口吐人言,但听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如果说,咲给的资料都没错,那么这只黑猫最厉害的本事,也就是召唤同伴了。这些猫都被杀掉的话,它又能做什么?到那时,地蛊的速度已经快于它,它完全没理由用那种口气讲话。 故弄玄虚吗? 还是说…… “师父,猫已经几乎死绝了,剩下的几只不足为惧,让它转移目标吧。”咲提醒我。 但我也想让这东西转移目标,可它没有那功能。 除了不吃我和我身边的人,它会无差别的吃掉身边一切活动的活物。 如果这是黑猫想逃,我觉得自己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问题是,黑猫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这却又是更加让人觉得可怕的事情。 终于这深巷之中,除了墙檐上的黑猫外,其余的猫都已经进入地蛊的肚子。而地蛊,终于将那只猫锁定。 “咲,一会儿我会动很快,你最好抱住我。如果在我移动的过程中,你我分开,那只虫子很可能抽个机会,把你也吃掉。” “那东西,只不吃师父和师父附近的人吗?” “嗯。” 咲抱住我的腰,双腿也在我右腿上打了个“死结”,章鱼一样将我缠了个结结实实,我将左臂、左腿诅咒化,与地蛊一起,逼近那只黑猫。 此刻,黑猫身上的墙上已经完全愈合,它打了个哈欠,看着我昂起头,突然伸出前爪:“喵……你这么……想玩……那……今晚我们就……好好……玩……玩……” 它像是在挑衅我? 没错,它的确正在那样做。 可为什么? 明明以现在地蛊的力量和速度,这只猫,是完全打不过的,它究竟为什么淡定?它能口吐人言,不可能是个傻猫的…… 我停住脚步。 “怎么了,师父?” “这陷阱也太明显了吧?” “我也觉得奇怪,可怎么办?如果你现在不去,地蛊将它杀掉,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咲说的…… 说的也没错。 万一这真的是一条傻猫,地蛊一口将它吃了,我今晚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力气了吗? “如果它是眼睛,不会那么容易被干掉。如果它不是,没必要为它冒这么大的险……它只是一条路,但不止这一条路。” “师父你在说什么?” “别动……” 我眼睛盯着地蛊一步步靠近那只黑猫,速度越来越快,某个瞬间,猛然冲刺! 轰! 一瞬间,黑猫停留的墙壁,被撞得粉碎! 我只听到地蛊的嘶吼声,黑猫早已不见了踪迹…… 抓到了? 正在吃吗? “师父……你……你的宠物把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吃了?”古川咲一把推开我:“你到底在搞什么?!” 真的吃了吗? 那么我真的想多了?它是一直傻…… 嗡!! 我突然赶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力,让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就连准备继续骂我的咲,也突然闭嘴,神情慌张的看着四周。 下一刻! 一道黑影瞬间下坠!直落到地蛊甲壳之上! 轰!! 气浪掀起,逼得我与古川咲后退数步,而刚刚还活生生的地蛊,此刻,已经被那股从天而降的巨力,砸得四分五裂。 一团黑气包裹着那天降之物, 黑气将散未散之际,雾气之中张开一双模糊的羽翼,横跨巷子,足有十余米长。 它缓缓站起, 是人型, 一个模糊的,高大的,北生双翼的家伙从天而降,砸死了我的地蛊? “那是……”咲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似乎从那模糊的黑影中认出了什么。 “是什么?” “大……大……” “你特么怎么还结巴了?” 这时,黑雾已然完全散去,那家伙…… 足有五米的身高,暗色的狩衣,爆裂的肌肉,赤红色的狰狞脸孔上,生着一只长刀诡异的鼻子,那是…… “大天狗??” 我已经不用古川咲给我注解。 但为什么会是这种东西? 这家伙,不只是日本传说中的妖怪吗? 不,相柳也是传说。 所以传说,为什么一定就是假的?但为什么它会出现,那只猫召唤的? 这时我抬头,看着天空的血月,貌似从那个时候开始,这天,就变得不一样了。我突然明白,之前那些猫并非这黑猫的终极大招,它们的存在只是拖延时间,本身就是炮灰。 而正如我所说,过了十二点,今天就成了明天。 那时,就是这只猫召唤“同伴”的机会。 而这时,一声猫叫从大天狗背后传来,鬼魅般的身影,窜上大天狗的肩膀,伸展着腰肢,一双兽眼阴森的盯着我:“游戏……刚……刚……开始……” “逃,” 我后退,拽住古川咲:“快逃!” 开玩笑,一屁股坐死了地蛊的家伙,我怎么可能打得过?而且这东西,在传说中,就是狠角色吧? 可当我逃出深巷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整条街都泛起一层淡淡的青绿色幽光。 仿佛,我们已经离开了先前的现实世界。 第三百零九章 百鬼夜行 我与古川咲慌忙中逃出深巷,大天狗和黑猫虽然未追出来,但这巷外,也成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某种若有若现的青幽色光,天空一轮巨大的血月,仿佛置身一场噩梦之中。 “这……”咲停住脚,目光有些慌乱:“我们……是中了什么幻觉吗?”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就算是幻觉,也得找条路逃!”话虽然这样说,但我确定,这并非幻觉。 我的神蛊已经完全恢复,眼前的一切,就是真实的世界。 可这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与那只猫有关系?它究竟做了什么,又是召唤出传说中的妖怪大天狗,又将这个世界改变? 我一面没头苍蝇似的逃跑,一面思考着眼下的遭遇。 “眼睛……” “一定与那颗眼睛有关。那究竟是相柳的哪一颗眼睛,居然有着这样的能力。” 话说回来,这次来到日本,就开始遭遇灵异事件,过去也听闻过很多关于日本的诡异传说,而且这里本就有一个“妖怪之国”的奇怪称呼。 妖怪之国, 蛇人之眼…… “师父,看来不光是我们看到了这些呢。” 此刻,我与古川咲已经不知道逃了多久,离开了刚刚的无人区域。虽然时间是后半夜,但现代人夜生活丰富,街上人不少,而且每个人都能够看到那浮现于眼前的淡淡幽光,以及天空的血月: “天呐,世界末日吗?” “假的吧,是不是什么节目?” “就算是整蛊节目也不会做出这种特效吧?” “你瞧,那边黑压压的是什么……” “哦!天!” 轰!! 远处一阵冲撞爆炸声,车辆接二连三的互撞,逆行调头,在路的尽头,一片漆黑的涌动的东西在急速靠近。 “那是什么?”古川咲用力抓了一下我的手臂。 蛇人的力量,让我的视力强于寻常人,先于他们看清那远处的黑团,那些是…… 一群怪物! 最前面的是一团团滚动的肉球,直径有三五米不等,正面隐隐有五官的痕迹,但除了一张巨大的生满黑牙的嘴巴,并没有眼耳鼻眉,四肢短小,几乎看不到,所过之处,但凡移动的东西,都会被其吞入腹中。 肉球之间,穿插着生着双尾的巨大猫科动物,面目狰狞,动作矫捷。它们也吃人,但不似肉球一样生吞,而是撕裂,啃咬,血浆迸射,凶残至极! 那后面还有,巨树、骨架、妖僧、黑齿蓬头的怪女…… 空中怪鸟、天狗、悬着内脏的飞头…… 哀嚎惨叫之声,充斥整个世界。 …… “我,看清了……”我后退一步,抓住咲的手臂。 “看清了什么?”咲问。 “肉人、猫又、赤舌、青女房、以津真天……百鬼夜行。”我转身。 “这就是,那只猫的‘同伴’吗?原来,是召唤百鬼夜行哦。” 我摇头:“不,之前,你听过或者见过这么大阵仗吗?之前它召唤的,应该就只是猫吧……” “那你是说……?” 那猫,这百鬼,还有相柳之眼之间一定存在着巨大的联系。 而因为我与相柳之眼间也存在这关系,所以,今晚的百鬼夜行,是它专门为我定制的“菜”。 “逃!” 我不相信这只猫的力量,或者那颗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相柳之眼的力量,会控制整个世界。但我相信,被它控制的范围,将会很快被百鬼吞没。 无论如何,撑过这一晚,躲过去我还有机会。 如果被它们捉住围攻,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首先,我们需要一辆车。 在这件事上,古川咲与我的想法一致,并且在我提之前,便开始了行动。她身上有枪,直接拦住一辆私家车。不是逼人下车,而是准备开枪杀掉车上的人。 在她开枪的一瞬间,我抓住她的手腕向上一抬,子弹打穿了倒车镜和挡风玻璃,开车的女人和后排的男人开始尖叫,并且高举双手,表示自己可以下车,千万不要杀人。 “你做什么?”古川咲回头不满的盯了我一眼。 她似乎很厌烦自己将要做的事情被别人阻拦的感觉。 “逃命而已,没必要杀人吧?” “我们下车,我们立刻下车。”说着,男人打开了车门。 我拿过咲手中的枪,指着那后排坐着的中年胖子,用日语说道:“坐着吧,出去也很难找到车,大家不都是要逃命吗?我们只是需要个位子而已。” 说完,我把枪还给古川咲,“你做到后排。” 而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女司机已经吓得手脚发抖,我看着她:“要不我来开?” “不……不用了,谢谢您。” 说完,启动了车。 “师父还真是善良呢。”古川咲在后座说道。 我没回应。 车子按照我的指挥,向着一个方向全速行驶。虽然说现代人夜生活丰富,但也毕竟是后半夜,车还是没有白天那么多,路走起来非常顺畅。这也让我暂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眼下一段路,前面读了非常多的车辆,远处还有冲天火光,貌似前面有几辆车碰撞,甚至发生了爆炸。这条路走不通,于是我们改走地下隧道。这条隧道很长,车子全速行驶大概有走一分钟左右。进入隧道的一瞬间,因为上面的混乱,隧道内的照明设备失灵,我们的车瞬间被黑暗吞没。 “奇怪……” 咲在后面嘟囔了一句。 “哪……哪里奇怪了?”她身边的中年男人在发抖。 “师父,之前向这个方向逃的车也有很多辆,都选择了上面的路线吗?明明下面这条路很顺畅,你看,前面完全听不到车的声音,后面也是呢。” 咲说的没错,那些人都傻掉了吗? 不,傻掉是不可能的,一定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呢? “你,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这时,女司机突然问。 像是在问我,但又很紧张,胆怯,不敢与我正面说话,只能用压低的声音在嗓子眼儿里嘀咕。 “什么声音?”我问。 她半扭头,双眼满是血丝,脸上的肌肉紧绷,让原本还蛮漂亮的她,容貌变得诡异而又狰狞,“就……就是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在我耳边绕……它……” “它说什么?” “它说……快……快来看你的……你的孩子!” 呜呜!! 嗷呜……! 身后,突然传来烈火燃烧的声音和诡异的叫声,我看了一眼后视镜,两团巨大的火焰正在急速靠近我们。 那是什么? 车吗? 不…… “快来看你的孩子”这话是——轮入道! 传说那是一种车轮一样的怪物,车轮中间是一颗光秃秃的人头,它们会在夜里尾随女人,在女人的耳边不断的说着“快来看你的孩子”,在女人回头的时候,便会吸收了她们的灵魂,杀死她们! 我刚准备提醒,却发现身后那两团火光突然急速向前靠近,转瞬之间便到了我们这辆车的两侧,这次不仅是车上的女人,包括我,也听到了那断断续续的,雌雄莫辩的声音:“快……来看……你的孩……子!” 女司机尖叫一声,她的面目在此刻狰狞到难以形容的程度,她是日本人,自然听过关于轮入道的传说,但此刻她的内心在抗拒,身体却无法摆脱控制。 我看到她的脖子在紧绷,抽出,肉拧出了螺旋,牙缝中挣扎出两个字:“救……我……啊啊啊!!” 接着,是一阵痛苦、恐惧、绝望的尖叫! 她的头奋力的扭转过去! 车窗旁,一只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木轮滚过,轮中央是一张光滚滚的青面獠牙的凶恶之脸,它在女人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团紫黑色的烟雾便从女人的七孔冒出,女人的尖叫也随之逐渐衰弱。 我分离扭过女人肩膀的一刻,面向我的,却已经是一具双眼凹陷,鼻子坍塌,满口烂齿,枯萎的干尸! 我刚进将其放开,目光与轮入道那双狰狞的血眼相对。 糟糕, 不能看它! 想到禁忌的我,茫扭转过头,可这时,我的身后却传来了古川咲艰难的呼救:“师……师父救……” 回头一看,咲的脖子也已经绷紧到一定程度,下一刻便会转头。 而车窗外,正是轮入道那张狰狞的鬼脸! 那一刻,应该完全是本能吧?是因为澜的缘故,产生的本能…… 我迅速调整座椅,后裔,以自己的身体挡住轮入道的视线,同时一拳打烂了车窗,那一刻轮入道几乎贴近车门,我这一拳,居然实实在在的打到那家伙的脸上,我左手的巨力将其重重的打翻在隧道墙壁上,墙壁凹陷,轮入道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我…… 我打得到它? 我愣在当场。 “师父,那边!”古川咲推了我一把,才让我短暂的缓过神。 我迅速转移视线到另外一侧,男人几乎已经将他肥胖的身体塞到后排座位下面,看起来非常蠢,但却也格外有效,右侧车窗外的轮入道将攻击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我身体滚动,右手按住男人的后背,左手向前一探,推开车门,重重的撞在轮入道的身体上,它轮子打转,愤怒的用火舌摧毁了车门,一股神秘而又巨大的牵引力拉扯着我,半截身体飞出车外,轮入道张开血盆大口,似乎准备将我一口吞下。 不止是身体,而是我的全部。 而它也确实做到了。腰部以上,我半截的身体,被它瞬间吞入口中! 第三百一十章 计策 轮入道一口将我半截身体吞入腹中,我左侧身体进入诅咒化状态,借着它吞我的力量,一拳打到了底! 噗哧! 我将轮入道的巨头贯穿,飞出车外,翻滚着撞到了隧道墙壁之上。 碰撞之前,我骨甲护住身体,总算没有太大的损伤。回头去看那轮入道,也早已烟消云散。 但不巧的是,那辆车此刻是没有司机的。 咲的位置,很难爬到驾驶位,而且这数秒之内,她也无法改变什么。而那个男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只知道将自己藏在后座与前座的缝隙指间。当我抬头看去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与隧道墙壁摩擦起火花,翻滚、旋转,在大概五十米外的位置停下。 车子开始冒烟。 我迅速过去,好在车子与隧道墙壁摩擦时缓解了大部分力量,车内的古川咲、中年男子都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伤害。 爬出车门的时候,古川咲瘫坐在地:“师父,你还真的对付得了鬼怪呢……那我们又为什么要跑得好像丧家之犬?” 我看着自己的左手,其实我也很疑惑。 先前对付那凶宅之中的女幽灵时,根本碰不到也摸不着的,魔海领主的亡灵大军也是如此。我虽然不知道,那女幽灵,又或者是亡灵大军,是否真的是传说中的灵魂,我只知道,那种物质是我无法打破,但它们却有办法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的。 那么,我发生了什么改变吗? 不觉得…… “难道是它?”我解开自己右侧裤腿上的绑腿。因为诅咒化时常会破坏左侧的衣服,而那样也会导致右侧的衣服脱落,虽然是为了活命不许做的一些事情,但事后全身一丝不挂,总让人很尴尬,于是,我右侧的衣服是用背带式固定的,腿上还有绑腿,即便左侧衣服毁掉,右侧也会固定在身上。 在我右侧绑腿上有两只口袋,其中一个装着的是个活物。 是老杜的那只龟,我在想是不是这东西在我身边,才让我有了这种能力。 可拿出来时,发现它的壳正紧紧闭着。但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刚刚那么大的动静,磕磕碰碰的,它自然要闭壳。 “师父的驱邪龟,居然真的待在身上。” “它救了我一命,而且我怀疑,就是这东西,让我碰得到那些家伙……但也不一定,我始终觉得刚刚轮入道和所谓的‘灵魂’并非一种东西。” “这么说起来,似乎确实是这样的。”古川咲若有所思。 “那它是什么?” “应该算是妖怪吧。” 妖怪…… 咲的提醒了我,如果说“灵魂”是相对虚无的东西,那么现在这被称作妖怪的东西,便是真实的存在。 对,就像大天狗瞬间秒杀了地蛊一样。 那是实实在在的物理攻击! 而因为轮入道也是这种东西,所以我可以用左手的巨力将其干掉,那么,大天狗…… 当然,我不觉得自己比当时的地蛊更结实,和大天狗打一场,一定是输面大,我在想大条狗究竟有多强,会不会是这次百鬼夜行之中最强大的怪物。如果是的话,天蛊或者鬼蛊能否进入其身体,将其控制呢? 控制了它,说不定那只猫就…… 当然,最好是控制猫。 “我有办法了,也许我们不用这样躲躲藏藏。”我收起了龟。 “师父想一拳打爆大天狗的头吗?”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说的是另外的办法……但前提确实是我要找到大天狗,还要不被他一击秒杀。” “师父,靠近大天狗又不被杀,和秒杀他的难度也没差多少了吧……” 嗯…… 咲这话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这计划实行起来确实困难重重,眼下首要的还是观察这“百鬼”实力究竟如何,是每一个都如刚刚的轮入道一般,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还是说轮入道事实上是这其中比较弱的存在。 中年男子这时从地上爬起,之前受到惊吓,他始终在地上趴着,这会儿似乎刚刚缓过神,支撑起身体,茫然的看着四周,然后瞬间精神紧绷起来:“逃……逃命,逃命!” “我们也走吧,咲。” “可惜车子报废了。” “没关系,出了隧道再找一辆。” 我的想法是没问题的,可除了隧道这附近居然一辆车都没有,甚至包括前面一段路,路面上的车祸现场,此刻竟然也如同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搞什么? 难不成之前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吗? 我疑惑的望着身后的昏暗的路,咲也发现了这异常:“师父,难道说是某种幻觉?我们是不是……” “不,”我摇头,看着四周那若隐若现的幽光,我知道这绝不是幻觉。看着眼前这条路,大范围的灾祸现场已经看不到,但仔细找,会发现残留的火星,废车碎片。 它们存在,我们的记忆没有出错。 但一股未知的力量,将这一切彻底毁灭。 包括街两旁的建筑物,表层也有受损,那乌黑的灼烧痕迹!没错! “离开这,很危险。”我拉古川咲离开。 顺便把慌不择路的中年男子也拉上。 “师父还真是善良。” 我没回应。 继续向前走,这片区域的人似乎少了许多,但向前却仍能够听到一阵阵诡异的低吟声,貌似来自远方,又好像就在身边,让人只觉阴寒之气透骨。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身边的大厦之中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一男子冲破大厦玻璃,高空坠落,半颗头颅已然粉碎,身体却还在抽搐,一股股紫黑色的气体从他的残躯之中渗出,飘于空中,被黑暗中的大厦吸收。 抬头望去,那大厦竟隐隐现出一张人脸模样。 “那是什么?”作为日本人的古川咲,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百鬼夜行中的那一只鬼怪。 “不知道,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快点逃。” 我们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也不知道逃了多远,四周可见的“百鬼”越来越多,身边尽是逃命、被杀的人类,许多路线已经被堵死,最终我们面前出现一道拱形高架桥,桥下的路已经变成黑色泥潭,泥潭之中是同样的人脸,与之前那栋大厦鬼脸几乎一模一样。 “要……要从那里过吗?”中年男子与古川咲紧紧跟在我身边。 “你有更好的选择?”我问。 男子摇头。 “那就走吧,快点走,那座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比桥下安全多少。” 眼下,我们算是第一个冲到这座高架桥前的人。 中年男子对我频频鞠躬点头:“真的是多谢您!这一路,多亏您帮助,我才……总之万分感激,如果我们能够平安度过今晚,我……” “报答我?”我抢过话。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是,是的!” “行,有这份儿心就够了,走吧。” “好的,恩人!” 他十分信任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就像看自己的至亲,父亲。这么说,并不是要羞辱他,我们萍水相逢,无冤无仇。我只是觉得,那是对他此刻的眼神最恰当的形容。 回想起来,我好像也是如此。 若是回到从前,最初为老杜做事那会儿,若是突然出现一个一路不求回报,对我格外照顾、帮助的人,我当时的心情,应该也是甘愿为那个人赴汤蹈火。 甚至连老杜给我五条蛊虫的时候,我恍惚间都觉得,那是她给我的无上恩赐,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老杜对我更好。但好在,我最终仍然保持了清醒,我告诉自己,这一切出现的理由也是因为她的出现。 当然,那是从前的我。 现在,我已经不怨恨老杜的出现为我带来这一切。 有些事情早在一开始就是注定。 就像老杜说的,不是她找上我,我们的相遇本就是命中注定的邂逅。 我与这个中年男人也是…… 走到高架桥中间的位置,我突然停住脚步。 前面有个人,不仅我看到了,咲与中年男人都有看到。那是一个女人,被催着我们,站在高架桥靠近护栏的一侧。只是那道身影,看上去有着三分眼熟。 那是…… 澜? 没错,真的是澜身影。 “咲你看到了吗?”我问。 “看到了……怎么办,师父,冲过去吗?那种恶心的东西如果突然袭击我们的话,想想都觉得很麻烦。” 可咲的回应让我有些惊讶。 “你在说什么,那是你姐……” “师父,你眼花了吧,那明明是一只……” 这时,中年男子也神情恍惚的向前一步,看着“澜”痴痴的念叨着:“你……你怎么会在这,香奈?” 香奈?那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吧。 我明白了。 在我的眼中和中年男子的眼中,前面那个女人,是两种形象,她会幻化成我们心中的某个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高架桥,也是桥…… 她,是桥姬。 我稳定心智,集中精神感应脑中蛊虫,一瞬间,视野变得清晰无比。 前面古川澜的身影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一具身体泡得浮肿的女尸一样的怪物。她腹部泡得溃烂,内脏流出大半,垂在地上,双眼翻白,眼白上平铺着密密麻麻的血丝,张开口,牙齿已经尽数脱落,对着我们三人缓慢的招着手。 第三百一十一章 解剖精神 桥姬一步步向我们靠近,路面也随着她的移动,而变得狭窄。 “不……不对劲,香奈她……她已经死了……你一定不是她,不是,不是!”中邪的中年男子突然恢复了正常,但看起来,他眼中的幻象还没有消失,只是相比幻象中那个人,他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恩人,恩人!你看到了吗,那家伙……能,能对付吗?” 中年男人抓紧我的手臂。 此刻,原本的高架桥已经缩水成了一般的石桥大小,桥姬就站在桥中央,而我们在桥头。这非常诡异,因为神蛊一直都在,所以我确定此刻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她居然有着改变现实的能力。 那么这是妖怪了…… “那不是你很重要的人吗?你要我对付她?”我问男人。 “是……是很重要,但是她已经死了……她没可能出现的,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也……” 男人说话时声音越发颤抖,双拳鼓起青筋,眼睛充血。 “好了,我懂了。但我也不确定这家伙我能不能对付,先向前走。” 我走在第一个位置,一点点向那腐烂的女人靠近,古川咲在中间,中年男子在最后。 “嗷呜……嗷……” 那腐烂女人的嘴里始终发出诡异的叫声,像是在呼唤。 她向我伸出手,我们的距离已经缩近到大概十米,我仿佛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那股腥味与腐臭味,她的内脏如蛇一般从桥面,逐渐向我靠近。当我们距离还有五米的时候,那些内脏已经缠住了我的双脚。 我感受到了力量。 实体! “左手兄,做好准备。”我心中默默念叨着。 “已经判断清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左手在我心中冷淡一笑:“没关系。” 该死! 原本是判断的很好,可他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反倒又没底了。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五米缩近到三米。 我的双腿已经完全被女人密密麻麻的内脏缠绕住。 中年男子在队伍最后放,不断的哭泣着,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香奈……香奈你不要叫我……不要叫了!已经二十年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辜负你……但!但我……我必须那么做……既然你爱我,看到现在的我,你不该……不该高兴吗?” “师父,你的腿……腿都被缠满了内脏,你不是没看到吧?是不是和那家伙一样,以为那是姐姐?” 咲在提醒我。 “我知道……闭嘴低头,别吸引她的注意力。” 向前迈步,两米。 桥姬突然抬头!泡烂的面部的肉飞起,身体张开,就像一张大网,向我的身体扑了过来! 我捏紧左拳,诅咒化左臂,迎面打了回去! 可是…… 我的拳头将桥姬穿透。 是虚无的穿透。 她仍然国主了我的身体,那些肉就像史莱姆一样,逐渐滚到我的脖子,手臂,大腿,将我捆了个结结实实,她身体剩下的部分开始蠕动着爬向桥边,准备将我带入那满是黑水的鬼脸河之中! 而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不是用不上力,而是根本动不了,这感觉又像是之前面对那诅咒的女幽灵一般! 这家伙,难道不是妖怪…… “你这乌鸦嘴……”我无比痛恨左手。 “我那是提醒你,要不,把身体交给我吧?” “你知道,你这种台词对我来说,就像是屁话。” “呵呵,你随意,你高兴就好。”他倒是也不着急了,我们彼此都习惯了彼此。 “大叔!”咲打算救我,但却无从下手。 中年男人练腿发颤,惊恐的盯着我,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怎样的画面,只是他的裤裆湿了。 “别,别过来……杀,杀掉他一个就算了,别过来。” 他后退,然后转身,疯狂的逃向桥的另一头。 但因为逃得太慌忙,脚跟不稳,摔倒在地。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同时不断的向前爬着。而我的身体,此刻已经被桥姬拖到桥的边缘,再稍稍努力一点,我就会坠落黑水之中。 在落入黑水前,我右手抓住铁栏,左手将地面抓出深深的凹痕。 我的身体在与地面摩擦之下,开始流血,但我现在完全顾不上用肉虫修复自己的身体,倒是桥姬,似乎是嗅到了血腥味,她变得格外疯狂,内脏蠕动到我腹部的位置,开始吮吸那些血液。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她的力量至少大了数十倍! 这种设定真的非常之恶心。 她碰得到我,而我却打不到她……随着我伤口的撕裂,她因为血液的刺激,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劲。 “等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会对血液如此渴望,但是……”我想到了个注意,扭头看向正在前面努力爬行的中年男人,我左手抓起地面被我抓碎的碎石块,对他喊道:“喂!你就这么走了?” 他扭头:“对……对不起,我也有妻儿,我实在是无能为……” 我其实并没有兴趣听他会对我说什么,而是等他转身,我的石头被左手的巨力弹射,如子弹一般打穿了他的脖子! 石头的冲撞力撕毁了他的颈动脉,鲜血瞬间翻涌而出! 他捂着脖子,惊恐的看着我,想要哀嚎,却又叫不出声。 但我觉得血液还不够,于是,我又瞄准了他的大腿,动脉的位置…… 可惜这次我射的很歪,并没有射中,不过咲很聪明,立刻看出了我的用意,走过去,开枪射击男人的动脉,让鲜血尽可能多流。然后拽着男人的腿,将他拖向桥姬。 其实我也是在赌,但很走运,这办法果然奏效。 桥姬的注意力被拽一,身体也逐渐从我的身上离开,转而向中年男子那一侧移动,并且逐渐附着到他的身体上。还未死透的中年男子,鼻腔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趁机爬起,捂住腹部,与古川咲一同迅速跑到桥的另外一头。 在我们冲下桥面的那一刻,听到了身后黑水中传来“噗通”一声,那男人的身体坠落河中。 “呼……捡回一条命。”我坐到地上,休息的同时,用左手肉虫修复着身体。 古川咲就坐在一旁看着我。 看了我好半天。 “我脸上有花?中毒了?面色有问题?”我问。 “没,师父一切都很好。”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 “我在想哦,刚刚师父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说死就死了呢。”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哦,虽然那个人看起来逃跑的样子,是很讨厌的,扔掉师父这个救命恩人不管,也是不讲义气,但是……就算他留下来,也没有任何作用吧?我是说,他和我一样,拉不回师父的。” 说到这,咲突然凑近我:“师父,其实你根本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吧?从一开始带上他和那个女人,就只是想给自己找两个替死鬼吧?” 我没回应,默默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咲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她看着我的左手:“不管多重的伤,师父只要用虫修复一下,就会很快好起来呢。” 她胆子很大,轻轻抚摸其中一条虫,然后突然抓住它:“可以拿下来吗?” “随意。” “师父,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以用么?” “不管用,只有我有效。” “那真是可惜呢,但话说回来,有了这东西几乎死不了的师父,却还不忘记为自己找替死鬼,师父也是一个阴险的人呢。” 我收回修复过伤口的肉虫,和有兴致的看着古川咲:“你到底想说点什么呢,丫头,嘀嘀咕咕半天了,我不接你话,看样子你是要说个没完了,是吧?” “师父,其实我只是好奇一件事哦,这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做吧?” “你指什么?” “好吧,看样子师父也很有兴趣,那就让我像医生一样,解剖一下师父的精神世界。” 她坐在我对面:“我听我姐姐说过,之前有两个女人和你关系很亲密,第一位死于车祸,第二位是爆炸。车祸的那位呢,那个时候师父很落魄,被高利贷追杀……我在想哦,那个女人死掉的时候,一定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吧?” 咲伸出一只手指,慢慢逼近我的眼睛,指尖碰触到我的睫毛。 她继续说:“师父被追杀的时候,应该还是个普通人吧,普通人第一次被人追杀的话,会报警的吧?不过警察没有证据,又不可能把师父当作重要的人保护起来,师父当时一定很绝望……这个时候,师父最亲密的人除了车祸,说不定,也许,大概会让警察留意呢。” “还有那个女孩,爆炸的那一个,她的情况我姐倒是比较了解的。据说她之前就死了,是你不愿意放弃她的尸体,一副感天动地的痴情模样。可我好奇哦,为什么师父不提前将她身体中的酸液炸弹找到呢,明明那个时候已经是尸体了,就算想用我不了解的神秘的方式将她复活,在死尸状态下,剖开身体,取出炸弹什么的,应该也不难吧?” “为什么师父要留下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很重要的人的身体里呢?” “还是说师父的感天动地是做给某些人看的……” “但师父实在不希望多个累赘,那女孩被炸成碎肉的一瞬间,师父其实是如释重负的吧?” 说到这,古川咲的手突然摸到我的脸颊:“所以,其实你也不是很在意我姐的生死吧?前两个也许是我胡乱猜的,但这个,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到。起码现在的你,已经将澜的生死,完全放下了。我说的没错吧,于越。” 第三百一十二章 走投无路 “这丫头……” “还挺厉害的。” 左手的声音,在我内心深处幽幽的传来。 我仿佛看到他在悬崖深渊之上向下看着我,对我说:“她该不会都说对了吧,废物?” “典型的日本人才有的臆想症。但有一件事,她倒是说的一点没错。” “哦?我有点好奇。” 我没回应左手,离开精神世界,看着面前的古川咲:“丫头既然你这么说,那看来我只能和你坦白了。” “嗯哼?” “我的确一点都不关心澜的生死。” “呵……果然呢,恶心的家伙。” 恶心的家伙?这是咲对我的形容吗?好像还从未有人这样形容过我。我看着咲,没回应,大概十几秒后,我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用的左手,力道适中。 咲整张脸通红,红到发紫,挣扎着打砸着我的手臂,直到她完全用不上力气,双眼翻白,几乎快要被我掐死时,我又突然放手。 她缓了好一阵,才挣扎着撑起身体:“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杀了我吗?” “我在跟你解释,为什么我不担心澜的安危。” “你……” “澜根本不在黑猫手里,捉她的人是你吧?” “师父为什么这么说。”咲揉着脖子,嘴角还挂着微笑,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死亡的威胁。 “我是对澜说过不少的事情,但是,关于唐婉,是最近才说的。那之间你们根本没有见过面,她就算对古川家交代我的信息,至多提到苏雅,不会有唐婉的事情。” 咲不屑一笑:“师父看起来好像挺聪明,但事实上是真的蠢呢,你觉得以你从前的身份,古川家调查你的背景,很难吗?”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古川家…… 没办法调查我的过去。 “师父无法可说了?” “不,其实我想说,能够说出这话,说明你们古川家根本不了解我。” 咲皱眉。 她的确调查过,但就像我说的,我知道的事情,非常普通的我曾经的背景,他们却未必查得到。不,干脆的说,是不可能查得到。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咲,你还不承认吗?澜在你那,你只是想以此作为威胁,让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而已。” “对,是我捉了没错,但我想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越,虽然让你看得很清楚,但我告诉你,如果今晚我们一无所获,我还是会杀掉她!” “嗯……我信。” 我站起来,对咲伸出手,她也大方的拉着我的手臂。但在她起身前,我俯下腰:“但你也要相信,如果‘百鬼夜行’之后我还在,你杀了澜,我也会杀了你。” “那就要看师父的本事了。” 说完,咲看了一眼桥的另一侧,一股黑气从远方袭来,逐渐吞没了那一侧的城市。 “走吧,先离开这里,找个更加安全稳定的地方,我想办法‘生擒’大天狗。” “你说真的?到底是什么办法,怎么可能做到生擒?” “那就是我的本事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哼……” 我们继续向前走,之前跟在我们后面的人,在过桥的时候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此刻几乎死绝,剩下的也都不敢通过那座桥,只能等待被黑暗吞没。可前面的情况也并没有多好,我甚至不明白,这“百鬼夜行”究竟是以哪里为起点,又是以哪里为终点的。 这一侧居然尸体遍地,各个死相凄惨,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 我所说的安稳的位置很难找。 而此刻,空气中却莫名其妙的飘来一阵阵诡异的香气。 耳边又沙沙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摩擦,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为什么会这么香?”我心中疑惑,正准备用衣服遮挡住抠鼻,古川咲却发出惊讶的声音:“怎么回事,大叔你看,这四周的尸体怎么……突然都动了?” “尸体动了?” 我也开始留意起周围,果然,刚刚的遍地死尸,此刻都开始发生小频率的颤抖,颤抖的频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终于第一只尸体挣扎着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然后一点点爬起。 它扭曲、挣扎,如同一头丧尸。 随着第一具尸体的复活,爬起的怪物便越来越多。 尸体复活,特殊响起,所以说:“这气味是,返魂香吗……” 返魂香,“百鬼”之一,香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数百里的话,其笼罩面积,远超以我们逃窜路线为半径的区域。那么也就是说,先前被杀掉的所有人,这一刻都因返魂香的作用,死而复生! “嗷呜!!”就在这时,一具复生的尸体突然发狂,向我狂奔而来! 那速度极快,远不是人类概念中的丧尸的速度可以相比的,甚至对比之前“穿梭时空”在海底遭遇的蛇人干尸,速度上也慢不了多少。 砰! 古川咲枪响,子弹刚好打爆那复活尸体的脑袋。 可它是活尸,并非丧尸。 头根本不是这东西的死穴,虽然身体因为枪械的力量而翻倒,但很快这家伙便重新站起来,比之前更加疯狂的扑向我们。 冲到咲面前时,被我扯开,以左手巨力将其拦腰斩断! 再断其双手,虽然这东西仍然活着,但却没能力攻击我们。 只是这样的战斗方式实在麻烦,对付一两头还好,数量太多的话,最终结局只能是被它们消耗致死。 没错,我也不例外。 没有先祖之血的加成,我根本没办法放出大面积溶解它们的相柳之血。 “快逃!”我将惊慌的古川咲拉到身边。 “往哪边逃?” “哪边?” 咲指着前后,桥的另外一侧是铺天盖地的黑气,我们面前则是不断复活的活尸,无论走哪一条,结局貌似都不会很好。 然而复活的尸体越来越多,而它们的注意力又都集中于我和古川澜的身上,所以我必须尽快做出一个选择。是冲破前面的蹭蹭尸体屏障,还是进入那团黑气…… 该死, 真的哪一条都不想选。 “冲破尸体!” 但我还是做出了选择。 黑气之中是什么,进入其中又会怎样,我并不知道,只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又怎么能走回头路呢。 “抱住我的腰。” 像之前一样,古川咲章鱼一样缠在我的身上,我左腿诅咒化,瞬间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向着前方急速冲刺。 这些活尸的速度虽然不慢,当仍然不及左手的速度。 况且它们绝大多数,还处于复苏的过程当中。 所以一开始,我冲刺了很远,只是我不知道这返魂香的本体究竟在什么位置,跑了足有五分钟,香气没有半点稀薄的意思。难道真的如同传说中一样,香闻数百里?若是那样,一味躲避恐怕真的无法走到最后。 果然,这个想法刚刚产生,我便在前面看到了密集的尸潮。 前方两处大厦坍塌,将路线变得狭窄,通过那里的话,就算我再快也是很难躲避的。 “大叔,你能继续保护我了吗?”咲也深知眼前情况的紧迫。 “很难。” “如果我死了,姐姐会很难过的。” “如果你我之间必须死掉一个的话,我不会介意澜是不是难过。” “师父只是说说而已,师父这个人我也看到了七八分,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总不是一回事。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骗呢。” “那你就有点自信过分了。”我停住脚,“下来。” “终于要打了吗……” 周围活尸的密集程度越来越高,此刻,已经达到我完全无法穿透的程度。 不仅如此,后方与左右,数量也开始逐渐升高。 三分钟内不突破面前两座大厦倒塌造成的狭窄区域,接下来要面对的,怕是只有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的活尸去了。 但有一件事,咲似乎说对了。 说起来也很奇怪,我居然真的不希望她死,不希望澜知道她死亡的消息,不希望看到那个时候澜的表情。 所以,我必须想办法增加咲的存活率。 于是我左臂诅咒化,左侧的脸也诅咒化,接着咬下手腕上的一块肉,吐在手心,递给古川咲:“我们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突破,但这样的话,你基本已定会死,现在我给你百分之五十活下去的几率。吃了她,成为蛇人亚种。” 古川咲盯着我手中那怪肉,突然推开我的手,肉滚落在地,“我拒绝,蛇人亚种那样的低级生物,我才不要做。” “为什么?” “蛇人亚种在古川家是下级的奴隶,你要让身为古川家直系二小姐的我,成为奴隶吗?!” “你有病吧?” 我抓起那块肉,准备硬塞进古川咲的嘴里。 她却死死闭嘴,我正要强行掰开她的嘴巴,古川澜的身后却突然扑来一道黑影! 我急忙将她拉开,那黑影刚刚好扑到我身上,是一具脑袋没了半个,身体骨骼被巨力扭曲,肋骨破胸而出的活尸。他一口要在我的脸上,生生撕扯下我右侧半张脸的皮肉! 剧烈的疼痛让我低吼出声,愤怒的我左手一把抓住它剩下的半颗脑袋,将其捏了个粉碎! “呃……啊!!”我半跪在地上,左手分离一条肉虫,迅速修复右脸,抬头是发现,刚刚所说的三分钟,貌似已经成了美梦。 围绕我们的活尸更加密集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灵龟破邪 四周的活尸在缓慢的向我们靠近,到一定程度是,突然加速!如野兽一般飞扑想我与古川咲。 它们速度极快,我们再无退路,只能拼死一战。他们攻击我还好,虽然也慌乱了些,但仍能够斩杀,可这些东西智商似乎还挺高,知道谁强谁弱,目标很快转移到古川咲。 我被迫开始围绕着古川咲,清楚这些怪物。 手忙脚乱。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我们迟早都会被它们杀掉。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我扯碎面前那具活尸的下巴,却没顾得上身后的古川咲,她一声尖叫。两头活尸,将她扯倒。 当我回过神时。似乎已经没有机会将它从活尸的嘴巴下救出。 我的脑中闪过澜的脸,一张失望的脸。 可以成定局。 “抱歉了,咲。” “嗷呜……” 为何突然一声野兽的低吼,没错,是野兽的低吼!从我绑腿的口袋中传来。 那是黄缘?! 它为什么突然叫了起来? 它叫也没什么,但面前的两头活尸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它们张大的嘴停留在古川咲的头和脖子上。但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知道了,这龟,又开始了。 我赶紧将它拿出,放到地上,他四肢撑着身体,爪子摩擦地面,嘴里发出奇怪的吼声。吼声越发清晰,活尸的身体,开始散发一阵阵黑气,那股黑气一道道向着乌龟的嘴流入。 “师父,这是……” “我也不知道,别出声,别吸引注意力!!”我提醒咲安静。 四周的活尸仍然不断的向我靠近,但走过来的越多,被吸收黑气,倒下的,就越多。我甚至觉得随着黑气的吸收,龟的体型,开始略微变大。 它好像非常饥饿,疯狂的摄入食物。 它的背甲开始变得更加红艳,爪子更长,头尾更粗。 双眼浮起一层淡淡的血色。 “不是吧……”他的变化让我想起了地蛊,然而,地蛊有自杀的功能,但是鬼,如果一直吸收,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怎么老杜给我的东西,都这么邪乎。 片刻过后,周围没有了动静。复活的活尸,失去了生机,再次恢复成尸体的模样,返魂香的气味,也几乎完全消散,都被这龟吃了。 我与古川咲站在原地,一切仿佛梦幻。 “居然被这小东西救了。” 咲走向那只龟,但被我拦住,“等一下,说不定这东西更危险。” 我全身都盯着趴在那里,休息的龟,小东西时不时的抬头看我。 突然向我爬来。 到我脚边,用头蹭我的脚尖。就像每次吃饱时一样。我蹲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的下巴,它开始向我张嘴,打了个哈欠,十分温顺。 “这叫危险,你唬我吧?”咲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是担心,不过,好像确实没什么危险……” 据我之前所知,这龟貌似只对灵魂之类的东西有效,刚刚吸收的黑气应该就是这类东西,源于返魂香。百鬼夜行,这其中,它能对付的应该很多。早知道,先前真应该把它扔向那只黑猫,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 当然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又不可能时光倒流。但它的突然发威,倒是给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方便了不少。 若是它能对付黑猫、大天狗什么的,就更完美不过。 稍作休息之后,我们抱着龟继续向前走,然而虽然之前那一区域的返魂香被龟吸收,可后面的路,仍然有着不少的活尸出现。返魂香的气味,还是很浓。好在,这龟的食粮很大,但凡出现气味与活尸袭击,就放它出来,一阵吸收过后,尸体便再次恢复死寂。 “师父发现没,这段路返魂香的味道,似乎已经变淡了呢。”古川咲提醒我。 “嗯,我们应该快要走出包围圈了。说不定离开这气味,就能重见天日。” “可那样的话,今晚我们就等于什么都没得到哦。” “然后呢,你丫头想说什么?” “呵呵……”咲冷淡一笑:“我要说什么,您不知道吗?如果我们什么都没得到,我不能保证姐姐大人的安全呢。” “我早说过,你杀了她会有后果。何况,我们也不是完全没得到什么,我们有经验,今晚算是准备不够充足,但既然黑猫还会出现,我们就可以抓它第二次,第三次。” “可反叛者不会给我们太多机会。” “我知道,但那不是我的事情,是你们古川家自己的事。如果着急死,我也拦不住。” 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姐姐大人最厌烦的就是大叔这种没有上进心,没有激情的男人了!” 我没搭理她。 继续向前走,果然味道越来越淡,就当我以为自己真的要离开这包围圈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而且声音还不小,貌似就在不远处一栋大厦的废墟之中。 我与古川咲停住脚步,四周寂静,让那啼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小孩子吗?对师父这种喜欢拉替死鬼的人来说,貌似没什么用呢。” 我斜了古川咲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走,距离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经过它,它就在我身边,我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说起来挺奇怪的,这地方被毁坏之前,应该算是临近市中心的位置,这地方又没有民居,哪里来的婴儿哭声?谁会把自己的孩子留在商场之类的地方呢?摆明了有问题。 “哎呀?师父同情心泛滥,决定要救人了么?” “不救你说我冷血,拿人做替死鬼,决定要救,你又冷言冷语的嘲讽。你究竟想我怎样?” “不是我想师父怎样,是我好奇师父的决定。” “去看看。” 我转身走向废墟。 掀开废墟,我发现了一个地下深洞,跳下去,四周一片黑暗,蛇人的夜视能力让我大概看清了这周围的情况,顺着前面狭窄的一条路,我一步步靠近那啼哭声的源头。 古川咲紧跟着我,脚下的路开始越发难走。 最初是碎石很多,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脚下居然变得泥泞起来。 就好像大雨天的山路,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当你发觉你走不动的时候,低头一看,双腿已经没入碎石烂泥之中。 此刻便是…… “怎么回事,不对劲哦,师父你看我们的腿陷入泥沼之中了!” 我也低头向下看,果然是如此。 而当我再次抬头时,四周的场景变得空旷,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脚下是冒着气泡的泥沼。 “果然……” “果然什么?” “我就知道有问题,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婴儿哭声。” “知道有问题,你还走来?我也是信了你的邪!” 我与古川咲互看一眼。 “调头!” “大叔这样子姐姐怎么可能会喜欢,烦……”古川咲正准备转身,却突然中途停住,扭头看向之前面对的方向。 “怎么了?” “那里……”而后指着那边:“大叔,那块石头上是什么?” 顺着古川咲手指看去,两块巨石之间正夹着一辆婴儿车,而那哭声正是从那辆婴儿车中传来。 “你留在这别动。”我转身,准备去那边将婴儿车里的小东西抱出来。走了几步,意识到这地方应该还是有些问题,不然不可能突然变换景物,于是我将龟留下,递给古川咲:“等我回来。” 这泥潭是真的,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好在那两块巨石距离我并不算太远,在泥潭将我吞没之前,我扶上了巨石,顺其边缘爬了上去,当然这也幸亏左手的巨力,寻常人怕是早已经被泥潭吞没。 “小东西,遇见我算你运气好……” “但是能不能走出去离开这,就看咱们的造化了。”我抓住婴儿车,向我这边一扯,将其从两块巨石之间拉过,婴儿车倾斜,那啼哭的孩子险些滚落,我赶紧双手抱住,将它接在怀里。 可就在那一瞬间,我也猛然看清那“婴儿”的脸! 青面獠牙,双眼翻白,血盆大口中传来阵阵恶臭,它的一双手瞬间化为泥浆,将我双臂缠住,封死! “妈的!” 后悔,我发誓,这是我于越最后一次发善心。 这鬼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婴儿,从这泥沼我也大概猜得出,应该是百鬼夜行当中出现的川赤子。 这东西虽然可以创造泥沼,以泥沼化为四肢,将人拖入其中憋死,杀人能力不错,但却都是一些物理手段。起码现在我左侧的身体,就完全没有动弹不得的感觉。 诅咒化,以相柳毒血破开泥沼,川赤子口中婴儿哭声消失,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这东西还知道疼? “原本咱俩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你非要勾搭我过来,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从泥沼之中抽出血色左臂,一把抓住川赤子那张狰狞的脸孔,而后用力捏了下去!无关瞬间开裂,泥水血浆迸射! “啊……啊啊!!” “所以说果然还是受骗了,是吗?”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不也一样,又没有阻止我,说什么风凉话。” “也对,不过大叔,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些东西的时候呢,你看看四周……” “四周?”我扭头看周围,突然间发现,黑暗无边的泥沼之中,不知何时围绕了几艘泛着幽幽绿光的小船。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吃撑了 “那是什么东西……” 这里怎么会出现船呢?泥沼可以制造,但船这种东西,还是那种破旧的小渔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糟糕…… “是‘灵魂’系的东西吗?” “那不是很好吗,按照师父之前的意思,这只龟最擅长的是对付幽灵吧?” 古川咲说的倒是没错,只是,这只龟“喜怒无常”的,也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会帮忙,什么时候又看戏。 先前也不是返魂香刚刚出现,它就开吃。 现在…… 回头一看,这小东西在古川咲的怀里,缩着头,貌似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我赶紧离开脚下这块巨石,感觉那些船移动的倒不是很快,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在它们靠近我们之前,离开这片废墟。外面的话,应该比它们好办一些,毕竟已经被这小王八清理的差不多了。 可惜,事与愿违,我忽略了一件事。 “灵魂”系的东西,会制造幻觉的,先前我们是走了很短的时间,便进入这片泥潭的区域。可现在,回头路却变得无比漫长,我甚至觉得我们已经进入了幻觉,此刻正在原地踏步。 这四周泥潭的面积,越发变得宽广,一望无际。 那些闪着幽光的船只将我们围绕…… 靠近我们过后,船只正面突然离开,成了一张张竖立的嘴巴,最初密集的牙齿如同鲨鱼,扭曲这身体,渐渐生出四肢、触须,蠕动着向我们靠近。 “这些是什么东西?”古川咲问我。 “我怎么知道,你一日本人,你问我?” “之前你不是知道很多?” “碰巧过去喜欢这些神秘的东西而已,但这个,我真不知道。” 我与古川咲后退,可脚下的泥潭突然变得极富吸力,让我们寸步难行,而这些小船化身的鬼怪,如一条条野狗一般,向我们扑来,在我们身上不断啃咬。我的动作也不知为何,变得极为缓慢。 我可以碰到它们,但却使不出力气,包括左手,也使不出,浑身上下被咬得鲜血淋漓,古川咲也是如此。 “怎么搞得,大叔……你不是说,物理攻击的话,你可以抵挡的吗?”古川咲痛苦挣扎。 “蠢货!这只是看上去像物理攻击,事实上,都是幻觉,我对付不了。”确实如此,神蛊的确可以对付许多幻觉,但这种“灵魂”系的幻觉,应付起来似乎格外困难。 先前对抗桥姬制造的幻觉,就废了一番力气,现在它似乎正在休息。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咲怀中的龟嘴里突然发出一阵低吼。 那一瞬间,我眼前的幻想突然断了,眼中景物重新回归现实,可只有短短一瞬间,下一刻,再次被这些小怪物包围。 “这家伙有反应了?”咲张开手,将龟扔到泥潭之中。 在头没入泥中时,那叫声再次出现,这一次,是时间更加长久的幻觉消失,眼前景物恢复正常,原来我们早已离开之前的泥沼区域,此刻是在大厦的废墟之中,也并没有船只化身的怪物,只有一团团青绿色的火焰,漂浮在半空之中,仔细看去,每团火焰之中,都藏着一颗燃烧的人头,四周燃着青火,双眼处却是赤色的火苗闪烁。 业原火。 传说为偷油贼死后的怨灵所化,能制造幻觉。 龟趴在地上低吼抓地,如之前吸收返魂香一样,将一团团业原火吸入口中,我正高兴,可吸到一半,这龟突然闭嘴,憋了许久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儿!接着便将头与四肢缩回壳中,不再出声。 “搞什么?”古川咲蹲下拍击着龟壳。 四周的业原火恐惧此龟,但却因为那股诡异的吸引力,想逃逃不掉,此刻龟突然回缩,它们又开始跃跃欲试,但因仍有恐惧,所以没有立刻对我们进行二番袭击。 我抓起鬼,拉着古川咲:“别拍了,这鳖孙儿吃撑着了!我们快逃!” “撑着?那不就是说,之后都用不了了吗?”咲被我拉着狂奔。 “没关系,那些东西只是小鬼,没那么难对付,已经被吓住了。只要掏出这片废墟,它们应该不会追很远。” 然而事实上,这事情很打脸。 我们确实很快掏出了废墟,重新回到路面上,但身后始终跟着那么几团鬼火,大概和我们保持个七八米的距离,我们稍微停下,它们就加快速度,将我们追得如同丧家之犬。 我一边跑,一边捶打着龟壳,将它的头冲下。 “大叔你做什么?” “催吐啊!” “你不要给它打死啊!” “我下手有轻重,你看着点路!” 话虽如此,可拍着拍着,这龟似乎被我吓到了,“呜呜”了两声,居然闭壳了!前后壳的开口被死死封住,一副完全不打算再出来的意思。 这下麻烦了。 “哎?师父,你瞧身后……” “啊?”我回头,却突然发现那几团鬼火不知道何时停住了,距离我们大概有个三五十米的距离,“怎么回事,不追了?放弃了吗?” “对,而且相比之下,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咲的声音有些茫然。 我也看向四周,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离开了城市的范围。 “居然跑到了野外……糟糕不会是幻觉吧?” “刚刚一路,确实没有留意自己的去向,不过,我们本来就在城市的边缘不是吗,确实距离附近的森林比较近。” “但愿如此……”我停下喘口气,不过既然那几团鬼火不追了,现在倒是可以休息一下。 因为发觉,虽然野外很奇怪,但这四周那种神秘的幽光,似乎淡了不少。 难道说,我们已经走出了这次百鬼夜行的范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倒也是一件好事。 “咳咳……” 可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咳嗽。 我扭头看向古川咲:“什么声音?” “师父也听到了?是咳嗽。” “我知道是咳嗽,我是说,怎么会有咳嗽?”我看向路的前方,没任何东西,后面也是如此。四周有树木,树木之间一片黑暗,我蛇人的实力也完全看不清楚那其中究竟存在着什么。 “咳咳!” 可这时,先前听到的咳嗽声,突然变得更加清晰,它再次传来,还伴随着一阵脚步。 远处的林间路上,一道身影,被血月之光拉长,一步三晃的向我与古川咲这边走来。 我盯着那道身影,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非同寻常的不安。 这百鬼之夜,我也经历了几个小时,鬼怪见了不少,可这一个…… 为何会让我如此恐惧。 他在路的尽头渐渐清晰了身影,没有月光拉伸显得那么到,反而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头很园,有些长,向后延伸……那脑形看起来有点像异形。 头顶没有没半根毛发,眉毛倒是密长,垂在脸的两侧,延伸朦胧,就像他晃悠的步子,给人中喝醉的感觉。 虽然是个醉老头的感觉,但身穿的衣服倒是整齐。 腰间挂着两把武士刀。 “这家伙,是滑瓢吗?”咲走近我。 “看样子,是吧……” 滑瓢,传说中为百鬼夜行的领头者,在鬼怪之中有着极高的地位,本身也是实力强劲,据说能够看透人类的弱点,生性狡猾。利用人类的弱点,为人制造痛苦。 “咲,给你拿着。”我将龟递给古川咲,并嘱咐她:“上下晃!” “为什么?” “助消化,也许龟能对付这老头也说不定呢。” “那你呢大叔,你要做什么?” 其实我现在也不确定,这滑瓢究竟“灵魂”系,还是物理系的怪物,可据说他是利用人类的弱点,我就总觉得这或许与幻觉什么的有关系。若是如此,龟大概能够对付,我却不行。 可现在这龟始终缩壳,也不知道它究竟能否恢复,可我总不能只等它。 就算我等,这滑瓢也未必会等。 至于逃跑…… 按照百鬼夜行的一系列传说来看,我先前遇到的怪物,除大天狗外,其余与滑瓢相比,皆是没有可比性的。不可能只用跑的,就把这家伙甩开。 所以这一战,貌似是躲不开了。 “咳咳……” 他还在咳嗽,但不知何时,这咳嗽声渐渐变成了笑声,“呵呵……” 听着有些苍老,倒也符合这家伙的形象。 我左侧身体诅咒化,走向他,大概有十米距离的时候,我停住了脚,目光死死将其锁定。 我视他为死敌,可这老头的眼中貌似没有我。 他继续向我走来,依旧是一副醉态,嘴里笑呵呵的。 “那么,只有先下手为强了。”想到这,我左脚猛力蹬地,身体如离弦之箭,射向滑瓢!左爪瞬间将其胸口洞穿! 并非穿透虚无的“灵魂”体,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左手刚刚撕破了血肉。这倒让我很是兴奋,既然有尸体,我的力量又没有出现因为幻觉而削弱的现象,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我攻击到这家伙的要害,是可以将其干掉的! 可还未高兴几秒,面前的老头突然将身体想左侧猛扯,之前被我打穿的身体,被他撕裂,与我的左爪分离,裂开的伤口如胶一般,逐渐融合恢复。自愈的速度,是我至今为止所见过最快的一个! “该死,可以自愈吗?” 我的左爪是渗出毒血,攻向滑瓢的脑袋。 这家伙虽然自愈能力强大,但反应速度貌似不是很快,两次攻击,两次被我集中。在毒血的作用下,滑瓢皮肉开裂,冒出黑烟,若是寻常身体早已烟消云散,化为脓水。 可我的攻击,却只是撕破了他皮而已。 滑瓢细长的眼睛逐渐睁开,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也改了台词:“没……礼貌!” 第三百一十五章 撕破恐惧 “没……礼貌!” 滑瓢双眼泛起浓密的血丝,声音颤抖,身体也在发颤。我预感到大事不妙,迅速与其拉开距离,并且要古川咲带着龟尽可能跑远。 会转过身时,先前与我至少有二十米距离的滑瓢,下一刻却瞬间来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在我的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没礼貌!” 很疼…… 但却不致命。 可那下攻击我明明躲不过的,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干掉呢?除非,这家伙觉得干掉我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所以,相比干掉我,戏耍我才是他的兴趣。 不过,既然你不想立刻杀死我,那就是给我机会干掉你了。 我再次抬起左手,相柳毒血渗出,一爪抓向滑瓢那长长的头颅。 奇迹,这一爪下去,滑瓢的脑袋居然变形了…… 可,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果然,下一刻我发觉滑瓢的头已经不再是头,随着我抓开的痕迹裂开,分裂的碎肉变得纤细,如一根根手指,他们逐渐变粗,变成血色……最终变成了如我左手一模一样的一只毒爪。 “这是……” 当我抬头,才发觉,面前的滑瓢已经换了另外一副脸孔,那是我,是我自己,是于越! “怎么样,废物,用我的力量到现在,顺手吗?和我较量一下,如何?” 左手的声音响起。 不在我心里,而在面前这个人的嘴里。 他邪魅一笑,突然抽出左臂,以极快的身法,闪过我的攻击,而后左手横向一爪撕裂了我的腹部! 鲜血、内脏……瞬间翻涌而出。 我单膝跪地,他如王者降临。 左手,或者应该说于越,他抓着我的头:“废物就是废物,果然和正版差很远。哦对,你连盗版都算不上,一直以来,你所依靠的都是我的力量,而你,你一无所有。” 毒血顺着他的手,渗入我的头,若不是肉虫在皮下不断修复,我的脑袋此刻已经化为乌有。 但即便不用这毒血,单纯的力量,也足够将其捏爆。 “你瞧,除了我的力量,就是那个女人的力量……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他的手力开始增加,“再见了,废物。” “等等!” “求饶?” “当然不,我知道,你不是他,你只是看穿我内心的滑瓢所化。我也十分惊讶,你居然可以模仿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能力。不过,貌似你此刻只是在模仿左手而已,是吧?” “那又如何?” 我低头,嘴角浮起笑意:“那姑且就当你是左手好了,你说,这是你的力量?” 我一点点抬头:“那你对力量,还真是一无所知。” 啪! 我一把抓住“于越”的左手,相柳之血瞬间爆发,将他整条左臂溶解! “于越”口中顿时传来惨叫之声:“啊!!” 我站起,一步步走向抓住手臂,痛苦低吟的“于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不可能,现在你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也不可能帮助你……” 在滑瓢化身“于越”开始,我内心中左手的声音就被隔绝。 虽然说,滑瓢对我造成了大量的物理攻击,但同时也兼备制造幻觉的能力。 他似乎真的将我的内心看穿,明白若是没有左手的指点,我诅咒化后的能力或许连十分之一都无法发挥。 所以说,这“看穿”果然是“似乎”。 “为什么,你对毒血的掌控,也会那样纯熟,不应该啊……” “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 “没礼貌!” “行,那我就来点有礼貌的。你不是喜欢变成我和我打吗?来啊,我就跟你好好打一场,但有个事情,必须提前告诉你一下。” 