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 公子你掉了只凤凰》 第1章 [bl同人] 《(综武侠同人)公子你掉了只凤凰》作者:云禾溪【完结+番外】 简介: 前世 身为忠良之后的郭小子为报杀父之仇下江南,半路遭人追杀, 初遇得将门才子搭救后便想赖着不走了, 他以为此生可以和他策马扬鞭,共赴江湖洒热血,可也因他比武招亲而初露自己心事。 习武之人却忸怩起来:下一世,我还想护你。 将门才子半路遇上一个痴憨之人,初见就来了一场壁咚, 他以为人生得一知己,能把酒言欢驰骋沙场,但却在重伤时才知藏在心中之人。 文武双全之人却找不到方式说出:下一世,我想再遇你。 今生: 四条眉毛的浪荡子此生有三大美事:纵横江湖喝美酒、逍遥自在撩美女和与花满楼成挚友。 他做的最多之事便是:喝知己的酒、阴阳怪气看知己身边出现的美女和护知己。 他以为一日为友,终身相护,可居然会因浪子之事而犯了君子之难, 还曾为情所伤伤心欲绝引发细雨飞针九死一生。 四条眉毛:我承认我心中确藏有一人。 都知灵犀山的执事掌门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封情封心,但他此生最幸运之事便是和四条眉毛的浪荡子成为知己好友。 他以为这一世将永远和陆兄肝胆相照,可却得知最重要之人离世消息后,动了他的情引了他的心。 他只道:我只是他的七童,他只是我的凤凰。 排雷: 1、所磕平生第一对cp,也是写文生涯的开始,第一部小说,有很多不足之处(应该有古早味,图一乐),为爱发电 2、非原著武侠,综的人物请自行脑补 ps:底下有完结耽和衍生快穿可食用(可走过路过,可图一乐) 内容标签: 强强阴差阳错 仙侠修真 成长 轻松 主角视角花七童互动陆四条眉毛 一句话简介:我想得寸进尺成你另一种朋友 立意:双向奔赴的感情最值得守护 第1章 初遇相救 一场大雨将山中枝头上娇艳的花朵打得七零八落,稍显湿润的泥土中沾着各色花瓣,一双黑色鞋子踏入其中,破坏了原来的凄凉感。而那条泥泞的小道中被十几双大脚来回踩踏,耳边响起的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个身着一袭蒙古服侍的男子赤手空拳被一群身着黑衣、面上蒙着黑布的人包围,他们手持大刀,只瞧得见那双仇视的眼睛。 郭靖一路被人追踪,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他握紧拳头,“你们是六王爷的人?” “这话你留着问阎王吧。” 那一群人蜂拥而至朝着他同时砍去,郭靖左右闪躲,避开了肩头、腰身和脖子上的一刀,旋转双腿将他们手中的大刀踢落在地。 可寡不敌众,自己又是空手接白刃,即便暂时躲过,可这群人手段凶残,势必今日要将他斩杀于此。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他爹被完颜洪烈追杀,自己曾几次前去暗杀都未曾成功,但是打听到他要南下的消息,也想着能在路上劫杀,可完颜洪烈早就料到他会有此行动,中途一直派人追踪他的踪迹,终于在这片山头处动手了。 郭靖用着百步穿杨步伐夺得其中一人手中的大刀,面前几人举起大刀朝他砍下去,他用手中大刀抵挡住,但刀刃还是砍到了他的肩头。 正当他想发力时,面前的蒙面人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他们手上的力道减缓了些,趁着这个空隙,他低吼一声用胳膊肘抵打一人的下巴,挥动手中的大刀划过他们的肩膀胳膊和大腿处。 本以为这十几人倒地后能侥幸逃脱,可后方再次赶来一群蒙面人。 郭靖疑惑刚才那群人为何会突然减缓力道,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裳的公子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上颠着几粒石子,用力一扔打着前方追赶而至的杀手。 “以多欺少可不是大丈夫所为。”杨宗保拍着手中的泥土,瞄了一眼围在他们前方之人。 话音刚落,蒙面人就嚷着朝他们挥动手中的刀,两人抬起飞腿直接踢翻涌上来的人群轻巧躲过,但那群人像是被杀红了眼,丝毫不让他们有还手的力气,两人背靠着背被逼至悬崖边上,底下烟雾弥漫,要是从这里摔下去,别说活命,就是尸骨都不一定能寻到。 杨宗保叹了口气,“看来不应该多管闲事,这回还要把命搭进去。” 刚才形式太过险峻,都还没来得及问他姓甚名谁,郭靖用手抹着鼻子,“小兄弟,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救过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前方一个蒙面人哈哈大笑,“死到临头还要多费些口舌,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从这条路上出去。” 不等他们动手,杨宗保拉着郭靖就往悬崖底下跳去,站在崖边的几人往前探头,底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白色的雾气萦绕在四周,完全看不到下边的情况。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即便能有幸活下来也会是个活死人。 听到顶上之人离开的脚步声,悬崖下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二人抓着藤条晃荡在半空中,在他们侧身旁有一个洞穴,杨宗保之所以能抢先一步拉着郭靖往下跳,之前经过此处时曾不慎掉下去过一次,那个洞穴便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的,不过也多亏那一次失足,今日才能侥幸救了两个人的命。 他们荡着藤条进入洞穴里,此处空间不大,只够两个人站立,他们两人只好肩并肩挤在一处。 郭靖本想抱拳感谢,刚侧身过来脚下一滑差点掉落下去,还好杨宗保及时抓住他的手。 “那些繁文缛节之礼大可不必。” “小兄弟,你救了我两次,他日一定会尽我所能报答你。” 杨宗保低声浅笑,这番说辞怎么和女子一般,他侧头看着面前肩头渗出血迹的男子,清秀的脸上透露出痴憨之态,可以刚才他的身手来看,武功不低还招惹了这帮凶残的杀手,一定也是个不简单之人。 刚才局面太过混乱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救他的恩公长得哪般模样,郭靖抬头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生得极其英俊,他面如玉冠,稍许清瘦可却不文弱,有一股儒雅之气,刚才对战中,此人身手不凡,还有些将门之才的气性在里面。 郭靖此刻站立位置有点尴尬,刚才杨宗保拉着他上来时,将他往里推着,本是并肩而站,现在变成了杨宗保手扶着墙壁站在了外面,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稍显诡异。 杨宗保也意识到这一点,可洞穴实在太狭窄,稍微动一动身就容易从上面滚落下去,只好保持这个姿势。 他清着嗓子,将视线尽量往别处转移,“看你这装束,蒙古人?” “是,我从小长在蒙古,这是第一次南下。”郭靖也将脸转向别处,避免两人气息相扑。 杨宗保没问起刚才那群杀手的来历,尽管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毕竟也是他人的个人恩怨,也不会多生些事端。 郭靖这才想起还没问起恩公姓名,便又忍不住抱拳问其名号,可手刚一抬动,差点将杨宗保给推了出去,便一把抓住他,杨宗保的手重重按压在他脑袋一侧的石壁上,两人紧挨着胸脯。 “这位仁兄,你要是再行这些礼节,我可真就成了崖下冤魂了。”杨宗保稍微离他一点距离,不过所说之话的热气还是扑到了郭靖的耳朵旁。 本是要问姓名,结果现在的姿势更加让人有些误会,郭靖的从根子红到了脖子,清着嗓子让自己冷静一刻,“我叫郭靖,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杨宗保用手抵着墙壁,只身往后挪着一些距离出来,“在下杨宗保,你可以不用以恩公相称。” 他们此刻还不能往上爬,那群杀手若真是六王爷所派之人,必定会找人确认郭靖是否真的被摔成肉泥,可此悬崖太高,还找不到下去的路,他们只好在上面停留等着,要是他们没有摔下去,一定会想方设法爬上来,到时候再来个瓮中捉鳖。 郭靖也早预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招,也迟迟没有说着要上去的话。 杨宗保想找点话题打破这沉寂又莫名尴尬的局面,眼睛朝旁边瞟着,正好看到他肩头被血渍浸红的衣裳,关切道:“你肩上的伤可严重?” 郭靖微微动着肩头,刚才只顾着打斗,都忘记自己已经负伤,他憨笑一声,“无碍,就是擦破点皮。” 可他肩头的衣裳都被血浸红一大片,要说不严重,只怕也是宽慰之话。 杨宗保用手挠着脑袋,半晌才勉为其难开口,“郭兄弟,你,你扶着我,我替你包扎,不然你的伤止不住血,等下我还得扛你上去。” 郭靖没想到萍水相逢的两人会这般关心他,看来中原人并没有之前料想的那般危险。 此事还真不能犟脾气,他说得没错,这里的悬崖陡峭,要是血一直止不住很有可能会丧失力气,就算上面的杀手撤离,只怕也很难爬上去,这么高的地方,这位仁兄也带不走自己。 第2章 他笨拙地双手拉着他的手,有些呆呆地看着他,试探性问道:“这样,可以吗?” 杨宗保低头看着他正拉着自己的衣袖,无奈笑了起来,“郭兄弟,你拉着我的手,我要如何为你包扎?抓住我腰间确保我不掉下去就行了。” 郭靖哦了一声,将手慢慢挪至他的腰带处,轻柔抓着他的腰带,也不敢乱动弹,杨宗保将自己衣角一处撕了一块下来给他肩头包扎着。 “杨兄弟,你就不怕你救的人是坏人吗?”郭靖还是有些不解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问题杨宗保早就想过,他虽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但刚才那群杀手招招致命,他若是恶徒,不会只是伤他们皮肉而不取人性命,看他这般痴憨样子,也定不是坏人。 “那就凭运气了,看我救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两人就这样僵持站立了一个时辰后才顺着悬崖边上的藤条爬上去,岸上的那群杀手也已经离开。 他们在路口分道扬镳,郭靖望着远去的背影,冲他喊着,“恩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杨宗保朝前方走去,挥动着手,“有缘自会相见,后会有期。” 郭靖抖动着他肩头的包袱,才发现自己受了伤,眼下要找一间客栈歇脚,完颜洪烈不知此刻所到何处了。 中原江南一带风光实在令人赏心悦目,他走在街上时不时有人往他身上瞟上一眼,细细听着他们好似说叨着近日好多大漠之人来到江南一带。 郭靖心中一惊,说不定那些大漠来的人中就有完颜洪烈。他便随处找了家客栈住下。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但不管是哪样,都要先交定金。”掌柜的瞧他一身奇装异服,面向憨厚,便亲自上前招待,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扫视着他包袱。 郭靖初到中原不太了解此处客栈的规矩,便也爽快的从包袱中掏出银两来,当看到他包袱中的珠子时,掌柜的眼睛都能直接从眼眶中扒下来贴在上面。他一脸谄媚样的收下银两让店小二带他去客房。 本还有些警觉心的郭靖见他待自己这般客气,便也放松了警惕,换好药后便晕晕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闯进自己的房间,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醒着的,眼前还出现了一把刀在朦胧中晃悠。 作者有话说: 先前文章锁了,现在旧文重发 第2章 再遇抱大腿 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街道穿行着,商贩们在摊位前摆弄着自己的东西,清晨的街市要安静许多。 “站住!抓贼啊!” 不远处的人群中响彻一声嘹亮的嗓音,只见一个身着一袭蒙古服侍的男子在前面急速逃窜着,后面还紧跟了一个瘦弱小厮模样的人。 等那奇装异服的男子猛然朝前跑去时,抬头却发现面前站立四个壮汉,他们插着腰拦住他的去路,后面的小厮喘着粗气扶着一旁小摊的竹竿歇息。 “快,快,拦住他……” 郭靖对着前面四个大汉微微点头示意,抱拳道:“各位英雄好汉,我不是贼,是你们掌柜的拿走了我的包袱,我的银两都在里面,我同他说道理他不听,那我就只能自己拿回我的包袱了。” 一个大汉往前靠近一步,“少啰嗦,要么把包袱交出来,要么我送你去见官,要是你皮痒痒,我们也不介意帮你松动松动。” “这位大哥,你们贼喊抓贼还倒打一把,这包袱你们休想要回去。” 几个大汉见他丝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上前抓着他的手想来个过肩摔,但被郭靖来了个后空翻安稳站立在他身后,身后几个大汉轮流上前动手,可不出三五招,郭靖便用他们自己的力量打倒了对方。 他抖动着肩头上的包袱刚想跨过几人往前走,一群官兵将他团团围住,之前追他的小厮跑过来,朝着官差喊着:“大人,就是他,他不仅吃霸王餐抢走我们掌柜的包袱,眼下还打伤了我们店里的伙计。” 领头衙差瞟了地面上叫唤的几个大汉,又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位穿着不同中原人的服饰,拿刀柄抵住他的胸口,“小子,刚来中原就犯事,我看你们大漠之人这么粗鄙,可别怪我们刀下不留情面。” 郭靖瞧着衙差应该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便将前后因果同他说了一遍,可话才刚说完,那衙差就将包袱抢了过去,把里面的东西都倾倒在地,一个玉扳指从包袱中抖落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响脆的声音,而那玉扳指正是店掌柜之物。 “大人,这分明就是栽赃,我包袱中绝不会藏有他们的东西。”郭靖极力解释着,应该是刚才和那群大汉打架时中了他们的招,随即官差一到能当着面抓个现行。 可那衙差根本不听他的狡辩之词,挥手让手下之人将他反扣押着送回衙门,郭靖在后面一直叫嚷着他是被栽赃的。 那掌柜的老早便看到他包袱中露出来的珠子,看着呆呆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容易上钩,昨晚在他房间中点了迷香,郭靖昏昏沉沉中的感觉就是他们趁机掉包,而那把大刀实则只是一根棍子,要是他突然醒过来,一棒子就能再次将他打晕。 行走两条街道后,趁着衙差们在路边讨酒喝的空隙,郭靖打伤了看押他的两个衙差转身一溜烟便跑了。 脚下生风的他跑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城隍庙前,这座城隍庙有些残破不堪,横梁上还挂着几缕蜘蛛网。 他身上的银两被客栈掌柜调包,眼下已经身无分文,没想到刚从蒙古大漠前往人杰地灵的江南就遇到黑店,真是出师不利。 郭靖在城隍庙门口观望一刻,此处虽破旧,可也图个清静正好可以供自己歇脚,还免了后续的麻烦。 此处环境清幽,是个落脚的好去处,他赶了几日的路程,风尘仆仆来到此地,连顿好饭都没有吃上还被人坑成小偷,人还没有寻到银两却全部被坑走,日后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他摸着肩头的伤,脑袋晕晕沉沉的,那黑店的迷香药劲挺足,倚靠在石墩在迷迷糊糊竟再次睡了过去,了几个时辰后,刚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身影从自己面前闪过,他下意识摸着包袱,可包袱中并没有什么值钱东西,随即摸向腰间,他的玉佩不见了,那是他娘临终前留给他唯一纪念之物。 郭靖气愤拍着地面翻身跃起出门追赶那道身影。在他面前站立的是一位很清秀的背影,他单手背着左手,右手拿着东西举在自己面前。 “小贼哪里跑!”他本想擒住那人的双手,可饿得两眼昏花双脚发软,一个踉跄便扑倒在他脚边,为防止他逃跑,立即抱住了那人的腿,看到他手里正好拽着自己的玉佩,“小贼,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杨宗保用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玉佩,自己背对着他,他抱着自己的大腿也转不了身,不过那嗓音听着颇为耳熟,“你怎么能证明这东西就是你的?还有你就那么确定这玉佩是我偷的?” 郭靖想要起身,可又怕他跑了,就拉扯着他的衣裳不放,“那玉佩是我娘生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这里除了你一人,玉佩又在你手中,想抵赖?” 杨宗保轻声笑了一下,打算往前移动一步,可衣裳被底下之人拉扯着,“我不过是看到有人偷偷摸摸,便将此东西拦截下来,现在倒成了狗咬吕洞宾了。那你现在可以松开我的衣裳了吗?” 郭靖用手揉着自己的脑袋,不知客栈掌柜用的是什么迷香,自己的眼睛还有些模糊,拽着跟前之人的衣裳爬了起来,杨宗保见他松开衣裳转头便看到有些落魄的郭靖,吃惊道:“郭兄,居然是你?” “杨兄弟!”同样吃惊的还有郭靖,他见面杨宗保后立即清醒过来,果然是狗咬吕洞宾了,昨日他才刚救了自己,眼下就认他成小贼,还真是恩将仇报了,“我……此事是一场误会。” 他吞吞吐吐解释着在客栈发生的被坑一事,“还请杨兄弟见谅,那黑店的迷香太过浓郁,我脑子一片混沌,错将你认作了小贼。” 杨宗保将手中的玉佩递到他面前,戏谑着,“中原地区人多嘈杂,但也不是人人都是小偷。” 他说完就对他耸了一下肩头转身离开,可才刚走几步不到,身后那人便就跟了上来。 “杨兄也是江南人氏?” “嗯,这里……”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那群官兵便追至此处,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捕头见到杨宗保立即嬉笑着上前,“杨少爷,你怎么和这等贼寇在一起?” “贼寇?”杨宗保挑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郭靖,“他盗走了何物?” “城西李掌柜的玉扳指,他还打伤了店里的伙计。” 郭靖此刻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生长在大漠,可也知道官字两张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再解释也会被扣押,倒不如省点力气。 “他是我朋友,相信他不会干这等盗窃之事,”杨宗保抱着胳膊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郭靖,“这其中应该有误会吧?” 第3章 捕头摸着头不屑撇了一眼大漠之人,这人怎么和杨家攀上关系的,还成了杨少爷的朋友。 世人皆知杨家满门忠烈,都是效忠朝廷的几品官员,杨宗保是国子监的学子,他的品性才识都是人尽皆知,犯不着为了一个异乡之士扯谎,有杨少爷替他作保,此事不算也得算了。 捕头嬉笑着说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可能是那几个大汉存心想要刁难异乡他地之人,说了寥寥几句客套话便带着官兵们诺诺着走开了。 “多谢杨兄弟再次仗义相救。”郭靖抱拳感激道谢。 杨宗保回头笑着示意后转身离开,自己本不是多事之人,只是要说此人是盗贼,那还有待商榷,这般痴憨模样,即便是盗贼也能将自己送进去。 郭靖见他不言语,自己也没再做声,只是依旧跟着他的步子走,杨宗保停下脚步,他也便停了下来,刚走几步,身后之人也迈着步子朝他走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玉佩我不都还给你了吗?”杨宗保不解地看着离他只有三四步之遥的郭靖。 “杨兄弟,我想跟着你。” 杨宗保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摸摸自己耳朵朝他走近一步,看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好似明白了什么,随即从自己的袖中掏出几两银子放在他手中,“我今天只带了这么多,找一间好的客栈,这里也不是每间客栈都是黑店。” 郭靖手中捧着钱袋,这是拿他当乞丐了,一本正经道:“杨兄弟相信我并非盗贼还让官差们放过我,这份恩情必当会报答,更何况你昨日还救了我性命,我跟着你,并不是要你的银子,我不是个生意人,也不是个乞讨者。” 都说大漠草原上的男儿都是血性方刚,性子也是直来直去,今日一见倒也不虚假,有恩必谢,有仇必报确实也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杨宗保无奈又将他手上的银两收回,“只不过是三言两语之事,郭兄就不必记挂在心上,我也不需要你的报答,你也不必再跟着我。” 郭靖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城东街角,肚子咕咕乱叫着,突然有点后悔将银子全部给他,当做自己借的也好,总比现在挨饿要强。 他此次来中原是要寻他的杀父仇人完颜洪烈,前些日子在草原打听到他南下前往江南一事,本想中途拦截刺杀,可半路遭遇强盗土匪阻挡耽误了行程。 在客栈时便已经从食客嘴中听到有关城中近日大漠之人出入,此刻那人就住在凤来客栈,听说出手阔气,这才引得店里小二都跟着食客们一起说叨此事。 此身行头太过引人注目,他身上已经身无分文,找寻半天才找到乞丐的衣裳,郭靖刚穿上那破破烂烂的衣裳就有人在他面前的碗中扔了一枚铜钱。 但也多亏了这身衣服,消息最灵通之处当属丐帮,他便用外人扔给他的铜板换取消息,风来客栈住的是位大漠的富商,不过混入其中的丐帮弟子倒觉得他像是个当官相,出手阔绰,平日里没怎么出过门,在他身边还有不少随从跟着,那架势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当天夜里,郭靖偷摸潜入凤来客栈,他提前进入那位富商的房间,可脚刚迈入一道黑影不知从何方窜出来,他眼疾手快躲过了朝他打过来的一掌还反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终于看清楚了对面之人的模样。 郭靖有些狐疑:“杨兄弟,怎么是你!” 第3章 朋友 本以为此人就是痴憨样子,没想到他的身手这般好,才不过几招便钳住了杨宗保的双手。两人在黑灯瞎火中互相拉扯着对方的手。 杨宗保一个转身就挣脱了钳住他的手,他面相严肃,“你为何会这里?” “我……” 郭靖刚张嘴就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此刻定不能贸然出去,二人在屋中寻找快要藏身之所,须得寻找一个能观察到整个屋中局势的位置可不那么好找。 两人出奇一致挤到了衣橱中,透过面前的缝隙紧盯着屋内的动静。 只见一个很有派头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不凡之人。 “贾掌柜,此事我们自当有诚心,不过我们中原人喜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答应你的事我们定当会做到。” 男子口中的贾掌柜背对着衣橱,他倒了一杯茶,发出低沉的嗓音,“自然,入乡随俗,只要你能将东西带来,我绝不食言,不过听说杨家不好对付,到时候这条尾巴……” “贾掌柜放心,杨家权利再大还能大过丞相吗?以后还得多托贾掌柜照应。” 两人各自说了些客套话,郭靖手上拳头握紧,即便没有见到那人的正面,可他的声音和身形就算化成灰也认识。 眼下屋中只有他们二人,正是动手的好时机,郭靖想要往外冲出去可被杨宗保拉住,可衣橱中还是发出了动静,杨宗保立即撕扯着柜中的衣服当做面罩蒙在脸上。 门外两人缓慢谨慎靠近,还没等他们走到跟前,杨宗保率先从里面冲了出来,郭靖跟随而至。 完颜洪烈看着穿着乞丐衣裳的少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仇视愤怒,尽管他蒙着脸,可不由觉得此人在某地应该见过。 “你们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既然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那自然也要去见不该见的人。” 本以为屋中只有他们二人,可随即从门外冲进来几十个手挎大刀的强壮男子,他们各各身怀武功,完颜洪烈一声令下,那群侍卫直接冲向二人。 他的屋子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整个偏院都被他包了下来,即便这里有什么动静,前院忙着上菜的店小二也听不到。 郭靖和杨宗保手上没有兵器,可也不妨碍他们施展拳脚,二人背靠着背赤手空拳朝那几十人身上打去。 这一号人从空间有限的屋中打到院中,两人同时将手中抢夺过来的兵器扔给对方,他们相识一笑握着手中的大刀抵挡着向他们砍下来的利刃。 侍卫人数还在不断增多,要是再恋战下去,只怕他们今日在此地怕是凶多吉少。 一声哨子不知在哪个方位响起,打斗的侍卫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随即从城墙处投射几只冒着青烟的火箭下来,箭上的火将屋子迅速点燃,火势逐渐蔓延,前院的店小二和掌柜立即跑过来,凤来客栈的食客闻着这股呛人的浓烟纷纷往外跑着。他们二人也趁这股乱劲儿跳跃到了墙顶处翻身跃下逃离了混乱的场面。 可二人刚落地面前就站立一个女子,她也蒙着面,背上还背着几把箭,手上拿着弓,看到杨宗保轻咳几声。 “去哪?堂堂国子监的儒雅学子就学人半夜翻墙打架,也不怕你的老师知道后气到吐血,”那女子环抱着胳膊戏谑着,“只怕佘太君知道也会气到吐血。” “一向爱使烧火棍的人用起弓箭也挺称手的,很有天赋。”面罩下的杨宗保皮笑肉不笑地回着。 杨排风将自己的面罩扯下,“少爷,这深更半夜的你就不能让人睡个好觉吗?” 她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杨宗保鬼鬼祟祟从后院的门溜了出去,平常倒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他此次出门比往常要急躁些,这样一个沉稳之人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很少,出于好奇便一路跟随,见他进了凤来客栈以为是和哪家小姐私会,没曾想点了一壶茶坐了一会儿就发觉客栈气氛不对,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后院就响起了乒乓作响的动静,可掌柜的和店小二却置若罔闻,定是有人提前说过让他们不要管,这才出门从一侧的墙角处搭救他们。 杨宗保也取下自己的面罩,“此事先不要告诉奶奶她们,不然容易打草惊蛇,连你也会被罚。” 郭靖待站在一侧听他们二人的谈话,先前在城隍庙能轻而易举将官差打发走,还以为只是哪家富贾少爷,可听到国子监三字时不由心生敬佩,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学邸。 他便也将面罩扯下,“杨兄好身手,难道你与完颜洪烈也有深仇大恨?刚才他提到杨家,是说杨兄家吗?” 杨排风看着这个衣着乞丐衣裳的男子,可他却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还没有见过哪个乞丐能这么爱干净的,她上前上下扫视一圈后,“少爷,这个乞丐是你朋友?” 杨宗保想起刚才二人默契配合,咧嘴冲他笑着,“不知道算不算,刚认识的,”他上前也学着杨排风的样子左右瞧了瞧郭靖,“换了一件衣裳还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巧的是这家客栈就名为凤来客栈。” 郭靖挠着后脑勺,低头看了自己露出许多破洞的衣裳,尴尬笑笑,“其实叫做凤凰也不错。” 二人都很默契没有再问着对方今晚进客栈的目的,但殊途同归,他们都有同一个敌人,完颜洪烈此次南下绝不简单。 郭靖看着走在前方的杨宗保便唤住了他,“杨兄弟,我想同你交个朋友。” 杨宗保拍着衣袖转身,冲他笑道:“我们已经是了,有朋自远方来,既然你没有去处,不如请郭兄住在我家如何?” 第4章 如今寻个遮身之所对郭靖而言都成了一件难事,既然朋友相邀,他也不再忸怩作态,一口答应了下来。 今日之事杨排风口风也紧不会有泄露半句出去,只是这位乞丐朋友看着呆头呆脑,可也长得眉清目秀,武功还不错,当时在院中看到他和杨宗保合力对战对方几十人的身手就叹为观止,她生平也最佩服能大隐隐于世的高人,便上前自告奋勇要和他结拜,杨宗保看她这股豪迈劲儿,不免替她担忧,这样的女子以后可怎么寻得良人。 翌日一早,郭靖便换了一身中原人的衣裳,他本也生得俊,稍加收拾,一位翩翩公子便跃然出现。 天刚亮他便就在院子里习武练功,家仇未得报一日,他就一日也不能懈怠。昨晚刺杀失败还被发现,只怕日后想要靠近就更难了。 身旁突然飞过来一把长矛,紧接着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掠过他身边抓住了长矛,杨宗保举起手中的兵器,将头一偏,用眼神示意他挑选竖立在两侧兵器架子上的兵器。 郭靖挑了一把剑,二人相识一笑后立马动起手来,长矛穿过郭靖的腰间,利剑划过杨宗保的下颚处,二人手下不留情可也点到为止,这是一场切磋,更是朋友之间的一种默契。 那长矛倒向郭靖额头前却被剑用力抵挡住,院中两旁盛开的花朵被他们手中的兵器挥动下来,粉白的花瓣散落一地,两人身影不断来回切换,将地上的花瓣扬起。 兵器之间的碰撞发出的声响像是钟子期与伯牙两人的琴弦相撞,剑绕着长矛处,长矛落于剑柄,好一招以柔克刚之力。 空中散落的花瓣逐一往下掉落,二人收起手中兵器。杨宗保笑着看着他的袖口处有被长矛刺破,“凤凰羽毛还是没能逃过我的长矛。” 郭靖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袖口,“凤凰羽毛说不定也需要修理。” “好!哈哈哈……”前方一道欢喜的老年妇孺声音传入庭院中,走来一位头发稍显雪染的老妇,她手中拄着拐杖,正乐呵呵的朝他们两人走过来。 杨宗保见状上前扶着,“奶奶,您这么早过来是想来瞧我有没有偷懒吧。” 佘太君和蔼笑着,“你这小滑头,要不是听排风说你结交了一位奇才,我好奇究竟是何人能让只见一面的排风对他夸赞有加,就过来瞧瞧。” 她话音刚落,直接用手中的拐杖和郭靖过上几招,“年轻人不用顾虑我年岁长,我倒要看看你奇在何处?” 这位佘太君看似年长,可身手却很敏捷,手上的力道也未曾减过半分,郭靖最开始几招都是以防守为主,可佘太君发力让他躲无可躲,只好用了几成功力转守为攻,但依旧还是让着她。 “年轻人,看你这么刻苦一定是有事未完成,要是今日你都打不赢我一个老太婆,那你的事可要等到何时才能解决?” 佘太君这一番话刺激了郭靖,他拽紧了手中的剑柄拿出了他真正的实力和他对战,佘太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用拐杖打了他后背几下,可还是疏忽了前方攻守,等她反应过来,郭靖的剑已经指向她胸口处。 “老夫人,请恕晚辈冒犯了。”郭靖将剑收起放于背后,面朝她微微点着头。 佘太君笑着过去拉着他的手,看着倚靠在柱子前看好戏的杨宗保,“好啊,好,宗保,你不要以为是你赢了他半招,那是他让着你呢,以后,宗保有你这个朋友在身边,老身也放心多了。” 杨宗保无奈走下来,“奶奶,这胳膊肘可都拐到大腿根了。” 佘太君面色沉郁下来,叹了口气,只怕这是个多事之秋,“宗保,有一件事需得你去办。” 郭靖走到他们跟前,杨宗保曾几次救过他,他的事也便是自己的事,要是能够帮得上的地方也想跟着他一起。 “郭兄弟,你可有妻室?”佘太君突然话锋一转冒出了一句。 第4章 天水阁 郭靖不明所以地晃动着脑袋,大仇未得报,又岂能被这儿女情长之事绊住脚,他虽然呆,但也不傻,佘太君此话怕是有意要给他牵线搭桥,便也委婉推脱了。 佘太君看他紧张的样子乐呵呵道:“傻小子,你以为老身是要给你拉红线不成,你若真想跟着宗保一起,此事还真得问清楚。” 郭靖松叹一口气,连忙掩饰着刚才的紧张之感,“老夫人有话直言便是,为何要问我有没有妻室呢?” “宗保要去的地方是青楼,你若是有娇妻,此事总要顾及你家夫人的情绪呀。” “青楼?”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杨宗保不解,平常家风严厉,更何况家中上到管家下到仆从,没有一人沾染这些享乐之事,如今居然会听到佘太君亲口说出让他们去青楼一事,自然会感到震惊。 “你以为我是让你们去享乐的?”佘太君拄着拐杖朝前行走几步,“我是让你们去寻人。” 杨宗保更是狐疑,寻人一事只不过是件芝麻般的小事,居然没有让府中之人前去找寻,想必所寻之人身份绝对不同。 “奶奶,莫非所寻之人是朝廷中人?” 佘太君眯着眼睛点点头,“郡主前些日子失踪了,皇上秘密派了人暗中寻访都未曾找到,杨排风去城郊听到有人谈及到天水阁近日来了位姑娘,额间还有一簇梅花,那是郡主最明显的标记了,老身揣测有可能会是她,想让你过去探探底。” 这位郡主其实是蒙古国派来和亲之人,前些日子刚到京城不久,不知为何她就莫名失踪了,宫中一直瞒着这个消息,要是一旦泄露出去,大漠王朝只怕又有理由发兵了。 此事是杨排风打听来,本是想由她女扮男装进去打探一番,可她性子实在是太火爆,三言两语定能和对方吵起来,说不定还会动手。若郡主真出现在青楼中,只怕也会被蒙古国以贬低之名激起边关动荡,所以此事只能暗中查访。 郭靖也听说过和亲一事,当时还是六王爷的主意,既然跟完颜洪烈相关就一定要追查下去,立即上前道:“老夫人,我没有妻室,我会和杨兄弟一起将郡主平安带回来。” 那间天水阁不是寻常烟花柳巷之地,也不是谁人都能进得去。明面上瞧是个快活之地,可它实际上是个销金窟,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富贾商人都会前去逍遥快活一回,而里面的青楼女子也绝非泛泛之辈,有些女子的姿色说不定都能相聘美宫中的嫔妃。 郡主是六王爷献计送给中原皇帝的和亲之人,只是这样一位郡主究竟是完颜洪烈的棋子还是他要行密谋之事做的幌子。 不过天水阁只有夜间才能进入,而且里面的人都要戴上面具,此地是供人消遣之地,一来不想对方识别出身份出现官商勾结的情况,二来也是为了广大去消遣之人的名声,在那个销金窟只认银子不认人,要是银两少见不到真面目,面子上也会过得去一些。 夜半时分,二人各自戴着准备好的面具去到天水阁,进屋时还要搜身,除了随身携带的银两珠宝外,什么兵器利刃都绝不能带进去。 天水阁总共有三楼,一楼是低端的玩法,拼的是谁的银两多和运气;二楼有些江湖中人,比拼的当然会有身手内力;顶上一层是吟诗作画的文雅之地,没有一楼的喧嚣和二楼的粗鲁,说不定郡主就在第三楼中。 不过想要进入第三楼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只有赢的人才能一层层往上走。 杨宗保走到一桌押注桌前,他在一旁观望了许久,这里虽说比拼的是银两和运气,和有不少行家出老千,尽管有些人已经看出,可无奈没有证据,要是瞎嚷嚷丢人的可是自己。 郭靖跟在他身旁,对于周遭的吵闹声只觉得烦心,还在不断探视着那群守卫在天水阁四处的守卫,看身形应该身手不错,说不定在这里还真有藏龙卧虎之辈。 上前打头阵的是杨宗保,他虽没去过赌坊,可刚才从所见的出老千手法中寻出一些门道来,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子,里面有几颗上好翡翠明珠,那是皇上所赐之物,在夜里还能放出光芒来,桌上之人见到都愣了一刻,庄家一看这是来了大买卖,将那锦带用钩子揽到庄家面前大致往里看了几眼,冲杨宗保点头示意,“这位公子是想押大还是押小?” “押大。” 不少商贾瞟了他一眼再看向对面带着一个马头面具的男人,他今夜已经连赢多场,要是再赢两场就能上到二楼,不少商贾也跟着他一起下注赢了不少。 那马头面具男押的是小,众人还是要跟着他走,眼前这个新来的小子怕是要输的血本无亏了。 一群人嘲笑着将自己的银两都摆在小的一方,杨宗保的位置只有他一人,这时一块玉佩放在他前方。 郭靖跻身进来,他不太懂赌坊的规矩,不过他愿意无条件相信杨宗保。 “这玉佩不是你娘生前之物吗?你就不怕……”杨宗保说着将那玉佩收起想递给他但被他阻挡下来。 郭靖认真道:“所以你才要好好赢了这一局,我相信你。” 第5章 他相信他,正如当时杨宗保奋不顾身不问原因不问他是好是坏就救他一样。 杨宗保也不再矫情作势,他拍着桌面,扬起嘴角看着面前要开局之人,“我押大。” 那位庄家看了一眼马头面具男后点着头,随即用力摇动着手中的筛盅,在他将要落下筛盅的一瞬间,杨宗保用一粒石子打在他胳膊处,他手抖动了一下,筛盅落在桌面上就不能再被拿起。 “庄家请开盅。”杨宗保信心十足的敲着桌面对面前迟迟没有掀开骰蛊盖子的庄家喊着。 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再摇动一次,那便是破坏了规矩,庄家只好掀起盖子,里面骰子点数为六,押大取胜。 郭靖傻笑着拍着杨宗保的肩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我同你比。”马头面具男随手扔了一个筛盅在他面前,“同样,我押小。” 杨宗保打开盖子检查一番,骰子没有什么其他之处,筛盅也没有暗藏机关,不过面前那人就不知道有没有了。 “好,我同你比。” 两人同时单手摇晃着手中的蛊,半晌后同时落在桌面上,马头面具男用手指敲着盖子,“你现在认输的话,我可以让你还留一点回去的本钱,不然到时候可输的倾家荡产。” 杨宗保微微一笑,“这话,恐怕是我要同你说的。” 周围人都目不转睛注视着这一场以卵击石的赌注,谁人不知马头大爷可是这里的常客,输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这位新来的小子看来也是年轻气盛不懂规矩,众人都有些唏嘘不已。 马头面具男大笑几声后掀开手中的盖子,点数为一,实为最小,众人算是开了眼了。 杨宗保不屑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盖子扔了出去,三花聚顶,而且三颗骰子都叠放在一起堆了起来,人群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从来没见到这种三花聚顶,奇了。” “马三爷居然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更是奇了,我的银子啊,打了水漂……” 这一局比的不只是点数,还是出神入化的掷筛手法。 庄家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用钩子将堆放在马三爷面前的银两推到杨宗保面前,吞咽一口吐沫喊道:“押大胜。” 他这一嗓子刚喊完就有一群带着面具的大汉请他们上到二楼,背后响起一阵捶打桌面的轰隆巨响声音。 二楼都是些江湖人士在比拼,不过换了一种新的玩法,这次是用在几只乌龟上绑了根各色颜色的绳子放进几条跑道中,谁的乌龟出跑道谁就算赢。 看似一场平平无奇的乌龟赛跑比拼,可讲究的是谁的内力更胜一筹,用内力逼着乌龟前进,谁第一个乌龟出去就代表此人功力最高。 这一关是郭靖前来比拼,他抢不过那些粗壮大汉,给他留了一只半死不活的乌龟,连爬看着都很费力,那一段长长的通道看着都很吃力。 那些大汉都发出嘲笑的声音,他们的乌龟同时放在起跑点上,随着一声哨子响起,他们就手扶在各自通道上用内力逼着乌龟前进,离郭靖最近的一位莽汉发力过猛,还将郭靖的乌龟弄翻在地,过程中是不允许用手去触碰乌龟身体,只得让它自己努力翻滚过来。 杨宗保在一旁看得手心都冒出汗来,紧紧拽着手中的折扇,他本想上前帮他,可被一旁的守卫看住,既然来到这里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来。 郭靖挠着头,旋转手掌一掌击打着通道,不仅将他的乌龟翻身过来,其余人的乌龟都被弹到空中轰然又掉落下去。 他在一旁躬身还说着抱歉之类的话语,可手上依旧没有松开力道,他的乌龟前一刻还是最后一名,此刻已经被逼至出口处,身旁比拼的大汉着急了,想笼络周边人将力气全部押注在一只乌龟上,可终究还是没能低过郭靖,他的乌龟已经出了通道口。 身旁一群人懊恼的拍着通道,打量着郭靖,“好小子,功力了得,敢问是哪条道上的?” 郭靖谦卑冲他们点着头,“各位承认了,我不过是无名小卒,不是哪条道上的。” 他说完就走到杨宗保面前,举起那只赢了的乌龟,“杨兄弟,没让你失望吧。” 杨宗保舒叹一口气会心一笑,“看来以后还得和郭兄套套近乎了。” 前两楼好过,可这不见硝烟的三楼比拼的又将会是什么? 第5章 密道 他们两人在面具守卫的带领下一步步踏上三楼的楼梯,刚进入阁楼中,一股淡雅香气飘了进来,在外面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二人被领进屋后,只见在屋子大堂中坐着一位娇美女子,她没有带面具,顾兮生盼,眼波流转。杨宗保是国子监的学生,进宫虽没有瞧见过各宫娘娘,不过偶尔也能在御花园处碰见过,论姿色样貌,确实不必宫中娘娘逊色。 那女子声音更是动听,她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位公子,收起抚琴的手指起身,“两位公子能够来到三楼想必也是有些功夫的,这里不必下面粗俗的比拼,来到这里可都为了放松逍遥的。” 那女子轻轻拍了一下手,从里屋出来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弹琴女子上前介绍着,“这位是茉莉,天水阁的头牌舞姬,小女子名为牡丹,是天水阁的琴师。” 他们一个抚琴一个跳舞,歌声悠扬动听,舞姿更是妩媚勾人心魄,可坐在堂前的两名男子却无心赏花,竟在一旁低头窃窃私语。 郭靖眼睛不敢看向那位衣着些许简陋的跳舞女子,他拉着杨宗保道:“杨兄弟,这一关比拼的是什么?郡主在何处?” 杨宗保也将视线挪开,他进屋前观察过整间屋子,此处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位弹琴女子身后竖起的一块屏风,上面的图案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刚才她起身下来时,屏风震动了,屋中没有风,不可能是她的内力,眼下她弹琴,茉莉跳到跟前屏风都没有动弹一下,那就更加奇怪了。 “郭兄,我等下去引开那位茉莉,牡丹就交给你了,她身后的屏风有问题。” 茉莉佯装踩着自己的衣裙顺势倒在杨宗保的怀里,她手搭在他肩头上,用着妩媚的眼神和娇糯的声音说道:“公子,难道是小女子的舞姿入不了你的眼,为何你都不正眼瞧我一眼呢?” 杨宗保想将她扶起来,可那女子死死抓住他脖子上的衣裳不松手,只好无奈道:“姑娘是舞姿甚是美妙,只是我是个粗人不懂欣赏罢了。” 茉莉的手慢慢摸着他的脸上的面具嬉笑着,“听公子的声音就知道你一定长相俊俏,不如我们坦诚相待如何?” 说着她想取下杨宗保所戴面具,可瞬间杨宗保就反握着她的手,这面具可万不能摘,即便城中还有人没有见过杨家人,可一旦认出他的身份来,只怕会平添麻烦,自然是要阻止。 他扬起嘴角抱着茉莉起身准备走到另外一侧通房门口,这里的门都相连着下一个屋子。起身时还用眼神示意郭靖搞定还在弹琴的女子。 茉莉搂抱着杨宗保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原来公子也是个不正经之人,不过,我很喜欢。” 杨宗保心中此刻只想见她扔得远远地,要不是在此地受到约束,他能牺牲色相来骗取这位不好弄走的烟花女子。想不到有一日他这国子监的学子竟会沦落成这般。 郭靖无助得看着他走向另外一个房间,相比那位狂放的茉莉,这位牡丹倒是安静许多,只是弹着琴而已。本以为他等她一曲终后夸赞几句应该能搞定,可还是想错了。 牡丹一曲终后朝他缓缓走来,边走便还脱掉了外衣,吓得郭靖赶紧往后倒退几步,“姑,姑娘,有话好好说,你,你先把衣裳穿好。” “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欲拒还迎吗?今日小女子会好好服侍你的。” 郭靖有些慌了,他此刻还不能大声喊叫,围着桌椅躲开牡丹朝自己奔来的步子,“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觉得从良比较好,要是你想赎身,我,我刚才赢了一些银两,可以将你赎出去,你也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 牡丹捂嘴笑着,“噢,原来你是愣头青,不如这样,我教你如何?” 她说着就朝郭靖翻身扑了过去,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不是真心过来找乐子的人,你来此处究竟想干什么?” 这下气氛明显好多了,看来她是想硬碰硬,郭靖不想引起外面守卫的察觉,反手夺下她手中的剑,可没想到的是牡丹的身手却出奇地好,郭靖本不想和女人动手,反而还没她暗算困住双手,牡丹刚想冲外面大喊守卫进来就被郭靖挣脱双手用力敲晕了她的头。 杨宗保也正巧这时赶来,他看到倒在地上褪去外衣的女子,不免打趣郭靖,“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要不……” “杨兄弟误会了,我这是……她,她想动手,我怕惊动守卫就……”郭靖急忙解释着,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尽管被面具遮挡住,杨宗保还是看出他有些着急的样子。 第6章 “玩笑之词,郭兄误放在心上。”杨宗保笑着拍着他的肩膀示意朝屏风走去。 两人搬动着那块屏风,果然在它下面有一块空心木板,掀开地板后出现一个地道,他们小心顺着地道往下面走去,下去前还将牡丹放在了床上避免外面的人闯进来生疑。 地道不长,刚走一炷香就走到了尽头,在前方有一间屋子,从里面传出说话声。 “蠢货,你知不知你这一出来让人生疑怎么办?” “义父放心,我到时就说打猎时受伤,他们不会怀疑的。” “那件事情打探的怎么样了?” “他们分成了好几份,目前我还在一一打探,义父,此事你要当心,好像你的行踪有人知道了。” 里面黑灯瞎火只听得是一个女子和中年男人的对话,但是那男人的声音不用猜想就知道是完颜洪烈,没想到他才刚到江南,连天水阁的人都为他效命。 杨宗保从缝隙中探出头想看那女子究竟长得哪般模样,可头还没有伸出去就听到有侍女下来禀报说茉莉被人点穴,牡丹又被人打晕,有人闯了进来。 他们二人此刻不能往上原路返回,不然上去就会被抓个现行,趁着屋子里的人从另外一个出口往外,他们便溜了进去。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虽冒险了些,可也总存有一丝生存机会。 这个屋子很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家具陈设,就只是个接头交换信息之地。 郭靖脚下好似踩到一个什么东西,他弯腰捡起一看是根发钗,定是刚才那女子匆忙间掉落在地的。 “杨兄弟,我怀疑刚才那个女子就是郡主,我虽没有见过她,但知道完颜洪烈有一个义女。” “嗯,我也怀疑,”杨宗保拿起那枚发钗看了几眼,“她刚说在打猎时受伤,那我们就去守株待兔。” 二人在此停留一个时辰后,按照刚才他们出去的路线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可那条通道有两个出口,当时只看到他们消失在通道转弯处,并不知道他们选择了哪一条。 两条道路都是一模一样,完全寻不到哪一条才是出口,杨宗保倚靠着石壁有些发难,这可要如何选择? 郭靖也挠着头,想敲着额头却敲上了面具,突然间恍然大悟,“杨兄弟,我们可以来一次投石问路、引蛇出洞。” 他们捡起地上地上的石子往两边通道各自扔了去,靠右侧的通道下来几个守卫,两人躲在巨石后面查看情况,守卫下来巡视一圈后未找到人又原路返回;左侧通道一直都没有动静,要么那是另外一个出口,外面没有人把守,要么就是一条死路。 但绝不能从右侧出去,刚才下来就有五六个人,说不准上面还有多少人在等着,万万不可冒险。 两人只好凭着运气选择左侧通道。复行十几步后耳畔传来鸟的啼叫声,一道光亮冲进他们的眼中,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森林,这里居然会是皇家在宫外的狩猎之地。 当时杨宗保跟着来过一次,听说皇上还带郡主也来狩猎过,原来刚才女子口中以狩猎为借口居然是这样。 天水阁修建的密道会直达皇家狩猎场,看来这是一早便有了预谋,他们还和完颜洪烈有这般交易,来头一定不小。 两人按照刚才在密室所言在此找到一个能够观察到大面积局势之地等待屋中女子前来。 杨宗保将面具取下,这是还真是多亏了郭靖的投石问路,不然都不知道蛇在哪个方位,“郭兄的运气这般好,看来这个朋友交得挺值啊。” 郭靖也将捆在头上的绳子解开,他面露难色,停顿半刻道:“杨兄弟,我是大漠草原之人,要是日后两国交战,我们,会成为反敌吗?” 尽管他和完颜洪烈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毕竟是个人恩怨,要是牵扯到两国之战,自己从小生长在蒙古国,要是开战只怕他们的皇上不会放过一个大漠之人。 杨宗保将手举在他跟前,“我们不会滥杀无辜,我相信你们也不会,你虽是蒙古人,可是我杨宗保的朋友,兄弟如手足,又怎么会自己斩断双臂呢。” 郭靖笑着和他击掌相握,“没想到我郭靖还能有你这样一位好友,他日我一定会尽全力说服我们的王不要发动这场战争。” 现在蒙古国被分成两派,一派以四王爷为首主和平,一派以六王爷为首主战,不过眼下蒙古被完颜洪烈掌控,只要他一死,于国于民都有利。 两人谈话间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 第6章 搭救 透过灌木丛的树枝看过去,前方有一个女子在张望着出口,捂着胳膊,能看到血迹从她手腕处滴落下来,没等她转身过来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躲在树后面的两人观望了两边一眼,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后才逐渐靠近那位女子。等将她翻身过来时,看到她额头上印着一簇醒目的梅花。 不过她胳膊的伤像是被弓箭所射,箭已经被她拔了出来,她的衣袖被血染红一大片。他们记起密室的谈话,她的身份也便不攻自破,但眼下还是要尽快将她送回宫中再行商议。 所幸现在是夜里,路上行人来往少,不会有人过度注意到杨宗保背上之人。 他们刚跨进屋子就碰到杨排风,她还在院子里操练着,看到杨宗保背上背了一个人,好奇上前瞅了几眼他背上的黑色披风,掀起一角后,她眼睛立马放出光来,大声嚷着:“少爷,你果真将郡主带了回来。” 她那一嗓子吼得几乎都快人尽皆知了,连郭靖都无奈叹息着她嗓门过大,望了一眼趴在杨宗保背上的女子,清了清嗓子,“杨姑娘,夜太深了,你这般会引来注意的。” 他话音刚落,佘太君就拄着手杖从走廊走过来,要说真有狮吼功,杨排风当属第一个有资质的人。她这一嗓子从前院穿到后院,众人都已经习惯她这般嗓音了。 佘太君自然也习惯了她那般粗狂的嗓子,将视线落到那女子的眉宇间,“宗保,快扶她进屋,先给她包扎止血。” 今晚在天水阁所遇之事也同佘太君悉数说了,即便没有见到密室中的女子,但在狩猎场上这般巧合遇上郡主,只怕这不单单只是巧合。 天水阁能吸引官家商贾还有江湖人士,这背后的主人一定颇有地位,让佘太君担忧的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事情,倘若郡主真是完颜洪烈的眼线,他将义女送进宫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将近子时,郭靖辗转反侧睡不安稳,总察觉有事发生,他想起身去院子透透风,却看到一道黑影从自己窗户上闪过,立即弹跳起来跟着那道黑影出去。 他一掌打在那人的肩头,却被想到反被扣住,院中石柱中的灯火有些摇曳,夜深人静,跟前反扣着自己双手的人也在打量着自己。 “郭兄难不成是有夜游症,若非我反应快,你这一掌我可承受不起。”杨宗保松开擒住他的手,背着双手往前走着。 郭靖扭动双手跟其身后,这么晚看他这身行头想必是要出门,倒也直言不讳,“杨兄弟,你这次该不会又要偷溜出去吧?” 上次杨排风的话他一直记着,这位杨家少年郎,看似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可实则天不怕地不怕,心中有疑虑定是要去寻一番。 杨宗保浅笑几声,本以为这世上寻不到能知晓他心事之事,没想到这呆头呆脑的傻小子倒是一眼看穿自己,“那郭兄不妨说说我要去往何处?” 郭靖望着他面前的那堵墙,这墙的后面便是临近西大街,今日刚将郡主送回,天水阁藏着想不明白的事,他乐呵一声,摇头晃脑走到杨宗保身旁,“我猜一定和天水阁有关吧。” 杨宗保笑着点头,他还没有开口,郭靖便接上要说之词,“看来今夜注定是睡不着了,不如舍命陪君子一探究竟,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 说着便蹬着双腿跃上了墙头,回头看着底下之人,“他们老说我笨,可我现在发现和杨兄弟待久了些,倒也变得聪明起来。” 杨宗保也翻身跃上墙面,两人站在高高的墙顶,圆月在二人身侧,他们并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互看一眼笑着朝底下跳去。 但还没等两人走出西大街,一群侍卫就将杨家团团围住,他们谨慎躲在墙角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知是谁连夜向皇上透露郡主在杨府,里面侍卫喊着捉拿逆党之词。看来郡主失踪只不过是个幌子,她的身份一早便暴露出去,眼下谁找到便会被安上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难怪这个烫手的山芋没有人敢接下。 侍卫连夜将杨家的主事之人全部带走,但是没有找到杨宗保,佘太君像是一早便知道他要溜出门,高声喊着:“我们杨家忠肝烈胆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只愿皇上能够听进忠言,老身即便是死也能瞑目。” 看着侍卫将杨家一干人等全部押着带走,杨宗保紧紧拽着手中的拳头,他必须要在皇上定下罪名前找到天水阁背后隐藏的秘密。 他转头直接朝着天水阁方向而去,上次是明察,这次得暗访,里面有好多房间都没有打探过,两人分开行动,最后约定在街角会合。 第7章 他们从天水阁的后院翻越进屋,上次他偶然瞟到过这里,这个院落像是没有人来过,守卫也比较松。 夜里街道寂静如一滩死水般平静,可这里面却歌舞升平,一道墙隔绝出两个世界。 按照这里的规矩他们都戴着面具,郭靖摸索着翻身跃到屋檐缓步朝前走着。天水阁总共有三层,一二层供人消遣,可顶上一层却不单单只是与歌姬吟诗作画,上次的密道也是在第三层发现。 郭靖突然听到脚下房间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谨慎掀开一块瓦片,亮堂的屋中看到站立两人,地上有碎裂的茶杯,他将视线挪至正在剪着一旁烛台蜡烛的男人身上,俯瞰下去,那人正是完颜洪烈。 “你在这里跟我发什么脾气,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为了这么点事你都沉不住气。” 身后那人气急败坏道:“可也不能将郡主的身份暴露出去,她只是你的义女,可那是我的亲女儿,要是那狗贼得知她身份,岂不是要被五马分尸,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那说着极尽愤懑之词的人衣着不凡,看样子不像是来这里享乐之人。他还在商议着要如何将郡主救出来,可完颜洪烈只是把郡主当做棋子,本意就是想要借此机会铲除杨家,自然不会允许他横加干涉。 正当郭靖猜测他身份时,进来一个女子,那人正是不久前弹琴的牡丹,那女子俯身低语了几句便出屋了。 “王爷,杨宗保没有抓住,你说他会不会赶到此处找证据?” 完颜洪烈冷笑一声,“怕的就是他不来,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刚踏进这里一步,我必叫他有去无回。” 郭靖担忧杨宗保掉入他的圈套想先返回通知,可脚下走得过急,脚步声逐渐大了起来,屋中人听到动静后齐刷刷抬头看着屋顶,在横梁处有一笑偏瓦不见露出黑夜的夜空,底下的守卫纷纷开始撺掇出来,前一刻还在担心杨宗保落入陷阱,此刻自己倒先钻进了这个陷阱中。 那些守卫个个高猛,身上像是有铜墙铁壁挡住,怎么都打不中他们的要害,郭靖被逼进一个武器房中,此处正好有称手的兵器,他朝着地上翻滚捡起地上的弓箭,拉着紧绷的弓弦三箭齐发,尽管他们拿着盾牌抵挡了,但还是有被划伤外皮。 前排架起一列顶着牌盾的守卫,郭靖手中挽着弓箭,前方的队列中突然分成两列,从中间走出一人来,还未见其人便就闻其讪笑之声,“本来是想请杨宗保做这个瓮中捉鳖,不过你既然愿意效劳,那便也便宜你了。” 完颜洪烈看着他这般架势,手中的弓箭能击穿厚厚的盾牌世上只怕只有郭靖能够做到了,他朝着郭靖上前几步,“原以为你这小子早就死在路上,没想到命这么长,果然要比你爹的命硬些,这样才像个大漠的男人。” “住口,你没有资格提我爹!”郭靖听他口中提及自己的父亲,手都不由自主气得抖动起来,“今日,我便要为我爹报仇。” 他将弓箭对准了前方之人,后面的守卫瞬间将完颜洪烈护在其中,从队列中伸出数把长矛,即便郭靖再有射日之术,也不可能从面前这群拿着坚硬的盾牌之人的围守中逃脱出去。 他以一敌十,背上背着弓箭,手上拿着长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但他肩头、大腿被连刺几道。 完颜洪烈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半跪着撑着长矛还要杀敌的样子,啧啧嘴道:“不如挑了爽快点的死法,也好过数十箭剜着你,这千刀万剐的滋味不好受。” 郭靖嗤笑一声,手摸着嘴角渗出的血迹,“狗贼,就算我死也不会死在你手中。” 前面守卫正准备上前解决他时,从后面传来一声意气风发的声音,“看来蒙古国的六王爷也并非英雄,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岂不是让人笑话。” 众人都将目光锁定在身后只身走来的公子身上,他手中拖着一柄长矛,箭头上还滴着血迹,看来在另外一侧也遭遇了一场生死打斗。 他们本是将守卫都调遣去杀杨宗保,但六王爷在此地,人员被分散成几拨,杨宗保这才得以脱身,但是力气也被消耗了些,可既是寡不敌众,气势不能输,三十六计中不还有唱空城计一说的计策吗? 完颜洪烈看着带着半张面具的少年,笑着拍着手掌,“听闻国子监中,杨少爷可是拔得头筹之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怎么,难道你是来给郭靖陪葬的?他一个蒙古大漠之人,就不怕你被他害死?” 杨宗保望着慢慢撑着手上剑柄起身之人,淡然一笑,“他是我朋友,江湖规矩,朋友有难,当拔刀相助,六王爷,送你一句忠告,现在跑还来得及。” 第7章 同伤共戏说 那句话分明就是在用激将法,完颜洪烈又岂会上当,这么多守卫难道还打不过两个失了几成力气之人? 他挥动着双手,“既然你们想要送死,那我今日便成全你们。” 咣当一声,完颜洪烈手中的酒杯摔碎在地,守卫们听到此等信号便也不再有所顾忌,直接喊着上前朝两人打斗。 排列的守卫被分成两拨,屋中院子响彻着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守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郭靖手掌底下起风,他来回变换着掌势,他身旁的风将面前守卫的眼睛都吹得有些睁不开,随即一掌朝着几人袭过来,他们手中的盾牌全部被击碎,可还是没能防守住身后偷袭的小人。 杨宗保挥动着长矛,箭不走空,几乎靠近之人都没能真正走到他跟前,可怎奈力气被消耗完,脚下有些发软颤抖,咬着牙使劲强撑着。 正当完颜洪烈以为自己今日将要去除心中压着的大石头时,原先在屋子与他谈话之人匆忙赶来,面色难看,他让他赶紧从密室逃走,天水阁已经被皇家御林军给包围了。 只见一个女子冲了进来,她大摇大摆地拿着手中的剑,“少爷莫担心,今夜让这群人插翅难飞。” 这一切其实早在杨宗保的计策中,当时押解杨家主事人之人正是御前带刀侍卫,他素来和杨家交好,上至朝廷官员,下至百姓都知道杨家满门忠烈,又岂会干这等卖国求荣之事,但毕竟是皇上下令,只好装作样子,可暗地里还是给杨排风使了眼色,也故意让她逃脱出去帮杨宗保。 杨宗保和郭靖分开后,他一直在找寻天水阁背后之人和蒙古人勾结的证据,找寻了多个房间都没有发现端倪之处,想起之前的那个密室,那时两人只一心想要逃离出去,并没有仔细观察密室中是否还存有一个隐秘空间。 他顺着之前所从道路前去打探,只是好奇为何今日三楼的人如此少,在横梁处听到有人调集守卫去到另一处,他思索半刻知晓一定是郭靖落入了他们原本设下的圈套中,但此刻他不能慌乱,想要救郭靖就必须先找到证据,不然两人今日一定走不出这天水阁的大门,杨家人也会被安上勾结外臣的污名。 杨宗保等守卫走了后潜入密室中,此处变得空空荡荡,甚至安静地有些渗人,来到当时完颜洪烈和那未曾谋面的女子相谈的房间,里面的格局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先摆放桌椅的地方却放着蜡烛台,还多了一张床榻,周围变得亮堂一些,墙角处也挂着字画,整个房间多了份刺鼻的香薰味道。 他探着脚往房间四处走着,突然脚下有一块地板发生很空荡的声音,杨宗保蹲在地上敲击着石板,果然是块空心之地,而地上居然还有一个密室。 摆放这些家具想来是起着障眼法,若是真有人闯进来,也会误以为这地方是某个有身份之人的欢乐之所。 下面的密室堆放着数十箱箱子,里面都是些兵器和金银财宝,这便是开这间天守阁真正的用途,除了敛财,还是为了打造兵器以供日后起事所用。 出来时和杨排风打了个照面,他前去解救郭靖,杨排风去找天水阁真正的店主,而那人肯定和完颜洪烈脱不了关系。 杨排风有些担忧,看着拿着长矛的杨宗保,他动了动手指,毅然决然直接冲进前方围堵过来的守卫,还真是未曾见到她家少爷为谁这么拼过命,郭靖确实是个奇人。 一番打探中,看到一人鬼鬼祟祟从房间出来,又谨慎小心怀揣着一本册子朝一个房间走去,那人前脚刚走,杨排风后脚就取回了册子,所藏之地极为隐秘,要不是跟着他,说不定把这天水阁翻个底朝天都不一定能找出来。 那人便是天水阁的真正店主杜爷,他是中原人,可年少时去蒙古大漠时被完颜洪烈相救,最后还将自己的女儿认她为义父,完颜洪烈野心勃勃,两人相商便开了这么一家供人玩乐的销金窟。 御前侍卫将天水阁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水泄不通,除非里面有机关或者他们会隐身术,否则绝不能从中逃离出来。 杜爷命着守卫极力阻挡杀进来的侍卫,他掩护着完颜洪烈逃脱,郭靖本想起身去追,可他大腿有伤,刚迈出没几步后瘫倒在地,杨宗保上前扶住他,“郭兄,此地交由侍卫,我已经将所有的密室都告诉了他们,他们一定跑不远的。” 第8章 屋中院子的守卫被御前侍卫杀得一个不留,杨排风见他们两人都受伤了,此刻还有心思打趣二人,“都说为兄弟两肋插刀,我看你们刀都插歪了,一个插在了大腿,一个插在了胳膊,还真是手足不缺啊。” 杨宗保笑出声来,也多亏这样一个野性丫头,不然今日所见便只有尸骨了,他没有应答如此打趣之言,而是看着郭靖走不动道的腿,“你的伤可有大碍?” 郭靖憨憨笑着,拍着自己大腿,“习武之人怎会如此不堪一击,我还能飞上墙头呢。”说着便要试着往墙面走去,可还没走上几步,一个踉跄将要往下倒去,杨宗保无奈笑着摇头上前扶住他的肩头,“飞步飞得上墙头我不知道,只是你这是凤凰怕是要单脚站立好几日了。” 郭靖挠着头笑着不语,看到他肩头被血浸红一大片的衣裳,满眼担忧道:“杨兄弟,你这伤伤及要害了吗?为何流了这么多血,上次你替我止血,这回怕是要轮到我来给你包扎了。”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如今调换来得也快。 杨排风环抱着胳膊摸着下巴看着跟前二人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包扎,不禁笑出了声,还是头一次见到杨宗保有些腼腆的样子,尽管此刻夜色正浓,可月亮也足够亮,他脸上的腼腆之色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杨宗保听到笑声抬眼望去,扔着手中的一把弓箭过去,转移话题道:“你去打探可有什么发现?” “有……” “杨少将,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去找大夫来。”门外的御前侍卫进到院中来,看到他们两人受伤便上前关切问着。 杨宗保低头看着郭靖为他包扎好的伤口处,微微摇头,这点小伤不足挂齿,问着可有将他们捉拿归案? 御前侍卫面露难色,“只抓到天水阁的杜爷,另外一个逃窜了,这天水阁还真是不简单,里里外外都是密室,那人跳进一个水潭中便消失了。” 但他手中拿着杨排风交给他的册子,里面记录了此次想要谋反朝廷官员的名字和一些富贾,有了这本册子一定能还杨家一个交代。 御前侍卫轻轻拍着杨宗保的胳膊,“回去好好养伤,我会连夜将此物送入宫中,皇上其实也不愿相信你们便是谋逆之臣,眼下朝廷结党营私严重,边关又动荡不安,你们好生保重。” 杨宗保已经好久没有进宫,即便进宫也只是待在国子监,对于朝廷之事他一向不会过问,只怕过不了多久的太平日子了。 御前侍卫连夜跪在宫门口,一早便将册子呈递给了皇上,翌日晌午,杨家主事人都被悉数放了回来,几位大嫂看到杨宗保肩头上的伤,满是担忧询问他可有事,“宗保啊,你现在可是咱们杨家的独苗,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郭靖在一旁听着心中有些泛酸,杨家满门忠烈,为报效朝廷杨家七子悉数死在沙场之上,连这些女子们都是铁骨铮铮,气概不输男子,杨宗保此次为了救自己身受其伤,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各位请放心,日后杨兄弟的安危就全交给我了,虽说我脑子笨,但是要轮起打架,那也不会输得太难看。”郭靖抱拳上前向各位将军夫人承诺着。 杨宗保用胳膊蹭了他一下,不免戏谑一番,“你呀,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腿吧,到时候可别成了一个跛子。” “那不正好,反正我们俩合在一起便就是缺胳膊少腿,这样他们还打不赢我们的话,那他们可在江湖中就丢脸丢大发了。” “我看你还缺根筋。”杨宗保笑着指着他的大腿。 郭靖环抱着胳膊瞅着他的肩头,“那你就是缺心眼儿。” 众人被他们这一番打趣损对方的言辞逗笑了,还真是难得,杨宗保能寻得这样一位舍身相救杨家的少侠,两人年纪相仿,脾气秉性虽不同,却也刚好贴合,有着一同的志向,能寻得如此好友,真是此生有幸。 自从上次皇上下令将天水阁相关之人调查抓捕后,完颜洪烈也一直没有现身,但以郭靖对他的了解,此番败在杨宗保手上,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藏在城中某处,等待最后的时机,而他也在等着时机报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两人在家歇养几日,都是习武之身,伤口愈合较快,每日还要在院中切磋一番,郭靖将那日在天水阁所用的掌法教给了杨宗保,那套掌法名为空明拳,此拳至阴至柔,发拳时如一阵风,身子像一只柔软摆动的虫子,发招时有些糊里糊涂。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也有阴阳调和之理,能以柔克刚,看似虚无招数可却其中充满着力道。 杨排风本想在一旁偷学技艺,可无奈自己领悟性太低,摸不到精髓,只好拿起她的烧火棍练着,半晌从院子一侧跳跃至他们跟前,外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颇为热闹,她舞动着手中的棍子在郭靖面前晃荡,“今夜是花灯节,你这个大漠来的人都不曾见过吧。” 郭靖虽没见过但也听过,他嗯哼两声,刚想开口,却被杨排风抢先了话语,“少爷,既为你朋友,你不带着出去凑凑热闹?” 第8章 说亲 灯会佳节这一日,不管上至皇亲国戚还是下到平头百姓,都在这一天将手中的要事暂且搁下,陪着亲人在街道赏花灯猜灯谜,皇宫更是会请一些戏班子进宫助兴。 现在还只是清晨,外面就已经开始在忙着张罗夜里的花灯布置,街边小贩今日也格外多,即便不吆喝也能引得路人驻足观望,今日是他们生意最好的时候。 杨排风耸着鼻子转动手中的棍子,“少爷,往年你不出门倒也说得过去,可远到即为客,今年你总不能还躲进房间练字吧。” 虽灯会确实难得热闹,可杨宗保嫌外面太挤还有点嘈杂,最为令人头疼的便是城中的桃姑喜欢在这一天到处拉着姑娘在他面前弄一套才子遇佳人的把戏,惹不起那还是躲起赖来比较稳妥。实在想不通她一个女流之辈是怎么在人海茫茫中准确找到自己的,如此惊人的观察力都能上前线打探敌人情报了。 说起这位桃姑,在城中可是有名的媒婆,只有想不到的亲事,没有她说不成的鸳鸯,她也专为富贾官家说亲,不仅要讲究门当户对,还得两人才识品性相合,凡是她所说的姻缘无一不说好的。 杨家只有杨宗保这一脉香火,佘太君自然也免不了担忧,也将此事相托于桃姑,可每次杨宗保都闭门谢客,桃姑便想着用灯会这等巧妙的相遇来说叨,自那一次杨宗保和各门各户的小姐硬凑在一起说话后,他便再也没有在这一日出门过。 郭靖在一旁打量着杨宗保不免笑出声来,想不到平日气性方刚的男儿也怕这姑娘围上来,他大笑着,“杨兄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若我是个女子,怕也是要忍不住上前和你说说话。” 杨宗保见他笑得格外欢,将手中挥动的长矛扔了过去,却被郭靖翻身接住。 上次他掉入万花丛中时,想着要是能动手便也能一较高下,可偏偏对方是个手无缚鸡的女子,又不能粗鲁无礼,只好全程和对面小姐大眼瞪小眼干坐着。 “郭兄既然这么幸灾乐祸,不如今晚也让你体验一次,比起上次你在天水阁遇到的姑娘,桃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杨宗保弹着落在衣服上的碎叶,既然是朋友,那应当同等对待才是。 郭靖对这种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上次在天水阁差点出不来,可不是因为自己武功不及人,而是面对摇曳生姿的娇媚女子实在是束手无策。 可他也着实对中原的灯节感到好奇,他喜欢热闹,也喜欢穿梭在人群中,能有热闹喧嚣的声音,应是国泰民安了。 “好,那放灯时节我等你,不见不散。”他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长矛后将其插在兵器栏上,“杨兄可不要失约了。” 杨排风站在一侧嬉笑着看着往屋中走去之人的背影,她跨做几步走到杨宗保跟前,“少爷,这个憨傻之人要真是女子,只怕会克你,从未见过你还能被人如此噎住的。” 杨宗保回头瞪了一眼说着戏谑之词的烧火丫头,随即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男子,不禁露出笑来,看来有个朋友也不会显得那么孤独,至少有伤一起受,有罪可得一起扛。 郭靖虽看着傻头傻脑的,但也深的杨家人喜欢,佘太君更是对他赞赏有加,几位叔母看到他与杨宗保如此投契,还想张罗着二人成结拜兄弟,也算作杨家一份子,不仅把他当做杨家人,甚至还想着和杨宗保一起娶亲。 这话几位叔母提及不下五次,杨八妹也跟着凑热闹,佘太君没想到正好瞅到杨八妹,两人相差不大,所挑选夫婿尽管不看重门户,但身手还是要有所考究,郭靖的武功佘太君见识过,他为人坦率诚恳,和杨宗保又是好友,如此良缘岂可放弃。 她慈祥看着坐在大堂一侧的少年,“郭少侠没有妻室,可曾想过要娶一门亲?这男儿志在四方,但也要成家立业,我看八妹就和你很投缘嘛,今晚花灯节,不如一起去赏灯如何?” 第9章 正在喝茶的杨八妹听到自己突然被佘太君唤道,还是要说亲之事,立马被水给呛到,“娘,这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所寻的夫君肯定得要合自己心意,郭少侠说不定早就有心仪之人了,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她这话本意是想暗示郭靖顺着她的话来,可郭靖却傻呆呆说自己没有心仪之人,但确实暂时也不想娶亲,他身上背负着血债,不想害得妻儿跟着受苦。 他们两人平日里也只是客气互说过几句,没想到被佘太君看到还误以为二人有情谊,居然想着将他们两人撮合,这可把两人吓得都不敢和对方多说一句,看来以后见面中间都要隔着好几丈才是,即便看见也只当是出于礼貌稍微寒暄几声,不然被佘太君看到又该误会了。 杨宗保为此还老打趣他,“郭兄要是娶了小姨,那你岂不是成了我姨父,那我们之间的辈分可就有悬殊了,这门亲事还真不能答应。” “宗保,桃姑对你的事可也上着心,要是你不喜欢文弱女子,不如咱们杨家摆一场比武招亲的擂台如何?”佘太君本还没想到杨宗保的事情上,可他偏偏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也顺带转移话题提起。 前一刻他还在笑着看郭靖被人逼亲的窘迫,可下一刻就轮到自己头上,郭靖此刻果然也不出所料在一旁傻乐呵着敲着边鼓。 自从杨家郞战死沙场后,整个杨家都是被一片乌云笼罩着,没见过几人笑,现在满堂笑声回荡在院中,杨家的仆从也跟着会心一笑,这等欢乐时光还真是少有。 入夜时分,天空今日似乎也想来凑人间这等花灯时节的喜乐,由漆黑逐渐变成深蓝色,就像是起着晨雾的海边,天未见破晓却也见得到光芒。 街边已经挂满了各式的花灯,有些地方专门供人猜灯谜得奖赏,静静流淌的河水中飘着各式花灯,一位衣着白色衣裳的俊秀少年站在桥头上似乎在等人。 郭靖一早就被杨排风拉扯出去,要是他慢一步,只怕佘太君又想着让杨八妹同他一起。别看杨排风平日粗狂的像个男子,可看到这些好看明亮的花灯瞬间就变成了小女人,连说话声都温柔起来。 “郭少侠,有一件事我得先和你说,少爷其实比你还先出去,不过他得躲着桃姑,不然又有一堆小姐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不过我觉得可能还是够呛,他在桥头处,你帮着挡着点,我先走了。” 说完直接就溜得不见人影了,郭靖无奈看着前方脱了笼子的鸟,想起之前和杨宗保所说的话,只好先去找他。 可他刚走到桥头,一位拿着桃花扇的中年妇女笑着朝他走来,对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杨少爷的朋友郭靖吧,啧啧啧,这身板一看就结实,练武之人还能长得如此白净,难得难得,杨少爷说你还没有妻室,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正巧,我这身后就有几家姑娘,个个美若天仙,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今儿也是花灯节,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姑娘也正好在桥边,不如两位相邀赏灯怎么样?我看行……” 郭靖挠着头听她一个人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讲着,基本上都是她自问自答,自己也完全插不上话,这媒婆的嘴果然生得厉害,没有一点防备招招致命。 桃姑唤着她口中的李小姐上到桥头,就算没有她说得那般美若天仙,但也不能左手拎着一只鸡,右手抱着一只鸭跳上桥头。 “大哥你好,我是隔壁李屠夫家的小女儿,你能不能等我一下,算了,你跟我一起吧,这两只今晚要卖出去。” 她腰间还别着一把菜刀,那明晃晃的光线不得不引起人注意,那姑娘笑着解释说要是有买家可以当场杀鸡。 郭靖战术性往后退了半步,“姑,姑娘,我约,约了人,你们慢聊,我,我先走了。” 他挤出一个微笑来,侧头不经意间看到河里有一艘船,船头上站了一位白衣少年笑得正欢,在灯火映照下认出那人的模样来,郭靖跃上桥头栅栏朝着不远处的船飞身过去,脚轻踏着河水,后面的女子呆愣住,大声喊着让他在此等着也行,可郭靖踏着水花跑得更快了。 “郭兄觉得如何?还想再试上一试吗?”杨宗保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看着桥头上还拿着鸡鸭挥动的女子,“你不喜欢娇媚的,那便换了一个粗狂些的,实在不行,桃姑一定能找到你满意之人。” 谁说桃姑撮合成的姻缘不出差错,那女子就是她口中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一张巧嘴,能把满身豪迈的屠夫之女说成柔弱的大家闺秀。 郭靖本还有些气恼,不知为何见杨宗保笑得这般欢畅居然一点怨念都没有,反而也跟着他笑起来,“原来平日里来堵杨兄的就是这般奇特的女子,那她可有将手上的鸡烧于你吃?” 二人相视一顾都大笑起来,船家撑着船划过有着星河的河面上,击碎了河中的星星。 沿着河流之下能纵观整个城里风光,比起拥挤喧闹的街市,两人在船上倒更颇为惬意。 “杨兄,我郭靖此生欠你一条命,日后我便护着你了。” “郭兄,你说人有下辈子吗?要是有,那我下辈子记着,你到时候来还便是。” 第9章 绵绵之意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床清梦压星河。 船头两人手中举着酒杯坐在甲板前赏着一路的花灯,耳畔吹着温柔的夜风,两岸人来人往,一片喧闹声阵阵传入耳蜗。 他们自相识以来,还是头一次这般悠闲的坐在一起喝酒,也是头一次这般安静地打量着对方。 郭靖用袖子揩拭着嘴角,“倘若有下辈子,不如杨兄亲自酿酒,我也好捧个人场。” 杨宗保晃荡着手中的酒壶微微笑着,练武他在行,可这酿酒嘛,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街边上那么多酒还不够你喝?” 郭靖嗅着杯中酒,他不是一个酒鬼,对于喝酒一事来说属于一窍不通,可即便如此,手中的酒依旧还是差点味道,但又说不出来差在何处。 他们面前有几盏花灯飘过,船夫似乎也懂他们是个爱花之人,便撑着船绕开而行,“两位公子,刚才老朽听到你们谈论到下辈子的事,不免搭茬来,听说人死前在怀中揣着想要下辈子遇见的人的一件最重要信物,下一辈子运气好,说不准能碰到。” 杨宗保笑呵几声,应答着:“老伯,这话是您自己杜撰的吧,即便揣着信物,这人海茫茫的到何处寻?” “公子,这可是一位方丈渡老朽的船所讲,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这世上啊都是你来我往的循环,有牵绊之人就一定能够碰到。” 他为了躲桃姑的纠缠上了这艘刚好停靠在岸边的船,没想到船家还能说些禅意出来。 杨宗保突然沉郁下来,他的几个叔父都战死沙场,死前握着杨家旗,怀中揣着几位叔母的饰物,这一世于朝廷没有愧疚,可却亏欠了几位叔母,倘若真如船家所言,下辈子一定要和几位叔母相遇。 郭靖侧头看着肩头发丝微微扬起的少年,那双眼眸印着岸上水中星河,可却掩饰不住感伤,方才船家提到了来世,杨家情况城中百姓无人不知,他上前拍着他的肩头,“我想老伯此话一定有理,下辈子一定能够相见。” “少爷,家中有事,老夫人让你赶紧回去。” 岸边传来一声喊叫声,船上两人循着声音望去,杨排风站在桥头冲他们喊着。 今夜本是难得的把酒畅谈,可眼下话还没有说完,酒也没喝尽兴就只能匆匆收场。 他们两人赶回杨府,大堂上坐着一群人,个个面露难色,佘太君的眉头更是拧巴到一起。 “今夜想让你们好好赏花灯,但刚才镇国将军来通禀,边关动荡不安,听说蒙古大漠最近频繁动荡,他们在边关处设置了三道关卡,向我朝下了战帖,若能攻破他们便会退兵,皇上已经派兵应战了,最难攻守的是苍山阵,而此关交由我们杨家军。” 苍山阵在最北边,临近蒙古大漠,此处地形复杂,想要进关就要过一个村寨,想寨主讨要来当地地形,有了地形图才能占据上风,蒙古大军曾也几次上山讨要,可无奈地形崎岖,里面像个迷宫,没有当地人指引只会迷失在其中。 “奶奶,我前去将地形图拿回来。”杨宗保跪立在佘太君跟前,身为杨家男儿,此刻他必须身先士卒,“等我拿回地图后会披甲上阵攻破苍山阵,让来犯者退兵。” 佘太君刚想开口,郭靖便也跟着跪立在杨宗保身旁,“我也一同前去,既然你们当我是杨家人,虽然我从小在大漠长大,可也不希望两国发生战事,更何况我与完颜洪烈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要手刃于他。” 佘太君也不是个犹豫不决之人,大难当前,不管杨宗保是不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保家卫国便是杨家军存在的意义,此番就算他不开口,也会派杨宗保前去寻回地图。 杨家本想先打探出完颜洪烈的消息,朝中必定有结党外臣之人,可消息还没有打探出来,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下发战帖了。 第10章 佘太君上前扶起半跪在跟前的两人,“好,此去你们多加小心,宗保,我们等着你凯旋而归。” 她看着郭靖,知晓他的武功,拍着他的手委以重任道:“郭少侠,老身有个不情之请,宗保就有劳你照看了。” 郭靖嗯声重重点头,即便佘太君和几位嫂嫂不说,他也定会护住杨宗保,自己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这份恩情又怎能不报。 花灯时节本是阖家团圆之日,可杨家却有着浓重沉闷气氛,看着杨宗保和郭靖消失在城门口的身影,佘太君眼眶含泪,夫君儿子前后离她而去,这唯一的孙儿只愿能苍天有眼护住。 边关路途遥远,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赶上好几天的路程,奔跑了一天的马儿此刻也稍显疲倦,前方有一处驿馆,两人相商便在此歇脚一夜后再行上路。 郭靖取下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那玉佩是他娘生前亲手交给他的,曾说此玉佩算是家传,日后要是碰上心仪的姑娘,便以此相赠作为定情信物。 “杨兄,这个给你,这玉佩娘在寺院中开过光,我之前每次危难关头都会逢凶化吉,相信这次也定能护住你。”他举着玉佩悬在杨宗保的面前,说得坦坦荡荡。 杨宗保接下那块玉佩再仔细瞧了瞧,“这玉佩不是你娘生前之物吗?上次拿了一下你就着急上火还非抱着我的腿喊小贼,这就愿意交给我了?” 他笑着拉起郭靖的手将玉佩放在他掌心中,“既然它这么灵验还是你带着,不是说好你来照看我的嘛,你要是死了,可就算是不讲信用了。” 郭靖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反手将玉佩倒在杨宗保的手中,“杨兄,你是我在中原的第一个朋友,我不希望看到我的朋友有事,这次你我都知道肯定会凶多吉少,我答应过的事,哪怕是豁出命去也会遵守,你是杨家唯一的香火了,我答应过老夫人,不会让你有事。” 他说完很得意的拍拍胸脯,“你不是说我是凤凰吗?凤凰怎么可能会有事。” 杨宗保看他这般傻呆样子,两人分明没在一起多久,却感觉认识了好多年。都道英雄之间都会心心相惜,可知己之间又何尝不是一见如故。 “好,那我也便不忸怩作态了,玉佩我收下,身边有只凤凰还是颇有好处,上古神兽应该是死不了。” 郭靖看他收下心情大悦,可他也只是在一旁挠着头傻笑着,心中念着让他娘也保佑这位英俊少年郎。 两人同塌而眠,可都辗转反侧,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实在难以入眠。他们背对着背侧躺着,中间拉开一段距离,杨宗保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声音,背后之人没有发出声响,他缓缓挪动着身子正过来看去,只见郭靖身上没有盖被子,被子全在自己身上,而他蜷缩侧躺着。 如今还只是春末,容易有倒春寒,越往北边走天气越冷,如此凉夜不盖被子,明日起来定是头重脚轻面红,杨宗保笑着低声嘟囔着:“真是个呆子。” 他蹑手蹑脚便侧着身子从他身旁挪去,将自己的被子轻轻搭在他身上,刚将被子盖上,郭靖就翻身过来,睁着那双桃花眼静静注视着杨宗保,两人此刻四目相对略显尴尬,杨宗保清着嗓子笑着用眼神示意只是来给他盖被子的,随后想赶紧从他身边挪开。 郭靖低声噢了一句将身上的被子裹紧,可就是这么一拉,杨宗保又被拉了回来,他几乎都要扑上去了,还好手快撑住了床沿。 “郭兄,我这还没有到战场上,你不会就想让我身先士卒了吧,刚才我若不是及时撑住,只怕现在都没有门牙了。” 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就如同第一次见面在悬崖处保持的姿势一样,庆幸屋中的蜡烛还未燃到底,可也坏在这烛火通明将整个房间长得如此亮堂。 要是在黑夜中两人便看不见对方尴尬的眼神,可瞧不见此番莫名喜感的姿势,但若看不见,郭靖就看不到面前此人那双闪烁着星辰般的眼睛。 “杨兄,其实我并未睡着,你身上的被子是我踢过去给你的,你说的那句呆子我也听到了。” 杨宗保看着他一本正经回答着的表情不免觉得好笑,“听见了更好,这边关夜里和不比江南一带,明日你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我也不是大夫,这山中怕也寻不到大夫。” 郭靖不免打趣道:“也不知将来杨兄会娶怎样的女子,这般细心都能比得上女孩子的心思了。” 杨宗保用力撑着床沿起身,背靠着墙壁支棱起一条腿来,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见过的女子虽多却也没谁能真正走近过他,他咧嘴一笑,“说来也真是奇怪,我本是应该对女孩子这般关心的,怎么倒先关心起你这呆子来。” 郭靖腿一蹬将被子抖动起来披在靠着墙边之人身上,耸着肩盘腿坐在他面前,“等杨兄凯旋归故里的时候,还愁没有女子吗?那女孩子不都生扑过来啊,说不定还会遇上那日有着好汉气概的屠夫之女,你说她是会给你做叫烧鸡还是烧鹅呢?” 提及到那位女子,两人不约而同都笑了出来,并不是因为其个性长相发笑,而是那般气势就能将二人给逼退下去。 “郭兄心中可有想要依托之人?”杨宗保莫名问了此话,也有可能是在问自己。 郭靖愣了半刻,他很少和女子打交道,似乎除了要练好武功外,就是想报杀父之仇。依托之人,他心中有团模糊的影子,好似有又好似不敢上前揭露那人到底长成那般模样。 第10章 进山 两人相谈半夜,临近天亮时分才小睡一刻后便动身前往苍山寨。 想要进寨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里的岔路口有多条,稍微不注意选错就有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参天大树的森林中。 郭靖望着前面的几条岔路口有些发愣,挠着脑袋问道:“眼下这般要怎么进去?” 杨宗保大致瞟了几眼不同的道路,眼下要直觉硬闯进去怕是没有那般的好运气,而且还不知道路的尽头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现在能养精蓄锐就绝不动手消耗体力,既然不能硬闯,那便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自己出来迎接。 “他们出来迎接?杨兄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吧,我们是来拿他们的东西,他们会这般好客?” 郭靖在一旁打趣着,他是笨,可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更何况前几次完颜洪烈肯定也用过各种办法来试探,想必现在的寨子已经是惊弓之鸟,稍微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肯定会满目皆兵,躲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来迎接。 杨宗保笑着揉着鼻头,“看来郭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笨嘛,他们自然不会好客,但说不定容易动怒好战啊。” 在来此处前他曾找人打听过,苍山中供奉着一座神庙,听说是山中寨子所建,这种靠山吃山的山中村户都会对山中的生灵秉持着崇敬之心,要是能找到他们所建造的神庙,还愁在这见不到尽头的树林中看不到人吗? 杨宗保转了一圈打探周围的地势,神庙讲究山清水秀风水宝地,这里地势平坦,周围还都被一群大树遮天蔽日,定不会修建于此,想来应该会在视野开阔之地。 郭靖知道他接下来的想法,便挑选了身旁的一棵大树拍着树干道:“杨兄,我要是掉下来,你应该接不住我吧?” 杨宗保看他憨傻模样笑了几声,“所以你就更要当心了,到时候摔下来可就成了我的人肉垫子了。” 郭靖笑着迅速攀爬上树,接住脚下枝干往上蹿着,一会儿工夫就见不到他的身影了,对于他的身手,杨宗保还是信得过的,可依旧有些担心,在树底下时不时抬头望着顶着密密麻麻遮住的光线树枝。 他背靠着大树,无意间摸到腰间那块玉佩,想起昨晚两人的谈话,心中一股暖意袭来,他说自己是他来中原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于他而言,郭靖又何尝不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杨兄,我看见了,上面的风景正好,你要是上来便更好了……” 从他顶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声音忽大忽小,只听到他说自己看到了,山中的风吹散了头顶的话,但哪怕只听到一句他的声音也觉得开心。 一刻钟后郭靖从上面缓慢下来,本是能安全落在地面,可一根枝丫在下来时晃荡打到了他的眼睛,手中抓空,脚也没有放在树干上,一脚踏空便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可等半天都没发觉自己哪里有疼痛感,反而好像有人搭在自己腰间,脚下硬邦邦的,没有悬空的感觉。 “杨兄,是你吗?我眼睛被树枝打到了,现在生疼睁不了眼睛。” 郭靖手四处摸寻着,在他身旁有一人,手不自觉摸到了他的脸上,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传递上来,他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却不想踩在石头上,刚要往后仰倒下去,自己的手被跟前之人拉起,那双手温暖有力,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想来是位翩翩公子。 杨宗保无奈笑着,“还真不能夸你,没想到你这般好身手还能被一根树枝打到,要是传言出去,只怕有人会落个笑话了。” 第11章 郭靖揉着眼睛,但是眼睛里好似有东西,眨巴几下都没有出来,听到这般调侃,也回应着:“不是说杨兄说一不二的吗?之前可是说不会接住我的,怎么一下就拉着我安全平稳落在地面了,要是说出去,你这君子口碑可是要被人说叨了。” 两人喜欢看对方出糗后的窘迫样子,看到对方大笑也会跟着情不自禁笑起来,虽然常常损着彼此,可居然关系更为贴切了。 杨宗保看他揉眼睛的样子还有点可爱,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劲儿揉着,不然眼珠子可受不了他这番折腾,他凑到跟前轻轻吹着他眼中的碎屑物。带有温度的风轻缓拂过郭靖的脸庞,眼前之人温柔至极,还用手指点着他眼角边。 郭靖心中突然有些触动,一个莫名的想法突然钻进脑中,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他居然想永远呆在此人身旁,说是永远护着他,可却是他一直在照顾着自己。 两人亲密的像亲手足,是知己好友,想起昨夜谈论的话,也不知以后眼前人娶亲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 杨宗保看着乖乖等着他把眼中东西吹出来的郭靖,嘴角扬起,原来他不说话闭着眼睛的时候竟是这般乖巧,像个孩子一样。 “奶奶说让你照看着我,我看我们应该是反过来了吧。” 他话音刚落,郭靖的眼睛就缓缓睁开,杨宗保一手扶着他的脑袋,一手摸着他的眼角处,两人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在这偌大的森林中,偶尔会听到几声鸟叫和刮过树林的风声,听得尤为清楚的便是此刻对方的心跳声。 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眼波流转出来的情谊。 互看了几眼后都不约而同笑出来,都很有默契地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对于刚才之事也不再提及,他们心中或许清楚,要是执意谈论下去,气氛可能又会陷入尴尬的境地,更何况现在还不是谈论此事的合适时机。 “我,我刚看到了,顺着这条小道,上几个台阶,神庙就建造在那里。”郭靖率先开口打破了现在只能听到的鸟叫声。 杨宗保顺着他指向的方向走去,“看来有个朋友也未免不是件幸事。” 在树顶上看分明没有几步路能走到,可实际两人却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神庙前,这里供奉着土地公和一座不知道什么神仙的泥像。 郭靖上前拜了拜,“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捣毁它……” “触犯神明可是要遭天谴的,不能毁,”他都不等杨宗保把话讲完,听到这三个字赶忙上前护着身后的泥像,“不行,我宁愿自己遭天谴都不能看着你有事。” 杨宗保含笑着用手扶着额头,与其说此人呆,倒不如说他太过纯真,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走到一旁拿起扔在角落中的瓷碗,“我又没说真的要捣毁它,总要弄出动静来,也要做做样子,不然怎么会有人出来呢?” 郭靖憨憨笑着,回头冲泥像躬身行礼后过去拿着瓷碗,“放心,此事我在行。” 他拿起一摞瓷碗狠狠摔在外面的石梯上,还扯着嗓子吆五喝六喊着,活像是土匪进村的样子,杨宗保看他玩得起兴,便也在他身后拿起东西砸着。 在神庙附近一定有人在巡视,果然不出一盏茶的时辰,一群拿着棍棒之人迅速赶来,在其中站立一个女子,她恶狠狠瞪着两人,手中拿着棍棒指向他们,“大胆狂徒,竟敢毁我们神庙,今日姑奶奶就让你们尝尝这棍棒打人是何种滋味。” 就只这一句便唤着手下的人上前应战,她直接朝着杨宗保而去,剩余之人包围了郭靖。 杨宗保本想开口解释,可一个棍棒下来,还好他眼疾手快接住了悬在头顶的棍子,“姑娘,手下居然这么有劲。” “少废话,我今天打死你们这群恶贼。” 她手中挥动着棍棒,还真打了几根子在杨宗保的身上,她所用的招混乱中却很有秩序,完全猜不到下一棍子将会从哪边落下。 杨宗保回头冲郭靖使了个眼色,正好借这个空隙那位女子用棍子反扣押着他的双手擒住,郭靖明白他的意思,看到杨宗保被人擒押,故意让了几招也被那群人制服。 两人被带往村寨,这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可却有着好几十号人。刚到院子就见一大汉从屋中出来,他看向被押回来的两人,示意手下的人松绑。 “爹,他们可是毁坏了神庙,就这样放过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了。”