话音落下,骨甲将我的身体包裹:“我,可不止是于越。” 诅咒化身体的纯熟控制,老杜的骨甲,对付一个没了左手的“于越”,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它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在速度、力量、防御均超越对方的情况下,我,不可能输! 抓住机会,我的左手又抓到了这混蛋的脑袋,“喝!!” 噗哧! 鲜血四射,那颗头,终于被我捏了个粉碎。 我赢了。 赢了“于越”,赢了我自己。 滑瓢,抓住人类内心弱点,而后摧毁一个人。所以,我的弱点就是“于越”吗?那么我杀了于越,滑瓢是否也…… 我正好奇这怪物是否被我干掉之时,突然,刚刚爆炸的血雾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个老头的身影。虽然血雾还未散去,但那二头身的模样,一看便知就是那滑瓢。果然,这种大妖怪,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干掉的。 只是所谓的我的内心弱点已经被我干掉,那么接下来,他又要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我呢? 我正在好奇,却突然发现,血雾中的身影正在逐渐发生改变。 他,不再是他。 而是逐渐成了她。 女人的身体?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血雾,一双细长的美眸,嘴角是清冷的微笑。 “带着我的东西,说走就走?小朋友,没想到你不仅是一条养不熟的狗,还是个贼呢。” “老……老杜……” 那一瞬间,我的精神有些恍惚,险些忘记这并不是老杜,只是滑瓢制造的幻觉。 “你不是老杜……别骗我,你根本不了解她,你能够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我的记忆,我对杜幽兰的记忆。” “小朋友,你做过噩梦么?” “老杜”突然开口问我。 “什么?” “噩梦。” “别再装神弄鬼!” “老杜”冷淡一笑:“回我一个问题,那么难?还是说,你果然最惧怕的人,是我呢。” “怕你又不丢人,但那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我当然有过噩梦,任何一个人,都做过噩梦!” “师父你……”咲这时在我身边轻轻拉了我一下:“你有点激动,你冷静点。” “离我远点!”我却一把将她推开,大步向前,与“老杜”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直到面对面,四目相对,我盯着她那双细长的有点没精神的眼睛。她也看着我,再次开口:“那就没错了……” “你知道,这个时候我不会出现,除非是在做梦。”老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那么小朋友,眼前的一切,就是一个噩梦。” “你知道吗,噩梦醒来,才会被清醒的人称为梦。而在梦醒之前,与现实有什么分别?若你永远不醒,那么梦,就是现实。” 我,浑身肌肉绷紧。 对…… 现实…… 所以这不是梦,是老杜,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啪! 一个指响,四周一切的画面瞬间扭曲,改变,重组,我出现在别墅之中,老杜坐在沙发上,烹茶,她将滚烫的开水淋在茶宠上,那是一颗恶鬼的头,从灰色,变为血色。四周的一切也随之暗淡,墙壁缝隙开始伸出浓浓的血浆,爬虫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我的耳朵,血浆之中,一条条怪虫涌动,挣扎,向我靠近。 还有鬼怪的低吼,在一闪闪门的里头,它们冲撞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出,将我彻底毁灭。 老杜抬起头,手中茶具扭曲变形,成了一颗颗圆滚滚的眼球! 精神之眼, 空间之眼, 异化之眼, 永生之眼! 那是老杜得到的四颗相柳的眼睛! 四颗眼球散发着妖异的光线,我的身体,大到器官组织,小到毛发皮肤,一寸寸剥离,分解,包括左手肉虫。 我毫无还手之力,而她就像在玩一场游戏。 我的意识逐渐消失,输了吗? 就这样…… “嗷呜!” 耳边突然从换来奇怪的吼叫声,原本正在被逐渐分离的身体,瞬间整合!并拢!那是我那只龟发出的声音? “师父,它拉了!” 接着是古川咲,我忙回头,那小东西屁股上还粘连着半截不可描述之物,接着被夹断,而后那古怪的叫声越来越大! 当我再次回头时,面前虽然还是老杜,但先前的场景却已经不复存在。 哪有什么毒虫、恶鬼、相柳之眼,全部都是这该死的滑瓢制造的幻觉! “我看你个老东西,也就只会制造幻觉了……来啊,要你命!”左手毒血渗出,我如猎豹一般向滑瓢飞扑,他抽出腰间的刀,与我打成一团。 他的幻觉确实厉害,但打斗方面,倒是没有太突出的地方,物理力量上肯定不如一屁股坐死地蛊的大天狗强。但即便如此,想要将其顺利击杀,还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幸亏,有那小东西帮忙。 古川咲将它放在地上,虽然是只龟,这会儿跑得却像条狗,到我身边,开口大吼,滑瓢身上便飘出一股股黑气,被龟吸入腹中。 老东西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迟缓。 几次被我抓到机会,半张脸几乎被毒血腐蚀干净,露出形态诡异的头骨。 “啊啊啊!!”他开始狂躁、愤怒,几次想要挥刀斩龟,却都被我拦下,好不容易让他抓到一次机会,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料那把刀居然被龟咬在口中,那一刻龟甲的纹路开始分裂,生出一团团如同倒刺的东西,本是黄缘样子的龟,此刻倒是有三分鳄龟的模样。 咔嚓! 刀刃被生生咬断,粉碎! “妈的,杜姐还真不是一般人,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兽?” 正当我惊讶之时,以滑瓢为核心,突然炸开一股力量,将我、龟以及古川咲推开数十米远,滑瓢的身体开始变得巨大,枯瘦的老体渐渐膨胀,肌肉的轮廓开始浮现,脸上被毒血腐蚀的痕迹正在急速恢复。 “没礼貌!” 三个字吐出,暗红色的圆月被乌云遮蔽,四周暗气涌动,隐约听到一阵鬼哭狼嚎之声,正在逐渐逼近。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百鬼之战 滑瓢暴怒,形态也随之改变,弱小老头化身为肌肉大汉,面容狰狞,四周风起云涌,被诡异的暗雾包围,黑暗之中传来鬼哭狼嚎之声,并且,正在迅速靠近! “这家伙,似乎找来了帮手呢!”古川咲到我跟前,抱起龟。 “是……好像麻烦了。” 这黑雾将我们的所有退路都围住堵死,滑瓢呼唤的鬼怪貌似数量还不少。原本这龟是可以对付滑瓢,但不知为何,此刻能够从滑瓢身体中吸收的黑色怪气越来越少。 古川咲怀中的龟也开始了异常的躁动。 “该死,看来,这东西果然非同寻常,和之前那些普普通通的‘灵魂’有些差别。” “不过他确实有实体呢,师父之前不是提到过,自己有秘密武器的吗?要不对他试试?” 咲说的,是天蛊和鬼蛊,确实可以试试,但哪两种东西用过后,生出新虫需要一段时间,今晚肯定是不能够用第二次了。就算打败了滑瓢,我也不确定稍后会不会遭遇大天狗和黑猫。 况且,现在的滑瓢战斗力貌似比先前更加强大,我能否顺利近身,也是一个问题。 犹豫再三,我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 总不能因为要留着对付大天狗,就让自己死在遭遇大天狗之前吧?那就太蠢了。 可正当我准备近身之时,咲怀中的龟突然挣脱,滚落在地。 背朝下,肚向上,脖子伸长用力一顶,让身子重新翻滚过来。 这时我才发觉,先前开始异变的龟甲,此刻开始继续生长,越发像龟了。但只是壳,这小东西的脑袋开始变得长了一些,脑后生出两块略微凸起的骨头,盯着皮,皮生黑甲,黑甲逐渐变粗变硬,如同生了一对龙角一般。 嘴里也延伸出小巧的獠牙。 “这小东西,怎么越来越像异化森林中的……”我想到了那只龟,护我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却惨死在魔海领主手下的龟兄。 不,不是像,或许二者本就是同种。 就像我最初说的那样,老杜怎么会平白无故给我一只普普通通的宠物?她给我的东西,都非同寻常。 可是,据我所知龟兄只是防御力非常霸道,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能力。哦对,还有力量与速度都极强鱼头蛇。可这两者,当初我都没看出什么有对付“灵魂”的优势,否则,我们也不至于被魔海领主的亡灵大军逼得那么惨。 而且,这小龟比当初的龟兄,应该小很多,算是幼龟吧。 “师父,它要做什么?” “我哪知道……我也很懵啊。” “这到底是不是你的宠物?” “是……也不是,你姐非要拿着呢,这东西,是我以前老板送的,那家伙不比这百鬼容易伺候。” “不管了!总觉得这小东西比师父靠谱呢。” 也对, 虽然看上去和之前的龟兄很像了,但差别是,龟兄是司徒涵试验的产物,这只小龟,则是老杜培养的。 或许…… “啊啊啊!!”突然,小龟口中发出一阵从未有过的奇怪吼声,时而尖锐,时而粗糙,某一刻,听上去又像是人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我惊讶疑惑的时候,突然发觉,这四周,除了滑瓢召唤来的鬼哭狼嚎之声,居然又混入了其它的声音。 很远,声音低沉,气势磅礴。 是什么? 下一刻,黑雾中百鬼涌现,有之前对付过的,也有没对付过的。八成以上,都是半透明的“灵魂”,这些东西血肉模糊,狰狞恐怖,如大军压境,仿佛转瞬之间,就能够将我吞噬,让我灰飞烟灭。 可滑瓢的脸色,这一刻却是无比凝重。 他的目光不在我和古川咲的身上,而是锁定了小龟,嘴里不断的嘀嘀咕咕:“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啊!!”而后突然暴怒! 如下令一般怒吼,百鬼瞬间涌向我们。 “啊!”小龟和他对着叫,四周黑气中,兵马之声越来越近,突然!一手持巨斧,身披盔甲的大汉冲出黑气,盔甲下的脸,被黑气遮挡,待黑气逐渐散去才露出一张骷髅之脸。 那盔甲下,是骨架? 我突然响起,先前在鬼宅之中,龟一声吼叫后,我也仿佛听到了兵马声。 难道就是这个? 越来越多的盔甲凶鬼撕破黑气,冲出,它们化作一团团黑烟,迅速转移到我们身边,而后现形,从最初十几个,到上百,甚至上千! 面对百鬼,如同两军对阵。 “原来……你也能召唤?这都是什么东西?” “啊!”小龟回头对我吼了一声,就好像是在让我别废话一样,接着开始怒吼,发号施令。 以我与古川咲的位置为中心,凶鬼与百鬼混战成一团。 黑气缭绕,鬼雾漫天,凶鬼被杀会化作一团烧尽的火星,百鬼被杀则是黑雾溃散,双方你来我往……我仿佛置身地狱最深之地。 这场大战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双方厮杀惨烈,此刻皆所剩无几。 战场浮着将散未散的黑气,和一团团火星,那是百鬼与凶鬼的残骸。 滑瓢原本健硕的身体,此刻,再一次恢复了老态,它神情慌乱,拔出腰间武士刀,握在手中,却有些发抖。 他是在恐惧吗? 原来他也会恐惧…… “啊啊啊!”小龟开口大吼,回吸,将战场之上的黑气、火星尽数吸入腹中,它的身体比之前又大了几圈,之前古川咲可以将它托在手中,现在,只能抱在怀里。 小东西打着饱嗝儿,张牙舞爪,貌似还想去给滑瓢最后一击,但却实在吃不下,力不从心。 我拍拍小东西脑袋:“小龟兄,干得漂亮,最后这刀我来补。” 我左手染血,脚下诅咒化,身体如飞射的子弹,瞬间到达滑瓢面前,已经精疲力竭,并且恐惧不安的滑瓢,速度慢了许多,那一刀砍出之前,我的爪子,便已经抓住了它的头颅。 他瞪大眼睛,嘴里吱吱唔唔:“饶……饶命……饶……” 噗哧! “不好意思,我就是个代刀的。” 滑瓢的大头被我一爪捏得四分五裂,血浆迸射,我也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一切,总算暂时…… 一道无比巨大的身影,此刻,突然出现在滑瓢身后的黑雾之中。我迅速后退,那黑影一步步向前,一个身材至少十米,有先前两头大天狗那么高的怪物从黑暗中走出。 鬼眼、獠牙,毛发浓密,浑身赤红,带着诡异的纹路,肩上扛着一只巨大的葫芦…… “这是……” 轰! 葫芦落地,溅射液体,液体泛血色烟雾,烟雾之中带着一股股浓烈的酒香。 怪物俯视着我,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下一刻,它的身体被酒气包裹,待酒气散去,一常人大小的形体,再次出现在我眼前。身材高挑,体格健硕,相貌英俊非凡。 他一身暗红色长衣,斜靠在巨型酒葫芦旁,目光扫过我,嘴角流露出一丝邪异的微笑:“眼睛?呵呵……” 他是…… 传说中,日本鬼族之主,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滑瓢过后,又有酒吞。小龟先前吸收了大量“灵魂”,现在正处于休息阶段,一定是没办法立刻出现对付酒吞。看来今晚的麻烦,注定没办法轻易解决。只是还不知道,这酒吞童子,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能力。 但传说中,这妖怪貌似对女人的兴趣更大。 有着“少女杀手”之称,幻化为美少年,勾引女人,而后将他们杀死吃掉。挑选其中貌美者,抓回作为奴隶。 传说没有记载他究竟用怎样的方式作战,但鬼王之称,也绝不是等闲之辈配得上的。在日本,鬼这个字所代表的内容,并非幽灵,而是相当于西方恶魔一样的存在,皆是强大无比的妖怪。 “喂,小哥,过来怎么样?”他对我说话,而且说的居然并非日语,说起来,那滑瓢与我沟通的时候,貌似说的也是中文。 现在的鬼怪都这么博学的吗? “你我根源是一致的,我对你没什么恶意,哦对,话说你身后那小丫头,看着也蛮可爱的。” “我这个人呢,一点都不凶,尤其对可爱的小姑娘。怕吓到你们,我可是专门以人间界形态面对你们哦。” 他蹲下,对我张开双手。 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迎接一个人,倒像是在训狗。 “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哦。” 我左侧身体迅速进入诅咒化,没兴趣和这个变态做什么战前闲聊,调头跑恐怕也很难,只能勉强一战。 可就在此刻,突然间刮起狂风! 风越来越大,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双脚快要离地,古川咲已经被吹起一次,好在怀中抱着小龟,那小东西能力特殊,闷哼一声,让古川咲身体再次落地。可接下来,吹在我脸上的狂风突然变得锋利! 噗哧! 一声刀刃破开皮肉的声音,我的脸被刮伤了? 鲜血流了出来。 抬头看四周,被风刃切割的不止是我的脸,我迅速闪到古川咲身边,将其扑倒,扑倒的同时,风刃斩断一旁折倒的广告牌。 “废话真多!”粗糙的声音从天空落下。 抬头看去,只望见血色月光之下,一对巨大的羽翼! 大天狗? 真是要么不来,要来就来一对儿。 龟我短时间内,一定没办法指望了,而面前的两个,又都是百鬼夜行之中,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难道说,必须要用上它了吗? 我的手摸到右腿绑腿上的第二个口袋……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月读尊 关于我身上的两个口袋,其一,是那只龟。 还有一个,则是当初在深海带回的魔海领主的面具。关于那个面具,其实我是不太相信古川先生的话的,虽然他或许能力很强,也可能真的活了万载时光,但那面具我不是没带过,它会让我成为怪物。 可毕竟那是魔海领主的东西,那家伙有多强,我记忆犹新。 不知带上那面具,变成的怪物,与魔海领主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但总不会比我现在的程度差。 我想尽量拖延时间,若龟能恢复,自然最好,若不行,我恐怕只能将那面具戴在脸上。至于之后的事情,那东西是否真的能够永久的吞噬我的意识,我不确定。可当初左手拼了命的阻止我戴它,那么,必然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会被面具彻底杀死,连累左手。 其次,则是对我有好处,会降低左手在我身体中的地位。 一样占一半,我相当于丢出一枚硬币。 “废物,你在想什么,你的意识断断续续,看来你又用上了那种让我无法读透你内心的招数。”左手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 看来刚刚滑瓢制造的幻觉已经完全消失。 “我只是在想对策,老兄你也看到了,这两个家伙你一半身体的控制权,完全是对付不了的。” “我当然知道,但好消息是,若你能够给我完整的控制权,杀掉他们对我而言,轻而易举。” “是,吹哔对你而言也轻而易举,你天天这么干,熟能生巧。” “废物,你……!” “心里有气吧?还发泄不出来,是不是特憋屈?左手,我跟你说过一万次了,这世上对我来说,最受不了的莫过于失去自己,死的恐惧界别都在这之下。所以我宁可被它们灭掉,被任何人灭掉,也不会把我的身体、意识让给你的。” “大敌当前,你说话倒是蛮轻松的,好啊!你我其实一样,对我而言,同样最差大不了是一死,自从与你共用同一具身体后,我所受屈辱,也早已比死亡更痛苦!” “那ok,既然如此,你我都决定拼了,那我就给左手兄交个底。” 我挪了一下右脚,心中继续说道:“我这边装着魔海领主的面具,我准备带上它,你觉得胜算如何?” 之前,我明显能够感受到左手的怒意。 以及那种迫不及待的想将我吞没,将我吃掉的心情。 可在我说出魔海领主面具的那一刻,左手的情绪突然间冷却,并且足有三五秒,没给我回应。 “你带了那东西?为什么我……” “我不光能够隐瞒我的想法。” “又是那个女人?你们之间,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她为什么能做到?!” “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回答我问题,左手兄。” “无话可说,随你。” “你也确实不用说了,你的态度,已经告诉了我答案。看来,带那面具,未必会‘死’,也许那东西只是对你不利而已。” 左手至多算是跟我怄气,我说过他比我更不想死,面具对他的威胁绝对没有死亡来的更大,可仍然是个麻烦。但此刻他又不能多说,刚刚话撂下了,说多了,便证明这面具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个“安全道具”。 或者说,他此刻说什么都是错的。 而我,宁愿相信我所想的内容。 那么,现在就带上它吗…… 哦对,说起来也奇怪,我明明和左手闲聊了这么久,为什么这两尊大神的杀招,迟迟没有落下?此刻回过神,才发现,这二位也一直在争论不休。 “天狗,下手有点毒啊,万一你斩断了他,他死了,月读尊怕是不会高兴的。” “恶鬼,他是否容易死掉,你心里清楚。他的生死对月读尊有何区别,你同样在回到。你心里在想什么,当我不知道?但说起来,这也确实奇怪,你不是向来只对女人感兴趣的么?” 大天狗扑打着巨翅,落到林中巨树之上,于地面的酒吞相对,将我与古川咲前后路堵死。 “他干掉了滑瓢,是个不错的对手,我只是太久没活动过身体,所以想看看这家伙的极限是什么。”酒吞背靠着葫芦,随意的坐到地上,话说一半,头转向我,眼神邪异的目光之中带着狰狞,“小哥儿,我对你兴趣颇浓,来较量一场吧。那只龟,是不错,可现在貌似力竭用不上了。可你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彻底放弃的意思,你还有别的手段吧?” 话说到这,酒吞突然打了个指响,葫芦盖飞起,浓烈的黑色雾气缭绕在他的身边,一个幻化的恶鬼形体浮现在它背后:“打赢我,今晚就放你走。” “恶鬼!这里什么时候,是你做主了?”大天狗从天而降,狂风险些将我掀翻。 酒吞抬起手臂,遮住额头,不屑的哼道:“电风扇……” “祭品!”大天狗手中扇动,狂风将我与古川咲缠绕,风速越来越快,原本无色之风,居然开始变得灰白,直到完全看不清楚外界的情况。 风圈开始收缩,我下意识的伸出左手,向前触摸,三根手指被瞬间搅碎成粉末! “这……” 这是左手都无法抵抗的力量。 如果风圈继续收缩,我和古川咲都会成为肉馅。 可就在这时,白色风圈之内,突然出现一头巨大的紫色虚幻身影,除了我、古川咲,这风圈之中居然多了一人,那虚影便浮在他的身上,只见那人张开手臂,原本撕裂一切的狂风,转瞬之间,停止了呼啸! 数秒之后,烟消云散。 那人,是酒吞童子。 “恶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反倒该我问吧,天狗,我说过,这个人是我的,是我的对手。” “你这是准备背叛月读尊了?别忘了,没有月读尊,我们都将不复存在。” “别加戏,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背叛?”酒吞一点点转动脖子,半张侧脸对着我,阴森的目光与我相对,嘴角冷扬:“他又不可能赢我。” “狂妄自大之人!” “狂妄……哈哈哈!天狗,刚好滑瓢已经消失了,你我比从前更强,那不如再消失一个,总之你觉得我狂妄,如果你消失,我杀掉他会更加简单。” “早想替月读尊灭掉你了。”大天狗一跃而起,跳入空中,血月之下张开巨大的翅膀,一阵狂风席卷,地面动荡,震动的浮度越发激烈,地表出现一道道裂痕、深坑。 酒吞的虚影,也在逐渐实质化。 我完全没想到,这两个boss级的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内斗了起来。 当然,虽说早年热血动漫我看得也不少,但我真不觉得酒吞是看中我的能力,想与我来一场公平决斗,才与大天狗翻脸。这二人的对话,也透露了一些信息,首先是月读尊,日本神话中的神明。传说,为日本父神伊邪那歧右眼而生,掌管黑夜。有传说,这百鬼夜行的起因,便是生存于黑夜的种种妖怪为月读尊祝寿。 就像老杜说的,神话传说或许并非虚构,只是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被夸大,神化。 但无论如何夸大,关键部分不会改变。 就像百鬼与月读的关系,还有就是,月读源于某颗眼睛。 眼睛! 我看着自己的左手,难道说,并非像传说中一样,月读源于伊邪那歧的右眼,而是,来自于某颗相柳的眼睛? 但这个暂且不谈,现在的我,也根本没有实力继续寻找那颗给我感应的眼睛。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面前两个boss级的怪物。从他们刚刚的对话中,我还得到了另外一个信息,之前这百鬼之中最强大的三个,应该是酒吞、大天狗与滑瓢,滑瓢被我和龟合力杀死,而因为滑瓢的消失,现在的酒吞、大天狗,似乎比之前更加强大了。而如果现在这二者中,再有一位被干掉,剩下的一个,将会继续变强。 所以,酒吞只是在找借口。先前有滑瓢,三人互相制约,现在没了滑瓢,只要干掉对方,那边是唯我独尊的局面。 “咲,他们的目标,现在不是我。趁这个机会,我们溜……” 我偷偷靠近古川咲。 “明白师父。” “拿着这个。”我将龟交给咲。 而在这时,酒吞也按耐不住,先一步向大天狗进攻,鬼怪残影,呼啸而去,到大天狗面前却被一阵狂风斩了个稀巴烂。残碎的鬼影之中,酒吞身形闪现,直逼大天狗本体,鬼啸之声四起,仿佛来自地狱。 大天狗身体化作一团灰白色的旋风,突然出现在酒吞背后,酒吞身形再次化为残影,躲过天狗的袭击。 …… “和滑瓢不一样,这两个家伙,更倾向于肉搏战啊……那我更打不过了。” “师父,不逃了吗?” “逃逃逃,当然逃,不逃等死啊!”我赶紧拉着咲调头就跑。 但可惜,我这算盘打的有点天真,二人虽然在天上打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但事实上都没忘记地上的我。他们是想得到力量,但他们口中的月读尊,也是这二位不敢忽视的存在。 我向后逃跑不足二十米,面前突然坠下一团狂风,紧接着,跟下一道鬼怪虚影,二者如同两面高墙,将我的去路,死死堵住。 “靠!有病吧?打得那么专心,居然还能注意到我?” 但与此同时,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两侧山林之中,突然闪过黑影,速度极快,如一道黑色闪电。 “喵!!”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吞噬 猫叫声! 伴着闪动的残影而来,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落到我与咲面前。 是那只猫,召唤百鬼降临的黑猫。 “喵!!” 它发出一阵猫叫,却又不像猫叫,那叫声震耳欲聋,回荡在整片山林之中,我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随着那声猫叫,开始微微的震动。 身后的打斗声也随之停止。 轰!! 回头看去,大天狗与酒吞同时落地,单膝跪拜。 是在跪这只猫吗? 阻拦我去路的鬼影与狂风也随之消失,但我却不敢轻举妄动。这猫太诡异了,随着它的出场,狂躁的山林突然静到可怕。 “喵……” 猫发出低吟,迈着优雅的步子,从我与古川咲的中间经过。 而后一步步走向单膝跪着的酒吞与大天狗。 待到距离合适,猫突然一跃而起,“喵!!” 猫身化作黑影,划过酒吞与天狗的脸,留下深深的爪印,爪印流出血液,但两人却不敢伸手抚摸擦拭。 “月读尊大人……” 大天狗开口。 “你……闭嘴。”猫的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目光转向酒吞:“你想要……公平……的决斗?” “我……我只是……” 百鬼之王,此刻的声音居然在颤抖。 黑猫一跃而起,跳落到酒吞头顶,趴在那血染一般的长发上,“对力量……的……渴望,我能够……理解。但做人……做妖……都要有底线……有规则的。” “是,在下错了,在下这就……” “听我说完。” “是,月读尊大人。” “你们……三人互相制衡……就是规则……是底线,在此底线之内……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允许……不管你是杀人……食乳……又或者是怎样的荒唐事情,都可以……” 每说一段话,黑猫的爪子,便轻轻拍打酒吞的脑袋一次,突然!黑猫落下狠狠一抓,锋利的爪子刺入酒吞的头皮,酒吞咬牙,脸色铁青,隐隐有恶鬼的虚影浮现在身体上,那爪子越来越深重,“但吞了天狗……下一步……你又会想做什么?” “我……不敢……不敢乱做,月读尊大人……” “没能力做和不想做……是两回事。我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有野心的人……当初……将力量分给你们四个……那家伙为什么会被干掉……你忘记了吗?” “啊!!!” 酒吞的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一股股黑气,顺着他额头的猫爪,被黑猫吸收。 这看起来,倒有点像老杜这只龟吸收黑气时的样子。 待黑气被吸收干净,酒吞成了一具皮包骨,猫一跃而起,酒吞烟消云散。 大天狗跪拜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评论,不敢抬头,直到黑猫爬到他身前,用不再结巴的完整的人类的声音说道:“起来吧,你还不错,起码是一心一意想要干掉那个人。”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不过就算如此,现在也只剩下你一个了……”黑猫叹口气。 大天狗一惊,“您……” 他话未说完,身体已经动了,张开巨翼,一跃而起,飞到血月之下,“酒吞找死,您为何要杀我?我是绝不会背叛您的!” “可我就是不喜欢一家独大,你说怎么办?” “大也大不过您啊!” “但起码有个机会,不是么。” “既然如此,那么……那么……我也只能……”大天狗双翼猛扑,手中扇变得巨大,刀刃般的狂风转瞬之间,将黑猫所在的位置搅碎成一片深坑。 然而烟雾散去,那其中并没有黑猫。 此刻,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猫叫,抬头望去,那血月突然一分为二,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是一颗竖立的兽眼! 黑猫的半张脸应在夜空之中,那血月,成了它的眼睛。 大天狗慌乱回头,面对的确实一张血盆巨口! 被那只猫的虚影,生生吞下。 血月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幻觉。 面前扶起一阵黑雾,黑雾汇聚,黑猫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它一步步向我走来,身体却开始拉长,站立,出现了人的轮廓,男人,一袭黑色长衣,双眼皆是竖立的兽眼。 与其说兽眼,倒不如说,有点像蛇人的眼睛。 这黑猫, 不,应该说是月读…… 这就是,月读的人类形态? “哈哈……这家伙,出现了。”我耳中突然传来左手的声音。 “你知道他?” “刚好回忆起来,我们同根同源,怎么会不记得。” “他……是相柳的又一颗眼睛?!” “我在你身上,你自己感觉不出吗?” 的确, 这一刻,我的左手传来极为强烈的感觉,先前黑猫的身上有类似的感应,但我却又知道,那黑猫并不是眼睛本身。 可现在,我确定面前这个人就是一颗眼睛,或者说,眼睛就在他身上。 那么是为什么?难道说,那颗眼睛的能力可以一分好几份?分散到酒吞、天狗、滑瓢这些东西身上,让我无法察觉吗? 相柳之眼,并不是每一颗都战力逆天,可眼前这位,创造了三大boss,又亲手干掉了其中两位,实战能力,必然强大无比。 他现在要对我做什么? 将我杀掉吗? 他走到我跟前,此刻,我们距离大概不到五米。 “你是哪一颗?”他开口了。 “什么哪一颗?” “别装傻,我感觉得到。我和其他几个家伙不一样的。九颗头,就算排列的话,也不会都在中间,总有靠近核心,也有边路,不是么?” 说着,他看向我的左手,“但我想,你也用过这种方式,接近了其余几颗眼睛吧?他们在哪?回答我。” 最后三个字,不容我有半点犹豫。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也是受人之托,我老板姓杜,叫杜幽兰,她让我来取相柳之眼,别的我一无所知。哦对,她给了我这只手,你的感应,应该和它有关系。我就一打工的,放过我,我想办法带你找到杜幽兰。” 左手在我心中狂笑:“看来你还是你啊,废物,推脱责任,转移麻烦的手段,倒也不错。” “闭嘴……哦对,他说的中路边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自己比其他眼睛更强?” “狂妄而已,相柳的九颗眼睛,各有所长,不存在谁可以秒杀谁。若你放我出来,我自信,能够轻易将他拿下。” “我知道你吹牛哔强,现在别聊这些不可能实现的。你看他,正盯着你呢,他要是把你从我身上硬扯下来,咱俩都玩完。” “哼!废物,我说的可是实话,你看他很强,但能力的核心,无非两个字‘灵魂’,若你有破‘灵魂’之法,击败他,轻而易举。” “灵魂”之力? 虽然刚刚酒吞与天狗的争斗,貌似都是物理攻击,但其力量来源,却都是月读赐予的力量,也就是左手口中的“灵魂”的力量。 那么只要能应对“灵魂”,貌似真的可能有机会。 但眼下问题是,我要是有对付那东西的能力,当初至于被魔海领主的亡灵大军打得狼狈不堪? “你放屁!你知道我不能对付那些虚幻的东西,等等,你是说它能……”我目光转向古川咲怀中的龟,此刻它已经恢复先前黄缘的形态,也许稍后就能够恢复。 “你当那女人,真的无所不能?当然你也可以试,不过我告诉你,如果只是吸收滑瓢的力量,就疲惫不堪到昏迷休息的程度,那它,是完全没能力对付月读的。” 左手这话,也不无道理,鬼与滑瓢的百鬼大军,经历了一翻恶斗才将其击败,可月读杀掉酒吞、天狗,皆是秒杀,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 所以说到底,对付“灵魂”,究竟要用怎样的方式? “你有办法对付,对不对?我听出来了。左手兄,咱俩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知道我现在是不可能把身体交给你的,但我也真的不喜欢自己身体里多个人,只要我们都活着,迟早有办法分开,对不对?不如你现在告诉我,怎么对付‘灵魂’,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这对大家都好。” “嘶,既然废物你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难为你。可是啊,这对付‘灵魂’的能力,你真的没有。” “什么能力!” 我情绪异常激动,下一刻,脑中突然出现幻象,仿佛置身于一片特殊空间,我与左手面对面相见。 他到我跟前,嘴角挂着邪魅的微笑,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是精神的力量,懂吗?” “不懂!” “你有认认真真的思考过,自己是谁么?” “有什么关系吗?” “那我们换种方式,你有对一件事,非常执着,执着一生吗?” “我对求生非常执着!” “那可不可以说,你只是服从本能的低等动物?任何动物都会求生,但不是任何动物,都具备精神力量。” 我抓住他的手:“直说吧,那究竟是什么?” “是时间的累积。” “时间……累积?” “也有人一朝顿悟,也有人天赋异禀,但显然,你不是这两者。简单来讲,‘灵魂’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很容易对付的,因为我有时光,有上万年的意识累积,我的精神力异常强大。当然,这也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居然能够用某种方式,压抑我的精神力,无法将你一个区区人类的意识完全吞没。”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让你得到整个身体的控制权,完全恢复,才能拥有相应的精神力量?” “没错。那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厌恶一家独大,其实他也充满了野心。有个设定,你或许还不知道,相柳有九颗头,我们九颗眼睛,也九个意识,虽然是意识有九份,但却仍是同一生命,你觉得无尽岁月之中,我们就没想过互相吞噬吗?就像酒吞想要杀掉天狗一样……可我们做不到,我们的基因记忆,生物本能,就是不得自相残杀!可那女人,却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让你一个外人,利用我的力量,帮她找寻眼睛,吞并眼睛!而月读此刻也看出我们的问题,他应该也发觉,杜幽兰设置的‘隐藏’是双向的,不仅屏蔽了我的生物本能,就连他现在想要干掉我,都不受本能制约。所以他才吸收了天狗、酒吞,将自己的‘灵魂’之力放大到极限,他要做的是将你杀死,而后抽离你手中的我,融入他的能力之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眼之面具 左手的话,着实让我有点意外。 不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不能伤及同类的本能,而是因为他居然看穿了老杜的做法。左手先前说,他对自己相柳之眼中的记忆,并不能够完全记清,只是断断续续的内容,那么现在看来,他也恢复了更多的记忆。 “所以做个决定吧,这一次,你没有任何意外可以拯救。” “不,说到意外,我倒是真的有个意外。” “面具?魔海领主那张?别闹了,小兄弟,他可是全盛的可以自由控制身体力量的相柳之眼,就等同于全盛时期的我,在他面前,你戴不上那面具。” 我的意识回到现实。 但还在想左手所说的话,真的戴不上面具吗? 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有想过,左手说的对,那家伙还是黑猫的时候,速度就不比我慢,在他面前,我的确很难搞出小动作。但那家伙总不至于我戴个面具,都要突然阻止的吧?我和左手已经闲聊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对我出手。 “不准备回答吗?算了,我的问题也是很蠢,若是你吞噬了另外几颗眼睛,也不至于这么弱吧?” “对,跟我没关系,其实都是那女人所为……我身上呢,有半颗蛇人,不是,是相柳的眼睛。我愿意将它交给你,可是那女人说,一旦分离,那颗眼睛就会死。这就很尴尬了,你要一颗死掉的眼睛,也没有用,是吧?所以不如你让我先带你见那个女人。我对您呢,本身是没有任何敌意的,请您务必要相信我。” 我态度十分恭敬,该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就等他稍后的态度。 虽然左手口口声声表示这家伙想要吞噬他,可到现在,他也没动手,要么是想得太多,要么,或许另有所图。 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戴上面具。 “原来如此,你经常提那个女人,她究竟是个什么人?你是觉得,若是将我带到她的身边,那么,我便会被她轻易擒住,是这个意思吧?” “不敢,完全不敢,我也是中了那娘们的圈套!我这人没什么大理想,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是她破坏了我的计划,我的人生,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巴不得她被人干掉。” “哦……” 月读应了声,但他的表情,我始终看不懂,似笑非笑,像是在思考,又好像是单纯的犯懒,他瞧着我,在我身边转圈。 我却有些按耐不住。 直到,他绕到我身后,“他在你左手?拿掉他,他会死……那么,如果把你们一起吞噬,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不想这么做的吧?” “为什么不想,成功,我赚了;不成功,我没损失。” 对…… 对啊。 月读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我凭什么用这种事威胁他,他完全可以直接将我吞掉。 他的杀意,我已经察觉到了。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了! “等等!那杜幽兰呢?” “杜幽兰,那是谁?”月读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个名字。 “就是我说过的,那个女人,利用我,和你这位同胞,寻找相柳的九颗眼睛。她已经得到了四颗,如果像你所说的一样,那么她吸收了那四眼睛,也会变得很强,到那时,就算你找她,她也会找你。现在你在明她在暗,你吃亏的。” “哦对,这你说的,倒是没错呢。” “那么……” “那么就要拜托古川家的人了。”月读目光转向古川咲。 这还是要吞噬我的意思,但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指望月读那么轻易的被我说服,“你不要太小看杜幽兰,我未必每件事都做得完美,但找杜幽兰,全世界我称第二,没人敢做第一。” “你倒是自信。” “不仅自信,她手里那只龟你看到了吧?那就是杜幽兰的东西,我这还有一样,拿出来给你看看。” 我蹲下,将手放到绑腿口袋附近,月读还是很自信的,当然自信也有他的道理,我应该是没办法在他面前搞什么小动作。 于是,我掏出面具,很自然的拿在手中:“就是这个,这是……” 我正准备胡编乱造,然后编个理由将面具戴在脸上,可话还未说出口,我却发现月读的神色有些问题。 他死死盯着那面具,先前冷静的脸,此刻却是五官绷紧。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东西?你去过那里?” 糟糕! 那里?哪里?难道说,他知道这玩意儿是魔海领主的东西? 那么就没办法用老杜扯谎了…… “你听我说,这个是那个女人给我的东西,她如何得来的我并不知道。我拿出它是为了……为……” 我该怎么将它戴到脸上,直接戴吗? 那面前这家伙,会不会一巴掌抽碎我的脑袋? 怎么办?! “不可能!”谁承想这时月读突然怒吼一声,还未等我做出决定,我脚下的暗影便如一条条黑蛇,爬上我的身体,我顿时无法动弹,手中面具被黑影缠绕,黑影回缩,将面具卷入月读手中。 可我依旧动不了。 古川咲将目光转向我,眼中非常疑惑。 似乎是想问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这月读看到那张面具会如此激动? 对,左手!他也许会知道…… “这家伙怎么了?会不会突然弄死我们?” “不知道,不过,这也许挺不错的,因为你没机会戴这面具了。” 他倒是幸灾乐祸,那么看来,戴上这面具,确实会有一些巨大的好处。可我现在貌似已经没机会将它夺回来,我真恨自己,刚刚天狗和酒吞争斗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早点将面具戴到我自己的脸上? 我犹豫什么? 就像老杜说的,不敢去付出的我,最终必将一无所有。 付出…… 该死! 我想说话,可此刻被那黑影控制住身体,我连张嘴闭嘴都很难做到。 只见月读尊手持面具,略微有些发抖:“你骗我,这东西我前不久刚刚见过,什么人,在我眼皮底下偷东西我会不知道……可摸上去,却又确实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你究竟怎么得到的这面具?” 他这…… 什么意思? 前不久?我是前不久刚刚得到,可这东西,在深海上万年了吧?不,应该更久…… 而且你问我,又不让我说话,我怎么回答? 我心里也是着急,这月读尊却又开始了自言自语模式:“同为相柳之眼,你我有着不能自相残杀互相吞噬的生物本能,你的东西,我碰都碰不了!千年来,你就在我身边,让我看着它,却不能碰!只能替你这混蛋死守着!今天……它却到我手里了,天照,不,时间之眼!你,能想到吗?” 说着,他举起面具,将它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脸。 这家伙要戴?? 古川先生,你不是一副未卜先知的姿态么,这一幕,你知道吗?若是你知道,想必此刻,会是无比尴尬吧。 我的心情复杂无比,不知稍后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 可就在此刻,那面具刚刚扣在月读脸上的那一刻,面具之中突然生出如同章鱼触须一样的东西,将月读的脑袋捆了个结实! “呃!这……这是什么东西?!不对劲,这……这……这东西有问题,鲛人族的味道?呃啊!” 他突然发出惨叫,那触须不断的钻进他的身体,撕破他的衣服,就连他的身体也开始膨胀,生出鲛人一样的鳞片。 什么情况? 这也不像得到什么好处吧? “你真是担心我出事?”我忍不住心中问左手。 “我不知道,但这东西,想必会很快消失吧。” 貌似左手也不确定戴上面具后的具体情况。 “呃啊……混蛋!你骗我,我杀了你……我这就吸收了你……”月读一只手抓着面具,但面具已经逐渐融入他的脸,他的另外一只手化作无数暗影,迅速向我靠近,而我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在暗影即将抓到我的脸上时,月读再次痛苦的嘶吼,那疼痛似乎是他无法忍受的,他迅速收回了暗影,双手扯住脸上的面具,用力一拽! 咔嚓! 面具被撕得粉碎。 碎了? 但即便如此,那些触须依旧在月读的身体之中,他痛苦的打滚,一条条触须被他用手生生拔断。 这时奇迹出现了,或许是月读太痛苦,短暂的忽略对我的控制,我居然恢复了自由之身。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我面前,趁着这家伙痛苦无比,试着偷袭他! 如果能够将他击杀,那么我将获得一颗相柳之眼!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真的有这个能力吗?这不是我不赌,而是预算与结果之间,距离相差的太大。 所以…… “咲!快逃!” 所以还是第二条路更靠谱。 话说,当初古川先生说,若有朝一日,这面具能救我一命。现在看来,某种程度上这老家伙的预言倒是没错,虽然不是亲自戴的面具,但也确实因为它,我再次逃过一劫。 接着我和古川澜慌不择路的在山林中乱跑,完全找不到回城市的路线,而且天也迟迟没有亮,这夜晚貌似太长了吧?还是说,百鬼夜行仍旧没有结束? 抬头看看天空红月,我的想法似乎没错。 而这时,我突然脚下一滑,连带着被拽着的古川咲,一同滑入一道莫名出现的深坑之中,那坑很深,不知道滑了多久,才终于落地。 第三百二十章 月读神殿 被月读诡异的“灵魂”力量控制,魔海领主的面具成了我最后的希望,可我的哄骗方式,在月读那完全不奏效,最后不仅面具没有戴上,反而见它送了月读。可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面具居然出了问题。 不,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应该说那面具从一开始的设定,似乎就是戴上后会变成怪物。 但也正因如此,我与古川咲得到了逃生的机会。 可我们慌不择路,一不小心坠入诡异深坑…… “师父,这里是什么地方?”古川咲身上带着一支细小手电筒,虽然很小巧,但却能够创造出充足的光线。 环视四周,这里貌似只是一个普通的天然洞穴,但没想到会这么深。 “不知道,不过,刚刚的入口也不是很好发现……往前走走,说不定,这里可以躲一躲。” “嗯……” 可刚刚走出两步,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头顶碎石掉落,我迅速拉过古川咲,同时左侧身体诅咒化。 这并非什么地震,起因或许和月读有关,震动发生的那一刻,我隐约感受到了一股相柳之眼的气息,似乎是月读的力量发生了某种爆发。这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情况,月读力量大归大,可我们明明已经逃出这么远,他居然仍波及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这地洞有塌陷的可能,非常危险,虽然想借用这洞穴躲避月读,但此刻他力量波及的范围,怕也只是个空想。可正当我们二人准备离开之时,剧烈的震动,让我们坠落出的洞口开始迅速坍塌。 巨大的石块从空中坠落,即便我有诅咒化的左侧身体,也很难全部躲避,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古川咲。 于是我迅速掉头,转而向洞穴内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震动停止,可我们的身后的入口,却已经完全被封死。坠落的时候,感觉这里非常的深,又都是坚固的岩石,想挖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倒好,本想躲避,现在却被困于此。” “说不定还有更早的呢……”古川咲声音略微有些发颤。 “怎么了?”我疑惑。 “师父,你看,前面那里有一道石门。” “石门!” “重点不是石门,你看那附近……” 果然在洞穴深处,手电光照的尽头,发现了一道工整的石门,石门两侧要有岩壁,那上面有雕刻的图案,走近一看却发现那居然是雕刻的百鬼图! 百鬼图之上,所雕刻之人与月读尊的形象,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吧……” “师父,我们还真是倒霉呢。”咲无奈的说道。 “说好了找地方避难,结果居然到了人家老巢?我这究竟是什么鬼点子……”说完,我转身,可看这身后已经被封死的去路,我转身又能去哪? 我的力量,打不开那深洞,但月读绝对可以。 他就算找我一整晚,也总要回家的。 到头来,我还是会被他捉到。何况他是灵体,也许压根就不需要打破石壁什么的吧? 我坐到地上,索性休息一下。 不走了。 “师父要做什么?”咲转身看着我。 “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 “不然呢?” “师父该不会是放弃了吧?” 我摇摇头:“不存在的,我这人求生欲比谁都强……不过,现在这个处境,确实有点倒霉。” 说到这,我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要不你也坐会儿?” “确实很麻烦呢。”咲坐到我身边。 我这会儿有些好奇,看着咲,她也紧张,恐惧,这些都看得出来,但就像澜面对生死之时一样,这种时候这两姐妹的脸上,总感觉缺点什么。 于是,我这样问:“如果你今天死在这,怎么办?” “师父这个问题很奇怪。” “不管奇不奇怪,回答我吧。” “还能怎么办?亡灵又不会移动自己的身体,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那如果没有灵魂呢?” “没有灵魂?我们今天所见的一切呢?” “那也未必是我们概念中的灵魂,总之,回答我吧。” 咲靠在岩壁上:“若没了感受,便没有痛苦,更何况,意识都消失的话,我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你们不害怕意识会消失吗?”其实这才是我好奇的问题。 “应该……害怕吧?” “可我看不出来。” “被你看出来,我就可以永远不消失吗?” 这倒也是。 也许我此刻的样子,我的恐惧,也没有心中来的那么严重。 “更何况……”咲突然继续说道:“永远不消失,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人都要消失的,哪怕是真的有灵魂。” “对,你这话,我从前也听过,另外一个人说的。但这时候听你说这话,我反而能坦然的面对,稍后再次出现的月读。” “看来师父果然……” “走了,咲。” “ 哎?”咲被我强行拉起,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师父刚刚那些话,不是临终遗言吗?” “遗言?遗言这种东西,总该交代点什么,我可一句话都没交代。” 我转身走向深坑的另外一侧,那石门之内。 也许今天我会消失吧,可起码眼前这段路还未结束,在那之前,我想看到更多,感受更多,这才不枉此生。 石门的内侧让我与古川咲震撼,入口处虽然简陋些,但内部居然是一处巨大的石殿。墙壁浮着一层淡淡的光,这种光,在蛇人地宫之中,较为常见,应该是墙壁涂刷了特殊物质,专供照明使用,并且这微光一亮便是千万年。石殿空旷,四壁尽是诡异的文字,这些内容,我曾经在其余与蛇人有关的饿神秘之处见过,貌似是蛇人的一种文字,但我并不认识。 左手应该认得,我正准备让这家伙为我翻译一下,可还未说出口,便被另外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便是这石殿的尽头,那墙壁之上,一张巨大而又狰狞的人脸。 那张脸,至多算是有点恐怖,并没有什么其余特别之处,吸引我的,也不是那张脸,而是它的眼睛…… 左眼, 左眼睛的位置上,罩着的一样东西。 那东西,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张面具。 “咲,你看到了吗?”我拿过咲手中的手电筒,照着那个方向。 “那石像头的眼睛上,好像有张面具呢……哎?师父,那面具……” 她也注意到了。 我们迅速过去。 接下来,就是让我怀疑自己双眼的一刻,那巨大石头的右眼处的确罩了一张面具,而那面具,居然…… 居然与魔海领主的面具一模一样! “怎么会……” 难道说,之前月读惊讶于我手中的面具,便是这个理由吗?他迫切的想要戴上这张面具,并且说自己守了面具千百年,难道说的其实是这一张? 可这面具究竟是什么? 好奇心,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点点的爪向那张面具。 “住手!!”左手在我心中低吼。 我瞬间收回了他一切的控制权。 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但我认定,左手拼命阻止的事情,八成我可以拼命去做。 我用左手,一把抓住那张面具,一瞬间,我再次感受到了相柳之眼的气息。 这面具,与相柳之眼有关。 面具之下,是一处深深的眼窝,那里似乎还有一颗眼睛。 “是相柳的眼睛吗?月读?不……” 我摇头,回忆一下刚刚月读所说的疯话,他似乎提到了天照,而后又改了对其的称呼,称之为时间之眼。若我猜得没错,这张面具之下,曾经罩着相柳的一刻眼睛,而那颗眼睛便是月读提及的那一颗。 正因如此,这面具才沾染了它的气息。 那么,这颗头就是伊邪那歧了吗? 左眼天照,右眼月读。 我立刻看向右眼,眼窝也是空的,但没有面具,可在地上却发现了面具的碎片,有些埋在沙土之中,看痕迹,已经历了不知多少时光。 可我仍旧想不透,为什么这张面具会与魔海领主的面具一模一样? 从月读对面具的痴迷来看,不仅我无法区分二者,说明它们真的非常难以区分,可从月读戴上面具的痛苦程度来看,似乎又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从这点上来看,魔海领主的那张面具,应该是“假”的。 “那么,如果戴上真的,会如何呢?” 看着手中面具,它对我来说,仿佛有着某种魔力。 即便不是在今天。 即便,没有左手。 我都想戴上它…… “师父你要做什么?”古川咲抓住我的手。 “我想戴上它。” “为什么?”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月读那么迫切想戴它,一定有原因的,所以我想戴上它。” “师父就不怕,戴上以后暴毙吗?” 我转头看着古川咲:“刚刚我们好像才聊过这个话题。” 她放下手:“这样啊……那我明白了,祝你好运,师父。” 是, 祝我好运。 我的心跳,很久没跳过这么快,我让自己的心接收不到任何关于左手或者老杜的声音,然后一点点将那面具,贴近我的脸,仿佛我这辈子,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终于它贴近了,完完全全接触到了我的面部皮肤。 没有章鱼触角,没有生出的鳞片,一切都是那么安稳。 一瞬间,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却又在下一刻,重新将它找到。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而我,在这世界的中心。 “这是,什么地方……” “你果然还是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 “忘了?你这忘性,没这么快吧?” 声音的主人出现。 是他,古川先生。 第三百二十一章 呼吸 我看着四周,听得见声音,但却寻不见发出声音的人。 这声音我记得,是古川先生。 可为什么在这里会听到他的声音?那面具明明已经被毁掉了,这是另外一张面具…… 掉包吗? 不,应该不是,从月读戴上面具后的反应来看,他确确实实是被魔海领主的某种力量入侵。 那么这张面具之中,又为何又会他的声音? 啪…… 一只手轻轻落到我的肩膀上,它来的无声无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它的出现。“谁?”我猛然回头,出现在我身后的居然是他,古川先生! 我后退一步:“为什么你会在这?这面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人,别那么激动,我没办法回答你所有问题,因为你所见的我,未必是之前的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疑惑。 “你所见,皆因你心中所想,你戴上面具,来到这个世界,并且见到我,都是你自己的欲望牵引。所以这个我,并非你之前所见的我。” 这我就懂了。 这老家伙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包括他,都是我的幻想? 那岂不是毫无意义,这面具究竟能够创造些什么,能让我得到什么?为什么月读对它也是如此的执着? 这些,面前这个虚幻的人,都没办法回答我。 “那你出现又有何意义……或者说,我才是很无聊的人,此刻,性命攸关的时候,我居然在和自己幻想出来的某个角色对话?我一定是疯了。” 可古川先生却淡然一笑:“我说了,我的出现因你心中所想。” “所以呢,有什么意义?我幻想出来的你,能够跳到现实之中,为我杀敌么?不存在的……” “那就要看你为什么幻想的人,是我了。” 古川先生盘腿坐在地上,手向身边轻抚去,再抬起时,手中竟多出一把古朴的打刀。 “你听过这样的事情吗?关于信念让人类爆发的事情。” 他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刀,突然抬头,看着我:“听过吗?另外,你可以坐下。” 我没动:“你究竟要说什么?” “一个孩子,很喜欢跑步,每日苦练,可依旧差人一线,赛前他的父母告诉他,只要跑步的过程中,默念着自己的名字,那么就一定可以赢得比赛。”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那男孩最后因为这个无聊的理由跑赢了?” 我看着古川先生抽刀,尖端比向我,他的眼睛顺着刀刃直看到我的眼睛里,“不,他还是输了,但我想说的是,他真的一直在心中默念自己的名字,直到最后。” 他突然将刀丢给我,“接着!” 我抓住了刀,那是一把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我难以置信,这是我幻想出的虚假的世界。 看着刀,我又抬头看看他:“没听懂。” “你就是那个孩子,我就是孩子口中默念的名字。你在这个世界看得到,因为现实中的我,曾为你种下这颗‘种子’。” “那就是说,这仍然没有任何意义。” “也未必,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你对我说过的话?” “看来你真的没把我当回事呢,提醒你一下,你正在做的事。”说着,古川先生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并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呼出。 是呼吸。 我迅速进入回忆,在深海之中,鲛人的国度,我与被囚禁的古川先生见面,他问我人是否会被自己的呼吸累死。 有些事,本身并不难,难的是束缚着我们的思想,恐惧于表象。 表象…… “想到了吧?”他问我。 “废话,你都是我想的,我当然会记得。” “想不想试试,在这个世界里,用他说过的方式。” “试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挥刀。” “在这里?不行,月读很快会来杀我。” “你还记得这颗眼睛叫什么吗?” “天照……不,时间?你的意思是……” 古川先生摇头:“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已经说过了,是因为你想看到我,我才会出现,但既然我出现了,既然你真的戴上了面具,那么也许它真的能帮你做到。” 帮我…… 做到? 我看着那把刀,终究还是一点点将它抽了出来。 在刀出鞘的一瞬间,他消失了,在他原本的位置,出现了一行长长的数字。 94608007907。 九百多亿? 这是什么意思? 在想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发觉,它在缩减,减少了两个数字,并且还在继续减少。 我想到了什么,接着屏住呼吸。 果然,那数字不动了。 我笑了,原来,这是我的呼吸。可这是多久的呼吸?会有那么多次吗?我大概算了一下,一分钟应该呼吸十几次。 我数了一下我的,18次,那么一小时就是1080次,一天就是25920,一年就是9460800…… 等等! 意念九百万次,可面前的数字多了四位…… 一万年! 我的脑子里开始不断的回响当初古川先生的那句话:挥刀,挥刀一万年。 要做吗? “不然呢?”他的声音再次出现于我的脑海,就像是左手,但不是左手。 “一万年,我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这又并非你认识的现实。” “我知道,可我经历的时间,是一样多的。” “你忘了那句话吗?我对你说的,不要被表象吓坏,时间,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久。” “可你说的是,如果数着自己的呼吸,会被呼吸吓死。” “那是我口中所说,对你来说,也只是一种‘表象’罢了。你从未亲身经历,又怎能凭我一两句话去判断对错?” “你还是那么像老杜,就算是假的……” “与其说我像,不如说你自己。” 我……自己? 白色薄雾之中,仿佛有着一面镜子,我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古川先生,他与我重合,可这种脸最后却成了杜幽兰。 恍惚间,我走神了,当我回过神,看到的我,还是我。 “呼吸一次,挥刀一次……当这些数字结束,问问你自己,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我也无数次的问过我自己。 可挥刀就能找到答案吗? 但在这个世界,只有我和这把刀,似乎,我也做不了其它的事情,于是,我挥了一刀,接着呼吸,接着再一刀…… 如此反复,我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仿佛真的度过了一万年…… 但眼前的数字,却只走了很少很少。 我甚至已经感觉不出它的变化。 我开始想很多问题,例如为什么这么久,我还没有被月读杀掉,不挥刀,我是否永远离不开这里。 然后回想一下唐婉,其实那段记忆不错,若一切在那里为止都是真实的,该多好…… 但可惜, 那都不是真的。 这世界上从没有过唐婉这个,也没有米一恺。 那是老杜用精神之眼为我制造的幻觉,包括与苏雅的相遇,都是假的。但那些幻觉必须存在,因为我和老杜的交易。 可交易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认清幻觉,不是神蛊的功劳,而是在左手初次觉醒,随着时间推移,我一点点记起的内容。可也仅仅只是知道,大理龙脉那件事之中,以及之前,我的记忆都是虚构的。 至于为什么,我曾经是谁…… 我的记忆之中没有任何信息,不,或许应该说是没有任何正确的信息。 我曾经在神蛊的精神世界中向老杜寻求过答案,可她说,这是我们当初承诺的一部分,在收齐所有相柳之眼的那一天,她会告诉我一切。 但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经历的增加,我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求知欲。最初让我产生这种想法,是在司徒彦的赌博岛屿上,在那,我分不清游戏与现实,分不清究竟哪里是真,哪里是假,真假一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有意义的,只是存在于脑海中的东西。 于是,逃的种子种下。 我以为我逃脱了,可当那只黑猫的出现,它身上那股浓烈的相柳的气息的出现,我发觉,原来对那段我已经失去的,不存在的记忆,仍然有着执着。 不…… 仔细想想,那感觉不是执着。 而是有什么,我一直想得到的东西,他在勾引着我向前走,它似乎是比记忆更加重要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呢? 到这里,我又一次完全不知道了…… 我的刀仍然在不断的挥砍,一次呼吸挥砍一刀。 脑海中的画面也在不断的更替,我开始不再想我虚无的从前,我的念头转向了现在,来到日本以后,与澜的生活。 还好, 蛮有趣。 某一刻,某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真的爱上了那个少女。 可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貌似,她也没什么不同。 但爱这种东西,或许本就不是硬说理由的事情,不需要什么理由。 而这种情绪,在我挥刀的过程中,不断的增加…… 变得浓烈!似乎会一直伴随我,到生命的终结。 起码在这感觉存在的那一刻,我是这样觉得的。 可就像那记忆,当我以为是我的东西,永远不会被我弄丢时,原本强烈的爱的情感,突然间好像找不到了。我不知道节点在什么位置,是三千万呼吸之前?还是六千万? 又或者,是在我不知不觉间,如沙漏一般,分分钟都在流逝。 爱消失了,但澜对我来说,仍不是一个普通的存在。 原来那种感情,是不存在永恒的。 这我倒是要佩服由门烈,几十年的等待,支撑下去的,应该不是爱吧?也或许是,毕竟人与人也是不同的。 我的脑子依旧在不停的运转,想象,直到某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任何事情可想,对之前的一切记忆,都提不起兴趣。 我开始心如止水,停止思考,如死人一般。 哦不,不是死人。 因为,我还在挥刀。 第三百二十二章 蜕变 我盘坐在那片白色世界中。 就像之前的古川先生。 我回到的影子,在自己的眼中不断的闪过,记忆停止回放,思维也在某一刻几乎完全消失。 如一台机器,在我的世界中,只有挥刀。 这种感觉,不知道究竟持续了多久,直到某一刻,我突然有种窒息感,但事实上我一直在呼吸。而那一刻,我的呼吸节奏,比先前快了许多。我差点忘记了我自己,忘记了从前和现在的存在。 于是呼吸停止了。 挥刀的动作,也随着停下。 我开始重新思考…… “我是谁?” “张本初。” “不,不是他,我是于越。可我从未做好过于越。” “我要做好……” 嗡! 刀出鞘,很快。 起码那个时候,我觉得速度很快。 我继续挥刀,这一次,我依旧心如止水,但不是机器,因为我始终记得自己是谁,是那个做不好,但却又始终想做到的于越。 一刀刀斩下,在我的视线之中,刀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 呼吸越来越长。 不知从何时起,我仿佛已经已经看不到自己挥刀的动作,分不清呼与吸的差别,每一刻都像是在呼气,又每一刻,都像在吸气。 当我再次看清一切,我又发觉,自己每次呼吸的时间,为什么那么久? 每次呼吸,都仿佛经历了整整一个世纪。 那数字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是无聊,也会无聊死吧?” 某一刻,我这样想着,那时,那庞大的数字已经走过了一半。可我的眼中只有数字,已经忘记,这数字的一半代表着的时间是多久。 “既然,我每次呼吸的时间,都那么久,那么除了挥这一刀外,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这样想着,我吸气的过程却迟迟没有结束,接着又是呼气…… 不耐烦,我已经非常的不耐烦。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下次呼吸之前,我需要挥砍一刀,这一刀斩出却还未斩下之际,我突然蹦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想法,我开始呼吸,但身体也随之动了起来,闪身到自己的正对面,抬起手中刀刃,迎面阻挡自己先前斩下的那一刀。 “有趣,和自己打架……这样,我就是两个人了,就没有那么寂寞了,是吗?” 这“幼稚”的举动,居然勾起我心底如海潮一般的兴奋感,在吸气结束之前,我再次转换自己的位置,如果那一刀被挡下,接下来,我又该如何? 不,不是我该如何,而是对手会在阻拦我这一刀后,顺势屁斩我的肩膀,或是侧移身体,斩向我的左腿! 挡刀! 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我再次转换位置,格挡,反击,再被格挡…… 如此下去,十余刀后,我的气终于吸满。 “该死,还要呼气……” 于是,战斗继续。 一开始说好的,只是挥刀而已,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自己与自己的对决。 起初,像小孩子的游戏。 后来,我看到了自己。 那是在数字过去五分之四的时候,我仿佛真的成了两个人,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斗个无休无止。 那个人是谁? 是我吗? 留下了残影吗? 比光还快? 开玩笑的吧…… 他突然对我笑了。 我愣住,但并不耽误时间,总之我的呼吸,实在太久了。 那个人在我面前,起初,我看他像我,但后来,我又觉得他很像古川先生,并不是他的脸改变了,而是,他就是古川先生。 古川先生,就是我。 “哈哈……”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我傻掉了吗?” “没人是我,我是于越!” 一刀斩下!这一次,我将面前的人一斩为二。 我赢了。 放下刀,刀便化成了灰烬,但已经无关紧要,赢了自己,我便不再需要那把刀。 我坐下,只呼吸,不挥刀,也不去思考。 在我的时间,时间的速度仿佛再次恢复,而且变得越来越快。 某一刻,我睁开了眼睛,我似乎在动,在不断的向前移动着。当我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那大把的数字,已经完全消失。 “我的呼吸,已经足够了吗?” “那可是一万年的呼吸……” “一万年?” “原来一万年,也不过如此……作为人的我们,果然是渺小,渺小到连存在的意义,都很牵强。” “但幸亏,即便牵强,也存在着。”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发光的门,那门前,好像有人,他就站在那,是谁? 不,不是他,而是她。 “恭喜你,回来了,小朋友。” “杜姐?” 是她,没错了。 但是我的想象呢?还是神蛊中的老杜的某段意识? “小朋友,那面具里,有什么?” “杜姐,这个问题,有机会我去回答你的本体吧。现在,我有件事需要做……” 对,那是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情。 无论这个老杜是什么,只要她在我的眼中是杜幽兰,那便够了。 只是我不知道,现在算不算脱离刚刚的世界,有些东西,我还能否拿得出来。 我的手垂下,心念一动,掌心汇聚如白沙一般的东西,它们在我的手中逐渐成了一把刀。 刀成的瞬间,老杜一分为二。 烟消云散。 纳刀。 我看着老杜身后的那扇门,心里居然仍然有那么点波动,果然,这一万年只是用来挥刀的,还是没有成熟到看淡一切。 我走向那扇门,光明却熄灭,昏暗的世界将我包围,一双手狠狠的将我脸上的面具扯下。 微弱的光纤中,我看到了古川咲的脸:“你还要带着这张面具多久?你听到了吗,声音!” 古川咲的神色异常紧张,这里地动山摇,一丝丝月读特殊的黑气已经深入眼前的洞穴,他果然还是来了,而且,似乎已经锁定了我们此刻的位置。 “啊,刚刚听到……” “哦对,咲,我戴这张面具,戴了多久?” 咲摇头:“没计算,大概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吧……师父,我突然有点不想死了。” “我从来也没说过,要在这里等死……但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很慢,看来要忘记呼吸才行,否则,还真是度日如年。 “刚刚我找寻了一圈,发现那个石像后面的石头,好像可以挪动,隐约有风声,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紧张而幻听,又或者,是月读造成的震动让我误解。师父的左手力量很大,我们试着挪开石头,也许还能逃走。” 原来是咲发现了出路。 “好,我试试。”我起身,走向那块石头。 但咲却突然喊住我:“师父!” “嗯?” “为什么突然觉得,你摘下面具后,有点不太一样了?” “不一样?你指什么?” “说不上来……” “一样。” 我的手,放到那石头上,而这时,心中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戴上那面具后,你看到了什么?” 是左手。 那面具果然神奇,我看到的,他看不到,神蛊中的老杜一丝意识应该也无法窥探。 “我啊……” “说话!废物!” “我……不太喜欢有人,在我脑子里讲话,这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精神分裂一样。” “你在说什么废物,我让你回答我的话!” “闭嘴。” 声音落下,我意识的世界,瞬间静了。 真舒服,早就不喜欢那个东西在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自言自语。 但我没有抹杀他,我也做不到,只是用这一万年的精神时光累积的精神力量,将它囚禁,从此他看不到,听不到,不能向我传达信息,也同样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 就像被装进一口封死的棺材,深埋于地下。 泥土与岩石,将他与整个世界永远隔绝。 我挪动了那块石头,下面还是石头,那确实不是风声,而是月读造成的声音。 古川咲眼中闪过绝望,我没有安慰,而是用先前那块石头,以相柳毒血,逐渐溶解,最后让它变成一把模糊的打刀的形状。 这把应该就够了吧? 我准备用这东西,对付月读,可这时心里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问我:不准备留点惊喜了吗? 惊喜吗? 也对,是该留点惊喜的。 咔! 我捏碎了那把刀,握了握左拳,之前的战斗,多数时候,都是左手控制左边的身体,我真的极少亲自动手。 “你在做什么,师父……”古川咲看着我捏碎的石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刚刚那面具,你戴上之后,有看到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看你发呆。” “除了发呆呢?” 古川咲摇头。 “那就对了,正因我为什么都没看到,所以才发呆。” “你……” “要不你戴上?”我将面具递给古川咲。 咲伸出手,准备去接。 “但是,咲,你怕寂寞吗?” “嗯?” “戴上的话,可是要被囚禁很久的。” “师父在说些什么?” “给你。”我将面具递给她。 可咲却犹豫了,看看我,又看看面具:“你说的寂寞,到底是什么意思?” “试试就知道了。” 咲将面具靠近她的脸,而就在这时,我们面前的巨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 崩裂!我迅速将咲拉到身后,同时左边身体诅咒化,将崩碎的巨石阻拦。 “居然……躲在这里,用……假货骗我的,假眼睛……” 是月读。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夺眼 月读的身体上已经再无半点魔海领主的痕迹,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貌似已经完全驱除了假面具带来的负面效果。 或者不应该说是完全,他还有点口齿不清。 “等等……那里……”接着,他注意到了我们身后的石像,注意到失去面具后,露出的眼窝,“面具呢?!那面具呢!!” “你是说这个?”我将面具拿出,在手中摆弄了一下,“这东西,我不是给过你一面么?” 月读没有与我说半句废话,张开双臂,四周岩壁的石洞瞬间消失,我们置身于一片竹林当中,血色的月光将这片竹林笼罩,扭曲的竹影,在地面编织了一张诡异的网,它们突然钻出地面!向我与古川咲吵扰。 我右臂楼主古川咲,左臂渗出相柳毒血,原地转了一圈,毒血撒向四周,将暗影与虚无的竹林,统统化为乌有。 这毒血溶解了幻象,先前的石洞,一点点恢复了原貌。 月读愣在当场,注视着我,目光在发颤:“你的精神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那些都是……‘灵魂’攻击!你居然……” “我刚刚戴过这面具,在里面度过了一段时间。之前你的另外一位同胞与我说过,精神力是靠时间累积,可能是待的时间有点久,就累积了很多。” “不可能!” “嗯?”我不知道月读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要破解我的‘灵魂’之力,需要的是极大的精神力量,你知道那时间,需要多少吗?” 我摇头。 “至少千年……你一个平凡之人,如何在这面具创造的世界,度过千年时光?至多三五年……你,也许一星期不到,你就会崩溃。” 月读似乎对这个非常不甘心,在解释过后,他又重新问道:“你究竟在那里,待了多久!” “大概一万年吧。” “你唬我?” “我为什么唬你?” “我说过,平凡之人,至多三五年!就算是我,也没有能力,在一片虚无的世界中,保护神志清醒的度过一万年!你当寂寞这两个字,是那么容易抗的?” “是有点寂寞,幸亏,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数呼吸。” “什么?” “数呼吸。” “我不信,把那面具给我,我要看看,那其中还剩下多少时间。” 还剩下多少时间?这面具中的时间,是有具体数字的吗? 如果是那样,反复利用面具中的时光,貌似就不可行了。但说实话,我也没有第二次进入其中的想法,现在回想起来,虽然之前的经过,就像一片空白,但我的身体,我的精神,却能够感觉到一股跨越千万年的沉重。 那不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起码我不喜欢。 我将面具拿出,放在手上:“那给你好了。” 月读的暗影向我延伸,并且瞬间加速,向我手中的面具缠绕! 那暗影的速度应该很快吧?是非常快…… 可在我眼中,却缓慢的如一条蠕动的蚯蚓,我轻轻缩手,便将它躲开。 “你……” 月读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他不相信我的速度。 其实我也不信,我原本的打算,则是借用相柳毒血加上精神力的增幅,破除月读的“灵魂”力量。可我没想到,除了精神力,我的速度居然也如面具空间中一样,只要我心念一动,一个呼吸,便变得无比漫长。 一切都在变慢,唯独我自己的速度,并没有丝毫缩减。 所以我在怀疑,那片空间,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那其中度过时间,又是真假呢? 一万年…… “你……你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将面具中的万年时光,都吸收了吧?” “那里面,就只有一万年吗?” “该死!我杀掉你!” 突然间,月读脚下的暗影猛然炸开,涌起,实体化,化为一团团黑雾、鬼面,向我呼啸而来。 我的身体穿梭于暗影之间,倒也不会全部躲掉,这东西的速度也不慢,稍稍碰到一点,即便是我的左侧诅咒化身体,也会被瞬间吞噬,化为灰尘,如同被焚烧过一样。 只有肉虫不断修复,才能够勉强靠近。 好在,我的毒血此刻也能溶解这暗影,于是虽然过程不算太顺利,但结果我还是接近了月读尊。 如梦幻一般,几十分钟前,还在追杀我的月读,此刻,被我左手捏着脑袋,我的手掌挡住了他的五官,只要心念一动,毒血渗出,便会瞬间将他击溃。 其实,他也没那么强…… 不,他很强,只是他追杀我这件事,是在一万年前。 “我好像抓到你了?” “该死的天照……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能够完美的将我克制,所以我才厌烦这个家伙,真的好想将他捏碎。” 月读叹气,可只是叹气而已,我从他的叹气之中,并没有听出绝望、恐惧,或者遗憾这些情绪。 似乎只是输了一场游戏,不会对现实有任何影响。 他仍然有着一股谜一样的自信。 为什么呢? 不对,我不是一个人…… 我意识到了什么,耳边也传来了古川咲的呼救:“师父……我这里遇到麻烦了!” 我侧转头,余光看向古川咲,她被暗影缠绕,环绕在她的身边,形成了一道人形的笼罩,并且在不断的收缩,只要古川咲稍微动弹,或者我稍微动弹,那么那些黑色的链条将会瞬间收紧。 古川咲,也将彻底消失。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你,月读,好歹也是传说的神明,居然捉一个小姑娘威胁我。” “你这个人,讲话还真虚伪。只要能赢就好了,方式什么的并不重要。”月读伸出手,抓着我的左腕,将我的手拿开,露出一张狰狞的笑脸,“你,毁掉你的左手,留下面具,我们互不干扰。” 他提出了条件。 但事实上,我非常的好奇,我也将自己这份好奇表达给月读:“你为什么那么自信?” “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因为那个女孩,放过你?并且伤害我自己?” “那女孩对你来说不重要吗?一路走到这里,若是不重要,她早就死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错。” “所以呢?” “所以……”我突然将左手,再次抓住月读的脑袋,并且瞬间放出毒血!“所以你也知道,那是之前!” 月读在抵抗,毕竟是能够直接将他毁灭的位置,不可能如同黑影一般轻易被分解。他痛苦的挣扎着:“住手!住手!!” “住什么手?你直接下手吧,杀掉她的话,就算你被我干掉,也不亏,起码拉了一个人垫背是么,在你死前,也能够舒服一点。至于我,你知道吗,我于越,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忌惮’两个字,不喜欢自己有弱点被人捉住,就像讨厌与一个比我强大的人相处一样,因为我总不是不能‘说了算’,总要想着他会怎么想,这会让我觉得不自由,如同被关在监牢!可迄今为止,我却没有任何握在手中的力量,多可笑,不是吗?而现在,你还在威胁我,因为我在意那个小姑娘,所以我就要听你的话?那你就杀了她吧,这种时候,反而她死了,我才会更快乐!我才会随心所欲!!” “喝!!” 相柳毒血在我的怒喝声中狂涌而出!瞬间炸开! 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虚无! 我没等月读的下一句台词,也根本没想过听,便将他的身体彻底溶解。 但我没有杀他,虽然很想以倾泻力量的方式将他彻底毁灭,但好在,事实上我还是有理智的。 我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毒血之中,那颗眼睛。 我将它拾起,它如同一颗紫色的宝石,泛着诡秘的光泽,我将它托在左手掌心,我的第二颗……不,应该说是,我的第一颗完整的相柳之眼,入手。 那颗眼睛,随着我掌心溢出的毒血,融入我的手掌。 这是左手的能力,他也瞒了我不少。 但这似乎比老杜收集相柳之眼的方式更好。 眼球彻底被左手吸收,我也收回了溢出的毒血,将左手放在眼前,黑色的如影一般的物质从指缝间伸出,延展,附于地面,如同暗影……不,那就是暗影,是“灵魂”的力量。 “师父……” 古川咲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去,围着她的暗影也早已消失。 她没死,月读最终没有下手,也许他还傻傻的觉得,我会在最后一刻因为古川咲而收手?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时间不够用。 我解除左手的诅咒化,看着古川咲:“没事吧?” 她注视着我:“师父刚刚,并不像管我的死活,是吗?” “是的。” 这里不需要谎言。 “师父真的经历了一万年?” “是的。” “那么就是说,姐姐在师父的心中,也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不是。” “嗯?” “澜仍然是澜。” “什么意思?” “你没必要知道,因为我也解释不清楚。也许你戴上这面具,会有答案呢?”我将面具递给古川咲。 “我?” “有问题?” “师父不介意吗?” “根本不介意。”我将面具扔到咲的怀里。 她看着面具,手有些发抖。 这女孩强装淡定的本事很强,可此刻,也是异常激动,毕竟先前将我们追杀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乎破坏了整个城市的月读,居然被戴过面具的我轻易干掉。 在犹豫了一阵过后,咲抬头看我,终究还是没有戴上那面具。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乌鸦之梦 我以为自己没有经历太过于困难的一战,可在离开地洞后,我居然晕倒了。 也或许,与我吸收了一颗相柳之眼有些关系,产生了副作用。 昏迷的过程中,现实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我的意识陷入古怪的幻觉之中,这幻觉就像是一场梦。我看到了一座海岛,海岛上满是渡鸦,盘旋飞舞,发出诡异的叫声。整座岛屿,被一栋栋铁皮建筑物占领,树木枯萎,只有黑白两色。 岛屿另一侧,被废墟占据,像一片乱葬岗,残肢枯骨,如人间地狱。 在整座岛最高的一栋灰白色建筑物上,站着一个男人。 在他的左肩,停留着一只大渡鸦。 渡鸦嘶哑的鸣叫! 男人抬头,露出一张死气沉沉的脸。他目光阴郁,仿佛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 …… “呃……头有点疼。”我睁开眼睛,世界一片寂静,房间是白色的,让我想起了司徒涵的解剖室,这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坐起,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类似病房的地方。 我还记得之前的一切,看了看左手,还在,感受了一下左手之中的“阴影”的力量,也在。 我松了口气。 可这是什么地方? 我起身,下床,肉虫沿着左手的皮下,爬满我的全身,迅速修复着身体的损伤,在我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已经是百分百的完美状态。 “古川咲,出来。” 我走向那扇门,接着在我还未走到门口的时候,门被打开。 “师父,你醒了?” 我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并且毫不留情,咲身后跟着两人,将枪口对准我。 “师……师父!你……你做什么?” “需要我回答吗?”我问。 “我……我知道了,先放开我!我……我没碰你的东西……”古川咲抬起手,艰难的打了个指响,身后便有人进来,带着龟与面具。 “我说的不是这个。” 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放开了咲。 咲揉着脖子,示意身边两人退下:“师父想说的,是姐姐吧?” “澜出事了?” 也许在我昏迷的过程中,咲曾试着杀我,也许她下手了,但因为某种原因,失败,我没有被干掉。 也许她没有下手。 但无论怎样的过程,结果是我现在清醒的站在她面前。 如此,她应该很清楚,我清醒后第一时间想要见的,是古川澜。那么澜既然没有出现,便有两个可能性。 一,被咲杀掉了。 二,出现了别的意外。 “师父果然料事如神呢。”咲转身,坐到我床边:“不过说起来,我以为师父都这么厉害了,能够杀掉月读那种神明级的存在,却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晕了……所以说,师父刚刚看似轻松,其实应该是极限了吧?” 这倒真的不是什么极限,现在的我更加肯定,应该是吸收了相柳之眼后的一些副作用。 至于极限,那把石刀不是已经被砸碎了么。 “你猜的也很准,可我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澜是被你杀掉了么,如果是的话,你脖子上的血,会瞬间沸腾的。” “血?”咲疑惑,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手指上已经沾染了血液,那是我的血,也是左手的相柳之血。 原来那剧毒之物,是可以左手随心所欲的控制,若不想着毁灭,它便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血液而已。 “哼,如果能够成功干掉姐姐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被这毒血杀掉呢。”咲无所谓的说着,目光转向我:“师父可能不知道,我和姐姐指间的竞争,其实是不靠外力的,我说的杀掉,是以我自己的能力战胜姐姐,可单挑的话,我还打不赢姐姐。” 是这个意思吗? 那看来我误解了。 “那么澜……” “失踪了,我关押姐姐的地方,被人袭击。我的手下几乎都被干掉,好在,保留了一个将死不活的活口。” “是什么人做的?古川家的反叛者?” “他们会直接杀掉姐姐,不会掳走那么麻烦,活口说,那些人貌似是中国人。”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讲汉语。” “除了这个,那个活口还留下了什么信息。” “只有这个,他人已经死了。不过姐姐这个人,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用来威胁师父你了,所以我猜测,那些人也许与师父有关。” 或许…… 但到底是什么人? 老杜的人? 狗爷的人? 司徒彦或者司徒涵? 可能性太多了。 但他们是如何知道,我在日本?如果我不发生什么失误,那么唯一可能泄露信息的,应该就是咲的人。 狗爷和老杜与古川家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但是我倒是听古川先生说过,司徒彦与古川武指间,貌似有些联系。 如果是这样…… 难道是司徒彦? 自从经历过那面具中的一万年后,我开始更加相信古川先生所说的话,也许司徒彦真的没死。 而且就像他说的,古川武不在深海,他也没死,而是与司徒彦在一起。 可他们又是什么目的呢? 我心念一动,稍稍“释放”了一下月读。 “你和古川武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听说,古川家可以利用相柳之眼的力量,应该指的就是你吧?可我总觉得,你不太像是被人类操控的角色。或者我对你的了解,有些误区?”我心中问道,就像平常与左手沟通一般。 现在,月读也在我的左手之中。 “居然被你这家伙吸收了……而且,你居然还囚禁了另外一颗眼睛。时间之眼的力量,果然非比寻常,不愧是仅次于隔绝与力量的第三位。” 第三位? 相柳之眼的强大程度,还有排名么? 力量之眼,指的应该是我的左手与狗爷那的半颗眼睛,至于隔绝之眼,我从未听过。 但此刻,我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我的提问,最好先回答那个问题。” “不然呢?” “不然我可以囚禁他,也能够囚禁你,说不定,我还能在这精神世界中,给你创造一片地狱。” “你做得到么!” “不信就试试。” “好吧……我认输。”我以为这家伙会很硬气,但没想到,他倒是和我很像,认怂的速度,非常之优秀,“你以为,那两张面具为何而存在?是曾经将我与时间封印在这座岛国中的家伙,为古川家创造的分享我们力量的工具而已。” “封印你们?” “是的,相柳之眼四分五裂,虽然不能互相伤害,但却并不心齐。我曾经与一位特殊蛇人战斗过,惨败,于是被封印。” “八歧大蛇么?” “怎么会是那家伙!我们可比他多一颗头,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给他!” 这话听起来,和左手的聊天方式差不多。 果然是一个家伙的脑袋。 “好吧,我本就对那家伙究竟是谁没什么兴趣,你可以直接说,‘分享你们力量的工具’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戴上面具,便能分享一部分我与时间的力量。但有限制,而且我们就像不得伤害同类一样,不能够伤害面具的持有者。但面具的能力,终有耗尽的一天,古川武那家伙,也用光我的力量!所以他很慌,他急着寻求新的力量!”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他不用时间之眼的面具?” “万年时光,在一片虚无的白茫茫的世界之中,你觉得,凡人敢挑战吗?其实古川武戴过那面具,可却没办法将时间的力量完全吸收。他扛不住寂寞,无法在那个世界,摄取更多的养分。” 那么我还真是走运呢,说起来,这完全归功于古川先生的“呼吸法”。 “那么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我认为月读有这个能力,面具只能够摄取他们一部分的力量,但这一部分,总不会比本体更加强大。 “禁制,说了是封印,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离开。我的禁制,只有百鬼夜行之时,才能放松……如果没有那个禁制,你吸收我,也会更费力一些吧?你虽然吸收了我,可说起来,也只是把我从一个笼子,拉到另一个笼子。” “可这里只有你一个。”我想到了他口中的时间之眼。 “那家伙很强,他逃脱了限制。” “什么时候?” “很久了……”说到这,月读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身上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我感觉得到。” “什么?” “你接触过很多相柳之眼,那些东西,会有残留的气息环绕着你,相柳之眼间可以察觉。那其中,就有时间的味道……我还想问,你得到那家伙了?或者,你说的那个女人得到了他?” 老杜吗…… 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老杜手里只有四颗相柳之眼。 或许,在认识我之前,她曾经得到过?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之前还觉得奇怪,相柳之眼这东西,好像只有我才能帮老杜找到,并且拿到。如果这个设定没有骗我的话,那么老杜那里是不存在第五颗眼睛的。 而且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曾经,穿梭过时间的…… 时间之眼, 穿梭时间! 那个时候,我也确实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相柳之眼的气息! 可我最终却没有找到那颗眼睛。 那个始终没有出现的神秘人k先生,他与时间之眼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我身上的时间之眼的气息,难道是那个时候沾染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狗爷的见面礼 那么,那一次让我穿梭时间的家伙,很可能就是相柳的时间之眼。 可为什么呢? 他不可能毫无目的的去做这件事,说起来,他是为了先祖之血吗?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拥有进入储藏先祖之血的方法和地图。所以他是受益者,那么受益者应该就在……我们之中吧? 当时我也那样想过,可在场的几个人,究竟是谁呢? 由门烈? 七角雪? 古川澜? 澜的话,应该不会是她吧…… “你好像想到了什么,你见过他,是吗?” “也许……” “那就是见过了,不然你的气息,也没办法解释。” “我今天来,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你和古川武之间关系如何,你可知道,他与一个叫做司徒彦的人,是什么关系?” “我与古川武那种愚蠢的人类,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问我这些,怕是问错了。” 不像是在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 看来从月读这里得到信息,是不太可能了。 那么掳走澜的人,究竟是谁呢?其实人选我基本已经确定,只是很难找到他们的位置。 “没办法了……”我离开了精神世界,对咲说道:“我要回国。” “为了姐姐吗?” “澜是我必须找到的人。” “很可怕呦。” “为什么?” 咲露出笑眯眯的脸:“因为师父执着的女人,都死得很惨呢。” “我没有执着于她,在离开那张面具的世界后,就已经是这样了。” “那为什么还一定要找到她?” 这是个好问题。 非亲非故,而我确实对澜没有男女间的特殊情感,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本来,我是不该有什么兴趣回答这个问题的。可这答案,似乎是我自己想讲给自己听的东西:“咲,你知道那个感觉吗?” “什么?” “夜深人静之时,闭上双眼的感觉。” “我不太懂呢。” “白天这个世界很喧嚣,我们会与各种各样的人相处,会体会人类的各种情绪。可那种感觉,只是暂时的。深夜,躺在床上,无论你的床边有没有另外一个人,当你闭眼的时候,你的整个世界,仍然只剩下你。在死亡之前,也是如此。这种感觉,就叫做寂寞吧?然而澜如果在身边的话,闭上眼,我仍能够感觉得到。为此,我才要找到她。” “哦……” 咲应了一声,但事实上,我觉得她并没有理解我说的意思。 可我自己倒是有些明白了。 “这样的话,师父就不算一个无懈可击的人了呢。”咲突然说道。 她说的,倒也没错。 临别前,我问古川咲:“你想要的力量,我没有帮你得到,但你和澜好像有着一样的执着,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说不定,能得到点什么?” “不了,就算不借助月读的力量,还有别的办法。既然你说祖父没有死掉,那么可能性就更多了,我要留下,古川家需要我。” “好……” 我准备离开,但最终,却又一次转身:“不过咲,你叫了我那么久师父,我好像什么都没教过你吧?” “那只是跟着姐姐叫的,你能教我什么吗?” 说这话时,咲的眼神,是很不屑的。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觉得我的一切能力,都来源于外,不管是左手,还是被封在左手之中的月读。自己的话,至多是因为在面积世界的一万年呼吸,让我精神力量强大。 “你叫了我这么久,也不能让你白叫,我这个人,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 “哦?还是算……” 咲身边的人,虽然有枪械,但身边也带着佩刀,此刻,那把刀出现在我手中。 咲惊讶于我的手速时,向我伸出手,疑惑的看着我手中的刀:“师父是准备,向我展示什么吗?” “已经展示过了。”我将刀递给她。 “偷东西快?”咲疑惑。 下一刻,古川家的港口,以我为中心,半径十米内,除了咲、我还有那两个手下外,一切尽被斩为两段! “想学吗?” 咲立刻跪下,跪得非常尊敬,俯首道:“师父!” 我蹲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 “呼吸?”咲疑惑的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个与她开玩笑的人。 “对,呼吸。” “师父在骗我吧……” “我对这东西,半点天赋都没有。”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刀,“所以我需要很久很久,可你不一样,对它,应该比我更适合。虽然时间没我多,可也会很强。” “师父为什么要教我这个?”咲问。 “因为你叫了我那么久师父。” “我想,不是因为这个吧?” “虽然你叫了我很久师父,但是我过去说的话,还是算数的。” “我明白了,师父。” …… 回国。 在日本的日子,与澜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还不错。 但说到底,我还是更加喜欢自己脚下的土地。 回国以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钱军,让他帮我调查狗爷,和狗爷有关系的事情,我都要知道,能够找到狗爷的方法,我都要试一次。掳走澜的人选有两个,狗爷和司徒彦,至于为什么不找司徒彦,是因为我觉得那家伙,可能比狗爷更加难以寻找。 而起他身后很可能还有一个司徒涵。 那家伙,也是我要算账的,但这账要一笔笔算,狗爷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毕竟在他那,还有着半颗眼睛,那东西,是我想要的。 “可是老板,狗爷他不好找,这些信息,已经是极限了。”钱军面对我,非常的紧张,摆在桌子上的搜集信息,少得可怜。 狗爷那家伙,做事还真是谨慎。 “没关系,我知道找到他的可能性不大,但你要把声势搞大,最好让江湖上没人不知道有一个人,在玩命找他。” “老板,恕我直言,虽然我不知道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狗爷可不是个好惹主,咱们是不是稍微低调点?” “尽可能高调。” “这……好吧。” “对,这样,我们来点有意思的。他的踪迹不是很难找么,你就将我们的人,身手好的,打入有可能与狗爷有关的盗墓贼团伙之中,然后,抢货杀人。” “这……” “甭管是什么,抢不到,就毁掉。” “老板,你就那么想见他?” “对,一定要见。” 可是,我不能在明处等着。这之后,我要求钱军为我安排了二百个人,每个人之间,其中十人为交叉点,其余单线联系,只有一人,与我直接联系。这二百人中,单线联系的点,互相传达我与钱军的消息。 这不是一件非常快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事情大概持续了三个月,狗也不是寻常的盗墓贼,就凭他曾经执着于相柳之眼这件事,所以他要得到的东西,不仅是为了倒卖古董赚钱。所以我下令混入其中的人,抢不到货,宁可死,也要将货毁掉! 这终于是激怒了狗爷。 第三个月,为我传达消息的单线联系者,将一个盒子给了我,说是钱军表示,那是狗爷给我准备的礼物。 打开一看,是一圈儿血淋淋的胡子。 那是钱军嘴巴上的弧圈。 “钱军还活着吗?”我问传递消息者。 “老板,这段时间我们单线联系,我与上线也是如此,圣勒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我确认了一下钱军的死活,可能没死,但是确实失踪。最后一次为我传递消息的,与钱军联系的人,已经被杀掉了。那么看来,当时传递消息的人,也就不是钱军。 钱军的弧圈是狗爷给我的见面礼,他大概还没死,而且说不定很快,狗爷就会找到我。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我也不能,让他太过轻易就找到我。 前段日子,我抽空回了一趟别墅,那里还是没人,和我离开前一模一样,老杜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当然她在哪,我暂时不关心,不出现更好,否则会对我做些什么,我还真不好判断。 而我接下来,便一直住在那里。 那里是我约见狗爷最好的位置,我是说,如果老杜这段时间仍然不会回来的话。 我在赌,但是做人不可能一直不赌的。 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我又收到了一件礼物,是一张人皮,缺少嘴巴胡子的位置。 钱军被杀了。 而且狗爷,也确定了我的位置。 送货的人站在打开的箱子钱,低着头,鸭舌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在我看着那张人皮几分钟后,他才开口说道:“沙漠那件事之后,我们发生了点摩擦,狗爷损兵折将,不想因小失大,所以自那以后,便没有找过你们任何的麻烦。但你不能觉得,这是狗爷认怂了。于先生你为什么突然做这些事?明明对你没有半点好处,看起来你只是想见狗爷一面,是么?好说,下次钱军的身体,会给您带来,到那时,狗爷给你个机会见他。” 我勾了勾手指,送货人身后的房门瞬间关闭。 整个一层厅堂没有开灯,昏暗得有些诡异。 我转身走向沙发,“他知道我想见他?那直接见我不就好了,杀了我的人,送来尸体,再给我机会见他……狗爷这人做事,很不友好呢。” “我们也死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那些人的狗命,和钱军比不了。”我抬起头,左手拇指中指相扣,弹射的瞬间进入诅咒化,渗出毒血,血液直射那送货人的肩膀! 他的右臂,瞬间脱落,溶解。 “呃……呃啊啊!!”他倒地惨叫,我靠在沙发上,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你说狗爷不找麻烦,没错,所以说这话的你,也还该知道这麻烦最开始是谁找的吧?以后你们的人,见一个我杀一个,怀疑一个我杀一个,我还会继续破坏你们想挖想找的一切,不管狗爷是对相柳感兴趣,还是对八歧大蛇感兴趣,或者是什么别的,无所谓,只要我于越活着一天,就捣乱一天。直到他本人来见我。” “呃……啊哈哈哈!” 可这时,先前还在痛苦惨叫的送货者,嘴里却传来诡异的笑声。 第三百二十六章 阿延的交易 被溶掉了半只胳膊。 却又发出诡异的笑声…… 那么这家伙,一定不是人类了。 我坐在沙发上,平静的注视着他的笑,随着笑,还有那张渐渐抬起的脸。是个老朋友,老熟人了。 阿延。 “原来是你,阿延,我们见过。但这一次的你,有所不同呢。” “我知道,我们见过许多次。” “这世上究竟有多少个阿延?”我好奇的问。 “无穷无尽吧?谁知道呢,狗爷让我做什么,便是什么,我不需要知道除了任务之外的任何事情。” 下一刻,阿延的断臂处突然爆红,接着一条完全由肌肉构成的手臂,从伤口处瞬间生出,没有覆盖皮肤,还在滴血。 瞬间重生了整条胳膊? 这家伙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大,远比我更快,比老杜给我的肉虫效果强大。 “比之前的那些,厉害了。”我简单的点评。 “我和他们,可并不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非常自信。 “但你好像,并不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阿延。”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曾经见过远强于你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不过除了实力,你们不一样的地方,也非常多。起码他应该对自己很了解,比你了解你自己。” “你唬我?” “你听过先祖之血么?” 这位阿延盯着我,没有给我回应。 但从他的眼神之中,我看到了疑惑。 “其实你也很好奇,对吗?有谁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呢?为什么这天底下有那么多的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存在?那么多……其实没必要,即便只有一个人,也会很在意吧?” “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起身,离开沙发:“我没想和你打,如果狗爷随随便便派来一个人,送回钱军的尸体。那我一定会杀了那个人,但是阿延不会被杀。” “你觉得你能够杀掉我?”阿延冷淡一笑。 我继续说道:“阿延这个人,与我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其实我对他一直没什么厌恶感,反而能够从你的身上,看到与我差不多的一些东西。我们其实也很像。” “我不是来与你叙旧的,你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阿延,都不是我。所以我们根本不熟。” 啪! 我打了个指响:“没错,就是这句话。你知道吗,我真担心你会人可我的说法,那么我的说法,就完全是错误的。可你也说了,你们虽然看起来一样,但你和他们,完全不同。” “你这个人说话莫名其妙,我们聊天该结束了。” “对,是该结束了。那么之后呢?” “之后……”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有一件事很显然,我打破了眼前这位阿延的计划,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狗爷从未将我当作这件事的最后boss,在他的计算之内,我的背后还有一个老杜。那才是难题。 他用杀手对付钱军, 用这个阿延便是来对付我的。 也许不会杀我,但会在他所谓的归还尸体之前,让我明白,我没有勇气去接钱军的尸体。 让我背后的老杜清楚,他狗爷是什么人。 不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人力物力,并不等同于怂。 “做吧,做你该做的,先前你不是也有那个打算吗?” “可现在的我,不想把你变成一个半死不活的废物了。” “哦,为什么?”我露出微笑。 “你说的那个阿延……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果然还是个好奇之人,但就像我说的,不好奇才奇怪吧?不好奇,他也就不是我所知的阿延。 我想了一下:“‘阿延’他是个……” 阿延的目光将我锁定,盯着我的嘴,迫切的想知道它吐出的下一个字究竟是什么。 可这时,我却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人,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 “你不算赔本,我今天可以放过你。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不,那我才赔大了。”我琢磨了一下,走到阿延身边,一只手搭在他那只新生的已经长出皮肤的肩膀上:“为我做事吧。我对你为什么那么忠于狗爷,完全没兴趣,但你如果想知道关于‘阿延’的一切,只有到我的脚下,我才会施舍给你。” 下一刻,阿延的肩膀突然炸开毒血! 我的右臂被瞬间溶解,并且溶解还在持续。 阿延的右手抬起,掐住了我的脖子:“那女人究竟在哪我不知道,但决不再这里,狗爷虽然不打算继续与你们做没有价值的对抗,但也没从对这里掉以轻心过。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对你手下留情?忌惮那女人?” 我操控肉虫,从皮下蔓延到我右臂的伤口,一点点将其修复。 阿延冷漠的看着我:“说,那个阿延的一切,我要知道。” 我说了,但不是关于阿延,“相柳之血,看来狗爷把那半颗眼睛,给了你?不错,这东西很强,但我好奇,在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会自言自语的傻叉?” “有,但那种东西不理他就好了……这只手我知道你也有,可你的貌似不那么顶用。” “哈……” 我一笑,左侧身体瞬间进入诅咒化,不过与平常相比,诅咒化的面积似乎更大。 我的几乎整个脖子,都被诅咒化的皮肤包裹。 诅咒化的一刻,毒血也随之溢出,两者相抗,我脖子的位置,冒出浓浓的黑烟。 阿延的表情最初十分淡定,但逐渐的,随着黑烟的浓密,他的额头开始流汗,表情变得狰狞,目光从自己的手,向上移,逐渐对齐了我的眼睛,“你……呃!你的血……好烫!” 阿延迅速倒退,与我保持了十余米的距离,他的身体在发抖,当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时,他的五指几乎已经被完全溶解,整只手,只剩下一块手掌。 “呃……呃啊!” 阿延低吼着,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的右手开始恢复,但恢复的速度并没有先前那么快。 不是他的自愈能力弱了,而是我的毒血仍然在不断的腐蚀着他的手,腐蚀速度吞没了再生的速度。 最终整只右手恢复了原貌,可阿延的神色却显得疲惫。 他仍在不停的维持着自愈,否则,伤就会继续。 “同样是半颗眼睛,你的……很强。” 阿延看着我。 “还行,用久了,可能比你稍微久点,所以熟练度稍高。” “呵呵……” 他在笑。 仍然在笑,说明这家伙还有些本事没拿出来,刚好,我也想了解一下,他还能做些什么。 “也许你说的对吧,但是……那并不代表这一切!” 下一刻,阿延的身体突然在原地留下残影,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他非常快,这是相柳之眼给予的能力,就像我接住诅咒化的身体快速移动一样,只不过,他的协调性远强于从前的我。 此刻她已经从我的面前消失,我本能的转身,企图寻找阿延,可这时,我的背后却有人讲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在这,于先生。” “你还挺快的。” “关于你的资料,我有所了解,相柳之血确实不在之前的资料之中,着实让我意外。但是关于你运用这颗眼睛的能力,简直糟糕到让人想笑。我想杀你轻而易举,但今天我并不杀你,只取走你的左手。这也是狗爷交代给我的任务。为了报答我的不杀之恩,你可考虑将我想知道,告诉我。” “阿延,你总是这么自信么?” “嗯?”阿延声音疑惑,然而在他做出反映之前,我的身体变离开了他的掌控。 他原地转圈,好像在寻找我。 我坐在沙发上,拿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盲目自信。” “你……” “我想知道,狗爷那些关于我的资料,是什么时候搜集的?怎么搜集的?你们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而且不易被察觉。但是准确性就有点,让人觉得好笑了。” 那颗力量之眼,之前展现在我面前的东西,是力量、速度与毒血,现在毒血、速度阿延都输了,就只剩下力量。 而他极快速度便来自于力量。 如果速度败给我,那么力量自然也是在我之下。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盯着我的双眼,问我:“为什么?同样是半颗眼睛……只因为你的时间久?” “你拥有这眼睛,多久了?”对这件事,我很好奇。 “两个月。” “那你比我天才,两个月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发挥到如此地步。”我为他鼓了鼓掌,而后换了个语气,继续说道:“不过,天才又有什么用呢?你能做的,就只有今天这种程度,不是么?阿延,那颗眼睛,不属于你的,你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而它……” 我起身,下一刻已经来到阿延的面前,我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就在这里面。想知道答案吗?” 他已经放弃重伤我,或者夺走我左手的想法。 “好……” “今天,我认输。” 阿延诅咒化的右手完全恢复了常态:“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了么?关于,你说的那个‘阿延’。” “这是场交易,先前我不是对你说过,先祖之血么?还有八歧大蛇。这些算是定金。你为我完成我想要完成事情,后续的内容,你会知道的。” “那如果你骗我呢。” “我骗你你又能如何?你什么都做不了,这就是你身位阿延的悲哀。哦对,一直没对你说过,你这名字,真的是非常难听。你本来不该叫这个的吧?” “成交……”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机关人 “不过虽然是成交了,但成交之前,我觉得有一样东西,对你来说,真的是毫无用处。”我看到了阿延的右手。 没错,其实找狗爷,一方面是因为澜,另一方面,就是这半颗眼睛了。若是得到它,那么我现在便拥有了两颗相柳的眼睛,只是我还不太清楚,这颗眼睛是否好控制。 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人生本就需要赌局。 “你要做什么?” “要你的手,右手,那半颗眼睛。”我直截了当的说着:“我虽然还需要你帮我做事,但那是另外的交易。我找狗爷的原因,很重要一方面就是为了这颗眼睛。我也着实没有想到,狗爷居然会把这颗眼睛送到我面前。” “这东西,不可能交给你!” “孩子,有些事情是我们的交易,但又有些事情,只是我单方面给你的提示而已。至于怎么做,结果如何,完全不是你能够左右的。”我冷淡一笑。 话音落下,阿延的右手已经被我握在手中。 他甚至还没有说出反驳我的台词。 他惊恐的看着我,但马上,那表情又变得诡异:“你抽不走?” 等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右手,它在逐渐的化为脓水,那根本不是一颗相柳的眼睛。虽然,它的确给了我类似的感觉。 但它并不是。 我突然想到,刚刚斩断阿延手臂的时候,整条胳膊都掉了下去,而后重生,所以他不可能如我一样,是寄生在某只手上。 那么是在身体之中吗? 我的左手抓住阿延的胸口! 我仔细的感知了一下,我的猜测完全是错的。 很像相柳之眼,但却并不是,这种感觉曾经也有被模仿的时候,就像之前的黑猫,它是月读,却又不是月读。 “狗爷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将一部分的眼睛的力量,给了你,但事实上本体并不在你的身上?” 我得出了结论。 阿延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貌似这件事,也不是你能够左右的?” 他好像占了什么便宜,好像扳回一局,他在嘲笑我。 但无所谓,我早就知道一切没那么简单,所以也不觉得失望。 只是没想到,狗爷确实有些本事,那种分离与压抑相柳之眼的能力,至今为止,我只在老杜给我的左手,灵魂之眼月读自身,以及狗爷这里见到过。 …… 发生了一些不算太愉快的尴尬事情,但我与阿延的交易并没有结束。 按照我的要求,阿延回到了狗爷身边。 但要狗爷主动找我,还需要点时间。我突然想到,自己貌似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了。 于是,我出去逛了逛。 认认真真的看着每一条街道,建筑,行人。 站在某一点,如同一块石头,只是在感受着他们。 这就是我曾经挣扎过的世界么…… 对,我还是用了“挣扎”这两个字来形容,就像我说的,有记忆存在的地方,才是真实。虽然我明白大理龙脉前的一切都是老杜为我虚构的,但也是那段记忆,创造了现在的我的人格。 所以,那就是我过去重要的一部分。 而现在,我似乎可以做很多事。 但我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不,我想要的,眼前这片祥和的世界给不了我。 我动了,准备离开,可就在行动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了几束目光。 我确实被很多人盯着看过,就在刚刚,毕竟站在马路中央,傻子一样发呆的人并不多。可此刻这几道,却不同于寻常之人。 它们冰冷。 好似没有生命的机器。 可却又镶嵌在人类的眼眸之中。 那是什么东西? 我转身离开,到了街的另外一侧,走进一家商场。 在商场中,我找到了一间餐厅,开始吃东西,片刻后,那目光又来了,这一次我可以准确的锁定它们的数量,三对。 它们此刻正坐在一张桌上,一边像人一样的吃东西,一边不停的注视着我。 我起身,来到它们面前:“你们三个,一直在看我。” 与其不确定的乱想,不如直接去问问。 “有人曾经杀掉过一次你心爱的女人……” 其中一个开口说道。 话说一半,另一位接话:“在一片森林之中……” 接着,最后一位开口:“想必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异化森林,苏雅之死。 我坐下:“所以你们是司徒涵的人?” 它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然而并不需要回答。如之前一样,它们一人一段,继续对我说道:“现在又有一个女人身处险境……” “那个女人,貌似对你来说,也很重要……” “你觉得,历史是否会重演?” 说完,三人一起发笑。 我平静的注视着它们,然后抬起左手,摘掉手套,甩了两滴相柳毒血,将其中两位溶解,果然,皮肤溶解后内部是机关,机关人。 餐厅传来尖叫,惊恐不已。 我看着面前仅剩下的一位机关人:“三人讲话,听得断断续续,实在太累,你一个人讲吧,澜在什么地方?” “日本发生了百鬼之夜,你在百鬼之夜中出现,这件事,主人已经知道。他知道你得到了那颗眼睛,灵魂之眼。既然你让主人失去了一颗异化之眼,那么,不如将这颗眼睛,作为交换条件,来换取您喜欢的女人。” “我是很喜欢她,可谁告诉你,她在我眼中比相柳之眼更重要?”我冷淡一笑,隔着那双冰冷死寂的眼睛:“我知道,隔着这双眼睛,你可以看到我,司徒涵。我会找到你的,迟早会……到那时,我们再来清算彼此之间的账。至于你说的,用相柳之眼交换古川澜,你可以直接杀掉她,毫不留情,随便炸掉,或者做成怪物,最好有趣点。” 这段话,我也说得残酷无情。 “如果你想得到我身体中的相柳之眼,那么就出现在我面前吧。至于这种东西……没必要存在。” 我抬起手臂,捏爆了面前机关人的脑袋。 原来掳走澜的是司徒涵。 他真的会杀了澜吗? 我以为今天的自己,不会再为这种事而心动,但此刻,我的心跳居然难得的乱了频率。 司徒涵,真的会杀掉她吗? 如果她对司徒涵没有任何价值的话…… 答案是肯定的。 而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明明对司徒涵那么了解,却还要说出那样的话?他不是那种会觉得澜没用就放过的人。 我,究竟是蠢,还是…… “从你的表情看得出来,你还是很在意那个女人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很好……” 这时,在四周杂乱的声音之中,我突然听到了一段僵硬的声音。 低头看去,是地上的半颗脑袋,那是我先前毁掉的机关人,但却没有完全被溶解。 我如释重负。 这样的话,澜应该暂时不会被杀掉…… 果然像咲说的一样,她成了我的弱点,能够将我摧毁的东西。 我抓起那半颗脑袋:“司徒涵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他。” “不急,你不是还有正事么,我们慢慢玩。” 说完,那东西居然自毁了,所有的零件散落一地。 正事…… 咦?他为什么会知道我有正事呢。 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存在于暗中的角色,但司徒涵却仍然能够找到我,并且监视我,这家伙,或许比我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必须尽快夺回狗爷手中那半颗眼睛,才能够增加对付司徒涵的胜率。 又过了三天,阿延如约来送钱军的尸体,但事实上并没有死,还有一口气残存,“我替你保住了他的命,你也是蛇人,只要一口蛇人肉,他就能活。”阿延似乎是准备卖我一个人情。 我蹲在钱军跟前,因为没有了眼皮,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看着他的眼睛,我默默的抬起左手,一滴相柳毒血,将钱军彻底溶解。 “你……”阿延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的行为,“你还真是冷血无情。” “我吗?”我起身,重新戴好手套:“不,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什么意思?” “与我们眼下的事情无关……狗爷在什么地方,查到了么?” 这就是我委托阿延办的事情,其实还有打听古川澜的下落,但既然已经确定澜在司徒涵的手里,那么便没必要再问。 “其实他之前失踪了很久,最近还真的出现过。” “你见过他本人?” 阿延摇头:“没。” “那我还真是意外,本以为你是他的心腹。” “狗爷是个格外谨慎的人,我也曾经以为自己见过狗爷。但我所见的狗爷,都是假的。” “那么,你为什么确定,这次你提到的最近出现的狗爷是真的?” 对于我这个问题,阿延思考了很久,最后对我说道:“如果我说,只是直觉的话,你会怎么想?” “我会相信你,但也很好奇,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直觉。” “狗爷的出现,也分事大事小,这次……我总觉得,他不会让替身来做事。” “这次他出现,为的是什么事?” “自然是你的事。”阿延目光冷漠的扫了我一眼:“其实我没有背叛狗爷,因为,将他的行踪透露给你,就是狗爷自己的意思。” “哦?” “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已经神秘的失踪了很久,这段时间搞事情的一直只是你一个人。你好像非常自信,那么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一次最后的对决,如果你能够干掉狗爷,那么半颗力量之眼就是你的,如果不能,你的就是狗爷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吸收老杜的“养分” 这么直接? 最后对决? 如果对手的方式,如此直接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狗爷觉得他吃定我。虽然回国以后,我的一切布置,都还算周密,但他仍然将我的能力看了个七七八八,可能是阿延透露的,不过也无关紧要。 “那么地点呢?”我问。 “西山,废弃矿场。” “好,给我三天时间,到那时,我会过去,但我希望那时真正的狗爷,也在那个地方。” “成交。” “其实你没有为我做什么。” “可这些都是你的要求,你该不会想要赖账吧?” 我笑笑,坐到沙发上:“阿延,你知道我从前很不喜欢自己处在一种很尴尬的位置,就是存在一两个可以控制你的,能力方面压倒性的战胜你的人,与那样的人相处,很烦。就是因为很多事情,很多规则,是他们定下的,而我只能遵守规则,可遵守规则后的结果,却要看他们怎么说。” “你要表达什么?” “你就是那时的我,而我,就是规则。” “你果然想赖账。” “给你点提示吧,狗爷,把他干掉的话,你的答案就解开一半了。” 我挥了下手,正门大开。 阿延狠狠的注视着我,可依旧是一步步退后到门口,接着转身离开。 …… 看来终于真的要和狗爷见面了。 我靠在沙发上,思绪有些混乱,其实就算知道狗爷自认为有着百分百的把握解决我的问题,我也不该为此而慌乱。真的让我心乱的原因,是司徒涵,我反复想着他的出现,以及他手中的澜。 “自由,真的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脑子里一遍遍刷着老杜的画面,她的一举一动,她所做过的一切。 我的心,也随着眼前画面而逐渐平静下来。 “狗爷为什么那么有自信?”回到这个问题上。 我自己问自己。 思考片刻,仍然是因为失踪的老杜,或许他们知道点老杜的信息也说不定,否则为什么敢如此确定老杜不会出现呢?正因为老杜不会出现,在他们眼中,我不是一个很巨大的麻烦,即便今天的我速度很快,毒血的掌控又在阿延之上。 “可他们害怕的人,始终只有老杜而已。” “那么如果是老杜,今天这个局面,她会直接去赴约吗?” “呵呵……蠢货,她怎么可能会犹豫,她会直接赴约,然后用她压倒性的力量,碾压那条老狗,夺回那剩下的半颗力量之眼。” 这是我所想象的老杜的做事方式。 可这种想象,只在我的脑海中停留了不足一个呼吸的时间。 我便将它否定。 老杜不会那样做。 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反而不是杜幽兰。 她是很强大,可却总是喜欢躲在暗处,她……有禁制。 如果去掉那些禁制呢?谁会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做成一件事?没有,这个世界意外每天都在发生。 老杜对我说过,没有巧合,都是安排。 其实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她口口声声告诉我,要去赌,其实自己从来都不会赌博…… 但她也没有骗我。 只是她说了假话。可我眼睛所见的,却是真实。她用行动告诉我,该怎么做。 抬起头,我仿佛看到了这房间中走动的老杜的身影,她将我引向她的房间,还有那几间封锁的屋子。 我要将它们打开,今晚,我要吸收师父留下的一切营养。 …… 三天后,西山,一片废弃了十余年的矿井。 这地方基本没什么人,诡异的传说倒是不少,据说与十年前发生的重大矿难有关。 可没人去深究那究竟是什么,就像这片矿井,废弃了十余年,也无人处理。 我没想到这个地方会成为狗爷的秘密基地。 “这里其实一直都是狗爷的。”阿延为我科普:“矿井只是之前掩护的一种手段,对狗爷来说,盗墓倒卖古董什么的,根本没有任何兴趣。接触这一行,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对一种神秘的生物很是在意,那东西叫做……” “蛇人对吗。” “没错。” “所以这个地方,与蛇人有什么关系?” “五十年前,地宫古盒之中取出的力量之眼,本就只有半颗,而另外半颗的所在之处,便是从这个地方得到了。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个……” 说到这,阿延的话突然中止。 我余光看着他,下一刻,他突然遁入地下! 临走前,仿佛对我说道:“希望能够活着再见,让我听到你嘴里的秘密。” 我扭头看阿延消失的那块地面,平整完好,根本看不出刚刚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下一刻,整片矿场开始地动山摇,隐隐有着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阿延的倒数第二句话是“这里还有一个……”,有一个什么呢? 我站在原地,等待着那家伙的出现。 “嗷呜!!” 一阵诡异的嘶吼声后,大地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颗巨大的舌头从裂缝中抬起,高昂着,血红色的一对蛇人注视着我,它张开巨口,口中喷出一股黑色液体,带着血腥味,和腐烂的恶臭,所过之处,皆被腐蚀! 那是类似相柳毒血一样的带着浓烈腐蚀性的液体。 我闪动着身体,开始躲避。 正当我觉得自己找到机会,可以一击将这蛇头摧毁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再次裂开!巨大的缝隙之中再次抬起一条蛇头,与之前相似,但细微之处却又有些许不同,这只蛇眼散发着深紫色的光,那眼神一闪,我转瞬间便不分了东南西北,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就是我神智迷失的一瞬间,第一条蛇头的毒血突然向我喷射! 直接将我左侧的身体冲刷,溶解了大半。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恢复了意识,好在这点毒血还不足以将我杀死。伤口迅速自愈,两条蛇头高仰着,同时注视着我。 “有点类似力量之眼与精神之眼,所以说,难道还有七条蛇头?” 事实是,果然与我的想法类似。 片刻后,大地又发生了几次震动,出现了五条蛇头! 每条蛇头各展神通,是模仿相柳的七颗眼睛的能力,这其中并不包括时间与另外一个我并不知道的神秘眼睛。 就像力量之眼,虽然弱于我的相柳毒血,但其能力仍然不容忽视,七颗蛇头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弱化、缩小低配版的相柳。 这时,四周传来一阵声音,是阿延:“这是狗爷给你的第一重礼物,感觉如何?貌似你的能力,已经用了七七八八,可要杀死它,或许还有点难。” 我利用自己极快的身法,闪避了七条蛇头的攻击,抓住间隔,回应道:“其实我是好奇,这条蛇,究竟有几颗头。” “只有你面前见到的这七颗,怎么?在想自己可以撑多久?” “不,我是在想,如果只有这样,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必要继续等剩下两颗不存在的蛇头了。” 话音落下,我左侧身体进入诅咒化,渗出毒血! 血液渗出的速度极快,量极多,转瞬之间,我所站之地仿佛已经成为一片血池。 但我的血,并非要腐蚀它们。 那血池之中爬出一条条赤红色的小肉虫,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在我四周升起一道巨大的虫壁。 “这是……”阿延显然非常意外。 在他知道的情报之中,这应该并不是我的能力。 或者说,他可能从未见过这种能力。 七条蛇头的攻击,全部被这层巨大冲壁所吸收,待其力竭,暂时休息的时候,我从虫壁之中探出身体,脚下发力跳到其中一条蛇头之上毁其双眼,断其头颅! 如此反复,七颗蛇头被我尽数斩下! 大地停止了震动。 阿延的声音也没有继续出现。 虫壁塌陷,在地面化为一条条血色肉虫,接着开始自我溶解,成为血水,渗入地面…… 我在原地待了大概三五秒,向前试探着走了两步。 只是先前钻出七条蛇头的裂缝,再次开始震动,这震动之中搀杂着一阵齿轮互相摩擦的声音,裂缝变得巨大,最终构成一道巨大的圆形入口。 “来找我,果然是有点本事,那就进来吧。” 阴沉冷淡的声音传来,这台词的话,是狗爷吗?可不管他是谁,这声音听着有那么点熟悉,可我又有些记不清,貌似很久之前听到过的声音…… 年纪有些大,声音有些阴沉。 是谁呢? “不对,这个人我一定见过,只是暂时还想不起来。” “会是谁呢……” 我走下圆形通道,进入一片金属迷宫,墙壁纵横交错,进入之后短短数分钟,我便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金属迷宫的墙壁,皆是镜面,我每走一步,身边都好像闪过无数我自己的影子。 “你想要我这里的半颗眼睛?” 而那个声音,这时再次开口讲话。 “但说真的,我对你那半颗,兴趣已经不是很大了。” “只是如果继续留着你,怕是会再与我找麻烦。那么索性,就彻底干掉你吧。但我也承诺给你,如果你能够真的见到我本人,我倒是可以把这半颗力量之眼送给你,如何?” “不光是那眼睛。”我嘴角挂着微笑,声音却冷冷淡淡:“还有你的命呢,我好像记起你来了,司徒彦。” 没错,是那个人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九章 杀不尽斩不断 其实我和司徒彦倒是没什么仇恨。 但,他和司徒涵存在着关系。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人,所以与机关师司徒家有关的一切,必须摧毁。 只是我没有想到,原来司徒彦,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寻找到的狗爷。他对蛇人有着浓厚的兴趣,貌似还利用蛇人创造出了一些生化武器。这样的设定,无论是对比之前我认知的狗爷,还是司徒彦,都要复杂一些。 “听出来了么,倒也无所谓。你知道吗于越,一旦进入这里,你便永无离开之日。” “但你放心,我不会杀掉你。你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你不是蛇人,却能如此完美的融合相柳之眼,这一点,就连同为蛇人血脉的阿延,都无法做到。你这样神奇的存在,我怎么忍心将你杀掉?” 听这话的意思,这老家伙还打算活捉我。 “是这样吗,那就看,是你先击溃我,还是我先找到你。” 语毕,我抬起左手,重重插入身边金属墙壁,一瞬间,血液深入其中,蛊虫涌入金属层面,以我的左手为中心,一寸寸碎裂! 虽然不知道这些镜面金属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既然出现在这里,对我来说,便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与其等待稍后可能存在的麻烦,不如这一刻就将其全部摧毁。 可惜,我的想法貌似有些天真,我刚刚摧毁这一层的金属,金属镜面的上端马上便留下水银色的溶液,铺满碎片位置,转瞬之间,便重新构成了光滑的镜面。 “司徒彦,你很喜欢‘再生’呢,就像我听说的关于你的人设,经常‘装死’对吗?说起来,之前在赌博岛屿,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假死的方式有千万种,有的时候,甚至你捏碎了我的头,我也不见得真的会死。” “哦?你是鬼吗?” “呵呵……小子,接下来,你可能会见识到真正的鬼。” 说完这话,司徒彦的声音边终止。 而下一刻,我的耳边隐隐传来某种东西爬行的声音,貌似在逐步向我靠近。 “什么东西?”我目光扫向四周,然而这四周我所能够看到的,全部都是我。 那东西还在靠近,并且越来越近。 我移动着身体,想要在它完全接近我之前,先一步找到它所在的位置。呢一颗,我身处三面镜子之间,一瞬间,真的呈现整个世界都是我的状态。 正当我准备离开之时,余光突然扫见这万千个我之中,某一个的表情不对劲。 我瞬间扭头,它也瞬间对我出手。 血淋淋的触须伸出镜面,直射我的头颅! 我急速闪避,躲开了它的攻击,当我回头看去时,镜子上没有任何痕迹,四周仍然是万千个我。 “什么东西,能够躲在镜子里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东西不存在实体……真的是鬼吗?” “若是鬼,倒也好办了。” 我穿梭于镜面之间,只全心全意的保护住自己的脑袋,现在的我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被修复,唯独这颗头,需要保护周全。否则,将会是一个大麻烦。 如此,我小心翼翼的在迷宫之中穿行了许久,那家伙却始终没有对我进行第二次攻击。 看来,是个刺客,想的是一击必杀。 既然它不动,那么看来就只有我主动出击了。 这时我抬起右手,手掌碰触镜面,与此同时,在我的身体之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嘶吼之声,伴随着那声音的出现,鬼啸声隐隐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是龟, 那小东西,现在也在我的身体之中。 而这些,都是老杜房间给予的本事。 就在我右手碰触金属壁的同时,四周向我涌动的无形之物突然加快了速度,它们仿佛也知道,我在动用某种手段。 于是一瞬间,四周的镜面中的我的脸,尽数变为狰狞的血色脸孔,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大蜥蜴…… 不,不是蜥蜴,那是蛇人在蛇人化后的样子。 所以说,难道这行走于镜面之中的暗杀能力,是蛇人眼的能力? 下一刻,血色触须再次射出,这一次我看得清楚,那些东西,是从这些怪物的口中飞射而出的。那一刻我已经很难躲避这样的攻击,于是我身体跃起,直接让那些舌头,穿透我的身体,从而保护了至关重要的头部。 与此同时,龟召唤而来的凶鬼也已经到来,黑压压的诡异气息将整个迷宫笼罩,下一刻,黑气融入金属,让原本光洁的镜面,变得昏暗不明。 既然我毁掉它,会激活机关,重生镜面,那么索性遮住好了。 我随手斩断那些舌头,伤口也在迅速自愈之中。 而那些凶鬼则逐渐融入镜面之中,与藏于其中的蛇人争斗,厮杀声惨烈,但片刻之后,周围的镜面开始渗出血液。 鬼啸声还在, 蛇人的嘶吼却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战,我貌似赢了。 在凶鬼的指引之下,我很快找到了迷宫出口,成功脱离。 可这一切并没有这样简单的就结束,离开迷宫,出现在我面前是一间巨大的石室,这里感觉似曾相识…… 这石室非常之大,足有一座足球场的大小。 走在其中,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并没有走出许多步,而是尽快蹲下,研究这脚下的究竟是什么。待我一阵碾压指间碎渣后得出结论,这是碎掉的骨头。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突然急速坠下什么。 若是从前,这速度我避无可避,今天这身体也是险险避过。 是巨型鱼头蛇。 那是机械玄武,司徒涵的杰作之一。 “所以说,你也在吗?”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不动的情况下,机械玄武是无法锁定目标的。 “澜呢?她是否也在这里?” “说话!司徒涵!” 可等待许久,却没有出现任何回应我的声音。 我身边是无尽凶鬼,可在这一关,我却没办法运用它们对付机关兽,那些东西是机械,凶鬼以攻击精神为主,无法直接摧毁实体。 不过凶鬼不行,不代表另外一样东西不可以。 这机械玄武,曾经确实是我的噩梦。 可如今早已不是曾经, 我左手重重拍在地面,血液渗出,血液之中无数肉里开始变大,成为一只只迅速移动的甲虫。 它们飞快的向前奔跑,原本即将再次落下的鱼头蛇,瞬间没了方向,在前方地面一同乱砸。 而我借此机会,穿梭于蛊虫之间,向前方迅速靠近。 可某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降落…… 我迅速改变位置,可即便如此,仍旧被砸中! 胸口向下,被鱼头蛇瞬间化为肉泥。 一头巨大的机械玄武此刻从黑暗之中出现,那上面传来一阵熟悉又让我厌恶的声音:“你以为,我只能够做出辨别行动体的机关兽么?这只的破坏力虽然缩减,但不巧,智商很高,它会骗人的。” 那是司徒涵的声音。 果然是他。 看来两者根本未曾分开,始终是一家人。 正因司徒涵的一路追踪监控,司徒彦才对我的信息了如指掌,才因此对生擒我这件事把握十足。 “我计算过你的自愈能力,这点程度的伤,杀不死你。你会很快将自己修复,不过那时,你已经又一次躺在我的解剖室。” 我双臂抬起,它们还在,然后支撑着将身体翻了过来,抬头仰望着面前巨大的机械玄武:“你知道吗,司徒涵,你会改变,而我也不会一成不变。” “你在说什么?”司徒涵声音疑惑。 而下一刻,巨型机械玄武的鱼头蛇开始分解,化为粉末,飞灰,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司徒涵这才恍然大悟:“你的血!有毒!” 那自然不是赌,而是蛊虫。 “我知道你会改进,可轻易就中招,显然会被你看破。于是也多做点步骤,放出蛊虫,就像从前一样,混淆机械玄武的攻击目标。但事实上,我才是‘毒药’,但说真的,那一击,也确实是这副身体速度的极限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你们就可以踩到我的脑袋。” 随着机械玄武的崩裂消散,我的身体也开始迅速自愈,伤口处的血液构成血色肉丝,肉丝密集,逐渐恢复了身体。 蛊虫溢出我的皮肤,吐出丝线,编织衣服。 “你……” “你所用的,是那个女人的战斗方式。之前她化解机关兽的攻击,也是因为虫……你究竟是谁?你是于越吗?” 能够令司徒涵产生这样的质疑,我很舒服。 但我是不是老杜…… “她是我师父,她的能力在我身上体现,不足为奇。但如果你把我当作是她,今天怕是会死得很惨。” 语毕,我脚下开动,迅速向密室前的下一个入口移动。 这座废弃矿场中的地下宫殿,如同生化与机械的地狱一般,我想到未想到的,见过的未见过的怪物,一一出现在我面前,纵横交错的道路选择,也有几次,让我误入歧途。 好在,老杜的蛊虫天克机关,而龟召唤而来的凶鬼,又是司徒彦生化怪物无法对抗的。 最终,我来到一座石殿高台之下。 而在这里,我终于看到了那个“起死回生”的人,司徒彦。 “狗爷,我们终于见面了。” 在狗爷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但不是司徒涵,是阿延。 第三百三十章 逆转 狗爷司徒彦出现,他的身边,是阿延。 但却又不止一个阿延。 司徒彦脚下高台旋转,打开一道门,顷刻间,大批量的阿延从那里面钻出来,一个接着一个,一波接着一波,成千上万的阿延从高台中爬出,先前那一位,此刻便混入这其中。 “于越,你对付镜子中的异化蛇人的能力确实不错,但那并非我最强的武器。阿延,才是我自始至终最为得意的作品。” “可数量再多,也只是人而已。若他们都成为八歧大蛇,那我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你小看人类吗?别忘了,你曾经,也是人类。” 司徒彦话音落下,无尽的阿延同时涌向我,如潮水一般,我左侧身体深处血液,血液之中钻出蛊虫,蛊虫离体数秒之后开始壮大,蛊虫大军,对战阿延。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或许失误了。 这些阿延,并非寻常的人类,它们各个精通相柳毒血的能力! 我果然是低估了司徒彦,他究竟是如何将力量之眼的能力分散到这些家伙身体之中的?每一个都是那么平均,每一个都有之前去找我传话的阿延的实力。 我的蛊虫大军,转瞬之间,便被这群阿延屠杀殆尽。 看来生物是无法对抗司徒彦的生化武器了。 那么…… 被阿延围攻的我,半蹲在地上,右手拍击地面,掀起一阵尘土,龟的怪啸自我身体传出,回荡在整个空间之中。 四面八方涌起鬼啸,更多的凶鬼开始出现。 无论天上地下,还是左右四方,鬼怪涌动,整片空间如同地狱一角。 “呵呵……”可司徒彦却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反而口中传来冷淡的笑声,“你果然,就只有这两个本事呢,哦不,是三个,相柳之血,杜幽兰的虫,以及灵魂之眼中摄取的力量。” “若这三点都被克制,你便毫无胜算。” “之前的一路,都在观察你的能力……说真的,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找我,恐怕是你余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语毕,司徒彦打了个指响。 顷刻间,所有的阿延同时将身体匍匐,趴在地上。 这时为何? 我并未多想,直接信念一动,操控凶鬼攻击! 可下一刻,从司徒彦的后方传来一阵长啸之声,空气被震荡,掀起一阵能量的波动! “这是……” 我迅速蹲下,护住头部。 而那气浪已经在这时,将我与我身边的凶鬼冲刷、洗礼,在能量的波动之中,凶鬼支离破碎,消散于空气之中。 这是什么力量? 一条巨蛇从天而降,蛇头之上站着一位年轻男子,半脸蛇,半脸人,那人的半张脸看上去也是阿延。 这又是哪一个阿延? “那是什么?”我问。 巨蛇向我靠近,那男子坐在蛇头之上,淡淡回应道:“我的机关兽,你不是不止一次的见过么?老朋友。” 相貌虽是阿延,但他开口发出的,却是我一辈子不会忘记的声音! 司徒涵! 司徒涵? 阿延?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每一只阿延,都不过是我的复制人而已。不过,你倒是说的没错,这世上却是有着很多的我,但他们不是这些阿延。哦对,其中一个你见过的。那家伙他很强,总想着找我麻烦的家伙……” 他说的,是深海之中,被耶梦加德囚禁的那位“阿延”吗? “为什么能够摧毁鬼怪?”我好奇这件事。 “那是力量之眼的能力啊,只要百分之百的施放,你这个半吊子控制的灵魂之眼,当然无法对抗。” “你能控制百分之百的力量之眼?” “很难吗?哦对,对你来说,确实很难,你是个人类。但很不巧,我呢,是先祖血脉,八歧大蛇会从我的身体中诞生……”司徒涵张开双臂:“我们同为特殊蛇人,自然比你一个区区人类的控制力强大。” “呵呵……” “你笑什么?”司徒涵凝视着我。 “笑你们特殊蛇人的技能点,是不是都点在吹哔上了?你真的很像在我左手中,跟我叨逼叨了好几个月的那家伙。” 司徒涵并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继续说道:“他就总是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例如,一旦让自己恢复力量,会如何如何……可事实上,你也是如此,口口声声说八歧大蛇会从你的身体中复活,可这么久了,我连条八爪章鱼都没见到,那件事不容易的吧?或者,你干脆就做不到,只是个空想者。而且你脚下那是什么?你能控制那半颗相柳之眼,还是说,完全依靠那条机关兽。” “机关的造诣,我服你,但话说这和你的血脉,貌似没半点关系吧。” 我听到了握拳的声音。 我的这段话,显然刺激到了司徒涵。 他是个机关天才,可原来那并不是他所追求的。 他想要的是复活的八歧大蛇的能力,可他又做不来。 “司徒彦,我突然对这家伙,没有半点兴趣了,干掉吧,直接杀掉。相柳无所谓了,灭了他的眼睛,相柳也将不复存在。”司徒涵摊了摊手。 “可是我……” “你如何?你是听他的话,还是我的?” “我是说,如果给我相柳的眼睛,我将……” 司徒涵冷眸一扫,顿时让司徒彦闭嘴,下一刻海量阿延再次开始围攻于我。 没有凶鬼,蛊虫又不是这些阿延的对手,转瞬之间,我便被残食分解干净,下半身已经消失,只剩下上半身。 头颅,肩膀和双臂。 自愈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腐蚀的速度。 用不了多久,我身体剩下的部分,也会被分解。 巨蛇扭转着巨大的身体,到我身边,司徒涵俯视着我:“你做了什么?你得到了什么?你以后现在的你拥有了更多的东西?可结局和之前几次,貌似没什么不同,在我面前,你始终是个可怜虫。” “但这次,我会给你痛快。” 我张开双臂,笑笑:“可怜虫……司徒涵,还有那个狗爷司徒彦,你们两个这次都没有假的了吧?我是说,不会被杀掉之后,再出现什么的了吧?” 司徒涵机关兽蛇尾抬起,“临死前做梦,也算幸福的结局。” 而后重重落下! 我自己都听得见,那血肉模糊的声音。 但…… 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结束呢。 老杜可不会那么轻易被干掉,所以,我也不会。 当司徒涵抬起蛇尾时,我破碎的血肉之中,我透露的位置,出现一颗虫卵,并且不断的在生长,变大,那虫卵外壳半透明,可以看得到里面正在逐步出现的人性。 “那是……” 在司徒彦与司徒涵惊讶之时,那虫卵中的人,已经破卵而出。 但他并非这可卵所剩,他穿着衣服,这可虫卵之时一颗空间迁移的蛊虫。 那人, 便是我。 我舒展着身体,露出微笑:“见到二位本尊,在下无比荣幸。” “刚刚那是什么?你为何会重生?!”司徒彦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不是重生,是迁移……呵呵,关于那女人的能力,你还真学会了七七八八。之前在异化森林,她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的。那之后,我寻找到了她迁移用的蛊虫卵。” 司徒涵冷淡一笑,好似一切都看得明白,但却还是忍不住问我:“可刚刚那个,又是什么?” “人蛊,当然人蛊在我这里是两个概念,其一是我曾经所用的护体蛊虫。其次就是刚刚那东西。说起来,杜幽兰真是个妖异的人,她能令尸体重生,死人复活,还能把虫炼成人,把人化为虫,虫与人的意识互相沟通,建立联系。这样的人,我怕是一辈子也望尘莫及。” “面对你们二位经常喜欢装死的人,我当然也得做两手准备,见机行事,怎么会直接用本体来呢?本来我想着,二位可能也是假的,但今天所见,起码司徒涵,你应该是真的了吧?” 说完,我瞬间跃起,速度极快,转瞬间便到了机关兽的蛇头之上,与司徒涵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的速度……” “不止是速度。” 我伸出左手,肉虫之间分裂黑色丝线,丝线趴在巨蛇身上,如黑影一般蔓延,灵魂之力暴涨,百鬼浮现! 百鬼顷刻间开始屠杀阿延军团,机关巨蛇开始吼叫,企图以之前毁灭凶鬼的手法,再破百鬼。 但在那之前,我的一滴相柳毒血便已经落到了巨蛇的头上。 那微弱的一点,如星火燎原,迅速壮大,吞没整颗舌头,将其完全溶解。 “司徒兄,相柳毒血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控制,我虽然本体不是特殊蛇人,可貌似也能够掌握个七七八八。那半颗眼睛在什么地方,要不拿出来,你也试试?” 司徒涵大感不妙,整个身体蛇人化,爆发出强劲的力量,同时身体下坠,钻入机关蛇的腹部。 不是要逃,似乎是去取东西。 只要这家伙是真的,只要我还在这,他就逃不掉。于是我也不急,在对付司徒涵之前,我先扭头看向司徒彦,与他目光相触。 “我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古川武的去向,他……他其实就在古川家内部,动乱也是他一人跳起,因为他现在失去了灵魂之眼的助力!我还知道更多关于古川家的秘密,我愿以此交换我的性命。” 我碾了碾左手手指,一滴相柳毒血射向他,他毫无躲避的余地。 被瞬间溶解。 “我对那些,没半点兴趣。” 司徒彦一定要死的,虽然我和狗爷没多大仇怨,可他对我好像有着迷之兴趣。只是,不知道这一滩血水,究竟是不是这家伙本尊呢。 不管了,再遇见,再杀一次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久违的老杜 杀掉了司徒彦,机关巨蛇之中也传来巨响,一头半人半蛇的怪物从机关巨蛇的身躯之中跃起,它的额头镶嵌着半颗眼球! 那东西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皆被毒血腐蚀,化为乌有。百鬼已将几乎所有的阿延干掉,现在也转移目标,开始对付司徒涵。可司徒涵速度极快,百鬼难以靠近,即便靠近,也会被毒血所腐蚀。 没错, 司徒涵的毒血,可以将百鬼这种“灵魂体”腐蚀! 他第一次融合相柳之眼,便能够将相柳之眼的力量完全控制,不愧是八歧大蛇的后代。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用何种方式……控制的那一颗半的眼睛,但人类始终只是人类而已!” “你不可能胜得过我……不可能!” 毒血密集如网,向我袭来,我反将毒血洒出,双方碰触,虽然是同源,都缺互相腐蚀对抗,最终谁也未伤到谁。 可这对司徒涵来说,是种巨大的打击。 他不远相信眼前的现实,反复向我攻击,而我,则乐于欣赏他此刻的样子。 “你知道,在你解剖我的时候,我想写什么吗?” 闪避的过程中,我淡淡的说着。 “恐惧!噩梦!生不如死!” 司徒涵回应。 我点点头:“起初的话,确实如此,可也多亏了你,让我在那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不想听你的屁话!” “你看你,现在的你和我们初次相识,差别的真的很大。非常的暴躁。你慌了对吗?”我问。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干掉!” “其实不是你慌了,这是力量之眼的副作用,它会使人暴怒,我深有体会。”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司徒涵怒吼,浑身毒血炸开,每一滴血,都化作一条扭曲的红色虫子,长着口,露出獠牙,向我飞射而来。这次我没有躲开,而是任凭虫子爬向我的身体,对我撕咬,溶解我的皮肤,肌肉,骨骼…… 而后皮下密集的肉虫出现,转瞬间,便将我破损的身体修复完整。 直到肉虫与血虫都精疲力竭。 我一步步走向站在原地,双眼瞪大瞪到恐怖的司徒涵:“是你的解剖室让我想明白,自己最想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我在他耳边轻轻说到:“但凡有一个人比我更强大的人存在,我就没有安全感,所以你,八歧大蛇,或者老杜,或者海底的耶梦加德……我通通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我露出微笑。 可司徒涵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那一瞬间我确实在他眼中看到了恐惧,只有那一瞬间。 而我,心满意足。 我抽起袖口的柳条,这是我来时随手折的。以柳条为刀,一刀斩下,削断了司徒涵的半颗脑袋,然后将上面的力量之眼挖下,融于左手之中。 那一刻,两半力量之眼,终于完美的融合。 我身心无比舒畅。 距离赢,又进了一步。 这时,司徒涵还未死,毕竟是蛇人,眼睛不被毁掉的话,是不会很快死亡的。 “我忽然想起,还有另外一件事……澜呢?她在哪?如果你想为自己创造一个报仇的机会,就告诉我。” “呵……呵呵……” 司徒涵上半截脑袋上的眼睛注视着我,地下的嘴巴在笑:“我还以为……有多可怕……最后,居然还是问了我,关于那个女人的下落。” “这么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人……” “她在哪。” “我把她交给了一个人。” “谁?” “古川咲。” 噗哧! 我狠狠捏碎了司徒涵的脑袋,包括,他那两双眼睛。 咲…… 交给她了。 也好。 “哎呦?你不是说,要给人家报仇的机会么,怎么听了消息,就杀人了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背后。 前一刻,我是地狱。 这一刻,我如堕地狱。 是她, 老杜, 杜幽兰。 我有些僵硬的转动着脖子,扭头看向她,黑雾散去,她身体湿漉漉的站在那片空地上。 她是借虫卵而生,借虫卵而来。 “杜姐……” “还以为对我的称呼会改变呢,看来小朋友还是很乖的。”老杜淡淡一笑,走向我,“有什么想说的?两颗眼睛,不错哦。”说着,她轻轻抚摸我的左手。 “你为什么出现?你之前一直在失踪状态,你在什么地方?”我只好奇这个。 “果然还是有点不一样了呢。”杜幽兰围绕我转了一圈,随意的坐在高台上,望着天,但什么都望不到,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她淡淡的回应道:“有些事情,必须我消失才会有进展……你就做得不错,不是么?不过,你偷走了我的针剂,这还是让我很不高兴的。哦对,那只龟也死掉了吧?”老杜看着先前被机关社砸成肉泥的人蛊的尸体。 “所以呢……” “交给我,”老杜对我伸出手:“你身上有两颗,我这里有四颗,要取来剩下的三颗眼睛,会很容易。”老杜对我微笑,她的话不容置疑。 “好……” “我给你,杜姐,但有一件事我想要你帮忙。” “什么事?”老杜抬头看着我,那双眼睛看起来睡意朦胧。 “就是……被我杀掉可好?” 话音落下,我挑起柳条,但那一刻,柳条已经不是柳条,而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 老杜的身体被我自下至上,一分为二。 接着,我迅速后退,口中吐出一条巨大的黑虫。 我是砍了老杜,但如果是老杜的话,绝不可能被我一刀杀死。 果然,两侧的身体开始互相生丝,缠绕,融合,再次恢复成一个完整的身体。只是此刻,老杜嘴角的微笑变得格外冰冷,“果然,一开始我就说,你是一条养不熟的狗……还真是没错,你可知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将你一分为二,如果可能,我会选择把你杀掉。” “勇气可嘉。” “谢谢杜姐,但我没心情和你闲聊,我们有缘再会。”此刻的黑虫,已经长到人形大小,张开口,将我吞下。 进入这里的方式,我留了一手,离开的也是同样。 只是我仍旧低估了老杜的能力。 在我身体离开一般的时候,传送蛊虫突然停止了工作,我的一双小腿被卡住,继续下去,必然会被老杜捉住,情急之下,我手起刀落,将小腿斩断,这才成功逃脱,毁掉蛊虫。 接着我用老杜给我的肉虫修复着小腿。 “她居然会出现,看来她始终盯着我。狗爷,司徒涵,或者是古川家,我都敢对付,唯独老杜一人……” 我有所改变,可我却不确定,我的改变是否够资格在老杜面前炫耀。 若调换灵魂,她必然不会。 那么我也不会。 要想击败老杜,必须借助点外力…… 耶梦加德,我们的赌约,该履行了。 刚好我也一直很好奇,老杜与纯种的特殊蛇人相比,究竟是强,又或者是弱呢?在她面临灾难之时,会露出怎样一种表情?我真的十分的好奇。 那么下一个战场,大海! 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我知道老杜既然出现了第一次,那么势必会很快再次将我找到。若那时我没有在海面上,恐怕会凶多吉少。 于是我找了最近的线路,逼近大海。 最初我的计划是,弄一艘渔民的渔船,然后迅速出海。可这之后,我马上将这个想法否定。 那样就太假了。 老杜绝非一个傻子,我既然选择出海,就必须有一个完美的出海理由。 但渔船出海又能去哪呢? 答案只有一个,便是将她引入海中。 她不会来。 所以,我必须有个正规的理由。 这或许是天在助我,那理由,我刚好有。是澜,她现在被司徒涵送到古川咲的身边,我必须要找到她。于是,订了去日本的船票。 船入海后不久,我期待的人,果然不负我的期盼,出现在这艘船上。 或许,老杜还会觉得她的出现,给了我一点惊喜。 当时我在游轮顶层的泳池附近,靠近围栏,一个人慢慢靠近我,当她距离我大概三五米距离时,我确定是老杜无疑。 她的一只手即将搭在我的肩膀上。 但在手落下前,我已经转身,“杜姐,你来了?” “哎呀?” 老杜眼中闪过意外之色。 原本,看到老杜这个神情,我应该高兴的。 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让她惊讶。 可事实上,那惊讶的表情非常假,似乎她早就料到,我会有这样一个转身,也早就料到,我是在等待她。 她如此胸有成竹,让我觉得空气稀薄,每一口呼吸,都要拼尽全力。 “察觉到我了,确实有点不同了呢。”老杜似笑非笑:“话说,我可从未收过弟子,但你,还算令我满意。” “杜姐……” “嗯哼?”老杜靠在栏杆上:“有什么话想说么?” “你看穿了,对么?我希望你来,而且刚刚我转身的那一刻,你也知道,我会察觉你。” “然后呢?”老杜继续问。 “然后,为什么你还是来了,我是说,你明明已经察觉到我其实是在故意将你引入大海。” “小朋友,我也是人,既然是人,好奇心是自然的。” “我在好奇,这大海,能够给你什么?为何,你要将我引入海中。” 原来,只是好奇么…… “我懂了,杜姐,但……你或许会后悔。” “我是否会后悔,这话现在不提,但有另外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答案。” 第三百三十二章 深海霸主耶梦加德 老杜向我寻求答案? 这种事,我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遇到。 说起来倒是有点兴奋,于是我马上问道:“什么答案?” “我也算对你不错,可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巴不得我被杀掉,永远消失,这其中是什么理由呢?” 是什么理由? 其实,我想老杜死,并不是最近的想法。 我们相遇那一刻,我们相处的过程,无论从过去到现在,又或者是未来,我都希望她被彻彻底底的干掉。 不管她对我做过什么,是否救过我,改变我的命运,我都希望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至于理由…… “杜姐,”我靠在栏杆上,看着海面掀起的水波,“你能做的事那么多,那么强,那……你在我身边,我很没安全感。” 所以,这样让我不安的人,最好全部都死掉。 “其实我有段记忆,不知道是你篡改的,还是我自己原本拥有的。但无所谓,毕竟记忆这东西,才是我此刻人格的一部分。” “什么记忆?”老杜问。 “我从很小的时候,选择玩伴,就有一个规则,我从不与那些比我高大的孩子。” “因为我打不过他们,我回想,要是有一天发生了冲突,我该如何才能赢他们……” “但这个世界,总不可能永远按照我的意愿写剧本,所以,我经常很怂。怂,会让人放松警惕吧?然后,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能把他杀掉。” “杜姐你曾经说过我养不熟……所以,你不是一早,就看穿了我吗?” “但还是想确定一下,其实,我还蛮喜欢你这家伙的。”老杜对我一笑,那一瞬间,没有任何虚假,像是在与一个多年相处的老友简单的聊天。 我也放松下来,“是,可惜杜姐你很厉害,会让我不安。” “那就做到比我更强。” “可能吗?” “或许很快……” “杜姐,不知道那一天,你能否看到,今天我引你到这里,是要送你一份大礼。” 老杜嘴角一扬,“哦?我正好奇呢,是什么?” “你一直在寻找相柳的九颗眼睛,相柳是特殊蛇人,但这世上,特殊蛇人却不止相柳一条,像八歧大蛇……今天我要送你的礼物,是一整条蛇,与相柳平级的家伙。” 那一瞬间,老杜神情凝固,看着我:“是谁?你又要怎样送我这个‘礼物’?” 我手抓栏杆,“当然,是要一点别致的方式。” 左手毒血,在我与老杜聊天的时候,便已钻进这铁栏之中,半艘船皆被我毒血腐蚀,待我心念一动,毒血的腐蚀性瞬间爆发,金属化为乌有,半艘船粉碎沉入深海! 我与老杜,也不可避免的进入了水中。 力量之眼在完整之后,能力提升了不止一倍,我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并且急速前进,入水的一瞬间,我便将身体迅速沉入海底! 就像当初我们约定的一样,我呼喊着耶梦加德的名字。 可它却迟迟没有出现。 老杜这家伙,总是有方法应对一切的突发情况,我虽然潜入深海的速度极快,可老杜仍然不紧不慢的追上我的步伐。那是一条生着八条长尾的怪虫,口腔器壁是薄而透明的,老杜在它的嘴里,平静的看着我,“耶梦加德?” 此刻我很尴尬。 为什么叫了半天,却没有人回应? 这是在搞什么? 老杜的怪虫伸出自己八条长尾,将我捆住,我则动用毒血,溶解触须,再次与老杜拉开距离,接下来,我就好像一个智障,不断的在深海之中呼喊着耶梦加德的名字。 如此反复,直到我使出浑身解数,却仍然无法摆脱老杜的迷之追捕。 的确很迷。 她看起来并不快,但却始终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也不慢。 “少年,不知道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但貌似你所说的那条蛇,好像不大愿意出现呢。” 老杜半嘲讽的落到我跟前,依旧在那条怪虫的口腔之中。 “我……可能有点意外吧。” 我想到上一次老杜的地蛊被那怪虫吞下,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那之后,地蛊吞噬耶梦加德的内脏,然后逐步把整个耶梦加德都吃掉了吧?若是如此,那今天还真是尴尬到底。 不过,这应该不会。按照当初那只地蛊的个性,若是吞了耶梦加德那种大家伙,必然不会始终只待在海里,它会上岸,那时恐怕就是世界级的灾难。 “如果他不能够出现的话,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取走你的眼睛了。”老杜所说的眼睛,是相柳之眼。 该死…… 难道说,终究还是要我拼尽全力,与老杜打一场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杜姐,我……”我的手摸向身后,可很尴尬,这深海之中,没有棍状物。 但老杜所乘坐的这条怪虫外露的獠牙,貌似正好是一把武士刀的形状。 那东西拔下来的话,或许…… 我迅速移动身体,瞬间靠近老杜乘坐的怪虫,接着,将其獠牙拔下,握在手中。 可也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嗅到了一股相柳之眼的味道,不是老杜的那几颗,也不是我自己身体中的,而是不受掌控,或者说,是独立的相柳之眼。而且那种感觉,貌似在哪里体会过…… 我迅速在自己的大脑中寻找着熟悉的感觉,最终确定,但也感觉到了一股极深的寒意。 那是,在幽灵船中,穿梭时间时所感受到的那一颗眼睛! 他为什么会出现? 是巧合吗? 我的动作停顿,那感觉也在一瞬之间消失,可我人却在此刻,被老杜扯进了那怪虫的口中。 “小朋友你做事越来越有意思了,怎么,对我这条虫很感兴趣?先是断尾,现在又拔牙……你是在发泄吗?” “我……” “小朋友你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呢,这天真的眼神,和前几天的你,稍有不同了呢。” 的确如此,可面对的是老杜,谁能有个正常表情? “嘘……”老杜突然让我不要出声。 我还在准备何时对她出刀,思考着怎样的一刀才会对她有效,她却好像突然忘记了,我们是敌人一般。 “海里有动静,是你说的那家伙么?” “不知道。”我摇头,离开了老杜的虫嘴,但老杜并没有阻止我。 离开以后,我直观的感受到,海水产生的波动,以及海底岩壁发出的剧烈震动。 黑暗的深海之中,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蠕动,靠近…… 而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还在想,你的要求何时来兑现,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那是,耶梦加德的噩梦之声。 轰!! 海水突然收紧,我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若非自己此刻体质强横,恐怕已经被那股压力直接摧毁。 在我与老杜的正面,一团巨大的,遮天蔽日的圆形升起。 它俯下,张开巨口,又是一阵水压的改变。 那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蛇,耶梦加德! “老兄,你要出现能不能早点?我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所以今天,你的愿望是让我保你不死么?”耶梦加德的声音冰冷深长,他那一双散发着深紫色暗光的眼眸,如同两颗地狱魔眼,注视着我,与老杜。 可他这话,听起来貌似有点深意。 保我不死? 他应该清楚,我与老杜是敌对关系。 杀了老杜,便是保我不死。 为何要单独说? 那么他的意思其实是,杀死面前这个女人,和保我不死,是两回事。 “我今天的欲望,是杀了面前这个女人。” “你确定?”耶梦加德问。 “非常之确定。”我回应道:“但是,你的话我也懂……你放心,只要她死,她的一切我不要,我也会再不涉足深海领域。” “哈哈哈……” 耶梦加德巨大的蛇头之中传来一阵狂笑之声:“你倒是明白,是个聪明人。” “阿延呢?”我还好奇这件事,不知道那家伙怎样,是否已经被耶梦加德玩腻杀死。 “那家伙逃了。” “逃?” “对,逃。” 能够在耶梦加德眼皮底下逃走,我是完全不相信的,阿延没有逃,而是耶梦加德有意放走。 至于理由,那就不得而知。 “深海霸主,耶梦加德。”老杜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可惜,虽然是特殊蛇人,但强大之处,却只在体形与力量,与相柳、八歧大蛇相比,实在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老杜声音冷淡,貌似是在嘲讽这家伙。 说完,老杜的怪虫张口,本体进入水中。 先前一直以为,老杜是类似“法师”或者准确的说,是“术士”性质的能力。 身体方面,不会多么强横。 可此刻,她却能够安然无恙的抵抗着深海巨大的水压。 “凡人之躯,能够自由出入深海,你是个奇怪的家伙。”耶梦加德似乎对老杜起了兴趣,“但这世上,但凡有些新奇的人,味道都会很不错。” “有点想尝尝你的味道。” 老杜没有回应,但身体却开始变化,她的皮肤开始均匀的开裂,一股股血水,渗入深海之中,血丝舞动成链条,将她的身体包裹。 在老杜脖子的位置,扬起一条项链,项坠是四颗枯萎的眼睛,此刻,那些眼睛散发着微弱的光。 而那光,在逐渐增强。 那是老杜所拥有的相柳的四颗眼睛! 老杜的身体被包裹到看不清楚原貌,体形也变得越发巨大,血丝看起来就像是肌肉层,外部渐渐生出黑色的甲壳。 她化身一条漆黑的巨虫,倒是有点像曾经的地蛊。 虽然相比耶梦加德那巨大到变态的体形,这虫看起来就真的像条虫,但相对于我,确实一只实实在在的庞然巨物。 巨虫跃起!嗡!古怪的鸣叫,掀起疯狂的水下波动,改变水压的瞬间,我的身体再次感受到险些被撕成碎片的痛苦! 那声波向耶梦加德的方向席卷。 轰!! 重创! 海底掀起巨大的尘土沙石,将耶梦加德的头颅挡住,那攻击的强大程度,是我从未见过的。 但…… 待沙石散去,耶梦加德那双魔鬼一般的巨大蛇眼,依旧散发着暗紫色的诡异之光。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戏,结束 老杜刚刚的攻击,不管是对任何人,我之前所见过的一切敌手,都会是碾压性的摧毁。 唯独耶梦加德。 以躯体之力,强行抗衡,最后毫发无损。 这就是特殊蛇人完全体的力量吗? 还真是强大无比…… 但,老杜的力量,不是存在禁制吗?如此强大的力量,会有怎样的后果呢? 我静静的等待着,但貌似与往常不同,这一次,那种类似于天罚的东西,却迟迟没有出现。 而老杜貌似也因为理解,虫甲开始逐步脱落。 “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若不是那家伙曾经与我有约定,我还真不想把你这女人杀掉……若是留在这,也能让我的生活,变得有趣。” “还真是抗打……”老杜落下,虫甲逐步摧毁,她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我打不过你。” 而且居然认怂了。 老杜认怂,这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即便今天耶梦加德没有杀掉老杜,我于越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那么,可否不杀我呢?”老杜问道。 她居然问这样的问题。 我坐在深海的巨石之上,始终盯着老杜的侧脸,真担心在这之后,我便再也无法欣赏今天这样的“美景”——老杜认怂、求饶。 “抱歉,女人,耶梦加德言出必行……但,看在你还不错,我愿意在你死前,给你一个许下愿望的机会,但这个愿望,必须与你的生死无关。” 我皱眉, 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喜欢给人许愿? 你是阿拉丁灯神么? “真的?” “对。” “那好,既然必死无疑,那么黄泉路上,我想要个人做伴。” “说,”我感受到耶梦加德那双深紫色的巨眼在盯着我,“任何人,都可以。” “该死的!这里还有别人吗?杜幽兰,我还真是一辈子难逃你掌控……耶梦加德,你这算什么?我改,我改要求!我只要保命,不要杀她了!”我从巨石上一跃而起。 “呵呵呵……在我这里,只有一次机会。” 巨蛇话音落下,突然张开巨口,强大的水压将我拉起,吸入他的口中。 这种强大的压力,无论我的本体如今多么强横,都无法摆脱,那是纯种特殊蛇人的力量! 无法抗衡! 转瞬之间,我便被吸入耶梦加德的肚子之中。 在黑暗中,我疯狂的摸索,直到…… 一只女人的手,一把抓住我的后衣领:“还在找吗?小朋友。” “杜姐,你自己进来就算了,让我进来干干嘛?”我甩开老杜的手:“原计划里,可没有这个步骤!!” “呵……” 黑暗中,老杜冷淡一笑:“原来你这条养不熟的二哈还记得,我们的原计划呢?我还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你真情流露。那这么看来,你是没有背叛我喽?” “我……” 原计划, 没错,今天我们所遭遇的一切,都在老杜的预料之中。 所以说,她才可怕。 从老杜再次登场,从虫中重生开始,一切理论上都是在演戏。 而为的,就是耶梦加德手中的那一颗恐惧之眼。原本耶梦加德得到恐惧之眼,是个意外,我将信息告知神蛊中的老杜。可没想到,老杜在我身体中种下的五条蛊虫,果然不是单纯的为了保护我,给我一个保命的手段。 那五条蛊虫,可以联络老杜的本体。 神蛊之中老杜的意念得到本体的指示,开始布置计划。 包括那晚与月读的大战, 包括,我戴上面具,跨越万年。 那都是老杜的指示…… 而今天,耶梦加德是老杜所说的,最难得到的一颗眼睛。其实这家伙一点都不想永远留在深海,可他却缺少回到陆地的能力,他与寻常特殊蛇人不同,因为本体太过于巨大,所以人化的时间极少。 他若想在地面上自由生存,必须更换身体。 然而能够满足特殊蛇人需求的身体,必定也是特殊蛇人。 他早早便知道我与老杜的目的,知道从我们的身上能够收集相柳之眼。 所以他留着阿延,其目的,则是为了阿延手中的恐惧之眼。接着引老杜,杀我们,夺取我们的眼睛。 “可是杜姐,现在我们都在这怪物的肚子里,接下来,该如何?” “杀了他。”老杜简简单单的说了这三个字。 若是任何一个其他人,此刻说出这三个字,我都会觉得那个人是因为四颗相柳之眼戴在身上,沾染了相柳之眼的恶习之一:吹哔症。 唯独老杜…… 她说出这话,我只想问:“杜姐,你打算怎么做?此刻我们都在耶梦加德腹中,虽然这也是你一开始的计划,但是……” “但是即便我们动手,也不是这大家伙的对手,是么?”老杜淡淡的说着。 “没错,所以为什么直到此刻,你仍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小朋友,即便经过了万年时光,你还是那么蠢。” “什么意思?” “也对,那万年,你只是在呼吸罢了,未经人事,自然不知人世。” “我的确……” “我知道,刚刚你所说,皆是你的心里话。你确实从一开始便想把我除掉。但我于你,就像天罚于我。你想除掉我,而我,从未想过除掉天罚。” “你又做不到。” 老杜嘲讽似的看着我:“那么你做得到?”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家伙面前,我总是无言以对。 等等! 眼下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更加应该在意的,是老杜那句话:而我,从未想过除掉天罚! 天罚! “杜姐是打算,利用那些无形中压抑你的力量,去对付耶梦加德?” 老杜对我一笑,“开窍了。” “可天罚迟迟没有到来。” “不来,不代表不存在。只是有些地方,会来得慢一些,例如说深海之中。而这也刚刚好给了我一个时间差,被这条大蛇吞进腹中。” 老杜这时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脑袋:“也许我们看起来力量强横,但总不会是最强大的……地震、山洪、海啸,皆有强大无匹的力量,可人,总有办法对抗。重要的东西在这里,你是人,不是一只疯猴子。”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你这位小朋友,可是我唯一的弟子,其余,似乎也无人可说了。”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的理由,我总是很难相信。” “因为我需要你。” “什么意思?” “刚刚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么,我们只是看起来强大,但不可能做成每一件事。有些事,只能你来做。” “但除此之外,我是真的很中意你这个弟子。” 我不知道老杜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人也不是会被一两句话轻易说服的生物,我对她,仍有杀念。可这杀念之中,却也多了几分留恋。 “天罚来了……”老杜这时开口说道。 “我们该怎么做?” “还用说?当然是打,用出浑身解数,尽情的在这蛇肚子里发泄!” 外面一阵疯狂的震动之声,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却隐隐听到耶梦加德的咒骂嘶吼,痛苦低吟。 而我,也不敢怠慢,毒血喷涌,鬼怪撕咬,溶一节蛇骨,化为利刃,每一个呼吸指间,都是千百刀疯狂的斩下! 不止持续了多久,老杜提着我的肩膀,我们的位置开始上移。 冲破耶梦加德的头骨,再次回到深海之中。 “杀死蛇人,无论是何种蛇人,只有一个途径,那便是毁掉他们的眼睛。” 老杜跳到其中一颗巨大的蛇眼之上,指间化为碧绿色,向下轻点,一颗蛇眼瞬间化为乌有,但此刻虚弱到极致的耶梦加德,已经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老杜目光转向我,“另外一颗,留给你。” “我?” “不想吗?” 想! 而且是疯狂的盼望! 我只是没有想到老杜会给我这次机会…… 但事实上,我根本说不上来这种迷之兴奋感是源于什么,只知道,以我平凡之力,杀死这条入神一般的巨蛇,是我梦寐以求的体验。 我的左手抓住蛇眼,毒血瞬间喷涌! 那足以溶解世间一切的相柳之血!它终于吞噬了,同为特殊蛇人之一的耶梦加德。 “啊!!!” 那是耶梦加德最后的嘶吼,也是我的。 蛇躯随着深海水压流动,一点点消散,最终在我们面前留下的,是那一颗相柳之眼,恐惧之眼。 老杜将它握在手中,“现在的话,只剩下最后两颗了。” “杜姐,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哼?”老杜回头看着我,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冷色:“你想问什么?” “那个天罚,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稍微动用些实力,便会引来天罚……我一直以来,都非常在意,非常好奇这件事。以至于,我对那克制你的天罚,做过许许多多的总结。” 老杜嘴角上扬:“看来无论对你说多少,养不熟的狗,始终是养不熟的狗。” “杜姐为什么这么说我?是我想对了?我明明只是想确定一个答案而已。” 我,一步步走向老杜。 她并未后退分毫, 那张脸上也似乎挂着往日一样的自信, 但,那自信之中所隐藏的一些东西,只有我,我于越一人能够看到。 “天罚过后,无论你身在何处,都会很虚弱吧?虽然耶梦加德为你抵挡了绝大部分的天罚之力,但是……” 此刻,我已经与老杜近在咫尺,我的脸向前缓慢凑近:“但是,就像你说的天罚寻找你是需要时间的,可一旦确定了你的位置,除非你再逃远,否则,天罚的第二下攻击会来的很快,并且力量或许也不会比第一次更少。” “于是,杜姐,现在你的状况是中度受伤,外加被‘狙击枪’锁定的状态……我说的,有错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世界之种 这就是老杜此刻的状态。 不是我的猜测,而是事实。 她已经再无办法发动任何力量,起码在这个世界,是这样的。若发动,那边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而她不想死,她还有事情要做,为了那件事,她愿意付出一切。 她向来都是一个这样执着的人。 我步步紧逼,她,终于稍稍后退了半步。 这于我而言,算得上今生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原来杜姐也会后退……” “于越,你穷途末路,生不如死之际,是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你确定,要这样报答我?” “大家互相利用而已,别说的那么深情。况且,现在的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自己究竟是谁。” “你必须帮我。” “理由呢?” “你曾经做过一件事,做的时候下狠了决心,但那件事,必定会让你后悔,而我是唯一可以能让你弥补过失的人。” “我从来不会后悔。” “是吗?刚刚,或者现在,或者未来,某一刻你会感到心痛吧?” “你是什么意思……” “古川家的大小姐,现在可能,已经死掉了哦。但这完全拜你所赐,是你教会了古川咲剑术。我想那个时候,你应该是故意的,你不想让自己有破绽,所以你要亲手毁掉你的破绽……你可能成功了,但那之后,你会永远后悔。” 老杜的话,让我的灵魂不断颤抖。 澜,这个时候,已经死了吗? 咲真的会杀了她吗? 真的吗…… 也许老杜的话是对的。 此刻的我,仿佛再次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要走向何处。 “我不信,杜幽兰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咲不会杀澜的,不会的……我杀了你,然后就去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会……那时候,我们回到她喜欢的地方,任何地方,她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我就陪她过怎样的生活。” “她……一定不会死……” 杜幽兰看着我,向前一步,嘴角再次出现如以往一样自信却又冷淡的微笑:“看过电视么,电影,剧集,随便什么……反派角色经常会有你这样的状态,自欺欺人,好像这样做了,就能为自己赎罪一样。说到底,你还是个自私的角色,好像你很在意她,其实你最爱的,始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我手抽刀刃,迅速斩向老杜。 我不想再听她讲出任何话,不想再被戳穿…… 而这一刀,必将杀死老杜。 虽然曾经老杜被我斩断而不死,但那并非她真的无法被杀死,而是有抵御之法,但现在,她什么都永不了,人类的血肉之躯,是可以被杀掉的。 只是…… 在我刀刃即将碰触老杜脖子的那一瞬间,极其迅速,微小,完全会被忽视的那一瞬间,我与老杜目光相触。 那一刻,我以眼神询问老杜:杜姐,这一刀真的要下去吗?那样的话,你会死。 老杜:戏不错,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杀我。 我:一个小时前,我会愿意杀你,但现在不愿。 老杜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我的话? 我:因为澜…… 老杜:呵,无耻的男人。 我:没错,我是很无耻,那又如何,现在我就是改变主意了,无论如何,就算有破绽也好,她不能死,就算是死,也要给我活过来! 老杜:那就不要有任何犹豫,一刀斩下,斩断我的脖子。 我:你……我,我不能杀掉你。 老杜:那么就算我活着,也不会为你救她。于越,这是交易,不是人情。 这一瞬结束,我的刀,终于落下。 但在斩断老杜脖子的一瞬间,海水一瞬间全部消失,我们置身于空气之中,海面之上,天空是暗灰色的,又有些发红。 这,不是之前的世界。 这里好似我们穿梭时空的那一晚。 为什么我会突然来到这里? 杜姐,赢了? 当我再次抬头,老杜仍然完好无损,只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人。 由门烈。 他胡子整齐,看不出从前那股邋遢的形象,只是目光有着些许犹豫,他揽着老杜的肩膀:“你终于,还是逼到了我,白茶……” 果然是他。 那一晚,那颗相柳之眼的主人,果然是他。 不,不对…… 此时此刻,我感受到了两颗相柳之眼的气息。 在由门烈的身体之中,存在着两颗眼睛! 我体内两颗,老杜现在有着五颗,那么剩下的两颗,其中之一便是恐怖的时间之眼!也对,没有时间之眼,也无法穿梭时间。 老杜指甲变绿,回身,抓了由门烈面颊一抓,由门烈半颗头颅险些化为灰烬,幸亏自愈的速度极快,侥幸保命。 但两人也拉开了距离。 老杜带着微笑,回到我身边:“我说过我会赢,没错吧?” “如果是老由的话,那你赢了,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他怎么可能看着你死。” 虽然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由门烈会成为两颗相柳之眼的主人,但有一件事我确定,他对老杜的感情,是真实的。 无论从前,现在,或者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未来。 “相柳之眼,共有九颗,其中之一名为隔绝之眼,又被称作世界之种,能力乍一看与空间之眼类似,但区别是空间之眼跳跃的是以有的叠加空间。而隔绝之眼,是创造一个全新的独立空间。据说它蕴含着一个世界的能量,用它,可以创造世界。” 说完,老杜目光转向由门烈:“把它交给我吧。”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爱你……可我不会为你而死,死亡,一切就消失了,我不能失去那种情绪。”由门烈深情的看着老杜。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老杜,也许就是由门烈一直以来在寻找的白茶。 他们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无法知道全部,但大概猜一猜,也能想到个七七八八。 “那么我只能,自己夺了。虽然在外面,我无法进入隔绝之眼的世界,可一旦进来,你也无法将我赶走。” “你说的没错,白茶,但你们两个不是我的对手。”由门烈捂着头,捂住双眼的位置:“我这两颗,算得上是最强的相柳之眼,单独一颗,便足以对抗八歧大蛇,耶梦加德……从前,你不正是因为知道它的强大无法多却,才设计骗我,将我封印么?可封印之中的相柳之眼,无法剥夺,只能摧毁。于是,你安排于越,以相柳的蛇人肉唤醒我的血脉。可即便如此,结局难道不是与从前一样?你又何必一直那么执着。” “从前与现在,不同了。那时,我缺少眼睛,而现在,我有七颗……时间之眼确实强大,可再强,也不至于能够非常轻易的对抗七颗相柳之眼。”老杜仍然自信,并且最后将目光转向我:“重要的是,这次我有他。” 由门烈皱眉,同样将目光移向我:“兄弟,我们称兄道弟有多久?” “很久。” “你说过,记忆是灵魂的一部分,虽然我现在多出了许多记忆,可却没有抹掉,曾经存在的东西。你永远是我兄弟,现在,要站在另一边吗?” 是, 从前,由门烈算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我是真的拿他做兄弟看。 他无比强大,可在取先祖之血时,他仍旧助我吸收先祖之血,破开深海地宫,其实他不帮我的话,他也不会死,反而会毁了半颗力量之眼,彻底断送了老杜可能要做的某件事。 而那时,老杜也不会需要他的眼睛。 但…… “我没你想的那么讲义气,我有别的事要做,我要救一个人。” “可她是你自己决定要杀的!”由门烈盯着我。 原来,他也一直跟着我。 “是,我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后悔了!” “呵呵……那好,看来已经不能多说什么了。白茶,你真的执着下去吗?若真的是这样,那么,你们就来试试吧。” 由门烈就站在那,似乎是在等待我与老杜的主动攻击。 我抽出骨刃,一瞬间挥出刀去!那一刻,时间仿佛定住,动的,唯有我手中的刀刃,可在刀逼近由门烈的那一刻,他却成了虚影。 消失不见,而我也眼前一黑。 仿佛坠入深渊。 在急速下落的过程中,我的耳边听到了由门烈的声音:“兄弟,你一直以来,很在意的过去吧?就算你嘴上不说,我也清楚,没人愿意做个失忆者……我现在就送你回去,看一眼,你成为于越之前,究竟是谁。” 成为……于越之前? 我的心跳原本很静,很难因为外界的刺激而加速,但此刻,它的频率却快了。 黑暗中,我看到了一丝光线,那光线刺激得我眼睛很痛,我努力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纯黑色的密闭房间,头顶却是一盏亮灯。 我双眼大大的睁开,接着猛然从可以成为床的硬板上坐起,急速的呼吸了几口。 我伸出左手,感受不到力量之眼,再感受!也碰触不到灵魂之眼。 我想挥刀…… 可却也无法凝固呼吸的时间。 感觉一切过得都好快,这是哪里,我成了谁?由门烈说,这是曾经的自己,那么曾经的我是…… 突然间,我看到了四周的墙壁,并非一片漆黑,在黑暗之中,有鸟的轮廓,是渡鸦。 第三百三十五章 黑鸦岛 “渡鸦吗……” 恍惚间,我想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我起身,脚下却好像踩到了什么,很柔软,像是人的身体。 我能够感觉到她起伏的呼吸,却听不到因为我突然踩中她,而发出的任何不满的声音,甚至连声疼都没有表达。 我挪开脚,低头看去,那是一个白种人女孩,浑身伤痕累累,低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刚刚接受过酷刑。 “喂,你是……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她迅速爬起,跪在我面前,“是黑鸦岛,主人。我……我没有名字,不配有名字。代号是,数字17719123” 这声音…… 似曾相识。 她叫我主人?那又是什么意思? 由门烈说,将我送回我的过去,这就是我的过去吗? 我究竟是什么人,这女孩说,黑鸦岛。 我记忆中有这个名字,是谁…… 苏雅, 没错,她曾经对我提过这个名字,是她成为杀手前,训练的岛屿,一座存活率极低的杀手训练营。 被她称作地狱一样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起身,准备离开,可这时,那却生生的声音却在身后低声喊道:“主人,别……别走……” “啊?”我回过头。 她仍旧跪着,不敢抬起头来。 “有事?你站起来。” 她乖乖的站起,但仍旧没有抬头。 “主人……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我……” “我为什么杀你?我有病啊?我出去看看不行么?” 我觉得这女孩莫名其妙,当然,也怪不得她,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庆幸过后她就在床下,还有那一身新伤,显然罪魁祸首就是我。 不过,她为什么不准我出去? 就在这时,我的头一阵疼痛,恍惚间,一些记忆涌入脑海。 我是这座岛的主人, 我训练无数杀手, 我靠这个为我赚取钱财, 但与此同时,我也是个极度冷酷无情的人,或者可以不被称作人。 我会在这些女孩中,每晚挑出一个,陪我,我若满意,会在第二天放她们离开,若不满,我会先一步走,随后,她们便会被杀死在这个房间。 而这个女孩,非常的不配和我,这也是她一身伤的由来。 “这就是……我吗?” “还真是卑鄙无耻,不堪的家伙……” 我停住脚。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穿梭时空,还是一切只是由门烈用我从前的时间,模拟出的幻觉,但现在的我,总归不是从前那个。 “你过来。”我喊那女孩。 她脚下发抖,非常的恐惧,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向我迈出艰难的步子。 到我跟前。 “你先出去吧。”而后,我说了这五个字。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非常兴奋。 在这里,一切皆是地狱的情况下,能够活着,就是莫大的幸运。 可就在我们擦肩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心里发酸的感觉,也可能是有点疼,或者其它我还无法形容的感觉。 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立刻感觉到她剧烈的发抖。 我扭转她的肩膀,让她正面对着我。 她终于抬头,但由于强烈的恐惧,让她不敢直视我的双眼,“我……我会成为这里最出色的……请给我机会……不要……不要杀我……” “看着我的眼睛。”说着,我双手搬住她的头。 她惊恐的与我对视,有点像了,可记忆中的她,没有对我露出过如此的眼神。 “别怕,我求求你……别怕,平静一点,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让她平静,短时间内平静,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所以,我就这样扶着她的头,站了足足两个小时。 我们的呼吸几乎已经持平,她的心跳,也终于恢复平静。 我们互相望着,我终于再次看到了,那双眼睛…… 不管这张脸,变成什么样子,那眼神没变。 她,是苏雅啊。 那么我…… 多么可笑,原来我,就是苏雅口中,那个让她非常憎恨的男人,亚洲男人。 我看着自己的手腕,肤色,那应该的确是我。 “对不起……” 这三个字,无比沉重,不止为眼前的画面。 还有苏雅被炸成肉泥的那一刻,我一直深埋心底的,负罪感,遗憾,痛苦。 “我,我……”她的嘴唇开始发抖,眼神变得茫然。 我却忍不住,将她抱住。 我以为今生今世,再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以为,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结。即便有灵魂,也永远无处寻找。 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阻隔。 可此刻,她真的就在我面前。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也没办法解释答案,但是苏雅,这一次我不会,不会让你死掉了。我会保护好你,永远……” “苏……苏雅?” “你的名字。” “我有名字?” “今天开始,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 我记忆逐渐恢复,一个卑鄙无耻,又心狠手辣的混蛋,这个混蛋,与于越其实差不多,都是无法容忍没有安全感的生活。 将这种罪恶放大,最终,成了一只黑暗的渡鸦。 他在这座黑鸦岛上肆意的发泄,残杀,训练,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杀手帝国。 可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它最终,会把苏雅送向死亡。 我答应过她,我要守护着她。我不再管黑鸦岛的一切事情,每日只与苏雅相处,她从最初惧怕我,到深深的依恋,也许还有点斯德哥尔摩效应。 当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下去的时候,某一天醒来,我的时间线突然跨越几年。 我疯狂的寻找苏雅,但听说,她被我拍去执行一项任务,任务的地点在一架飞机上。 我想进办法找到她,最终,却也只见到了海面上的飞机残骸。 我跳入水中,打算寻找苏雅,虽然知道这是大海捞针,但我本能的这么做。可就在跳入水中后不久,不止为何,身体开始剧痛。 当我浮上水面,我的皮肤几乎完全消失。 我痛苦的嘶吼着,却发现远远的水面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老杜? 她向我飘来,疼痛到头晕脑胀的我,只能吐出两个字:“救……她……” 接着,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再次睁眼,面前所见却是由门烈:“如何,兄弟,这就是你的过去。都记起来了吧?你曾经,对苏雅也是那么执着,但死了就是死了,无可挽回,在以后的人生中,还会遇到更多的人,更加让你留恋。”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过去吗?你是何用意,想用苏雅让我明白,我今天觉得重要的东西,在明天,或许没那么重要?”