胡莲愤愤不平,想亲手给你们多来次教训。 胡寨主走到他们两人跟前,“他们跟之前那拨人不同,居然能想到用这种办法进山寨,看来还算个聪明人,说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杨宗保不卑不亢道:“寨主果然有气概,慧眼识人,那我们也不便藏着掖着,此番前来打扰贵寨,是想求得寨中地图一用。” 话音刚落,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胡寨主斜视一眼,“你知道之前说这话的人,坟头怕是已经在长草了,给你两个选择,一下去陪他们,二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寨主,此番我们只是想借用你的地图,边关动荡,他日要是攻破,此处也会受到牵连,城中百姓更是会流离失所,他们又做错什么要这般受到牵连。”杨宗保说着肺腑之言,他虽生在将门之家,可却一点都不希望看到战火四起。 “您也是父亲,是儿子,当您看到您的亲人死在您面前却又无能为力时,该当如何?”他说着几度有些哽咽,想起自家情况,“我的几个叔父都已经全部战死沙场,可还是没能阻止。” 胡寨主狐疑看向他,试探性问道:“你是杨府的人?莫不是杨宗保?” 第11章 比武招亲 两人听见寨主这般问起,心中想着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杨宗保嗯声应道:“晚辈正是,寨主知道杨家?” 胡寨主细细打量跟前之人后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头道:“我与你爹曾有过几面之缘,杨家军的忠义谁能不知,但是,”他立马收住笑来,话锋一转,“地图是我寨的镇山之宝,即便是你杨宗保来取也是要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的。” “前辈请讲,只要晚辈能办到,定会极尽所能。” 胡寨主眯着眼睛笑着,将视线挪到胡莲身上,将他的女儿拉扯过来,“我这山寨有俩宝贝,第一是我女儿,第二就是地图,想要地图就必须打赢我女儿的擂台。” 胡莲已经撩起袖子跃跃欲试,像他这样的白面书生少爷见得多了,杨家军虽骁勇善战,可以刚才同他打斗时的身手看,整个就是一绣花枕头,不屑道:“小书生,敢不敢上我的擂台?我看你还是不要给杨家军丢脸了。” 杨宗保挣脱开钳住他的人,如此挑衅即便今日不为了地图也要和她一决高下。 “乐意奉陪,还请姑娘愿赌服输才是。” “好大的口气,看你这绣花枕头身手不怎么样,话倒是说得挺满的。” 两人上到一旁早就搭建好的擂台,郭靖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看着好戏,对于杨宗保的身手可是见识过的,刚才那不过是故意输给她,不然又怎么能这般容易进入山寨中。 胡莲手持棍棒,而杨宗保徒手相搏,他刚伸出手让对面之人先动手,胡莲就冲了上来,杨宗保一个高踢腿想踢翻她手中的棍棒可被她敏捷躲了过去。 台下一众手下都在给他们的小姐摇旗呐喊,像是凭声音打就能制敌一样。寨主在一旁看得也正欢,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还在一旁嘀嘀咕咕夸着杨宗保。 胡莲招招吃亏,杨宗保已经用她手中的棍棒轻微打在她身上好几次了,眼下她被逼急了想往前冲着,但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让对方找出破绽来,杨宗保一个扫堂腿踢着她的脚,虽没有中招可还是踉跄着到了他跟前。 杨宗保见时机成熟一举夺下她手中的棍棒指向她,“姑娘你输了。” 胡莲偏不信还想上前,但那根棍子抵在她胸口处,她哼了一声,双手抱怀,将头高高扬起,“原来刚才你是故意输给我的,骗子。” “好,果然不愧是杨家人,好身手。”胡寨主拍着双手笑着走到台下。 杨宗保打赢了这场擂台往台下看去,第一眼寻找一旁凑热闹的郭靖,冲他微微一笑,随即拱手道:“寨主,相信您也是说得出做得到,这场擂台我赢了,地图……” “当然会给,不过要在你们俩的婚礼上给你,这场擂台可是比武招亲的擂台,地图就是嫁妆。” “你说什么?”郭靖和杨宗保两人同时喊出,神情也一模一样。 胡寨主看他这般吃惊样子便说着这是他们寨子的规矩,要想拿到地图就一定要上擂台,而他能看出胡莲眼中对他的欣赏,这门亲事既然都没有意见,那便也答应将地图给他。 没等杨宗保反应过来,郭靖就已经跑到跟前,“寨主,你方才没有把话说明白,更何况现在杨兄要披甲上阵,此时成亲怕有不妥……” 第12章 “有什么不妥的,两人如此相配,日后小女也能上战场助她夫君一臂之力,我看挺好。”胡寨主硬生生打断他的话,上前拍着杨宗保的肩头,“好女婿。” 郭靖心中不知为何像是中了一根刺,听到此话就很不舒服,他望着杨宗保,想要听见他会如何说。 杨宗保回头看着脸上没有一丝娇羞的女子,她是习武之人听到此话也不会像大家闺秀那般害羞跑开,“胡姑娘,你率性活泼,身手矫健,长相也如此美艳,总会寻到一个意中人,眼下我确实不能答应这场婚事,战场上的事无绝对,我不想看到你会成为我几个叔母那样,于你不公。” 胡莲抬头傲娇哼了一句,“我不怕,大不了我为你报仇。” 台下的人拥挤着上前,郭靖挤出人群从里面出来,他来到寨子一侧的小河边,分明杨宗保打赢了擂台还能娶上一个美娇娘,地图也能如愿拿到,可为什么他心中就是很酸涩,像是苦瓜沾着醋,心中有万般滋味萦绕。 他呆愣着看着被风吹起一层层涟漪的湖畔,之前还在打趣想看他成亲的时候,眼下到了时候却这般难受,这又是为何?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有心事?”杨宗保四处寻他,看他一个人站在此地神游上前拍着他的肩头。 郭靖应声回头,在他身后没有其他人跟过来,问着他是否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 杨宗保发觉他神情有些不对,有些疑惑道:“难不成你受伤了?可刚才他们应该下手不重才是。” “杨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要娶胡姑娘吗?”他问得极其认真,那双纯真的眼睛盯着他,一直在等着一个回答。 杨宗保轻笑几声,“你这人之前不是说要看我娶亲的时候吗?如今真有门亲事,你不为我高兴怎么还愁眉苦脸起来了。” 眼前的人就这样一直呆呆看着他没有听到那个回答就一直不挪眼睛,杨宗保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扔向湖面,“我刚才在擂台上不是已经回答了吗?我已经同寨主说清楚了,他会将地图交给我们,不是为了他女儿,而是为了百姓。” 听到这个回答郭靖心中压着的石头松动了,他从未这般紧张过,手心全是汗,可也不敢跟杨宗保说他的心事,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反常。 他们不能在此逗留许久,第三道关卡还需得等他们拿回手中的地图进行战略部署,杨宗保已经同寨主打过招呼,拿到地图就会离开。 给他们送地图来的是胡莲,她将地图递给杨宗保,“我胡莲不愁没有男人要,不过,要是你改变主意,我也可以等。” 杨宗保满带歉意接过道:“胡姑娘,寻一个你真心喜欢而不只是欣赏,那人那真心待你的,很抱歉,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一直等,因为我也不知道以后等着我的是什么。” 胡莲看着有些委屈,但她依旧扬起脑袋,嚷着还在神游中的郭靖,“哎你,你是他朋友吧,以后好好照顾他,算是对你打碎那些瓷碗的惩罚。” 她没有再多言什么,或许她本不是一个话多之人,所有喜欢讨厌的东西都写在脸上,只叮咛让杨宗保好好保重,别刚一上战场就有事,不然她会瞧不起他的。 两人在寨中手下带领下顺利走出了寨子,出来时辰可比进去要短多了,可他们刚下山就看到一只信鸽从跟前飞过,郭靖用寨主给他们准备的弓箭射下信鸽来。 信纸上写着完颜洪烈正调遣大部队前往第二道关卡,只要第二道攻克第三道也会失去防守,两道关卡唇亡齿寒。 本来凭着纸上的一两句不能确信此事是真是假,可那纸上提及到要趁机除掉杨家军,那字迹杨宗保见过,正是朝中一位要臣的笔迹,原来朝中之人果然已经通敌叛国了。 两人决定分开行动,由杨宗保带着地图去第三道关卡和杨家军会合,郭靖只身前往第二道关卡,正好和完颜洪烈来个了断。 两人都不是行事拖泥带水之人,眼下不能凭着自己的意气行事,兵分两路将此消息带到是最为关键的。 他们在山下道路口分开,临走前两人击掌,杨宗保从怀中掏出一个护身符放在郭靖手中,“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不是我一直戴着的,但好歹也是菩萨求来的,也是开过光的,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我可不想输给你。” 郭靖低头看着手中的护身符,上面还写着郭兄二字,他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还是头一次见护身符上写名字的,“既然都开过光,那便看看谁的更灵验一些,杨兄,等我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一言为定,我等你。” 两人笑谈间从路的两边分开往各自的关卡奔赴而去,这是一场恶战,但他们坚信对方一定不会有事。 郭靖往回赶到第二道关卡的半路上刚好碰到完颜洪烈扎营之地,身边确实有大批人马还有很多粮草。 临近半夜他谨慎避开军营守卫溜到存放粮草之地,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军营都连着烧了起来,此时不宜和完颜洪烈面对面发生冲突,尽管他身手不错,可这么多士兵一定也是难以保全退路,只好先用这等下策将其行程延缓几天,先和第二道关卡的杨家军汇合。 军营中守卫大喊着救火,郭靖趁着这股混乱境地黯然走了出去。 他连夜赶往第二道关卡,刚到便得知杨宗保率领的杨家军击败了第一次发起进攻的蒙古兵,郭靖激动地连喝了三大碗茶水,他酒力不行,只得用茶水代替和将士们共同庆贺着身后之人战胜的喜悦。 可他们连等了几天都不见完颜洪烈率领大部队前来,而第三道防线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到了第五日,郭靖实在按捺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时,一个士兵前来禀报。 “报,我方哨兵打探消息,完颜洪烈并没有领着兵马过来,而是直接奔赴了第三道防线。” “糟了,这应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郭靖懊恼拍着额头,狠狠捶打着桌子。 第12章 来世相约 都能想到只要突破第二道关卡,第三道便自然而然也如同囊中取物,完颜洪烈也是因为想到这点所以才调整作战计划,转身去到了第三个关卡,想必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郭靖骑着快马迅速追上完颜洪烈,心中一直祈祷杨宗保一定要平安无事,好巧不巧,正好看到完颜洪烈拦截在他面前,他身边没留下多少人。 “怎么,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既然你能从蒙古一直追杀我到江南,如今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倒错愕了,真是稀有的事。”完颜洪烈不屑一顾牵着马绳,他用王者的姿态说着:“听说你在中原认识了一个朋友,叫……杨宗保,”他用手敲敲头唏嘘着,有些叹息道:“可惜呀,我见过他,在客栈,一表人才,武功也不错,就是投错了胎,更认错了朋友。” 郭靖一听他提到杨宗保有些着急了,“完颜洪烈你这狗贼,要是你敢伤他一根汗毛,我拿你的人头前去赔罪。” 他废话也不多说,既然完颜洪烈身边的人不多,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上前就和他身边的侍卫打斗起来。 完颜洪烈想激蒙古和当朝皇帝的矛盾加重,金国好从中渔翁得利,此次南下就是为了笼络朝臣,想刺激两国挑起战乱,等两国两败俱伤时,金国一举夺下宋国和蒙古两国,他想称霸的不只是中原。 可怎奈苍天开眼,杨家军击溃了蒙古,而他此刻也被郭靖一脚踢下马背被擒,可他却笑得很大声,他的嘴角渗血出来,侧身趴在地上,“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救回你的好友了吗?说不定你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还得多亏你们找到地图,不然我们怎么能有机可乘呢。” 郭靖一把拽起他的衣襟,“你要是敢动他,我定会将你五马分尸。” 说完用绳子将他捆住拉着他往苍山阵骑马而去。 杨宗保起先确实领着杨家军大举歼灭了前来进攻的蒙古士兵,可随即出现了另外一国兵马,他们擅长将对方的兵马四分五裂逐一击破,等到发现是陷阱时已经深陷其中了。 此时的杨宗保和一队杨家军被团团包围住,他们所处之地在低洼,四周都是悬崖,而在悬崖处埋伏着弓箭手。 当时那群人以郭靖被擒为诱饵,还托士兵将他的通关文牒和衣裳送到了军营中,说是要谈和,所以不能多带兵马。 郭靖的文牒早就在打斗中被他们夺了过去,此番杨宗保也知晓,可对方抛出议和之事,还点名要他前去,又怎么临阵脱逃。 杨宗保自当也留了个心眼,他可以当做这块盾牌前去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如何,剩下兵马大举进攻。 可等他们还没有走到对方阵营中就已经被团团围住,之前一直提防着蒙古大军,反而忘了还有一国兵马埋伏在此,此地还是他们的营地,没想到他们会借地势早一步部署。 “杨少将,我们中计了,等下我们会全力护送你逃出去。” 对面骑在马背上的人挥动着手中刀剑朝他们袭来,杨宗保怒吼一声前去迎战,他知晓今日一战只怕很难冲出包围,所幸临行前部署了,这里他来抵挡,可对方的大本营便会受到重创。 第13章 一只弓箭从顶上射击下来,身边的杨家将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对面的一队人马被他斩杀在马背上。 嗖一声,杨宗保只觉身体一阵刺痛,像是拿刀剜开了皮肉插进里面,他握紧手中的长矛将最后一人一箭刺穿,可随即而来的是多如牛毛的弓箭朝他袭来,尽管用长矛挥动抵挡住一些,可终究还是没能挡住全部。 一根、两根、三根……身上斜插着的弓箭越来越多,杨宗保嘴角不断渗出血来,他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手上也没有多少力气能够握住长矛,双腿发软,像是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他撑着长矛缓慢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脑中此刻想到的唯一牵挂之人居然会是这块玉佩的主人。 没想到此刻还有飞鸟从头顶飞过,耳旁响起的是一阵厮杀声,他们的大部队在悬崖顶上奋力杀敌,看来自己的策略除了没有保全自己,倒也能做到能让对方退兵。 “郭兄,只怕,我,要,食言了,你……好好,珍重,我们,我……”杨宗保笑着已经快拿不住手中的玉佩了,缓慢又将其放回怀中,“我下辈子还想,遇见你……你,你来找,找我,好,好吗?我,我还有,有话,没来得及,同你说……” 轰隆一声,伴随着天边的一道惊雷,悬崖低洼处的少年倒在了一群杨家将的身边。 郭靖正在往前奋力赶着,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心急如焚过,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见一个人,他想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他。 可还没等他走近苍山阵,一位将士焦急赶来,“郭少侠,我家主帅命我将这份信亲手交给你,他说他无事,会等你回来开庆功宴。” 郭靖着急忙慌打开那封信,里面提及这并不是两国交战而是<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对抗,蒙古大败宋国,金国肯定也会转头去攻打蒙古国,若是没有猜错他现在一定擒住了完颜洪烈,知道他报仇心切,可将完颜洪烈交托给蒙古国,此番一定能和蒙古结为番邦,金国以完颜洪烈为首的主战派也能倒戈平息,挽救的是三国百姓。 郭兄,请相信我一定会遵守君子协议,会等着你前来,到时领你再看一场灯会,你再来护我,咱们不见不散。 郭靖皱起眉头还是再三确认杨宗保是否有事,对方将领说杨少帅胆识过人,英勇善战,他早就部署好一切,等他回来想必也大捷而胜。 “好,你托话给杨宗保,我一定会赴这场约定。” 说完焦急掉头赶回蒙古,完颜洪烈已经被他打了几掌,即便不杀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他已经无力再说些狠话出来。 “郭靖,你被骗了,杨宗保他骗了你,说不定此刻他都已经去见阎王了,哈哈哈……” “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报我爹的仇,只是现在比起家仇,百姓的存亡才最为重要,你说铁木真会放过你吗?” 一连赶了两天路程终于赶至蒙古国,郭靖以<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宋朝名头将完颜洪烈这等囚犯为议和的筹码,这两国自来就很莫大的仇怨,金国这些年一直想法设法将蒙古国吞并,如此又想两边拉拢宋国来抗衡他。 铁木真一脚踩踏在完颜洪烈脸上,“你曾耀武扬威来警告攻打我国时,可曾想到有一日你也被我踩踏在脚下。” 完颜洪烈已经奄奄一息,“若不是杨家军在边关击退我金国,眼下该死的怕是你了。” 他话音刚落,铁木真一刀砍在他脖子上,“这话你留着给阎王说吧。” 郭靖算是两国使臣,解决了完颜洪烈这个大麻烦,于两国都有好处,铁木真也没有计较他为何会和宋国的兵马混在一起,不过此番也多亏杨家军的鼎力相助,他答应和宋国和解,日后边关各司其职不再骚扰。 本想多留郭靖两日,可他匆匆谢过铁木真后又连夜赶回江南,他要去赴一场不能失信的约定。 他已经四天不眠不休,心中只牵挂着那一人,哪怕他累到半死爬也要爬回去见他。 回到江南已经是第五日,他刚到城中就听到有人谈论杨家真是满门忠烈,今日杨家下葬,城中百姓都沉郁不堪。 郭靖心中抽搐了一下,他飞快跑向杨府,只见门上挂着白联和白灯笼,屋中吹着悲戕的唢呐声,周围仆从都在小声啜泣着。 他颤颤巍巍走近大堂,里面摆放着一副棺材,上面灵位上写着杨宗保的灵位。 佘太君见郭靖前来,她已经憔悴不堪,以前还能见到青丝,眼下都快全成白头了。 “孩子,你来了,宗保一直在等你,他说,最后一面没有见到,下葬前还是要见上一面,不然,下辈子怕你忘了。” 郭靖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他踉跄着走到棺材旁缓慢看向里面躺着的人,杨宗保紧闭双眼安静的睡着,手中还一直握着他的玉佩。 “杨宗保,你可真是个骗子,说好要等我回来的,为什么你食言了,”他已经哽咽着快要失声,“我,我还有话没有跟你说,你起来,我还有话没说完……” 那日在苍山他爬到树顶上察看神庙时,对着参天大树和吹过身旁的风说了一句话,“杨兄,若是可以,我能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仅仅成为你的朋友。” 其实树下之人那日在等待他下来之际,也对着风说过,“郭兄,等这场恶战结束后,你可愿一直在我身边,我想或许我们会做不成朋友吧。” 可惜风吹过了两人的耳畔,却奈何声音太小,风声太大将其淹没,终于二人还是没能听到和对方说过的那句。 老伯说,人要是足够幸运的话,两者有羁绊下辈子一定能够碰到,他们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对方,下辈子郭靖暗想一定要一点认识他,一定要将没有说过的话告诉他。 城中风景依旧,可身边却再也没有可有述说衷肠之人,可于他,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下辈子一定要相见…… 作者有话说: 前世篇幅较短,主要想以陆花今生为故事 可以参考b站搜花信风絮(第一弹,陆花——代替你陪着我的是年轮),可能会有更好的代入感哟 今生:对酒当歌,愿扶琴有人听 第13章 花府 人不会永生却会有轮回,只不过轮回处要经过黄泉路,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随风散去,但心中所要找寻之人却深深印在脑子、心里,像烙铁印记一样淡忘不掉。 江南花府,在江南当地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了,花如令的名号也是响彻江南;而他家多年前得到一位道人相助,传授道法仙术,所以他还是一位修道之人。 大堂内,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娘,娘,你在哪里呀?” 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童在房间里摸索着,跌跌撞撞地从里屋双手摸着走到大堂。 “七童,娘在。”一个素雅的女子从门口走进来。 那女子气质清雅,给人以微风拂面的亲和之感。她上前去拉住那个孩童的手,把他抱到堂内的椅子上,用手揉着刚刚跌倒而出现的淤青。 花夫人有些心疼道:“摔疼了吧,是娘的错,没有好好保护你,现在还老让你受伤。” 花满楼摇晃着小脑袋,没有一丝难过,也不喊痛,懂事的对她说道:“娘,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只要有娘在身边,我就感觉不到痛。” 花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眼中充满了怜爱。她蹲在他面前,“七童,虽然你的眼睛现在看不见了,要知道跟其他的孩子其实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娘希望你能够活得开心,不要在意外界对你的看法。就像你的名字一样,花开满楼,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有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花满楼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拉着女子的手,只要他身边有爹和娘,倒也没觉得会有什么难过之事,他也一定会一直开心下去的。 “夫人,老爷请你过去一趟。”一个丫鬟在门口等着答话。 花夫人摸了一下他的脸,叮嘱他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当心,不要着急,一切偶可以慢慢来,她转头对身旁的丫鬟和家丁说:“好好照顾着少爷,不要再让他磕着碰着了。” 说完就和门口的那个丫鬟一起去见花如令。 花夫人走进花如令的书房,就让其他下人下去了,花如令左右看看关上了房门,脸色有点难看。 “老爷可有心烦之事?” 花如令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道:“夫人呐,只怕是我们惹上了麻烦了。” 花夫人看着他很严肃的脸,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与那道人给他的那东西有关? 花如令轻微点点头,在她面前踱步走着,他之前倒没有想到这东西能有如此威力,和蒙面人一战后,江湖中人是迟早要打听出来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看此情形怕是他们快要找上门来了,花夫人皱皱眉有些不解,“老爷是如何得知他们要来?” 花如令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那是今天一个家丁在门柱上拔下来的,但是没有见到人。 第14章 信上面只有两个大字:当心! 花夫人将信纸折叠好,低声说道:“看来我们要搬离江南了。” 花如令没有直接回答她,要是搬离江南,可是能到哪里去,这事已经泄密,无论到哪里总有透风的墙,他们不会安生的。 他终于安静的坐了下来,沉重着说:“夫人,你今晚带着楼儿先走,我先留在府上,说东西在我这里,他们是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花夫人不假思索的回:“老爷,你不要犯糊涂了,我们一走,你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倘若他们拿我们以此来要挟你,岂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花如令起身道:“那我今晚先送你们去竹屋,先在那里避避,所幸其他六个孩子不在,不然真的分身乏术无法护全你们呐。” 他们共同商议好,晚饭后就送母子二人送去竹屋。 傍晚时分,花满楼正在数着从里屋道大堂的步伐,听到走廊有声音后,向面前之人扑了过去,“娘,我听到是你的脚步声和闻到你的味道了。” 花夫人笑道:“七童怎么就知道是为娘过来了?” 花满楼脸贴在她的肚子上说:“我发现眼睛看不见以后,我的听觉和嗅觉要比之前好很多。”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七童,娘想给你说件事,以后要是爹娘不在身边的话,你一定要自己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答应娘开心地活着,记着,要懂得饶恕,不要冤冤相报,这样你背负的东西就会不那么重了,娘不希望以后你会将仇恨作为你的一生。” 他还不太懂他娘现在说得这番话,只是用力点点头。 花夫人拍拍他的后脑勺,“等下我们一起去竹屋玩好不好,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里看看吗?” 七童兴奋不已,那间竹屋心中确实一直念叨着要去,平日他娘总是太忙,他爹也经常在外,好几次想去都被家丁拦了下来。 此时天快黑了,花府已经点上了灯笼。门口一辆马车在等着,马儿不停地喘着粗气,一直不安分地动着。 花如令走了出来,“夫人你先带楼儿先走,我稍后就过来。” 话刚说完,就见大门两侧的灯笼被风吹刮着一直摇晃不停,烛火也时隐时现的闪烁着。 一声高昂的马蹄叫声响彻整个花府。不远处,一群人就快马奔来,在花府门口齐刷刷地下马。 他们都穿着夜行衣,一个拿刀的人上前就把一个家丁给砍倒了,花如令上前把夫人和七童挡在身后,“诸位,请高抬贵手放了我妻儿,这事与他们无关!” 其中一人说道:“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一定时趣不来打扰你们。” 花如令冷哼一声,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给出去,一旦交由他人,此事后患无穷。 那群人一听这话,怒道:“那就别废话,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动手!” 几人就开始对他们展开攻击,花满楼被吓倒了,一直扯着他娘的衣角不肯松开,花夫人也紧紧搂着他。 花府的家丁丫鬟乱成一团惊慌逃跑,但下一秒就成了刀下冤魂,整个地面都逐渐被染红了。 花如令寡不敌众,被他们砍伤了几刀,其中有一人用道术将花夫人牵引到他面前。 “娘,娘……”花满楼一直拉着她娘的手,结果被弹飞在地,拼命的喊着。 花如令用一个气流罩住花满楼,花夫人喊道:“七童,不要过来,记住娘说得话。” 花满楼带着哭腔向花如令喊道:“爹,你快救救娘……” 花如令艰难的站起身来,使出全身力气,从掌中出现一道洪波,一掌推了出去,将那几人全部震倒在地。本来想着这时将花夫人救走,但没想到其中一人用暗器打向他,花如令身中一道,转手将其他暗器返回过去,结果那人将花夫人挡在身前。她顿时倒地,花如令痛心疾首道:“夫人……” 花满楼也大概听到他娘倒地的声音,在气流中大哭:“娘,娘,你不要抛下七童不管,你说过的。” 花夫人在地上缓缓向他爬过来,吐出几字出来:“七童,一定……要,要平安开心地活着,娘,才安心……” 花如令几乎是跪着走过去的,抱起花夫人,她已经没有多少余力,眼睛微睁,“老爷,七童,就,就交给你了……我,我……” “娘,七童听话,娘不要走……” 那几人虽然被花如令的洪波震倒,但是仍然有几人此刻已经站了起来,花如令拿着剑正准备再次开战时,一个男子冲了出来和那几人开战。 花满楼周围的气流消失掉了,一人见状就抄起刀向他砍去,结果被一个小孩拉拽着躲了过去。 那位男子将其余几人解决完后,走向花如令,“我叫白世蒲,算起来我们应该是同门。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离开再说。” 花如令看向躺在地上的花夫人,他还有件事情要办完后才能离开。 他走过去将花夫人抱到马车上,转身看到花满楼身旁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余力再盘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就让他们一起上车了。 几人前往竹屋,花如令把花夫人安葬好,白世蒲在一旁和他说着什么,而花满楼一直跪立在花夫人的坟前低头沉默不语。 一旁救他的那个小孩看他如此,就先打招呼说:“嘿,我叫陆小凤,你叫什么?” 花满楼还是没有说话,陆小凤又开口道:“你是花家七公子吧。” 他好像天生就有种自来熟的心性,更何况见到与他同龄之人,更是止不住话匣子。 花满楼叩头后这才抬头看向他,“我叫花满楼。” “人死不能复生,不能辜负生前你娘对你的希望,你说是吧。” 他站起来,摸着墓碑,“娘,我一定会平安开心的活着,懂得饶恕。” 陆小凤拍了拍他衣服上的泥土,“我呢,从小是个孤儿,今天也是阴差阳错的经过你家门前,刚好就碰到了你家发生的事情,居然有幸见到名满江南花如令的七公子,然后就更加有幸的帮你捡了一条命。” 花满楼听到他从小是个孤儿,心里很难过,他刚失去母亲,知道那种感觉,既然如此有缘便也就是朋友了,“陆小凤,谢谢你今日就救了我,那个,你愿不愿跟着我们一同上山呢?” 陆小凤眼珠转了一下,竟然爽快地答应了。接着看向他的眼睛,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花满楼拉住他挥动的手,“别晃了,我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陆小凤一惊,这么小眼睛就看不见了,那以后的人生得少多少色彩啊,有些难过,“是谁把你的眼睛弄伤的呀?” 那是不久前被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弄瞎的,不过花如令已经将他伏法了。 陆小凤手搭在他的肩头,“那以后,我来照顾你吧,说起来,我以前还得你娘定时的施粥才能活下来,也算是对她报恩了吧,总觉得你莫名给人亲近感。” 花满楼不知道的是,陆小凤从一开始就在他家门口转悠,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这里好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或许是梦里的人告诉他的吧。 第14章 最佳损友 岁月在枝头随着四季流转,,一晃十几年如一日就这般悄然而过。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天空沉寂的像一块黑幕,什么都没有,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天空下方的一片人间烛火。 两个身影在错落有致的房檐上一闪而过,要是不注意看,几乎无人察觉。 两人突然停在一角瓦楼上,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正瞪着他面前一个青袂男子的背影。 黑衣男子终于开口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我过不去?” 青袂男子转过身来,挑了一下眉,笑了一下,“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那黑衣恍然道:“原来你就是陆小凤,难怪这么多管闲事。” 陆小凤摸了一下侧耳旁边的那缕头发,说道:“都知道我陆小凤爱管闲事,所以缠着你,想必你自己也知道原因吧。” 黑衣男子有些气恼:“我不过就偷了几家人的东西,这等琐碎的事情,难不成你也要插手吗?” 陆小凤看着他,咂咂嘴,“要只是这样的话,我又何必一直追着你呢?你好像少算了几笔账,元府的命案跟你有关吧!” 黑衣男子不屑道:“听说你陆小凤可是修道之人,难道还要管世间的事情?” 陆小凤回:“不好意思,我陆小凤不管是不是修道之人,碰上了,就一定要管下去,所以,你就自认倒霉吧。” 黑衣男子趁陆小凤不注意,甩手扔了几枚飞镖过去,但都被陆小凤接住了,接着又以掩耳不及盗铃之术的隔空点穴将黑衣男子点住,慢步走了过去。 他掏出绳子,“对不住了,得把你交到元府去。” 那黑衣男子突然放肆笑道:“陆小凤,你就不想知道我的主使人是谁吗?” 第15章 陆小凤撇起一边的嘴,绕道他面前,“既然你想说,那你不妨说说看。” 黑衣男子说:“主使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对你非常有兴趣。” 陆小凤扯下他的面罩,一张很陌生的面孔,很是路人,问道:“你不知道?没见过?” 黑衣男子僵硬的看着他,说着现在随便把他交到什么地方,但是让陆小凤最好有那个本事让元府治罪于他。 陆小凤不想再听他废话,就将他捆绑着递交给了元府,结果元老爷向他解释道他家的命案是属于家丁所为,因为内部矛盾,所以将那黑衣男子给放了,陆小凤想给他分析一下这个案件,但元老爷居然推迟谢客了。 无奈,陆小凤只好放弃,他费解地走在街上,一个飞镖与他擦肩而过,他眼疾手快抓住了那把飞镖,和之前黑衣人的飞镖是一样的,上面还有一个小纸条,他打开一开,上面写着:托我向花满楼问好! 陆小凤一愣,花满楼?此人认识花满楼?可是他都很少下山,也并未听到过他有什么仇家呀。 此人到底什么来历,陆小凤想着得上山一趟。 他找了匹快马,经过一个峡谷时,突然发现有个身影很熟悉,那人正在前方打斗。 陆小凤旋转顶上马背,向前方飞去,三下五除二地踢飞了那群人。 等他单脚落地,那个身影飘了过来,“陆小鸡,好久不见。” 陆小凤笑着看向那人,“你这个猴精,这又是偷了谁家的东西被追着跑呢。” 司空摘星拍着手,得意洋洋的回看着他,“我偷东西要是被人发现的话,那我就不是偷王之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你喜欢管别人的闲事,我今天还遇不上你呢。” “噢?那你小猴子这是遇上仇家了?” 司空摘星慢悠悠的摇摇头,“不不不,我司空摘星一般不会像你这么容易招惹仇家,只不过是在还东西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打碎了。” 陆小凤用手点着司空摘星说:“说你学艺不精还狡辩,什么东西会找这么多人来?” “夜光琉璃盏!”司空摘星用手挠了挠鼻头。 陆小凤一惊,瞪大双眼,围着他转了一圈,“什么!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绝世孤品,就被你一个不小心给打碎了,你可真有本事。” 司空摘星笑笑,挠着脑袋有些无奈道:“那我哪能知道,在还回去的时候就正好有一个身影闪过,然后杯子就摔了下去。” “什么身影?” “不知道,太快,而且光线太暗,没有看清,哎呀,不要再说我的事情了,看你这么快马加鞭的,这又是哪里有事找你了?” 此话倒是让他想起了那张纸条所言,心中立马有一丝不好预感。 陆小凤转走向前,“我要回山一趟。” 司空摘星看着那颇为紧张的眼前人,心中大致知晓,“花满楼有事?” “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陆小凤一把扯着他的衣袖,满脸严肃。 司空摘星移步走到他身侧,语气有些调侃:“要说谁告诉我的,你喽,满脸都写着我要回去找花满楼。” 他这才将手松开,侧身看向他,继而用手摸了摸脸,嘟起嘴道:“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哪怕知道花满楼此刻在山中修道,哪怕知道他身旁有人护着,可一听到涉及到他的事情,立马就会变得紧张起来,这些倒也习惯了。 司空摘星笑着说:“你要是发现的话,那这事儿就比较大了,你也不会在此停留半分的。” 陆小凤笑笑,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摸了一下他的胡子,转移话题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司空摘星用手指了一圈他们四周,缓缓摇着头,“还不知道,说不定要学你,飘荡在各处,然后顺便再去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可以借出来玩个几天的。” 他常年在江湖各处飘着,如同陆小凤一般,所以两人也如此臭味相投成了好友。 陆小凤眼珠转动了一下,耸了耸肩,“小心别又被人追着跑,下次我可不能保证能及时赶来帮你。” 司空摘星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很是嫌弃,挥动手的时候好像想到什么事情,就从腰间的衣服缝隙中拿出一张纸条,递到陆小凤面前,“你刚一说帮,我突然想到有个东西要给你。” 陆小凤接过纸条一看,他有些疑惑,问向司空摘星,“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留意一个背着特别古老的剑的剑客?这谁给你的?” “我当时看了也觉得很奇怪,有一日,我刚从树上睡醒,然后就发现了这张纸条在我身上了,上面附着说要转交给你,我反正是没有见到人。” 陆小凤觉得有些不对,他这一天内已经连续两次收到纸条了。 他便之前的事业同司空摘星提起,实在想不通为何要问候花满楼,而这张信纸又说让他留意一个剑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空摘星有些幸灾乐祸,“那还用说,肯定是你又惹出什么麻烦了,说不定这次连花满楼都要被你连累了。” 陆小凤隐隐觉得有人在刻意安排着一场圈套,但是现在又说不准,可能是最近发生蹊跷的事情比较多,例如元府的案子,那个黑衣人说的话,还包括这两张纸条。 眼下也来不及细想那么多,想着尽早赶回灵犀山,他正打算和司空摘星告辞,在峡谷的两端竟然有人埋伏,从崖壁上飞着一连串的铁爪下来,紧接着就是一排排的黑衣人下来,他们两人成了困斗尤兽。 陆小凤用法术唤出剑来,两人开始与一群人作战,他结合自己的灵犀一指,将手中的剑运筹帷幄,铁爪与剑的流光火星迸发。 司空摘星虽说轻功和幻术独步天下,可是战斗力确实比不上陆小凤,已经被铁爪抓伤了好几道口子。 而陆小凤虽说以一敌十的状态看似吃亏,但是他的剑术也很高超,尽管比不过西门吹雪。 他们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那群黑衣人毕竟是常人,又遇上陆小凤这么强劲的对手,体力自然比他消耗地多,最后还剩几人,陆小凤也明显体力有些亏损,带着司空摘星就跑了。 司空摘星捂着受伤的手臂,血开始一滴一滴的从指尖流出,一地都是他的血迹,陆小凤用穴封住了他的手臂经脉,对他说道:“虽然我已经封住你的穴位,但是过不了多久你的伤口还是会裂开,先给你找大夫疗伤。” 他强忍着痛感,用手捂着,“这点小伤还死不了,没事,你就先回山吧,我自己会想办法治伤的。” 陆小凤看他这般情况,有点担心,皱着眉头,“还是先给你包扎一下,我再走不迟。” 司空摘星推着他往前走,“哎呀,陆小凤,你话怎么这么多,我好歹也是偷王,这点伤这么大动干戈,以后在江湖中多伤面子呀。” 说完,自己撕下一处衣角缠绕着受伤的地方。 “我真的没事,你要再不走,说不定,花满楼可就危险了啊。” 陆小凤一听,也觉得在理,想到眼下这群人来历不明,还是再向他确认了一遍,“走之前,我还是想在问你,你确定你只是打碎了一个琉璃盏?” 司空摘星吹着胳膊上的伤,满脸肯定,“是啊,不然我能干什么?” 陆小凤咬着嘴思考着,虽然琉璃盏很珍贵,但是这一波人明显是下杀手,感觉不仅仅是因为琉璃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人想杀他们? 司空摘星见他陷入沉思,深叹一口,摇着头无奈道:“我觉得我这次是被你连累的,说不定是你的仇家呢!” “那要真是我的仇家,那这次就先对不住你了。”陆小凤听后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头。 “哎,认识你这样一个损友,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陆小凤给他整理胳膊上的布条,笑道:“不管是福是祸,你已经认识我了。你自己多保重,那我就先回山看看了。” 说完,他就朝着那匹马走去,司空摘星在后面问道:“其实想问你个问题,见了花满楼后你还下山吗?” 他问这话是觉得以陆小凤的性格,可能一去就得留在山上提防着花满楼身边的危险了,真就可能不下山了。 尽管有时候他很烦人,但是能见到这个损友也是极好的。 陆小凤的声音从远方飘了过来:“我是只凤凰!” 司空摘星无奈晃了一下头,那可说不定,凤凰也有栖身之所。 第15章 桂花酿 在一个仙气缥缈的山上,那里有一群正在练剑的弟子,在练剑台这边,一片刀光剑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与之不同的是在另一边的楼宇,那里显得幽静愉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名叫百花楼的地方,那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香似乎与这清幽之地相互映衬着,看着有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一位黄袂少年正在拿着水壶进行浇灌,他微微俯身,面带微笑,很是享受这样子的时光和生活。 第16章 突然一人从楼底窜上阁楼,差点打翻临近阳台边上的花种,黄袂少年听声及时的接住了,另一盆那人也单手抓住。 他笑道:“陆兄,你下次再这么神出鬼没的话,还请看着点身边的花种,这花可是很珍贵的,我养了好久才开出花来。” 陆小凤将手中的花盆放回原处,也跟着笑起来,“花兄还是这么爱与花打交道。” 花满楼嘴角仰着笑容走进房间,“爱花之人自然是要多和花打交道的。” 而站在一旁的陆小凤也起身走到他身旁靠左侧的桌子坐下,“看来花兄在山上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呀,养养花,弹弹琴,这么想来,我都想过这么舒服的生活了。” 花满楼咧嘴笑着,“倘若有一天你能安静的坐下来养花,那想必一定是有特别之人让你改变你的心性了。” 陆小凤端起茶杯,不由心生感叹,“说得也是,看来我还是适合在江湖中到处乱飞。” 花满楼知道他此次回来一定是有事情相告,便直接让他说起最近所遇难事。 陆小凤看了看他,喝了一口茶,不禁大笑,头朝他方向凑近,“我回来就是想馋你的桂花酿了,这茶虽香,但是依旧比不过你的酒香,说起桂花酿,我倒觉得它能治我百病呢。” 这话不假,要说陆小凤的病只有酒能医治。 他听了笑呵呵地起身,从里屋提了一壶酒出来,“看来陆兄是掐着时间段回来的,这坛酒刚刚酿好,你今天可以大饱口福了。” 那酒极香,大老远的就能闻出味道来,他乐呵着上前接道,“哎呀,要不说花兄你了解我呢,知道我就好这一口,自然是要等着前来的。” 说完后,就仰头酣畅淋漓的往口中浇了一口,“桂花酿果真是酒中珍馐,以后怕是离不开花兄了,这要是少了这样的美酒,以后岂不遗憾呐。” 花满楼笑而不答,脸上的笑显得很温暖阳光,他一定能想到陆小凤喝着桂花酿的神情来。 但他还是不相信他只为酒而来,煽动着摇扇,“陆兄当真只是为了桂花酿专程而来?” 陆小凤心满意足地砸了一下嘴,回道:“看来瞎子的感觉还是蛮准的嘛。” 花满楼含笑,“瞎子重在感觉,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见陆小凤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条,将它放在桌上,表情有点严肃,“我在山下时,有人用飞镖递给我一张纸,上面说托我问候你。” “你觉得此事有问题,所以就特地赶回来确认我是否安全。” 陆小凤点点头,他知道他看不见,但他一定可以感受到,说起了最近之事,“在山下时,曾遇到过一起案子,有一元府,府上有三起命案,都是那府上的小妾,已经报过官,我也查到一些眉目,只不过在结案时,那元府老爷却撤案,说是家丁所为,还把我给轰了出来,然后在大街上就收到了这张纸条,这不可能是巧合。” 花满楼仔细听他说完,问:“是什么人在操纵着元府吗?” 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的陆小凤起身环抱着胳膊,他觉得此事蹊跷,就又留了几日暗中观察,可发现并无异样,而且也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的出现。 “那抓到之人是什么来历呢?” 他用手指敲着脑袋想了一下,“其实就是长得很路人的一个路人,不过送他去元府时,他倒说了一句让我很费解的话,他说主谋之人对我很感兴趣。” 花满楼打趣道:“看来对你陆小凤感兴趣的不是只有女子。” 陆小凤扭动着脚步走向他,一脸坏笑,“那说明我陆小凤的人缘儿是有多好,像我这么一个玉面郎君,当然会多多少少有人看不惯。” “陆兄,有些时日未见,发觉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见长啊。”花满楼笑出了声来。 他看到花满楼笑得这么开心,心情也确实好了很多,之前在山下遭遇埋伏时,还在想着他会不会也会遭受到什么不可预估的危险,现在想来,看来是他自己多心了。 现在只不过有些惋惜,“花兄呀,有机会还是想带你下山逛逛,这山下生活可太有意思了。” 花满楼打开折扇道:“我倒也想着能有一天去感受一番山下的流光岁月,以前太年幼了,还未有所体会就上山了。不过,山中有一种好处,我习惯了清幽的生活,待在这里心情会变得很宁静。” 看着他一副安然自得的表情,陆小凤又举起手中的酒来,“看来花兄这是离清修不远了,不过想来,要是以后天天和你待在一起,我只怕就没有那么好的女人缘了。” “为什么?” “因为以你花满楼这么温润如玉的佳公子,哪里还有女子往我这边瞟呢?” “陆兄说笑了,想来你一定是一个很可爱的人,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呢?”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花满楼想问一个问题,之前小时候也问过,只是长大后肯定是会有变化的,他道:“陆兄,我想知道,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陆小凤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嗯……脸圆圆的,鼻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有着两个酒窝,还有,我有着四条眉毛,反正很英俊。” 自己本想着让他摸摸,但总觉得有些奇怪,也就就此作罢了。 花满楼笑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看来是又多了份神秘感了。” 