我摇头:“老由,苏雅是无可挽回,但你必须知道一件事,就算放在现在,她对我来说仍然很重要。” “其实,我想让你看的,不止这些。”由门烈淡淡的说着,随手一挥,眼前白茫茫的画面,重新回到黑鸦岛,“你觉得,若你没有今天的记忆,会爱上她吗?” 我不知道。 应该不会吧…… 那个我,是个卑鄙无耻又残酷的混蛋。 虽然,现在的我也好不到哪去。 可对苏雅,那个我,不该有太复杂的情绪。 “你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对吗?可我要告诉你,即便你不爱她,她还是会身中皮肤诅咒的腐蚀,被白茶救走,成为白茶的助力。而你,也会在那场任务中,险些身死,同样被白茶所救,在这之后,白茶与你达成约定,你得到力量,她得到眼睛,但条件是这期间,你必须忘记你是谁。” “你的意思是说,我改变不了结局是吗?” 由门烈点头:“没错,我经历过的时间,不止我们眼前所见的时间,我最能明白,这世间的规则。” “可你,仍旧妄想着改变老杜的想法,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结局。” “什么结局,她回不去,即便回去,也是一事无成。她帮不了那个人。” “为什么?” “因为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也许很快会懂。” “这个问题先跳过,回到刚刚那个故事,那个故事,分明是你在作弊。你说我改变不了结局,但是那是因为中间有着时间跳跃,我突然之间,就到了几年之后,那中间是什么人做的决定,我根本不知道!若我能陪苏雅度过那几年,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要试试吗?” “试试!” 于是,我再次进入时光倒流的漩涡。 同样是那天早晨,苏雅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我将她抱起,深深的,用力的搂在胸口:“我不会让你死,这一次,我一定要保护你。” 我以为会这样…… 但是, 时光流转,数年后,我早已经解散了黑鸦岛,这里没有女杀手,只有我和依恋我的苏雅。可有一天,黑鸦岛遭遇袭击,那些人用诡异的诅咒之法,将我与苏雅变成了两只没皮的怪物。 接着老杜出现,貌似心情不错,解救了我们,杀了那些人。 而后,我们依旧是之前的命运。 几乎没有半点更改。 可我不服,我变换着方式,重新进入这段命运无数次,但无数次的结局,都是一样。不管那其中,过程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就好像一个复杂的迷宫,有着无数种走法,但出口与入口,始终只有两个。 若是如此,那么人生的意义何在。 原来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的灵魂沉浸在痛苦之中…… 而这时,我突然在虚空之中,听到了老杜的声音:“真蠢,已经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定局,可眼前的路是怎样的,没人知道。你不是改变不了结局,而是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结局。” 第三百三十六章 这一刀将命运一分为二(结局) 不是我改变不了结局,而是在我心里,已经有了结局的样子。 已经发生的,不可能改变。 有着千万种变化的,只有未来。 什么时间之眼,时间之眼,根本改不了时间,只是创造一个不断循环的枷锁,囚禁我们的灵魂。 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时光倒流。 “哈哈……”我笑出了声。 也流出了泪。 苏雅, 再见。 我们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做到,即便是在小说当中。总有没办法改变,挽回的。总有注定要说再见的人。苏雅已经消失,那么能够做的,最好的,便是让她静静的沉睡在记忆之中。 待记忆,随着时间,渐渐模糊。 她既得永恒,我也得解脱。 虚无的世界之中,再次只有我,与由门烈。 我的手中没有骨刃,但还有握刀的动作,这一刀,我斩向命运,但不是过去的命运,而是未来! 一刀斩下! 由门烈身形破碎,虚幻的世界,终于消失。 我坠入海面,被老杜的蛊虫拖起,“他好像,没有你设定中的,昏迷那么久呢。”老杜自信一笑,目光对着由门烈。 “是啊,终究是你选中的人,当然不能太普通。” 我爬起,站在虫背上,蛊虫上升,我与老杜肩并肩站在一起。 “杜姐,我们打不赢他,他累积的时间太多,我只有一万年,就从人,蜕变为怪物。他不知道经历过几个一万年。” 杜幽兰侧头看我,若是别人,或许会问我,想要放弃吗?但老杜不会,她比任何人都懂我:“所以呢,你想到了办法?” “对,想到了。老由用了我的执念,他的执念,我也必须要好好玩弄一翻。但,杜姐,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嗯?” “我是说,和你的生命比起来,你一直以来努力收集相柳之眼,所要完成的那件事,是不是更重要。” “用回答么?” “那我明白了……照我的话去做吧,把你的一起能力,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吗?就是你这一身邪术,全部废掉,从此以后,做一个普通人。” “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真正的杀死你。如果我不能杀死你,他不会乖乖听话。” “可他杀你也很容易。” “对,确实如此,但你知道吗,我有个东西。”我对老杜一笑:“那东西在我身上,他……永远不可能杀我!” 我,拿出那张面具,扣在时间之眼上的鬼面面具,我将它戴在我的脸上,曾经有人设下禁制,戴此面具者,不可被相柳之眼所杀。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傲慢的月读始终没有杀掉古川武,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实,我不算太相信什么兄弟之情,也许在老由那,我确实有点分量,可总不至于比你更重要。他应该早就想杀我的,可他没有动手,我猜,真正理由,就是这面具吧?”说到这,我目光转向由门烈:“由大哥,我记得在先祖之血的地宫之中,你还劝过我,毁掉这面具,对吗?” “于越,如果你杀了她,我会让你死得很惨……不,不会让你死,但你会永远活在噩梦当中!” 他愤怒了。 那就是真的。 老杜没接话,但她的行动已经与我的计划相接,碧绿色的指甲三处绿色的粉末,身体中阴影乱飞,消散在空气当中。 蛊虫从她的耳、口、鼻中钻出,鲜血不断。 她变得脸色无比苍白, 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杀我吧。” 这三个字后,我像得到了允许,骨刃直接刺入老杜小腹,肩膀,大腿,并且一步步向着要害移动,一刀接着一刀。 按照这样的次序,或许并不需要刺中要害,凡人之躯的老杜,会因为血液的不断流失,而终将走向死亡。 “不……” “停下,于越! 杜幽兰!” “你们疯了,你们都疯了……” 由门烈摇头,瞬间隔绝了我们的世界,可马上,他再次出现:“杜幽兰,你想要什么,我创造给你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既然来了,为何又要回去,来到这里,不也是你的选择吗?为什么!” “于越,兄弟!不要再下手了,她真的会死!你想要什么,古川澜死了,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有她的世界,这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那座赌博岛屿的游戏之中,你不是早已经看透了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只要记忆存在,你的人格就在,你的一切就在,你就是你……我给你记忆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你们都疯了!!疯了!” …… 由门烈咆哮着。 可在我这,时间仿佛静止,这世上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刀,刺入老杜身体的声响。 但那一声声,实在太久,我已经等不及,老杜也等不及,对由门烈的折磨,也该适可而止。 于是,我掐住老杜的脖子,骨刃抵住她的咽喉。 这一刀下去,她会死,是真的死掉。 我没有丝毫犹豫,手向回拉,用力!而这时,由门烈瞬间来到我面前,抓住了我的手:“停下……” 他的手靠近我,只有平凡人的力量。 因为面具在,他无法对我下杀手,而之前时间幻觉,此刻对我也已经不产生作用。 他只能恳求。 “抱歉,若没有结果,那就只好同归于尽。” 由门烈放开我的手,我以为,他终于放下,放弃,而我也准备真的斩下这一刀,却在下一刻,由门烈的双手,对准了自己的双眼:“我给你!白茶!” 噗哧! 血淋淋的声音。 血淋淋的眼球。 在由门烈的手中,眼球变得巨大,那是两颗相柳之眼。 老杜露出微笑,但我第一次看到,老杜的笑中,有着苦涩。由门烈放下两颗眼球,眼球被我吸入左手。 而作为寄生体的由门烈,很快会死于相柳之眼的抽离。 他负担了太过巨大的力量,一旦失去,这世间的一阵风,对他而言,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他已经看不见,但那双血淋淋的双手,依旧摸索着老杜的方向,最后抓住了老杜肩膀,老杜的面颊:“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你看不到我啊?” “现在的你,也看不到我了。”老杜回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吗?可是……”由门烈的手,放到老杜的胸口,感受着老杜的心跳:“我好像看得更清楚了……” 话音落下,由门烈的身体,如灰尘般逐渐消散。 老杜的手抬了抬,似乎要伸向由门烈消散的尘雾,要伸向由门烈的脸!但最终,她的手还是放下,“谢谢你。” 我仿佛看到老杜的面颊滑下了一滴什么,可仔细看,却又找不到。 “你伤心吗?” “我没有心。” “可他,摸到了你的心跳。” “也许吧……” “你会不会后悔?” “不知道。” “原来杜姐,也会迷茫……” “人都会迷茫。” “我们都是自私之人。” “嗯……” …… 澜,确实死了。 我找到了她的尸体,冰冷的,没有生机的,感受不到灵魂的一具躯壳。 她身中十三刀,刀刀要害。 我的杰作。 可我后悔了。 人总会后悔,我不知道老杜的话,是否可信,她说过去改变不了,死人无法复活。那么,我还能够见到澜吗?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将所有的相柳之眼,都交于老杜,她告知了我复活澜的方法,其中之一,在这个世界,复活后的澜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是复活了身体,却没有复活灵魂。 方法之二,老杜说,可以带我去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她可以让澜拥有灵魂,但永远不可能复苏躯体。 她让我选择,我不懂,老杜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文字游戏,有灵魂没有身体,和有身体没有灵魂,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已经累了,不想去想。 但我还是要做一个选择。 而这不仅是于越的选择,也是我的,我实在不想只看到这个故事有一个注定的结局,所以很任性的写了两个结尾,那个更趋向于你所希望的延续,便是这个故事的结局。 结局一: “你在犹豫吗?”老杜问我。 “对,我不知道如果澜的话,会怎么选。” “还记得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这个世界很奇妙,很多时候我们要做选择,会有两个或者更多的答案等着我,在面临选择的那一刻,世界以我们为点,一分为二,或者更多。也许今天,你选择了唯一的答案。但不要遗憾,因为在另外的几个世界,你选择了每一样答案。” “这是自我安慰吗?” “这件事的含义,在你自己心里,或许,你可以问问她。”老杜看着澜苍白的尸体。 “澜的话,她一生的梦想,就是壮大古川家,她应该不喜欢去另外的世界……她的梦想,或许没办法亲自实现,那么,就由我来替代吧。” 我,做出了决定。 复活澜的身体,然后,找到古川武。 我会成为古川家最为强大的力量,余生,不为自己而活,只为延续她的生命。 “既然如此,那祝你好运。但,毕竟你帮了我这么久,又是我的弟子,我送你件礼物吧。”老杜突然说道,说完,她速度极快的贴近我,在我们距离极近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异色的双眼,还有一双森白的獠牙。 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老杜不是已经失去了一切邪术吗? “呃!”她咬中了我,有些疼。 “杜姐,你……” “这是给你最后的礼物,以后你会知道它是什么……另外,不要以为,我会真的废了全部的能力,任你宰割。” 说完,老杜最巧邪异的扬起,就像我们最初见面。 (此结局,会延续到《蛇人绝密档案》的故事之中,或许有点看不懂,例如杜幽兰最后咬于越的那一下,答案在《蛇人绝密档案》中可以找到。) 结局二: 老杜又对我说了一次,世界在我做出选择时,会一分为二的疯话。 “这是自我安慰吗?” “这件事的含义,在你自己心里,或许,你可以问问她。”老杜看着澜苍白的尸体。 问澜吗?确实该问问她的,如果是澜的话…… 等等,我的脑中一闪而过曾经古川先生在深海中对我所说的话,他要我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杜幽兰。 我是始终在相信她,那么这最后一件事…… “杜姐,澜不会回答我,但你可以……能不能,最后指点我一次。” “我当然是希望,你和我一起离开,我说过我需要你,有些东西,我邪术已经消失,做起来会很麻烦。但你,在这方面,极有悟性。而且我言出必行,会还一个如假包换的古川澜的灵魂。” “能不能问一下,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创造一个世界。” “什么?” “用隔绝之眼,世界的种子,去创造一个避难所……” “虽然听不懂,但如果你的承诺,我可以相信的话。我愿意带着澜,和你离开。” (此结局,会延续到神鬼赌局的故事中。) 第一章 我是谁 人会忘记自己吗? 在某一天? 也许这需要一个过程,不见得漫长,但发现的时候,不管结果好坏,都是痛苦的。 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洒在这间温馨的卧室中,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抬起手臂,整个世界在摇晃。 所以我不敢动作太大,担心吵醒身边的女人。 可她还是醒了。 意识模糊中,她轻唤我一声,质疑我为什么醒这么早。 睡不着。我说,然后翻过身,看着她昏睡中的侧脸…… 很美。 她是我从未见过的美好的女人。 可惜,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们的关系,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但她觉得我是她丈夫,觉得我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觉得我和她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我不是。 我没失忆,也没有死而复生魂穿到某某人的身体,她更不是一个疯子。这一切都要从我欠下的该死的债务说起…… 张本初,从前我叫这个名字。 是个创业的失败者。 与我合作创业的朋友借了大笔高利贷,之后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债务全部落到了我的头上。 因为没钱,被追债。 因为高利贷也知道我没钱,所以没希望我还钱。 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杀死我。 过了几个月东躲西藏的日子,还是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中,被他们找到。在躲避追杀的途中,我抢了一辆快递车,钻进一处高档小区,藏身在某别墅的车库内,为了更进一步保证自己的安全,我打开了一辆车的后备箱,躺了进去。 别墅的主人开车上班,我还在后备箱中,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可以逃脱那些高利贷的视线。在后备箱中,我听到了妻子送别丈夫上班,提醒他不要因为太忙而忘记午饭,温柔的声音,让人羡慕,曾经这也是我理想的人生该有的样子。 可眼前。 一片漆黑。 我被困在这狭小的就像棺材……不,是骨灰盒,骨灰盒一样的空间中,连自由放纵的呼吸都不能。 我知道,我的人生距离理想的样子,已经越来越远。 车子启动,稍稍有些摇晃,但也让我暂时安心,又一次躲过了那些家伙。神经绷了太久,突然放松,困意就像周围的黑暗,无法阻挡的将我吞噬。 我睡着了,在后备箱中。 当我再次醒来,外面的世界一片安静,我听不到任何一点的声音,这让我不安。 犹豫片刻,我还是打开了后备箱,眼前光线昏暗,周围很多车辆,在各自的停车位中,这貌似是一处地下停车场。 可空气中,却有一股粘稠的腥味儿…… 是血液的气味! 他死了,一个男人,就在我藏身的这辆车的旁边,车门开着,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这辆车的主人。他死相凄惨,满脸血污,双眼被人残忍的挖去。是何等深仇大恨,会下此毒手?在我扶着车干呕时,不经意间发现这满脸血污的尸体,竟看上去非常眼熟,开始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他到底像谁? 后来,我终于想到…… 像我。 非常像。 倒车镜里,我的脸,若是也沾染了大片血迹,那么应该与地上的这个人看不出任何分别吧? 为什么这么像? 我不能继续留在这。 不管为什么这里会有个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死人,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可当我准备溜出车库的时候,却在车库外,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些高利贷,他们在这?走,我是走不出去的,被他们捉到,我也只能做一具尸体。所以我借用了他的车,那个死去的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 开车离开停车场,高利贷似乎没有注意到离开的我,也没有特别注意这辆车。 在副驾驶的位置,我看到了那具死尸留下的钱包,钱包里有他的身份证。 名字,于越。 脸…… 一模一样。 身份证的照片,那张完整的脸,与我的脸一模一样! 我慌了神,余光在车灯前看到了一个人影闪过,我迅速刹车。车停在一个女人面前,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女人是那具死尸的妻子。我不知道她的样子,但温柔的声音我记得。 我这才发现,自己漫无目的的开车,居然将车开到之前小区附近。 她上了车,问我今天都去了哪,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电话在车上,也在副驾驶的位置,她拿起来翻了翻,话倒是不多,不是个啰嗦烦人的女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等我解释。 我该怎么解释? 看着她的脸,短短的一瞬间,我脑子里过了许多画面,我的女友、别墅、我从前的住处、高利贷…… 于越,这个和我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男人,过着与我完全不同的生活。 现在他死了。 那我…… 我累了,先回家吧。说完,我开车,回到她的住处。 这一切。 都是昨天发生的。 “你怎么了,这才六点钟?”她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带着点睡意朦胧的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平常,你可不会这么早醒……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左眼眼角有一颗泪痣,我用手拖着她的脸颊,轻轻抚摸那颗痣:“没事,你很快会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闭上眼睛,往我的怀里蹭了蹭:“那你总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把衣服都换了,那是什么人的衣服?” 我也没有解释。 和之前的问题一样,我没必要说明,很快会有警察告诉她,昨天发生的一切。 那个叫于越的男人为什么会死,我已经想清楚,他大概是成了我的替死鬼,被高利贷杀掉。但那样一具尸体,不可能不被发现,停车场内的监控,会记录昨天发生的一切,接着,警察就会知道他的死因,也许找不到凶手,但绝对会在监控中发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我。 那时,他们会来到这栋别墅,将我带走。 昨天睡在这里时,我就想到了一切,但我实在太累了,我理想中的生活,怕是一辈子没有机会得到,所以用这个机会苦中作乐一个晚上。当然,我没和这个女人发生什么。 之后,我等了几个小时。 等待警察的出现。 但,却始终没有等到。 转眼时间已经是中午,我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十指交叉,坐立不安。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去自首?可人又不是我杀的,自首什么?如果路上遇到了高利贷,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哎,老公,你今天不去上班么?已经快十二点钟了。”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绕道我身后,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搭在我的双肩,她身体淡淡的香气,随着动作,环绕在我身边。 “今天,不工作……”我随口一说。 “嗯?好吧,总之,那份工作你去不去都无所谓的事情……我要出去逛逛,陪我?”她在我耳边柔声问道。 “不。” “好吧。”她放开手,一点都不粘人。 正好,她离开,我也要离开,无论如何我要去一下昨天的停车场,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自己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她在楼上化妆。 很久。 我的耐心被一秒秒的碾碎。 她不走,我没办法离开。 可她,却好像总有事情没做完,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下楼一次,每次,都会与我来点暧昧的小动作。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开始莫名的心慌,其实没必要的,我又不准备真的装作她老公,只是懒得说明一切,更不想应对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的哭闹。 终于,她的妆好了。 带着微笑,与我告别。在她离开家的一刻,我迅速上楼,翻箱倒柜,我找到了一件暗色的风衣,一只鸭舌帽,还有一张黑口罩。我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离开了住处。 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凭借记忆指路,那是片商业区,一栋写字楼附近的停车场。 我找到了那个地方。 虽然黑夜时的画面有些模糊,但我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只是想象中的警戒线不存在,从外面看,停车场附近完全看不出昨天发生残忍命案的样子。 这不合理。 我一步步靠近,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进去看个究竟。 昨天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除了那些高利贷,没有任何人。这次,我却在停车场入口被保安拦下,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哎,做什么的?” 也许是我的打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皱着眉,谨慎的看着我:“大夏天的,不热?你做什么的?” “我……”我准备找个理由进去。 但也许是距离近了,墨镜和口罩没了隐藏身份的效果,他似乎认出了我。 “你是……于先生吗?圣勒的于先生?” 我轻轻往下拉拉墨镜,露出眼睛,应了一声:“啊。” “那您,怎么还这幅打扮?” “皮肤出了点问题。”我随口解释。 “哦哦,那您忙,不打扰了。”接着,便为我让路。 停车场和昨天一样,安静,诡异。 但我想象中的警戒线依旧不存在,这里空空荡荡,昨天的停车位一眼便望得见,但那个位置却什么都没有。 我走了过去。 没有任何痕迹,血迹被清理的非常干净。 包括我的呕吐物。 我知道迟早要清理的,但,命案现场会在发现的第二天,就被清理的如此干净吗? 不对。 我突然想到刚刚保安见我的反应,作为这里的保安,是最有可能第一时间发现尸体的人,即便没有,消息也一定会很快被他所知,甚至包括死者的身份。可他的样子,像这里发生过命案吗? 我想的入神。 突然感觉身后被什么人接近! “于先生,你在看什么?” 第二章 杀人痕迹 是保安。 之前停车场入口那位。 也许是我看得入神,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出现。 “于先生,我看您站这里发呆很久了,有什么问题吗?”他也看着那车位。 “没事,我……昨天喝了点酒,有点记不清,车停在哪里。” “这样,那您慢慢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开口。”他点点头,似乎是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昨天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似乎对我这个问题,不太理解,疑惑的看着我,重复着我最后的几个字:“特别的事情?您指什么?” 当然是命案! 可这需要提醒吗? 看他的样子,我觉得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昨天这停车场里……”这时,我抬头看了一眼停车场各个方位的摄像头,突然发现,红色的电源指示是暗的,每一个摄像头都是。 保安留意到我的目光,然后凑近我低声说:“啊,我知道了,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了,你说的是那件事吧?原来你也知道。” 那件事? 哪件? 我们想的应该并非同一件事,可我只对这貌似失灵的摄像头好奇,于是我点头:“嗯,我也蛮好奇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我指着其中一只摄像头,看着保安。 他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悄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对我小声说道:“昨天,一伙人,到底什么人我不知道,但应该是跟我们上头有点什么关系,把这监控线路全切了,又把我们的人都支走一天,也不知道到底做什么……但是吧,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什么好事,那是什么事?”我继续问。 “这我怎么知道,但是看那些人,一个个长得是穷凶极恶的……天知道做什么?” …… 离开停车场。 我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 脑子里始终转着保安对我说的几句话。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追杀我的高利贷吗? 为了杀我,至于如此?但也难说,毕竟他们已经追杀了我几个月。 他们杀了人,清理了痕迹,现场又没有任何其它记录,到今天,除了我,除了凶手,再没任何人发现这命案。 简直完美。 所以,我已经不用再担心被追杀了,对吗?而接下来,我该去哪? …… 两个小时后,我躺在床上。 于越的别墅,他的卧室,他的床。 床非常软,躺下,会有种陷入感,还有一股香气,这一切揉在一起会让人忍不住的生出困意…… 这就是舒服的感觉吧? 曾经,我也想过自己何时能够安心的睡在这样一张床上,却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真的要走吗?昨天,突然间的邪念,让我回来,顾虑又让我打消了邪念,而现在,我的顾虑似乎以另外一种形式消失。 我的邪念…… 不对! 正在做梦的我,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有一件事我差点忘记,这别墅附近也是全部摄像头,那天我慌忙的藏进车库,当时未被人发现,不代表之后不会。 “不行,还是要走。”我穿好衣服,赶快下楼。 可不巧的是,她回来了。 那个我不知道名字的,“我”的妻子。 她就像寻常女人一样,逛街回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全部扔到了大厅的沙发上,然后看着僵在旋梯上的我。 之所以僵在那里,因为我再次穿上风衣,带上口罩,还有那顶鸭舌帽。 女人没有被我这个样子吓到,反而一眼便认出了我:“老公,你不热吗?” “我……” “呐,其实昨天看你的样子,还有你身上的味道,我就猜到了。不过日子还没到哦,心急的话,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她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什么日子没到? 我昨天的样子?我身上的味道? “你怎么了?”她似乎看出我的茫然。 “没……没什么。”我继续下楼,走到路过她身边的沙发,我准备直接离开这里,就算我穿的奇怪,一家人的话,她也应该没有理由拦住我吧? 离开别墅,离开小区,我只要逃就好了,换一座城市,没有那些人的追杀,重新开始。 “你等等。”她突然叫住我,但那声音似乎不太高兴。 “嗯?”我下意识的停住脚。 她却从身后抱住我,在我耳边,亲昵的说:“老公,乖乖的,最近我们安稳点,不要出去做‘坏事’哦。” 坏事? 她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只想离开这里,可她这样,该怎么办? “我出去走走,就在附近……不出门的,可以吧?” 她放开我,绕到我面前,突然摘下我的鸭舌帽,又拿掉口罩,最后把我的风衣也脱了下来,对我点头:“嗯,既然是散步,那就这样吧。我陪你。” 怎么突然变得黏人? 但我没办法,只能跟着她出门,试着找个机会,甩开她逃走,可当我走下门口台阶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上面的摄像头,电源指示也是暗的。 我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 “怎么了,老公?”她问。 我摇头:“没什么,监控好像坏掉了。” 我随口答了一句,本以为完全没有问题,谁承想,这话去让女人惊讶的看了我几秒:“老公,你是不是憋坏了脑子?” “啊?” “从我们住在这里开始,你就停了所有的摄像头,是你自己说的,不喜欢活在别人眼皮底下的感觉吗?” 女人怀疑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原来一个人装作另外一个人,障碍不仅是一张脸那么简单。 “你到底怎么回事,老公,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你似乎比平常闷了不少呢?”她挽着我的手臂,一点点松了。 语气,也没有之前的温柔。 也许是一种潜意识,我突然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个异常危险的信号。 不能让她发现,我是假的。 我忙笑笑:“我的意思,不是监控能不能用,是觉得它有点松了,担心砸到你。” 女人的目光,慢慢上移,最后落到摄像头上。 “这你都看得出来?” 蒙混过关。 但同时,我也意识到一件事,既然那个叫做于越的男人有着厌恶监控的习惯,那么车库里的监控,是否也被切断了线路呢? 我去了车库。 依旧如此,摄像头上红色的指示灯全部是关闭的。 那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我昨天潜入这车库,没人知道替换了于越的身份? 那我…… 我笑了。女人很好奇我怎么突然这样开心,我说:“于越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啊?”这次轮到她莫名其妙。 “我是说,叫这个名字,很幸福。” 那天开始,我叫于越。 第三章 他的世界 于越。 我现在的身份。 决定要做他,就必须了解他,可他已经死了,我只能从他的家,他的工作,他的妻子,一步步得到他曾经的信息。 就像是一个寻宝游戏,惊险,刺激,又乐趣无穷。 有些发现,甚至会让人非常兴奋。 这就是,体验别人人生的快感。 当然,也有些我始终想不清楚的问题,被我称作于越的疑点。 其中之一,是他的工作。 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了解到,于越工作的地方就在那停车场附近的一栋写字楼上,一家名为圣勒的文化公司,可说起来有些奇怪,于越在公司里是个闲职,一个挂名的高层管理者,事实上却没有任何需要管理的内容存在。 开始我很疑惑,高位,高额工资,却又不需要做什么具体的工作,为什么公司要白养他? 后来我查到,老板和于越是挚友,从小玩到大,刻意为于越安排的闲职。 但这还是解释不通,再怎么亲密的关系,都不至于白养一个人吧?就算那位挚友不介意,于越的自尊不介意吗? 而且说是挚友,但这一个星期,我其实从未见过那位挚友主动到于越的办公室闲聊。我忍不住好奇,就主动去了老板办公室,见那位挚友。进去的时候,办公室有其他人,我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可挚友马上用各种理由打发那些人离开,待办公室只有我们二人时,他却恭敬的好像另外一个人,将我请到老板的位置,对我捶背、揉腿,太监感十足。 他的恭敬不是玩笑,看得出来,他似乎非常怕我。 没错,是怕,恐惧! 于越的疑点二,是夫妻关系。 从妻子对于越的态度来看,二人应该是那种非常恩爱的夫妻,只要是相处在一起的时间里,妻子总会做出些暧昧的小动作,挑逗于越,也就是我……可事实上,这种关系仅限于白天,夜里,我们从未发生过性关系。 她会缩在我怀里睡觉,还是很暧昧,但却完全没有提示过我任何的特殊选项。 而我似乎是内心尚存一丝良知,也没有提出过要求。 也许是因为我总会想着这件事,某天夜里,到底还是被她看出来,可她却对我说她知道憋了很久,很难受,但这个样子做什么都没意思,等到那件事结束后,我们玩场大的。言语之间,充满了挑逗的味道。 可我却完全不能理解,本能的问了句:那件事情结束?哪件事? 她没告诉我那件事指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说,是我那天穿着风衣,戴着墨镜、口罩,准备偷溜出去做的事情。 接下来,是于越的疑点三,那是他的朋友圈子。 虽然我未见过活着的于越,但从他手机上看得出来,他是个生活非常有条理的人,通话记录都非常规律,他的联系人只有那么几个,都是生活中经常会接触到的接人,他公司的同事。这期间我接到过几次他们的电话,多数都是闲聊,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偶尔会有拜托于越办事,但多数都与挚友的文化传媒公司有关。 这些很正常。可除此之外,会有几个没有标注姓名的电话,在每个月的固定时间打来,通话时长有长有短,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快递,但后来我翻了最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这些号码始终存在。 总不会三个月的快递员,都赶上同一个人吧? 就在最近,其中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又一次打来。接通电话,与我通话的是一个有些沙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舒服吗?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只能说,还不错。可他似乎是个敏感的人,对我的回答,他有些质疑,说我好像变了。我没接话,他便开始提醒我,那件事的日子快到了,这次的主角是我,千万不要迟到。 那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是妻子口中的那件事吗? 关于朋友圈的奇怪事情,还有一件现实中发生的,那是在我接到电话的第二天,一个看起来非常邋遢的快递员突然来访,我开始以为他是送快递,并且询问,却被他一拳打在胸口,但他不是为了袭击我,那一拳,更像是老友见面时的玩笑,只是那力量非常大,我觉得胸口翻江倒海的疼,我愤恨的看着他,他却笑着评价我的演技越来越好。 我问他是什么人,他提醒我不要开玩笑了,“那件事”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让我做好准备,不要迟到。 又是“那件事”! 开始,我对探寻于越这个身份的秘密,他的资料,这件事乐在其中,可随着发掘的深入,我却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某个坑中。这个于越,表面看上去有个正常的朋友圈,但在这圈子下面,似乎隐藏着另外一个圈子。 围绕着“那件事”的圈子。 我不想舍弃于越这个身份,所以必须查清楚“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我决定从住处入手,在一个妻子出去闲逛的日子,我又开始翻箱倒柜。 结果,虽然对“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毫无进展,但我却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也是我长久以来希望自己知道的东西之一。 结婚证。 那上面,有妻子的名字。 可我没有想到,这件事却成了于越的第四个疑点。 …… 结婚证上,男人,于越。 女人名叫沈凯琪。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拿着这张结婚证我如释重负,之前,我始终没机会知道妻子的名字,本想拿她的身份证,但她十几个钱包,我全部翻过,都没有找到,直接问她要,她又表示不记得放在哪里,原本要身份证就需要一个借口,反复追要,则需要更多解释,所以我就暂时放弃。 没想到,命运却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除了结婚证,我还找到一串钥匙。 这栋别墅很大,楼上楼下,房间许多,这一个星期我已经全部摸清楚每间房的功能,但仍然有几个房间对我来说,是禁区。因为被锁着,进不去。 这样的房间一共有三处,楼上两间,说是储藏室。 楼下一间,是地下室入口,在一层走廊的尽头。 寻常人家似乎是不会在自己家里弄这种锁的,毕竟没有外人,所以我始终很好奇这件事。正准备试一下我找到的钥匙,能否打开那三间房的锁,她却回来了。 沈凯琪。 我主动搭话,末尾,用了她名字的昵称,琪琪。 正准备上楼的她,却停在旋梯前,回过头看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中有些疑惑:“你叫我什么?” “凯琪……”我赶快换了种方式,以为从前她没有被叫过“琪琪”。 她放开扶手,转身走向我,微笑,渐渐变冷:“……看着我,叫别人的名字?很好,今天不解释清楚,没完。” 第四章 恐怖妻子 她显然很生气。 就像绝大多数女人生气的样子。 可我做错了什么?叫错名字?没可能的,结婚证上明明写着沈凯琪三个字……难道,是我看错? “我知道你不喜欢解释什么,但这件事你必须解释清楚,凯琪,谁的名字?” 她清楚的说出那两个字,而且看表情,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是她自己的名字。 我…… 真的看错了吗? 我想拿出结婚证对照,但该死的是,那东西已经被我扔回了箱子里,现在翻出来对比,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我有问题。 “哎?你等等……”突然妻子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前一刻还带着怒意的脸,突然露出了微笑:“我好像,想起那个名字了,凯琪……沈凯琪?你怎么想到叫我这个,你不提的话,我都快忘记了。” 什么意思,难道改名了吗? 我很想问,但还是没问,随口应道:“我也是突然想到了,觉得很好听,就顺口叫了出来。” “也对,那天你还说,觉得于越好听。” 之前我是这么说过。 因为高兴,债务的问题解决,又得到了一个从前不敢想象的新身份,新生活。 可是…… 不对。 我意识到,沈凯琪的语气不对,好像我在说于越这个名字时,是在评论一个不属于我的东西,这名字的确不属于我,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为什么知道?除非一开始于越就不是死掉的那个男人的真名! 所以我想错了。 不是改名,而是假名。 尸体不叫于越,她也不叫沈凯琪,这对夫妻,用假的名字,假的身份,生活在这栋别墅里! “老公?你怎么了,突然发呆呢?”沈凯琪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事……有点困,我去睡一会。”说完,我上楼。 可脑子里却一团乱。 夫妻二人一同用假名,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名字是假的。 那有可能身份也是假的吗? 就像,我现在也是于越。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后背发凉。我突然想到那天杀掉于越的,究竟是追杀我的高利贷,还是其他人呢?我的确在那里看到了高利贷,可他们,刚刚杀掉的人的车从停车场离开,他们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有没有这种可能。 那个凶手,原本要杀的就是于越,而且杀得干净利落!人死之后,他选择离开,至于高利贷的人,也许就是碰巧在那里? 不安,笼罩我的世界,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时我摸到装在口袋中的钥匙,我想到储藏间和地下室! 那锁着的三个房间,会藏着什么呢?就像不安一样,好奇心也勾引着我。那三个房间,是我能够发现的这栋别墅,以及于越这个人,最后的禁区。我是个贪婪的人,不想放弃这个身份,即便他有问题,如果不算太大,我也可以接受,所以我希望能从那三个最后的禁区中,得到一些信息! 不管是关于“那件事”的,或者是关于,于越与沈凯琪的身份,都可以。 我开始等待机会。 等到后半夜,妻子在我身边熟睡,我慢慢爬起,从枕头下拿出钥匙,然后悄悄的离开了卧室。 深夜,空荡的别墅非常安静,安静到我的每次呼吸,每个心跳,甚至抬腿时关节的摩擦,都会发出声音。我生怕妻子会发现这些,我走的越来越慢,很久,才终于走到了二楼的那两间储藏室门口。 试了试钥匙,声音还是有点大,但很幸运,这串钥匙中,真的有两把是储藏室的钥匙。 只不过,沈凯琪似乎没有说谎,二楼,确实只是储藏室。当然,如果我是真的于越,她也没有必要对我说谎。 现在,就只剩下一层走廊尽头的那间地下室了。那里的话,据说是地下室,但具体里面有什么,我却没有问,毕竟地下室不像储藏室,从名字就能大概想到里面会有些什么。 地下室能放的东西太多了。 来到地下室入口,钥匙试到最后一把,才打开地下室的入口。那扇门开了之后,发出了“嘎”的一声响,不大不小,这种摩擦声,让我觉得这地下室似乎有很久时间没有人进来过,但很奇怪,一开门就能够闻到一股香味。 我走下楼梯,打开手机照明,发现下面也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堆积着杂物,走廊两侧,一共三扇门,两扇虚掩,一扇最里侧的关着。地下室入口有灯的开关,但是坏掉的,我只能继续用手机照明,前两扇虚掩的门内也都是些杂物,光线有限,杂物堆中具体有什么看不清楚,我继续走向最后一扇门,其实我一开始就好奇那里,因为越向里面走,我就越是觉得之前的香味在变浓。 地下室,一般不用经常出入的地方,没必要弄得这么香。 那这香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呢? 脚步停住。 我想到了。 香味,自然是为了遮盖臭味而存在的。 臭味…… 想到这,我的手已经碰触到了门板。 冰凉。 就像隔着冷库的门,我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真实的感受。 下一刻,门开了。 我没用力,只能说这扇门太松,接着猝不及防,门内的一切因为手机的光线,呈现在我眼前,那是一具掉在墙壁上的干尸! 有胸的轮廓,是女人。 她身体干瘪,嘴巴张大,眼眶中空洞洞的什么的都没有,皮肤是干瘪的棕色,死前或许因为某些力量的作用,让身体被拉长,就像一条蛇…… 我拖鞋中的双脚,脚背绷紧,拳头狠狠捏住,后背也僵硬的挺直。 一切,只为了控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冷静了十几秒,我一步步走向那具干尸,皮肤的纹路,肉的味道,我确定这不是模型,是一具真的死尸。但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不知死了多久,看这周围干枯血液的痕迹,她死前一定经历了地狱般的经历吧? 是谁杀了她? 于越?还是沈凯琪? 或者二人联手? 她又是什么人? 我的心在发颤,难以平息,我知道有秘密,但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秘密。于越,这个身份不能要了,可我现在该做什么? 看着那尸体,我颤抖的拿起手机,报警,只能报警了。 但要先离开这里,离开之前,我需要拍下这尸体,报警也能够作为证据,而不让自己被认为是疯子。 黑暗中,我调整摄像头,让尸体的画面出现在手机屏上,正当我准备拍下它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现在是于越,这件事报警怎么解释的清楚?我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夫妻二人合伙杀的,沈凯琪拉我下水,我百口莫辩的。也许科学的手段能够证明我不是于越本人,但却没办法证明我是一个星期前才成为于越的。 就在我慌神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手机屏中,尸体的嘴张合了两下!这一幕正好被我的眼睛看到!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 但眼睛始终没离开那尸体,光线也在,我分明看到,它的胸口也在微微起伏! 那……是尸体吗? 它,在动? 我一步步后退,突然,碰到了什么,接着一张嘴在靠近我脖子的位置,吹着冷气:“老公,你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看她吗……” 第五章 逃 我惊魂未定。 妻子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不知道她来了多久,但她的语气,让我如坠冰窖。 砰! 妻子身后的门,关闭了。 我猛的回过头,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们对视,我呼吸急促,心跳也很快,我在想这具尸体到底是谁杀的,如果只是沈凯琪一个人杀死的,那我现在算不算撞见了杀人现场?凶手会对我做什么? 我还在想,刚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紧张过度的幻觉,还是那尸体,真的在动? 突然! 她抬起手臂,指着尸体。 眼睛却瞪大,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不是说过,不会来看她吗?你为什么骗我?” 我,有这样承诺过? 不,不是我,是于越。 如果有过,那说明他知道这尸体的存在,应该是夫妻杀手,那样的话同为凶手的我,此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下来找东西,你误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凯琪会如此在意我看一具尸体,但我还是解释了一句。 “这下面除了她,还有什么?”说着,她走向我。 那张脸上不再有温柔。 僵硬的表情,颤抖的眼部肌肉,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变态,她每说一句话,就靠近我一步。 “哦,我明白了,之前你也是为了她,才准备出去杀人的吧?” 杀人? 我什么时候准备出去杀人? 为什么,我要为了一具尸体杀人? 我下意识的后退:“喂,你真的想多了。”我是一个男人,而且还算高大,可此刻却被一个身材娇柔的女人的气场压迫。 “我告诉你,我随时可能杀掉她……你来这里找也没用!我是不会让你找到眼睛的!” 尸体,还可以再杀一次吗? 还有,她说的眼睛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觉得这女人疯了,不仅她是疯子,那死掉的于越也是个疯子,两个改名换姓的变态杀人魔!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仅对别人,对自己也一样。 “我现在不想跟你解释这些,你想杀,就杀了她吧。”我强作镇定,打算推开沈凯琪,离开这地下室。 然后,逃掉。 可她的肩,僵的我难以理解,我居然没推动。 她固定在那,就像扎根的木桩。 然后她笑了。 走向门口的角落,蹲在那,慢悠悠的说着:“好,你已经不想跟我说话了……” 哗! 角落里堆积了一堆我看不清楚的东西,我用手机照了一下,那里居然是大堆生锈的刑具!刀、勾、斧、钻头……各式各样!她抽起其中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指着我:“那就不要说话了!” 她尖叫一声,面目狰狞,手中挥舞砍刀冲向我! 我迅速后退,但那时自己还算冷静,在她逼近我的时候,抓住机会,一把握住她拿刀的手!我想夺刀,却没想到这女人的力气比我想象中的大了不少,我完全没阻挡住她冲过来的那股劲,抓着她的手,被她一直向后推! 直到我的背,狠狠的撞到挂在墙壁上的尸体,尸体的腹部被我撞得凹陷,一股粘稠的不知是什么的液体,从尸体的嘴里吐出,全部洒在我的头上,恶臭难闻,可我却根本不顾上这些,因为那把刀,正直挺挺的逼近我的胸口,左胸,心脏的位置! 我双手握住沈凯琪的手腕,她单手拿刀,可我却发现,刀依旧在逼近,她的力气,太大了…… “别,不要……停手!!” 我大喊着。 可她却只是如变态的一样的盯着我。 嗓子里,发出古怪的笑声,继续用力,好像只有那把刀插入我的胸口,她才会心满意足。 就这样被一个女人杀掉了吗? 不行,我做不到! 我用尽全力向身边推那把刀,甚至吼了出来,刀尖儿偏到肩膀的方向,我也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手,刀锋,擦着我的肩,狠狠刺入身边的墙壁!肩膀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我根本顾不上,鼓足一口气用肩膀撞开了沈凯琪,冲向地下密室的门,好在门没锁,我冲了出去,爬上地下室的楼梯。 接着,我直奔别墅门,可该死的门却被锁着! 慌乱的我,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那扇门,而走廊的方向也传来了缓慢而沉重的脚步。 她来了。 我紧张的看着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我做武器!厨房似乎有刀,但要路过走廊,她会在我拿到武器之前走出来,然后继续用刀攻击我。 至于打开身后这扇门,需要钥匙,钥匙的话……楼上? 大概是楼上吧,我也记不清,但只能冲上旋梯,来到卧室门口,我翻找钥匙,但却也听到了她走上楼梯的声音。 “老公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她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既然那么喜欢她,跟我说就好了……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只是你偷偷摸摸……” 她的声音终于来到卧室门口。 “跑不掉了哦。” 就像来自地狱的,死亡魔音。 我放下疯狂翻找钥匙的双手,我没找到,但要等死了吗? 我站起来,看着卧室,门口的位置有一只青瓷花瓶,我赶紧跑过去,握住细长的瓶颈,站在门旁,将花瓶高高举起!然后听着,她缓缓接近的脚步…… 嘎吱…… 门开了。 她的头出来了,她的嗓子眼儿里发出诡异的笑声,然后突然转头看向我! “啊!!”我狠狠的将花瓶,砸在她的脑门!一瞬间,她的额头血肉模糊,鲜血溅我了一脸,她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但被吓坏的我,此刻也是疯狂的,我捡起她掉落在身边的刀,骑在她的身体上,将刀狠狠刺入她的胸口! 不断的刺! 一刀!两刀!三刀…… 终于,她完全不动了。 我才从惊恐慌乱中回过神。 我…… 杀人了? 啪! 刀,落在地上。 我浑身在发抖,我站不起来,但又很想逃。 “不对……没事的,她是个变态杀手,我只是为了自保,自卫,这不是犯罪……不是,可是……” 地下室那具尸体该怎么解释? 我现在是于越啊。 几个小时前,我苦恼如何更像他。 现在,我苦恼如何让人明白,我不是他。 没有任何记录,证明我是一星期前,才成为于越的,除非能够找到他的尸体,可天知道那尸体在哪? 很多问题,无法解释。 所以,我要逃。 第六章 快递员 连夜,我逃出别墅。 离开前,我清理好自己身上的血迹,还有地下室那具尸体的恶心的呕吐物,又换了一身衣服。 可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之前的经历,就像梦一样。 噩梦。 于越,这个陌生人的名字,这个陌生人的身份,从天堂,变成了地狱,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里都好,只要舍弃这个身份。 但警察多久会发现别墅内沈凯琪的尸体呢? 还有地下室那具。 夫妻两个,死掉一个,一个失踪,他们会把我的脸告诉全世界吧? 那又会为我带来什么? 我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再次,陷入噩梦。 …… “这么巧?” 朦胧中,一个男人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那声音我听过,但又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 “醒醒,醒醒了。” 他推了我一下。 睁眼,刺目的阳光又让我被迫眯上了眼睛,天亮了?我在这里睡了一夜吗?双眼的缝隙中,一个男人模糊的脸渐渐清晰,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邋遢的快递员。 是他。 我记起了,是那天进入于越别墅的奇怪的快递员。 他也对我提过“那件事”。 我慌忙的坐了起来,开始盯着他,我毕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昨晚的血腥画面,让我有些精神失常,此刻,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打招呼。 但他倒是自然,坐在长椅的另一头:“睡在这?怎么,夫妻吵架?” 他在跟我说话? 虽然没看着我,但应该是了。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点头:“嗯……” “她我了解的,就是那个样子。女人嘛,让让,哄哄,没什么大问题的。” “嗯。”我应了一声,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 快递员却突然转头看着我,盯了我几秒,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问我:“你们……吵架动了手?” 动了手! 这三个字狠狠的刺激了我! 昨晚那血腥的画面,那不断插入沈凯琪胸口的刀子,在我眼前无数次的回放。 “啊……”我居然点了头。 “那你,可真是不够绅士呢。” 我没接话。 他也沉默了,抽了根烟,站起。 我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要离开,但却没想到,走了几步,他回过头,看着我问道:“你一会儿准备去哪?” “回家。”我随口回答。 他点点头:“那好,顺路,我带你一程吧。” 顺路?带我? 鬼才要回去! 我立刻拒绝,可他又说:“刚好,我这里有你家的快递。”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快递,你交给我吧。”我对他伸出手,我不希望他今天去那里,如果被他发现沈凯琪的尸体怎么办?看得出来,虽然于越的表面朋友圈中没有这个人,但在他的另一层圈子中,和这个人一定很熟悉。 一旦报警,我这张脸,也许就会很难搭乘正常的交通工具离开这座城市。 “我是想交给你,但没办法,除了你家还有别人的。总之我也要去,就顺路带你一程,走吧。” 该死,还是要去。 没办法了。 “那好吧。”我点头。 可正要上他停在路口的面包车,他却让我等一下,说是有人来取快递。 我只好等。 等了很久…… 这个过程,简直是煎熬。 那个取快递的人来了,是个中年胖子,但他似乎并不愿意来这片公园取快递,并且和快递员吵了一架,吵的很凶。那人离开,我发觉快递员的眼神不对,他让我多等一会儿,我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安。 很快,他回来了,神色如常,也没有对我说,他去做了什么。 可我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他白色的鞋面上,有着一粒粒的细小红点,那是回溅的血迹。 快递的面包车进入小区,到于越的别墅附近。我下车,对他道谢,然后拿着快递包,准备离开,这原本很完美,放下快递,我就可以在今天离开这座城市,可这家伙,真的是太烦人了,他居然也下车,并且对我说:“我还是去看看吧,她的脾气我了解的,我帮你劝劝她。” “不用了!”我赶快回头阻止,可他,已经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我:“你怎么这么恍?” “不,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处理比较好。” 他笑笑:“和我还这么客气?” 说完,直接走向我的别墅。 我追了过去:“真的不用,你去忙吧,我还有点事,而且她也不一定在家!”我毕竟不是个心理素质强大的变态,这是第一次杀人,虽然应该算是为了自保,但我仍然很紧张。 他果然还是看出了什么,那张平凡的脸上的表情,从带着变态气质的温和,变成了变态气质的冷漠。 “你该不会,杀了她吧?”他笑着问。 就像在开玩笑。 但从眼神中我看得出来,其实,他是认真的。 而且说对了。 我连忙解释:“怎么可能,不过确实发生点事情,所以……” 所以他没听我解释,直接按了门铃。 我的心脏快跳出来,我觉得事情可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么只有,错到底了。 我上千抓住他的手。 他盯着我,眼神似乎在问,我是什么意思。 “那个,朋友,她可能还在睡觉,不过你要进来也没关系,我为你开门。”说完,我掏出钥匙,幸好,钥匙没有丢掉。 我打开了门,请他进去。 我承认,我的想法是杀人灭口。 可在进入别墅的那一刻,我懵了。 门厅,我昨天离开的时候,扔下了几件沾血的衣服,不见了,我走进一层大厅,这里昨天也在我翻找钥匙的时候,被弄得乱七八糟,可现在,却又非常整洁。 楼梯上,因为我杀了沈凯琪,血液流了卧室一地,我的血脚印,楼上楼下,有不少。 但现在,全部被清理干净。 为什么会这样? “你发什么呆?”快递员从我身边走过,肩膀,擦了我的肩膀,他向楼梯上走,而这时,二楼传来开门的声音,很快,一个女人走到旋梯上,我抬头,与她目光对接。 那一刻我的脸上,应该没了颜色吧? 惨白? 我想应该是的。 那女人,是沈凯琪。 她带着一双塑胶手套,头发盘在脑后,身上系着围裙,似乎是在整理房间。 不,她做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还活着?! 第七章 “那件事”倒计时 她怎么没死? 不仅没死,甚至看不出受伤,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但看我的眼神,确实不太对劲,可那并不是仇恨的眼神,而是幽怨…… 她走下楼梯,看了我一眼,突然目光转向了快递员,微笑:“你来了。” “我还以为怎么了,看他刚刚慌慌张张的,以为你被杀了呢。”快递员开玩笑一样的说着,然后转过头看我:“别傻站着,男人,绅士点,跟老婆认个错没什么,女人本来就是用来疼爱的,不是么?” 他真像个劝架的。 她也真像个夫妻吵架后,第二天的怨妇。 我…… 我不知道自己像什么。 扶住额头,我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眼睛,视线变得模糊,然后再次清晰,还是之前的画面,一切都是真的。 可昨晚又是什么? 幻觉吗?还是我喝酒了? “行了,送你到这,之后的事情就靠你了,我还有事,回头见。”快递员转身,从我身边走过时,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瞬间,肩膀的伤口一阵刺痛。 不是幻觉。 昨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因为我肩上的伤口还在。 “再见……”我点点头,与快递员擦肩而过。 临走时他提醒我,后天夜里,不要忘记那件事。 那件事? 后天,就到那件事发生的时间了吗? 我暂时没有选择继续离开,虽然此刻,我有些分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但有一件事我确定,沈凯琪与快递员是一伙的,若我现在有什么异常举动,被他们发觉我是假的,后果不堪设想。 快递员离开。 别墅内只剩下我与沈凯琪两人。 她摘下塑胶手套,解开围裙,走向餐厅,坐在用餐的圆桌前,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表情尽可能平静,但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直到她抬起一只手指向我……空气仿佛凝结在此刻。 “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那里?我们谈谈吧。”然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提在嗓子眼的心脏,暂时归位,努力稳定了一下心跳的频率,我走向餐厅,坐在她对面。 “你昨天是不是想杀了我?”她问我。 我听不懂。 因为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已经不是一个想法。 可她活着,所以,结果必然是我记错。 就在我准备一点点接受,昨天发生的事情与我记忆中的一切,其实存在一些偏差时,她却突然又说道:“就差两刀了,差点,你就能杀掉我。” 这时,我的余光突然瞥见餐厅的角落里,一个巨大的垃圾袋,一条生锈的刀刃刺破袋子底部,红色的液体,渗了出来,还有沾染着液体的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 那是…… 昨晚的那把刀和打碎的花瓶! “老公,其实我知道,昨天也许是我误会了……”她突然换了种说话方式,语气,也和从前一样温柔,但我却再也没有从前那种享受的感觉。 我甚至听不清,她后面说些什么。 