他将眼光聚集在他手上,指着他的手腕处,“陆兄,你受伤了?” 陆小凤被他这样一指,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背上是被那铁爪给划伤出一道浅浅的口子,之前一直忙着赶路,都没有感觉到。 “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难道又是感觉?” 花满楼摇着扇子回:“那倒不是,这次我是靠闻的,刚刚有闻到你手上的血腥味道,想来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吧。” 他确实没有注意到,花满楼回身找了一个绷带出来,对他的手进行包扎,“这伤看样子是刚伤没多久……” 陆小凤嗯声回答,“确实,我在上山前遇到了司空摘星,见他和一群人在打斗,就去帮忙了,结果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一大批人马埋伏在峡谷上,司空摘星也受了不轻的伤。” 花满楼一边包扎一边说道:“以司空兄的际遇,想来那批人马应该是冲你去的。”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花满楼呀。” 至于那群人为什么要埋伏在此,他自己也不知道,难道有人想要他命?可能是之前管闲事太多所遗留下来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真的有人想要他死。不过,他不想让花满楼担心,也只说了个大概,比起整日忧心忡忡的他,现在更希望他能活得开心一些。 看着花满楼认真将他的手进行包扎,他心中有股很温暖的力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这么一个温文儒雅之人,日后不知道会有怎样一个女子有幸地伴随身侧,这样想来居然有一丝落寞。 花满楼已经将他的手包好了,陆小凤却还在发愣,他感觉到他正在分神,轻声问着他是否有想到什么线索。 陆小凤从刚才的落寞之意中抽离回来,看着手晃着脑袋,“没有,现在我没有一点线索,只希望之后能够顺利的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顿了一下,有种念头,居然想一直待在百花楼,居然也想过花满楼现在想要过的生活,脑中突然想到司空摘星临行前问的那句,是否见了花满楼后会不想下山了,现在想来竟觉得那猴精的感觉还真有的一说。 不过,现在他还不能长留于此,因为还有一张纸条在示意他,可能那人就是线索,也有可能是一场虚晃套路,但总要去找寻才是。 他看了一眼百花楼,也望向花满楼,语气有些不舍,“哎呀,其实我倒想一直生活在这里,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得下山一趟,还有事情要去一探究竟。” 花满楼知晓他每次回来都是要走的,所以也并没有表露出吃惊的表情来,他说:“陆兄,早知你今日要来,这坛酒你就带上吧,下次也希望你能如此凑巧的赶上桂花酿起封的日子。” 陆小凤手捧着那坛酒,有些感动,“花兄,你大可放心,我陆小凤的鼻子虽然是赶不上你,但是有好酒的地方,自然免不了要去凑热闹的,下次的桂花酿,我一定会赶上的。” 花满楼收起折扇,微微一笑,“那就在此等着陆兄来启封了。” “好,一言为定!” 说完,陆小凤一个翻身就跃下楼去,他从来都不走寻常路,这点花满楼深有体会。 陆小凤来去匆匆,花满楼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山中所要当选灵犀山执事掌门一事,不过并不在意,下次见面便一道说于他听。 花满楼站在楼上眺望远行之人的背影,尽管他看不见,也并没有出来送他,而陆小凤也没有往百花楼的方向回望,他们都有这种相通的意识,不刻意在乎这些外在虚晃的形式。 他知晓远行之人一定会回来,所以得此酿造桂花酿,陆小凤也知晓他一定会在百花楼,所以每次都能如约而见。 第17章 下一次相见,应该很快了! 第16章 执事掌门 人间万物朝生夕死不过短短几季,一直轮回重道;沧海桑田变化须得几千年,但在修仙之人看来,不过须臾之间罢了。 在遥远不知何处一座名为灵犀的仙山上,有着两大派系:花家和白家。 两家师出同门,都肩负着一个重要使命,负责镇守千年前被封印的浊气,一旦它冲破封印,天地间会有场生死浩劫。 前庭中,两位长者相隔而坐,像是在谈论什么事情。 这时白衣飘飘的花满楼踏进前庭房门,手持摇扇,步曳生姿。 花满楼上前询问道:“爹,你和白师伯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发生吗?” 花如令见他进来,满脸洋溢的笑容,起身说:“楼儿,我和你白师伯仔细商量过了,是时候该为门派选一位执事掌门出来了,而你就是那位可以鉴选之人。” 这场甄选已经耽误时间过长,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敲定了众人认可之人。 花满楼收起扇子,对眼前两位长辈微微欠身,“爹和白师伯的好意心领了,只不过我自觉得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再加上眼睛失明,怕是不能担此重则,还请慎重考量。” “小楼,你就不要推脱了,我们是和其他长老认真协商过的,以你的能力和修为完全是可以胜任的,再者说你的眼睛也不是什么大碍,这么多年不也如正常人一样吗?何况我白世蒲的眼光毒辣不会看错你的。”花世蒲语气十足,颇有自信。 花满楼停顿半刻,语重心长道:“可是应该进行一次推选,这样贸然选择我的话,其他师兄弟也会不服气的,而且以白矾师兄和周兮大师兄的能力也是可以作为人选的。” 白世蒲早就料想到他会如此说,便只笑着打了个哈哈,“门下其他弟子都信服你的为人和能力,放心,他们不会有什么异议,小矾,他的为人我还能不知道,周兮这些年功力是精进许多,其为人在门中也是受到一致肯定,但是他自己回绝了这次机会,说他的心境还需得磨练,想推选你。” 一旁的花如令也跟着一起附和,“楼儿,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爹不会强求你一定来当这个执事掌门,想着门派中一定要有位掌门来接管,我和你白师伯也比较放心,如今浊气不知为何力量像是增强了,需要执事掌门一起来镇守,所以此事才会如此着急。” 花满楼向两位长辈行了个礼,说他回去好好考虑,事后再答复此事的决定。 二人点点头,比较当选执事掌门是大事,自然要三思后行。 花如令走到他身边,和蔼地拍着肩头,“楼儿,你可得考虑清楚,一旦接受这个使命,从此便不再能再为俗事情缘忧扰,爹不希望你过得不随性,为了给门派和我们一个交代而做下决定。” 白世蒲也告诉他关于当选后的责任,还包括了封住情根,日后倘若动了心思,一定会遭受苦不堪言的折磨,除非道行散尽成为普通人。 花满楼答应他们会仔细考量,正当他刚走到前院时,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白矾。 “花师弟,听说爹和花师伯找你商量执事掌门一事是吗?”白矾还没到跟前就话先问了出来。 花满楼微微点头,“他们只是还在商讨中,具体的还需要再考虑。” 白矾嬉笑着看向他,问他觉得哪个比较合适来当选这个执事掌门? 他并没有将之事告知,自己此刻也正在思忖,只道让他也推荐几人出来,这样选择的余地会大得多。 白矾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立马去找花如令和白世蒲进行讨论此事。 见他如此心急,看来之前推荐白矾果然有待商榷。 花满楼回到房间,阳台上的花开得极好,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花香。 他其实不愿意被虚名头衔所累,但是想到浊气之事,又不得不担负起这份责任。 有时候他都会有些羡慕陆小凤的习性,但他花满楼绝不是消极躲避之人。 “花满楼,花满楼……”背后那人一直在喊他。 花满楼回过神来,望着身后所来之人,“原来是大师兄。” 周兮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打趣道:“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分神,我在背后喊了好几声你才有反应。” “你对当选执事掌门的事有何看法?”花满楼也并未瞒他,就直接了当地问。 他知道此刻山中一定都在猜测当选之人,而大师兄此时前来想来也是为这事来探口风。 周兮坐在桌前,端起茶杯,并没有看向他,“我觉得花满楼你是最佳人选。” 还未等花满楼开口,他又接着说:“我来灵犀山也有多年了,这些年你的为人和修为都是有目共睹的,门中的师兄弟都是服气的。我想你一定也推荐过我和白师兄,我现在还不能成为你这样的人,至于白师兄,能力修为或许可以考虑,但是我想你大概也知晓他的为人吧。” 花满楼也端起手中的茶杯,笑道:“看来和你相处久了,我的顾虑都能一眼看穿。” “并非我眼光如炬,而是你一向坦荡,心中从未藏过什么事,这才能看出你与平时的不同,要说世间能马上知晓你心事的人,也怕只有陆小凤一人了吧。”周兮将茶杯盖子轻轻盖上,抬眼瞧着对坐之人。 花满楼笑笑,并未回答,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确实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对方的情绪和心事。 周兮喝了口茶,咂咂嘴说:“也不知道陆小凤又在什么地方管闲事呢,这都好几年了,也不见他回来。” 这一提确实让花满楼想起陆小凤在山中的日子,总是停留那么短暂,莞儿一笑,“陆兄是只凤凰,向往外面的天地,自然不想受到约束,但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这话时,就感觉是陆小凤已经回来了。 不知是此话太过伤感,还是此刻探讨有些不合时宜,周兮慢慢放下茶杯,突然话锋一转,问他想不想听自己为何上山之事,还机缘巧合成为了花家的弟子。“反正你现在有烦心事,不如听我讲故事来缓解一下思绪如何?” 花满楼其实之前就听其他人说到过他的一些故事,但是只有只言片语,想必他在民间经历的事一定很不同,想听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怎可不听。 他笑着点着头,“那敢情好,早就想听听关于你的事情了。” 周兮说他的经历其实跟陆小凤差不多,从小也是个孤儿,但是他比自己幸运多了,至少碰到了花满楼,自己则是从小乞讨为生,后来要饭差点还被打死,所幸得一个剑客所救。 “现在回过头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当年那个剑客见我可怜,就教了我武功,之后我隐约记得这么个人,知道他是个剑客,但是我却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后来我怎么上得都是模糊的记忆。” 花满楼心中有疑问,“难道剑客将你的记忆抹去了?那他的修为一定很深,此人到底为何要将你送上山呢?” 周兮也不解,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开得极好的花,“抹没抹去我记忆我不太清楚,反正那剑客挺神秘的,不过就算以后能再遇到,怕是也想不起来他的面孔了,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他救我,成为花家弟子其实也是他的功劳。” 花满楼并不知道他的大师兄有这段遭遇,更好奇那剑客到底是什么人,连周兮自己都不清楚会不会有一天他能想起,更别提那个没有印象的剑客到底有何目的,无从得知。 周兮一直待到夕沉才打算离开。 他走到桌前喝了口茶,看了看天,“我的故事讲完了,其实也并没有师弟他们说得那样传神,不过惨是有些惨啦,那天也黑了,我也该走了。” 花满楼起身正准备送他,周兮按住他肩,“不用送了,我知晓来时的路。” 听着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他起身走到栏杆旁,突然想到了陆小凤,想着虽然他四处游走,但他好像也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担当。 此刻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下决定了。 第二日,花满楼一早便去前厅中告知长老们决定。 他向各位长老拱手,“爹,白师伯,各位长老,我决定接受执事掌门。” 花如令还是再次朝他确认一遍是否有认真仔细的想过,“不变了?” “爹,你有曾见我做下的决定改变过?我已经想好了,这份责任我会全力担起的。”花满楼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当选后意味着什么。 其中一位长老摸着下巴的长须道:“小楼啊,你当真决定了?你要明白做下这个决定我们会封住你的情根,日后可不能再为凡尘俗世所累了。” 此事非同小可,自然所有人都要反复思量确认。 花满楼语气肯定,“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长老施法吧。” 几位长老见他坚决,就在他四周散开围坐成一个圆开始施法,他盘踞而坐,他们几人同时从指尖发出一道红色的气流,这气流贯穿他整个身体,额头冒出汗珠,眉头紧锁。 第18章 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几位长老同时收手,他调整好气息。 花如令过来扶起花满楼,一位长老将气给压下去,“小楼,我们已经将你的情根封住,你自己调整好气息,不然容易伤了经脉。” 花满楼拭去汗珠,点点头。 花如令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太好,关切道:“楼儿,你觉得怎么样?” “爹,我没事。” 花如令还是不放心,亲自将他送到回了房间,让他好好休息,不日将昭告其他山派为他举行就任仪式,想来陆小凤那时也一定能赶回来。 第17章 古剑之人 “站住,不要跑,你今天是跑不掉的。” 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传来喊叫声,接连打翻了周遭商贩的街摊。 人群中一个瘦弱的男子在拼命跑着,后面有一群人在追赶,那位瘦弱的男子一个踉跄就跌倒在了一个背着剑的人面前,后面追赶的人群掏出棍棒准备下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啷’几人手上的棍棒被扔在地上。 那群人定睛一看,站在剑客身边是一个有着四条眉毛的男人,他们捡起棒子开始向那位男子和剑客攻击,但都被巧妙的躲开了。 剑客一个剑步冲上去,将剑架在带头那人的颈部上,那人有些哆嗦,剑客说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也不害臊,而且还是欺负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们还有点男子气概吗?” 那人颤抖着说:“好汉饶命,我们也是听人差遣办事,他欠我们东家钱,我们是来讨债来的,再说自古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回头对那位瘦弱的男子说:“你欠他们多少钱?” 还未等他回答,带头之人所说的东家就出现了,他脸上有道伤疤,手抗大刀,大喊道:“听说有人砸我场子,还打伤我的人,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刚落,剑客也大喊回道:“不用找了,人在这里。” 刀疤东家看到他手下的人被一个剑客用剑架着脖子,将他手中的刀一挥,吼道:“给老子放人,不然要你好看。” 陆小凤用手指了指他侧后位的那个颤颤巍巍瘦弱的男子,“敢问这位兄弟,他欠你多少钱,什么钱?” “五十两,这是道上的规矩,怎么,你是想要帮他给吗?” 剑客讪笑了一下,“规矩?看样子是收保护费吧,你们这群人仗着自己有点力气就去欺负弱小的百姓,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今天要是不打抱不平一下,很难对得起我手中的剑。”刚说完,就用刀背将带头的人拍倒,四条眉毛的男子也一个翻身上去就把那个刀疤东家的大刀踢翻在地,反手指向刀疤。 刀疤东家见状一个劲儿的求饶,完全没有刚才霸道的气势。 剑客不屑道:“原来是只纸老虎,还不快把收来的钱还回去,要是今后再发现你收保护费,下次我的剑可不那么好对付了。” 几人连滚带爬相互搀着跑了,人群纷纷夸赞他们是个英雄侠客,总算为他们出了一口气。 剑客一边将手中的剑麻利地收回剑鞘,一边对瘦弱的男子说:“你也赶紧回家去吧。”那人一直拱手道谢,直到看不见为止。 他重新将剑背在背上,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说道:“看来陆小凤果然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 陆小凤笑着回:“看样子,遇到同路人了。”接着他就发现了那人身边那把很特别的古剑。 他一直跟着走到一个卖面的街摊边,只要了一碗阳春面,还未吃几口,陆小凤正环手抱臂看着他,剑客哧溜了一口面条,说:“陆小凤你认识我?” 陆小凤摇摇头,摸了摸他的两条胡子:“之前不认识,现在就算是认识了,好不容易可以遇到同道中人,所以不如干脆交个朋友如何?” 剑客抬头看着他,笑道:“看来你除了爱管闲事,还喜欢广泛交友,痛快!我叫玄岑,那以后就是朋友了。” 陆小凤看了看他的面,嬉笑着,“既然是朋友,那请我吃一晚面应该不过分吧。” “那是自然,小二,这边再要一碗面。” 陆小凤朝转身去准备面食的小二补充道:“多放肉,再来壶酒。” 玄岑吃完最后一口面,盯着陆小凤多看了几眼,“我听他们说陆小凤在仙道可算是个大人物,今日一见却完全没有修仙之人的气派啊。” 陆小凤仰头喝了口酒,笑着说:“修仙之人有什么气派,我不过是个浪子,游荡在天地间,也就是落个好管闲事的名声罢了。” 玄岑仔细打量眼前这人,确实有种放荡不羁的性子,也跟着笑起来。 陆小凤吸溜着面前的面条,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看你这个样子,是个剑客,还是个喜欢管别人事的剑客。” 好不容易遇到同道中人,自然不免开心起来。 玄岑哈哈大笑,“是,我确实是个剑客,专管世间不平之事的剑客。” 陆小凤又多喝了几口酒,指了指他背上的那把剑。 玄岑将自己的剑解下来,放到他面前,摸着剑说他这把剑是一个不相识的<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ashuwen.html target=_blank >大叔给的,连他的剑术也是他所传授,但是那人死活都不收他为弟子,不久前死了,后来才知道那大叔早就中毒已深,在走前把剑交给了他,让他对得起手中的这把剑。 “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他也是个极强的剑客,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能在他剑下活着离开,但是你要比他有趣的多,他可没这么多感情,”陆小凤伸手拿起那把剑端详了一下,然后打趣道:“剑是好剑,人是不是好人可就不知道了?” 周围喧闹的声音夹杂在两人中间,他们相互对看一眼,同时笑了。 玄岑眼光注视着那把剑,“是不是好人,看怎么看了。“ 顿了一下又问起:”听你说起你的一个剑客朋友,此人想必一定是西门吹雪,世间流传着民间的剑尊,仙道的剑,说的就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眉毛一挑,笑笑,“他还有这传闻,看来名声是比我陆小凤要中听多了。” “陆小凤还怕名声比不过西门吹雪啊。” 他大笑着将手中的剑交还给玄岑。 玄岑收起剑,望着他,“接下来你是要到哪里去?还是说会回灵犀山找花满楼?” 陆小凤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一下,他好像有好久都没有回去过了,小时候两人一起长大,只不过他向往外面飘荡的生活,上次一走就是不计日月。 他疑惑地道:“你也知道灵犀山?” 玄岑眼中泛着光芒,“江湖之人都听说过,再者说你与花满楼二人从小的情谊在江湖中也是令人羡慕的。” 陆小凤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站起身来,“我走了,有没兴趣一起去管闲事?” 玄岑兴奋地蹦了起来,“当然,能与陆小凤一起游历,这是多少剑客梦寐以求的事,我怎能推脱呢。” 两人就这样因为一碗面而结识了,之后玄岑跟着陆小凤一起为世间不平之事出尽恶气,讨回公道。 一日,陆小凤依靠在河边的树木下休息,玄岑从身后掏出酒来,陆小凤用手指他着大笑,“看来有个伴儿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缺酒喝。” 玄岑笑着递给他,“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来得及问,之前看你在和其他人对决时,见你用法术唤出一把很特别的剑,都说陆小凤的灵犀一指无人能敌,修道后现在怎么改用剑了呢?” 陆小凤手中拿着酒壶并未喝,他看向湖面,柔声道:“这把剑对我意义非凡,有人对我说过,虽然灵犀一指无人能挡,但是对于有些道行的人来说,还是容易被攻破,这把剑可以更好的进行对战。” 玄岑没有接着问下去那把剑对于陆小凤的意义,他知道肯定他将那剑视如珍宝,就如同他自己对于手中的剑无比珍惜一样。 陆小凤转头过来,看着在一旁沉思的玄岑,突然想起之前纸条上的话来,随口说着:“不瞒你说,之前有人示意我要留意一个有着特别的剑的人,那人不会就是你吧,只不过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这究竟是何意?” “也有可能不是我,这世上让人费解的事情多着呢,一味的只纠结于此,那以后怕是要抑郁下去了。”玄岑擦拭着那把古剑,并没有打算继续谈论此话题。 陆小凤觉得他说得挺对,反正都是潇洒的性子,还不如今日有酒今朝醉,拿起酒壶,“你有没有想过要修仙?这些时日发现你小子挺有慧根的。” 玄岑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声音高了几个调,“其实我一直都在找灵犀山,想上山修道,以后就不仅仅是为人间除恶了,无奈一直寻不到,难道陆小凤你有办法助我上山吗?” 陆小凤打开酒壶,大喝了一口,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要是他真想修道的话,自己可以引荐他上山,但是能不能留下来要看他的造化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片花瓣状的令牌,“这个是花家的令牌,你就说是我给你的,之后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19章 玄岑上前接过令牌,拍拍陆小凤的肩,“多谢你的引荐,我玄岑感激不尽,以后但凡是你陆小凤的事,我一定会鼎力相助,说到做到。” 陆小凤仰靠在身后的树旁,“到时候你可不能耍赖不来,不然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二人愉快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 第二日,东方刚刚渐亮,陆小凤便带着玄岑寻到去灵犀上的路。那条路周围全开满花朵,中间有一条小道,向前蜿蜒不见尽头。 陆小凤在路边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那条小路,“你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会看到一条小河,自己划船过去便是了。” 玄岑望向那条道路,喜不胜收,回头问陆小凤,“你不一起吗?” 陆小凤望向那片花海,眼中想象着百花楼的样子,“我过些时日再回去,你就自己先去,见到花满楼帮我问候一声。” 玄岑向他辞行,陆小凤望着花海愣了一下,转身御剑走了。 玄岑渡过河,看到一扇石门写着灵犀山,他几乎是跑着过去的,但被门将拦截下来,他亮出陆小凤给他的令牌,“这令牌是陆小凤给我的,烦劳两位大哥带我进去见一下花满楼。” 门将验了验令牌,便差人进去通报,没等多久,便见一仆从出来,将玄岑带了进去。 仆人将他带向一个清幽的亭中,看到亭中有一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仆人上去对他说着什么,说完就离开了。 花满楼转身向他走来,他笑着,“你就是陆兄引荐过来的玄岑吧。” 看着这一身飘飘欲仙之人,不禁道:“这位就是花满楼花上仙吧,果然跟陆小凤的气派不同。” 听着这话,花满楼嘴角上扬,打开摇扇好奇道:“有何不同?” “陆小凤像是个不管世俗的江湖浪子,而你就比较符合修道之人的那种清幽。” “玄岑兄说笑了,其实陆小凤倒比较像修仙之人,没有那么多世俗观念。” 玄岑想起临行陆小凤的嘱托,便道:“陆小凤托我向他问候你,他有事要处理,所以不能和我一起回来。” 其实花满楼也能料想到,就算他不说,也知道陆小凤一定也记挂自己。 他微笑着冲他点了一下头,“多谢玄岑兄,这几日你先好生休息,三日后白家会有场招收弟子比试,你正好可以赶上。” 玄岑本想成为花家弟子,可一问才知道他们两家每隔三年才有一次弟子招收,今年是白家。 玄岑谢过他后,由仆人带去住处休息了。 三日后,所有五湖四海来的侠士都聚集在大院中。 白世蒲在亭台上看着底下能人异士,抱拳道:“感谢各位侠士来参加我白家的弟子招收比试,你们可以使用拿手兵器,两人一组,点到为止,一局定胜负,现在开始。” 大锣一敲响,所有人被排成组进行比斗。 玄岑的对手也是个剑客,两人一起出剑,那人的身形很矫健,过了几招后双方都没有给对方有机可乘。 虽是如此,但玄岑不急不躁,相比之下那个剑客稍显急躁,这是个好时机,越是急躁就越容易出错。 果然,剑客刺向玄岑,他只顾着眼前,完全没有预防到玄岑用腿顶翻,然后反手用剑一挥,剑已经到了那人的胸膛,玄岑潇洒将剑一收,两人拱手,那人下场离开。 几个回合下来,玄岑的剑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虽不及西门吹雪,但是在剑客中有着颇高的造诣。 白世蒲对他非常满意,最终确定三人入围,而白世蒲破例将他收为自己的首席弟子。 第18章 故友归 一阵风把围墙两边的树吹动得沙沙作响,不远处传来悦耳地琴声,树枝上仅存的少数花瓣随着风中的音律一起散落到院子里。院子的中央有一座亭子,花满楼正在在抚琴,分明见他目光流转,但却没有一丝光线进入眼帘。 花如令慢步走到亭前,“楼儿,身体可有异样?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就任仪式,我已经将消息散发出去,这几日你好生休养,自己便多注意一些。” 花满楼停下抚琴的双手,微笑道:“爹,我没事,这几日相关事宜得劳累你和众长老了。” “为父知晓你喜静,但是就任仪式还是需要有所准备的,你也不必为此担心,其他门派的上仙我和你白师伯会接待的。”花如令见他没有大碍便也放下来心来。 突然他顿时失声,望着亭中的花,叹了口气,轻轻说:“要是你娘在,不知会不会怪我……”。 这些年来花如令一直都对夫人的离去感到内疚,当年他还未得道,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想会被其他道人追杀,在互相厮杀过程中,误伤他夫人,夫人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花满楼,说要好好照顾他,要让他平安喜乐,可如今他竟让花满楼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花满楼起身走到他身旁,安慰着,“爹,不要紧,不必感到揪心,这件事情,是我自愿承担的,娘看到我就任掌门说不定会很开心。” 花如令笑着拍了拍花满楼的肩,呵呵笑道:“好,接下来好好准备你的就任仪式。” 说完便离开准备相关事宜了。 花满楼回坐到琴前,正准备弹弦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这样熟悉的声音已经有好几年未曾听到了。 只见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慢慢靠近花满楼,戏谑道:“好不容易回到故地,想着来讨口酒喝,没曾想还能蹭顿不错的饭,只是这样大的场面,也不请我,还好我脸皮厚,可以不请自来。” 花满楼侧身笑道:“陆兄,你这背后偷听的毛病还是没能改掉啊。你远在天南海北,就是想请,怕也是需要有那样强的本事才行,不过你的鼻子一向很灵,不请自来也是你的惯例。”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陆小凤打量着花满楼,眼神不离他身上,“花兄,不曾想咱们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 花满楼回头望了一眼,浅浅笑着,“那陆兄也还是未曾变过呀,连脾气秉性都一贯如此。” 两人不禁大笑,这笑声在微风浮动的春末显得尤为生动。 花满楼收好琴,和他一起转过走廊回去。 陆小凤便走边感叹他走之前还只是个会弹琴的花满楼,现在回来居然都成为执事掌门了,还打趣老得太快了。 花满楼摇着扇子,“未觉山中光景流转,倘若我老了,那陆兄岂不是跟我一样了。” “花兄依旧不那么可爱,我是个浪子,年龄对我来说就是岁月的代号罢了,花兄就不一样了,你可是个翩翩佳公子,老了以后可没姑娘看上你。”一旁的陆小凤侧着头看着这在风中于他谈笑之人,只是觉得就此修道难免可惜。 花满楼并未说他已经被封住情根,也只回着他那不正经的话来,还反问年老后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会不会更风流倜傥。 陆小凤凑过去,左右晃动在他跟前,“花兄,有时候真想让你看看我年老后的模样,你说不定会羡慕。” 花满楼打开摇扇,“我虽看不见,但是凭着想象也会觉得陆兄一定英姿逼人。” 陆小凤盯着他笑笑,接着问道:“花兄你的几个哥哥要回来参加你的就任仪式吗?好像很少见到他们都一起回来过。” “几个哥哥行踪不定,跟你一般,不过听爹说,在人间游历的四哥和六哥可能会赶回来,大哥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花家的几个兄弟常年不在家中,只单留他一人,平日里的行迹也颇为神秘,有时候比陆小凤还难找到人。 两人一路欢笑谈论不知不觉就相谈到了大殿。 花如令见到赶回来的陆小凤,一脸喜悦,“陆贤侄,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走就是好些时日,这次怎么说也得待够一段时日。” 陆小凤拱手微笑道:“有劳花伯父惦记了,这次回来就是想喝口美酒,吃顿好饭,自然要多叨扰一些日子了。” “没问题,好酒管够,好饭管饱,花平,快给陆贤侄安排好住处。”花如令看到他们两人又团聚在一起,心中欣喜万分。 花平领着陆小凤一起去住处之地。 他回头看了一样花满楼,示意他先走了。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够感受到,就微微点了下头。 花平边走边对陆小凤说:“陆公子的卧房还是之前的那间,我家公子说要一直为你留着,所以也常常打扫着。” 他心头一阵暖意上来,原来花满楼一直都留着隔壁那间房,任何时候都是欢迎他回来的。 大殿内,花如令此刻眉头紧锁,叫住了花满楼,但是半晌都没有开口,他感觉到有事瞒着自己,忙问道:“爹,有什么事情你不妨说出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很好的处理。” 花如令叹了口气,将他拉到内堂,“楼儿,其实爹确实有事情瞒着你,这事也怪我没有及时想到,现在你就任掌门,看来也是个大麻烦了。” 第20章 花满楼一听此事果然跟自己有关,就安慰他,让他说出不安之事来。 花如令走到窗前,摇摇头,“其实早年你有一段姻缘,当年你娘在怀你时,何家也正好怀着一胎女婴,当时我们两家关系不错,何家世代行医,常常会给你娘开保胎药,一来二去,我们两家也就有些情谊在了,那时念着两家关系,想着能够亲上加亲,我们就擅自做主将你和他家的女婴指腹为婚了,还以连心锁为信物;后来他家出了事,何家连夜搬走,至此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家。” 他说完就很懊恼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花满楼听完后也有一丝震惊,这个秘密爹一直都未曾提到过半字,再加上现在他被封了情根,如何才能解决,想来这也是花如令感到懊恼的事。 他细想冷静地问为何今日才提起,还问是否有什么人前来提醒。 花如令手撑着额头,很是费神,“不,没人提醒,只是刚刚我和几位长老前去查看浊气情况,发现它最近愈发动荡地厉害,像是一直在吸收外界的力量,我们怕有人趁这个时机作乱,所以等你完成就任仪式后,需要下山一趟,去寻找千年前毋天遗失的那根魔笛,要是被所恶之人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花满楼刚想问着跟他的姻缘有何牵连时,他爹就站起身来,用法术变换出一颗药丸,“那把魔笛此时正在何家,所以楼儿,你此去也是要给何家一个交代的,这药丸能在你情动之时护住心脉,不至于太痛苦,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记住情缘之事也是其中的一个历练,不必为此感到担忧,等你豁然时,才能成为真正的执事掌门。” 他上前接过药丸,觉得心里很暖,从小他爹就对他很宠爱,甚至超过其他六个哥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日落西山,夜幕悄然降临,今晚的月色皎洁如白日。 花满楼从里屋走出来,就听到不远处的长廊有个熟悉的声音。 他走在回廊中,“陆兄,几年未见,不曾想你居然也有如此雅兴,对月饮酒了。” 陆小凤斜靠坐在长廊凳上,扬起手里的酒壶,懒懒散散地喝了一口,微笑看向花满楼,“几年不见,花兄现在都成大忙人了,也没了如此雅兴。” 花满楼也颇为无奈地点着头,“看来是我们调了个儿。” “这几年也喝过好多地方的酒,还是这里的酒好喝,香醇沁鼻,如此看来,花兄可以考虑做酿酒生意了。”陆小凤手持酒壶,看着迎面走来之人,不禁打趣他这手艺。 花满楼嘴角上扬,说他这若真开了酒庄,恐怕也只有陆小凤一人光顾。 他望向月亮,轻声说道:“今晚的月色想必不同吧。” 陆小凤又喝了口酒,也望向月亮,“是呀,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皎洁地像玉器一样,不沾任何的杂色。” 他又回望了一样花满楼,月色映衬着他的脸,白玉无瑕,只见他眉宇之间藏着一丝隐忧,但是稍纵即逝。 便站起身来,往花满楼身边凑了凑,可能是隔得比较近,也可能是他身上的酒味,让花满楼的眼光躲闪移到一旁。 花满楼扶着他,脸移向一侧,“陆兄,可是喝醉了,别是站不稳了。” 陆小凤依旧看着他,“花兄应该知晓,我陆小凤一般不会醉,醉时也是装醉,你……有心事。” 两人这么长时间未曾相见,竟也能凭着一个眼神动作就动知晓对方,看来之前周兮所言并非虚假。 花满楼顿了一下,微微笑道,“陆小凤果然就是陆小凤。” 他依旧望着月亮,没有看向陆小凤,“今日我从爹口中得知,我有一门娃娃亲。” 陆小凤一听,感觉有点吃惊,还有点不喜,立马站住脚跟,“噢?是哪家上仙的女子,长得怎么样,漂亮吗?没想到今天刚说你没有姑娘喜欢,晚上就冒出一门亲事了,看来呀今后有人帮你酿酒喽。” “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凡间何家的小姐,不曾听过也未见过。” 陆小凤低头玩弄着酒壶,“想必长得不差,那你岂不是要下山去寻这位何家姑娘了,也是是时候给你娶一门亲了,这次看来不仅是要喝你的掌门酒,连喜酒都给我准备好了。” 花满楼解释道:“陆兄又开什么玩笑,婚姻岂能儿戏,再加上从未见过,人家姑娘也未必是这个意思。” 陆小凤又斜倚着栏杆,看着一脸严肃的花满楼,不免发笑,“花兄长得一表人才,跟个美玉似的,还害怕人家姑娘瞧不上啊。” 花满楼看了一眼陆小凤,也戏谑他这般不羁的性格,也怕是吸引着很多女子。 这事不适宜今日故友重逢之日,便约定日后再说,想来总有办法解决。 陆小凤却还是有点不依不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娶她过门。” “陆兄,再开玩笑我可得留你一个人赏月饮酒了。” “哈哈哈,好,不提不提,今晚如此美的月色,就应当好好饮酒赏月,不谈风月。” 两人在银色的白昼里,喝酒谈笑赏月,直到深夜。 第19章 就任仪式 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灵犀山上少见的热闹景象,石门外各个派别的上仙都络绎不绝的前来参加仪式。 突然在一群仙风道骨中传来几声不一样的声音,只见三位男子从剑上一跃而下,其中一位男子大喊:“爹,七童,你们在哪儿?” 花满楼和陆小凤在长殿廊听到喊叫声,就出门迎接。 花满楼听着在外面大声喊叫之人,“六哥还是如此随性,跟以前一样,像个小孩子似的,还以为你不会回来看爹和我呢。” 六哥跑上前搭着他的肩,“那哪能呢,七童的掌门仪式,六哥怎么可能不回来呢,这么有派头的场面我也沾沾光,爹也真是偏心,也不想着给我们留个机会。” 花满楼用手中的扇子拍了拍六哥的手,“六哥像匹野马一样,常年不在家,爹就算想着给机会,也找不回你这主人翁啊。” 六哥咧嘴一笑,看向了陆小凤,带着点不着调,“要说像野马啊,还是陆小凤比较在行,我怕是莫不能及啊,再说连陆小凤都赶回来,六哥怎么也不可能缺席呀。” 陆小凤哈哈大笑起来,“六哥可真会开玩笑,比起随性,六哥还是比我要强些的。” 旁边的四哥发话了,“你们俩就不要互推这称号了,我看呐都是半斤八两。” 大哥也打趣道:“咱们花家兄弟的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是不是让陆小凤给带坏了。” 陆小凤手一摆,“大哥,你这话,怕是要冤枉死我了,虽说我从小一直待在花家,但和几位哥哥就打了几个照面,和花兄在一起时间那么长也没见教坏他呀。” 陆小凤说完回望了一眼花满楼。 六哥接着他的话,“其实我倒希望你能把七童教坏呢。” 五人在前殿门口哈哈大笑,往来的随从见着此画面,也露出笑容来。 他们一起走到大殿,见着花如令和几位长老正在安排事宜。 “爹,我们回来了。”兄弟三人齐喊道。 花如令或是许久未见几人,眼里竟有几丝波澜,沙哑着嗓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世蒲也满脸乐呵呵的,说他们几个总算是回来,平时里总念叨,还问他们在人间游历得如何了了。 四哥对白世蒲行了个礼,“这些年多谢白师伯对爹和七童的照顾了,我们在人间一切都好,有劳记挂了。” 百世蒲点点头,转头问大哥,“无涯道长可还好?” 大哥上前行着礼,“师父一切安好,他托我向白师伯问好,说有空再一起下棋。” 白世蒲呵呵大笑,“这无涯老头还是这个怪脾气,逢人都缠着下棋,输了还不准走。” 大哥也跟着笑起来。 六哥蹦跶着从怀中掏出一颗珍珠般大小的珠子,上面印着花纹,隐约透着香气,神秘地说:“呐,七童,你现在既是掌门了,这颗珠子就交给你了,这个是多年前一位大师交给我的,说不日将它转赠给掌门,没想到你倒成了掌门。反正大师说他很珍贵,还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有什么玄机。” 陆小凤上前拿着珠子看了一眼,笑着同周围人道:“六哥怕是没见过什么稀奇珍宝,随地捡了回来,或是哪个大师的俗家信物,编个玄机出来吧。”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六哥有些急了,立马解释说这个就是和其他珠子不同寻常。 花满楼拍了拍六哥的肩膀,“六哥,你的礼物我收下了,它一定有它的玄机,我会好生保管的。” 门外上仙们都开始陆陆续续地进来。 陆小凤大概瞟了一眼,环抱着胳膊,对站在身侧的花满楼道:“掌门就任仪式果然场面阵势壮观,今天沾你的光,见到了各路上仙。” 灵犀山一向也是比较清幽,今天也确实难得热闹一回。 第21章 从人群中走来一位妙龄女子,她肤如凝脂,衣着淡蓝,果然是修仙之人。 她走到陆小凤面前,眨着双眼,“陆小凤,你可还记得我?” 陆小凤眼睛盯着那位妙龄女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他此生所见女子颇多,要是一一掰扯出来,怕是要想一段时辰了。 他摇摇头,那位女子有些失望,“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在山中救了一位腿上有伤的女子?” 见他没有反应,就直接说出话茬来,“我就是那个你救的女子,那日我为师父上山采药,在林中中了瘴气,被毒草割伤了腿,你正好经过救了我,还把我送了回去,你……没有一点印象了吗?” 陆小凤眼睛飞快转动,他突然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那个被草割伤一直哭鼻子的苏木啊。” 苏木一听他能记起她的名字,心中一喜,也不管她在外人眼里的形象了。 “今日想必应该比较安全,不需要再救你一次了。” 苏木冲他腼腆一笑,“上次你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道谢呢,今日特来道谢。” 陆小凤摆摆手,“苏木姑娘太客气了,我陆小凤只是太爱管闲事罢了。” 苏木微笑着看着他,说她特意要求师父带她来一起前来,因为她知道今日一定可以再次见到他。 花满楼上到大殿前排,几位长老依次坐在两边,花如令起身对到场的诸位上仙和弟子说:“今日感谢各位上仙莅临我派的执事掌门就任仪式,现在大典开始。” 一位长老递给花满楼一把玉剑,上面刻着精致古老的花纹,通体玲珑剔透。 花满楼上前对几位长老行过礼后接过玉剑。 “今日将门派玉剑传与你,你自当今后肩负起门派的振兴和荣辱。” 花满楼语气坚定,那双藏着星辰的眼中也发出光彩来,“我定不会辜负门派和长老的托付与期望。” 礼毕,大殿之下的门中弟子齐喊掌门,其他上仙也纷纷道贺。 陆小凤一脸欣慰地看向花满楼,“花兄,今日你可威风了一次,日后也是一个有身份之人了。” 花满楼反手打开扇子,“陆兄又说笑了,身份名号对我来说只是一层虚壳,我也依旧还是我……” 未等花满楼说完,白矾就走了过来,他讪笑道:“掌门倒是高风亮节,之前还以为你也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会使小人背地里那一套,如今随了你的愿,现在很少得意吧。” 一旁的陆小凤顿时有股无名之火上头,“花兄是不是君子,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白师兄是不是小人,我想只怕是你自己才知道吧。” 花满楼也不恼怒,“白师兄,事事皆非所愿,当既来之则安之。” 玄岑这时听到他们的谈论,也过来发表言论,“白师兄,今日掌门继位,实来是灵犀山的一桩大事,也对门派有一个交代,何必纠结此事给自己找不愉快呢?” 白矾袖子一挥,对玄岑的话不屑一顾,“你算哪根葱,你不过才来灵犀山一年之久,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论长短,不要以为你是我爹收的首席大弟子,不要忘了,我才是他的儿子。” “住嘴,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哪道你在此大声喧闹,还不滚回闭门思过去,你想让门派和你爹的面子丢尽吗?”白世蒲走过来低声吼道。 他一把扯住白矾的胳膊,将他带出了门外。 白矾愤然挣脱白世蒲,不忿道:“爹,这么多年来,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的感受,一直觉得我比不上花满楼,是,花满楼谁见谁夸,我比不过他,能力没他强,但是我才是你儿子,他不是,还有那个才来的玄岑,凭什么他也要骑到我的头上,这些年我用功修习,你一点都不在意,玄岑会点剑术你就喜悦到不行,就连没怎么待在山上的陆小凤回来你都能另眼相待,我呢,我在门派中都没有了跻身之地,你说你为何如此狠心对你的亲儿子?” 百世蒲瞳孔睁大,有些痛心,“你从小就争强好胜,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修习修的不仅是功力,还是心,你说你这个样子,你叫我如何放心把掌门之位交托到你的手上,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毁了灵犀一派。” 白矾听后眼中充满血丝,讥笑看着他,“好,既然你觉得花满楼能够救灵犀,那就看看他是如何毁掉的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凭白世蒲怎么喊他都不曾回头。 白世蒲回到大殿中,对花满楼感到歉意,“掌门,切莫将白矾的话放在心上,他近几日功力有所退步,我斥责了几句,有些火气冲撞你了,老朽代小儿道歉了。” 可花满楼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怪罪白矾。 “如今你身为掌门,还是得讲些礼数的,不能乱了身份。”白世浦还是按照礼制给他赔了不是。 他走到外殿倚着栏杆,如今已经入夏,夏日的微风随着灵犀上的薄雾一起吹来。 陆小凤拿着酒壶走到他身旁,边喝酒边赞叹,“这么热闹的场面,还有如此美的景色,看起来有些可惜呀。” 花满楼头侧过去,“虽然我看不到,但是这么美的景色还是可以感受到的,陆兄今日感觉是有些怅然呀。” 陆小凤喝了口酒,眼光停顿在外面遥远的山上,“花兄,今日你就任掌门,我想做些有意思的事情,晚上在渡河的杨柳河畔,给你准备了礼物。” “噢,陆兄几时也学六哥搞神秘的那套戏码了。” 陆小凤回头看着花满楼,“晚上你便知晓了。” 上仙们也都打道回府,苏木走之前将一个剑穗放到陆小凤手中,俏皮地说:“陆小凤,这个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未等陆小凤反应过来,她已经跟随师父走了。 这时一位带着面具的少年走到陆小凤面前,悄声说道:“陆小凤,听说你从小就待在花家,与花满楼堪比亲手足,好好珍惜哟。” 说罢,一晃眼就在门外消失了。 陆小凤低头嘟囔着,“怎么都莫名其妙,一个送我剑穗,一个说些听不懂的话。” 听着他的自言自语,花满楼调侃说苏木姑娘对他有所不同。 陆小凤迎上那双清亮的眸子抬头,“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指了指他手中的剑穗,并未开口。 陆小凤笑着拍了下他的肩头,就往渡河杨柳河畔走,花满楼叫住了他:“你去哪?” 他回身双手一摊,“去给你准备礼物。” 花满楼只是摇摇头,在后面停住脚步笑了。 夕阳西下,灵犀山华灯初上,花满楼摇着扇子走向和陆小凤约定的渡河杨柳河畔。 等他到了河畔,未曾发现陆小凤,就唤了几声陆兄,陆小凤从他身后出来,手里拿着东西。 花满楼摇曳着扇子说道:“陆兄,我既已到,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 陆小凤拿出手里的东西交给花满楼,“花兄,这个是许愿灯,在山下见有有重要节日的时候放过,当时就在想,以后也给花兄做盏,笔墨已给你备好,写下你的心愿吧。” “原来你还是跟个孩童一样,小时候就为我做过纸鸢,现在接着做许愿灯。”花满楼笑着看着他,此刻觉得眼前这人怎么越来越如同个孩子了。 不过语嫌体正直,他还是提笔开始写,顿了一下,望向陆小凤,陆小凤打趣道,“花兄是在想心愿呢还是怕我看到你的心愿啊。” 花满楼笑笑,“陆兄既知心愿,被人看出怕是不灵验吧。” “花兄还说我像个孩童,现在倒是你跟个孩子一样了。”陆小凤也不服回击着他。 但他还是转过身去,环手抱臂,“那我不看,你写好了就说一声。” 花满楼提笔完后,将心愿纸条塞到许愿灯里,“陆兄可以转过身来了。” 两人一起手执许愿灯,等灯慢慢膨胀起来。 “陆兄,等我就任仪式结束后要准备启程了吗?” “花兄这是在催我走呢,还是说在留我呢?” “陆兄的天地比我要广阔,自然想要去外面看看,但是不管陆兄的选择如何,我都了然于心。” 两人面前的灯火慢慢燃起,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两人的面庞,虽相对而立,却也瞧不见对方表情,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的手慢慢松开,许愿灯随着夏风一起,越升越高,越飘越远,两人抬头一直望着灯火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想来许愿灯在天空中的样子一定是美极了吧。”花满楼的语气有些遗憾。 “是呀,就像天上的星星……,不如我代花兄看了这世间,然后说与你听。” “好。” 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 第20章 上古之事 花满楼仪式刚过,花如令就把陆小凤和花满楼叫到房间。 花如令在屋中踱了几步,语重心长道:“如今你已经是掌门了,我也该告诉你我们灵犀山镇守的浊气是如何而来。” 第22章 陆小凤之前倒听过关于千年前的一些传说,相传还和浊气有点关联,只是时间太久远,不是本派别之人,自然听来消息也颇少。 见他提及跟浊气想关之事,花如令点点头,“没错,相传那是混沌初期,是关于两个人的故事。” 那是一段埋在灵犀山深处的秘密,遥远星河的那段故事是关于两个人的。 一曲曼妙地琴声由近及远飘荡在山间,树枝上的鸟儿都成群依偎在一起,未曾发出一丝鸣叫声。袅袅东风吹动着萦绕四周的雾气,可惜依旧未曾见到天地之间的本来样貌,哪怕此刻旋律动听的音律也无法给世间带去一丝欢喜。 薄薄的一丝雾气像轻纱一般缠绕着坐在石凳上的少年,他一席白衣,青色发带和乌黑的发丝随着风一起在身后摇曳,凄清的气质让人不敢去打破,但却长着一副亲和温柔的面容。他的手在古琴上来回跳跃,像极了在琴上跳舞的女子。 他目视前方忽然开口道:“要是琴声能够让万物得到洗涤,拥有斑斓的颜色该多好,可惜……,”说完就起身收琴离去。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笛声,更令他惊奇地是笛声所吹奏的曲子就是刚刚他所弹奏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前往察看。 只见一位黑衣少年双腿盘踞坐在河边正在吹奏,少年听见有人靠近,依旧没有回头,就一直在吹奏着曲目。白衣少年也未曾再上前,只是静静等着曲目的完结。 黑衣少年回头看向来者,“为何不把这首曲子弹完再走?” 白衣少年望着前方没有任何色彩的景象,可能兴致被眼前景象干扰,无心再弹完。 黑衣少年起身走上前,“我是毋天,你曲子不错。” 白衣少年笑笑,“我叫启麟,有幸可以结识你。” 毋天转过身扫了一眼周围,平静道:“这景色确实比较扫兴,混沌初开,虽有日月星辰,万物却没有本该有的颜色,着实遗憾。”他停顿了一下,回身看着启麟的眼睛,“我听闻世间有一种东西,可以净化万物的浑浊之气,会赋予他们本该有的颜色。” 启麟听后心中一喜,连忙问道他所言可是真实? 他早就厌烦眼前灰白景象,要是有此物世间才算是有真正的生命。 毋天回头看了看启麟,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太肯定,只是之前游走他地,曾听道人提及,但不知是何物,其实我此行,也想一探究竟。” 不管是否属实,也是有一丝希望在的,他询问着此行能否和这位同道之友一起去寻找此物。 毋天将笛子插于身后,边走边说:“当然可以。” 启麟便跟随毋天踏上了寻找世间净化浊气之物。 他们一路走过很多地方,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幽深阴暗的腐林,还有连绵不绝的山峰。所到之处都会飘散出二人合奏的曲目,久而久之,两人成为了志同道合的好友。 一日,两人如往常一般,在月光下合奏,“毋天,好像从我们相识开始,未曾见你笑过。”启麟的声音柔和的像他们弹奏的曲子。 毋天放下手中的笛子,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他道从他出生开始,一直都是这样,也早就惯了。 “在外人眼里肯定会觉得毋天是个冷清孤冷之人,但是这段时间和你相处下来,其实发现你有着一颗滚烫真诚的心,或许是你过往经历过的事情难以述说吧。” 毋天静静坐在一旁,他没有顺着启麟的话说下去,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第一次有人说他有一颗滚烫真诚的心,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启麟望向对坐之人,他觉得此人心里一定有过什么创伤,而且不足为外人所道,也总感觉他不像现在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一夜显得很不安生,月亮周围出现红晕,云团像被血气所染,不同种类的鸟叫声此起彼伏,两人都感觉到了,一场大的浩劫即将到来。 果然,还未等太阳升起,天上被染红的流云和地面的气体一起上下翻涌,风沙袭来,两人用法术控制自己不被气流卷起,要是说之前万物附有浊气,不见真面目,现在这场景,何止是没有真面目可言,简直就是如同炼狱。 启麟用琴声打开一个结界,两人包裹在结界中,外面的流沙飞石不断打在结界上,他自知这样维持不了多久,就冲一直在施法的毋天说:“看来今天估计难逃一劫,就是很遗憾还是未能亲眼见到世间真正的颜色。” 毋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或许会以另一种眼光看到。” 启麟笑笑,“听说人死后会轮回转世,那你说我们会怎么样,会完全消散于天地之间吗?” 毋天没有回答他所问。 就在此时,启麟的琴弦已经断了几根了,他嘴角开始渗血出来,‘嘣’的一声,最后所有的弦全都断裂,结界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终于,他倒在了地上。 启麟抬起头,发现毋天竟半点没有受伤,他在乱石飞流中安稳的站着,也同样望向了启麟。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几声,虽然知道他不同于其他人,但是还是没有想到此任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或者说是他在操控。 毋天那见不到任何表情的脸上多了几丝疑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有目的,为什么还会跟我走,中途你也可以选择离去,又是什么原因让你留下?” 启麟慢慢站起来,在风中颤颤巍巍,“因为我觉得我寻到了知音,虽然你性子很冷,但还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还有想着真的有那样一件东西可以恢复万物。”他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他的猜测是对的,其实毋天并不存于三界之中,他只是当时女娲手中的一颗石头,因太小没有起到什么太大作用,所以就被遗弃在仙山,熬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才修炼成如今这般。 后来得知不久后有一场混沌之气的转换,说可以凭借这股力量修道成仙,所以他便一直在等这个时机,直到遇到启麟,时机便也成熟了。 启麟一下被气流顶翻在地,他趴在地上,艰难的支撑起来,“这么说我是你特选之人,为什么?” 毋天背过身去,乱石从他身边肆意飞着,“或许是天意吧,当初本想随便找一个得道之人,利用他的力量送我进入混沌气流中,但是后来听说有一幼苗花树因受到女娲池水浇灌,幻化成仙婴,其法术远比其他仙者要纯净,所以我踏遍山河去寻找,那天只觉得你的曲子好听,没想着能见到。” “我是那个仙婴,之前听师父说我是他抱回来的,一直不让我远行,说我命中有场大劫,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启麟大笑,心里泛起波澜。 “那净化万物浊气的东西,也是你杜撰出来骗我同行的吧。” “不,你本身就是纯净之物,只要幻化成仙气释放你的能量,万物就可得到净化。” 启麟支撑着被乱流打伤的身体,没有一丝犹豫,“好,我答应你,我助你得道升仙,也净化万物,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为恶三界,否则我俩会玉石俱焚。” 毋天走到他身旁,双手一挥,所有气流形成龙卷风将启麟卷入上空,顿时在天空中形成一个旋转的黑洞,毋天转身一跃,冲向黑洞,两人背对着,所有气流开始上升旋转,启麟轻声说道:“不管你是有意为之还是未曾当我是朋友,我都不怪你,也是真的把你当做知音,谢谢你能陪我弹完最后一曲。” 说完,从他身体里释放出强大的仙气,光芒万丈,将整个天空都笼罩着。 毋天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居然到最后他还是未曾怪过自己,接着不容他思考半分就被强大的力量吸收拉扯着,和黑洞成为了一体。 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他悬浮在黑洞一丈处,甩出手中的拂尘,双手合在一起念咒,因光芒力量太强大,他受到气流攻击,空中的拂尘被震断,而后幻化成一缕气流进入黑洞,用极强封印之术将其封印在洞中,刚收住就被反弹出去了。 老者倒地吐血,天空瞬间下起花瓣雨,他双腿盘坐,双手变换阵势,用仅存力气将封印的黑洞收入袖中。 他望着四周散落下来的花瓣,沉重叹息道:“你又何苦如此,要是不远行,你还是那个每天无忧的弹琴少年。”随后摇着头瞬移消失在一片花海中。 万物逐渐有了自己的颜色,远处的山逐渐变成青色,花朵绚丽多彩的绽放着,连天都披上了一层蓝色轻纱。 ‘咣当’一声,半空中一根长笛掉落下来,毋天的长笛静静地躺在那片花海中。 那段尘封往事便也就此被埋在灵犀山最深处。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浊气竟是两人的气流而形成的。 花满楼实在想不明白启麟为何也会被毋天的黑暗之气所融合。 花如令也困惑着,不太确定的说:“我想可能是毋天不在三界之内,以启麟的纯净之气抵挡不住吧。” 第23章 想也有可能是真心想帮毋天成仙吧,毕竟这是一段上古传言,启麟的心思必也随着这段不断流淌的岁月而慢慢被沉淀消失。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也没有再问起关于这两人的故事。 第21章 下山 花满楼就任仪式刚过,三位哥哥都陆续走了,花如令也习惯其他几个儿子常年不在的情景,对他们回来打个照面就走的做法也习以为常了。 这天夜里花如令单独叫陆小凤前往他房间说有事相谈,还特意避开了花满楼。 花如令沉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陆小凤说:“陆贤侄,老夫有个不请之情,还望你能答应。” 陆小凤很少见他这么严肃,想必事情一定不简单,拱手回道:“花伯父有事不妨直说。” “楼儿现如今已是掌门,他不能出一点事情,这几日浊气动荡的十分厉害,我和几位长老目前还可以施法压制住,但是很担心魔笛一旦现世,那真的会给天地带来一场生死浩劫,所以此番楼儿下山寻魔笛之事,还望陆贤侄能够相助,一旦楼儿遇到任何危难,一定想方设法保他。” 陆小凤难得正经,“花伯父言重了,我自小和花兄一起长大,他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这事就算你不说,我也定会保他周全的。” 花如令听了这话,眉头才展开,满意点了下头,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给了他。 陆小凤刚出门就碰到了玄岑,他从袖中拿出一壶酒,此举可不太像是他所为,笑着打趣,“玄岑,你该不会是特意寻我喝酒的吧!” “之前你引荐我来灵犀山,也没怎么好好谢你,知道你好酒,就特意去寻了酒老前辈要了一壶酒给你。”玄岑将救举在他面前,也大笑着。 众所周知酒老前辈的酒不会轻易送人,他的酒都是用遥远仙池的水进行调酿的,自然有增进功力的功效,所以才不舍得送人,玄岑竟然可以要来这么一壶酒,看来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陆小凤一听是酒老的酒,满脸惊喜,“想不到你还能要来酒老前辈的酒,果然没看错你,造诣颇高啊。” 他接过酒壶打开酒盖闻了一下,传闻酒老的酒光闻味道都可以让人飘飘欲仙,看来果真如此。 玄岑猜测掌门要下山了,想必他也会跟着去,刚去还去找了掌门一趟,本以为他们两人会在一起,结果也同样是找花长老来了。 “你就特意来寻我的?还是你也正好有事要找花伯父?”陆小凤仰头便喝着那让人闻着就垂涎三尺的酒。 他这般喝酒模样,果然如花满楼说的那样,是个酒腻子。 玄岑说花长老找他有事,刚巧在此处就碰到他了。 两人在门口谈完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陆小凤本想着去找花满楼共享一下他的酒,但又觉得夜深打扰不妥,就打消了念头,当他回房时发现隔壁的屋子灯火通明,他笑了笑,推门进去。 “陆兄你来了。”花满楼坐在桌前,一早便会料到此人一定会进来小坐一刻。 陆小凤挑了挑眉,“花兄难道一直在等我?” 花满楼倒了杯茶,“爹应该是有找你谈话了,让你保我周全?” 被猜出来后陆小凤也不吃惊,他知道以花满楼明锐的观察力,不可能不被察觉,也没有接着他的话,他将酒壶拿到花满楼面前晃了晃,“花兄,你闻一下这是什么?” 那酒的味道想必得知无人不知晓,毕竟酒老的酒名不虚传。 陆小凤得意地看向他,直言说是玄岑赠送于他的。 花满楼收起摇扇,“看来玄岑兄果然有他独特之处,陆兄要饱口福了。” 他大致朝门外方向看去,“陆兄,天气已晚,明日就要下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小凤扬起酒壶,潇洒的喝了一口,紧接着凑上前,带着贱兮兮的表情说:“你就不怕我喝醉了,赖在你这里不肯走了啊。” “陆兄的酒量我还是信得过的。” 陆小凤耍起了地痞那一道说辞来,“那可说不准,这可是酒老的酒,这怕是要和你挤同一个榻了,反正小时候又不是没有躺过。” 花满楼起身摇着扇子,面带微笑,“陆兄再不休息,明日怕是要起不来了。” 提及小时候之事,两人确实还同榻而眠过,那时还互相拉扯过被子。 陆小凤迈着摇晃的步子走到门前,回过头看着那张明朗如月的脸,不禁笑出声来“花兄这是害羞了吗?哈哈哈,好,回去休息。” 夜深露重,灵犀山的深夜如同人间一般寂静,这样的夜晚安详舒适,应该都会有个好梦吧。 到了第二日,他们两人便动身下山,临走前花如令和白世蒲前来送行,一直看到二人上了船才回去。 等他们下了船来到了那片花间小路,一股淡雅的花香飘入鼻中,花满楼不禁道:“这满山的花香弥漫,想必人间如今应是好时节吧。” 之前陆小凤在游荡人间时还未曾发现,今日被身侧人一提,倒觉得该是如此了。 他们在花间静待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这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而后开始启程。 等完全下山走出来已到了喧闹的集市,他们听到了阵阵吆喝声,路人许是没见过两位独特的气质,引来一些目光注视。 忽闻各色食物的香气,两人方才觉得肚子有些饿,就就近选择了一个客栈。 小二看见两位不同常人的客人,连忙跑过来招呼。 “小二,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上几碟菜肴,但还未走到桌前端上去就被一群人给打翻在地。 那群人对着面前的食客喊道:“别以为你躲在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你,要是你不出来的话,我们这就去找你姐。” 突然有个少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有些慌张,“哎别别别,咱们好说好商量的嘛,干嘛要去跟我姐说,多大点事儿。” 那群人猛地掏出一个算盘,边拨打算盘边说:“看在乡里乡亲的,就按损坏的赔,一共是二百两,拿银子来吧。” 何商陆一听要一百两,舌头打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不就打碎你一个琉璃盏和砸了你的陶瓷馆吗?”最后越说语气越弱。 “你就说你给不给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去你家拿钱了。” 他往后踱了一步,突然看到人群中显眼的陆小凤和花满楼,就连忙跑到他们身后,指着两人说:“我现在没钱,他们是我朋友,你就找他们吧。” 说完就逃,结果被陆小凤一个翻身把他给钳住了,将他按在桌上,“各位,我们就想好好吃顿饭,人你们可以带走了。” 何商陆见要把他交出去,就急了,“哎哎两位大侠,那么想吃饭是吧,我家有啊,随便怎么吃都行,但是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是你先砸了东西欠他们钱,给他们便是,他们也不会揪着你不放。”花满楼全程听着他们的谈论,也大致清楚对方找这位少年所为何事。 何商陆刚想说他没钱,陆小凤就从他大拇指上取下一个扳指丢给那群人。 果然那群人拿到扳指后喜笑颜开,“何少爷你说你早给不就没事了嘛,这样多伤和气。” 那位桀骜不逊的何少爷瞪了那群人一眼,哼唧了一句:“神气什么,等什么时候把本儿给砸回来。” 闹事的人走后,陆小凤松开他,在一旁扭动着胳膊,愤愤不平地说:“哼,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扳指可以够砸他们家多少次了,所以为了弥补我的损失,你得教我武功。” 陆小凤好笑道:“你引来一群人打翻我们的菜肴,我们现在还饿着,再说我不丢扳指过去,你现在能安然无恙?” 何商陆不听所言,又看向一侧的花满楼,语气柔和多了,“这位大侠,看你文质彬彬的,脾气应该也很好,你们是一起的,你肯定也会武功的,要不你教我呗!” 花满楼莞尔一笑,并没有回答,陆小凤听到这话就不开心了,敲着他的脑袋,“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我看起很不文质彬彬吗?” 何商陆瞟了一眼,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还文质彬彬呢,你看起来就像个江湖浪子。” 花满楼被他此番言论逗得笑出声来,也赞同他这话倒是很正确。 陆小凤看着他,一脸无奈,“花兄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打趣我了。” 何商陆突然灵机一动,转动着眼珠面对着两人,“不如这样吧,我让二位没有吃上饭,是我的错,要不今儿个我做东,请你们去我家吃吧,另外你们也不必投宿客栈,可以在我家住下。” 陆小凤知道他此举目的,顺着说他们可是个穷人,没有那么多银子付的。 见他有意答应,何商陆倒也不在乎银两,拉着他笑嘻嘻道:“不用付不用付,就当我们给二位赔礼道歉了,对了,都忘了介绍了,我叫何商陆,不知两位大侠名讳?” 第24章 陆小凤摸着胡子,“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花满楼打开扇子,“在下花满楼。” 他们三人就前往何家,陆小凤很是好奇,“你家难道也是客栈吗?刚听那群人说找你姐,你好像很怕的样子,莫不是你姐是山洪猛兽?” 何商陆整理了一下着装,有些得意的同他们解释,“不是,我家是开药铺的,其实我姐对我挺好的,可以说是非常好,她还是这镇上出名了的美女呢。从小爹娘就去世了,姐姐就一直照顾我,还打理药铺,就是她老管我,不准我学武功,从小到大除了采药就没出去过。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说我在客栈里面的事,不然我的耳朵又要起茧子了。” 花满楼突然意识到什么,提了一句他们是否家世代行医? “是啊,我家世代行医,但是我却不想再行医了,我想成为修仙得道之人,然后拯救苍生。”此时何商的眼里充满了对修道之人的向往。 花满楼说其实做一个悬壶济世的药医也同样是拯救苍生。 “那不一样,我之前听我姐说他未来的夫婿就是修仙之人,所以到时候我就可以跟着我姐夫一起解救天下黎明了,咦,突然想到好像是跟你一个姓哎。”何商陆仔细打量着这位谦谦君子,突然想起他姐夫的身家背景来。 刚说完英姿勃发的言论之词,他又很泄气的叹着气,“可是我姐死活都不准我学,连武功都不准我碰。” 花满楼眉宇皱了一下,陆小凤也察觉到了,何商陆的姐姐就是他小时候的那门亲事,此刻陆小凤的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三人并排走到了何家门前,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药庐,结果定睛一看俨然是一个很有气派的府邸,难怪何商陆会带那么名贵的扳指。 刚进府,就见到一位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的女子柔声叫住了何商陆。 “商陆,你去哪了?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何商陆像一只小猫一样跑到她身边,“姐,你就不能认为我在行医救人啊。” “你要是那么自觉的去药铺行医,你就不是何商陆了。”她说着看向了眼前的两位陌生男子。 何商陆笑着向她一一介绍,“这就是我在路上救的两位公子,陆小凤和花满楼,因为某些缘分我们就遇到了,想让他们暂时借宿到我们家,姐,你心肠那么好,该不会不同意吧。” 陆小凤见过很多女子,有些妩媚多娇,有些是女中豪杰,有些是纯良羞涩,但是这位女子身上的气质很淡雅脱俗,这点倒是和花满楼相似。 何半夏听到花满楼心中一惊,向他们行了礼,“小女名为何半夏,我弟弟没有跟你们惹什么麻烦吧?” “没有,何小姐,不知我们是否方便打扰贵府一段时日?”花满楼笑着摇头。 何半夏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当然,还请二位公子不要嫌弃府上,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二位多加包涵。” 说罢,叫了下人安排他们的住处和吃食。 第22章 风波乍起 他们二人便在何家暂住下了。 花满楼此时心中很是复杂,不知道这次的问题当如何解决,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在这方面,陆小凤倒是得心应手。 傍晚时分,他刚想起身去寻陆小凤,就听到一位女子敲门,来者正是何半夏。 “花公子在吗?我来给你送晚饭,有事相商。” 得到屋中之人的应声回答后,她便端着晚饭进门了。 何半夏把餐盘放在桌上,望着桌上那盏刚熄灭的灯火,“花公子是刚把灯灭了要出去吗?” 花满楼起身把灯点上,坐在桌前,点了下头,然后看向烛光,“我是个瞎子,其实点不点灯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她看向他,一言不发,分明见他眼眸灿烂星河,居然会看不到。 花满楼察觉到她的眼神,微笑着,“何姑娘,我的眼睛从小便瞎了,对于黑暗的生活早已经习惯,不必为我感到担忧。” 何半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对于自小眼疾,花满楼却能依旧给人温暖的感觉,不曾发现他对生活有过一丝自怨自艾。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带着歉意说她方才失礼了,让花满楼见谅。 花满楼回答说不要紧,“姑娘刚刚说有事相商,请问是何事?” “我那弟弟从小便想着修仙修道,但是家族的这份产业总得要留于他接手,不然我对不起爹娘的嘱托,虽然他平时也比较顽劣,但总归也会去药铺帮帮忙,也会帮我分担一些事务;要是得知陆公子和花公子是修道之人,他肯定会一门心思想着修仙之术,所以小女子在这里恳请你们不要教他,哪怕他最后不愿意选择接管药铺,我只愿他能健康平安。” 她知晓她弟弟的心性,如今遇上身怀武功之人,也一定会软磨硬泡让他们教授。 花满楼安抚宽慰她的心,让她不必为此事烦忧,修仙之事也是要看机缘和造诣的,不会轻易传授。 何半夏听后终于是放下心来,但她好像还有话要说,却也不肯开口讲了。 花满楼为她倒了一杯茶,他已经想到那未说出口的话,她是女子自然说不出口,所以自己便代她说:“关于婚约之事,我自然要给何小姐一个交代,只是……” 古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桩婚事虽从小定下,可他并没有办法做到,也不能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 何半夏有些开心他能猜到,但又有点感伤,“花公子叫我半夏就好,这事是爹娘的意思,我不会勉强公子的,还请放宽心住下。” 花满楼不知如何回答,这种事他从来都不知要如何解决,只好道多谢她的体谅。 “花公子先吃饭吧,等下凉了。”何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给他送食的。 可他还没吃几口,陆小凤就推门进来了。 进门之人看到还在吃饭的花满楼,啧啧嘴调侃道:“哎呀,有人惦记就是比较好,饭菜都做得比一般人要香。” 花满楼放下碗筷,便唤他一起,“陆兄哪里话?可有吃过了?” 陆小凤坐在桌前,闻着菜香,不太正经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吃是吃过了,就是没有你的饭菜香,你说都是客人,想我陆小凤也是风流倜傥,没想到待遇竟会如此不同。” 花满楼觉得又好笑又无奈,陆小凤看着他的表情,又独自嘟囔起来,“你的那位姑娘确实跟其他女子颇有不同,看样子,还是很般配的,要不索性你就将她娶了,花伯父指不定还很高兴呢。” 这话曾在告知他时提及过,那时是句玩笑话,眼下这般情形,说不定也是一个法子。 花满楼突然变得正襟危坐起来,“你怎么老想着这事,我如今是修仙之人,此生不可能会有凡间的此种情感。” 这话陆小凤可不赞同,谁说修仙之人不能有感情的,还说他有点以偏概全了。 “反正这件事你不会懂的。” “不懂就是不懂,那如此说来莫不是你要负了半夏姑娘了,可是我看人家半夏姑娘可对你是情深义重啊。” 花满楼见他对此事颇为重视,反问他这话敢当怎么说。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我看到她佩戴着你的另一半连心锁了。” 从见到何半夏第一面时,她脖子上带着的连心锁就将他的目光给吸住了,那锁是花家独有,一看便知。 “我怎么没有发现?” “你是个瞎子,当然发现不了了。” 花满楼笑着看向身侧之人,“那苏木姑娘送你的剑穗也有佩戴?那你陆小凤也对苏木姑娘情深义重喽。” 这话转得太快,让陆小凤都差点接不住,只好笑道:“花兄啊,你可真会转移话题啊,哈哈哈,我陆小凤是个浪子,用情专一至极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两人相谈甚晚,花满楼的饭菜还是凉了。 果然第二日一早,何商陆就兴冲冲地跑来找他俩学武功了。 何商陆态度诚恳,“两位大侠,我都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了,要不就教我一招半式的嘛,不是说你们江湖中人最讲究什么义气的嘛。” “义不义气的难说,再说是你邀请我们来你家的,我们是你的贵客,当然得招待了。”陆小凤双手伸着腰,这小子的心思在当日让他们入住府上时就已经彰显出来。 一听这话何商陆就不满了,当初是看他们能他武功才留在家的,现在他们居然要耍赖了,任谁都会生气。 陆小凤嬉皮笑脸地看着那张揉挤在一起的五官,“一看你都是有目的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耍赖呢?” 花满楼也想劝他莫要以小孩子冲动心性,“商陆兄,其实江湖中的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岂不更能拯救苍生,再说你姐姐也想你能够平安。” “果然我姐姐找过你们,还说什么江湖侠客,我看你们都是一些江湖骗子,说不定什么武功都没有,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第25章 他说完就上前想和花满楼动手,被陆小凤一指头给点住动弹不得,花满楼摇摇头上前解了他的穴。 何半夏走出来刚好看到,立马上前指责她这个成天惹是生非的胞弟,“商陆,不可无礼,他们是何家的客人,怎能动手相向,还不向陆公子和花公子赔礼道歉。” 何商陆看了她一眼愤然离去,何半夏情绪一激动,居然吐出一口血来,瘫坐在地上。 陆小凤和花满楼连忙上前,花满楼诊了一下她的脉,气若游丝,有些焦急道:“半夏姑娘,你没事吧,你这病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刚刚气绝攻心导致心脉受到损伤,我先给你渡真气稳住心脉,现在你要调整好你的气息。” 说完将她抱回房间,自己坐在她身后双掌摊开开始为她渡真气。 一炷香的功夫他收起双手,将她扶着躺下。 花满楼轻声对床榻之人说着,“半夏姑娘,你这病像是中毒,但是有不似中毒迹象,我现在只能护住你心脉,暂时将它稳住,所以你切莫情绪激动,好好休息。” 他刚要走,何半夏就拉住了他的手,一旁的陆小凤见状说:“那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那小子去哪里了?” 何半夏虚弱的喊住了迈着步子出门去的陆小凤,“陆公子,我的病先不要告诉商陆,我不想让他担心。” 陆小凤点头应允了。 花满楼坐在她床沿边,何半夏看着他,嘴角带一丝笑意,“花公子,我自知现在一定礼数不周全,也不想管那么多了;我弟弟……他那个脾气就是如此,所以请一定不要生他的气。” “半夏姑娘放宽心修养,我们不曾怪过他,他也只是有自己想要去追寻的东西罢了,而且心性坦率,倒觉得很真诚。” 她此刻脸上白如透纸,没有一丝血气,唇色苍白,连说话都有些艰难,道出她这个病其实很小就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治不好,虽然本家世代行医,但她爹娘怎么都找不到病根在哪里,也曾找过其他名医,但都束手无策,自己也不知道这病到底好不好得了,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弟弟,直言不想让他涉入江湖,更怕他出事。 花满楼让她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寻找到治疗的办法,至于商陆兄,我想他会了解自己所要的生活的,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半夏轻轻点了点头,花满楼将她握着的手放进被窝就出去了。 此刻陆小凤已经将何商陆带了回来,被押送回来的何少爷一脸的不高兴。 管家这时匆忙跑来,表情有些着急,“少爷,你还是去药铺看看吧,今天一早就有好几家过来看病,说是吃坏肚子,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症状,后来那几户人家就像是发疯一样乱咬人,现在药铺都乱成一锅粥了。” 何商陆就着急忙慌地跟着管家去了药铺,陆小凤和花满楼都觉得此事蹊跷,也一同前去查看。 还未进药铺,就听到阵阵惨叫,进门一看,药材被打翻一地,里面的人像是疯了一样,到处追着人咬,仔细一看那些病人,个个青面獠牙,都有着像狼一样的眼睛和牙齿,逮着人就咬脖子。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跃,用法术控制住那群人,将他们全部圈在一个圆形气体中,但是没过一会儿,几名症状严重的患者挣脱而出,跑了出去。 他们对视点了下头,里面由陆小凤盯住,花满楼追着出去了。 花满楼飞在了几名患者前面,施法用气流围成绳子模样,但几人用锋利的爪子抵挡开来,接着他几个飞身上前将他们全部踢翻在地,用法术使他们昏厥过去,这才制住带回他们。 所有人全部都被关在房间里,周围人吓得够呛,都呆如木鸡。 “这几日大家最好不要外出,所有被伤到过的一定要过来及时查看。”花满楼在门口望着那群完全失控的人,不免有些担忧。 陆小凤叫掌柜和药铺其他人员查看其他的被误伤人员,何商陆看得是目瞪口呆,无比崇拜地凑到他们跟前,“没想到你们是修仙之人,我还以为只是江湖中的侠客呢,说真的,刚刚你们实在是太帅了。” “你小子现在才看出来,眼光也不怎么样呀。”陆小凤挽着肩头的发丝,对他一阵狂摇头。 接着就和花满楼去到里面用法术为他们进行治疗,等患者们意识回归时,太阳也已经西沉了。 两人在月光中走回何家,陆小凤只觉此事不简单,“你怎么看他们的毒?” 花满楼思索着,今日那群人的行为绝不是简单的中毒的样子,倘若真是毒,看这样子也应该是狼毒,他们怕是遇到麻烦了。 陆小凤也同意他这般见解,“而且应该是道行很高的毒狼,你说他们镇上的人几乎都没有怎么出去过,平常也是风调雨顺的,怎么会有如此毒性的狼出现呢?” “看来这应该不是巧合,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引过来的。” 陆小凤笑道,“不会是我陆小凤引来的吧。” 其实这话也不假,毕竟身边这人可是个麻烦制造者。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现在如此平静的夜晚,背后究竟会有着怎么的隐忧出现呢? 看来此行注定不会太平凡。 第23章 不速之客 何半夏虽是卧床修养,但是府上的言论她多多少少都有听到,而且现在陆小凤和花满楼在镇上已是风云人物。 她姣好的面容开始恢复些血色,想去药铺看看最近的情况。 刚踏出府上大门,就看到一个衣着褴褛,头发散乱的一名男子晕倒在石阶上,她忙去扶起,轻轻摇晃男子,他渐渐睁开眼睛,唇口干裂,何半夏唤来家丁过来把男子扶到府上。 那男子到府上看到水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提起茶壶就猛灌,整整一壶茶水眨眼之间就见底了,他喝完就满意的擦了一下嘴,目不转睛看着跟前的女子。 何半夏吩咐下人为他准备饭菜,然后带他下去梳洗,她知道现在就算她有疑问问他,也不见得他有力气回。 等男子梳洗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桌上也备好了菜肴。 他在家丁的带领下走进来,左脸上有一块疤痕,远远看有些吓人。 何半夏看着不惊讶,也不害怕惊慌,看着他就自顾自的坐在桌上开始狼吞虎咽,一旁的何半夏说:“你慢慢吃,不急,别噎着了。” 她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应该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看你这个样子是逃难过来的吗?” 男子也不开口回答,就一个劲儿的吃着东西,何半夏就等着他吃完,也不再询问他什么。 他吃完打了一个饱嗝,用袖子抹了一下嘴,看向何半夏,就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嘴,手摇了摇,原来是个哑巴。 何半夏比划着,“你识字吗?” 男子摇摇头,何半夏语气柔和,“不如这样吧,要是你实在没有去处,就先留在府上,可以帮掌柜的做点事情,也有一个谋生的生计,你觉得怎么样呢?” 他拼命点点头,见他同意唤来掌柜,让他帮衬着点,继而问道:“你有名字吗?不过我看你应该也说不出来,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嗯……虽然你脸上有疤痕,但是看着也蛮面善的,就叫你阿良吧。” 男子许是有了名字,开心的笑了,接着就随掌柜出去干活了。 而何商陆自从知晓陆小凤和花满楼是修仙之人,就一直缠着两人教授仙术,陆小凤实在被他跟得紧了,就求饶道:“我说何大少爷,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就那一点仙术都不够自保的,哪还能教你呀,再说我可不想担着误人子弟的骂名。” 何商陆嬉笑不听,“那哪能够有如此骂名,你都不知道那天你们真的太帅气了,就像是上天派来解救我们的,我就很盼望着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们一样。” 花满楼也很无奈,只道让他能够凭自己的本事救到人,他们也自会考虑是否教授于他。 “真的?那好,我相信花满楼你不是耍无赖之人,可不像陆小凤。”何商陆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说着朝陆小凤做了个鬼脸。 陆小凤想反驳,结果人已经蹦跶着走远了。 他转过头来有些担忧的看着花满楼,“花兄,难道你真要教他?他家可是行医的,救人还不简单啊。” 花满楼向前走着,只回了一句救人不简单。 何商陆听到他只要救到人就有望学到仙术,所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药铺进行义诊,可没想到的是自从前几日被狼毒事件一闹,街上都没有几人,更不要提药铺了,估计大家怕再次被咬到,就算有点小病也只能先拖着。 只是他失望的等到晌午仍不见人来,就毫无斗志的回去了。 刚进到院子,两人同时撞到在地,他哎哟一声,揉着胳膊,大喊:“谁呀,这么不长眼睛,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阿良把他扶起身来,他的左脸正好被何商陆瞧见,他许是没有心理准备,吓着又摔了下去。 第26章 “哎哟,你干什么,想摔死我啊。”然后自己爬了起来。 他揉着腰问道那人:“嘿,那谁,你谁呀,在我家干什么?” 何商陆见阿良很是慌张,一直不回答,有些冒火,本来他今天心情就不是很好,这下可正好顶撞到了他,“跟你说话没听见啊,你是干什么的,来我家干嘛?是不是想对我姐图谋不轨,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我把你打到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何半夏听到他的喊叫声出来一看他正气冲冲的教训阿良,“商陆,你怎么回事?前几天对陆公子和花公子大喊大叫,现在又对一个家丁吼,他是个哑巴,怎么回答你,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都没有男子担当呢,整天就知道瞎逛,要不就是嚷着修仙,你说你到底想干嘛?” 这是何半夏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周围的仆从也都惊了一下,在他们眼里何家小姐从来都是温柔的像一池春水,就算是哪个伙计犯错也不会有重一点的指责,如今却对何商陆发这么大的脾气。 何商陆也顿时火上眉梢,“我想干嘛你不知道吗?从小就被你管着,还说我没有男子担当,这不都是你造成的吗?我就不应该回来,免得叫你不顺眼。” 说完便气呼呼地一瘸一拐的又走了。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何半夏眼里充满血丝,阿良看到她如此,对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然后鞠了个躬。 她摇头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没事,你先去忙吧。” 半晌才回到房间呆坐着,她又气又难过,担心自己的病情严重,而商陆又是如此,怎么能叫她放心,想着两颗豆大点的泪滴滴落下来。 此时花满楼在门外敲门,她赶紧拭去泪痕开门。 “抱歉,刚刚有听到你和商陆兄的争执。” 何半夏转过身去,用袖子揩拭着脸颊,“没事,反□□上都听到了,花公子此来是专门安慰我的吗?” 还未等花满楼回答,又道:“花公子,我有个想法,既然商陆想学功夫,你们是否可以试着教他一些皮毛,这样对他或者对整个何家来说其实都是好的。” 花满楼听到她的态度有些转变,还是向她确认了一遍是否有仔细考虑过了? 何半夏点点头,解释道:“会一些拳脚他能保护他自己,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他还能自保,我总不能一直都替他做决定。” 花满楼知晓她做这个决定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宽慰着,“半夏姑娘,你的病我答应过一定会帮你寻得治疗之法,你自己可不能放弃。” 听到这话,她心里充满了感动,她知道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花满楼也会如此做的,但是她此刻不管他人,就想着是为她一个人的担心和允诺。 花满楼想起刚来府上的那个阿良,有些好奇,“听陆小凤说新来的那个家丁是个哑巴,半夏姑娘可有留意过他来往何处?” “他不会开口也不识字,所以我也没有多问,看他身世可怜就留在府上给他一个生计。怎么?他有什么问题吗?” 花满楼并未说出他的解释,只让她近来留意身边人。 陆小凤此刻正在院子里喝酒,还未等花满楼走到跟前就开口道:“看来花兄在情事上也是挺精通的嘛,还会怜香惜玉。” 花满楼打开扇子坐下,“跟陆兄比还相差甚远呢。” 凭借敏锐的鼻子,今日倒有些不同,便问陆小凤可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气在这附近。 陆小凤喝了口酒,可他的嗅觉全在这酒上面,只道自己没有他那般好的鼻子。 赌气离家而归何商陆看到两人在喝酒谈笑,过去抢过陆小凤的酒壶,猛喝一口,结果被呛到吐出来。 看他猴急又被酒呛得直咳嗽的样子,陆小凤开眉笑眼道:“何商陆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被传为笑料的。” 可他拿着酒壶坐下并未理会,花满楼将刚才何半夏所言之话告知了他。 何商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上弹跳起来,“花满楼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姐她不反对了?” 花满楼颇为认真,“其实你姐姐一直都在想着保护你,她最担心最放不下的也是你,不让你学武修仙是对你未来生活的考虑,现在让你学也是如此。” 其实何商陆一直都知道他姐是为自己好,但是今天气不过,所以语气冲了些,现在他才过意不去,想着是去给她负荆请罪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准备回房,正巧撞到了那个哑巴阿良,撞到后的陆小凤往后退了两步,阿良态度谦和的向他们道歉,花满楼说过没事后,阿良便想要走,结果被陆小凤一把扯住袖子,往上一提,发现有牙印。 阿良表情从容,不慌不忙的比划道,大概是说自己也被那群人咬过,但只是轻微的咬伤,并未出现其他症状。 陆小凤替他扯下袖子,说没大碍就行,之后就大步迈着步子离开。 “此人一定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好像跟之前的态度不太一样。”花满楼隐隐感觉不对。 陆小凤也察觉出来,“能轻易把我撞开的人功力一定不一般,可是刚刚我趁机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你们有谁看到我姐在哪里吗?”何商陆见他两人还未走,前脚刚踏出门槛就问道。 花满楼上前答话,“一炷香之前我去见过半夏姑娘,她没在房里吗?” 陆小凤也说他们一直在前院,说不定半夏姑娘去后院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了。 何商陆有些着急跺着脚,“不对,我去其他地方找过,还问了家丁,他们都说没见到,刚问掌柜也没说她见姐姐去药铺,你说她去哪里了?会不会是生我的气,躲着不见我。” 花满楼突然道,大呼一声:“糟了,我们好像是上当了。” 陆小凤也意识道刚刚的那个哑巴出现的时机不对。 何商陆心急如焚,“你们俩现在就不要打哑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到底在哪里?什么上当了?” 陆小凤急忙问到他什么时辰见过那个哑巴阿良。 他说在他找他们喝酒过来时,见到阿良在打扫屋前的石阶。 果然时辰对不上,他们遇到的阿良正好从后院过来,想要从前院到后院只有一条道,但是并未发现他走过。 何商陆十分诧异,“你是说有两个阿良?难道他会分身术?那跟我姐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两个不知道,反正他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而恰巧你姐看到了,所以有可能将你姐带走了。”陆小凤已经大概知晓何半夏并没有在府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怎么找到我姐?” 花满楼思索半刻,“现在他肯定是藏起来了,要想引他出来,就必须要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所以你一定要如实相告。” 何商陆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他脸上表情复杂,自言自语,“难道是那件东西,不可能的呀。” 陆小凤好奇问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犹豫半刻他才开口讲道:“这件事,怕是只有姐姐和掌柜才知晓,我听姐姐提到过,但是她没有完全告诉我,只是说那东西会给我们家带来伤害,我这就去找掌柜的问清楚。” 第24章 秘密揭晓 何商陆找来掌柜,问他何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她姐姐是在守护怎么一个秘密。 掌柜看了他们三人,叹了口气,手背在身后无奈着摇头,“看来这个秘密终究还是瞒不住的,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何家。” 何商陆心急如焚,“掌柜的,你就不要磨叽了,还是赶紧说出来吧,你早点告诉我们,姐姐就会安全一分。” 掌柜从少年时期就跟着何老爷四处行医,在一次偶然下救了一位老者,他说他没有银两来看病,何老爷就给他义诊直到痊愈,老者便给了一颗如珍珠般大小的珠子当做回报,还嘱咐何老爷这颗珠子利则救人改命,恶则伤人自毁。 果然何老爷回到江南开起了药铺,生意也越做越大,后来还娶了县令的女儿,第二年就生下了大小姐。 那时何家与花家在江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家关系也很好,所以也订下了娃娃亲。 何商陆听说过这件事,“这个我知道,听姐姐说过她夫家姓花,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上山修仙去了。” 花满楼眉头皱了一下,“商陆兄,其实……我就是和你姐姐订亲的花满楼。” 