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昨天的一切不是假的,我确实任何的幻觉,我就是杀掉了这个女人!可她,没有死,为什么? 人的话,一定死掉了吧? 除非,不是人。 那她是什么? 我后背发凉,汗毛全部竖了起来,我到底选择了一个怎样的身份?我以为是天堂的地方,其实是地狱吗? “老公!” 她突然喊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一滴液体,从我的额头留下,那是我的冷汗。 她看到了,问我:“很热吗?” “嗯……”我点头。 “你脸色那么差?不舒服?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对讲话?”她走到我身边,质问我。 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恐怖的,超出常理的……最终,一切化作一个动作,我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肚子上,这是我一辈子做的最危险,最大胆,也是最正确的决定,我深吸一口:“老婆,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我现在有点不舒服,因为想了你一夜,我是个混蛋,你刚刚说的我都在听,我没有想过逃避责任,我也确实有过些过分的想法,可今天睁开眼后看不到你,我才意识到原来一切与你相比,都不值一提……我爱你。” 其实这些话,毫无重点,我也根本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 重点只是最后三个字。 我心跳很快,吓的。 但贴这么近,我确信她可以感受到,她应该不觉得那是吓的。 我渐渐放开她,然后抬头,我们对视,从她看我的眼神,我确定,这一仗我赢了…… 她原谅了我,就像一个妻子原谅了犯小错的丈夫,确定自己安全后,我决定要立刻离开这鬼地方,一分钟我都不想再待下去。 可我准备出门,她却跟了过来:“老公,你去哪?” 我后悔了最初对她不粘人的评价。 “我……想出去转转。” “我陪你。” “我去公司。” 她挽着我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那份工作,可有可无,后天宴会开始,我们需要准备一下,这两天就不要去公司了。”她替我做了决定,而我似乎也没办法反驳。 不过她提到后天的宴会? 快递员走的时候,说了那件事在后天开始,那么,那件事等于宴会吗?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宴会,参加宴会的,又是些什么人? “好……那我们准备。”我不知道准备什么,只是无奈的随口应下。 “那今天就准备吧,刚好,老公你想出去转转。” 我心一沉。 准备?准备什么? “老公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她应该是去化妆,让我等她,然后一起去为宴会做准备。 她化妆的时间很久,我知道。 这是我最后的逃脱时间。 等她上楼,我在沙发又坐了十几秒,确定没有任何声音后,我深吸一口气,站起,大厅的另一侧是一条走廊,绕过走廊,就是门厅。 走到那里,打开门,狂奔我就得救了。 可刚走了几步,旋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她,下楼了。 只是换了身衣服! “你怎么……这么快?” “平常不都嫌我慢的吗?妆刚化的,所以换身衣服就好了。”她对我微笑解释。 我崩溃。 但其实问题不大,稍后出去的话,迟早会有我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最起码,她不会连我去卫生间都一直跟着。 那就是我逃跑的机会。 第八章 收尸 我们离开住处。 为被称作“那件事”的宴会,做准备。 可天知道准备的到底是什么? 我又不能去问,也许问了也没什么,谁都有记性不好的时候,但此刻的我已经被吓到了,我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瑟瑟发抖的灵魂,总觉得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而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怪物的女人,会把我杀掉。 也许下一个挂在地下密室墙壁上的干尸,就是我。 所以我压抑的喘不过气,只能漫无目的的开车,生怕某一刻,她突然对我说,我到底开车去什么地方,难道不知道应该去准备xx吗? “老公……” 她突然开口讲话,其实语气没什么,但对于正在脑补各种可能的我,确实极为恐怖的信号,我本能的踩下刹车,我们的身子迅速前倾,差点撞到。 “老公你怎么了?”她惊讶的看着我,又看看车前面,什么都没有。 街两侧的路人,也在看着这辆突然刹住车。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已经将车开到一处繁华地带。 “我没事……对,你刚刚,喊我?”我看着她,挤出微笑。 “我是在喊你,但是,你被我喊你这件事,吓到刹车?”她疑惑的看着我。 “不,怎么可能,我是突然感觉……”其实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觉得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是漏洞,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创业者那么多,而我输得那么惨,心理素质方面,我真的是太差了。 可意外的是,“感觉”二字刚刚说出口,沈凯琪的目光就离开我的脸,看向倒车镜,淡淡说道:“你也感觉到了呢,老公,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是真没感觉到。 跟踪? 这东西怎么感觉? “就是那辆车,你看。”沈凯琪似乎发现了她所说的“跟踪者”。 我也看向她那侧的倒车镜。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一辆黑色的宝马的suv,具体什么型号不知道,可那样一辆车,在这条车辆川流不息的街上,如何判断,它跟着我们呢? 好在我不需要如何判断,只要顺着这个女人说就够了。 “看到了,跟了我们很久。” “你去看看,老公,看看是熟人,还是陌生人。”沈凯琪推了我一下。 可我正准备下车时,那辆车却启动了,超过我们的位置,向前开去。我看看沈凯琪:“还看吗?” 她摇头。 这是一个小插曲。 我本以为它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却没想到,这件事最终却成了救我一命的稻草。 当然,也可能是毒草。 这都是后话。 …… 我始终不知道,准备到底是准备些什么,因为我只是在漫无目的的开车,开始我还担心,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被沈凯琪怀疑,但后来我称自己累了,让她开车,发觉她也和我一样,在这座城市里绕圈。 那么到底准备些什么? 夜里,大概九点半。 我们整整绕了半天的时间,她把车开到一条夜店街附近,停下。 “就在这里准备吧,老公。”她下车,走向附近一家酒吧。 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人很多,也很嘈杂,这里似乎非常适合我逃跑。虽然不知道沈凯琪到要酒吧里准备什么,可酒吧应该都存在后门的吧,找个机会上厕所,然后从后门逃走,应该很容易。 我们进入酒吧,点了喝的东西,就像普通客人一样。 我始终没问,究竟怎么准备。 可我发觉,沈凯琪的目光一直游离在酒吧的男男女女的身上,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老婆,我去一下卫生间……” 我准备开溜。 她惊讶的看着我,看得我心慌,然后对我说道:“还是你厉害呢,这么快就发现了猎物?去吧。” 这话,说的我莫名其妙,我发现了什么? 在我之前去卫生间的,还有一个男人,我站在他身边方便,同时对他问道:“朋友,打听一下,这里的后门在什么位置?” “出了卫生间,走廊走到头,那里的安全出口就是后门。” “谢谢。” 我道谢,系好裤子,那个人也同时方便结束,我们一同走出卫生间。 可就在这时,迎面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光线杂乱,他又动作很快,我模糊的看到他似乎对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一把将我身边,之前为我之路的男人推了进去。我意识到有问题,马上跟了进去,那男人正掐着指路男的脖子,从他的背影我认了出来。 是快递员。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回头了,对我露出阴森的微笑,然后干净利落的扭断了指路男的脖子! 杀人? 杀人! 我瞪大眼睛看着一切,在我的眼前,将尸体扶起,就像扶起一个醉汉,走到我身边:“怎么,是不是特别谢谢我,在这种日子出来帮你忙?” 我呆在那,不知该接怎样的对白。 “你怎么了?” “谢……谢谢。”我接了,接了他给我的提示对白。 他对我冷淡一笑,再次拍拍我的肩膀,扶着那尸体,离开了卫生间。 这种环境,没人看得出那是尸体,只当那是醉汉。 他扶着尸体,穿梭在人群中,然后,离开了酒吧。沈凯琪在她的位子,对我招手,逃跑计划第一步,失败。 我只能回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他来了?” “嗯,他来了。” 然后,我们陷入沉默。 我以为过很久,才会出现第二次机会给我,可没想到很快沈凯琪也离开了位子,走向卫生间,临走时还对我眨眨眼,似乎是即将发生什么让她兴奋的事情。 回头看看酒吧内的人流,没发现快递员。 我拿起一把餐刀藏在身上,走向卫生间,卫生间的另外一侧是一条走廊,那里走下去就是后门。 这段路,我仿佛走了几个世纪,我不敢走太快,担心沈凯琪刚好扶着一具尸体走出卫生间,看到我,也担心快递员会突然出现!当我推开那扇门,外面一片漆黑,后门是通向酒吧街后的一条小路,这里是没什么人的。 但现在,它就是我通往人间的路。 从地狱,通往人间。 可不巧的是,在我迈步的时候,地狱里伸出一只恶魔的爪子,紧紧的扣住我的肩膀! “你这是,要到哪去?” 我的身后,是快递员的声音。 第九章 跟踪者 运气真的很差。 就差这么一点点,也许只是十几秒,我或许就可以逃脱他的视线,但最终还是被发现。 他扣住我的肩膀,声音出现在我背后。 “你现在应该很着急才对吧?已经是这种时候了,这次的宴会,你可是主角。可你现在究竟要做什么呢?我有点看不懂。”他没打算放开我,语气低沉,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透透气而已,里面太闷了。”我转过身。 但他却将我一把推出了后门。 砰! 门关闭,四周一片漆黑,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糊的看到他的五官,但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冰冷的眼神。 “是吗?那我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我站稳脚。 他看着我的脚步,淡淡的问:“你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脚步轻飘飘的,身子也弱不禁风?”他抬起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指刚刚推我的那件事。 “嗯,我有点饿了。” 他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带着我,向前走,那边街上有几盏破旧的路灯,还有几只装满垃圾的垃圾桶。昏暗的光线下,我们渐渐出现了模糊的影子,他在我耳边问道:“需要准备的东西,你还差多少数量?” 我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需要多少,但又没办法问,只能模糊的答道:“应该还很多吧。” “我就知道,不过你放心,之前几天我已经帮你收集了一些,今晚还能准备几个,后天,应该足够……” 我明白了。 快递员今天收集到的东西,是尸体。 沈凯琪也在做这件事,刚刚她去卫生间,就是盯上了一个独自在酒吧喝酒的女人,他们寻找落单的人,找机会杀掉,然后收集尸体。 尸体,就是宴会需要的东西。 “我说,兄弟。”快递员的脚步,突然停下。 “啊?”我也跟着站住。 “你说,我们准备那些东西,是什么?”他突然对我提了个问题。 “啊?你怎么问这个?”我看着他,强行笑出来。 “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你似乎,一直在回避这些内容,感觉你好像对一些事情一无所知,是我的错觉吗?”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推开他的手,准备离开,回到酒吧,然后做什么?我还没想好,但我知道这对话如果继续下去,我可能要面对大问题。 但他不准备让我这么轻易的离开。 他又一次扣住我的肩膀,这一次,手比之前重了很多。 我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回答我的问题。” “尸体!”我回答了。 他的手松了一点,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可没想到的是,他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那我们准备尸体,是为了什么?” “后天的宴会。” “没错,但这是我给你的信息,我想知道的是,宴会为什么需要人类的尸体。” 我彻底答不上了。 脑子里有无数可能,但又都不确定,我该怎么做? 他没给我机会,突然扭转过我的身体,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他力气非常大,将我渐渐提起,只能用脚尖碰触地面。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一点点靠近我的眼睛。 粗糙的手指,碰触到我的眼球,一阵酸涩的疼痛,让我左眼流泪。 他收回了手,但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狰狞:“你是谁?你不是他!你是什么人!!” 糟了。 被发现了! “我……我听不懂……你说……” “别装傻了,你的眼睛不对劲。”他掐我的手,用力更大,我觉得我不会死于窒息,而是被他硬生生的掐断脖子。 我与死亡的距离,被他逐渐增加的力量,无限的缩短。 慌乱中,我摸到了离开位子前,藏在口袋里的餐刀,住住它,狠狠的刺向快递员的腹部! 刺中了! 他哼了一声,松开了手,我翻滚着落地,但来不及喘息就爬了起来。人类的潜力是惊人的,也许那一刻,我的潜力便爆发了出来,抱起身边的垃圾桶,推向快递员,垃圾桶倒地,几只空酒瓶滚了出来,我捡起,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他半跪在地上,嗓子眼儿里发出诡异的笑声。 没事?这样的伤害,似乎根本不能够制服他! 想到之前被我杀掉却又死而复生的沈凯琪,这家伙也是一样的,只能逃! 我转身便跑。 他也很快站起来,然后追。 幽长黑暗的街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渐渐体力不支,而他却越跑越快!要被追上了吗? 突然! 我的面前出现刺眼的光照,是车灯。 那车冲着我开过来,非常快!我本能的站住,然后用手臂遮挡灯光,可感受到身后越来越近的死亡信息,我只能硬着头皮,一边躲车,一边逃跑! 车,到我面前突然急转! 我发现,这车似乎是白天跟踪我们的那一辆…… 因为躲车的动作,我逃跑的速度被影响,身后已快递员的爪子已经碰到了我,可就在这时,耳边却突然传来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 回过头,诡异的一幕出现。 那辆车,在我身后急转!车尾,正好撞向已经毕竟我的快递员!将快递员撞倒在路边。但一切没有结束,快递员惊讶的看着那辆车,正准备爬起,车子却迅速倒退!再一次,狠狠的撞向他! 倒车的途中,碾住了快递员的双腿,接着,狠狠压过! 我的耳中,充满骨骼的粉碎声,快递员的惨叫! 十几秒前,还在追杀我的快递员,现在被人压断了双腿,躺在地上,抽搐着,但那车似乎就是想要了他的命,再次倒车,这次碾碎的是他的脑袋。 “喔!!”我捂住嘴。 这类画面,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可我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车,熄火了。 除了我的呕吐声,这里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 安静的可怕。 只有空气中的血腥味,拼命的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终于吐不出什么了,跪在地上,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时,车门打开了。 出现在我眼前,是一条腿。 一条修长完美的女人的大腿。 黑色直发的女人,从车内探出头,细长的美眸打量着我,冷淡中又点这点妩媚的声音问我:“少年,上车聊聊呗。” 第十章 地宫古盒 人有的时候,非常脆弱。 最近两天的事情,极大的刺激着我的精神,而刚刚的死里逃生,又让我如释重负。 那一刻,我会完全本能的相信这个帮助我杀掉快递员的人,是我的救星,不管她的手段是否残忍,我只知道,她帮了我。 因为这种情绪的存在,我的精神很自然被她俘虏。 她对我说“聊聊”的时候,我便上了她的车。 车没启动,我很紧张。 “姑娘,那个……我很谢谢你帮了我,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不管你想和我聊什么,我们能不能先把车开走?”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倒车镜内,远处酒吧的后门,其实我没有跑多远,如果沈凯琪发现我和快递员失踪,出来寻找,会很快发现这辆车,发现我。 “你很害怕?”她肘部撑在方向盘上,歪着头看我。 车内没有开灯,我只能模糊的看着她的脸。 她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 那种东方贵妇的味道。 会让我不自觉的想到一些民国剧…… 对,民国剧。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除了她气质,最特别的,是那一双眼睛,细长,朦胧,妩媚……就像藏在雾里,让人看不清,也猜不到,那里面究竟有着什么。 “对,我是有一点害怕,里面还有一个,和这个人一伙的,她出来会很麻烦。”我解释了一下,然后再次重复:“所以我们赶快走吧,有什么话,离开这慢慢说。” 她将黑色的长发盘起,用一个黑色的木针,固定在后脑。然后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两圈,用她冷冷淡淡的声音问道:“还真像呢,哎,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呢?” 她完全没在意我说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向我提问。 开始我还在紧张,沈凯琪会不会追出来。 可突然,我意识到一件事。 她在说,我像某个人。 于越。 她知道于越!并且,还知道我不是于越。 而发现这个问题的人,除了我,只有刚刚死掉的快递员,没有别人了。这个突然杀出来,救我一命的女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终于想到问她这个关键的问题。 “救你的人。” “我知道,我是说……你为什么知道我和另外一个人一样?” “我不仅知道你和另外一个人一样,还知道,你不是那个人,但你现在,用了那个人的身份……哎呀,你这个人还真贪婪,你这是罪恶,明白吗?” 她全知道! “你到底是谁!”我瞪大眼睛,有种被人撤掉了衣服的感觉。 “我,我就是杀掉‘你’一次的人呗。” 杀掉我一次。 不是我,是于越。 她就是杀掉于越的凶手! 沉默。 我没有再说话,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看着我,似乎是在欣赏着什么。“看你这么怕,我想,你一定是在和那个女人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他们的秘密,例如……她很难死掉。” 那晚我杀死沈凯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她了解他们,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她又说道:“你屁股下有东西,拿出来看看。” 我动了动,果然如此,将那几张纸拿出来,我发现,是一些文件和几张照片,我用手机照明,然后看着那些纸上的内容。 照片内容,看上去像是一些密室,地宫,其中有些还带有石棺,雕像,就像是某处被挖开的古墓,除了这样的还照片,其中一些,还带有特殊机关的解析图,以及一些山川湖泊的景物照。 这时,女人开始做旁白,解释这些照片和文字,大概的内容。 这是一些考古探墓的资料,记录五十年前,山西地区发现的一处神秘地宫。 资料记载,地宫的发现与一次煤矿塌方有关,矿井内出现一条直通地底的隧道,并在隧道深处发现人造地宫结构。这一信息最早被流传,吸引大批盗墓贼,后官方派出科考队进入地宫,发现神秘古盒。 官方资料记载只有这些内容,但事实上,之前进入地宫的盗墓贼,无一生还。官方科考队也死伤无数。 具体得到古盒的过程经历了什么,无人知晓。 虽然是地宫,但准确的说,那并不是墓葬。没有任何墓葬结构。更像是一处机关重重的藏宝之地,而古盒就是这地宫的宝藏。 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你说这些,和沈凯琪、于越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就来自那古盒之内。” “什么意思,听不懂。” 神秘女人继续说道:“传说当时的科考队,在得到神秘古盒之后,将其打开,那里面是一颗人头大小的眼珠,像蛇的眼睛,竖立的瞳孔……他们切开了那只眼睛,眼睛中出现无数细小的条状虫子,钻进了一些人的身体,那些人开始改变,他们还是人,但相貌,体态发生了变化,有的甚至性别也改变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意识呢?” “自然也变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知道?”神秘女人对我一笑,继续说道:“那些人,就是最近这段日子,与你生活在一起的人。” 沈凯琪,还有快递男,还有那个与我相貌一模一样的于越,都是这样的人吗? 他们是什么? “有人说,他们叫蛇人……一种以人类为食的怪物,生性残忍,狡猾,拥有与人类一样的智慧,但体能却远超正常人类,就像你看到的,他们很难死掉。唯一杀死他们的办法,就是毁掉他们的眼睛。” 我点头。 但马上又抬起头,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一直不说自己,还有,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救我,又是为了怎样的目的?” 神秘女人对我微笑:“少年,你误会了,我呢,只是顺手杀了个人,可我从来没说过,我要救你。” “那你……?” “我可不是那条渡你的小舟,你得自渡。”说着,她拿出一直注射器,还有一小瓶液体。 “这是什么?” “两件事,做完,你就得救了。第一,在蛇人‘宴会’开始之前,找到所有尸体,不管注射多少,但每一具尸体,必须被注射这小瓶中的液体。第二,宴会中,会出现半颗眼睛,就是我之前对你提到过的,古盒中的眼睛,你要帮我拿到它。” 第十一章 威逼利诱 在尸体中注射不明液体,帮她拿那半颗眼球? 她,果然对我提出了要求。 当我疯了吗? 现在我已经离开了那该死的酒吧,离开了沈凯琪,让我再回去一次? 我拒绝。 “抱歉,我非常感谢你刚刚救了我。但是,不管你是谁,也不管那地宫、古盒、怪物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一切和我没任何关系!我不想,也没能力在那些怪物中间帮你做这样的事情,你另找别人吧。” 说完,我准备下车。 可车被她锁住。 我不是个绅士,这种时候真的很想与她动手,但她刚刚是用车撞死的快递男,她本身是否也是个特殊人种我不确定。 如果是,逃生可能演变为作死。 “大姐,你到底想怎样?这件事我真的做不来的!” 她摆摆手指:“你误会了,我没打算和你商量,只是告诉你一个结果。至于这件事,你必须做。” “必须做?好,我明白我欠你一条命,但我一定会以别的方式还给你,这件事,我……” 她再次摆手指:“你欠我的,可不止一条命。” “什么意思?”我不能理解她这句话。 “你的高利贷,我已经替你还了,那天是我安排他们在车库外吓走你的。当然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安排他们继续追杀你。” 她这是在威胁我。 “我可以把车开到酒吧门口,那女人应该在找你,直接把你丢给她,再告诉她,她老公是假的这个小秘密。” 除了威胁,也有利诱:“哎呦?脸怎么都白了呢?小朋友,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你可以换一种角度想问题。” “现在的你是什么处境,是不是好像在地狱一样?可是,今天我让你离开这里,你就真的离开了地狱?你逃不掉的。想想看,最初进入于越的生活,你也觉得那是天堂吧?” “现在,真正的天堂对你伸手,你却要拒绝?你明白天堂是什么吗?你需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钱,女人,地位……我已经对你伸出了手,你只要抬起手臂,就摸得到。” “不要怀疑我能否给你一个真的天堂,别忘了,你这虚假的天堂,就是我给你的。”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她。 认栽。 这种情况,除了认栽,我真没别的选择。 她笑了。 下车,我站在车窗前,心情复杂的看着里面那位阴森冷淡中又带着点妖媚的女人:“是不是,我做到这两件事,我的一切噩梦,就真的结束了?” “理论上。” 我皱眉,这算什么答案? “好……那你是谁,名字,我总该知道吧?我拿到东西后,到什么地方找你?” “你可以叫我杜老板。至于那半颗眼球,你只管拿到,有机会我会找你取的,别急。” 杜老板。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对了,于越,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们家的地下室,最好再检查一次,那里藏着一双眼睛,有一天,也许你需要用那双眼睛保命。” “谁的眼睛?” “谁缺眼睛?”说完,她开车离开。 阴暗街道,只剩下我,和快递男的尸体。 我转身,走向酒吧。 其实这一刻,我可以做另一个选择,不相信杜老板,执意逃走,或许她都是骗我的,没人会轻易找到我,也许一辈子找不到,接下来我会安稳的过一生。 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选项,除了因为杜老板的威胁,还有她说的…… 天堂。 回到酒吧,沈凯琪果然在找我,我们在后门相遇,她问我这长时间去了哪里。 我说遇到了快递员的朋友,她问我快递员呢,我说,和朋友离开了。 面对沈凯琪,为了保命的我必须不断的说谎,每一次说谎的过程,都让我神经紧绷,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绽!可这两个谎言,我却说的异常淡定。这不得不说,是杜老板有种魔力,面对她之后,再面对沈凯琪,我觉得自己似乎提升了等级。 我们来到酒吧前门,沈凯琪的意思是,可以回去了。 当我打开车门,却发现后座正挤着四具尸体。我皱眉,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表情,我觉得这尸体不应该是被我带回家的,一定要运到什么地方,而这四具尸体中,没有最初的那位为我指路的死者,说明,他是在之前已经被运走。 于是,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怎么了老公?” 我摇头:“最近头有点疼,不太想开车,你来吧。” 沈凯琪开车,穿了几条街,到一处偏僻的街上,那里停着一辆货车。货车司机我不认识,但他沙哑的声音我听过,那是之前第一次提醒我“那件事”的男人。 男人打开货车的集装箱,那里面,横七竖八堆积着十几具尸体。 “这些,都是你今晚准备的?”我看着沈凯琪,没想到我被带走那段时间,她杀了这么多人。 “怎么会,你兄弟了解你,之前一直在帮忙,这些都是他最近收集的。” 沈凯琪说的是快递员。 没错,那尸体中,我似乎看到了那天与他起争执的中年胖子。 …… 我与沈凯琪回到住处。 接着,过了二十四小时。 午夜,宴会开始的时间。 其实见杜老板的那天夜里,我就打算留在货车上,到藏有尸体的基地,将注射不明液体的任务完成。可无奈的是,我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我有从沈凯琪的嘴里套话,关于接下来是否还需要对尸体做什么的信息,可惜没得到任何答案。 我只能等宴会当天,心里安慰自己,既然杜老板这样安排,那就一定会有我的机会。 宴会的地点,在一处私人会所,进入这里的人没有什么身份的标识,任何阶层的人,任何年龄,都可以进入。从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到快递男那种平凡打扮,最小的有十二三岁的孩子,最老的,有几十岁的老人。 但这些人与我见面,无一例外的,热情的打招呼,就好像许久未见过的熟人。 入场时间结束。 数量,大概在五十人。 为了完成杜老板的任务,我必须在那些尸体被用之前,找到它们。根据杜老板的意思,这些怪物以人为食,那么我猜测,那些尸体应该是用来吃的。所以我找到了会所的后厨,可那里正在做的都是些寻常人的食物。 尸体究竟在哪? 我又去了储藏食物的库房,依旧一无所获。 而在我回到会所后厨时,撞见了沈凯琪,她似乎在找我:“老公你在做什么?最后检查那些身体的人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检查身体? 是尸体吧…… 沈凯琪带着我,到了会所地下二层的仓库,这里,堆满了之前的尸体,还有一架架盖着人形盖的餐车。 第十二章 尸体的作用 人形餐车是为装尸体而存在的。 就像正常的餐车,装着人类的食物,只是这里的食物是人类。 而我,负责将尸体一具具抬到餐车上,最后整理他们的样子。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件事要我来做?我观察过其他人与我讲话的态度,我的地位在这些怪物中,应该不低,但为什么这种准备“食物”的工作,会落到我的头上? 不过,对于这些家伙来说,这似乎是个好工作,沈凯琪离开库房前,还曾偷偷对我说,让我留一个最好的给她。 接着吻了我。 “算了,这些问题,现在没必要去想,重要的是杜老板的任务。”我拿出注射器,以及那一小瓶未知液体。接近五十具尸体,但不明液体只有拇指大小的瓶子,注射器一次性将所有的液体都吸入其中,我必须精确把控,才能做到,每一具尸体都被注射。 为了确定安全,我又到库房门口看了一眼,门外有人把守,似乎此时此刻,除了我,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个位置。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我开始将第一具尸体放到餐车,很巧,是那天收快递的男人,如果不是我逃离别墅,睡在长椅,遇到了快递员,他不会与快递员争吵,也许就不会死。 看到他,我似乎突然明白了杜老板的那句话,地狱不是我想逃就能逃的,有时我以为我离开了地狱,其实,只是让地狱扩大。 针头,刺入这具尸体的皮肤,我轻轻推着注射器,将少量液体注入。 接着,我将第一具尸体送出库房。 出口的位置,有人接应我,是那天的货车司机,也就是先前与我通电话的那位,看到尸体的餐车,他突然眉头一皱:“标签呢?” “标签?” 他抬头看着我,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忘记了?” 我这才明白,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步骤,我没答话,赶紧回库房,这才发现,某台餐车上,放着一张张名牌,餐车似乎会送到对应的名牌的人面前。 我赶快随手拿了一张,送到库房门口:“抱歉,有点紧张。” “没事,知道你今天很兴奋。”说完,他拿着表情,放到餐车上,推走。 而我,继续进入库房,处理尸体,分配名额。 不明液体越来越少。 但尸体,还是很多。 最后的几具,每次注射,我都是手指轻轻一抖,甚至也不确定,那液体究竟有没有注射到尸体中。但我有什么办法,杜老板一共就只给了我这么多东西。 到第四十六具尸体,不明液体被全部注射,一滴不剩。 好在这里一共只有四十六具尸体。 可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三台餐车。 “大概是准备多了吧。”我没多想,推着最后一辆,离开库房。 可结果是,守在门口的货车司机告诉我,总数是四十九,我少了三具尸体。我当时有点懵,表示库房内没有多余尸体,他看看四周,觉得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便拉着我一同再次进入库房,在一只冷柜中,找到了三具。 “这怪我,是我的失职,这三具尸体是上品,上个星期准备的,被提前藏到冷库中,忘记提醒你。装车吧,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 “卧槽!”我一拳打在餐车上,我虽然落魄,但很少爆粗口。 可这次,真的是老天爷在玩我。 杜老板的不明液体,已经一滴不剩,这三具怎么办?我掏出那只玻璃瓶,努力的再用注射器吸入一点,可惜不够用的,吸入之后,根本没办法推进尸体的皮肤中,那些液体,也许连针头都填充不满。 怎么办? 急中生智,我想到杜老板说每具尸体都注射液体,但却没有说过这液体的浓度,之前尸体,每具的注射量也是不同的,所以,不如兑水吧!我在水龙头中吸了液体到注射器,然后晃了晃,马上注射到剩下的最后三具尸体身上。 这件事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 回到会场,每人面前一台餐车,包括我自己,我想接下来可能就是吃人的环节,我该如何脱身?和这些家伙一样,吃人吗?想到这个我无比的尴尬恶心。 “老公……”这时,沈凯琪推了我一下。 “啊?” “你发什么呆呢?该你了!” 该我了?该我做什么? 我抬起头,发现会场中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此刻,我成了众人的焦点,但因为想着稍后的吃人画面,我根本没有听之前这些人说了什么。 我被他们请到会场中央的舞台上,灯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这种时候,所有人都看得清我,而我却看不清任何一个人。只有远处,同样处于灯光下的三个人,进入我的视线。他们在人群之外,两男一女,注视着舞台。那三个人之前我便注意过,在这些怪物中,他们的地位似乎不太一样,没人主动过去与他们交谈,而他们看向任何人,或者走向任何人,都会被恭敬的让路。 他们现在一起注视着我。 突然! 他们走向我,中间的那个女人,手中似乎抱着个东西,那是一只黑色的盒子,看不出是木头的,还是金属的。他们将盒子交到我手中,女人对我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打开它,然后,宣布开始吧。” 盒子很重,那上面有一道扣,打开后,缝隙中钻出一股碧绿色的烟尘,然后是很刺鼻的味道,我微微皱眉,本来很抗拒这味道的我,观察了一下台下那些家伙表情,他们很享受……所以,我只能装作享受,然后打开盒子。 碧绿色的烟尘瞬间扩散! 那刺鼻的味道,将我整个人包围,我眯着眼,看清了那盒子中的东西…… 那是半颗眼睛! “就是……它吗?”我下意识的伸手,突然!一只长满绿色鳞片的爪子,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当我再次抬头,脑子里“嗡”的一声! 先前,我视线中的所有人,此刻,都失去了人的样子。 那是一张张长满鳞片的脸,他们的眼睛,都是黄色的,竖立的瞳孔就像蛇,像蜥蜴!他们的嘴里吐着蛇信子,好在眼睛没有盯着我的,全部盯着他们面前的餐车。 抓住我手的人,是之前那三个高位者中的女人,她此刻也是蜥蜴脸。 “你要做什么?”嘶哑的声音,已经和之前美妙的女声完全不同。 “没什么……”我将盒子放到身边的圆台上,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发抖。 之前虽然知道他们是怪物,可总是人的样子,现在我简直是掉了妖窝…… “这个形态,这样留恋吗?准备一下,宣布仪式开始吧。”说完,那三人走下台。 虽然我未曾变化样子,但此刻,他们仍将我当作同类。 可这不能救我,所有人都变化,我迟早也要变的,如果不变,必然会被发现,可我……怎么变啊?!我被围绕在人群中间,一个密不透风的位置,逃跑都没有办法,更别说带走半颗眼睛。 ……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我宣布了仪式开始。 他们兴奋的抓住自己面前的尸体! 要吃了吗? 我猜测,但结果似乎与我的猜测,不太一样,他们没有吃那些尸体,而是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放下手时,他们的眼睛变成了一双双的血窟窿! 我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的血腥脸孔。 而在他们的手中,是自己的双眼,眼球上有一条条扭曲的,蠕动的虫子钻了出来,只露出半截,然后他们摸索着,将尸体的眼睛挖出,再送自己的眼睛进入尸体的眼眶。 他们的鳞片渐渐脱落,身体变得干枯,最后瘫倒。 随着他们的倒下,原本躺在餐车上的尸体却开始抽搐,爬起,生长鳞片…… 然后扭曲成他们的样子。 最后鳞片脱落。 他们撕掉残缺的鳞片,和破损的衣服,恢复了人的样子。 每一个人,都是他们之前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他们要尸体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更换寄生宿主!重生! 这到底是一些,什么怪物? 他们的重生仪式结束了,这时,他们注意到了我。只有我,面前的尸体是完整的,我也是完整的,我看着他们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老公……你在做什么?”沈凯琪走向我。 “我……” “你怎么不换?”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刚刚的画面,太震撼,是我的心理素质完全没办法承受的,我终于被击溃,我说不出一句话,除了“我”,我也说不出另外任何字。 他们盯着我。 我的异常,吸引了所有人,不,是所有怪物。 它们一步步靠近我,我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它们露出了满是鳞片的蛇人的脸,我能想象,稍后,我被撕扯得渣都不剩的画面。 “呃……呃啊!” 距离我最近的沈凯琪,突然闷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尖叫,它蛇人化的手抓开始扭曲,身体也开始站不住,就像一具畸形的木偶,被提线人肆意的摆出各种姿势。 它的叫声,异常痛苦。 也吸引了它的同类,但很快,其余怪物也出现了与沈凯琪一样的症状。 它们瘫倒在地,痛苦的抽搐。 这是怎么了?我想到了杜老板给我的那瓶神秘液体。我曾经想过无数可能,关于那液体的作用,其中包括毒药!可当想到他们身中数刀,第二天却仍然像正常人一样收拾屋子时,我又觉得毒死它们似乎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可现在,看样子它们分明是集体中毒! 第十三章 感染 他们痛苦的瘫倒在地,鳞片脱落,身体渐渐发黑,渗出一种粘稠的液体,然后开始发臭…… 我不清楚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但我确定一个结果,他们要死了。 他们越来越虚弱。 这是我逃走的好机会! 刚刚准备走,可马上又想到杜老板委托我的事情,我回身一把抓住盒子里那半颗眼睛。 “啊!!” 可谁想到碰触的瞬间,我的左手就好像抓了一块烧红的铁珠,火热的刺痛!转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抱着自己麻木的手,看着那盒子中的半颗眼睛,那东西,不能用手碰的吗? 对! 杜老板讲的故事是真的的话,这些怪物就是这颗眼睛一手创造的,而我现在居然直接就碰它?我是有多蠢?但我还是必须要带走它,于是合住盒子,将它包在衣服里,踩着一具具正在化脓的怪物躯体,逃离会所。 我一路狂奔,连停下叫车都不敢。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我终于是跑不动,坐到了地上。那是一条黑暗的长街,街两侧是紧闭的店门,我喘息了一阵子,找到一处旅馆,钻了进去。 付费的时候,旅馆前台却吓坏了。 因为我的手…… 我整只左手肿了一圈,满是水泡,油汪汪的,看上去非常恶心。 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懵了。前台也将我赶走,或许是觉得我感染了某种严重的疾病,可能会传染。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在黑暗的街上,颤抖着用手机照着自己的左手,没错,越来越肿,肿到发痛! 医院! 我决定去医院,但这条街还没跑到头,我的左手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感!我甚至听到了骨骼间的断裂和摩擦声! 我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左手,路灯下,水泡越胀越大! 啪!! 炸裂,粘稠恶心的液体,溅了我一脸,气味难闻,那股刺激性的味道,让我想到了当时空气中的绿色粉末。 水泡全部破裂,我的手,就像一只剥了皮站着肉的骨爪,已经完全动不了。 可这时我又发现,我的左手手腕根部,居然也开始生长之前一样的小水泡!那一刻我的心如坠冰窖,这东西是会蔓延的? 会蔓延我的整个手臂? 甚至整个身体? 我必须尽快去医院,我不想死! 可该死的是,这个时候,我的意识居然渐渐模糊,每抬腿一次,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爬起摔倒,摔倒再爬起,终于,累到无论如何也爬不动。 意识模糊中,我看到了远处的车灯。 它向我驶来,灯越来越亮,最终停在我的面前。 是杜老板那辆车。 她走下来,蹲在我面前,虽然视线模糊,但我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她…… “哎呀?怎么这么凄惨,手怎么了?”她似乎在对我说话。 “救……我……”我牙缝中挤出最后的声音,然后,失去了意识。 昏迷中,我似乎做了个梦。 梦到了过往的一切,那个害我被高利贷追杀的王八蛋合作人,因为高利贷,永远离开我的女朋友……还有沈凯琪,这个我最初觉得天使,后来发觉,是恶魔的人。一切混乱的出现在我梦中,然后他们全部,一起变成了怪物。 “呃!!”我惊醒。 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恶魔。 杜老板。 “你?我这是,在哪……”我问。 这是一间卧室,她正坐在卧室的书架上,用她那独有的冷淡的微笑面对我,淡淡回应道:“你家呗。” 我家?我哪有家。 我看一眼四周,猛然发现!这是于越和沈凯琪的住处! 我慌忙的爬起来,要离开这里,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左手非常疼!昨晚左手的恐怖变化立刻被我回忆起,我迅速将它抬起,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带着一只黑色的手套。从外形上看,带着手套的左手,轮廓与大小,与正常的手,没什么分别。 而且张合的时候,虽然有点疼,可又不想昨晚那样刺骨。 我看着杜老板:“你帮我处理了伤口?” “算是吧。” “谢谢……”我要摘下手套,看看它现在的样子。 可杜老板却突然离开书架,坐到床上,并且按住了我左手:“小朋友,我打赌你不想看到它现在的样子。” “什么意思?它现在什么样子?”我觉得事情不对,抽出自己的左手,准备摘下手套。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杜老板问我。 “哪个都不想听!”我直接摘下了手套。 我看到了我的左手。 但那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左手,那是一条条肉色的虫子,互相缠绕,构成的线团一样的手的形状…… 我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抓住“左手”上的虫子,用力扯下,它们被我扯散,我的左手看上去就像一只毛刷子,但马上,它又恢复了手的样子。 我准备再扯,却被杜老板拦下:“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给你的假肢?非要弄坏?”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我的手到底怎么了!” 她完全不在意我的怒吼,非常有耐心的看着我:“我说了,好消息和坏消息,听哪个?” 我深吸口气:“坏消息……” “诅咒,因为你碰了那半颗眼睛,现在的你,中了蛇人的诅咒。”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那东西不能碰?” “你觉得屎不可以吃这种事,需要被人每天提醒吗?” 我…… 我无话可说。 “那我会怎样?我的手……永远会保持现在的样子吗?我会不会死?”看着左手上,那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好像虫子的东西,我觉得十分恶心。 “昨晚你的手是什么样子,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吧?如果一切没有改变的话,今天,你整个人,都会变成那种样子。”杜老板一边说,一边抬起自己的左手,反复的看,然后继续说:“不过也别担心,现在你看到的样子,是我帮你处理过的,我有办法暂时压抑住诅咒的力量,也算是我送给你的帮我拿回半颗眼睛的报酬。” 暂时压制住诅咒的力量? “诅咒,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 杜老板对我说,诅咒这两个字,用玄幻神话色彩的内容解释,是因为我碰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被一股邪恶的力量侵染了身体,如果不及时消除这些诅咒,后果不堪设想。死亡只是最基础的结局,也许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例如那些怪物。 而用科学一点的,我更容易理解的方式解释这个诅咒,是隐藏在地宫中数千年的神秘物件,上面残留着某种上古菌株,我被感染,如果没有彻底清除、治愈,病情会恶化。 “你刚刚说,还有好消息……是什么?”虽然问了这个问题,但这种时候,我实在不觉得还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在我身上。 杜老板走过来,坐到床上按了按,问我:“这床很舒服吧?” “你什么意思?”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结束了,现在的你,是不是要回到从前的生活?那时你就不是于越了,你甘心吗?” 不甘心,但我跟想要命。 非要在命和床之间选择一个,我宁可过从前的日子。 “少年,现在有个机会,我控制你诅咒的办法,治标不治本,不过我其实知道一些彻底消除你诅咒的线索。但你知道的,我这里没有白吃的午饭,我需要你帮我拿到一样东西。” 又拿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 杜老板的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指了指她那双细长的美眸:“另一半眼睛。” 第十四章 干枯的眼睛 另外的半颗眼睛? 杜老板对我提出的新的要求。 其实在我们最初对话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 至于选择…… “我拒绝。” 她看着我,似乎对我的选择并不意外:“那你打算怎么做,你的手,你的人,接下来会怎样,你知道?” 她在引导我。 没错,让我坠入她的陷阱。 我发觉,即便当初我没有选择直接用手,去碰那半颗蛇人眼,后续也会被杜老板算计,碰到那东西。她就是在故意设计陷害我,从与蛇人于越交换身份开始,所有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一切都与她有关,是她引到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局面。 她还想对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猜,更不想让那些事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拒绝。”我站起来,走向卧室的出口。 “你口袋里的手机,我放的,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可以让你随时找到我。如果你改变了想法,或者有什么需要,打给我……不过不要太晚,免得我也来不及救你。”杜老板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推坐在床上,然后自己走出了卧室。 她走了? 就这么走了?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走到旋梯中央,回身看了我一眼,冷淡一笑。 这与我的设想不一样,不应该她追我,继续提条件,引诱我为她做事吗?她这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吗? 可我完全没理由扑她这团火,我又没疯。 她大概是觉得我没办法处理自己手上的感染,我确实没办法,而且想到昨晚感染部位有向上蔓延的趋势,我明白如果一切真的发生,对我来说绝不会是好事。 “必须做点什么了……”看着我那团密密麻麻的“虫子”构成的手,我的心里一阵发麻,恶心,紧张,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堆满我的脑子,我走向厨房,杜老板说她暂时控制住了我的诅咒,也就是说,迟早还是会发作。 那么现在对我来说,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拿起厨刀,对准自己的手腕。 我要切下这只手。 深呼吸。 我将刀对准手腕上完全没有被感染的部位,犹豫了几秒,我最终还是选择放下刀…… “不行,我傻了吗?以我的力量,怎么可能用一把厨刀,切断自己的手臂?我需要一把斧头。” 斧头? 这东西我在别墅见过,哪里呢? 我想到了。 地下室,那间我差点被杀掉的地下室。 记得那里还有一具干枯的尸体,那天我看它会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我有些打怵,可又非常想尽快摆脱这比债务更讨厌的诅咒。 “不过就算动了,似乎……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吧?没有像丧尸片里那种,很疯狂的……”站在地下室入口,我的手中拿着钥匙。 打开地下室的入口,再次进入这里,还是那股香味。 那天我确实猜对了,它的存在是为了掩盖尸体的臭味,可一具已经发臭的尸体,为什么会动呢?除非它不是人类的尸体。我记得沈凯琪似乎很介意我看那具尸体,它也是一只和于越、沈凯琪一样的怪物吗?可她为什么会成为一具干尸呢,她在于越与沈凯琪之间,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地下室走廊的最后一扇门紧紧的关闭着。 这里有斧头,是沈凯琪的刑具,也有那具尸体。 犹豫了几秒,我打开那扇门,手机微弱的光照下,我再次看到那具尸体,它静静的呆在那,一双凹陷的眼窝对着我,如果那里面有一双眼睛的话,应该是在看着我吧? 深呼吸。 我蹲在工具堆前,翻找着那天见过的一把斧头,可总是觉得身后阴风阵阵。 回头看了几眼,身后除了那具挂在强上的尸体,什么都没有……我本打算继续找,可脑子里突然闪过的画面,让我马上再次回头! 我意识到,那尸体的头,方向是不是变了? 之前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它对着我,那双眼窝对着我。现在我到了墙角的位置,依旧如此? 我心跳开始加速,脖子僵硬,不敢动,看着那具干枯拉长的尸体:“你,你们的故事,和我没关系,我是个冒牌货,正版的已经死了。还有,那个假名叫沈凯琪的女人,也被我毒死了。如果你们有仇,我算是为你报了仇,所以,你千万不要难为我……” 没动静。 又盯了几秒。 确实没动。 我松了口气,但愿我的话它能听见,也能够明白,最好还对我杀掉沈凯琪这件事心存感激,那样,一切就完美了。 斧头我没有找到,但在工具堆中,我发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也能用。 我将砍刀抽出,却带动了整个工具堆,原本堆积成小山的刑具,散落一地,一只红色的四四方方的盒子,暴露在我眼前。 这东西,原本是压在这一堆刑具下面的。 是什么呢? 我放下砍刀,拿起盒子。 盒子上尽是锈沫与灰尘,似乎藏在这堆工具中已经很久。 “这是……什么东西?”我吹了吹那上面的灰,发现这只盒子似乎还很精致,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拿起来晃了晃,没有声音。 这时,也不知我是触碰了盒子上的什么机关,“咔”的一声,那只盒子居然打开了。 一双皱皱巴巴的圆滚滚的东西,从盒子里滚了出来,落在地上,我用手机去照那两颗东西,却发现,那似乎是两颗…… 干枯的眼球! “是眼睛吗?”这次我长了记性,没有直接用手去拿那些未知的东西,我拿起砍刀,准备将两颗干眼球勾到我这边,仔细看看,可就在我对那双眼睛伸出刀的一瞬间,一阵嘶吼震得我头皮发麻! “呜嗷……!!” 那嘶吼的声音,来自我面前的尸体! 那具挂在墙壁上的干尸! 它挣扎着,扭动着身体,但因为手脚被固定,身体被吊住,它没办法靠近,可它甩头,扭头的方向,分明就是冲着我的! 咣啷啷! 吊着干尸的锁链在不断晃动! 地下室的顶棚,因为这种牵扯,开始大面积的落灰。 砰! 将尸体双手钉在头顶的铁钉被其用力挣脱,它伸着那双细长干枯的手臂,不断的向我的方向抓来…… 它要脱困了吗? 第十五章 求生无路 地下室吊着的干尸,突然疯狂! 它对我嘶吼,脸部扭曲,嘴巴张到一种非常夸张的程度,它细长干枯的手抓努力挣脱了钉入墙壁的铁钉,拼命的抓向我! 吊住尸体的铁链,也因为尸体的疯狂,带动着地下室天花板,开始不断的掉落灰尘! 我慌了! 连滚带爬的逃出密室,爬上地下室的楼梯。 逃出地下室,我背倚着门,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我的身体在发抖,左手也在发抖,而且不知怎的,我觉得我的左手非常痒!似乎那一条条虫子也受到了惊吓,想要冲破那只黑色的手套逃命! “不行,这鬼地方一分钟我也呆不下去了,我要离开这!”我拿着砍刀,走向别墅正门,在玄关的时候,我在想要不要现在砍断手,我试着比划了两下,却突然发现即便经历了之前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此刻的我,依旧没有斩断自己手臂的勇气,扔掉了刀,我决定去医院。 打开门。 时间是傍晚,天色昏暗,我正准备离开别墅,却在围栏前那条昏暗的小路上看到一个晃动的人影…… 她看起来就像喝多了的醉鬼,又像行尸走肉中的丧尸。 而且这个人的形体,看上去非常熟悉! 那是…… 沈凯琪?! “怎么会是她?”她出现让我彻底懵了。 她突然停住,僵硬的身体立在小路中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她发现了我! 然后,她向我冲了来! 为什么她没死?她不应该被杜老板的毒药毒死的吗?我扭头就跑,可该死的是小路的另一头,又出现了两个如醉鬼一般摇晃着身体走来的人。 那两个人我似乎也在之前的宴会中见过! 他们冲向我,堵死了我逃跑的路线!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我想到杜老板给我的药剂不够多,最后几具尸体,我对药剂兑水,然后注射到尸体中。 当时尸体的剩余数量是三具。 此刻,是三头怪物出现…… 这么巧? 是我兑水出了差错吗? 他们距离我越来越近。沈凯琪,她的双眼充血,眼睛四周,紫青色的血管非常清晰,她头发蓬乱,脸颊、脖子上似乎有着鳞片一样的东西! 我转身,打开门! 再次逃入别墅之中。 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但也是唯一的选择。 他们太快了,而且越来越快,在我做决定的那一刻,双方距离我都不足十米的距离,只要向前一扑,就会将我扑倒,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可那扇门也挡不住他们。 轰! 轰!! 他们不断的撞击着,我不断的后退,仅仅两三秒,他们破门而入。 沈凯琪一步步走向我,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你……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后退。 “他……不是他……”沈凯琪身边,另外一个男性怪物已经看穿了我。 “他在哪?”沈凯琪问我。 “他……他死了。”我解释,同时继续后退,保持着我们之间的十米距离。 当然我明白,这根本不算是距离。 死亡,离我只有一线之隔。 “死了?我……不信……” “别别,你站住!”慌乱中我摸出手机,“我,我这里有杀了他的那个人的电话,我打给她!”通讯录中果然只有一个号码,我立刻播了过去。 三两秒后,电话接通。 “杜老板!他们活了!那些你说的怪物,蛇人!”我对着电话大喊。 “所以呢?”她的声音却非常悠闲。 悠闲的让我抓狂。 “我就要死了!你说过能救我,怎么救,你说啊!!”恐惧、愤怒让我疯狂。 她那边,安静了两秒,而这时,沈凯琪三人已经和我的距离拉近到五米。 就在我精神崩溃的边缘,杜老板终于又说话了:“去地下室,然后把电话给你面前的那个人。” 我面前的人?三人并排的,我…… “给谁啊??” “随便。” 我把电话扔了出去,它直直的飞向沈凯琪的脸,就即将被砸中时,她突然抬手,啪!手机被她稳稳抓住,那手速极快,快到吓人…… 而我,调头跑向地下室。 可我后悔了。 电话是不是扔早了? 去地下室…… 去地下室做什么,杜老板好像还没有告诉我! 那我……去干嘛? 和一具已经挣脱束缚的疯狂的干尸聊天吗?还是祈求它救我? 站在地下室的入口,我要不要进去?回头看一眼沈凯琪,她拿着电话,似乎是在听着什么,然后一边听,一边走向我,越走越快,表情越发扭曲、狰狞…… 砰!! 她似乎突然被激怒了!一把摔烂了杜老板的手机,冲向我! 完全没有了思考的时间,我打开地下室的门冲了下去。 这是一条死路。 除了三扇门,再没有任何东西,而那三扇门中又没有一个是出口。 死亡,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而杜老板,到底要我到地下室做什么呢? 做…… “难道是……”我停在第三扇门的门口,那里面,还传来尸体的嘶吼,可我却想到了第一次与杜老板见面,她开车离开前对我说的话:仔细检查一下地下室,这里藏着一双眼睛,也许可以救我一命。 我问她,那是谁的眼睛。 她反问我,谁缺眼睛。 墙壁上的尸体缺眼睛…… 是这个意思吗? 砰!! 地下室的门被沈凯琪撞破,黑暗中,她一步步走向我,我已经没有其它的任何选择,我打开了第三扇门,尸体还被锁链缠绕着,吊在墙壁上,还向我的方向不断的抓着,我强忍着恐惧,用手机照明,寻找之前滚落在地上的眼球。 我找到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装上去吗?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也是我这辈子,目前为止,做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件事,我抓着两颗眼球,一步步走向那具张牙舞爪的干尸面前,然后,被它突然一把抱住! 巨大的力量,让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 而且我根本无法抬起手臂,更不要说,把眼睛塞进这东西的眼眶中。 该怎么办?我看着它,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注视着它那双空洞的眼眶,鼓起最后的勇气,对那具尸体说:“我……我不是杀你的人……和你也无冤无仇……我现在是准备把你的眼睛还给你……只,只希望你能帮我一次!”我试着和它沟通,因为疼痛、恐惧我的声音不断的发颤。 “呜嗷!!” 尸体的嘶吼声变得前所未有的巨大。 可它捆住我的力量,却渐渐变小。 它,听懂了? 第十六章 复活 它确实听懂了。 它抱住我的力量,越来越小,我的双臂终于抽了出来。 我双手颤抖,一点点靠近它的眼眶。 它的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呼吸,也像是某种我听不懂的低语…… 突然! 那声音变得乱了。 而我的手,因为抖得太厉害,还没有靠近眼眶。 “你……你别激动,我很快就放进去,我现在手有点不听使唤,你,你千万别激动。”感觉它听得懂我说话,我便开始商量,哄着它。 可下一刻,门开了。 是这间密室的门。 干尸声音的改变,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人靠近这房间。 这倒不是很意外,毕竟沈凯琪和我的距离,本就不远,这整个过程,也许三十秒都不到。 “住……手!!”沈凯琪愤怒的低吼传进我的耳朵。 这反而成了我最后的动力,一双手停止发抖,然后用力将那双眼球,狠狠的拍进干尸的眼眶! “呜嗷!” 这是一声非常大的吼叫,可听起来却不是痛苦的,是一种解脱。 我听得出来。 而接下来,我就被毫不留情的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地下室的墙壁上,撞击的那一刻,我只觉得体内的一切器官都调了个位置,翻江倒海,骨头几乎都被撞散。 幸运的是,如此强烈的撞击,只让我短暂的懵了几秒,没有晕过去。 当我抬头的时候,被锁链吊在墙壁上的干尸,努力扭动着它那被拉得细长,像蛇一样的身体,“砰”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铁链随着干尸的扭动而崩断! 它的身体也开始了迅速的变化。 一条条肉丝,从它的皮肤中生出,包裹身体,脸上的皮肤脱落,新肉生出…… 它“复活”了? 它的身体还在改变,但它的眼睛却盯上了面前的三个人,沈凯琪,和另外的两只蛇人,接着非常突然的,它冲了过去! 直接扑向沈凯琪! 它将她按倒在地,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扯! 下巴,连着脖子上的血肉,被整块撕扯下来! 沈凯琪的嘴里发出愤怒又痛苦的嘶吼,另外两只怪物,也扑向了那具正在“复活”的尸体。 扭打成一团。 我爬起来,头晕脑胀,双腿酸软,如果不是再迟一点会有性命之忧,我绝对是一步都走不动的。 我艰难的走到密室门口,它们还在厮打。 我跑出去,爬上地下室的楼梯,锁上地下室的门,努力拉过沙发,挡在那扇门口,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别墅。 得救了? 不,还没有。 我不觉得那样的厮打,会让这四只怪物同归于尽,我有着于越的脸,如果他们会恢复,那么迟早还会找到我,那是比高利贷更恐怖的追杀。 我该怎么办…… 我…… “呃!!” 左手突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本就虚弱不堪的我,彻底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我瘫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左手,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 我用尽力气,抬起了左手,黑色手套的边缘,手腕的位置,开始不断的出现红色的小水泡,这是那晚出现过的东西! 