何商陆虽然也知道他也姓花,但是并没有多想,这几日也不怎么着家,何半夏也还没来得及告诉。 他听到原来此人就是那让姐姐忧思成疾的人,顿时怒气冲冲,朝花满楼喊道:“原来是你,你这个负心汉,你知不知道我姐这些年来一直在等着你,她这个年纪在镇上不知道被多少人取笑过,但她从不在乎这些,你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吗?我们都曾劝她放弃,但是她就是不肯,她总跟我说虽然没有见过,但知道你肯定是个温润的人,也一定会回来娶她的,但是我每次都会看到姐姐拿着那把连心锁对着窗台发呆伤心。” 第27章 花满楼听后愧疚难当,陆小凤见他如此忧心,抢着他的话回道:“我知道半夏姑娘重情义,对花兄更是情深义重,但现在是要赶紧找到她,一切的事情等她回来才能商量解决。” 何商陆虽然气不过,不想就此放过花满楼,但是他觉得陆小凤说得对,目前最重要的是姐姐能够平安回来。 便问向掌柜后来他们是怎么到的清远镇,为什么不继续就留在老家江南。 掌柜无奈叹息,说一切都是那颗珠子惹来的祸端,何夫人刚刚生下大小姐,就有几个道人过来找老爷说要回他们的东西,也就是那颗珠子,但是他答应过老者要好好保管,更不能落入恶人手中,所以那几个道人就对夫人和小姐下手,趁夫人不注意就对小姐下毒,说几日后要是不交出珠子小姐便有性命之忧。 何老爷连夜就带着夫人小姐出了城,本想找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结果小姐中毒就留在了清远镇寻找名医,在几日后小姐已经快不行了,正巧之前老爷救的那个老者出现了,只见他把那颗珠子放到小姐的口中,小姐居然醒了。 花满楼突然想到之前半夏吐血的那次诊脉,果然是中毒,但是为何没有中毒的一些迹象,而且还找不到任何病源,就很好奇,“你是说那颗珠子将半夏姑娘中的毒解了才活下来的吗?” 掌柜也比较含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从小陪老爷一起走过很多地方行医,但是不知道那颗珠子的来历不过那个老者一定是位得到高人。” “那何老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这颗珠子的来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陆小凤觉得这珠子一定背后有一个秘密,不然也不会引得一群江湖杀手前来。 掌柜摇摇头,“老爷说此时牵连甚广,没有让我知道,我想小姐应该知道;后来夫人因为也中了毒,身体一直不好,刚生下少爷就病逝了,老爷在一次外出采药时被人追杀,跌下悬崖……” 何商陆怅然至极,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爹娘都是被人害死的,还是一定不会放过那群杀他双亲之人。 目前无人知道那颗珠子是干什么用的,难道阿良是冲珠子去的? 陆小凤上前拍拍何商陆的肩,“这件事恐怕是只有你们何家子女才知道的事,你好好回想一下,半夏姑娘到底有没有向你说过什么?” 何商陆缓缓坐下,他在一旁仔细回想姐姐一直比较在意的事。 他突然一个激灵站起来,“我想到了,之前在我小时候,姐姐气我调皮就打了我,我一气就说爹娘估计也是她害死的,她气得吐出血来,当时我吓坏了,姐姐抱着我哭,说长大后我就明白了……当年依稀记得她好像有藏一封信,说是爹留给我们的。” 几人得到这个讯息后,就前往何半夏的房间开始地毯式的搜索。 陆小凤在床上的一个暗格处发现一个匣子,打开匣子后,里面果然有信,还包括写给花满楼和商陆的。 他们找到底层的那封信,上面写着: 半夏,商陆,爹恐知不能陪你们长大了,要是我出了事,半夏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切记不要让他涉入江湖之中。 在我临走前把一切都交待给你们,好好行医救人,做一个本分之人,切勿有贪念,所有一切的罪过就都由我来承受吧。 年轻的时候我得到过一颗圣珠,当年也是凭着它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那颗珠子可以救济天下,也可毁了苍生,所以一定要行善积德。 当年就有道人因为得知这颗珠子在我何家,所以才引来了杀身之祸。你们的娘和半夏中了奸贼道人的暗算,想用女儿的命来交换,但我深知倘若交出去,会给天下百姓造成多少的流离失所,就想着连夜出城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生活,但是半夏的毒性蔓延,最后我们都绝望时那位老者出现,用那颗珠子救了半夏的命。 他说半夏中毒太深又太小,所以没有办法完全解毒,但是圣珠只要一直留在体内,就能保其一命,而且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嗅到圣珠的所在,这也是保全何家唯一的选择。 爹已经告知你们所有的事情,原谅爹给你们带来的伤害,我想我也应该很快见到你们的娘,我们会时时刻刻守护你们,愿你们平安健康。 花满楼终于知道为什么何家会连夜离开,为什么爹一直找人打听都没有消息,也知道了那个阿良的目的。 掌柜此刻对着众人大呼:“少爷,那个哑巴阿良找到了,在后院的池塘里面。” 几人前往去寻看,陆小凤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口,“他被咬死的,胳膊和脖子上都有伤口。” 何商陆转念一想,“不对呀,要是阿良死了,那我姐被他带到哪里去了?” “劫走半夏姑娘的不是阿良,确切的说应该是毒狼,之前撞到我们的那个阿良只怕早已经死了,是毒狼栖身在他身体里面装扮的。”花满楼已经识破那日城中所中毒的根源。 “那我姐要是在毒狼手中,会不会已经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陆小凤起身看向花满楼,“我想花兄应该闻出来了。” 花满楼点点头,几人便随着花满楼一起前往找寻毒狼的位置。 终于在一片树林中找到了,但只有毒狼一人在。 何商陆怒火中烧,指着毒狼一通乱骂,“毒狼,赶紧放了我姐,你要是敢伤害她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你。” 毒狼此刻还依旧是阿良的模样,陆小凤上前,“毒狼,你还是现真身吧,我们已经找到被你咬死的阿良的尸体了;其实就算没有找到,你也漏出破绽了,之前撞到我时就已经生疑,再加上当时你太平静了,怎么跟阿良都有差别,你故意藏在阿良身体中,就是方便你行事找圣珠,这样也掩盖了你强大的妖气,只不过你装得实在太不像了,也过早的离开,不然我们还不一定能找到你呢。” 毒狼邪魅一笑,“陆小凤的观察还倒是准确,只不过你们还是少算了一步,我已经知道圣珠在那女人身上。” 花满楼转身让何商陆去找他姐姐,剩下之事便交由他们拖着毒狼,还说这附近一定有洞穴…… 毒狼大笑,十分猖狂,“花满楼啊,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我会把猎物独自留下吗?”说完,一个法术挥出何半夏。 陆小凤轻蔑啧啧嘴,“花满楼可不天真,他要不这么说,你怎么能轻易把半夏姑娘放出来呢,是你太自负了。” 他们两人一起飞身上前踢了过去,毒狼用力一甩,将何半夏狠狠仍在地上,顿时吐出鲜血,何商陆连忙上去扶起她。 花满楼转身催促着让他们俩人先走,至自己和陆小凤断后。 接着他们用法术逼出毒狼真身,毒狼受到压迫后,用力一吼,一头巨大的灰褐色的狼出现在他们面前,毒狼疾步冲过去,两人轻易的躲闪开来,接着用气流想困住他,但被他给咬断了,陆小凤用法术唤出那把剑,一个飞剑过去,就割伤了毒狼的左臂,它哀嚎几声,转变方向,奔着何商陆他们的方向去,两人紧步跟上,毒狼离他们越来越近,就在马上要被咬住的瞬间,一阵狂风吹起地上的沙尘,毒狼眼睛被风沙迷住,但是并未就此放弃,还是叼起何半夏后就一跃消失了。 何商陆被撞到在地晕厥过去,等他醒来时,已经回到何家了,他忙起身出去找寻,听到陆小凤喊住他,“何商陆你去哪?你都受伤了,现在需要休息。” 正要外出的何商陆已经吼不出来了,双眼充满血丝,“你们不是救我姐吗?她人呢,你们救的人在哪?” 陆小凤漫不经心道指着屋中,“她这会儿在休息呢,放心,花兄正看着呢。” 何商陆不相信,他明明看到毒狼叼着她消失了,就连滚带爬的前往他姐姐的房间,果然真躺在床上,见到此种场景他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花满楼见他们进来,轻声道:“半夏姑娘中了狼毒,这个毒怕是需要毒狼来解才行。” 陆小凤说毒狼也受伤了,现在需要等个时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在这里的话,那被叼走的是谁?她会怎么样?”何商陆这才缓过神,心中的石头还没有落下。 陆小凤笑着捻着肩头的头发,信心十足道:“那人啊,可是个油嘴滑舌之人,不过对他还是放心的,他一般不会轻易让自己吃亏的。” 第25章 西风入怀 何商陆终究还是感到好奇,问道陆小凤那人是否也是同他们一起的同伴。 陆小凤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没个正形地说:“我陆小凤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受到仰慕的朋友和女子比较多而已。” 何商陆鄙视的看了一眼陆小凤,拉着花满楼的衣袖,“你应该是跟他在一起最长久的朋友了吧,他是一直都这么自恋的吗?” 花满楼巧笑,“他向来如此。” 陆小凤也跟着笑出声来,何商陆问顶替的那人是谁,陆小凤回那人便是司空摘星。 第28章 江湖中人都知晓司空摘星的轻功了得,后来研习了法术,更是精通幻变之术,几乎没有人能察觉到他所幻变出来的人和事物,可以说是惟妙惟肖。 就在前不久,司空摘星在人间游玩时,途径清远镇,听到那里最近不太安生,正在闹毒狼咬人事件,本来不想管这档子事,他可没陆小凤那么爱管闲事凑热闹。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他刚准备离开,就发现毒狼在追人,远远的还看见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所以这个忙怎么说也得帮。 他幻变成何半夏,用法术吹起风沙好混进去,毒狼果然中计。这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果然还是司空摘星比较擅长。 此时他被毒狼用法术禁锢着,朝毒狼看去,发现它左臂是剑伤,所以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试着和它沟通,不然一旦被激怒,说不好还真就逃不出了,所以他干脆就一直装晕厥。 毒狼舔舐完伤口,冲着司空摘星,也就是现在装扮的何半夏怒吼着,这着实把他给吓醒了。 只见那头狼正吐出一团毒气,看来是想要逼迫何半夏体内的圣珠出来疗伤,但此时的何半夏体内怎会有如此东西,所以在毒气靠近他时,司空摘星用捆绑住的手悄悄将毒气转移,然后接着用这股气流向陆小凤传递消息。 毒狼发现不对劲,就想用毒气来将他融化掉进行吸收。 司空摘星双手一用力,将禁锢他的气体挣脱开来,用最快的方式逃离了出去。 可这完全就把他给彻底激怒,转身猛追,司空摘星跑着跑着发现身后毒狼没有追上去,正想洋洋得意停下来休息时,一抬头发现毒狼在他眼前,它发起攻击,还好司空摘星反应够快才没中招。 他上前打了毒狼几拳,尤其是在毒狼的伤口处加大力度,随之转身飞走,边飞边喊:“陆小凤,你要再不来,我就成了这毒狼的盘中餐了。” 话音刚落,陆小凤和花满楼赶到。 两人接着使出了一招物换斗转招式,将毒狼彻底打趴下了,花满楼用气流之力困住了它,这气流会慢慢侵蚀它的毒性和功力,毒狼在里面痛苦的嘶吼着。 司空摘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脸嫌弃,“你这来得也太慢了吧,我都差点成了它口中的美食了。” “以你司空摘星的轻功居然都跑不过一头受伤的狼,这怕是要贻笑江湖了,你说要是传了出去,你还怎么混迹下去呀。”陆小凤也回怼着他的嫌弃之词。 司空摘星翻了个白眼,“以你陆小凤的剑法居然都制服不了一头毒兽,日后怕也是有损威名吧。” 花满楼在一旁笑道:“司空兄还是如此风趣。” “花满楼别来无恙,上次你的就任仪式我没赶上,实在是可惜。”看到花满楼倒也觉得亲切。 “就只是个仪式,无关紧要。” 陆小凤围着司空摘星走了一圈,扯着他的衣袖,“样子倒是挺像半夏姑娘的,不是说你幻术天下第一吗?怎么如今竟叫一头狼给识破了。” 司空摘星换回他自己的模样,有些憋屈,“我的幻术当然是天下第一,可是我就只看了那姑娘一眼,她的姿态都没细看,当然会有那么一丝破绽,再说毒狼识破我的又不是我的幻术,它在找那姑娘体内的东西,这我怎么可能有嘛,就这我还差点被毒气毁容了呢。” 花满楼想到何半夏还中着狼毒,就向毒狼要解药。 毒狼闷声出气,“别以为你们困住了我,但是实际上是你们输了,你们想不到我在那女人身上下的毒是怎样的程度吧!” 司空摘星佯装要上前动手,“要不我们把它道行遣散,用它来做药引子一定可以。” 毒狼狞笑着,“你们大可以杀了我,但是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无法给那女人解毒。” 陆小凤忽然想到了什么,让花满楼不必太着急,何半夏体内有圣珠护体,想必不容易对她有什么伤害,之前她不也中过毒,但最后一样无事,想来那圣珠在体内是可以护住心脉的。 毒狼不屑回道:“是吗?以你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察觉力就只想到了那个女人的毒吗?” 花满楼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安,“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 毒狼添了添伤口,“没错,在你们带那女人回去的时候,她的毒早就扩散到了其他人身上,等再过一个时辰,毒性发作的可不止有她一人,到时候整个镇上想必很热闹,哈哈哈,想要制服我?等下辈子吧。” 司空摘星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有一个时辰,现在得赶回去封住中毒的人的穴道,到时候不至于毒性蔓延太快。 等他们几人刚走,毒狼就冲破阻碍扑向花满楼,结果被陆小凤一剑封喉。 他收起剑,“本来想留你一条命,是你自己不想要。” 等他们赶回镇上,发现所有中毒的百姓都躺在地上,嘴唇发紫,伴有短暂性的抽搐。 三人就将所有人的穴道封住,之后匆匆赶回何家,而当他们见到何半夏时,却并无此症状出现。 何商陆见他们回来就急忙问道:“你们把毒狼制服了吗?解药它交出来了吗?” 花满楼紧皱着眉头,“毒狼死了,镇上的人都中毒了。” 何商陆诧异,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没有接触过毒狼吗?又怎么会中毒的? 而这一切都是毒狼的诡计,它将毒药下在何半夏身上,趁他们带她回来时,附在了其他人身上,眼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毒性发作了。 何半夏听到如此,她挣扎着起来,花满楼上前扶住她,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语气虚无着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救所有人。” 陆小凤突然想到什么,“难道半夏姑娘你是想……” “是的,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我是个医者,何家世代行医,不能眼睁睁看着镇上的人因我离去,我做不到。” 何商陆失声的扑道半夏跟前,“姐姐不可以,要是这样的话,你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从小你就便如母亲一般照顾着我,我还老是惹你生气,老是让你感到伤心,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顶撞你了,我会懂事,好好接管药铺,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何半夏的眼泪滴在了花满楼的手上,她用手抚摸着商陆的头,带着笑意,“商陆啊,我的好弟弟,姐姐从来就没有生过你的气,也知晓你从小顽皮,没有把你照顾好,你不要恨我……只是你要学着长大,以后我不在了,一定要学会承担你该承担的担子,知道吗?就是觉得好遗憾,都看不到你将来成亲的样子了。” 何商陆哭着摇摇头,“求求你姐姐,不要丢下我,商陆会害怕,会不开心,你之前不是说最希望的就是看到我平安开心吗?可是姐姐走了,我怎么可能会开心得起来呢?”他起身走到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请两位上仙救救我姐姐吧,我知道你们修仙得道之人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司空摘星上前把他搀扶起来,他们此刻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接着何商陆痛哭着抓住花满楼,“你是她的夫婿,你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之前你都可以救那些中毒的百姓,今天你一定也是可以救我姐姐的对不对?” 花满楼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难过道:“商陆兄对不起,但凡能有一丝办法我也会竭尽所能去救半夏姑娘的。” 何半夏轻声喊住他,“商陆,听话,记住我们是医者,要有救死扶伤的心,难道你忍心看到镇上的百姓因为我一个人全部都死于非命吗?这样就算我苟活下来,你觉得我有脸面对这份罪过吗?” 她看向陆小凤,“陆公子,我知道你和花公子情同手足,他眼睛即使不妨碍到他的生活,我还是想请麻烦你以后要多加照顾,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你,但是想着花公子以后能够有一位挚友在旁,在修仙时也不会显得那么孤寂。” 陆小凤也动容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何商陆已经泣不成声,何半夏说她有话想单独对花满楼说,几人就都出去了。 何半夏手有些颤抖的握着花满楼的手,低头道:“我知道我很傻,明知道这样苦等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是还是想着有一丝希望。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你是个温润如玉的人,从那以后我每次见你就觉得好开心,从不想给你任何压力,就想着能天天见到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了。” 她从怀中掏出那把连心锁放在他手中,柔声说:“花公子,我知道你未曾对我有过半点男女之感,我没有任何怨言,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花公子你值得我如此,希望这把连心锁能正在交到你钟爱之人的手中……我,我,真希望就这样一直靠在你的怀里,该多好。” 花满楼虽未认真体会过男女之情,但此时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些令他心痛,他有想过去保护她,但是此刻一切都晚了。 第29章 何半夏叫来了他们所有人,“还请两位公子动手吧,早点将他们解救出来。” 花满楼将她扶着躺下,就和陆小凤一起施法逼出她体内的圣珠。 一旁的司空摘星拉着何商陆。 等到圣珠完全从何半夏体内出来时,她‘噗’一声,口吐鲜血。陆小凤用法术收起圣珠,对花满楼说剩下的事交由自己,让他陪半夏姑娘最后一程。 房间里只留花满楼和何商陆,何半夏艰难的睁开眼睛,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被单,她温柔地看向何商陆,使出全部的力气去擦他眼角的泪滴,然后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花满楼,伸手想去摸他的脸时,手刚悬在半空就垂下来了。 何商陆泪如泉涌的喊道:“姐姐,姐姐,你醒醒,你不是还没看到我成亲的样子吗?你怎么可以现在就这样走了呢?” 花满楼仰天长叹。 过了几日,都不曾见到何商陆,何家为何半夏下葬后,在何半夏的墓前见到了他。 这几日感觉斗转星移,那个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如今已经有了沧桑的容颜。 花满楼上前拍拍他的肩头,“商陆兄,请保重身体,记得半夏姑娘是希望你能平安快乐,你这样,她也会于心不安,会有遗憾的。” 何商陆沙哑着嗓子,“我原先想做一个拯救苍生的修道之人,现如今却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救不了,可真是个笑话。” 陆小凤安慰他,世事无常,重要的是活下来的人要有希望,不然就会对不住一直在守护的人。 何商陆在何半夏墓前嗑完头后,摸着墓碑,“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继续守护你和爹留下来的遗愿的。” 他转头看向他们,“你们是打算要离开了吗?” 陆小凤点点头,临行之前还是想问出那个问题,“你有没有听过关于一根魔笛的事?” 何商陆摇了下头,“不曾有人提到过,也不想再过问江湖之事,陆小凤,花满楼,你们珍重。” 他走之前交了一封信给花满楼,是何半夏之前所写。 花满楼打开信封,上面写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第26章 法舍寺 等祭拜过何半夏后,他们便离开了何家。 三人走在清远镇上,镇上一如往常一样热闹非凡,商贩街摊都在吆喝,好像那场灾难从不曾发生在这个镇上。 花满楼有些落寞,叹道:“世人皆知生活变数,选择遗忘痛苦或许也是对自己最大的仁慈吧。”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对于何半夏的死愧疚难当,就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只不过有些人过早的完成属于他们自己的责任,其实这样也好,也算是得到了一种解脱,以后天地就自由了。 花满楼沉默着并不打算接话,陆小凤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继而说道:“但我陆小凤就不一样了,老是有麻烦跟着我,你们说是不是麻烦看上了我品貌非凡才老是这样缠着我呢。” 司空摘星习以为常的接过他的话茬,“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看你面目可憎,想为人世除了你这麻烦精也是极有可能的。” 花满楼也噗嗤笑道:“司空兄的话也并无道理,毕竟你陆小凤是个有名的麻烦者。” 陆小凤见他笑了,就嬉笑着回:“即便我会招惹麻烦,那也有你们的份,当心点你们可一个都躲不掉啊。” 几人的笑声融入到这人间喧闹间,显得格外融洽又觉得突出。 对于司空摘星突然的到访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陆小凤好奇打趣他,“小猴子,平时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该不会特地来寻我的吧?” 司空摘星有些嫌弃看着陆小凤,哼哧着,“找不到我?我看你压根儿就没想找我吧,陆小鸡,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上次匆匆见了一面你就不知所踪了,虽然我猜得出来你应该是回灵犀山了,但是你居然都不带上我去看看。” 陆小凤走姿独特,“以你小猴子的本事,难道还怕上不了灵犀山吗?” “司空兄要是真想前往灵犀山,等我们寻回魔笛便一道回去。”花满楼摇着扇子替陆小凤回他所问之话。 “魔笛?什么魔笛?你们这次下来就是为了找它的?” 相传在几千年前上仙启麟和毋天大战,随后他们便化成浊气,现由灵犀山派镇守,而毋天随身的魔笛掉落在人间,他们此番就是为了找它,不然要是落入有歹念之徒手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司空摘星手衬着下巴,“这事儿有听到过,听说当年为了镇守浊气,好几大派都起了争执,最后还是同意交由你们灵犀山。” 陆小凤拿出从何半夏体内逼出的那颗圣珠,仔细端详着,总觉得很眼熟,“花兄,我怎么看这颗珠子跟之前六哥给你的那颗很像呢。” 先前只是忙着救镇上之人,倒是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这珠子上来。 花满楼听到后,拿出那颗六哥给的珠子,他们进行了对比,结果发现真的是一个模子创造出来的,都有独特的花纹和香气,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花满楼的那颗珠子泛着月光色,而何半夏那颗流露出来的是蔚蓝色光泽。 他们感到好奇,为何会有两颗如此相同的珠子,这珠子到底有什么来头,如果说何半夏的那颗有着特殊的使命,那花满楼这颗是否也具备同样的力量? 花满楼想起他爹对他说过的话,曾听他爹之前告诉他魔笛出现在何家。 但是就之前商陆兄对他们的说辞来看,应该是没有听说过它的,魔笛不在而圣珠却出现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牵连? 司空摘星拿起两颗珠子放在靠近眼球仔细瞧着,“既然你的这颗珠子是你六哥给你的,他总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难道他没有提起过吗?” “六哥只说是一位大师给他的,说让他交给之后的掌门,其他的六哥也得知甚少。”花满楼摇摇头,曾也去问过六哥,可他实在说不出所以然来。 陆小凤伸着懒腰往前走,“现在看来,我们不仅要找魔笛,还要弄清楚这珠子的来历,会不会还有类似的第三颗珠子出现?” 想要先查清楚珠子的来历,这样才有望找到两者之间的关系,魔笛也自然就会出现。 司空摘星追问:“可是这人海茫茫,又很少人知道这件事情,怎么才能弄明白?难道说陆小鸡你有办法了?” 陆小凤环手抱臂,自信道:“办法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但是大概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了。” 几人就一路前行,路过一个有寺庙的地方,花满楼和陆小凤同时停下脚步,看向寺庙,‘法舍寺’三个大字横挂在寺庙大门前。 花满楼透过寺庙大门远望着里面,“陆兄,看来我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了。”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会心一笑,“还是花兄了解我。” 司空摘星被他们两位搞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你们二位心有灵犀不谋而合,但是总得告诉我接下来该干嘛吧,等下要是有个什么情况的,我都反应不过来。” 他们两人在前方走着,并没有看向司空摘星,只留下一句话,接下来他们就在庙里等就行了。 几人在小和尚的带领下来到寺庙后院的凉亭中休息。 司空摘星上前去问花满楼:“你们怎么确定要等的人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是寺庙,天底下寺庙那么多,为什么会偏偏选择这座什么法舍寺?” “随机走到的,但是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花满楼嗅着寺庙的香火,也只简单回了这一句。 司空摘星不再去问他们什么,因为问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位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时来了一位住持大师,他向几位行了礼,“阿弥陀佛,几位贵客造访我寺,想必是在等了空大师,可是这会儿他外出化缘,几位可能得稍等一段时辰了。要是几位在此觉得乏闷,可以四处参观本寺,老衲因有事不能陪同几位,还请自便观赏。” 花满楼点头示意,“住持大师客气了,还要多谢大师的招待,不敢劳烦。” 住持说着阿弥陀佛就离开了。 陆小凤手搭在司空摘星的肩头,吊儿郎当道:“小猴子,恐怕还得麻烦你去打探一下整个寺庙的来历了,还有这个住持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忙?” 他们当然不是随机选择这座寺庙,或许就如同花满楼所说那般,天底下就是有那么凑巧之事,自然也会无巧不成书。 司空摘星看着陆小凤,有些不情愿,“行吧,陆小鸡,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这就去打听。” 他们俩人就四处走着参观这座寺庙,它跟普通的寺庙并没有太大差别。 “你觉得这座寺庙有什么问题?”陆小凤环顾一眼问着。 花满楼用扇子扇着这股不太浓郁的香火的气息,“不知道,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总觉得它像是一座有古老秘密的庭院。” 二人走着走着就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了。 花满楼不解地望着前方,他能察觉到前方有东西,陆小凤回头看看他,窃笑道:“花兄,我们逛到了祈福求姻缘的树下来了。” 第30章 花满楼含笑回道:“陆兄不去拜拜求个姻缘吗?” “我陆小凤就算不求,也是有女子仰慕的,倒是花兄,你可得好好祈求一下了。” 旁边卖佛珠红绳的一位大娘开口乐呵道:“两位公子一看就是贵人,要不二位去求个姻缘,为身边人祈福一下,这棵树可是最灵的,凡是拜过它的,都能心想事成,有段好姻缘呢。” 陆小凤过去拿了两根红绳过来,浅笑着说:“花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再说这里是寺庙,拜拜又有何妨呢。”说着将其中一根红绳递到花满楼手中。 花满楼接过红绳,和他一起闭眼默想心中所愿之事,然后一起走到树前缠上红绳。 由于他本身眼睛看不见,树干又错综复杂,所以在系绳时手滑了几次都没有系牢。 陆小凤见状,走过去将他的红绳和花满楼的放在一起,站在花满楼身后,握着他的手一起打了个结。 那是陆小凤在长大后第一次碰到他的手,此刻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动的极其快,有种很欣喜的感觉,这种带着心跳欢喜的心情之前从未有过。 花满楼也察觉到这个姿势有些暧昧,脸上竟有些发烫,系上红绳后,声音高了一个度说:“有时候还是看得见比较好。” 陆小凤松开手,往旁边挪了挪,“之前不是说过我将看到的事情讲于你听嘛,那以后花兄可不要嫌我烦喽。” 花满楼无奈微笑,“看来这辈子是注定要被你烦死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着。 司空摘星听到笑声转回来,“我想此时你们的笑声在这寺庙怕是最特别的了。” 陆小凤忙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要说有发现吧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发现吧,又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陆小凤双手叉腰,“别绕弯子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座寺庙其实跟其他的没什么大的差别,司空摘星一路跟着那位住持,见他小心的进到偏院的房间里,本来想进去查看,结果房间里面有烟雾散出来,透过窗隐约看到一位白胡子的僧人,结果一进门什么都没有,那位住持也不见了。 花满楼觉察不是一般人所行之事,疑惑问起会不会是幻术? 司空摘星摇摇头,“看样子不太像是幻术,那个雾气还带着檀香的味道。” “看来我们要亲自去会会这位住持一趟了。”陆小凤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禅房思索着。 第27章 种种关联 他们两人在司空摘星的带领下,走到了那个有着神秘面纱的偏院,刚想推门而入,住持大师就喊道:“几位施主,这里是佛门重地,不太方便接待外人,还请几位移步别院。” 花满楼对住持大师点头报以歉意,“还请大师不要见怪,方才我们四处参观贵寺,走到此处觉得有些特别,要有冒犯佛家之处,还请大师和佛祖见谅。” 司空摘星本想脱口而出他所见到的画面,却被陆小凤拉着走出去了。 他有些不满,晃着胳膊道:“我都亲眼所见这老和尚有异于常人之处,他还狡辩,说什么佛门重地,明明就是他做贼心虚。” 花满楼在一旁解释,“司空兄可不要莽撞,就算他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我们这样明闯,岂不是过早暴露我们的行踪了。” 司空摘星从旁边的柳树折下一小节树叶拿在手上晃悠问道:“那到底怎样才能让他不打自招呢?” 陆小凤一个转身瞬移到他身旁,顺手拿走他手中的柳树枝,得意地说道:“那咱们就来个镜花水月。” 司空摘星被他弄得迷糊了,嚷嚷道:“陆小鸡,拜托你能每次能把话说透吗?你以为我是花满楼啊,你的一个小心思都能猜中。” 花满楼在旁抿嘴笑道:“司空兄,接下来要看你的了。” 这天夜里,那位住持大师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偏院,他前后仔细查看了周围后就溜了进去,等他到了房间却并未点灯,只见他双手一挥出现了一副画,上面画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长,住持双手合拢念着咒语,居然发现那画上的老道长从画中走出来。整个房间所有的灯全部燃起,那位老道长盘踞双腿坐到榻上,双目紧闭,慢悠悠地说:“了空大师,听说今日寺庙出现了三位非比寻常的香客,看来我重见天日的日子也不远了。” 了空住持大师愤怒道:“别指望有人能救你出去,有我了空在一天,你这辈子只可能是待在这画上。” 那位老道长心平气和地回:“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了空大师拿起佛珠悬浮在老道长的头上,他的身上顿时出现佛咒,此时他不再冷静,整个面目都在扭曲,低声嘶吼:“你个死秃驴,快放我出去,等我日后逃脱之日便是你的大限之时。” 他并未回答,只是一直在念着咒语,而老道长身上出现了黑色气体,等气体被佛珠吸入后,他已经摊倒在榻上,了空大师接着用手一挥,老道长便回到画中,他点起檀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念一句阿弥陀佛,便走出房门,里面的灯也全部灭掉。 了空大师刚走出去,司空摘星便现身出来了,怀中藏着一副画,他刚想拿出画仔细瞧瞧,却没有想到那画一出那间房就飞了出去,这下可把司空摘星给惊到了,他不知道要怎么给陆小凤他们交差,这事儿怕是办砸了。 他有些垂头丧气地找到在屋中等候的俩人,有些懊恼,“那画我没能护住,它刚出房间就不翼而飞了;不过要我说,那个老和尚居然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法,将一位老道长困在画中,画飞走说不定他还能得到解脱,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一回。” 花满楼摇着扇子语重心长地说起有时候看事物不能只用眼睛去看,要是一直相信眼睛所见,恐怕会越看越糟。 既然你他精通幻术,想必也应该有所了解。 司空摘星正想问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陆小凤手中出现了那副画,他瞪大了眼睛上前拿着仔细查看,确实是同一幅,惊讶道:“这画怎么会在你的手中,难道画飞出的时候你瞧见给劫了回来?” 身后二人起身出去,司空摘星忙跟上,“你们去哪?” “还画。”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得回答。 正巧碰见住持大师来找他们,陆小凤将画递到大师面前,“住持大师,哦不,应该是了空大师,现在你可以跟我们好好说说了。” 住持大笑道,将画抛向空中,手一挥,画便燃成灰烬。 司空摘星冲出去,生气拉着他,“你这满口道德经的和尚,怎么能开了杀戒,我看你们这寺庙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善,你就不怕佛祖治你的罪吗?” 了空大师双手合拢,“阿弥陀佛,老衲深知罪孽深重,所以特此在这里等候几位。” 花满楼知道他一定有事相告,便请他将他所知晓之事麻烦告知他们。 了空大师不解,“你们是如何看出我在引导你们来此?” “其实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你会在此,只不过当时六哥有提到过圣珠有股淡淡清香,而恰巧之前有位姑娘得此珠后身上也散发出相似的味道,只不过当时她中了毒,香气被掩盖,但是以花兄的鼻子,自然是能察觉到的,所以我们是跟着香气过来的。”陆小凤看了一眼花满楼,笑着娓娓道来。 了空大师恍然点了一下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以画为诱饵的?” 花满楼问他是否还记得他们刚到寺庙时,之前他有说过什么。 了空大师回想之前的话语,“我说你们恐怕要等一段时辰,了空大师化缘未回。” “正是这句,我们并未见过,大师怎知我们要找了空师父,一般的师父会外出化缘,但是据我们所知的了空是位得道僧人,就算外出也只是游历,化缘一说只不过是你的随口托词。” 了空大师欣然恍然大悟,“花满楼果然是有着明锐的洞察力。” 陆小凤又同他解释后面之事,知道他是故意让他们生疑前去打探,也知道一定会让司空摘星幻化成那间房,也就故意引导他偷画出来,想试探他们是否也是跟之前寻来之人一样。 “不错,这一切确是实想要试探你们。”他们将自己的心思被揣摩地很透彻。 司空摘星反应过来,“那那副画还在?” 了空大师从袖中掏出那幅画,叹着气说一切的开始都是从一根魔笛开始。 当年他还入世的时候,在无意间捡到一根笛子,觉得它很特别,就一直带着,后来遇到一伙土匪,想拿笛子当武器,没想到那笛子有股很强的力量,一瞬间杀了所有的土匪,当时他也是鬼迷心窍,就利用魔笛来练修炼,后来它居然慢慢侵蚀他的心,到最后便成了他的心魔,只要是我看不顺眼的都成了笛下冤魂。 有一天自己突然醒悟过来,想把这心魔和魔笛给毁了,但是被江湖中人知道前来抢夺,当时他也没多想就直接给扔了出去。 第31章 他自知生前有太多杀孽,就在此处杀戮最多的地方修建了这座寺庙,想出家为那些冤魂超度,可是一直备受心魔折磨着,在偶然一次外出游历时,途径一座仙山,当时心魔复发,得一位白发上翁所救,他见自己受尽折磨,便将那颗圣珠赠给他,说它不仅能让自己心魔得到超脱,还能克制魔笛再起杀孽。 自他回来后就利用圣珠的力量将心魔封印在此画中进行超度。 司空摘星恍然大悟,可还有一事不解,“原来那个老道长是你的心魔,可是你是佛门弟子,为何你的心魔是位道士呢?” 了空大师自言自语,可能是因为魔笛的主人不在万物之中,而他用佛经超度,也就衍生出了道长的模样了吧。 想起之前六哥交珠子给他的事情,花满楼疑惑着,“那大师是如何遇见我六哥的?为何要将圣珠赠于他,让他交给以后的掌门呢?” 了空大师打量他一番,“看来你便是那灵犀派的掌门了,其实我是专程寻到你六哥交于他的,这也是那位白发上翁的意思。” 陆小凤没有明白过来,“这又是为何?那位白发上翁又是怎样知晓日后花满楼会成为掌门的?” 了空大师的手转动着佛珠说,这世间总共有三颗圣珠,它与魔笛浊气相生相克,至于第三颗在何处,他也不得而知。 “两位施主,我能告知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切不可再多问。” 花满楼行着礼,“多谢了空大师解惑,打扰了。” 了空大师说完便告退了,背后响起一句话来,“因缘所生义,是义灭非生;灭诸生灭义,是义生非灭;阿弥陀佛……” 三人在寺庙留宿了一晚,第二日却不见了空大师,或许他出门游历了,又或许是背负着他的杀孽在某地度化。 陆小凤离去时回头望了一眼寺庙的称号,“法舍寺,佛法普度众生,当舍即为得,好一个法舍寺。” 司空摘星听到后,打趣他,“怎么,陆小鸡给看破红尘俗世了,也想去领悟一番佛法的妙处?” 陆小凤走到花满楼旁边,转头对司空摘星耍笑道:“我可还没过够这花花世界,再说我这么一个风流才俊,出家岂不是给浪费掉了。” 司空摘星摇头晃脑道:“你风流倒是真风流,才不才俊的就不知道了。” 花满楼嘴角扬起,看向陆小凤,“陆兄,这话我很赞同司空兄。” 陆小凤有些委屈,“小猴子不了解我,你花满楼可不应该不知我的心性啊。” 几人谈笑着离去。 “接下来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不能同你们一起寻找魔笛和圣珠了。”司空摘星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向他们辞行。 “你这猴子又遇到什么麻烦要解决了?”陆小凤在一旁搭茬。 司空摘星反驳不服气,说自己可没他陆小鸡这么会惹事儿,只是前段时间碰到位故人,算下来是时候该去探望了而已。 陆小凤语调有些高扬,“难不成你司空摘星的故人也是位红尘知己,想重色轻友的甩开我们。” 司空摘星一脸坏笑,“那怎么能及你陆小鸡呢,要论重色轻友,你怕是要占第一位吧。” “我可没那么不讲义气,除非不是我的朋友。” 司空摘星看了一眼花满楼,“我是你朋友吧,那为何上次匆匆见面后你就直奔花满楼的就任仪式去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了,看来呀,这朋友也得看轻重的吧。” 花满楼在一旁微笑着,“司空兄,倘若那日是陆兄的红颜知己,他怕是不会那么快就赶回来的。” 司空摘星一脸不相信,转身便告辞了。 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消失在他们眼前,只剩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陆小鸡,花满楼,后会有期。” 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并排走着,陆小凤接着刚才司空摘星的问题答道:“即便那日是红颜也依旧会赶回去的,在你最重要的时刻上怎么可能会少了我陆小凤呢。” 花满楼也没有接着回答,只会心一笑。 第28章 恨意爆发 在陆小凤和花满楼下山寻找魔笛之际,灵犀山此刻也暗潮涌动,安静出奇的灵犀山显得异常的不正常。 白矾正在后山的小竹林中郁闷的喝着酒,这时有两位师弟经过在谈论。 “你说掌门能不能顺利找到魔笛呀?” “肯定能啊,掌门的功力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再说有陆小凤在身边,怎么可能找不到。” “哎,想想我们那位白师兄,整天就只知道游手好闲,喝酒睡觉,要不是有白长老坐镇,恐怕都要被清除出灵犀山了吧。” “可不是嘛,你说要不是看在白长老的份上,同门师兄弟有谁服他的,之前还听说想和掌门争夺掌门之位呢。” “就他那个样子,怕是给他当他都不知道怎么做好这个掌门,你说他那个样子,白长老得有多揪心。” “是啊,你说同是长老的儿子,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唉,算了算了,反正如今他也不是没有当上吗?咱们还是先去练功,等下要是碰到长老就麻烦了。” 白矾背靠在一块巨石后面,手上青筋暴起,不停的晃动着,愤怒的将酒壶一抛,用掌力劈成碎片。 他狂奔到不远处的湖中,跃身而下,整个人都浸泡在湖中,突的一声又从水中冒出,手中唤出剑来,肆意在空中挥动着,湖水在他四周爆发出水柱,他拍打着湖水,恶狠狠的喊道:“花满楼,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你接管掌门之位,后悔出现在灵犀山,后悔为什么要成为我的敌人,啊哈哈哈哈……” 等他起身回到房间时,发现白世蒲正坐在大堂的椅上等他,见他一身狼狈,呵斥道:“你又去什么地方惹了事端?你说你怎么就不见长进呢?还怎么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白矾冷眼看向白世蒲,也不管他,就直直的朝里屋走去。 白世蒲见他没有回答,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块朽木,你这样子怎么能管好同门师兄弟,怎么能让他们服气,我白世蒲要强了一世,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他本只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屋躺着,也根本不想看到此人,可这句话如爆竹的引子迅速被点燃。 此刻终于找到一个契机将积压在心中的怒火爆发出来,“对啊,你当初为何要生下我来祸害你,我就是块废铁,就是块朽木,可惜了,你这么要强也没生出花满楼那样的儿子来。” 白世蒲气得扬起手来,但不曾打下去,手颤抖着悬在半空。 白矾冷笑道:“打呀,这会儿怎么不打下去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不是没有争赢掌门之位,而是成为了你的儿子。” 白世蒲吼道让他滚去剑书阁去抄书思过…… 还不等他将此话说完,便就拖着满身的水渍进到里屋去,大堂内,只听到一个憔悴心痛的老者沉重的叹息声。 白矾重新换好衣服前往剑书阁去,在途中碰到了刚刚在竹林议论他的两位师弟,他们见到白矾有些忐忑,“白,白师兄。” 他脸阴沉着,看着确实让人想逃离他身旁,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两位师弟失望了,但我偏偏就是白世蒲的儿子,是你们的大师兄,以后,议论别人的时候,先看看四周是不是够安全,不然哪天祸从口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太好了。” 两位师弟脸色被吓得铁青,哆哆嗦嗦的说下次再也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求他放过他们。 白矾压根就没有理会他们,毕竟这两个小喽啰还不至于让他有杀心,他最大的仇恨就是那位夺他掌门之位的花满楼。 他推门进到剑书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抄修心之书。 而这座剑书阁,顾名思义,有剑和书为名,灵犀一派自来主张先礼后兵,所以这也是当年立剑书阁的用意,楼下一层为藏书,第二层为修习法术和剑书,顶上一层为剑楼,里面陈列着各式的剑。 要是他能如此安分守己的静下心来抄书,那他便不是白矾,所以他此刻正在躺着喝酒。 突然一阵风吹来,将悬挂在一起的轻纱吹散开来。 “这就是灵犀山的大师兄,啧啧啧,怎是如此烂泥一滩,难怪掌门是花满楼。” 白矾听到动静惊坐起,“是谁?给我滚出来。” “脾气是要发在该发的地方,像你这么没有骨气的大骂不相干之人,实则真是个懦弱之徒。” 白矾有些生气,大喊道:“谁?滚出来,躲在暗地里教训他人,也不过是个无能之辈。” 风把剑书阁的书翻得沙沙作响,白矾起身寻找,但并无所获。 