水泡不断向上,蔓延我的小臂! 完了。 发作了。 我向前爬,可我不知道自己要爬到什么地方,痛苦和恐惧,只给了我这样一个选择。 多希望,这时能够出现一个人。 无论是谁。 我这样想,让后模糊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对高跟鞋,黑色的,我努力抬头,抬起右手,张开嘴:“帮……帮我……你?” 可当那个女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手僵住了。 是杜老板。 其实已经不是很意外了。 她知道房子里的蛇人眼球,可以让那具干尸复苏,她知道我必然会被蛇人幸存者追杀,她也知道,那天的药剂不够,我最后兑水的选择。 我还是没有逃出她的手心。 从一开始,被高利贷追杀而替换身份那一刻,我就被她用一条挣脱不开的锁链拴住了。 我放下手,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你赢了,带我走。” 再次陷入昏迷。 清醒时,是在一辆车上,我在副驾驶的位置,驾驶位有个人,我没睁开眼,但从气味上,我知道是杜老板。 “醒了就不要装睡,蛮累的。”她开口。 我睁开眼。 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我没有说话。 她伸手,调整着后视镜的位置,她的手指很长,很美,动作也很轻,一边摆弄,一边淡淡的说着:“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把我杀了?掐死我?还是用你口袋里的那把餐刀划破我颈动脉……不过你又担心,万一我也是一只怪物,你的求生,是不是会变成作死?” 她说对了。 闭眼的时候,我想了一万种办法杀掉这个女人。 可是没有一种,我敢试。 手臂不疼了,但小臂上多了一圈绷带,我不敢看那绷带下是什么东西,我担心又看到之前密密麻麻的虫子一样的东西构成的手臂。 打开车门,我同样不敢。 我不知道,下了这辆车,等待我的是什么。 “所以你为什么是个失败者,顾虑太多,这样的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她突然转过头,与我对视,“你盯着我看什么?不服气,是不是想反驳我,说你只是谨慎?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小朋友,你只是贪婪。你贪婪的想要一切美好的结果,都属于你,可又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连做生意,你都会赔的倾家荡产。” 她的话刺激了我。 但她说的没错。 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开口说话了,昏迷后的第一句话。 “嗯?” “为什么是我?你给我提示,让我脱险,可仔细想想,那些危险很多都是你带给我的,从我成为于越,就是你设计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需要我帮你找什么半颗眼睛?ok,但是就像你说的,我这么差劲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我做这件事?”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谁选择了谁,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不仅是我选择了你,也是你选择了我,我们的相遇,早就是注定的事情。”杜老板放下后视镜,靠在驾驶位,“你应该发现了吧,那天,他们的盛宴,其实是为眼虫更换宿主,不过更换过宿主之后,全新的身体,却有着和之前完全相同的一张脸,不仅仅是脸,声音、身材各方面,完全一致。” 第十七章 线索 对,我发现了。 那些怪物将眼睛送入新的尸体中,尸体“复活”,外形上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些甚至连性别都被改变。 但又没有变化。 与那些摘除眼球的怪物原本的样子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那些家伙最初的样子,就是他们现在的样子。无论更换了多少次宿主,他们的脸,始终没有过变化。那么,于越也是这样的吧?而你,为什么会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巧合吧?” “哪有什么巧合,你所看到的任何被称作巧合的东西,背后,都隐藏着一只你看不到的手。” “那你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有点慌。 我想起一件事,关于我的身世。 其实我没有父亲。 我的母亲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二十多年前,一处偏僻的村落中,母亲生下了我,不久,母亲便离开人世,后我被村里人送进县城的福利院。关于我的父亲,没人知道是谁,我也没人可问。但关于母亲怀孕这件事,在我成年后回村调查的过程中,听到过这样一个传闻。 那年冬天,母亲因为发病,在村子后山走失,几个月时间没有找到,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母亲冻死在山上,然后被野兽叼走。但没想到,第二年春天,母亲回来了,并且怀有身孕,可也许是因为精神疾病,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没办法说清楚,在山上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关于那座后山,我之后也打听过,那里确实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传闻,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山里的一栋小黄楼。 没错,楼。 一栋四层小楼,在半山腰的一处空地,没人知道那是何人所建,又为什么会在这样一座荒山上建一栋小楼。传说那里闹鬼,没灯,没电,夜晚楼层中却灯火通明,里面有人影,据说有人去看过,都是些青面獠牙的怪物。山中偶尔会有人走失,都传与那小楼有关,当初我母亲,也说是被小楼中的鬼怪所害。 传说归传说,那栋楼并非没人敢进去,起码白天的时候,有人进去过。 那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四层楼。 现在还存不存在,我不清楚。但之前回去的那次,它还在,村子里有几个关于旧楼的传说,但就像村民口中的老楼闹鬼模式一样,版本各不相同。有说是废弃工厂,有传是精神病院,还有人说,是一些做不法勾当的地点,例如制造毒品,但结果都是很一致的,因为某些原因内部人员大规模死亡。 这死的人多了,便就成了百姓口中闹鬼的地方。 “你走神了。”杜老板提醒我。 “啊?没……我是问,你是什么意思?你直接告诉我,我和于越,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知道?”杜老板冷淡一笑,继续说道:“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因为那层不明的关系,你从一个没有用处的人,变得潜力无限。我需要你的这张脸,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准确的说,是她在等我说话。 可她半天没开口,我便主动问道:“我的手,你能控制住感染?” “暂时。” “那……别的办法,真的不能治愈吗,我是说,去医院?”我继续问。 “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你可以去医院,也可以选择用一把刀,砍断你的手,结果怎样我也不知道,但不管你出了什么事,只要你这张脸还在,我就会帮你收尾。”说完,她打开车门。 我下车。 她也下车。 这是湖边,一片漆黑,我只能够模糊的看清她的脸。 她靠在车上,看着同样在黑暗中的我:“你的时间也不是很多,想通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能得到什么?” “命。” “还有呢?” 杜老板咯咯一笑:“真贪心。你说呢?你想要什么?” 我摇头:“我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的,我能做到的,一切。”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没回答,对我挥挥手:“想好了联系我。”然后上车,启动,准备离开。 我拍了她的车窗。 她停下,放下车窗,看着我。 “我……要钱。” 这是一个朴实的要求。 她点头。 “但是,我得先保命,你说让我帮你拿另外一半眼睛,可以,但是关于解除我的诅咒的线索是什么?你得告诉我。” 她将车熄火:“找到了那半颗眼睛,自然就有线索。” “两件事有关联?好,那还有一件事,之前三个漏网之鱼,他们应该盯上我了,我不确定你告诉我的办法能不能彻底杀了他们,你帮我,帮我除掉这个三个后患……最好把地下室的那具干尸,一起杀掉。” 杜老板冷淡一笑:“这个随缘,我又不是杀手,不过我会尽量帮你,毕竟你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至于地下室的那位……你够绝情的,不是她,你已经死了吧?” “我不想有任何危险。” “好,那这是你说的,我会帮你尽量杀掉她。” “谢谢。” 杜老板为我打开车门:“那少年,话已经说到这,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合作,正式开始了?” 我点头。 这就是我的决定。 也许还有别的许多的选择,我也可以去尝试,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杜老板。 她是一个谜,陷阱,万丈深渊!而我被深渊盯上,每一步都是坑,与其不断的掉坑,摔得遍体鳞伤,不如选择走向她,看清那深渊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出乎意料呢,我本以为,以你的性格对这次选择,又会决定很多天,看来你进步很快。”杜老板这似乎是在夸我,而后,她取出一只注射器,对我勾勾手指:“伸出一只胳膊,别问左右,随便一条。” 她还真是了解我。 不过,她要对我做什么? “那是什么?”我问。 她指了指我的左手,然后突然将注射器插入我右肩的三角肌,很疼,我想推开她,可注射器中的液体,已经被她迅速推入我的肌肉。 “那是什么!!”我盯着那只针头。 “领悟能力还是太差,这一针,当然是为了控制你的左手。既然合作了,我肯定不能让处于随时可能暴毙的状态。” 随时…… 暴毙? 她究竟对我隐藏了多少,也就是说,如果我这一次拒绝,过不了多久,我的左手诅咒就会再次爆发。 她,这是在折磨我。 “哎呀?眼神有怨气,又想杀我了?”杜老板的笑,很邪。 可她说对了。 我忍着怒意,问:“线索呢?我该怎么为你找到,另外半颗眼睛?” 第十八章 老家 其实杜老板并不知道另外一半眼球的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她知道一个线索。 当初将眼球一分为二,一半眼球被感染者带走,也就是于越这些人。而另外一半,传闻在未被感染的科考队幸存者手中。科考队幸存者确实全部失踪,但失踪时间并不相同,其中一批,在事件发生后,曾经出现过,杜老板怀疑剩下的半颗眼球,就是被这些带走。 而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非常巧。 是我的老家。 这让我再次想到二十几年前,我母亲的深山失踪,以及之后我的诞生,我与于越有着同一张脸,我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什么关联?而这关联又是什么呢。 “可是我很好奇,你告诉我的这些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那我该关心什么?” “你该关心,你母亲的失踪地点,究竟是哪里。” 杜老板的这句话,让我整个神经瞬间绷紧!她知道?她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 “你调查了我多久?你是不是很久就盯上我了?”我看着她。 突然想到,我的创业失败,同伴携款跑路,还有高利贷追杀…… 难道之前我想的内容,都不是全部?一切开始的时间,并非在我成为于越的那一刻,而是在更早的时候。 如果真的是那样。 那这个女人太可恨了…… 不对,是可怕。 她几乎掌控了我的人生。 她的洞察力,无比强大,我只是瞪大了眼睛,她似乎就看穿了我脑中的一切:“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创业失败,可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纯粹是你这人蠢而已。”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最近。” “那就查的这么仔细?”我不信。 “小朋友,侧重点出了问题哦,你现在该关心的似乎不是我为什么调查你,而是你的母亲,二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我问过自己不下万遍,可答案是什么?我没办法回到过去,也没有人能够对我说明。 这是一件无解的事情。 “我听说,你出生的村子后山有一座研究所,据说,那里和当初的科考队有关系。”杜老板插了句话。 “你听谁说的?” “怎么,我的情报有误?” 的确有误。 那栋山里的楼,我其实最初也很在意,但不是因为我母亲二十几年前的失踪,而是当初年纪小,很纯粹的对一些超自然现象的好奇。据村里的老人说,那个地方,出现的时间,已经有百年左右,是一栋非常老的楼。 在山里建楼的,据说是一些外国人。 具体为何而建,已经没人知道。那栋楼,后来几经转手,都用来做过什么,也没人说得清,而关于这个的传闻,非常多。 “……那楼,一百年前的东西,你说的事情,五十年前。” 杜老板冷淡一笑:“可是,一栋的建设时间,与什么人,用这栋楼做过什么,有非常重要的关联吗?” 这…… 似乎也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调查那栋楼?” “嗯哼,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那些人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那里。运气好的话,也许他们都死在了那个地方,那剩下的半颗眼睛,一定还在。” 这段对白,杜老板说的非常自然。 “杜老板,有件事可能你没有调查过,那个地方,我……去过。” 我的确去过那里,曾经白天去那里调查的人,就是我。但那栋楼,真的什么都没有,四层,空荡荡的,连张桌子都不存在,那样的地方,能藏什么? 只是我的话,没能够改变杜老板的决定。 她反倒很开心,觉得我既然去过,那么就一定认路了,这一路会很顺。 我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只能被迫答应。之后杜老板提醒我,给我注射的那一针,大概可以支撑我一个月的时间,感染不会发作,超过这个时间,我会很危险,所以一个月之内,我必须回来找到她。 “不是,什么意思?你,不和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杜老板看着我,眼神居然蛮惊讶。 “可是……” “我为什么要自己冒险?有你不用,我和你一样蠢吗?” 怼,毫不留情。 …… 虽然明知道那里什么都不存在,但第二天,我还是踏上了回老家的旅途。 一方面是为了换取杜老板的药,另一方面,杜老板的话,也不是完全错误,我觉得自己确实应该继续调查,我母亲二十几年前失踪的那件事,我想知道,我和蛇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可是,该如何调查呢? 村子里的人,几年前,我就几乎问遍了,答案都没什么差别。 下了大巴,这个问题,我还是没有答案。 老家县城,自从上次调查我母亲那件事后,已经几年没有回来过,变化巨大。其实我在这座城市,也住过许多年,留下过很多回忆。既然暂时没有答案,我决定去县福利院看一眼,那里毕竟是我的童年。 当时福利院有个老师,姓郑,一个谢顶的中年老头,那时候对我非常不错。上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福利院的院长,那时我还对他吹嘘,有朝一日生意做火,飞黄腾达,再来的时候,为福利院大笔捐款。 但愿这次不要遇到他。 可谁承想。 我遇到了。 人就是这样,越害怕的事情,就越是容易找上你。 还是在我下出租车的那一刻,刚好遇见的他。 老头一眼认出了我,还是如当年一样热情,我有点无地自容。但还好,当初那句飞黄腾达后报答福利院,更像是一句玩笑,老头不会抓着那句话不放。我们闲聊了几句,毕竟这是我童年时对我最好的人,即便现在我的状况非常复杂,还是想请他吃顿饭。 可当我提到吃饭的时候,郑老头却突然说,要不再叫上另外一个人吧。 “……您说叫谁?”我当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可看样子,老头是想给我个惊喜。 “你肯定想不到,前阵子,米一恺来看我,他最近也回来了。还记得当初你们俩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后来他被领养,你还……” 米一恺? 米一恺! “郑老师,你说……谁?米一恺?”我再次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老头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笑了。 并非因为好友再次相聚的笑,而是那个害我负债被高利贷追杀的王八蛋,就是米一恺!我找了他大半年,没想到他回到了这里? “郑老师,那个,回头我给您打电话,现在时间还早,到时我来接您吃饭。不过,我想先去看看阿恺,您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吗?不,最好是住址,我想去看看他,给他个惊喜。” 第十九章 报仇 米一恺。 我的挚友。 起码在他让我被高利贷追杀之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同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父母兄弟,他就是我兄弟,就像郑老头说的,那时候我们好的就像一个人。 不知道是我一直太蠢,没看清他,还是这人,就是会不断改变。 总之,我被骗了。 从郑老头那,我知道了米一恺现在的住址,郑老头知道米一恺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人,那房子就是郑老头帮忙找的,可他不知道米一恺躲着的人里,也有我一个。 “那孩子回来的时候,挺狼狈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是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郑老师,我先去看看他,您先忙。”我与郑老头告别,然后迫不及待的打车,去了米一恺的住处。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快,每过一年,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座小县城,也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所以也许我应该谢谢米一恺,他住在一片未改造的棚户区,这里,还保留着我儿时记忆中的护面。 二三层的老楼,成片的平房。 走在这,时光好像倒退了二十年。 按照郑老头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一处四间平房围绕而成的小院,这就是米一恺暂时租住的房子,租价低,又不容易被人找到。 作为多年的挚友,我该带点什么礼物给他呢? 站在院子门口,我想了几分钟。 去买了把刀。 就送他几个窟窿吧…… 都说经历过生死,会让人改变,杀人这种事,在我从前的词典里是不存在的。现在不同,我不知道未来我的身上还会发生什么,哪一天会被蛇人找到,哪一天会感染发作,或者哪一天在杜老板哪里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一切始于债务。 它为我创造出两个字,杀人。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或许是因为下午两点钟这个时间,都在午休,也或许是在外工作。 没人质疑我为什么会进入这院子。 院子西侧的房子,是米一恺的住处,我靠近那里,里面历久没有动静。轻轻推那扇门,门开了小缝,没有上锁。 房子里有股特殊的气味,并不难闻,是那种老房子的味道。 虽然门没有锁,但我依旧不能确定米一恺在不在家,毕竟他逃债逃到这里的,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这老房子,上不上锁,防盗效果都差不多。我决定进去看看,如果米一恺在,我就直接杀掉他。 如果不在,我就藏在他家里。 等他回来,再杀掉他。 杀! 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概念。 那时候我才明白,我有多恨这个王八蛋。 嘎吱…… 可那扇老门太老了,僵硬又巨大的摩擦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啊……”屋子里传来了昏睡中的声音。 那是米一恺的声音。 他在家! 而且居然在睡觉? 我被高利贷追杀了大半年,死里逃生,却又落到一群不人不鬼的怪物手里,现在有感染了随时可能死掉的诅咒,依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并且不明副作用的药剂续命……而他,居然在睡觉? 我左手紧握着刀柄,黑色皮手套与刀柄间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谁啊?”屋子里,米一恺的声音渐渐从昏睡迷糊的感觉,变得疑惑。 我没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房子不大,构造也很简单,一个厨房,一个卧室,进门是厨房,厨房右侧的小门直接连着卧室,当我走进卧室的时候,米一恺正好翻身从床上坐起,他应该睡得很像,眼皮还有点睁不开。 他抬头,与我对视。 眯着的眼睛,突然瞪大。 安静。 他没说话,我也没有。 下一刻,他翻滚向床的另一侧,那边有一扇打开的窗户! 我直接扑了上去,这房子不大,我们之间的距离本就只有三五米,我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将即将爬上窗台的他硬扯了回来! 他摔倒在地,我顺势一脚踹在他的头上! 接着又是一脚! 两脚! 三脚!! …… 我把米一恺踹在床与窗台之间的狭小的空隙中,他想爬起来,但因为我的疯狂攻击,始终找不到机会。 “本初!本初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他开始说话了。 可我没说话,我左手掐着刀,脑子里只想着究竟在什么时候,把刀插进他的胸口?或者割断他的脖子? 我右手拽住他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刀对准备他的头。 米一恺瞪大眼睛,他感觉到了我的杀意,拼命推开我,我们厮打在一起。但愤怒的我,也许是情绪上占据了优势,一手臂抵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他反抗,却不起什么作用。 米一恺呼吸困难,挣扎着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别……不要……张本初……你,你放过我……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害你,我……” “你怎么?你想解释?你能解释什么?” “我……” “你知道这一年来我经历了什么?” “对……对不起……” “你是不是该补偿我点什么?” “我……我会还钱……我会还的……你,你别激动……” 我笑笑:“钱我还了。” “我,我会把钱还给你……” 我摇头:“不用了,你有钱还,我怕自己没命花。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你也只能做一件事补偿我。” 他看着我,摇头。 不愧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他居然想到了我想的什么。 我把刀尖,对准了他的眼睛。 “我的人生已经脱轨了,你就还我条命吧。” 我抬起手,狠狠的扎下去!可刀尖即将碰到到他眼睛的时候,米一恺的左手抬了起来,本能的挡刀,手心对着我,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哥……!” 米一恺的左手手心,有个图案,是刀刻留下的疤痕。 那个图案,是“弟”字。 但那个字,只有我们两个认得。 那是小时候,我们一起造的字。 小孩子嘛,就是那么无聊。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所以我们造了“兄弟”两个字,我的刻在左手,是“兄”字,不过我的左手现在已经没了。 他举起这只手什么意思?让我念旧情,饶他一命吗? 我觉得他这样非常蠢。 可也许我更蠢一点吧。 我的刀,停住了。 “哥……对不起……”他激动得发抖,但也可能是死里逃生吓得。 我明白,这一刀我扎不下去了。 不过,和那个字没什么关系,我只是突然想给自己的人生留点希望。 杀人?我还是做不到的。 可这口气窝在胸口,非常痛苦。 我的刀尖向左偏了十五度角,然后,狠狠的扎向米一恺头右侧的墙壁上。 这一刀原本只是为了发泄,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刀尖碰触墙壁的一刻,轰隆一声巨响!我的整只左手,还有那把刀,一同扎入了米一恺身后的墙壁中! 以扎入点为中心,裂纹四散,米一恺脸色煞白,他看着我,彻底傻了。 但傻了不只是他。 还有我。 我做了什么? 第二十章 赚钱的买卖 这是我从未想象过的一幕。 如电影特效一般,墙壁凹陷,巨大的裂纹,而凹陷与裂纹的中心,就是我深深插入墙壁的那只手…… 我的左手? 米一恺瘫坐在地,抬起头,他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人类。 这也的确不是一个人类能够做到的。 而且,不痛。 到底是不痛,还是因为刚刚的冲击,让它的失去了知觉?我努力动了动左手的手指,我感觉得到,它在墙壁里面,还能够碰到里面的水泥、砖块,说明它是有知觉。 我一点点抽出了自己的左手。 刀已经崩了,刀柄也变成了碎木,墙壁的砖块,和折断的刀刃,划破了我的皮手套,露出了里面一条条的虫状的东西,我突然想起来,这已经不是我的手,是杜老板送我的“礼物”,那么这超乎想像的巨大力量,与这些虫子有关系? 皮手套划破的裂口不算太大,而且上面灰尘很多,坐在我脚下的米一恺应该没有看清楚,我迅速用衣服缠住左手,然后转身离开。 在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米一恺才追了出来:“哥,你刚刚那是……是怎么一回事?你……” “称呼不对。” “本初哥……” 我转过身,米一恺一只手扶着门框,看着我,眼中是浓浓的恐惧,而恐惧之外,似乎还有些类似惊喜的东西。 “张本初也不对,我叫于越,没有张本初这个人。” 这也是我和杜老板的协议之一,我是于越。即便我毒死了绝大多数的蛇人,活着的,似乎也知道了我是个冒牌货,但我还要继续做于越。杜老板说这是为我好,就像地下室的眼睛一样,这个身份,也许某一天也能够成为救我一命的东西。 而过去的张本初,已经被高利贷杀掉了。 “于越?” 米一恺疑惑的看着我。 “没错,张本初被高利贷杀了,我是于越。” “哥,你别耍我?于越是什么,你改名字了?” 我抬起一只手指,指着他,然后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今天的事,算是结账,今天之后,你我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 离开这片棚户区。 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杀米一恺的身上,也没有从前的任何事,我现在只在意一件事,杜老板给我的“礼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拨了杜老板留给我的一个号码,她告诉我,如果有麻烦可以用这个号码联系她。 可拨了一个钟头,没人接。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做什么。 转眼间,时间到了傍晚,这一下午,我每隔半小时,会给杜老板拨一次电话,始终没人听。 无奈,我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换了一只新的手套,然后联系了郑老头。 我说过,要请他吃个饭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郑老头来的时候,米一恺也来了,是郑老头后来又联系的他。 在郑老头面前,我像从前一样,没有与米一恺发生什么冲突。老头问了我左手的皮手套,我的解释是某种皮肤病,需要遮挡。在说这段的时候,米一恺始终盯着我的左手,脑子里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中途我借口去卫生间,离开的时候,拍了拍米一恺的肩膀,他明白我的意思,稍后,也进入了卫生间。我在镜子前洗手,他在我身后,我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他:“你是真不想活了。” “哥,你……你到底怎么了?” “谁是你哥?” “哥,哥咱别赌气行么?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你,但是我真没想让你一直帮我扛着债!我逃只是暂时的,那些钱是我欠下的,我不逃,他们会杀了我的!但是你不一样,他们,他们总不会杀你吧……” 米一恺在解释当初的高利贷。 我将手烘干,没有搭话。 他走到我跟前:“哥,给你这个……” 我看了一眼镜子,米一恺掏出一只厚厚的纸包。 “这是我这段时间弄来的五万块钱,我知道跟欠的钱比,太少了,但是你先收下,我后续会补上的。” 这小子在打什么注意? 突然还钱? 良心发现? 我是不信的,虽然我没杀他,但更多的理由是我恢复了理智,而并非因为什么兄弟之情。我明白,一个人可以骗你一次的人,就可以骗你一百次。 五万块钱,换不来信任。 可他想做什么? 我拿过那只纸包,看着他:“还钱?” “是,还钱。” “那剩下的呢?” “我慢慢攒……哥,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不是人!但是你相信我,我这段日子,这大半年来,我米一恺真的是备受煎熬,这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咱俩都是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兄弟,从小相依为命,你就是我大哥!哥,你原谅我一时糊涂,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米一恺,比我稍微矮了一点。 看我的时候,目光应该是稍稍偏上的,可是,现在的他,眼睛却经常向下瞟。 他在看我的左手。 “行,钱我收下了。”我把钱,塞进挎包里。 “哥,哥你原谅我了?” 我没说话,我想看看这家伙接下来要怎么演,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哥,剩下的钱,我很快会还……最近兄弟要发财,兄弟现在手头,有个赚钱的买卖。” 赚钱的买卖? 这五个字听着有点耳熟。 “什么买卖?”我问。 “我跟几个朋友,在做直播。有几个你还认识,是咱们当初的老同学、老乡。”米一恺说的很自然,可眼神,却总是往我的左手上瞟。 “直播?我还以为多赚钱的事情,你又不是美女,游戏打的又烂,你直播什么?” “这不一样,哥你不知道,那几个兄弟直播的东西,很厉害!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黄色直播?” “不,不……他们是做直播探灵的。” 直播探灵? 那就是见鬼了? 可这种东西,多数时候,都是拍不出来干货的,早晚偏离主题,靠这个能赚钱? “那个,其实是有设计的直播,哥。意思就是,我们会布置一些内容,要不你也知道,上哪见真鬼去?我们布场,故弄玄虚。但又不是太刻意的去发现那些布置的内容,让观众去发现,我们跟着弹幕探索,那些看直播,很吃这一套。” 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就切入了主题:“那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哥,我觉得这行不错,我才做了一个月,这五万多,就是我老板给的……要不你也加入吧?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米一恺的眼睛是亮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会有点什么惊喜,没想到,米一恺“套”原来这么简陋。 我没了兴趣,准备离开卫生间。 米一恺却跟了出来:“哥你听我说,我们那个特效吧,都很假,你知道我们装神弄鬼都靠掉小机关什么的,不真实!可是今天你的手,虽然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但是我觉得……” “觉得什么?”我站住,回过头看着他。 “觉……” 他闭嘴了。 我盯着他,然后慢慢的说道:“过去你坑我的事情,今天中午的时候就算了了,剩下的钱,也不用还我,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但是你得记住一点,你不是我兄弟,别跟我张口闭口的称兄道弟……至于我的手,最好别多嘴。” 第二十一章 职业探灵实录 米一恺不是一个轻易死心的人。 饭局结束,送走郑老头,米一恺却没有离开。 “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这次,真的是个机会啊!”他跟着我。 我走在街上,想着最近这几天,还是应该回一趟老家村子里,我不知道杜老板究竟对我的手做了什么,但从那只手超乎寻常的表现来分析,我对杜老板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我不清楚她会不会用某种方法对我监工,老家山里那破楼,我必须走一趟。 我打算租辆车。 “哥,哥你要去哪?你等等我啊!” 米一恺追了上来。 我这才发现,他居然还没走。 “谁是你哥?” “哥你消消气,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说完你肯定对这事感兴趣,你相信我!真的,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叹口气。 看了看四周,抬起手,左手,搭在米一恺的肩膀上:“你知不知道,这人要是对什么不感兴趣,别人越说,就越烦,假设有人一个劲儿劝你吃屎,你想不想打人?” “哥这事儿真不是吃屎啊!要不你可以查一下,我们那个叫职业探灵实录……” 我左手轻轻捏住他的肩膀,然后,逐渐加大力量。 “哥!哥你停手……疼!疼!!我走,我走,我这就走!” 我松手,他调头就跑。 所以说,这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是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县城距离村子不远,天黑之前,我已经把车开到村口。这里我还有一个亲人,那是我母亲的哥哥,我叫舅舅,但事实上,他和我母亲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母亲是舅舅家的养女,其实就是童养媳,如果母亲没有进山、怀孕、疯掉这些事,他们俩会是夫妻。 因为傍晚的时候下了场大雨,山路泥泞,没双靴子,这路会走的很难受。 舅舅是个老实的乡下人,对我很热情,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上山。 我说,为了山里的破楼。 本来脸上挂着朴实傻笑的他,表情突然僵了,用浓浓的河北口音对我说:“本……本初,你怎么又去那?你不知道,那地方现在不能去!这两个月那地方出事儿了!” “出事,出什么事?” “前阵子那地方有人要拆,活儿还没干,就出了事,说是在那挖出了什么干尸!在那打更的,丢了七个,疯了一个……” 老楼有人要拆?这我倒是不意外,可舅舅说的干尸是什么意思? 还有打更人失踪? 失踪? 听到这两个字,我想到了我母亲当年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舅,你给我讲讲。” 可惜,舅舅的表达能力实在不太好,他到底也没有对我说清楚,山上发生了什么。 我暂时放弃了上山的想法,决定先把传闻搞清楚,村子里的人七嘴八舌,每个人的版本都不一样。多年前我打听关于老楼的事情,和这情况基本差不多,我知道,他们绝大多数人口中的内容,都不是真实的,严重的掺杂了个人的想象。 最终给了我点线索的,是我的手机。 百度。 我居然搜到了关于山上施工的一些新闻,据说某开发商要开发这片山头,但具体是什么项目未知,打算拆山上那栋老楼的时候,在楼内发现了七八具风干的尸体,据说从尸体风干的程度上看,已经死了不少年头,无法辨认身份,除此之外,据说那些尸体每一具都被挖去了双眼…… 挖去双眼? 杜老板说,蛇人的死穴是双眼,双眼毁掉,蛇人就会死。如果眼睛不毁掉,即便被挖出,尸体也仅仅是慢慢风干,不会腐烂到消失。 刚刚发现这些尸体的时候,有施工队的人报了警,开发商很不高兴,他不想闹大事情。后来,尸体神秘消失,七八具,全部丢了,而那个报警的工人,也很快人间蒸发。有传闻,是开发商动用了手段,控制了这件事。 再后来,就是工地打更的人员,接二连三的失踪。 最终,施工队与开发商之间的关系彻底崩了,撤离了这座山。 而这些事情,是大概一个多月前发生的。 “看着也有点假,不过,干尸没有眼睛这件事……有七成可能,真的与蛇有关系。”我思考着,手指在屏幕上胡乱滑动,突然,我看到了网页中的一条消息,让我很感兴趣。 是一段视频。 发布者的名字,是我感兴趣的点——职业探灵实录。 这不是之前米一恺提到的,他现在参与的那个做视频、做直播的团体吗?是团体,还是视频节目的名字,我其实还没搞清楚。 但这条视频的内容,挂在山中老楼施工队新闻的里面,点开之后,内容确实与那件事有关。 视频中,一个大概三十岁出头微胖的男人,在一间中式书房背景下的房间中,四周有着许多民俗摆件,宗教物品,男人在讲解着关于山中老楼干尸事件的猜测,以及打更人失踪的可能原因,还不断的放出一些山中老楼的照片,不过照片是被处理过的,每一张都显得非常阴森,与实物有着很大不同。 视频最后,那个微胖的男人表示,最近就要到发生事件的山头,寻找那栋传闻中的山中研究所,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山中研究所。 这也是村子里的人,给那栋老楼的称呼之一。 也是我最喜欢的。 “这么巧,他们要拍摄视频的地方,居然是那里……”我从车里坐起,放下手机,心里有了一个打算。 杜老板安排我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简单,开始我怀疑她的猜测有错,但现在看这条新闻,错的也许是我。 这种事,一个人太危险。 我需要队友。 准确的说,是需要替死鬼。 那几个人的话,正合适。 我连夜离开村子,在县城找了住处,然后拨通了从郑老头那里得来的米一恺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没人听,我反复打,最后他终于将电话接通,但却小心翼翼,我没出声,他就不出声。 “真谨慎啊,这么怕死?” “哥?怎么是你,我,我以为……” “你这么怕死,上了直播不是立刻被人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是的,我主要是布置一些道具什么的,真的上直播,或者录视频的,是我老板,还有他另外两个同伴。”米一恺对我解释,说起这个,他就特别有兴趣。 说了一会儿,他似乎突然意识到,我应该不会给他打电话才对,于是试探着问我:“你,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想了想,最近是蛮缺钱的,你今天给我那五万块钱,是你一个月的收入?” “啊,是……哥你什么意思?你同意了?你要加入?” “我还没说什么呢,我总得先打听打听,做这行,有没有什么危险。” “咱俩约个地方吧,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说说,哥,我真的感谢你,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我……” “行了别煽情了,约地方吧。” 说完,我挂断电话。 片刻后,米一恺把电话打了回来。 他约我在一家烧烤店见面。 见面后,我拿出那段视频给米一恺看,他说那个三十岁左右微胖的男人,就是他老板,名叫梁宽,做视频直播什么的已经很多年,最初做过游戏主播,但是不红,后来开始做各种猎奇视频,发现了自己的天分。这段视频,是大概一个月之前拍的,当时就选定了这里,准备做下一次视频,或者直播。 开始做探灵视频,大概是一年前事情,也正是因为这种视频,让梁宽大火。 因为他去的地方,确实是某些地区盛传的闹鬼圣地,国内外的都有,而且每次视频中,都会发生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例如,人形的虚影,古怪的声音,且换镜头的时候一些物件改变的位置等等。 甚至还有几次特别的视频,是梁宽和他的队友遭遇怪物,死里逃生的过程。 当然,全部都是假的。 都是梁宽事先布置的机关,或者米一恺这样的人假扮,只是梁宽的视频总是拍得非常逼真,那种自然而然的真,观众很吃这一套,尤其是一起探索的这个过程。当然质疑梁宽的也不在少数,毕竟不可能全世界都是傻子。 但那对于梁宽来说无所谓,他只会因此越来越火。 “……其实我老板,真的非常靠谱!他的视频你就看这一个了?你真该多看看哥,我老板做的不是别人那种简单的直播,就随便扯几句,溜达几圈就没事了,我老板做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就拿他那团队来说吧,一起上直播或者录视频的,是个三人队伍,每个人都有特定人设!” 这是米一恺的另外一个兴奋点。 梁宽的队伍里,他是第一个,但其实并非团队的核心,他是扮演一个类似于主角的位置,没什么特殊才能,只是观察力好一点,记忆力好一点,总能够按照剧情走,发现一些其他人没有注意的关键点。 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叫吴哲东,二十出头,留着长发,梳着道士头,他扮演的就是一个了解民俗问题、都市传说,会一些简单的驱鬼辟邪的手段的人。不过,每样都懂一点,但每样都不是非常精通,多数时候有些浮躁,半吊子角色。 我想这个设定,也许是为了梁宽衬托自己这个主角。 还有一个女人,米一恺专门为我找了她的照片,非常漂亮,但看上去冷冰冰的,似乎是个冰山型的美人,比脸更漂亮的,是这美人的身材,36d加大长腿的组合。我起初以为,这个角色存在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卖肉,后来米一恺对我解释,梁宽给了这女人另外一个设定,身手非常好,体能不输男人。武力值远超梁宽、吴哲东。 她叫苏雅。 第二十二章 客串道士 米一恺大概对我交代了梁宽那几人的情况。 我想了想,问:“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从来没有真的遇过鬼,是吧?” “这世上哪有鬼,就算是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要不用这发财的肯定不是他们第一个。”本来米一恺这话说的是非常自然的,可也不知道怎的,也许这话说出口后,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接了句:“不过,我跟他们时间也不长,交流的也不多,人家从前遇到过什么,我也不是全清楚。” “嗯……”我点点头。 米一恺这时放下手中的串签:“哥,那你是什么意思?打算入伙?” “你说话的方式能不能改改?入伙?我记得咱俩最后一次合伙做生意的时候,你也用的这两个字。” 米一恺轻拍自己嘴一巴掌,改口说:“哥,你也想加入吗?这事真的靠谱,而且正好最近我老板那就缺人,要不你试试?” “缺人?” “嗯,这次山上那事,最开始其实没这么火,人嘴乱传的,事儿越传越邪,我老板自己也在网上添油加醋,推波助澜,没想到势头越来越好……所以,我老板打算借这次机会,玩点和从前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我好奇。 米一恺继续解释:“我老板的三人组从前设计遭遇的事件,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看到个鬼影就撤了,最多听听声音,没有真的鬼怪镜头。当然,主要原因是装鬼这件事容易出漏洞,太假,会被观众发现毛病。” “就算是逃命那种戏,也都是手电一晃看到什么模糊的怪物影子,没有长时间暴露在镜头下的。老板这次打算让三人组摊上大一点的事件,之前扮演道士那小子已经在一次视频中提到,关于那座山上的研究所,里面有大问题,阴气重的离谱,有点什么阴煞之地的意思,他搞不定,所以要请人帮忙。那期视频中,他提到了自己小时候在山上道观的师父、师兄,人家正儿八经的道士,能力大,为了保险,这次直播,或者录播,要请正经的师父出山。” “我明白了。”我插了句嘴。 “你……明白什么了,哥?” “他想找人演道士对吧?” “哥你还跟从前一样,聪明!脑子好使!你就……” 我僵着脸看他,如果不是需要几个垫背的我是真不想搭理米一恺这王八蛋,“你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但凡长点脑子的,都能明白什么意思。” “那哥,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我什么意思?他要找人演道士,他应该去横店啊,大把跑龙套的等着他翻牌。”我交叉十指,用骨节搓着下巴,抬眼看米一恺:“他为什么要让你给找人?不怕穿帮?” 啪! 米一恺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然后放下手,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哥,你还是不信我啊!” “哎,这你就说对了,我还真不怎么信。”我也很直白。 其实这事儿和我信不信真的没什么关系,反正我需要几个垫背的而已,直接和米一恺说合作就完事儿了。可也不知道怎的,从米一恺跟着郑老头来饭局,主动找上我开始,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总是盯着我的手,我承认一拳打穿墙壁确实很奇怪,可那种奇怪会让人产生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惊讶和恐惧吗?尤其是当时我拿着一把刀打算杀了他。 可他的眼睛里是什么? 惊讶有了。 恐惧也有。 但除了这两者,我居然还看到了兴奋? 他到底在兴奋些什么? 兴奋他为自己老板找到了一个可以表演硬气功的道士?不,绝不是,我总觉得,那个兴奋是为他自己兴奋的…… “哥,你说,到底怎样才能让兄弟我再次得到你的信任?” 米一恺的声音打乱了我本就很乱的思绪。 “别弄一副上刀山下油锅随便的表情,你就跟我解释一下,你们老板,为什么要你找人?” 米一恺叹口气:“他想做的真呗,虽然那视频是假的,但他不想让随便一人都知道那是假的……可以找演员,跑龙套的,可你不知道现在那些看直播的眼睛多毒,你找了他们第二天就能找出大批那演员跑过龙套的电影、电视剧,我老板那人谨慎。” 虽然还有些漏洞,但也算是个理由。 米一恺接着又对我说,之前的同学和老乡,就是他介绍过去的,其实算是试镜了,但他老板眼光高,觉得不靠谱。 “那你觉得我靠谱?” 米一恺挥挥拳头:“你可以给我老板露两手啊!哥就你那两下子,直接自带特效!” 说话时,米一恺的眼睛瞟了我左手几眼。 是这个理由? 我看着他,暂时没有回应。 他挥了一阵拳头,然后尴尬的放下手:“哥,那你……你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明天就去见见我老板吧?” “他哪天上山?”我问。 “就这个星期吧,道具已经齐了,抽一两天布置,然后夜里开拍。” “那就明天吧,见见他。” 事情暂时这样定下,我和米一恺分开,可我这心里却始终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可又全都只是感觉,没什么东西能具体说明这问题在哪?所以我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被之前的事情吓到,谨慎的过分了? 第二天中午,米一恺联系了我。 见梁宽的地点是洗浴中心,他当时正在推油。这个人有意思,他的视频我昨晚特意找出来,看了几个,视频里感觉这人特不错,是那种老好人的设定,说话风趣幽默,办事能力又强,包括那微胖的体形,都完美的增加了这个人的亲和力。 至于现实中…… 我见他的时候,他正趴着享受,应该是听到我们来了,米一恺也喊了他句老板,这之后,我们大概等了有七八分钟,他才抬起头:“什么事儿啊又?让你办的事你办完了吗?大中午的又来找我……这谁啊?” 他看到了我。 上下扫了两眼,目光转向米一恺:“说话!” “哎哎!老板,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的我一哥们,咱们现在不是缺个人吗?我觉得他正合适!” 梁宽对身后推油的妹子挥挥手,示意她停下,然后爬起来,目光再次上下扫了我一圈:“太年轻了吧?不是你什么眼神啊?我让你找师父,你这给我弄个什么东西?” 这个人说话,真的是非常让人厌烦。 但也能够理解,有隐藏压抑,就一定会有施放的过程,人都这样。 他在节目中压抑,在现实中,对于自己的下属,对于他所认为的比他“低下”的人,施放自己的压抑。 “咱不是还可以演师兄吗?”米一恺尴尬的解释。 “你跟谁这蒙呢?让你找老头,你又给我拎一年轻的,你特么还想不想干?”梁宽拽起肩膀上的毛巾,狠狠的摔在米一恺身上。 米一恺接住毛巾,脸上的笑还挂着,赶紧过去解释:“老板,真不是我糊弄你,那些老头都没什么演技,太容易穿帮了……” “他有演技?挂着个死人脸!” 我觉得这事儿要崩。 我越看这个梁宽,越觉得纠结的点不是我的年纪,更不是演技…… 他好像就是不打算让我加入。 看我不顺眼吗? “行了行了,出去吧,人我自己找!小雅那边已经给我联系人了,米厂一退休老头,昨天我看照片,有修道人的那种仙风道骨!你这什么玩意儿,走吧走吧!”梁宽暴躁的轰我离开。 “老板,宽哥,你等等,你先不别着急决定!”米一恺没走,反而凑过去,在梁宽耳边嘟囔了几句什么。 声音太小,这里又有点噪音,我没听清楚,只是发现梁宽眼睛一亮,然后连连点头:“那这么说的话,行,我就给个机会。” 他答应了。 我很好奇,为什么之前那么排斥我的梁宽,会突然答应这件事。米一恺当时急着拉我走,意思是不想继续打扰这位梁老板。 “他怎么突然答应了,你和他说了什么?”我问。 “咳!我还能说什么,就提你有点不一样呗,我们老板主要是比较喜欢有真本事的……哎,哥,那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明后天,我再联系你,告诉你到时候具体该做什么。”米一恺匆匆和我道别。 不对。 他刚刚和梁宽说的,绝对不是我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米一恺看来,我的特别之处应该就是左手而已,如果是提这个,听到的人,本能的反应应该是看向我的左手,可我仔细看了米一恺与梁宽说悄悄话时梁宽的状态,他根本没看我。 …… 第三天的时候,梁宽那边联系了我,联系的时间是中午的时候,大概为我讲解了到时候我应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该说什么,然后我便跟着梁宽的队伍一同上山,梁宽表示有些具体内容,需要在山上才能慢慢交代。 队伍不算我,一共五个人,分别是梁宽、米一恺以及另外三个打杂的。本来我们开两辆车,穿过农田再开一段山路就到了,可最近两天夜里下大雨,山路滑坡,正常路线被堵住,上不去,只能绕另外一条,后半段路走上去。 我们这六个人的队伍里,没有吴哲东和苏雅。 这我很在意,重点是在意苏雅。 那女人确实很漂亮,这几天我还蛮惦记的,不知道真人和视频中对比,有没有什么差距,可我没看到她。 我问了米一恺,他对我解释道:“雅姐他们在山上啊,布置场景呢。” “山上?你是说,废弃研究所里?” 米一恺点头:“对啊,要不还能在哪?” “他们已经进去了?” “对啊,昨天就上山了,布置到下午两点才收工,今天上午还在忙活,据说是设置的机关挺多的,现在差不多完事儿了,就等我们去测试,然后晚上开拍。” 米一恺这段话说完,我整个人是懵逼的。 我需要找几个垫背的才敢去的地方,你们居然都去了两天了? 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又做了些没用的功夫呢? “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有咱们的老乡、同学什么的,也被你介绍来,没见到啊,也在山上?”我顺嘴问了句。 这时候,一只手掌拍在我的肩上,力道很大,接着是梁宽气喘吁吁的声音:“神……神特么的老乡、同学!让我打发走了!我跟你俩说,你们俩别再给我整那些个没有用的人啊!我这不留吃干饭的,当我钱白赚的?” 第二十三章 气味 梁宽气喘吁吁的从我们身边路过,还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不过他的对白却让我有点意外…… 我突然意识到了我之前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在钱上,之前在米一恺的叙述中,梁宽应该是个不太在意钱的人,做这种猎奇视频他赚了很多,可现在来看,他似乎不愿意多花一分钱。 我想到那天在洗浴中心梁宽的表情。 他所说的小雅介绍给他的人时,那种表情分明就是在对比两家店谁的更便宜,而他选择了更便宜的那一家。 也就是说,当时米一恺在梁宽耳边说的话,应该是…… “兄弟,你等一下。”我拍了一把正准备去扶梁宽的米一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昨天你跟我说,老板准备这次事情之后,给我多少钱来着?我忘了。” 这时候梁宽还没走远,自然是听到了我们的对白。 果然,米一恺脸色有点变了。 他昨天跟我说,底价三万,看直播效果,赚的多,还有提成。 可现在,他却好像失忆了一样,吱吱唔唔半天没说话。 我想我猜对了。 他是低价把我卖给了梁宽,如果不是这次我需要人给我做垫背的,我真的应该再打这王八蛋一顿。 “啊,我又想起来了,行了。”我拍拍他,继续上山。 我只是确定一下,总之,我也没想赚这份钱,杜老板说,这次事情结束,除了原本给我的抑制诅咒的针剂外,还有另外的报酬。 我当时提了钱,她承诺不会少于五十万。 而且是不管我有没有找到线索,只要探索了,她就会给我钱。有时候想想,也许还真不如偷懒呢,总之杜老板又不在我身边,总之事成之后,她会为我压抑诅咒,如果说她的压抑诅咒针剂定时注射可以管一辈子,那我和正常人又有什么区别。 糟糕。 老毛病犯了。 我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心生邪念。 这些想法暂时保留,因为我也不知道,杜老板到底还有多少套路,起码这一个月之后,我能否成功注射针剂,还是个未知数。 ……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到了半山腰的那一片空地,远远的我就看到了那栋老楼,在空地中央,正面一条窄路,四周被林木包围。 空地前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有些拍视频的设备,一男一女坐在棚子前的靠背椅上,指挥着三个人进出那栋老楼,偶尔搬些东西出入。 那一男一女就是吴哲东和苏雅。 指挥的基本都是吴哲东在做,至于苏雅,她坐在那翻书,因为距离远,我也没看清她究竟是在看什么书,不过她人看起来倒是比视频中更漂亮一些,这让我没想到,她居然是那种不是很上相的人。 她穿着一条超短的牛仔短裤,一双白皙的长腿强行牵引着我的目光。 好半天,我才终于挪开了自己的眼睛。 “哎,看什么呢,哥?”米一恺这时路过我身边,拍了我一把:“他俩都闲着呢,一会儿去对对词,虽然多数都是即兴发挥,但是关键时候说的话,你可别忘了,就像发现什么的时候你怎么解释这现象,别背差了,这是直播。” 原本决定录播的,可后来发现山上有座信号塔,调试了一下设备,可以接收到网络,于是临时该为直播。 据说效果不错,还未开播,关注已经涨了十倍。 “哎!你们俩,过来!”这时,梁宽招呼我和米一恺。 我们过去,到棚子那边,梁宽拽着米一恺的肩膀:“交给你了啊,你给东子和小雅介绍一下这是谁,我那边还有点事,你们对对词,关键的地方,别背错了!”说完,他便离开。 他进入了那栋老楼。 话说,这里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阴森…… “你演道士?” 有人说话,我回过头,是吴哲东,他上下打量我两遍,点头一笑:“还行,挺像样的,阿恺你去把衣服找来给他换上……关键词都记住了吧?解释鬼火什么的?” 后半句是问我的。 我点头:“嗯,差不多。” 吴哲东挥手,笑着说道:“别差不多,这次直播不能改的,万一出了岔子,老板那臭脾气,能吃人。” 果然是设计的人设,视频中浮夸的吴哲东,现实中反倒非常随和。 我这时目光转向苏雅,这也我毛病之一,怕是改不了了。 “苏雅?比视频中更漂亮。” 苏雅双手交叉在胸前,那本书,被她抱在胸口,看封皮的样子似乎有些年头了,本以为是本古书,谁承想书名却是《怪谈餐厅》,奇怪的名字。 “谢谢。”苏雅对我点头,脸上带着微笑,浅浅的,同时又冷冷的。 看得出来,那不是真实的笑。 苏雅的人设,倒是和视频中非常符合。 “你小子胆不小啊,一般人看雅姐都不敢说话,你还主动搭讪?雅姐这人腼腆,不是冷啊,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人不错。”吴哲东接过米一恺拿来的衣服,那是一套青灰色的袍子,递给我:“穿上试试,大小应该合适。” 那是一身道士袍子,并不夸张,上面也没什么八卦太极的图案。 因为人设的关系,只是我和吴哲东对了一下午的词,苏雅始终在那里看书。 “行,记忆力不错,差不多都记住了,说词的时候也自然,满分!”吴哲东将头发扎起,梳成道士头,看了看我的脑袋:“可惜你头发短啊,要不就跟更像道士了!行了,休息会儿吧,吃点东西。” 趁着休息的时间,我走进了那栋老楼。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感觉差不多,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传这个地方闹鬼,而且现在看来,我怀疑那些发现尸体的新闻也是假的。 大白天的,阳光通透,这里看不出半点阴森。 只是当我走到楼后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里三分之一的楼已经成了废墟。 “怎么会这样……”我嘴里嘀咕着,身后走来一个人。 没等我回头,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拆了,之前施工队拆的。” 是苏雅。 我回头看着她,有点意外。 她对我露出冷冷的浅笑,或者应该说的假笑。很奇怪,开始我觉得她是那种喜欢端着的人,故意弄出一副冷淡的姿态,可后来我发现,她这种冷淡,冷的很自然,假笑,假的也很自然。 或许我的形容有些模糊。 简单来讲,就是我觉得她在装作另外一个人,假就是她应该有的姿态。 “苏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 “像什么?”她转头看我。 “木偶。” “呵呵,木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你不管是笑,还是搭话的方式,都很假。” “你说我虚伪?”苏雅疑惑。 我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设定的程序,有人提着线,教你这么做。”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苏雅说出这些话。 我完全是顺应了自己的直觉,将脑子中一瞬间反应的内容说出来。 苏雅看着我,噗哧一笑:“你傻了吧?你才被提线呢。” 这一次,她笑的自然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之前的假笑,我反而觉得,这次自然的笑是假的。 “你搭讪的方式蠢,聊天的方式更蠢。”苏雅不笑了,看着面前塌了三分之一的老楼:“我们还是说这楼吧,你也觉得很奇怪吧?” “嗯。”我点头,确实很奇怪,虽然我不懂拆楼的具体过程,但像这种只有架子的废墟一样的楼,不应该是直接炸掉的吗?为什么会只有三分之一成为废墟。 那些人是怎么拆的? “据说,是开发商的意思,要求施工队一点点的拆掉这栋楼。” “为什么?”我问。 苏雅摇头:“我也不懂,不过我有猜测,直接炸掉的话会有很严重的震动,所以我想,难道是开发商不想这震动惊扰了什么?” 担心惊扰什么?什么呢? “哎!你小子行啊!”这时,吴哲东的声音传来。 回过头,他从这片完整的楼层另一头走来:“遥想当年,我可是跟雅姐搭了一个星期的话,雅姐才能够和我正常交流,你这几分钟不见,就和雅姐背着人聊天了?你们聊什么呢?” “遥想当年?用错词了,我们认识三个月而已。”苏雅是最近三个月新加入这个队伍的,过去都是二人组,后来梁宽发现,美女是很能勾人眼球的,于是就选了苏雅这个角色。 “那个什么,你们俩啊,别在这地方呆着,那半楼都拆成这样了,这边很不结实,塌了或者陷下去容易伤到人,走吧,吃点东西去,基本完活了,就等着天黑开拍。”吴哲东是张乌鸦嘴,他刚说完,突然上面落下一块水泥块,人头那么大,就落在我脚边,再偏一点,估计就要给我爆头了,我决定赶紧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从废墟的方向吹来。 这原本是普通的风而已,只是有点大,掀起了一阵尘土,扑打在我的脸上。 那瞬间,我的左手一阵酥麻,一股熟悉的刺激性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 其实那气味很微弱,只是那味道伴随着一段我终生难忘的恐怖记忆,才让这微弱的味道,在我的大脑中无限放大。 那是…… 当初打开盒子,半颗蛇人眼的味道! 第二十四章 塌陷 那下面真的有那股味道。 我确定自己的鼻子没有出错,我好想过去看看,翻一翻那堆废墟,却在这时被梁宽叫去开会。 他说了稍后直播的安排,进入镜头的只有他们三人组和我,除了米一恺外,还有六个人,都是梁宽手下的工作人员,负责控制道具,以及制造“特效”。 谈完这些东西,我再次回到废墟前。 这一次是我自己,可闻了好久,之前那股味道又好像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再找不到半点痕迹。 如果不是手上还会隐隐传来酥麻的感觉,甚至连我自己都会怀疑,之前的判断到底有没有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差不多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梁宽开始了直播。这个时间点看上去有些晚,但事实上正是直播观众最多的时间点,在这个时间点和各种美女主播抢人,是个挑战。 “兄弟们实在不好意思啊!最近雨下得特多,山路滑坡了,车开不上来,然后我们是爬上来的,你看这泥,刚才咱们的道士大佬已经走赖……”一旦进入直播,梁宽的人设立刻改变,一边解释着他故意延迟的开播时间,一边回答着弹幕中的问题:“哈哈?假道士?不是不是,东子是常年不锻炼身体。要看美女啊,等着……雅姐!”梁宽回身,拍了一下苏雅,苏雅对着固定在梁宽身上的拍摄设备露出冷淡的微笑,弹幕上瞬间污言秽语一片。 “东子,来打个招呼!”梁宽又到吴哲东身边。 吴哲东演技不错,一脸疲惫,对着摄像头挥手:“晚上好啊……不行,体力不支了,那个我喘口气老大,你先聊着,我看前面差不多就到了。” “嗯,我也看见了,手电筒已经晃到楼影了……还别说,这地方是有点慎啊。我今天跟山下乡亲打听来着,有人说,这楼最开始建是外国人做什么试验,那种人体实验,多少年来一直传这山上有怪物什么的,据说就是当初人体实验留下的异种。”