他继续朝外嚷嚷着,让那人不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暗处冷嘲热讽,有本事就出来,他们一对一比试。 但是那个声音并未再响起,风也停了下来,剑书阁回归宁静。 白矾敲打着脑袋自言自语道,“看来真是酒喝多了,连醉梦中都是有人看不起自己,白矾呐白矾,看来你还真是……是个无能失败之人,呵呵呵……” 第32章 他在剑书阁一待就是大半天,等到晌午刚过,他便起身摇晃着走了出去,不知是因为喝醉酒还是阳光比较刺眼,貌似看到了一位带着面具的少年闪过。 在灵犀上上有一处清净之地,那片竹林是他最想待的地方。 他醉生梦死的靠着巨石,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湖水。 突然那个声音又再次回响在四周,“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无能的做着你的大师兄,甘心永远臣服于花满楼的脚下吗?” 他现在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大喊大叫,许是少了些力气,不甘心又能如何,如今,花满楼已是名声在外的执事掌门,而他又当如何夺回?杀了他吗? “难道不可以吗?还是说你不敢?杀了他你的掌门之位不就自然而然的回到你的手中了吗?” 他谄笑着自嘲,此人对花满楼也太不了解了,倘若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杀的话,掌门之位怕也不会轻易交给他,再说他身旁还有个陆小凤。 “陆小凤!陆小凤!不如一起杀了吧,他们不是知己好友吗?那就做个顺水人情。” 白矾抬头望着那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声音,“我承认我不如花满楼,或许连陆小凤都比不过,但是你让我现在这个样子去杀他们,我看你不仅是个无能胆小之辈,还是个口出狂言之徒。” “那你就想一直活在他们的阴影下,想从此被门中他人所耻笑,笑你不过就是花满楼脚边的一条狗……” 白矾被激怒了,勃然大怒,说他技不如人也好,灵犀上对他瞧不起也罢,可就是不能忍受他屈服只花满楼脚下,更何况还是成为他的一条狗。 “你再说一遍,我是他的一条狗?我恨不得将他道行毁掉,让他任凭我差遣,让他碎尸万段。” “难道不是吗?你现在只能像条动怒的狗在一旁吼叫,什么都做不了,你要想他任凭你差遣,你现在有那个本事吗?” 白矾恼羞成怒,用剑砍着周围的竹林,“对着竹林一通乱砍,扯着嗓子让他滚出来和一决高下。 可周围只有他挥动剑的声音和竹林倒下的霹雳声,那人终究没有出来。 等他力气消耗得差不多时,才打道回府,中途看见他爹和花如令一起去到剑书阁,他们的神色看起来还有些慌张,就一路跟着前去探看。 但他们进入到剑书阁就消失了,自己楼上楼下都找不见他们的踪迹,难道这剑书阁另有机关。 他在匆忙之中脚被石头打了一下,踩到了一个空档木板上,他蹲下敲了敲,发现这个木板中居然藏有一个书匣,他刚打开就听到白世蒲和花如令的谈话声,就拿出里面的书籍躲藏起来。 “这浊气现在愈发动荡,只怕到时候我们几位长老一起都控制不住了。” 花如令叹道,近日内要小心留意来剑书阁之人,还要提防有没有其他妖邪来灵犀山,也不知道楼儿他们进展如何了? 看来要通知其他长大要做好心理准备了,这可能是场大战来临的兆头。 等确认他们出去后,白矾才现身出来,果然这剑书阁藏着秘密。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匣子中的书,上面写着:混夜之术。 这是本门的禁术,原来禁术当年并没有被完全销毁,这冥冥之中像是有人指引找到它。 “现在你还怕自己不是花满楼他们的对手了吗?”声音不知从何处又飘了进来,再次回荡在剑书阁中。 “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刚他们提到过的妖邪之人,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来灵犀山究竟所为何事?” “我是专门来帮助你的人,是助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白矾有些质疑,此人为何要帮他?而他这样做又能得到些什么? 自打他记事起就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没有目的的帮助别人,便问向他想从他身上这里得到什么? “我的目的就是来帮助你的,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花满楼是你的敌人,而陆小凤是我的宿敌,所以我们各取所需,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吗?” 白矾还是有些不相信此人,“既然是买卖,那就现身谈条件吧。” “该见到的时候自然会见到。” “那要我如何相信你所言非虚。” “你手中的书便是最好的证明。” 白矾盯着书心存疑虑,难道是他故意安排自己来此处找寻的? 周围又回归之前的平静,剑书阁到底存在什么秘密?那人到底是何来来历?白矾想弄清楚,但是此刻他更想快点增进功力打败花满楼。 第29章 引诱心魔 拿到禁术后的白矾现在却有些想打退堂鼓,因为门派自创立开始就流传着祖师爷因为修炼禁术后走火入魔成为妖道,最后难逃天谴,千年道行一朝散,永堕无间炼狱。 他拿着那本混夜之术,手摸着封面,想打开,但是停顿了下来。 “怎么?不敢了,你这鼠辈还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看呐,你就乖乖的做花满楼身边的一条狗,继续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吧。” 白矾暴躁起来,“你有本事现身出来,像你这么一个只会躲在暗地中给人下套的妖人,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既然你这么想见我,明日黄昏到小竹林中,你自然就会见到我。” 此人终于答应了要和他见面,着实让人好奇不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对灵犀山如此熟悉。 白矾想再次尝试翻开那本禁术,结果被一道符给震开,他仔细一看,原来这书竟被符咒封印着,想来也不可能轻易被打开,他突然有些失望。 既然是那位神秘人指引他找到,想来明日他也知道如何解封这符咒。 终于等到第二日临近黄昏时刻,他怀揣着那本书往小竹林方向走去,不巧正好碰到花如令。 花如令见他步伐匆匆便上前问候,“小矾,近些日子都没有怎么见你在练功台那边,楼儿不在,门派中你这个大师兄还是要督促其他师兄弟门。” 白矾冷眼道:“花长老,我可是不是掌门,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管师兄弟,你只关心关心花满楼就行,我的事不需要,也不必你费心。” 说完就自顾离开,也不想再多与他谈论几句。 花如令察觉到他身边有一股妖邪之气,忙跟上前问他最近有见过什么人,还去过什么地方。 白矾不屑搭理他,但念及他是门中长老,此刻也不想与他争论什么,只道他的事用不着外人操心。 于是大步向前走去,背后花如令喊道:“今日山上有妖邪之人出现,你自己多当心一些。” 白矾甚至都没有听他讲完就御剑飞到小竹林了。 最后一丝阳光落入地平线,将天空渲染成半黄半红的调色板。 白矾刚想喊那人,结果他听到一阵风出来,这股风有些刺骨,哪怕是在夏天,仍然冷到感觉让人汗毛直立。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眼前站了一个少年,深灰色的袍子,手背在背后。 他定了一下神,仔细打量着,试探性问道:“你就是那个说要来帮我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你是妖?” 那人低沉着回着是人是妖有何区别,关键是能帮他,也帮自己达成目的就够了。 白矾想起之前和他的对话,“你说陆小凤是你的宿敌?” 那人转动着手指上的指环,阴阳怪气道:“花满楼不也是你的宿敌吗?我们既然有共同的目的,难道还不能达成共识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人低声讪笑着,说如今你除了他之外,还有找出第二人能够帮到他吗? 他说完就转身过来,脸上带着面具,显得神秘又可怕。 本以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可还是见到的是一个没有面目之人。 白矾从怀中掏出那本禁术,有些丧气,只可惜,这本禁术被符咒封印着,只怕是做的无用功。 那人伸出手来,将那本禁术悬浮在半空,讪笑着,“就这样一个符咒就被难住,难怪你爹对你是恨铁不成钢呢。” 他说着手旋转着,那书也跟着旋转,顿时从书中出现一团火焰,他将火焰收入掌中,将书甩给了白矾。 白矾摊开书,竟然符咒消失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灵犀派的咒印对他来说,居然可以这么不费吹飞之力的破解。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人继续转动着指环,“风子槐,你只需记住这个就可以了。” 他一说完,瞬间又消失了,周围依旧吹着一丝凉风,正如他来时一样神秘匆匆。 白矾狠下心来,将书打开,那书有着巨大的诱惑力,为了不让山上之人和他爹瞧不起他,便开始了他的修行之路。 经过几日的修炼,他的功力大增,但却多了些戾气,招招致人丧命。 他一同往常一般前去练功台,突然对正在练功的师兄弟门说:“知道你们平时不太服气我,今日,你们可以一起上来比试一番,我白矾要是输了,今后让出大师兄的名号,任各位差遣。” 第33章 下面的师兄弟想着他是门中大弟子,又是白长老之子,要是输了,以后在灵犀山怕是很难立足,就迟迟未动。 白矾情绪激昂,“怎么?平时也没见你们如此怕世,此事是我与你们的比试,与我爹不相干,要是你们如此怯懦,那就不用比了,你们直接臣服在我脚下,心服口服的将我与花满楼看齐。” “白师兄,你这话过分了,我们可以听大师兄你的差遣,但是怎么能将你与掌门看齐。既然如此,那我就多有得罪了。” 语罢,他上前就与白矾进行比试,刚一出剑,就被白矾用法术撂倒,挥动着剑将他砍伤,其他人见此,就一同上去,结果,被白矾飞身跃起的剑所伤,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躺在地上。白矾心满意足又带着不屑的眼神,这些人也不过如此。 此刻这一幕正好被白世蒲亲眼目睹,他上前呵道:“矾儿,他们是你的师兄弟,怎么能如此痛下杀手,你这法术为何会有如此重的戾气?” 白矾捡起地上刚刚反驳他的师弟的剑,走到他面前将剑扔给他,“别忘了,我可也是掌门的大师兄。” 他没有看向白世蒲,更没有回答他。 转身回到房间继续修习,一阵风把他房门给吹开,一眨眼风子槐已经到内堂了。 白矾调整气息平息下来,怒道:“下次你来时请提前告知一声,你这样堂而皇之的进来,我练功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的。” 风子槐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杯子端详着,不经意道:“虚荣心得到满足了吧,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是抵不过花满楼和陆小凤,不过我可以帮你。” 白矾睁大眼睛,眼下已经走到这一步,既然要打败花满楼让人臣服,就只得听从他的调令,忙问要怎么帮他。 风子槐将那本书给招出来,翻开看了看,混夜之术,暗黑里面的统领者,但是还是需要有一把钥匙才能完全开启那扇门。 “什么钥匙?在哪里?” 他将书递到白矾手中,“在剑书阁。” 白矾一脸茫然,怎么会?剑书阁并未有什么其特地方?不,等等,他是说…… 风子槐看着坐在站立跟前之人,阴冷地将杯子摔碎在地,“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剑书阁,还有一层,里面镇守着千年前留下来的浊气。” “你是说浊气是被镇守在剑书阁中?这怎么可能?” 浊气镇守之地只有门中长老和掌门知道,他又怎么会知晓? 白矾有些警惕地反问他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风子槐起身,他已经指明了道路,接下来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接着拿出了个指环给他,那东西会帮他进入到阵中。 他说着就他中指所戴的那枚指环取下放在桌上。 白矾拿起指环,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灵犀山的大师兄,忘记了门派赋予他所要肩负起的责任和使命。 虽有点犹豫,可他还是带着指环去到了剑书阁,按照风子槐的指示,指环从他手中脱离,他念着咒语,从指环中散发出一道光芒,房间中的书柜开始移动,居然出现了一条密道。 他走下密道,在最深处见到了传闻中的浊气。 它是一团黑气,被周围仙术气流和符咒镇压在一根柱子上面,浊气不安分地动荡着。 突然从浊气中出现一个声音,那声音极其阴森恐怖,他大笑道:“白矾,来吧,说出你最想做的事情,让我来帮助你吧。” 白矾顿了顿,“你就是浊气,你说你能帮到我?你自己都被困在这方寸之间,你怎么能帮到我?” 声音响起:“说出你最想要做的事,我会用我的力量帮助你的,来吧,让我给你力量。” 他最想是要取代花满楼成为这灵犀山的掌门,想看到那人和陆小凤万劫不复。 “啊哈哈哈,好,很好,我会帮助你的,会给你无穷的力量。” 有团黑气从白矾身上出来,和浊气相融,而浊气向四处散开,拍打着那根柱子。 剑书阁此时也跟着一起动荡,而白世蒲和花如令已经赶来,发现白矾正在此处和浊气交换气流。 白世蒲用法术截断那股潜入白矾体内的黑气,花如令也施法将浊气的封印再次加强,终于安稳了下来。 白世蒲一脸错愕,“矾儿,你怎会来此?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你下来干什么?” 白矾吸收了那团黑气,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来干什么?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浊气可以主我增强功力,我为何不来呢。” 啪一声,一个巴掌打在白矾脸上,白世蒲气道:“你还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还知道灵犀山的使命和责任吗?” 他用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阴沉地看向对面怒发冲冠之人,使命?责任?那不是掌门的事情吗?要是早如此,他们到处为何不力选他? 白世蒲已经气道说不出话来,花如令在一旁痛心地同他解释,说他又何苦执拗于此,他们当初选掌门,不是只有他们几位长老的意见…… 白矾吼道让他闭嘴,他没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数落自己,他不是花满楼,可没有他那么有耐心。 白世蒲极力克制要上前动手打他的意志,“逆子,你给我滚出灵犀山,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灵犀山的弟子,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冷笑着走了出去,“花如令,好好看着你儿子,说不定他的下场比我惨千万倍。” 白世蒲‘噗’一口血喷了出啦,喃喃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花如令将他扶起,回头看了一眼浊气,那浊气现在看来很安静,等他们一离开,瞬间就活跃着大笑。 第30章 落花有意 白矾被逐出灵犀山后,他刚一下山就看到风子槐在前面等着他,因为此人自己被放逐出去,可此刻他并没有预想那般动怒,倒是显得平静,“也不知道是该谢你还是该杀了你?” 从面具下传来阴邪的笑声,风子槐压着嗓子说他们是同一种人,谢字不在他们的范畴中,当然如果他有能力可以选择后者。 白矾突然笑道:“看来你很有信心能够赢我。” 对于这一点,其实他心中再有答案,只是要护一下自己的面子,风子槐转身向前走,“我想这话不需要我来回答,你应该已经知晓了。” 白矾跟在他身后,现在是时候该去找该找的人了,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要在加诸千倍万倍还给他们。 风子槐脚步轻盈,很是赞同他的说辞,任何时候,不管一个人的修为如何,要想让敌人受到最大的创伤,一定不是□□上的,所以一定要考虑用周全的计谋,这样才会有最大的快感。 “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可花满楼身边有陆小凤,两人在一起不太好应对。”白矾莫名担心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风子槐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既然两人在一起,那就好办了。 他像是没有听懂,有好似理解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这几日去过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有魔笛的踪迹。 这日他们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客栈,就找到了一个靠近小河边的凉亭打算在此过夜。 此时已到了夏日,晚上靠近河流的地方都会吹来阵阵凉风,惬意极了。 日暮十分,周围很安静,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有些许繁星闪耀着,突然四周出现点点星光,像是星星来到了地面。 陆小凤看着那些不停闪烁着星光,不禁笑道:“花兄,你猜此刻我们身边有什么?” “想必是极美之物吧。” 虽然他看不到,但从小对于美妙之物总能精准地捕捉道。 陆小凤笑着点头,他这都能感受到。 四周萤火虫飞舞在他们四周,耳旁和着带有让人舒爽的凉意微风。 花满楼微笑着眺望远方,美好的事物都能给人以愉悦舒适的感觉,现在就是如此。 “花兄听过萤火虫吗?” 他点点头,“萤火虫在夏日的夜晚出现,尾后发出点点光芒,像是繁星一般。” 陆小凤上前捉了一只萤火虫,拉起他的手,然后放到了他的掌中,那只萤火虫也很乖巧的落在他手中,花满楼感觉到了手心有着阵阵酥痒,他笑了。 陆小凤看着他,深深被眼前的这番美景给打动了,温润如玉的公子落在繁星之间,多么美好又温馨的画面。 他望着眼前此景,此刻内心居然衍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他想就这样一辈子望着这样的景色,想要一辈子守护着如此绝色。 花满楼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他看,打趣道:“难道我脸上也有萤火虫吗?” 陆小凤嘴角扬起,“是啊,说不定你花满楼就是那个不一样的萤火虫。” 这话像是调侃逗趣,又似充满暧昧之意,让两人顿生奇怪的感觉。 良久,花满楼才打破横在两人的尴尬气氛,“你想欺负我看不见呐,我又不会像司空兄一样会幻术,怎么能成了萤火虫呢。” 第34章 陆小凤凑上前去,看着他眼中的星星,“像花兄这般清新俊逸,萤火虫怕是都要比下去了。” 花满楼莞尔一笑,“原来英姿卓越有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也会有羡慕他人的时候啊。” “要是其他人倒也无所谓,只是这人是花满楼,自然不同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两人正谈到尽兴时,被一声喊叫声给打断了,他们寻着声音前去察看。 在不远处有一位女子跌入河中,正在拼命的挣扎着。 陆小凤纵身向前飞去,蜻蜓点水般提起河中的女子。 等他们抵达岸上时,才发现那名女子是苏木姑娘。 苏木也惊喜地发现救他之人是陆小凤。 她开心地看着身侧之人,有些娇羞,“看来我与陆公子真是有缘,为什么在我每次有危险的时候,陆公子都能赶来解救我呢?难道有心灵感应?” 陆小凤打着哈哈应答道:“或许真像苏木姑娘所说,你我在巧合中有缘;可是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掉入了河中?” 苏木挠挠头有些难为情,她这次是师父让她下山来游历的,本想先找个客栈投宿,但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再加上又是大晚上的,这黑灯瞎火也没看见脚下的河床,一急就踩空掉入河中了,她又不会水,所以…… 陆小凤大笑,“苏木姑娘是下山游历还是下山渡劫啊,这刚下山就差点被淹死了,之后怕是修为没能上去,好好活着回去倒是成个大问题了。” 苏木见他笑得开怀,也跟着咯咯笑起来,“那我之后可不可以跟着你们一起游历呢?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陆公子了。” 陆小凤看了一眼花满楼,刚想张嘴,苏木又接刚才的话语,说她保证不会给她们添乱的,说不定之后还会帮上她们什么忙也说不定啊。 “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就是最大的帮我们了。”陆小凤实在有些无奈,只好就此答应,再者让一个女子如此莽撞游历,只怕也难免不会生出祸端来,两人好歹相识,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那你们是同意我跟着你们了,太好了!” 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三人就在凉亭中歇息了,到了子时,花满楼走到小河边吹着凉风,单手背在身后,摇着他那把扇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陆小凤也没能睡着,见他一人在河边,就跟着走了过去。 “花兄,有心事睡不着吗?” 花满楼嗯声回着,最近遇到的事情有点多,他忽而想起之前在灵犀山时的安宁,总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话倒让陆小凤也回想起以前山中的岁月,“是啊,当时我们在灵犀山,那时花兄还小,眼睛刚看不见的那段时间很无助,老是摔跤,后来扶着你走过很多条不同的路,你便找到了方感觉,还用我送你的那把夕影来探路,现在回想起那时你的模样就还是想笑,哈哈哈……” 花满楼咧嘴笑着,“还要多谢当年陆兄的那把木剑,替我扫除了很多障碍,后来总觉得有夕影在,就好像陆兄在我身旁一样,就不会感到仓皇失措。” 陆小凤侧头看着他,“那我也要多谢当年花兄赠予我的那把念归,后来带着它御剑飞行去过很多地方,也算是圆了花兄想要看一眼人间的心愿。” 这是两人小时候互赠剑时对彼此的期许,仿佛是昨日才刚经历。 两人在月光下相视而笑。 花满楼回身看了一眼凉亭,打趣道:“苏木姑娘对你可不一般,看得出来她对你落花有意。” 陆小凤摸了一下胡子,“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看不见。” “我是看不见,但是可以听到,也同样可以闻到。” “闻到?反正什么味道都逃不过你花满楼的鼻子,那之前半夏姑娘对你如此,你也闻到了?” 他说完有点后悔,不知为何哪根筋不对此时偏要提及何半夏,就有点慌张的看向他。 花满楼倒也不介意,坦然望着那群自己看不见的萤火虫,“陆兄不必介怀,半夏姑娘对我确实是情深义重,但我注定此生会辜负于她,现在只愿下辈子她能找到一个与她心意相通之人,能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把连心锁,“这锁是我花家的传家信物,爹娘各有一个,后来他们一个给了何家,一个留给了我,半夏姑娘走时对我说,此锁要交于钟情之人,但是想来我也不太需要用不上了,所以……这锁便赠予陆兄吧,希望以后你能遇上心仪之人,这也算是一种期许吧。” 陆小凤接过连心锁,他拿着仔细端详,痴痴地笑着。 花满楼看向他,“陆兄在笑什么?” 陆小凤瞟了一眼他,转移话题道:“哎呀,今晚的月色很美,风也很凉爽,很适合睡上一觉。” 花满楼低头笑了。 凌晨,三人一同启程上路,但是他们越走越发现不对劲,这个树林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怎么都走不出去。 苏木有些担忧,“陆公子,这树林好像有些不对劲,感觉我们在打圈走着。” 花满楼也注意到树林的气息有些不对,“这树林有股浓烈的草香味,恐怕这附近有异类出现,大家当心点。” 话音刚落,树林就弥漫散发出浓烟,烟雾大到都看不清对方的位置。 苏木见形势不对,就跑到陆小凤身边,死死拽住他的袖子。 陆小凤唤出剑来,看着眼前烟雾缭绕,便冲着大喊:“花兄,花兄,花满楼,花满楼……” 他喊了很多声都没见回答,现在他有些慌了,拖着苏木往前继续喊到花满楼,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眼前的烟雾越来越浓,他便用剑劈开聚集在眼前的烟雾,刚劈开露出缝隙没多久,但烟雾又继续合拢在一起了。 他冲树林大喊:“敢问是谁在此?能不能现个身,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还请不要为难花满楼。” 过了良久,从树林的一端传出空洞的声音来,“想要救花满楼,那就请顺着这条道走到底,但是一个时辰要是我没有见到你走到头,那就对不住了,花满楼的性命现在掌握在你的手中。” 陆小凤将苏木的手掰扯开,让她就留在此处,那群人明显是冲他和花满楼去的,这条路想必极是凶险,为了安全起见,她就不要过去了。 苏木牢牢拽着他,摇摇头,“不行,不管前路如何凶险,我都要跟你一起救出花公子,你可答应过我,现在不许丢下我。” 陆小凤见她心意已决,也便答应了。 接着,烟雾从他们眼前分裂出一条道路出来,两人踏上了那条似有似无的路。 第31章 彼此互救 他们刚踏上那条虚渺的道路,周围的雾气就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自动聚拢。 刚步行数十步,就远远看见一股灼人的热气袭来,前方等着他们的是一片火海,但是又与其他烈焰不同,这里的火焰是呈蓝色。 陆小凤撕开一个衣角将布条扔了进去,那布条在经过火焰时只被燃烧了一个小角落,随后落在地上却是被冻成冰条,瞬间化成灰烬。 原来这火焰看似是火海,实则是冰火两重天,就算不被烧伤也会被冻成烟尘。 他此刻有点伤脑筋,不能凌空越过,也不能实地踏过去。 苏木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外面雾气弥漫,这里又是火海阻挡,进退两难。”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小凤突然灵光一现,开心地看向她,“苏木姑娘,看来你还真说对了,有时候你确实是可以帮到我们。” 苏木一脸茫然望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的陆小凤,她不知道她怎么就帮助到他了。 这时陆小凤双手打开,用法术一挥,将外围的雾气凝成一个大团,随后将大团向前一抛,那团烟雾就像一个大球一般滚落到前方,一刹那蓝色的火焰被扑灭了。 他搂着苏木的腰向前快速飞过,苏木现在开心的不知所云,等他们顺利落到地面时,那团火焰又重新熊熊燃烧着。 苏木看呆了,实在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雾气会暂时扑灭那团火?” 陆小凤拍了拍手,“你看这四周都有雾气围绕,而这里却没有,想必那雾气肯定会对她有所影响才驱散开来的,但是这无源之火绝不会因此熄灭,所以只能暂时性的将她压制,要是我们动作稍微慢一点,说不定就变成两堆土了。” 苏木一脸崇拜仰慕,她只知道面前之人修为上乘,没想到还这么机智聪慧。 陆小凤得意地笑了笑,“这话我爱听,只不过,我们还刚走到不到一半,还不知道前方有着什么妖魔鬼怪,等我们活着出去再来夸我吧。” 两人接着前走着,突然眼前一片漆黑,陆小凤刚想用法术来照明时,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在他们面前,接着接二连三的飘出一些妖魔漂浮在他们身边,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句‘杀’,所有的妖魔都前赴后继的冲向他们。 第35章 陆小凤拿着剑用力一挥,妖魔全部烟消云散,但有接着来了一拨,苏木也用法术抵抗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杀完一波还接着再来一群,这样根本就杀不尽,也杀不完,到时候他们会被活活累死。 两人力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苏木倒在地上,陆小凤用剑勉强撑着半跪在地上。 那群妖魔在肆意狂笑着:“哈哈哈,你们就认输吧,你们是杀不死我们的,想要过去,自己先变成亡魂吧!” 陆小凤抬头环顾飘在周围的妖魔,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花满楼,他记得他以前说过,很多时候不用依靠眼睛去看事物,否则会越看越糟。 陆小凤起身扶起苏木,“闭上眼睛,不要去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要在意周围的妖魔,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虽然苏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招数,但相信他能带着自己过去,也便照做了。 他们两人闭上双眼,深呼出一口气,屏除心中的杂念。 前不久陆小凤还对花满楼说他小时候借用夕影来探路,现在倒成了他用念归如此这般了,他在想着他的这个样子不知被他看到会不会发笑,想着竟笑了起来。 等走过一段路程,苏木竖起耳朵好像没有听到任何响声,就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们已经走过了那段充满妖邪之路。 她拉了拉陆小凤的袖子,“我们走过来了,可是不对呀,我们就这么里而皇之的走过来,他们怎么不追上来呢?” 陆小凤睁开眼睛望着前方,有时候不能太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看到越多杂念想法越多,就更走不出去了。 苏木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陆公子还是一位解惑大师啊。” “这话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告诉我的。” 终于快走到头了,但陆小凤知道更大的危险也在等着他。 苏木语气调皮道:“陆公子,我们这算不算共同经历过生死了呢,你说这应该算是患难与共了吧。” 陆小凤也噗嗤一声笑出来,“苏木姑娘,我们刚刚都差点成为冤魂了,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呀。” 要是能和他死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接着她眼神有些失望,声音极小,“陆公子,我的心意我想你应该知晓了,可是之前给你的剑穗你未曾佩戴在你的剑上。” 陆小凤挑逗的看向苏木,“剑穗不一定是要系在剑上,这把剑不适合佩戴任何东西;但是苏木姑娘的情谊,我陆小凤怎么能不怜惜呢。” 苏木欣喜地看向他,正想要说什么,结果被一根树枝缠上腰,陆小凤伸手去拉住她的手,但是已经迟了,她被树枝拉着悬在半空。 陆小凤想用剑砍断树枝,没想到树枝先缠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在他有些分神时,树枝一把拉过苏木,带向了远方。陆小凤那只手用法术断开被缠绕的树枝,刚想继续前行,就忽然闪现一个身影,“要想救他们,跟我来。” 陆小凤紧随其后,他的轻功那也是出了名的,要比起来,有时连司空摘星都不一定能够追上。 那个身影转到一棵大树后面就消失了,他面前的那棵大树特别茂密,看样子像是已经有些修为的老树了。 陆小凤警惕的握着手中的剑,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好像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唯一特殊的就是这棵大树。 在他始料不及的情况下,从树顶垂出两根粗壮的藤蔓,而藤蔓上居然缠绕着花满楼和苏木,两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陆小凤见状有些心急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大树突然开口说话,“陆小凤,没想到你能顺利的走过那条道路,但是你以为你能顺利过来就能救到花满楼吗?” 他用剑指着大树问她到底想怎样! 大树语气有些挑衅,“那就看你陆小凤到底要怎么选择了,一边是你从小的挚友,一边是与你生死与共的钟情之人,但是可惜的是,你只能选择救一个,在你救下另一个时,我的藤蔓会瞬间缩紧,另一个就会马上消失掉。” 陆小凤气愤道:“我们跟你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大树大笑,她就想看看人们口中所说的情谊到底有多重,看看到底有多少负心人,这样多有意思啊! 陆小凤此刻内心翻涌,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但是不论他怎么选择都会让其中一人和他自己受到伤害,尽管他是个浪子,但是因他的过错而致使他人无辜丧命,他决不能原谅自己。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大树等得有些不耐烦,“你要是再不选择,那就一个都别想救。” 陆小凤看向了花满楼,将剑指向花满楼,大树狂妄道:“看来你是有所选择了,如此说来,你也是个负心之人。” 陆小凤腾空而起,手气剑落,缠绕苏木的藤蔓被劈成几段,他抱着她落地,等大树刚想发力缠绕花满楼时,一道气流震断了缠着他的藤蔓,大树还未用力,花满楼像一朵洁白无瑕的花朵轻轻的飘在地上。 大树慌乱不堪,“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在我散发出来的气味中这么快就清醒过来的。” 陆小凤挑了挑眉,很傲娇地挑着眉,“可是你别忘了,你现在困住的可是花满楼啊!” 其实花满楼刚走进树林时,他就发觉有股很浓的气味,后面被大树困住,同样的气味更浓烈了,当然也有所提防,其实在她逼陆小凤选择时,自己已经清醒过来。 陆小凤看看花满楼,“当时我确实是想先救花满楼,但是转念一想,花满楼岂能轻易被你迷晕而失去自我保护力,所以才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选择,让你以为我会救花满楼,实则救苏木姑娘。” 花满楼开导大树,其实世间的情感并非她所想的那样绝情,很多事情出现的变故会让选择变得无可奈何,还是放过自己,不要沦陷在这自己折磨自己的痛苦中。 大树痛苦的吼道:“不,不,这世间都是些绝情之人,都是些负心人,你们都是!” 她的愤怒的将雾气全部召唤过来,大风也猛烈的刮着,将她枝头上的树叶刮得只作响,又甩出成条的藤蔓过来,陆小凤站在花满楼前面用剑一挥,藤蔓顿时倒地,大树再次发动攻击,花满楼上前用法术抵住打想陆小凤的树枝。 花满楼还是不放弃她,“你这样会伤了自己。” 大树狂笑起来,“放下?我为了那个负心人,如此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让我放下,做梦!” 接着她发起连环攻击,陆小凤念及花满楼被困住后体力有些不支,就聚气放大招,直接用剑秒杀了大树。 花满楼叹口气摇摇头,何必执着于此。 大树倒下时周围雾气也全部消散,苏木此刻也醒了过来。 她爬起来,看到他们两人没事,开心的蹦跶到他们跟前,“太好了,你们都还在。” “当然在了,不然你见到我们就会害怕了。”陆小凤打趣道。 花满楼上前拍拍陆小凤的肩,“谢谢你救了我。” 陆小凤双目含情,“也谢谢你救了我。” 苏木像是被完全无视掉,她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奇怪。 她后知后觉问道那成精的大树为什么要至他们于死地。 花满楼想起刚才和她的对话,叹息道:“她或许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又很痛苦的感情吧,只是她执念太深罢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仇人呢?” “仇人?那我就太多了。”陆小凤一听到关于仇人着话题,竟不由大笑起来。 花满楼也笑道,跟着他一起,有时候还是很危险的。 第32章 无风无觉 三人在除掉那棵妖树后,总算是顺利走出来了。 他们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路程,就在一个渡口处找到了可以休息的客栈。 正当几人进到客栈后,苏木便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眼神落在一个俊朗少年的背影上,她扬起嘴,径直向那边走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觉着好奇也跟上前去看看。 苏木轻轻点了点那少年的肩头,“无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那少年听到声音后转头,果然是个器宇不凡之人,只是脸上多了些清冷之气。 他扭头看向了身后之人,“没想到能在此碰到苏师妹。” 苏木笑着向朝她走过的二人介绍道:“这位是我派的无风无师兄。” 还没等向无风一一介绍他们时,便见他起身,“江湖人尽皆知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久仰两位大名,之前花掌门的就任仪式未能有幸参加,今日能在此碰到两位,实则有幸。” 陆小凤叉腰笑着,“我陆小凤就是一个不羁的浪子,江湖名声还是不可靠的,倒是无风公子,确实与传闻相符。” “陆小凤的名号不管是在江湖还是修道仙人中,都颇为盛传,你说是吧花掌门。”说着便看向花满楼。 第36章 花满楼收起扇子,微笑了一下,“虚名称呼而已,让无风公子见笑了。” “无师兄有什么传闻呐?我也想听听。”苏木和他是同门,可并未听说他还有什么江湖传闻,便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陆小凤上前用手指捻着桌上的茶杯,“传闻无风公子冷峻清秀,有着一指叶动而不见风,发动不觉风动,所以也称无风无觉。” 无风只道这些都是传闻罢了,并不是如外人所道而言的虚势。 苏木倒是有些激动,“真的吗?原来无风师兄竟有如此称号,我长年在山上,也没怎么接触过外人,都不知道无师兄你这么厉害呢。” “苏木师妹夸赞了,想来你这次是下山游历的吧。” 苏木点点头,忙问起他这次下山所为何事,之前极少见他下山,竟没想到这次居然能碰到一起。 无风看了一眼陆小凤和花满楼,悠悠说了一句,也同她一样。 几人就一起在客栈住下了。 陆小凤前往花满楼的房间,发现花满楼正在等着他。 他乐呵摇晃着步子走到他身边,“花兄果然知道我要过来找你,连门都虚掩着。” 花满楼点头回应,今日在见过无风后,就知道他肯定会有所疑惑,看来他们倒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陆小凤坐下倒茶,“其实按照无风的特性,他一般不会轻易下山,下山绝对是有要事,不会只是单纯的游历,就是想不通他为何要以此为理由。” 花满楼单手背在身后,走到窗前,“想必他是不想让我们知晓罢了。我们下山有段时日了,魔笛到现在也依旧了无音讯,第三颗圣珠也没有了下落,也不知灵犀山一切如何了?下山前爹说浊气动荡厉害,如今也无法得知情况。” 陆小凤抿了口茶,“花兄不要担忧,我们虽不知魔笛和圣珠的下落,但是我想冥冥之中一定会在不经意间出现的。” 花满楼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他总觉得无风这次下山像是特意为某个人而来,总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不简单之人。 这件事只怕只有苏木才知道一些,便想让陆小凤找她好生聊聊。 陆小凤起身和他一起站在窗前,不由笑道:“怎么?花兄不一起吗?” 花满楼打开扇子,“我怕我在,你们会聊得不自在。” “花兄怎知你在我们会聊的不自在,我觉得你在我们才聊得比较欢快。” 他收起扇子不搭理陆小凤,陆小凤只好笑着走了出去。 苏木这时正巧从房间出来,见到陆小凤正朝自己走来,眼睛弯成一个幅度,“陆小凤,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陆小凤发觉他已经不叫自己陆公子了,笑道:“是啊,苏木姑娘,我正是特地来找你的。” 苏木听到满意的答案后,拉着他走到了渡口边。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水面被余晖映照着像天边的晚霞一般,几艘客船靠在岸边,水面被风吹着起着层层涟漪,客船也跟着摆动。 很多人见到此种场景,不免内心会有些感伤触动,可是陆小凤不会,他多情却不滥情,逝去的感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像这客船上的人一样,总有人会离去上岸。 苏木看着余晖落在陆小凤身上,显得他这个浪子多了几份柔情。 她轻声问道:“陆小凤,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陆小凤指了下她拉着的手,苏木有些脸红地松开了,他微笑道:“苏木姑娘好歹是个女子,如此轻率地拉起一个男人的手,不怕他人议长短吗?” 苏木语气肯定,她才不在乎外界的看法,只在乎他是怎么看自己的。 陆小凤并不打算接着她的话聊下去,就将话题转移到了他找她的目的上来,“苏木姑娘,我有事是想要来问你的。” 苏木找了一个木桩坐了下来,“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无风师兄的事情吧?” 陆小凤见她猜出来了,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坦率道:“确实,我对无风充满了好奇,虽然江湖中也流传着他的一些说法,但正如他自己所说,传言终归是传言,几分真几分假很难辨别,所以还请苏木姑娘解惑一番。” 苏木望着前面的那条河,用手挽了挽头发,“陆小凤,你居然会对一个男子感到好奇,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好奇会害死猫的。” 她没有听身旁之人的回答,便自顾自地接着他问出的问题答道:“无风师兄比我先到门派进行修习,师父也没有过多的问起过他之前的一些经历,只是说他有着一股杀伐果断的韧劲儿在,所以就将他留下来了。他这个人吧,平常也总是很冷清,不喜与人交谈,我在门派这么久了,就见过他几次,所以也觉得他很神秘。” “这么说,你对他也不太熟悉。” 苏木站起来走向他,“是啊,门派其他师兄弟对他也不太熟悉,噢,对了,之前好像听师父找他谈过话,当时正巧我去找师父,恰巧就听到了。听师父的语气像是很担心的样子,说让他放下仇恨,不要让仇恨占据一身,到时候痛苦的就是自己了。” 陆小凤眉头一皱,发现此事果然有些不同,还问她有听到其他的谈论,或者他的仇恨是来自谁。 苏木摇摇头,她当时就只听到这些,当时也没有多想,毕竟以无风的修为还是挺高的,有仇人的话也是比较正常。 陆小凤双手叉腰,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木师妹原来是和陆小凤在这里观赏日落。”从他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不远处的无风朝他们走了过来。 “难道无风师兄也是过来赏日落的吗?” 他很显然不是,直愣愣看向陆小凤,“不是都说有你陆小凤出现的地方都会有花满楼的身影,有花满楼在的地方也一定会有你陆小凤,看样子,也不尽然如此吗?” 陆小凤呵呵笑道:“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儿,怎么会一直待在对方身边呢?就算是双胞胎也不一定有如此举措呀。” 无风哼哧笑了一声,只道说传闻也不可信。 苏木没太懂无风师兄这话到底是针对陆小凤还是针对传闻。 气氛有些不同,两人不再说话,渡口边顿时变得出奇的安静,她想打破这份奇怪的平静,便找着话题出来,“无风师兄,接下来你是要去什么地方游历呢?想来你游历的地方应该很多了,什么地方你觉得最美啊?” 无风也望向河边,“江南……”他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带着些惆怅,跟之前的语调很不搭。 “原来无风兄也去过江南。”花满楼在不远处听到这两个字便心生欢喜。 陆小凤见他走来,嘴角有一些幅度。 在他家还未上山时,就曾在江南居住,确实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无风看着信步走来的花满楼,眼神好像带着一丝恨意,有好像是一丝可惜,但一闪而过,“听闻你们花家在江南时还曾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后来怎么想着要去修道练仙的?” 花满楼说当年他还年幼,他爹的决定,其余之事自己也不太清楚。 无风冷冷道:“看来世人还是奢求想着能有个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其实有时候也挺寂寞的。”陆小凤总感觉他话里带着刺,但又不像是专门针对花满楼的。 之后几人也并没有接着谈论些什么,因为陆小凤已经知道该知道的了,不知道的他就算套话问了无风也不会就此说出。 夜晚回到客栈,这次是花满楼去找的陆小凤,陆小凤倒有点喜出望外,平常都是他去找他,今夜没想到花满楼也会想着来找自己了,看来如六哥所说,自己确实将他性情转变了。 “陆兄又打趣我了,今日找你,是有事相谈。” 陆小凤终于正经道:“花兄想到什么了吗?” 花满楼点点头,当年他还很年幼,只记得他娘被害的那晚,具体的细节暂时想不起了。 “是和无风有关联?” 这个无风此时出现绝不是什么偶然,是敌是友现在还分不清楚。 花满楼只是有些怀疑,“我不知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当年我家被几个道人所追杀,虽然后来我问过爹原因,因为娘被误害,所以他就一直过不去这道坎儿,也没有如实告诉我,只说是那几个道人是罪有应得,那时,好像记得有个道人叫无尘,但是不能如此断定那位无尘道人和无风有关联。” 陆小凤将手衬着下巴思考着,倘若真有关联,那他此行目的就是来找他们的。 花满楼转身应答着希望并不是像他们预想那般。 天气较晚,他便起身回去,陆小凤又不正经地说:“花兄,天色这么晚了,要不就不走了吧。” 花满楼望着门外暮色正浓的夜里,“正因为天色已晚,所以才要走,陆兄,要是再开玩笑,以后可没有桂花酿可喝了。” 陆小凤听到这话,凑到他跟前,“说起桂花酿,我可好久都没有喝过了,花兄之后可不要偷懒不给酿了。” 