梁宽对着弹幕,说着关于这座山中研究所的各种怪谈,这时似乎弹幕中有人问道了我,梁宽才故意做出一副忙乱了的姿态,对着弹幕道歉,然后又给我行了个礼:“抱歉抱歉,不好意思啊兄弟们,忘了介绍,道长你也是,你这么安静不行啊,偶尔出个声刷刷存在感,要不我都忘了你这人了!” 我笑笑。 根据梁宽给我的设定,我属于话少,但是精辟的那种人,还得带着一张面瘫脸。 “道长腼腆,我跟你们介绍一下啊,之前我们调查过,据说这山上真的发生过不少的事情,很多失踪事件到现在都没有结果,更别说前几天的尸体了,东子是个半吊子,大家都知道……” “哎!不是说什么呢?谁半吊子!”吴哲东那边不满的嚷嚷着,走过来,拽住梁宽,对着镜头解释:“我们老家雾头山道观的师兄,我小时候八字轻,总招事,从三岁在道观,待到十二才下山!这我师兄,小时候我们都一块长大的!” 梁宽这时接过话:“因为之前这发生过挺多事情,有些东西,我们虽然是拍这种视频的,但还是非常敬畏,也是担心出事情,所以就叫东子找来师兄,确保万无一失。” 解释过后,我们四人已经到了老楼前,身后不远处,米一恺等人也跟了过来。这栋楼白天看着确实很通透,但晚上看不清楚,显得很大。梁宽的人一半进去了,操控一部分机关,身后的米一恺,是来“断”我们回头路的。 原本这楼里非常空,现在被梁宽增添了许多物件,当然都被做旧了。稍后那些物件的摆放顺序会改变,还会有些打不开的门,奇怪的声音,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会出现黑影,观众一定会有人发现,没人发现,我们的水军也会发现,然后根据观众的要求,我们会追到树林中,然后发现一些实现准备好的道具残尸。 因为天黑,光线的问题,观众应该看不出真假。 之后树林蹿动,信号失灵,我们被迫逃离。 这大概就是剧本,中间有很多细节,其实整体过程是很长的。 开始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大概进行到夜里一点钟的时候,我们按照原计划准备离开,这时会看到梁宽假扮的鬼影闪过,然后按照弹幕要求行事。可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的方向却突如其来的发出一声巨响! 轰隆! 接着,一阵强风从我们身后的方向吹来,带着一股股尘土的味道。 “我去!什么声音?!”梁宽吓了一跳。 本能的回过身。 这声音在计划之外,吴哲东也是一脸茫然,一时间,三人组陷入互相傻看的状态。 我开始也在看他们,可突然,一股味道再次钻进我的鼻子,是白天我闻到的蛇人眼的味道!那味道随着刚刚巨响过后的那阵风而来。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打破了此刻的迷之安静。 梁宽看我,他现在显然还在戏里的状态,摇头:“没……不是,听到了,道长,那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听起来是从塌掉的那三分之一楼的位置传来的。” “我去,什么情况?师兄,这声音是真的被我们听到了,还是幻听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迷惑心智?”吴哲东也在戏里。 “我看你是失智了,你看弹幕,不光我们听到了。”苏雅拿出手机,正显示着梁宽的直播内容,弹幕上都表示,这声音很震。 可是他们好像都没在意我的问题。 于是我又问了一次:“打扰一下,你们只是听到声音,没有问道气味吗?”其实我不仅闻到了气味,连手上的酥麻之感也开始变得明显。 “什么?什么气味?”梁宽疑惑。 “这里除了山土味儿,还有什么味儿?”吴哲东也没闻到。 苏雅也对我轻轻摇头。 难道只有我闻到了? 不可能的,这味道明明那样刺鼻…… “咱们去看看吧?”梁宽提议,其实是因为弹幕中很多人希望去看个究竟,究竟什么东西发出了这样大的响声。 于是,我们走过去,梁宽对着弹幕解释:“按道理说,这楼拆一半了,可能是楼上什么东西塌了,然后落下来的声音,可是那种声音应该响,刚才的听着有点沉闷……没事,去看看就行。哈哈,死不了的,这不是有道长嘛!”说着,镜头对着我,对着我的时候,梁宽瞪我一眼,示意我说点“专业的”,而我,更关心的是此刻空气中渐渐变淡的那股味道。 我没说话,埋头向前走。 “道长陷入深思了,没准真有什么,搞得我现在心里也有些紧张了……现往前走吧,走一步算一步。”梁宽尴尬的应对着弹幕。 而走在最前面的吴哲东,突然停下。 他此刻正站在拆掉的三分之一楼的位置,已经露天,在吴哲东手电筒的光照下,前面的废墟中出现一块黑漆漆的大窟窿。 “我去,老大你看这什么!这地发塌了,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传来的!” 塌了? 白天的废墟吗?我赶紧过去,确实如此,而且向下看,漆黑一片似乎还很深。 我走上前,用手电筒照了照下面,居然看到了平整的四壁,这是一个方形的洞口,那显然不是什么自然的洞穴,而且在这栋老楼下面,这是人工的地下室!这栋楼,居然还有个地下室? 手电光可以照到这片通道的最下面,目测深度大概在二十米之内,六七层楼那么高,作为地下室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深了? 我仔细观察者四壁,突然在西南那一侧发现了转轴和锁链,我有点不太明白这东西的构造,但看上去我觉得似乎像一个…… “电梯井。”苏雅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 她来到我身边,蹲下,看着那黑漆漆的深洞说:“这是一个电梯井,这栋楼应该有一个很深的地下室,而这里就是入口的位置。” “不可能,这楼完整的时候我就来过,没见过什么电梯。” “你来过?”苏雅看着我,眼神好奇。 “嗯,我老家在这边。”我低声说。 她点头,似乎对我的身世没什么兴趣,继续说这电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一部隐藏梯,可能需要特殊方式才能够打开,不是你随便进来转几圈就能够发现的。现在这地方拆了,该砸都砸掉,就让它暴露了出来。” “我说你们俩在那蹲着聊什么呢!起来!!”梁宽暴躁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回头,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而这时,米一恺和另外六个工作人员也出现了。 我这才发现,梁宽暂时关闭了直播。 “这什么东西?谁准备的?”梁宽看着身边几个人:“添乱是不是?” “宽哥,这好像是一意外。”米一恺解释。 “意外?这什么坑?” “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是原本就属于这栋楼一部分的东西。”苏雅解释。 “哎我去,多深啊,量量,一会儿下去!” “下去?”有人质疑。 梁宽指着挂在自己胸口的拍摄装置:“特么观众老爷让下去,能怎么办?你们几个,去找工具,准备下去,布置点东西,我刚刚说了信号可能有点问题,争取了大概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我们要到这下面。” “哥,这地方差不多二十米深呢!”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显然不愿意下去,“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咱都不知道,万一有毒气,或者……或者会不会发生点什么跟前几天尸体事件有关的事情,咱都不知道啊!” 梁宽指着那人鼻子,喝道:“我特么花钱雇你来教我安全知识的是么?不下就滚蛋!” 第二十五章 地下研究所 梁宽这边的工具还是非常齐全的。 先用绳索送三个工作人员进入电梯井,梁宽给他们的要求是,十分钟之内,探索一下这深井内有什么,然后制造一些装神弄鬼的小玩意。 这其实还是有难度的,毕竟这栋楼里的内容,人家准备了两个白天才完工。 “老板!这电梯井下面有个小口,一个洞,能钻进去的!”下面的人喊着。 “洞?正好!那你看看,那懂钻进去之后有多大的空间?” “我有点胖,不方便啊哥,不过……这里面照着,倒是挺大的。”其实他只是不愿意进去,因为在梁宽的几声暴骂之后,那个自称胖的人,还是钻了进去。 梁宽之前在弹幕上说信号有问题,调试一下设备后开启,大概二十分钟,而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但按照梁宽的性格,他觉得这种等待,反而更会让人好奇,所以最初,他没着急。 直到半小时过去了,钻入电梯井下面小洞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梁宽有些不耐烦了,一边扭着脖子,一边推了身边米一恺一把:“你下去看看!” “啊?我啊?我胆小,老板,我就不下去了行吗?” “你这事怎么也这么多?来这拍东西,是你的主意,现在效果还不错,我本来打算多你点提成,你这表现让我怀疑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米一恺干笑:“那,那我下去吧。” 他下去了,钻进那个洞里,很久,没有任何回信。 “不会出什么事吧?”吴哲东问。 “能出什么事,一个破洞!”梁宽转了几圈,拉着仅剩下的三个人:“你们固定好绳索,我下去看看!” “直接下去?哥,不行吧!”有人提出质疑。 “废话怎么那么多!下去!” 吴哲东也提出异议:“老板,我看咱们还是先等等,等人上来的,实在不行我们……” “不行怎么的?你废话怎么也这么多?”梁宽给身上上了绳索,然后将自己缓缓送下来,落地之后,对着上面的吴哲东、苏雅喊道:“你们也下来!别废话了,一个小时了,该拖的时间都拖差不多了,过会儿人真的全走了!” 两人对望一眼,出乎我的意料,作为女人的苏雅居然先给自己上了绳索,然后爬了下去。 接着,吴哲东也没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也跟着下来。 待吴哲东下去之后,我也给自己系上绳索,这里我必须要下去看一眼,之前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这栋老楼下面居然还有个地下室。当年我一直没有在这里发现秘密,现在我被诅咒缠身,而一切的答案,也许就在这深坑下面。 剩下的半颗蛇人眼球,我得找到它。 “你看看人家,心里有数!不用我喊就跟着下来了,你俩学学!”我下来之后,梁宽拍着我肩膀,“这次数据要是不错,你就留下常驻吧,待遇不会亏了你的。” 我没接话,直接走向那洞口,用手电光照里面,那里面似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的墙壁平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走廊。 “我现在要开直播了,别乱了啊!记住自己人设!”梁宽提醒我们。 “等等,老板!”吴哲东想到了一点问题:“那一会,万一里面的人出来,我们迎面撞上了,怎么跟水友解释?” “也是啊……”梁宽放下手,想了想,对着上面的三个人喊道:“哎!你们下来一个!!” 又叫下来一个人。 梁宽让这人先进去,如果发现了米一恺他们,提醒他们不要影响直播,不要随意说话,听到声音后要躲起来。 这样一来,在我们四个进入之前,已经我五个人提前进入。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那股味道我现在确信自己没有闻错,电梯隐藏的这么隐秘,电梯井又这么深,说这里没问题我都不信。 梁宽打开直播。 “刚才出了点问题,信号不太好,我调试了一下,现在基本又可以看到画面了……这就是刚才那深坑,目测大概二十米深!” 有人质疑,怎么下来的。 梁宽解释:“我们带了工具啊,当然下得来。”然后镜头转向我:“还有道长身手也不错,再加上苏雅,完全没问题……哎不是,不信是不是,等一下啊!”梁宽转身将设备冲着天空,这里可以看到入口,拍到天空中的月亮。 “信了吧?宽哥的人品你们不用怀疑,这么长时间了是吧,我梁宽敢发誓,我的视频都是我用命拍来的,绝对不掺杂什么造价的成分……好了,我们来说这洞,刚才道长发现的,你们看!”梁宽将视频对准电梯井下面入口的位置。 “这洞很小,我这个体形的勉强能钻进去,刚才我照了一下,里面好像是一走廊,现在我就带大伙进去看看!” 说完,梁宽第一个钻了进去。 接着是吴哲东。 再然后,是苏雅,她回头看我一眼,我说:“为美女殿后。” 苏雅却对我勾勾手指,我凑过去,她低声说道:“楼下有地下室正常,但不可能这么深,况且你说过,电梯原本是找不到的,所以这里一定不对劲,进去之后要小心点。”说完,对我一笑,不过那笑还是假笑,木偶一样的假笑。 “这么关心我?” “你那么绅士的为我殿后,关心你一下不正常么?” “正常。” “那我们要互相照应。” 她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互相照应?为什么要说这四个字呢? 说完,苏雅钻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我的天,这是条走廊啊,你们看,这研究所下面是个地下室!意外发现,意外发现了,我跟你说兄弟们,这里任何传闻,怪谈里,可都没提过,咱们算是第一个发现这山中研究所里还有地下室的。”梁宽走在最前面,用手电筒不断的晃照着走廊,可始终照不到头。 这地下室的平面面积,应该比上面的楼要大。 起码长度上已经超过。 两侧走廊,每个三五米,就会出现一对门,开始几扇我们试着推过,打不开。 门都是金属的,紧密的封住里面的空间,寻常人的力量没办法强行破门而入。试了几次,我们就放弃了推门,继续向前走。 “这门都打不开,是有点可惜……哎,真不是没用力,你看那都是什么门,你就是给我一电锯,我都不一定打得开啊。咱继续往前走,我看看前面还有什么,回头有机会,咱在研究这些门。”梁宽始终走在最前面。 虽然是地下,但很奇怪,梁宽的设备一直可以接收到很好的信号,画面虽然不是非常流畅,但卡顿的时间都很短,并不影响收看。 “你们关一下手电筒。”这时,前面的梁宽突然喊了一句。 “怎么了?”吴哲东跟了过去。 “前面好像有点光亮。” 走廊的尽头,似乎有光,是幽光,我也模糊的看到了,但没提。被梁宽这么一说,我们四个人关掉了手电筒,果然,那光线清晰了起来。 “怎么会有光呢?”吴哲东吓了一跳,之前那些人下来,可没有带发光的设备,虽然有手电筒,但不会手青色的幽光。他回头望了我一眼,我也分不清他是入戏太深,还是真的吓到了,他居然问我:“那不是鬼火吧?” 我往前走了几步,摇头:“不是,看着有点像应急灯。”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梁宽打开手电,加快速度。 我们很快来到那光亮的位置。 其实从刚才,到这里不过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只是我们走的慢而已,这也是梁宽保留住观众好奇心的手段,这个过程,梁宽收入了海量打赏。可真的走到那光亮所在的位置时,梁宽不高兴了。 那发光的东西,居然真的是应急灯!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山上,还有电?”吴哲东懵逼的看着走廊两侧墙壁下的应急灯,他们之前是带了发电机,否则根本无法运行设备。 “我们也没想到,这下面怎么还会有灯,还有电……这有点奇怪了,这里我们听说,荒废了很久,不可能还有电的。”梁宽开始和水友解释,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难道说这里还有人?之前发生的命案,不对,不是命案,是发现尸体,还有失踪案件,会不会和这下面有什么关系呢?” 梁宽开始渲染。 但事实上渲染一点没错。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漆黑一片,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好像我们最初进来的时候望向这边时,一样的感受。 可这距离只有五十米,也许不到五十米。 五十米,不至于让我们走到跟前才发现应急灯的光亮,是我们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应急灯除了问题,或者是空气中有颗粒状的物质、雾,让我们的视线被阻碍? “其实前面那段路的两侧,也是有应急灯的。”苏雅用手电筒照了照我们身后的那段路,下面的确有灯,不过是暗的,构造上和前面亮着的没区别。接着她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手电筒晃了晃走廊的尽头,那里似乎有一扇门,上面带着玻璃,那应该是一闪可以打开的门,苏雅看着那扇门,“那里说不定真有人,可不知道是些什么人……” 我们继续向前走。 直播的观看量不断提升,梁宽也越来越兴奋,那扇玻璃门很容易就打开了,并没有锁,可门的另一头并非一个单间,而是一条向下的楼梯。另一侧也有电梯,标注的数字是从-1到-5,这地下室一共有五层吗? 梁宽要下去,吴哲东走去看电梯。 他按下了其中一个数字。 可惜,许久没有反应。 虽然应急灯是亮着的,但电梯没有电。 “呜……” 这时!突然一阵古怪的低吟声从那条黑暗的楼梯下传来,这声音不是很大,但因为刚刚我们都在看着吴哲东按电梯,太安静了,所以听得很清楚。 吴哲东回身,脸色有点白:“什么动静?” 梁宽则露出兴奋的表情,然后马上又用略微发颤的声音对着设备说道:“好,好像有什么声音从下面传来了……我的天,那声音听着,不像人啊!” 说完,将设备对准那条楼梯,然后示意一起下去。 他觉得,那是他之前安排的工作人员做的“特效”。 第二十六章 器官标本 梁宽非常兴奋,尤其在听到下面那声诡异的低吟之后。 他急着下楼梯,吴哲东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他忙追上去,拉住梁宽:“老板!等一下!!我有话说……” 最后几个字,吴哲东的声音压得很低。 梁宽皱眉,在楼梯拐角处暂时关闭了直播:“什么?说什么啊你!” “老板,刚才那动静不对,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觉得是阿恺他们弄出来的声音,可是他们下去的时候,变声设备、扩音器都在上面,刚刚那声音听着那么幽长……不像是他们用嘴发出来的。” “那像什么?”梁宽盯着吴哲东。 吴哲东右眼的眼角猛的跳了两下:“动物……某种动物的低吟!” “动物?” “没错,动物……你们,你们也觉得像吧?”吴哲东转头,看着我和苏雅,然后目光再次回到身上:“老板,他们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扯淡!”梁宽一把甩开吴哲东的手,骂道:“你特么长没长脑子?看见动物他们不会说话?被袭击了不会喊?他们一点动静没有,分明是布置好了场景!等我们下去呢!我跟你说,又耽误了我五分钟,现在关注度正增长着呢,礼物也刷爆了,别当我财路!”说完,推开了吴哲东。 “老板,你,你听我说啊,我说的真的有道理,不信你问他们!” 吴哲东拉住我。 我没说话,看看梁宽,又看了看他胸口的设备。 苏雅从我身后,绕到梁宽身边,低声说道:“宽哥,我觉得机会难得,现在数据这么好,没理由放弃的,而且你说的有道理,有什么危险的话,他们没理由不叫的,这里就这么大,五层,声音也不是传不上来。” 苏雅有点奇怪。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希望梁宽继续走,我想看看这下面有什么,我身上有任务。 苏雅呢? 她意识到了危险,刚刚还提醒我,可现在,她却在怂恿梁宽继续向下走。 “你……你们,你们胆子怎么这么大?之前没踩过点的地方,你们也敢乱来?”吴哲东非常不满。 “你闭嘴吧!”梁宽瞪了一眼吴哲东,“我现在开设备,继续直播,你要是给我说错了话……结果你知道!” 说完,梁宽继续开直播。 “哎,不好意思啊,兄弟们,刚才可能信号不太好,毕竟这是地下室,大家理解一下,过会儿可能还会有这种断线的情况,大家别着急,我会及时处理……当然啊,要是太久看不见我们,麻烦大家帮我们报个警什么的。”说完,梁宽继续下楼。 苏雅跟在梁宽身后,我也紧随着他们俩。 吴哲东虽然不清不怨,但最后还是选择一起向下走。 我们顺着楼梯,来到了地下-2层。 也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和之前的走廊构造应该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第二层走廊两侧的应急灯,是一直亮着的,从头到尾,不间断。我们向前走,两侧的门依旧紧闭,开始我们试着推了两间,始终打不开。 “可惜啊,可惜这里的门都打不开,真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点什么。”梁宽继续解说。 突然,他停住脚步。 看着弹幕,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哪扇门开着?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似乎是有水友说,刚刚在视频中晃过的一扇门开了一条小缝。 梁宽回头看我们:“你们看到了吗?” 我没注意,确实没注意,这样的门连续的太多了。 吴哲东没说话,苏雅看看我,也摇头。 梁宽看了一会儿弹幕,然后问:“啊,你们说,是我们之前路过的地方?后退呗?行,那我听着,然后镜头一直对着墙,你们谁看见了告诉我一声啊!” 说完,他对我们挥手,然后开始后退。 我们也跟着后退。 数着之前的门,一扇,两扇…… 第三扇的时候! 我们停住了。 不用水友提醒,我已经看清了那扇门微微打开的缝隙。 “喔!还真有一扇开着的呢,还是你们眼睛好使,我试试能不能推开啊……”推门的时候,梁宽其实有些紧张。 他担心是之前的他安排下来的人,此刻正躲在这里面。 “呜嗷……!” 可这时,之前那种奇怪的低吟,突然又传了出来!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听起来,更近了,传来的方向是之前我们走下来的楼梯的位置。 也就是说,发出这声音的东西,在下面的楼层? 梁宽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他的人应该在下面了? “你们也听见了吧,声音又传来了,我站着的这个位置能够听出来,是从楼梯那边传来的,看来还在下面……看看看!我肯定会下去的,不过这之前,我们先看看这扇门里有什么。” 我看了一眼弹幕,满屏的催促梁宽开门,还有一部分在吐槽主播不要命了,作死小能手,剩下为数不多的在劝主播赶快上去,然后报警。 另外,还有一连串的高额打赏。 打赏让梁宽兴奋,他的手一点点伸向那扇门,然后…… 他碰到了。 “嘶!”梁宽嘴里发出一阵呲牙声,他回头看看我们:“这门好凉啊,好像摸到了冷库似的……” 嘎吱…… 一声金属之间的摩擦声响起。 门被梁宽推开了。 手电光照了进去,这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房间,房间左侧是三排架子,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落满灰尘的玻璃容器,在我们正对面的那面墙前,是一只巨大的玻璃鱼缸一样的容器,同样是落满灰尘,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从波纹上看,似乎那里面还有些液体。 房间的右侧,是冰冷的金属台,有点像解剖台。 那上面,有暗色的痕迹,一滩滩的,就好像干掉的血…… 整个房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药味?也许是福尔马林之类的东西,因为我并不知道福尔马林是什么味道,所以这是一个猜测。 但总之,这味道很难闻。 “我去……好呛人。”梁宽遮住鼻子,手电在整个房间不断的晃照着:“这,这是什么地方?看着像实验室……你们不知道,这里的味道,特别难闻,也不知道是什么气味,那些容器上落了灰,隐约能看见里面装了东西,但是看不清,我们走近一点?好,我去看看……” 梁宽迈步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他发抖了。 应该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开门之后,会是这样一幅画面。 但为了观众要求,他必须要去看看,那些容器里究竟有什么。 他走到货架那边,我们也跟了过去,那层灰的确很厚,可光照下依旧可以看到罐子里模糊的形态,看上去…… 似乎装的全部是内脏之类的东西。 梁宽轻轻抹去一只容器上的灰尘,那淡黄色的液体中,是肺!灰白色的肺的标本!! “卧槽!”梁宽后退了好几步,撞在我身上,被推住。 他喘着气,呼吸有些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这里面是器官的标本……居然是这些玩意。”梁宽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弹幕,观众已经沸腾了。 也许是做梦都没想到,看直播,会看到这些东西。 还有人提议开盘,赌主播一伙今晚会不会死。 然后一呼百应。 “你们过来一下。”这时,苏雅突然在货架的另外一侧喊我们。 我第一个过去,她正面对着一只玻璃容器,灰尘已经被她擦掉,那里面是一颗心脏! “怎么了?”我问。 “我好像看错了……” “什么看错了?”梁宽这时也跟了过来。 “我看,这颗心……好像跳了一下!” 苏雅这话一说出口,我们周围的空气,仿佛又降低了温度。 没人说话,许久,吴哲东干笑:“雅姐你别吓唬我,我胆小。” 可苏雅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那容器。 在这种时候,这是一个非常具有煽动性的举动,我们也着了魔似的,随着她,一起看向容器,盯着那中间已经发白的心脏…… 然后。 扑腾! 它真的收缩跳动了一下!! “啊!!”梁宽大叫后退,差点撞到货架,这次又是我扶住的他,可我也吓了一跳,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刚刚一路淡定,多少还是因为我事先便明白,这地方不简单,与蛇人有关系的地方,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但真的砍刀泡在容器中的心脏跳动起来,对我还是有冲击力的。 “老板!!”吴哲东这时突然大喊。 他就在我身边,我迅速转身,以为是他又发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梁宽也马上回头,手电灯光下,他的五官都在发颤,有些纠结在一起的感觉,他盯着吴哲东:“你又怎么了!东子!!” “上去吧,这里太不对劲儿了,老板咱不用为了赚钱冒这危险,你看这里都是什么东西……那,那特么的心还会跳!会跳啊!咱们可没做这个特效的东西,没有啊!”吴哲东是真的吓坏了,已经不惜说出特效两个字。 “你特么的闭嘴!”梁宽脸绿了,即便此刻紧张的气氛下,他依旧坚持守住他的秘密。 “那个,那个东子吓坏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特效?闹鬼我们就叫特效,但不是说做特效……那兄弟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这次像假的吗?那楼也拍了,我们总不能挖一二十米深的大坑,又布置这些吧?这地下室总不是我们布置的吧!”梁宽开始解释,不停的解释,但质疑的弹幕却越来越多。 梁宽焦头烂额。 吴哲东原地发抖,眼睛不停的在各种玻璃容器之间转换位置,眼球动得越来越快…… 至于苏雅……苏雅呢? 我一愣,刚刚还在我身边的苏雅,现在怎么不见了?我从两排架子中走出来,发现苏雅此刻正站在正对着门的那只巨大的玻璃缸前。 我走过去:“你怎么了?” “我听到这里好像有动静,就来看看。”她微微弯腰,双手支着白皙的膝盖,看着面前那层灰尘格外的厚,完全看不清里面是些什么的巨大鱼缸。 而我看着她的侧脸:“你好像没有他们紧张?” 她没看我,只是嘴角轻轻上浮,淡淡说道:“你是觉得,女人一定要比男人胆小才对,是吗?” “这是普遍现象吧。” “嘘!”她突然分出一只撑着膝盖的手,挡住我的嘴:“你听,这里的动静,又来了。” 动静? “吱,吱吱……” 苏雅这么一说,我似乎确实听到了一些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摩擦,又好象是一些小型的啮齿类动物的磨牙声。 第二十七章 尸鼠 “吱吱!” 那巨大容器中还传来这样的声音,但是很微弱。 我很好奇,这里是什么呢? 苏雅也好奇,转过头对我说道:“我们看看吧?” 我们距离很近,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嘴巴的暖流扑打在我的耳朵上,麻酥酥的,很舒服…… 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擦了一下那只玻璃容器。 可当我的手碰触玻璃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我的脑子里突然回忆起了当初杜老板对我说的那句话:屎不能吃这种事,不用被人每天提醒一次吧? 我,好像又“吃屎”了。 手电光照进玻璃容器中,一双双闪烁着的红色光点从那片没有灰尘的位置显露出来,接着原本细微的声音,突然变得打了起来! “吱!!” 砰! 砰砰!! 那红色光点们开始撞击玻璃容器,那是一只只灰白色的老鼠,它们很快全部贴近了玻璃容器,然后同时,猛烈的撞击着玻璃! “麻烦了,这些东西是活着的。”苏雅后退。 我也向后挪。 梁宽、吴哲东同时听到声音,立刻来到我们身边,发现了不断撞击容器的老鼠群。 “那,那什么东西!”梁宽懵逼。 “老鼠,是一群老鼠,眼睛红的,不知到底是什么品种。”苏雅解释。 本来紧张恐惧的梁宽却突然眼睛一亮:“老鼠?”然后居然一步步的走过去,用设备开始拍摄那些不断撞击玻璃的老鼠,同时解释:“你们看啊,这些东西总不会是我们事先准备的道具吧?不是特效吧,你们看它们眼睛,红的,发亮!你看……你们看!!” 他可能是疯了。 就在这时,玻璃突然发出碎裂的声音,那玻璃缸正面我擦去灰尘的位置,裂开一道裂纹,我立刻喊道:“梁宽!回来!那玻璃要碎了!” 梁宽虽然接着解释,但也不是真的疯狂,他也感觉到,里面那些疯狂的小耗子都冲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 “糟糕了,这些东西要爬出来,我先跑!兄弟们这画面你们信了吧!”说完,调头跑向我。 几乎是在梁宽转身的一瞬间,他的身后“哗啦”一声响!玻璃碎了!! 大片的老鼠从玻璃缸中涌了出来! 那玻璃缸是镶嵌在墙壁之中的,我们所看到的大小,并非其真实大小,所以我完全没想到那些老鼠涌出的画面会如洪流一般!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臭气! 我转身就逃,冲出这间屋子! 在我之后,是苏雅和吴哲东,最后冲出来的是梁宽! 可他冲出来之后却开始惨叫,几只老鼠居然已经爬到它的背上,梁宽摔倒在地,痛苦的大喊着:“快!快点!我后背上有耗子,正咬我呢!把它们弄下去!!” 我低头一开,居然有七八只!稳稳的抓在梁宽的背上,任梁宽怎么打滚,就是不下来,而这时,那实验室内的大批红眼老鼠已经迅速窜到了门口的位置,它们速度非常快,这么大批量要是都冲出来,我们谁都别想活! 我一把拉住实验室的铁门,狠狠关闭! 砰!! 那门之前虽然开着,但是锁的功能还在,关闭的时候,我听到了锁闸落下的声音,锁住了。 我松手,门推不开,只有门内不断发出的密密麻麻的撞击声。 可即便如,依旧有十几只老鼠爬了出来,它们速度飞快,顺着我们的腿,爬上了我们的身子。 它们爪子异常锋利,每爬一步,爪子都会穿透衣服,刮伤皮肤,怪不得梁宽无论如何都甩不下背后的老鼠! “啊啊!上我身上了,啊!下去,我操你们祖宗的!!”吴哲东身上爬了两三只老鼠,他被吓坏了,慌乱的什么都说,不断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打算将老鼠甩下去,可这些东西抓人的能力太强。 我这边还好,被两只老鼠爬上身体,其中一只顺着我的腿爬上来,从肚子,一路向上爬到了我的胸口,再然后就是咽喉,遇到露肉的位置,它们会咬下去的!我可不想被这东西咬住我的脖子,关键时刻我反应也很快,右手一把抓住了那老鼠,那毛茸茸有粘乎乎的冰冷的身体,让我格外恶心,可又不敢撒手。 感受到我抓它的力量,四个爪子狠狠的扣进我的肉里! “呃!!”我低哼一声,非常疼,而且那爪子似乎不断的在往肉里钻,我怎么扯,也没办法把它扯下去,只能让我感觉更疼,而这时,另外一只也一路爬上了我的左手…… 左手? 我突然想到了左手诡异的巨大力量,这时候似乎游泳吧? 我立刻用左手掐住胸口那只老鼠的头,果然,我很轻松的将它扯下,只是,带起了我一大片的沾血的衣服,胸口,更是出现了四只血孔,不断的流血。 来不及管伤口,另外一只老鼠已经爬上了我的左手!在我手背上,四肢爪子扣进我的皮手套里。 这可是我的禁区! 我没办法抓它,慌乱之间只能够将手背狠狠砸在身边的墙壁上,砰!! 一声巨响,墙壁凹陷,老鼠血在凹陷的墙壁上炸开一朵巨大的血花,血肉内脏,都已经炸开找不到踪迹。 我松了口气,再看另外三人。 梁宽爬不起来,又弄不下去老鼠,只能不断的在地上打滚,吴哲东被几只老鼠袭击,现在情况和梁宽差不多,也躺在地上,企图靠翻滚赶走老鼠。 可越是这样,靠近它们的老鼠就越多。 而且这东西,粘在人身上,就很难被扯下去。 苏雅…… 苏雅? 我的手电光照向她,我惊讶的发现,苏雅居然完整的站在那里,本以为她露在空气中的两条美腿,对那些老鼠会有着无比的吸引力,可光照下,那两条腿居然半点伤痕都没有。 这时,两只老鼠突然靠近了苏雅! 一只在地上,一只爬上她左侧的墙壁,然后一跃而起!扑向了苏雅! 这小东西的弹跳能力居然也不错?超乎我的想象。 可苏雅更加让我意外,嘴里喊道:“喂!光别晃我!!”抬起一脚,狠狠踢向那只跳向她的老鼠! 啪! 老鼠被她的脚钉在墙上,踢得血肉模糊。 可这时,另外一只老鼠却趁机爬上了她的腿! 苏雅对我大喊:“说了别晃我!” 我这才意识到是我手电筒的光,让她视线除了问题,我赶紧将光照向她的腿,但老鼠已经在她的大腿上扎了根。 “该死!”苏雅咒骂了一句,但却并未慌张,一只手掐住了老鼠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割断了老鼠的头,然后站起来,对我喊道:“见死不救也差不多了吧?帮帮他倆!” 她说的是梁宽和吴哲东。 现在,所有的老鼠都围在他们身上,并且扎根。 但也有好处,这时过去,老鼠不会窜上我们的身体。 苏雅在吴哲东那边,将他身上的老鼠,一个个切断脑袋,而我则是用自己的左手,硬生生的扯下爬在梁宽背后的老鼠,梁宽惨叫连连。 两个人都算走运,没有因此而丢了命。 “疼……肉疼,疼……”梁宽趴在地上哆嗦。 吴哲东也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我来到他身边,捡起一只被苏雅切下来的老鼠,那东西看起来不像正常老鼠的样子,身体要干瘪许多,想想它们刚刚血红色的眼睛,还有迅捷的动作,巨大的力量,让我想到了一种东西…… 僵尸。 老鼠僵尸。 但相比这小东西,我眼下还在意另外一件事,放下那尸体,我抬头看苏雅:“你,身手不错。” “意外吗?” “你说呢,怎么可能不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他们俩的人设是假的,我的可是真的。”苏雅对我一笑,蹲在我身边打量了两秒,说道:“倒是你,劲儿有点大过头了呢。”说完,她抬起头,瞄了一眼墙壁,那个位置,是我刚刚慌乱中砸死僵尸老鼠的位置,一块巨大的凹陷。 我看她几秒,没说话。 其实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了看我的左手,皮手套虽然被老鼠扎了几个洞,但这样的光线下,洞里面是什么样子,苏雅应该看不清楚。 “遮遮挡挡的。”苏雅站起来,走到梁宽身边,脚尖碰了梁宽两下:“怎么样宽哥,还能动吗?” 梁宽反应了一会儿,身子扭了扭,过了许久,终于是爬了起来,一边哼哼,一边点头:“能,能动……不过真疼,真疼啊!那是什么鬼东西,我……”突然,他表情呆住,我以为是发现了什么,正准备走过去问,他却马上拿起胸前的设备,看了半天,然后松了口气:“还好没坏!” 接着,梁宽赶紧看弹幕的情况,现在的弹幕已经火了,刚刚梁乱在打滚,偶尔一闪而过的镜头更加有真实感,那些老鼠的样子,水友看得一清二楚,这么短的时间内,观看量已经翻了十几倍! 远超之前的几个小时的成绩。 “火了,火了,火了!这下真的火了!!”梁宽兴奋的盯着屏幕,刚刚的虚弱,已经完全找不到痕迹。 人真的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 “雅姐,拉我一把……”吴哲东被苏雅扶起来,走到梁宽身边,有气无力的说道:“老板,已经火了,我们见好就收吧,这地方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现在上去,没人怨咱们……要是再不上去,有钱没命花!!” 第二十八章 上不去的楼梯 看到直播的数据,梁宽笑傻了,甚至短暂的忘记了之前被尸鼠咬伤的痛苦。 吴哲东提醒了他。 他抱着设备,看着吴哲东,发呆了几秒,然后把手伸向我:“对对对,不能没命花……刚才那些是什么耗子……不能再遇上了,不是关门关的及时,就全完了……我们走,我们得走!” 梁宽决定要离开这。 但总有些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弹幕中立刻有人发:第一次看你直播遇上点大事,你这就要走? 还老子的打赏!什么玩意,电梯不是向下五层吗,这才第一层!! 再往下走走啊,说不定有什么宝贝呢!主播加油啊! …… 与此同时,高额的礼物不断的耍起,弹幕上滚过的图案,都是大把的钞票。 梁宽越走越慢,然后突然停住脚步:“那个……我们继续向下走几层吧,这次不开门了,怎么样?”然后转头看着我。 我没说话。 吴哲东挣扎着走过来,一只手抓着我肩膀,另外一只手拽住梁宽的领口:“你特么的不要命了吧?我不干了!” 说完,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向楼梯。 因为没有关直播,梁宽没有表现出怒意,对着设备解释:“东子害怕了,不过这个也能理解,毕竟刚才的东西真的挺……哎,道长,你转过来一点!”梁宽将设备对准我的胸口,然后解开我的衣服,那里是一道道尸鼠爬过的爪子的血痕,每一道,都深深的陷入肉里,现在还在流血。 “你们看……所以,可以理解。我为了兄弟们,继续向下走一层,然后必须上去报警了。” 说完,放下设备,然后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快些走,追上吴哲东。 吴哲东一瘸一拐,本就距离我们不远,很快便追上了,梁宽避过摄像头,伸手狠狠的指着吴哲东,用嘴型骂道:拆我台?行,你等着,等下播的!这事没完!! 吴哲东眼神闪烁,没说话,只是扶着墙,继续向前走。 “我扶你?”苏雅走到他身边。 “谢谢雅姐……” “客气。”苏雅扶着他,我们几人再次来到楼梯口,她指着向上的楼梯:“喏,上去吧。” 吴哲东向上走,一步三回头,走的很慢,而我们也准备向下。 这时吴哲东突然停下,对苏雅喊道:“雅姐!跟我上去吧,别玩命了,没多少钱!不值得,就算大赚,那王八蛋也不会分你多少!走吧……” “吴哲东你什么意思?”梁宽转身,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吴哲东。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那行,你别关那直播,然后我跟你说清楚我什么意思。” “你!”梁宽抬起手指着他,手指在发抖,应该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疼痛所致。 抖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话,对吴哲东竖起拇指:“你行,行,你歇着吧。” 分道扬镳,我们继续向下,吴哲东一瘸一拐的上楼。 我最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没什么根据,随便一想,也许这玩意儿就叫直觉。 地下-3层,和前面两层构造基本差不多,但有一点很有趣,这里的走廊应急灯和一层差不多,亮到走廊中中间的位置。 “我们,我们过去看看,但是兄弟们,这次我真的是不敢开门了啊,这条走廊,走完咱就撤吧……”梁宽认钱,但也不是真的可以为钱,完全不要性命。 他还是有点怂了。 继续向下走这一层,只是想多骗几轮打赏。 “嗷呜……”而这时,突然一阵低吟声从走廊中间的位置传来! 我们三个同时停下脚步! 此刻我正扶着梁宽,他的手,使劲儿的抓住我肩膀:“道长!那,那边什么声音?!” “和之前一样的声音,我们下来的时候,不就听到了吗?”我转头看着他。 那时,梁宽觉得是他事先派下来的工作人员设计的特效。 可现在看来…… 也许一切并非如此。 “不是他们……”梁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从我手上抢过手电筒,将光线开到最大,向着那个方向,一点点的抬高手电,延伸光线的距离。 他不敢突然照过去,他担心那边有什么怪物,会被这突然出现的光线刺激。 可光照到了中间,甚至更远一点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长长的走廊,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没东西啊,可是听那声音,就在眼前,你们也听到了吧?”梁宽看着我,右看看苏雅。 的确如此。 明明感觉那声音就在前面不远了,为什么会看不到呢? 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条走廊的顶很高的…… 我赶紧拿过梁宽手里的手电,然后照向我们头顶的位置,接着,向前慢慢的延伸光线。我这个举动并不需要解释,梁宽和苏雅大概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们也屏住呼吸,看着光线一点点的从棚顶向前移动。 蔓延到走廊中间的位置,突然!一个倒挂着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不是一个,是两个!! “那什么东西!”梁宽喊了一句。 “嘘!”苏雅捂住他的嘴,然后看我:“像人,倒挂着的人。” 我点头。 的确像人,但是不是人就不一定了,它们下半身被什么东西缠住,双手垂下,那低吟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光线,也许是被梁宽的叫声吸引,它们倒垂着的双手动了,不断的上下甩着,倒挂着的身体开始猛烈的摇晃! 连接着它们身体与墙壁的位置越来越细。 某一刻,连接断了,其中一个倒挂着的人型落地,我立刻将光对准它,它从地上迅速爬起,只是那爬起的姿势看上去有些扭曲,并不像正常人类从地上爬的方式,而且它的向右肩弯曲,弯了足足九十度角,那似乎是落下来的时候,头向下摔的。 正常人的话,不死也晕了吧? 它却扭曲着爬起来,向我们这边,一步步靠近! 开始一瘸一拐,渐渐踮脚的频率快了…… 与此同时,它的步子变大。 最终,它跑了起来! 越来越快!! 我扯住梁宽,看着发呆的苏雅,喊道:“别看了!快跑,跑!快,往回跑!上楼!” 那东西我们虽然还没有看清,但这状态绝对不是人,被它追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只能跑。我没忘记自己对杜老板的承诺,但是我除了左手,只是一个普通人,跟怪物硬拼我做不到的。 幸好楼梯距离我们不远,我回身关上玻璃门,然后扯着梁宽,向楼梯上爬。 他吓坏了,嘴里不断的问我那是什么玩意。 我怎么答得上来? 而且我觉得这家伙好像已经吓得腿软,越来越重,越来越慢,再这样扶着他,稍后那东西追来,我也逃不掉。 于是我甩开了他! “喂!你做什么!!你拉住我,你扶着我,你不扶着我,我走不动的!!”梁宽在我身后大喊。 “能走就走,不能就等死!”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向上爬楼梯。 苏雅回过头,她开始跑在最前面,现在与我擦肩而过,看了我一眼。 “小雅!小雅你等等我!你帮我一把,帮我一把……”梁宽对苏雅伸手。 我跑到楼梯中间,向下看了一眼,苏雅居然回头了。 扶着梁宽,艰难的向上爬楼。 她,居然回去帮忙? 我果然是看不透她…… 开始这女人,提醒我这下面危险,我觉得也许她是个善良的人,可后来,她又推波助澜的作死。尸鼠袭击我们的时候,她救人的样子非常麻利,我以为她意识到了危险,接着会跟吴哲东一起,选择离开地下室,可她却跟着我和梁宽一起继续向下。 她似乎是一个在“好人”与“坏人”之间切换的角色。 “别跑那么快了,出问题了!”这时,苏雅突然在下面大喊,显然是在喊我,我向下走了两步,抗着一个至少一百六十斤的大汉,苏雅和我的距离居然保持的这么好,这又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怎么了?” “于越……行,你也行!放下我不管是吧?你一分钱也别想要,你……” “你闭嘴。”我将梁宽推到一边,然后看着苏雅:“什么出问题了?” “你是没发现,还是真傻?”她看着我。 发现什么? 之前那怪物没有追来?没错确实没有,否则走得那么慢的梁宽,现在已经死了。但这应该是好事吧,除了折之外,还有什么事? 我手里摸着楼梯扶手,下意识的向上看了一眼,然后心一沉! 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刚刚我们不过是在-3层,上到-1层只需要走四段楼梯,可逃跑的过程中,我走了几段?我记不清了,但数量绝对远不止四段! 我向上看,用手电筒照着楼梯上面,一环接着一环。 怎么个情况? 之前没这么多的! “这是,怎么回事?楼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我看着苏雅。 她摇头,回身指了一下身后,那段楼梯下去,是电梯口的位置:“我还注意到,之前电梯旁表示的楼层数,没有了。” 之前电梯旁标识着-1到-5层的数字。 我忙下楼看了一眼,同时注意了一下,这段楼层的楼道玻璃门另外一侧,那里一排排的应急灯都亮着,显然已经不是刚刚我们遭遇怪物追杀的那一层。 但这里也确如苏雅所说,电梯口没有之前在-1层时,我们看到的标识。 第二十九章 幸存者 我们剩下的三个人,本已经打算离开这里,包括我在内,我觉得可用的垫背已经不够多了,如果再遇到状况,可能会很麻烦。 可就在这时,我们却遇到了一个诡异的状况。 楼梯无论如何都走不上去,反反复复走了几次,我们始终无法迪达地下室-1层。 这种状况让我想到了…… “鬼打墙。”苏雅说出了我的想法。 梁宽坐在楼梯上,听到这三个字,他哆嗦了一下,抱紧设备:“你们,你们说鬼打墙?这地方,不仅有怪物,还有鬼?”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关闭直播,不过接二连三的状况,似乎已经让人前的伪装彻底被破坏了,现在的他,不像直播的时候,也不像训斥手下的时候。 “不一定是你所理解的鬼打墙。”我再次走向电梯口,指着本该有楼层标识的位置,说道:“刚刚-2层的时候,我隐约记得,应该也有那种标识……可是你们看,这里没有,说明这里绝对不是-2层,当然,也不是-3层,因为-3层走廊里亮着的应急灯是到中间位置,你们看,这条走廊,应急灯都亮着。”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什么?”苏雅来到我身边,隔着走廊的玻璃,看着这条走廊,因为这里有应急灯的存在,所以看得出来这条走廊中什么都没有。 “我过去没有经历过传说中的鬼打墙,但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反复在同一个地方绕圈,假设我们上不去楼是因为鬼打墙,那么我们不断重复的应该是刚刚经历过的楼层,可你看这里,不是-2层,也不是-3层,更加不可能是我们下来的-1层。” 梁宽抱着设备,一瘸一拐的来到我们身边:“也就是说,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 “差不多……你可以问问水友,也许有人知道呢。”我看了一眼梁宽的设备。 梁宽却无奈的看着我:“刚才,网就突然断了……我也试着打电话,也没了信号,不过,在这片山上本来就信号很差,基本打不了电话。” 网断了? 奇怪了,之前明明坚持了那么久,怎么说断就断? 我并非专业人士,所以不懂梁宽究竟是如何在大山中连接网络的,说是与那边的一座信号塔有关,具体内容,他也没有解释过。可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很靠谱的网络,不应该突然断掉的……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伸向电梯门,用力扒开电梯门缝。 “你要做什么?”苏雅拉住我的手。 “我想看一样东西。” 我双手撑开电梯门,可惜电梯不在这个楼层,我把头探进电梯井,然后让苏雅上下帮我照明。 “你的意思是……”苏雅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先向下看看,然后抬起头,示意苏雅帮我向上照,我看着上方,然后淡淡说道:“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是想看一眼,我们距离顶层,究竟还有多远吗?”苏雅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臂,头也探了进来。 电梯在最上方,目测大概有七八层的高度,下面也很深,我们是在正中间的位置。 “我们距离顶层确实很远,没想到已经拉开了七八层的距离,不过……我不是为了测距离,是想证明另外一件事。”说完,我示意苏雅退回,自己也缩了回去。 “证明什么?” “一会儿告诉你,走,我们再上一层!”说完,我拉着苏雅便向楼上爬去。 “哎!你们等等我!!”梁宽一瘸一拐的跟上。 又上了一层,这一次,我照着之前的做法扒开了电梯门,再次向上看,电梯还是在电梯井的顶端,但距离我们却又远了一段距离! 我们上了一层。 但电梯却远了! 这,就符合了我刚刚的猜测。 “这是怎么回事?”苏雅难以理解的看着头顶的电梯,她退了回来,也将我从电梯井中拉出来:“解释一下。” “这我解释不清,只是有个猜测,我不相信我们不断的上楼,却怎么都离不开这里。刚才梁老板的设备突然失灵了,之前网络明明还不错,为什么呢?明明我们一直在向上爬,除非我们没有和地面拉近距离,而是拉开了距离。”说完,我指了一下那电梯:“现在看来,我没猜错,我们自以为自己是在上楼,其实,我们三个在下楼。我们不断的向着地下室的最后一层走,现在,已经过了中间的位置。” “你,你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啊这!我们不是傻子,上下怎么会不分的!!” 梁宽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身边,他声音很大,情绪非常激动。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这里还会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你这样是找死。” “那你倒是解释清楚啊!”他还是很激动。 “我怎么解释?这里是我家吗?” “可你……”说到这,梁宽狠狠的甩了两下头,嘴里嘀嘀咕咕:“对,对对……你不是道士,我不是在直播,怎么了,这脑子突然不是很清晰……” 他似乎突然分不清了直播中的人设和现实人设的区别。 “你们别吵了,看哪里……”苏雅蹲在楼梯口的玻璃门前,小声的喊我们:“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个东西在地上爬。” 她指着楼道中间的位置。 应急灯模糊的光亮下,似乎趴着一个人型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挣扎着向前爬,很慢,但是不间断。 “是,是不是怪物!!”梁宽屏住呼吸。 “不知道。”苏雅摇头。 我盯着那东西,看了半天,它此刻大概在整条走廊三分之二的位置上,我已经可以看清他的形体,他是…… “不是怪物。”我站起来,然后打开玻璃门。 “喂!你做什么!”苏雅拉住我。 “那是米一恺。”我拨开她的手,进入走廊。 的确是米一恺,我站在他面前,手电光照着他。米一恺伸手阻挡,嘴里哼哼着:“谁……哥,哥是你吗?我刚才听到了,听到了老板说话的声音……是,是你们来救我了吗?” 我伸出一只手将他拉起。 “是我,命硬啊小子,还以为你死了。” 他如同烂泥一般被我扶着,脸色苍白,还有点血污,浑身是伤,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我:“哥,别……别说了,扶我离开这,快……” 我带着他离开走廊。 到楼梯间,他躺在电梯前,胸口上下起伏,似乎比扛着他的我还累。 “这不是米一恺吗?还真是他!其他人呢?!”梁宽问。 米一恺艰难的挺起脖子:“不,不知道,死了两个,跑了一个……” “死了,你们遭遇了什么?”苏雅问。 “棚顶掉下怪物,像人,不是人,就像……就像丧尸一样的东西!!两个人被咬死了,一个跑了。我也跑了,可是后来跑到某层楼的时候,走廊里一扇门开着,那里面爬出一大批老鼠,那些老鼠……追着我咬,爬上我的身体就甩不下来,我拼命跑出来,然后用刀杀了几只在我身上扣着的老鼠,躲进这条走廊……这条,看着好像没什么东西所以我就躲着,然后……就听见老板的喊声了。” 解释完,米一恺的头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整个人有气无力。 “你小子……还特么真的是命大!”梁宽靠在墙壁上,看着我:“然后呢,我们现在怎么办?你说,说我们上楼其实是下楼,那,那是不是说,我们现在下楼就可以上去了?”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试试。”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虚弱到不行的米一恺:“你还能走吗?” 米一恺摇头:“真不行,哥,那个……你让我喘两口气,我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可以走了。” “那等你休息好了来找我们。” 说完,我转身走向楼梯,同时对苏雅打了个手势:“下楼吧。” 苏雅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不管米一恺:“哎?之前没看出来,你这个人居然这么冷血的?” 我没搭理她,继续下楼。 “哥!哥你别扔下我!哥!!” “你闭嘴,这么大声想死?”苏雅捂住了米一恺的嘴,然后将他扶起来。我在楼梯拐角向上瞄了一眼,看到这一幕。 我皱了皱眉,心说这个女人坏了我的事呢。 不该多管闲事的时候,多管闲事。 我顺着楼梯走下,来到了下一层,走到电梯口前,扒开电梯门,检查电梯与我们的距离,还是苏雅来为我照明,我这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的人设,不是冷美人么,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冷,有时候,甚至热心的有点过了。”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埋怨我?” 我很直接:“埋怨你,你没猜错。” “他叫你哥,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那你的意思是,想卖我人情?” “在这里你总比那个半瘫的梁宽有用吧?现在我卖你人情,做错了?” 我笑笑:“不好意思,那你这买卖还真赔了,那小子跟我不是兄弟,他差点坑死我,我今天之所以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也是拜他所赐。” “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贪钱?” “我来这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哦?另一件事……我有点感兴趣。”说完,她的脸凑近我几分,而就在这时,苏雅抓着电梯另外一扇门的手却突然滑了,她身子向下一倾,我完全本能的伸出右手,一把拦住了她的纤腰。 她也顺势将我抱住。 我们贴在一起,距离非常近。 她抬头看着我,脸上没丝毫紧张的样子,她刚刚可是差点从电梯井掉下去。 第三十章 尸人拦路 按照之前的猜测,我们反向下了一层,检查电梯井电梯位置的时候,苏雅没拉住电梯门,险些坠入电梯井,我本能的将她拉住,她也顺势搂住我的身体,我们贴的很近,四目相对。 互相盯了几秒,很奇怪,她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此时此刻应有的恐惧,这么深的位置,她刚刚可是差点摔死。 “小心点。”我提醒。 苏雅对我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拉我。” “咱俩又没仇……”我拉苏雅离开电梯井。 “你刚刚说的另外一件事是什么?”苏雅问我,声音很低。 我看了一眼坐在楼梯上休息的米一恺和梁宽,回过头,看着苏雅:“跟你没什么关系,先离开着吧。”那件事,讲起来太麻烦,而且我也觉得似乎没什么必要对苏雅这种陌生人说我自己的故事。 苏雅也没有继续追问,走到米一恺身边,将他扶起,同时对梁宽说道:“于越说的没错,确实距离顶层的电梯又进了,我们一直向下走,才能够回到一层。” 梁宽懵逼的看着我:“还,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会儿米一恺也大概明白了我们目前的所作所为,有气无力的点着头:“怪不得,怪不得刚刚我怎么上楼,都上不去……这是鬼打墙?不对,不是鬼打墙,是颠倒了……可是哥,为什么啊?我们怎么会明明向上走,却又是在下楼呢?这不符合常理啊,我们到底怎么了?” 米一恺的问题,我也在想,可惜我不能给自己答案。 这楼梯,是最普通的楼梯的构造,而且我不觉得这世上存在那种明明让人向上走,却又可以降低自己位置的梯子。 除非是幻觉。 幻觉? 看着面前这些人,想想刚刚经历的事情,在摸摸自己胸口发疼的伤口。 这一切真的是幻觉吗? 我不能确定。 可除了中邪或者幻觉,我完全找不出任何解释的理由。 “继续向下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走下楼梯,这时,梁宽突然喊道:“哎!小雅,小雅你等一下……” 苏雅回头,看着扶着楼梯扶手,但却半天站不起来的梁宽:“怎么了,宽哥?” “我,我不行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休息,我就越累呢,现在完全站不起来了,能不能搭把手?”他祈求的看着苏雅。 “我已经扶了一个,两个怕是……”苏雅这时回头看我。 “你走不动了?可你明明休息了那么久。”我走下楼梯,来到梁宽身边。 “我骗你做什么?我真的……真的越来越累!” 梁宽看起来不像撒谎,虽然他非常擅长于撒谎。 可我有点信他,因为不仅是他,就连我自己,也觉得疲惫不堪,而且每休息一阵子,这种疲惫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让我觉得更累。 这很不对劲。 而这时,被苏雅扶着的米一恺有气无力的说道:“没错,没错,我刚才,刚才进入楼上那条走廊的时候,我还是跑着进去的,可是休息了一阵子,我居然就站不起来了……哥,我怀疑自己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难道说,和那些老鼠有关系。 苏雅摸着自己腿上的伤,对我说道:“说起来,我也有点累。” “也许是了,那些尸鼠可能带着某种病毒,我们也许被感染,不过你我伤势较轻,暂时还能够自由行动。至于他们,情况开始越来越眼中……” “你什么意思?你,你不要瞎说啊于越!!”梁宽惊恐的看着我们,可越是这样,他发抖的就越厉害,神色好像也更加疲惫。 “宽哥你先别紧张,这样什么问题都没办法解决。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赶快上去,找活路。”安抚过梁宽,苏雅扶着米一恺到我身边:“帮个忙,毕竟是一条命。”说完,对我微笑。 假笑。 像木偶。 这感觉和最初我对她的印象一模一样。 我总觉得给我这样感觉的女人,不该如此热心。 “他交给你,我去扶宽哥。”她把米一恺交给我。 “谢谢小雅,谢谢……谢谢……你这恩情我记一辈子……”梁宽连连道谢。 我扶着米一恺,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苏雅与梁宽,我忍不住在米一恺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你觉不觉得,那女人有点奇怪?” “啊?哥,你说什么……” “你小点声!”我咬牙切齿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 “你说雅姐?不奇怪啊……雅姐人一直都很好。她这个人,就是刚刚认识的时候觉得很冷淡……相处久了,其实人特别好……” 其实人特别好? 我记得吴哲东介绍苏雅的时候,似乎也给了苏雅这样的评价。 他们之前应该没有真的落难过,所以苏雅,也许就是这样的个性。 我想多了? 也许吧,可能之前的事情让我变得太敏感……至于那总让我想到木偶的笑脸,应该也是错觉。 我们这样下了几层楼,突然!一阵古怪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朵。 “嗷呜……!” 我和苏雅迅速停下脚步。 “是……之前下面的两只怪物?”苏雅低声问。 她说的是那两只原本被吊在棚顶的人型怪物,也就是米一恺口中的丧尸。 我点头:“没错,而且声音还很近,感觉就在下一层……” “我们下了几层?”苏雅问我。 下了几层? 我突然忘记了。 应该说原本就没有数过,而且一直下楼,我也没有到电梯口去看与顶层电梯的距离。 “哎,哥,你听……那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还有脚步……”米一恺抓紧我的肩膀。 我扶着他蹲下,仔细听,但却不敢将手电光照向楼梯下面。 “嗷呜!!” 果然!那声音越来越近,而且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它们,在上楼! 我站起来:“糟糕,不行了,那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在向上爬!” “赶快上楼!”苏雅做决定。 然后我们开始迅速向上爬,但那“呜呜”的怪叫声却始终跟在我们身后,上了两侧,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回忆它们刚刚的速度,上楼绝对不会慢,起码会比扶着两个伤员的我和苏雅快许多。 那么,既然它们这么久没追上我们,显然是还没发现我们。 既然没有发现,它们上楼的原因便与我们无关,那样的话,可不可以先躲起来,等它们上去,我们再下来呢? 我停住脚,用手电透过玻璃门,谨慎的照着现在这段楼层的走廊,这里是一条应急灯都开着的走廊,我看了棚顶和地面,没有任何诡异的东西。 “苏雅,我们先躲一躲……” “躲?” 我对苏雅解释了自己的计划,然后我们二人扶着米一恺、梁宽,一同进入走廊,可就在这时,梁宽突然喊了一声:“哎,等等,小雅!” “怎么了,宽哥?”苏雅停住脚步。 “卡住了……” “啊?” 梁宽拽着跨在胸前的设备带子,艰难的抬起手,指着身后:“带子,带子夹在门缝里了……” 是设备的一条带子,夹在两扇玻璃门之间。 还真是凑巧。 苏雅叹口气,回身准备打开门,拽出带子,可就在此刻,苏雅的手电光无意间照向玻璃的另一侧,楼梯间的楼梯扶手上。 一只苍白的瘦骨嶙峋的手抓正抓着那节扶手,它似乎感受到了光,骨节突然撑了起来,然后一个白色的人影蹿了上来! 那家伙佝偻着身体,歪着头,九十度角!脸上一片苍白,非常瘦,就像饿死鬼似的,双眼是漆黑的空洞,没有眼睛?我不知道,也许是我看不清楚,整颗眼睛都是黑色的吧? 但总之,就是刚刚的家伙! 苏雅也看到了,她来不及开门去解带子,直接抽出刀,将背带斩断,拉着梁宽同时对我和米一恺大喊:“快逃!!” 我们四个疯狂的逃向走廊的另外一侧。 但可惜,因为米一恺和梁宽,我们即便再怎么拼命,速度始终不能说是太快。 而身后的两只怪物,已经破门而入,直接将苏雅与梁宽扑倒!其中一只越过苏雅与梁宽,扑向我和米一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身边的米一恺,自己同时后退,那怪物的冲劲儿非常大!直接从我们两人的中间穿了过去! 米一恺撞向身后的门。 我赶紧跑向苏雅,将趴在她身上的怪物拉住,她也是死死支撑,可这怪物力气实在太大,感觉有正常成年男人的几倍的力气,好在有杜老板送我的左手在,我左手搬住怪物的脖子,终于将它从苏雅身上搬走。 苏雅原地翻滚起身,拔出匕首,与我背靠背。 两只怪物在我们俩各自正对面,虎视眈眈。 这已经很可怕,但马上,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它们叫! “嗷呜!” “嗷吼!!” …… 发出了远比之前大数倍的叫声!! 我们感觉到这地下室的地面在微微震动,楼梯间那一侧,隐隐传来的“呜呜”的声响,似乎还有啮齿类动物的“吱吱”声。 “你别告诉我,它们……是在呼唤同类?”苏雅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我的后腰。 “不只是同类,说不定,还有刚刚的耗子。” “那我们……” “基本死定了。”我给出了答案。 我也觉得,一切似乎只剩下了这一种结果。 可这是,米一恺却突然对我喊道:“哥,哥!快,快点!我身后的门,是,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