第37章 花满楼笑笑,“等我们回到灵犀山,一定让你喝个够。” “好,可要说到做到啊。” 第33章 笛花谷 几人在渡口歇息了两日便要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的,虽然他们暂时也没有头绪要到什么地方去寻魔笛和圣珠,但花满楼相信会如陆小凤所说,一切都会在不经意间现身。 反观无风,他倒是走得比较快,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走了。 他们三人坐着渡口的客船离开,顺着河流,应该是要到江陵一带了。 船家大爷见他们几位不同寻常,就拉家常话来,“我看几位应该不像是寻常人家,你们这是要去江陵一带游玩吗?” 苏木挽着耳旁的发梢笑着答道:“是啊,船家大爷,你知道那里有什么比较有趣的地方或者有趣的事物吗?” 船家大爷和蔼地笑着,说他当然知道,他们可算是问对人了,他本家就是江陵一带的,从小生活的地方,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地方了。 “真的吗?那有些什么东西啊?”她像是去游玩的,游历对她来说就是走遍各地,寻访各地特点和人间疾苦,所以并未觉得这是份苦差事。 船家大爷摇晃着船桨,江陵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最有趣最有特点的就是笛花谷了,那个峡谷一年四季都会开满各色的花,好看到不行,也因此得名。 此名倒是有点奇特,陆小凤好奇道:“既然以花得名,那为什么不叫花谷而叫笛花谷呢?” 船家大爷边边划船边乐呵呵地眺望远方,因为那里还供奉了一把笛子,那根笛子是一位得道仙人所持之物,后来他喜欢峡谷里面清幽的生活,就生活在了此处,也把那把笛子供奉在了峡谷之中,后来仙人离开,那把笛子就一直留在了此处。 花满楼有些生疑地问道:“那把笛子是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位仙人为何要将笛子供奉在峡谷之中?” 船家大爷的太爷爷提及过,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家里救了一位受伤的男子,后来才知道所救之人是一位得道仙人,至于他怎么受得伤,也没有向他太爷爷家提起。 他太爷爷有一天贪玩,走到峡谷中正好瞧见仙人把他那把随身携带的笛子用法术抛在空中,空中就出现一团黑气,但是没多久就消失了。 后来峡谷变得风调雨顺,峡谷的人就修建庙宇,将那位上仙和他的笛子供奉在里面,但是没过多久,仙人就要离开,但是他留下了那把笛子,说就算是为苍生祈福了,此后他就用仙术将那把笛子固守在了峡谷之中。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到后,脸上的疑云顿时烟消云散,陆小凤开心道:“花兄,我说过,一切都冥冥注定的。” 花满楼也欣喜的点点头,他相信他的话一向是很准。 苏木顺着河流下流方向看着,“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前往笛花谷?” 陆小凤微微一笑,“显而易见。”便又接着问及船家大爷能否请他带他们前往笛花谷,他们会多付两倍的酬金。 任哪位船家摊上这样的好事也不会拒绝,更何况他也是要想回家的,便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三人便在船家的带领下来到了笛花谷,果真如他所说,刚进峡谷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花,花香将整个峡谷都包围着,苏木开心的在前面跑着,“陆小凤,这里太美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漫山遍野开满花是什么样子的。” 她突然看向了花满楼,觉得上天有时候真是太不公平了。 花满楼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淡然,“苏木姑娘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其实我也喜爱花,在灵犀山时也栽种了好些花。” 陆小凤回头看了看花满楼,笑着对苏木说她别看花兄眼睛看不见,可是种花经验却是老道,他都养不活他的那些花。 上天待他如此不公道,他却能对生活这么温柔,实在是难得。 船家大爷看他们在此处游玩没有居住之地,便好心说道让他们三位要不就暂住他家,“反正我家就我和老婆子在,也图个热闹,毕竟你们也给了那么多酬金,也不太好不招呼你们。” 有人能提供歇脚之地,自然是极好的,再者船家大爷热情邀请也不容推脱,便也应答下来。 三人就这样住到了船家大爷家里。 船家大爷刚进院子就喊道:“老婆子,我们家来客人了,出来招待一下。” 从房间里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但是精气神儿还是挺足的,看到他们三人后,满脸喜悦,“我们家一向都是冷冷清清的,今儿来了这么多人,头一回这么热闹呢,就是几位不要嫌弃我们家简陋。” 花满楼上前应答着,“还要劳烦船家大爷和大娘,怎么会嫌弃呢,只愿你们不要嫌我们人多才是。” “不嫌弃不嫌弃,我们两老没有孩子,两个人相依为命,总有些安静,你们一来,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大娘就先为他们准备晚饭去了,船家大爷带着他们去住的地方,“我们家人口少,所以房屋简陋了些,就要委屈你们二位挤一间房了。” 陆小凤瞟了花满楼一眼,转头对他们夫妇二人说:“不要紧,我们已经习惯了,有得住已经很好了。” 船家大爷又带着苏木去到另一间房了。 陆小凤嬉皮笑脸的对花满楼说,打趣他,“花兄啊,看来我们还是要挤同一张床,这回怕是没得选择了。” 他们从小就挤过一张床,只是自己晚上睡觉老是乱动弹,他常常把花满楼给挤到地上去。 他想到此处便哈哈大笑,“哈哈哈,花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当年你眼睛受伤没多久,晚上睡不着,我就跟你挤一张床,结果半夜被你的哭声给惊醒了,看到你坐在地上大哭,我看到你那个样子就好想笑,结果我一笑,你也跟着笑起来了。” 花满楼回忆起那时候的事,真的从内心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他很感谢上天让陆小凤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等他们修整好,老婆婆已经将晚饭做好了,他们五人围着餐桌坐在一起,这个画面像极了普通人家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场景。 老婆婆带着歉意道:“我们家吃惯了粗茶淡饭,也不知你们吃不吃得习惯,就只好先委屈你们将就着吃点了。” 苏木开心的吃了一口,“大娘哪里话,我觉得好吃极了。” 老婆婆又看向了花满楼,从进门到现在发现他好像都没有怎么眨过眼睛,但有不太好问出口。 “大娘,我自幼眼睛失明,现在对我来说,要是突然看到,我倒还有点不习惯了呢。”花满楼面带微笑地回望着她。 大娘有些惊讶,他是怎么猜到自己想要问什么的,但最多的还是心疼他,这么一个英俊小伙子就眼睛瞎了。 陆小凤不禁问起那个供奉仙人和笛子的寺庙是在什么地方。 船家大爷让他们今日好生休息,明天一早他要出船,带着他们过去便是。 他们几人在灯火微烛中吃完了晚饭。 苏木看着老婆婆面善和蔼,就帮着她一起收拾,老婆婆由衷叹息,“要是我有个女儿就好了,说不定也能帮我收拾收拾。” “大娘家一个孩子都没有吗?” 老婆婆有些惋惜,以前有过,但是当时家里太穷了,孩子早早的就离开了。 苏木不知道会撕开老婆婆的伤疤,有些难过,“没事儿,大娘,我也可以帮你收拾的。” 老婆婆看着她慈祥的笑着问:“听他们叫你苏木,看你们的行头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吧。” 她并没有说他们是修仙之人,就说是住在江南那一带,出来游历的。 老婆婆又问你们难不成是兄妹? 苏木咯咯一声笑出来,“不是,那个有着四条眉毛的叫陆小凤,另一个比较温润的是花满楼。我们只是结伴而行而已。” 老婆婆也笑了,手上一直在收拾,“你这么一说就明白过来了,不过看样子你对那位陆小凤倒是比较钟情的样子。” 她面带羞涩地惊呼,她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心思,随后声音压低道:“大娘,我有这么明显吗?” 老婆婆笑着看向外面,只道她也是个女人,女儿家的心事,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接着又问她的心上人对她可有如此心意? 她有些犹豫,也有些怅然道,或许有,或许没有,便独自喃喃道:“陆小凤,你到底对我有没有如此心意呢?” 此时的陆小凤正在和花满楼在院子里看夜景。 峡谷里的人家已经点满了灯,将整个峡谷都照得明亮好看极了,和环绕周围的花一起,这里不输灵犀山的景色,还多了份平淡自得。 花满楼眼前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可这里的环境让他很喜欢,“走过这么多地方,不过我最喜欢这里的气息和生活,虽然看不到灯火万里,但还是感觉它一定胜似仙山景色,只可惜……” 陆小凤见他有些怅然,一本正经道:“要是花兄喜欢,回山后我也给你用灯光点满将整座灵犀山。” 第38章 花满楼咧嘴笑着,让他切莫开玩笑。 陆小凤侧头一直看着他,声音极小,“其实并未开玩笑。”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便就要起身回房间了,苏木这时刚好想过来和陆小凤聊聊,却见他们往回走。 在身后便冲他喊道:“陆小凤,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啊!” 陆小凤挥动着手回:“苏木姑娘早点休息。” 苏木很失望地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们两人回到房间,陆小凤坐在床沿边,见花满楼迟迟没有过来,就笑道:“花兄,不是说好不别扭的吗?怎么还到害羞起来了。” “陆兄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在想魔笛是阴暗之物,为什么会被供奉此处?据船家大爷说后面还几乎都是风调雨顺的。” 陆小凤起身将床铺好,“我想有可能是被这里清幽之处给净化了。明日一见便知晓了。” 花满楼走到床边,“为避免你在把我挤下去,我睡里面,你在外面。”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子,看着可爱至极。 陆小凤宠溺一笑,“行,都听你的。” 两人就这样确定位置后和衣躺下,许是今日太累,又或是这段日子都未曾在如此优美安静的环境中得到休息,花满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陆小凤侧头看着身旁沉睡之人,听着他起伏的呼吸声,此刻他觉得幸福极了,他很感谢老天,让他认识了花满楼,和他从小相识长大,想就这样一直守护着他,保护着他。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上辈子也相识一样,若有上辈子,花满楼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此生能得一挚友,已是几世换来的运气。 古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有心意相通识花满楼,已经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机缘了。 他不想失去,也不愿失去。就这样想着,他自得其乐的闭上眼睛睡去。 第34章 魔笛重现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就在船家大爷的带领下,去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座庙宇。 庙宇修建在峡谷之巅,这个地理位置很独特,虽说是在峡谷最顶端,却在外面望不见。 船家大爷因为要出船,所以只能将他们带到山下就离开了。 陆小凤看向顶端,笛花谷地势本就险要,易守难攻,要是没有人带领很难找到入口,没想到这庙宇修建的地方更是如此。 之前觉得只有上山修道的山路是最难找也最难走的,现在这样看来,这地方看着却更神秘。 虽说这里地势颇为独特险峻,但是他们还是只花了一个时辰就上到顶端了,毕竟是得到修仙之人,肯定要比常人更轻松,也更快的上山。 刚登上顶峰,就见到一座庙宇,这座庙宇有着当地的特色,感觉几乎是用花朵堆砌出来的,像是一个丛林中的花屋,但是又比花屋显得更加神圣。 他们跨进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尊雕像,案前供奉着食物和燃烧了大半截的香火。这庙宇不像之前见到的寺庙,里面没有精心修道之人,香火和事物是峡谷的人家每天轮换着过来更换。 里面的那座雕像看着栩栩如生,颇有仙风道骨,而它手中握着雕塑出来的笛子。 苏木围着雕像转了一圈,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特点,“不是说魔笛在这里吗?但是这里除了这个雕塑,就没有其他的了,连它手中握着的也只是泥塑的笛子而已。” 陆小凤端详着那尊塑像,若有所思道:“魔笛要是那么轻易被找到,我想这位上仙也不会那么放心就走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并排站在雕塑前,环手抱臂,想着那位仙人到底是何用意?倘若真的是魔笛又为何不将它带走而留在此处? 苏木在一旁也愁眉不展的看着他俩,她知道要是二人都没有办法破解的话,其他人可能就更难上加难了。 思考了半盏茶的工夫,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同时笑了。 花满楼望着眼前的雕像笑着,“看来还是要托你这个酒腻子的福。” “原来我爱喝酒这个破毛病,有一天还能派上用场,幸亏当时没有一口气将它喝完。”陆小凤只觉真是凑巧,也多亏了当时要留着那酒细细品尝。 接着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壶,跃起在半空中,将酒壶中的酒浇到那把泥塑的笛子上后,回转着动作轻盈的落在地上。本来只是泥塑的笛子,此时却已经被浇出玉体通透的样子,跟普通笛子色彩不同,它呈现出深邃的浊黑,这份特有之色确实是很吸引人。 苏木看着那酒慢慢销蚀着泥土,看着它们一块块的剥落下来,就像是见到了新奇有趣的东西,跑过去问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酒能腐蚀掉这泥浆,那为什么不用水? 这把魔笛毕竟是位修道仙人带来的,当然不能用常人的办法封印起来。 这酒是仙山瑶池之水进行酿造,自然能将仙人的法术破开,有道是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而恰巧这里就是江陵一带。 苏木双手拍道,“妙啊,仙人就是仙人,确实不一般。” 等笛子完全从泥塑中被洗涤出来,‘嗖’一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魔笛已经被人用法术给夺走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起身去追,那人站立在庙宇门前的巨石上,他披着大斗篷,看不清他的脸,但此人身形却又似曾相识。 花满楼上前就是一个环形飞踢腿踢了上去,那人快速闪过,不曾想被陆小凤从侧面打了一掌,手中的魔笛掉落下来,花满楼听声辩位,转身接过掉下来的魔笛,那人见此有些愤怒,双手旋转着,一团团黑气从掌中冲了出来直击花满楼。 可花满楼用气流率先抵住,但随着黑气越来越多,他有点吃不消了,陆小凤上前用剑划出一道光,那人的斗篷被撕破,头发也散落了下来,但他并没停下来,苏木也加入战斗中,虽然她功力尚浅。 陆小凤看到眼前这人,错愕万分,花满楼也感觉到了。 “竟然是你!” 说完,运气将所有力道集中在剑上向他刺去,没想到他竟然将苏木拉扯过来挡剑,虽然陆小凤及时收住剑,但还是刺伤了她。 那人乘他不经意间,转头就一掌朝花满楼打过去,陆小凤回过神来用身体挡住了,他嘴角渗出了血。 花满楼扶着他,“白师兄,竟然没有想到你修习了禁术,这么看来你是真的要置我于死的了?” 白矾发狂一样的笑道:“花满楼,陆小凤,你们也有今天,你知道吗?我等着这一天已经等得快发疯了,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花满楼双手扶起陆小凤,本想念着同门之谊和白师伯的情分,还想着让他随自己回灵犀山领罪,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白矾吼道:“对,我就是被白世蒲给逐出来的。花满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将丹田的气全部运载在手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黑团,陆小凤擦了嘴角的血,对身旁之人说道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白矾了,他已走火入魔,成为了妖道,今日要是放过他,只怕会危害苍生。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和陆小凤一起将那股黑团用气流团住,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白光,刺向了白矾,白矾中剑倒地,但顷刻间吹来一阵风,那风怪异到让人睁不开眼,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 只是白矾已经不见了,就连苏木也跟着一起消失。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此刻还带着笑意,“看来老天还是不舍得我今日死,所以就叫来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快速将剑一收,面无表情,“陆小凤的命太硬,死不了。” 花满楼上前道谢着,“还是多谢你能及时赶到,没想到,禁术竟这样阴邪。” “以他现在的功力,恐怕只修炼到五成,虽然混夜之术能够将天地阴暗颠倒,但是在这纯净的峡谷之巅还是容易被克制住,只怕那阴邪之气怕是另有缘故。”陆小凤有些隐隐担忧。 花满楼想起他刚才受了伤,便问向他伤势如何?其实他刚刚不挡那一掌,自己也经受得住。 陆小凤拍打着他的肩,语气颇为轻松,“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其实就是挠痒痒,我没事的,还好魔笛拿回来了。” 西门吹雪见到他们两人没有大碍,便冷冷道:“既然不会死,那我就先走了。” 陆小凤捂着胸口喊:“哎,我说你要不要如此绝情,我现在受了伤,花兄也被那邪气所击,要是他们杀个回马枪回来,我们都措手不及,你还是留下比较稳妥。” 他是冷峻之人,但是陆小凤毕竟是他的朋友,总不能就此离开,要是真像陆小凤所说,恐怕真要受到重创了,何况花满楼已是灵犀派的掌门,坚守着镇守浊气之重责,这一走确实是有些不人道。 随后西门吹雪就将他俩送回了船家大爷家。 老婆婆见他们受伤,苏木也还不见回来,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早就去庙宇祭拜,怎么这幅样子回来?苏木那丫头咋不见回来了?” 第39章 陆小凤安抚着她,“大娘,我们没事,只是碰到了熟人,起了些争执,至于苏木姑娘,大娘还请放心,有人来接她就回去了。” 老婆婆有些疑虑,但是又想到他们本来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所以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就让花满楼扶着他回房间休息。 她接着又看向了那一脸无表情的西门吹雪,这人看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她也有点害怕,本想问他什么,但此刻老婆婆选择安静的进屋了。 花满楼将陆小凤扶到床上,自己盘腿坐着,想要给他疗伤,但被他制止了,他知道他也受到了那团黑气的攻击,虽然此刻他看着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但他害怕一运气容易伤了心脉。 但花满楼执意要给他疗伤,“陆兄不要担忧,我真的没事,倒是你,那一掌可不轻,要是不及时疗伤,恐怕会气涌上身,到时候我就是想给你运气都来不及了。” 陆小凤只好听从花满楼的话,他道:“在花兄面前,我总是不能拒绝。” 花满楼没有回答,他集中注意力运气为陆小凤进行疗伤。 等他们运气结束,天已经黑了下来,花满楼起身寻灯点上。 他坐在靠近窗边的凳子上,有些不安道:“今日那阵风很是蹊跷,也不知道苏木姑娘到底如何了?” 陆小凤依着床沿,看着烛火跳动,“花兄不要担心,那阵风一定会再来的。要说苏木姑娘此刻应该是安全的,不然也不会带走她。” 花满楼将魔笛现出,黑夜里的魔笛,颜色更是显得幽深,在他们回去之前,恐怕这根魔笛还不知晓要引来多少趋之若鹜之人。 陆小凤掏出酒壶喝了口酒,看来是这峡谷的纯净之气能镇住魔笛的邪气,那仙道之人所以才没有带着走吧。 多年来,江湖中人,修道之士都惦记着。只是这一出现,确实会引来腥风血雨。 花满楼将魔笛用仙术封存起来,转身对陆小凤说让他今晚你好生休息,等他伤势好转他们再回山。 今日之事可谓是险峻万分,他此刻心中有些害怕让陆小凤受到伤害。 他顿了一下,缓缓问出,“陆兄,你……后悔过跟着我一起下山吗?” 陆小凤不知道他会这么问他,从小到大,好像他一直都把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哪怕为他受到过多重的伤,这话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如今竟从他的嘴里问出,可能是今日之事引出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前路还不知道会有着怎样的危机在,或许他不想自己再为了他受伤。 陆小凤坚定地回答道:“从未后悔过!” 第35章 多重疑云 深受重伤的白矾此时被人奋起一扔摔躺在了地上,那人甩出一颗丹药让其吞下。 吃下丹药后,他的伤口居然渐渐愈合了,慢慢睁开眼睛,手半撑起身来看到在他面前站着一位带着面具的熟人,没错,就是风子槐救了他。 风子槐见他醒了,透过面具都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他低声斥道:“混蛋,谁让你自做主张去杀花满楼的,我们此行的目的你可别忘了,就因为你的愚蠢,现在魔笛失手。” 白矾有些不甘心地嘶吼着,“你知道吗?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花满楼就成了我的手下的亡魂……” 风子槐充满怨气,打断他说:“闭嘴,你以为你能轻易手仞花满楼吗?虽然你现在有五成混夜之术的功力,但你这点小伎俩,他俩一联手,你觉得你能活着出来?要不是有浊气护身,此刻成为亡魂的怕是你!” 白矾咳嗽了几声,他脸色有些惨白,摸着伤口,西门吹雪的剑术果然是名不虚传,就算他的丹药能护住自己的心脉,但他的经脉已经受到重创,之前修习的五成功力怕是要散去三成。 风子槐背过身去,压低声音,“你差点坏了大事,这次好好涨涨记性,不过好在他们也受了伤,想必不会那么快就回山,我们还有机会,你这些日子先好好养伤,接下来的任务自然有人去完成,我警告你,要是下次再擅自做主敢违抗我的命令,我能救你,自然也能废了你!” 白矾愤懑的望着风子槐远去的背影,手不由地握住了拳,狠狠地砸向地面。 风子槐走进一间房间,隔着纱帘看到床上躺着一位女子,他示意侍女过来,从手中幻化出一颗丹药,望向那女子,“这粒丹药等下喂她吃下,你们好好照顾着。” 侍女接过丹药,就退了进去照顾那位女子。 在笛花谷中,同样在进行疗伤修养的还有陆小凤和花满楼。 花满楼那日为他进行真气渡送,本来当时以为只是受到黑气的冲击,休息一下便会有所好转,但是后来发现身体有些不适,想来是那邪气不简单,不会那么轻易就恢复得过来的,但他不想陆小凤担心,就只字未提。 陆小凤的伤势已经好转,毕竟道行和功力足够深,再加上有花满楼为他疗伤,自然好得比较快。 他起身走出房门,想要去寻挂念之人,正好碰到老婆婆过来给他送药,见他下床,关切嘱托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还是需要躺在床上休养,还说花满楼特意嘱咐她要好好看着他不要乱跑。 这几日的相处,船家夫妇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见他受伤也很担忧。 陆小凤在老婆婆面前转了一圈,笑道:“我已经没事了,这点伤早就好了,老是躺在床上,没病都躺出毛病了,大娘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透透气吧。” 老婆婆见他如此有精气神,无奈的将手中的药递到他面前,陆小凤接过药碗,笑嘻嘻地接过碗来,“那喝完我就出去了。” 他接着闭着眼睛一口气把它全给干了,这玩意儿确实不好喝,还真苦,与酒比起来,那感觉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飘飘欲仙,一个轮回人间。 药入喉头后,他皱着眉,看着有些憋屈的样子,喝完就把碗交到老婆婆的手中,还四处张望打探花满楼在哪里,老婆婆看用眼神他在找人,“不用看了,他现在不在家,还有你那位脾气比较冷的朋友也没在。” 陆小凤环手抱在胸前不经意道他俩一起出去吗? 老婆婆将药碗放在端盘上,他那位朋友说有事要办,就离开了,不过看他那样子像是很着急,虽然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陆小凤觉得有些奇怪,以西门吹雪的性子,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不会太着急着去解决,想必那件事对他来说一定重要至极。 自己对西门吹雪倒挺放心的,毕竟是仙道的剑尊人间的剑,这点实力他还是有的,现在最担心的是花满楼去了哪里。 他眼下最不放心的还是花满楼,便有些焦急问着他去到何处了。 老婆婆就知道他放心不下,只道自己还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之前在院里给他煎药时,看到门外来了一人,但是没有进来,见到花满楼上前和他打完招呼就随他一起出去了,她当时想着那人一定也是他们的朋友,所以也没有问他要去什么地方。 陆小凤听到此话后,从开始的有些担心变成心神不定,花满楼是有极少的朋友,但是能追到此处来的朋友想必也一定是来者不善,他刚受到黑气的攻击,又用真气给他疗伤,现在以他的体力,很有可能会遭到突袭,这样一想,他就更加坐立不安了。 他焦急地问着那人长什么模样,身上有些什么特点或者有没有比较奇怪的地方。 “那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的,但是就是跟你那位朋友差不多,都感觉脾气挺冷的,对了,他腰间还挂着一个很特别的叶子,因为那叶子的样子我没怎么见到过,就多看了几眼。” 陆小凤一惊,叶子?难道是他?可是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来找花满楼意欲何为? 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从栏杆处翻身跳下,因为有伤在身,御剑容易消耗体力,所以他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前去寻找的。 找寻良久,终于在兰花边上的凉亭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狂奔至此,还未跑到凉亭就大喊道:“花满楼!” 花满楼听到陆小凤在唤他,就侧头看着他来时方位,“陆兄,不是说让你好好在家休息吗?” 陆小凤上前打量了他一番,花满楼察觉到他有些不安的眼神,便笑道:“放心,我没事。” 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受伤的端倪,他也便将心给放到肚子里,回头带着些怒气问向身后之人,“我说无风啊,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无风见他额上冒出汗滴,看了看花满楼,“看来传闻也不一定是假的,没想到花满楼才刚不见一会儿,你居然会这么紧张。” 陆小凤接过话,要说旁人还能想得通,只是他无风行事一向是果断不绝,但两次见他们都没有直接亮明意图,这不得不让人防着,“不知你今日独邀花满楼所为何事?” 无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转向看着花满楼,今日之事还是多谢他相告,便又用余光瞟了一眼满脸不悦的那人,“我就先不打扰二位在此赏花了。” 第40章 “哎,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但是无风已经来无影去无踪了。 陆小凤担心其中有诈,还是问及今日他找过来所谓何事? 花满楼打开折扇,“无风是来问我关于苏木姑娘的行踪的,至于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和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也告诉了我,说他其实并没有走远,就是想要看看我们到底在找什么,所以一路跟行。” 陆小凤插着腰,摸着胡子思索,难道他也是冲着魔笛而来? 花满楼摇摇头,“应该不是,倘若他真的想要拿走魔笛,刚刚就已经动手了,但只是询问了苏木姑娘的踪迹,其他的并没有多问。” 他也觉得有点说不通,既然他的目的不是魔笛,那为何要一路跟随他们到笛花谷中来,要是只是单纯了想要了解苏木目前在哪里的话,应该不是来找他们来打听此事。 其实花满楼早留意到他在跟着他们,只不过想要看他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么看,他此刻也不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陆小凤倚靠坐在石凳上,“我现在可不想想那么多,费神费力的,很容易就变老的。” 花满楼也坐了下来,回着他那句打趣之言,“陆兄可是在说我?” 他环顾四周,双手一摊,“眼下这四周又没有其他人。” “看来陆兄这伤应该是好了,现在倒有心思来调侃我了。” 陆小凤戏谑着那不是还得多谢他的仗义相救,这么算来,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那自己是要怎么来报答他呢? 花满楼眉眼带笑,“要论恩人,陆兄可救了我很多回了,这么看来,报答一事看来还不太好说清楚呢。” 这么掰扯起来,两人从小就互相欠着彼此的恩情,看来一时半会还真是不太好分清。 花满楼摇着扇子看向兰花,“起初我以为是无风乘机救走苏木姑娘,但看来并不是,难道是那阵风一起将她带走了?” 陆小凤手倚着头,“不管到底是谁救走的,既然那人想救就一定不会轻易伤她的,所以花兄就放宽心吧。” 花满楼缓缓点了下头,“听大娘说西门吹雪有急事走了。” “我听大娘说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陆小凤也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会改了他的习性。 两人虽说已经拿到魔笛,但总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心中有太多疑问,关于无风,关于苏木,也关于那阵奇异的风,还有现在匆匆离开的西门吹雪,感觉所有事情都是零散的,找不到那根能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的线。 “陆兄是怎么找到此处的?” 陆小凤看着他,“大娘说她见到的那人腰间挂着很特别的叶子,我之前也有见过苏木姑娘也佩戴着不同其他的叶子符令,所以不难猜到就是无风,而兰花亭这边离峡谷有段距离,要是他真要动手也不会惊扰了村民,所以花兄是有意带他来此。” 花满楼抿嘴笑着不说话,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猜到,所以就没有告诉老婆婆。 峡谷中起风了,吹动着每一朵盛开的兰花,在他们周围飘散开来,清幽羞涩的像位女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兰花香气。 “我们该回去了,你现在真气不足,还被黑气伤到过,虽说不重,但身体还是不能长时间吹风,不然容易伤风。”陆小凤还是担忧他此刻身体染疾,毕竟黑气的力量不是他能预估到的。 花满楼笑他什么时候也知道些病理之症了。 他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乖乖起身往回走,而陆小凤在后面跟着。 两人翩翩佳公子在这飞舞的兰花中显得格外好看。 第36章 身份 他们便在笛花谷又待了几日,见各自伤势无碍就准备告别船家夫妇。 “你们看我把谁给带回来了。”船家大爷刚到院儿里就冲里屋喊道。 他们听到声音后纷纷出门,竟然是苏木。 苏木开心像刚入春归来的鸟儿,扑通着跑向他们,兴高采烈地嚷嚷道:“陆小凤,我回来了。” 老婆婆见她平安回来就高兴的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慈爱得看着她,“丫头啊,你可算回来了,听小陆说你被人接走了,还以为你不回来看我这老太婆了呢。” 苏木拍拍老婆婆的手,“大娘,怎么会呢,这几日大娘待我就像闺女一样,说什么也要回来一趟的。” 老婆婆含笑着说只要回来就行,便想让他们再住一段时间,乐呵呵道“”“反正苏木丫头也回来了,你们好好聊聊,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她说完就示意和船家大爷一起去厨房了。 陆小凤看着苏木无恙便也放心下来,“苏木姑娘,我们前几日还正在说你会去哪里了呢?现在居然回来了。” 苏木带着期望的眼神回望着,“怎么?我回来你不欢迎吗?你可把我刺伤了,都没有话给我说的吗?” 花满楼关切接道说见她无恙他们也就放心了,又问是否是那阵风救把她救走的。 苏木摇摇头,“不是,我当时处于半昏迷状态,趁着那阵风,就隐约感觉到一个人拉起我就走了,后来我醒来时在一个客栈里,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我找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救我的那人。” 陆小凤咬着指甲思索,既然她都昏迷过去,那她怎么能确定不是那阵风救的。 苏木挽起肩头的头发,那天她恍惚见到的还有一个人,但没有看清脸,感觉像是带了个面具,之后她便失去知觉了不记得后面所发生的事。 她走到陆小凤面前,“我可是被你刺伤了,还好我命大,你说你该怎么来补偿我?” 花满楼摇着扇子脸转向一边,陆小凤瞟了一眼他,回道:“那苏木姑娘想要怎么让我来补偿呢?” 苏木羞涩的笑了,并没回答,屋里的老婆婆说让他们进屋吃点心,苏木就要拉着他蹦跶着进去,陆小凤示意让她先进去。 他走到花满楼的身侧,想问问他的意见,“花兄,你怎么看?” “按照苏木姑娘的说法,那日有两人分别救走白矾和她,到底是什么人救走又不想让她知道呢?还有那位带着面具的人到底跟白矾有什么牵连?” 此事确实让人疑惑,白矾已然修炼禁术,那他又是怎么找到的,那人愿意帮他想必也一定有所图。 陆小凤不放在心上,等他们回去问明白世蒲,他想他应该会了解一些情况,看样子他们只能明日再出发了。 花满楼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苏木跑出来,将手中的点心放到陆小凤手中,“这糕点可好吃了,你尝尝。” 陆小凤将点心掰成两份,一份塞进嘴里,一份给花满楼。 “好吃,花兄也尝尝。” 苏木递给陆小凤一杯水,“慢点吃,别噎着了。”随后她便看向了花满楼,“刚听大娘提起,你们要回灵犀山了?怎么这么突然?圣珠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圣珠的下落现在无从得知,现在去寻找就像是大海捞针,我们先把魔笛送回山,和长老们商议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圣珠的踪迹。”花满楼拿着糕点,似乎味道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启程呢?” 陆小凤咂咂嘴,“本来是今日,但是现在看来得明日出发了。” 苏木恍然地点着头,用神秘的语气对陆小凤说晚饭过后,能不能拜托他一件事情。 “苏木姑娘,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她捂嘴笑道:“那不是说好要赔偿的吗?” “行吧,说看看是什么事情,我可不能保证一定会给你办到啊。” 苏木用余光看着花满楼,轻咳几声,“这件事你一定可以办到的。嗯……我想看萤火虫,就是那次你在救我的那天晚上所看到的,我要你捉满一袋子给我。” 陆小凤嘟着嘴,停顿了好几秒,问道:“萤火虫你去看就好,这捉回来……” “怎么?以你陆小凤的功力,我不相信会捉不了一带的萤火虫回来,我看你是不想罢了。”她听到他有些推诿便有点生气了。 陆小凤无奈地看着花满楼,可他并未吱声。 “好,那说好捉回来给你,这事儿就翻篇了。” 苏木见他答应了,欢喜雀跃地让他一定要捉回满满一袋子。 陆小凤望着花满楼说,颇为无奈,“花满楼,刚刚也不帮着我说一两句。” “看来也有陆小凤搞不定的女子。”花满楼倒是被他这般语气给逗乐了。 他说着就回房了,陆小凤低头摇晃了下,无可奈何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晚饭刚过,陆小凤遵循所答应之事便出门寻找萤火虫了。 苏木见他走远了,就推门走进花满楼的房间,见他正在饮茶,像是特意在此等候谁一样。 她语气沉着,“花满楼倒是好兴致,不管任何时候,都能云淡风轻的看待。” 花满楼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事情已经已经发生,要是执拗的去看,会越来越糟糕,岂不更费神。” 第41章 苏木站在距他一丈的距离,“早就听说花满楼是谦谦君子,以理服人,以德服众,今日前来,也是想和花公子来谈道理的。” “苏木姑娘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绝不可能答应。” 一路上她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为何此人还能察觉出来。 她不解反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花满楼站起身来“从你和无风碰面以后,我就觉得你们的身份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我跟他又不熟,当然看着不像其他同门情谊那样。” “不熟可以,但是不可以很陌生,你们像是在配合身份在演一场戏给我们看,你消失后,无风来找过我,问起过你的下落,既然不熟为何执意要寻找你,要是念着同门情分,我想以无风的行事风格,他不会那么在意。” 苏木不以为然道,那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这跟她有什么关联。 花满楼平静看着她,“因为他在怀疑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牵连,但是他已经看出你的破绽来了……” 他走到窗前,望着月光下一片祥和的夜色,“你这次回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要是真是有人救了你不想让人知道也倒罢了,只不过你回来对我们表现得过于热情,听到我们明日出发后你有一丝不安,所以你就故意支开了陆小凤。” 苏木冷笑道:“没想到花满楼眼睛瞎了,居然什么事情都能了如指掌,不得不让人佩服。那你就没想着告诉陆小凤吗?” 陆小凤虽然是个多情之人,但是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多情和过错而伤及他人,特别是在误伤你之后,尽管他不说,可还是感觉得到是对她充满愧疚,所以她要求的这件事情,他一定也不会多想其他的,而花满楼也不想让他心中一直抱有这份歉疚。 苏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还真为彼此考虑,他们这份情谊果然挺让江湖之人羡慕不已。 花满楼有些不悦,“只不过,你不应该如此欺骗陆小凤。” 苏木此时的表情有些让人怜惜,“你错了,我并没有想着要欺骗他,对他我确实也动过心,不过他对我的态度一下冷一下热的。我知道,在他心里面的那人不是我,我有时候看到你们俩的情谊互通,就在想他该不会最在意之人就是你吧,呵呵呵,着实让人发笑,多么荒谬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却又次次得到验证。” 她一路都在观察陆小凤对他的态度,这种比挚友还要特别的感情实在容易让人猜想。 花满楼叹着气,他与陆小凤从小相识,其秉性脾气都互相了解,他们只不过是寻到知音的挚友,但这并不能阻碍她对陆小凤的情义,更何况自己也希望他能找到合心意之人。 苏木收起刚刚的那副伤心的模样,“废话少说,你到底交不交出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下去。” 花满楼转过身来,“苏木姑娘,回头是岸,不要一步走错,步步走错。” 苏木见他执意不给,就挥出剑来,跟他动手打了起来。 大堂内船家夫妇二人听到哐当不停的动静,老两口就前往花满楼房间查看。 花满楼一直没有还招,苏木紧追不放,“你今天要么痛快给我,要么就死在我剑下。” 船家夫妻刚到门口就看到苏木拿剑刺向花满楼,老婆婆急了,“哎呀,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今天下午还都和和气气的,怎么现在还动起手来了,苏木,你,你先把剑放下。” 船家大爷也附和道:“是呀,有什么话好商量,都是朋友,这么做多伤和气呀。” 苏木用不屑的语气回道:“我说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以为我真的把你们当成我的家人了吗?你们也配?” 老婆婆被她的言语给刺激到了,脑袋一沉便倒在地上,船家大爷慌张地将她扶起,花满楼听着动静痛心道:“即便你未曾真心待过他们,也请不要用言语过多去刺激,他们都是年迈的老人家,并没做错什么。” 苏木没有选择听他说下去,接着就对花满楼展开攻击。 花满楼用他手中的摇扇进行防御,将苏木的剑甩落在地,船家大爷见此就过去捡起剑指着苏木,声音哽咽,“我们老俩口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小楼他们的为人我们心里头知道,苏木丫头,还请听老夫一言,不要助纣为虐,你还这么年轻……” 话还未等他说完,他口中已经流出血来,‘扑通’倒在了老婆婆身旁,老婆婆见老头子口吐鲜血,失声痛哭,“老头子,老头子,你醒醒啊,你可,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花满楼大怒,没想到她真就下此毒手,声音提高道:“他们手无寸铁,年近半百,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你为什么都不放过?” 说完就冲上前想看看船家大爷的伤势,但船家大爷的伤势过重,再加上体弱,勉强睁眼看了一下老婆婆就走了。 苏木此刻不打算收手,想用法术将他身上的魔笛给引出来,结果老婆婆上前为他挡住,她握着花满楼的手,断断续续说:“小楼,快,快跑……”但她的手慢慢松开,花满楼此时再也压制不住愤懑,他从不想杀生,只是现在居然有两位无辜的老人替他受伤离去,他愤怒的站起来,用掌一推,苏木猝不及防躲开侧倒下去。 花满楼感觉胸口一闷,头很重,很恍惚,‘砰’一声倒地。 第37章 不明来历的药 陆小凤捉满两袋子的萤火虫回来,有一袋是特意为花满楼所留。 但他还没有走到院中,就感觉气氛不对,便喊了几声花满楼,没有人出来应答,他连忙前去房间。 花满楼房间的大门大开着,地上躺着船家夫妇,但两人已经咽气,陆小凤皱眉发现没有找到他,而他捉来的萤火虫掉在地上,萤火虫全部飞了出来,本来现在这种场景应道是最美妙的,但他无心观赏。 此时他只想找到花满楼,刚在房间没走几步,就踩到一片叶子,这叶子正是苏木在受到花满楼那一掌后从身上掉落下来的。 陆小凤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走到桌前,端起那杯还未喝完的茶,用手试了试温度,还有余温,看来是刚走没多久,现在要是起身去追的话,应该能够追得上,至于逃走的方位,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他御剑出去,果然刚到峡谷入口,就发现了苏木,但是只有她一人。 陆小凤降落在地面,收起念归,挥着剑对他面前之人,“花满楼在哪里?” 苏木苦笑了一下,“我之前还在跟花满楼谈及道,要论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不会就是他吧,现在看来还真是,你们俩,嗯,这份情感,果然胜过朋友之义。” 他此刻不想听到其他的话题,就再问了一遍,“说,花满楼现在在什么地方?” 苏木深呼出一口气道:“我只想拿到魔笛,至于花满楼,你觉得我会带得走他吗?” 陆小凤很不冷静地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你陆小凤结交的人缘,我能轻易走掉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觉得我还会带走他吗?” 他一听此话,心稍微放宽了下来,只要是他陆小凤的朋友,那花满楼此刻就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把魔笛交出来,不要逼我动手。” 苏木摸着胸口,看样子是伤得不轻,她问道:“陆小凤,虽然今日我们是两条道路上的人,但我此前也是真心在乎过你的,所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之前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对我在意过呢?” 她知道这么问显得很蠢,自己也知道答案,只不过就是不甘心,想着能有一丝丝的希望。 陆小凤苦笑一下,“苏木姑娘,我想你也知道我是个浪子,一个浪子怎么可能真的会钟情一个女子呢!” 果然,她终于失望地听到了心中早就知晓的答案,“看来是我多情了……,关于魔笛,这次我是无功而返,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它不在我这里。” 陆小凤见她如此,还是选择相信她,倘若真是他的朋友,不可能让她带走魔笛,只道让她走。 苏木抬起头问:“你不打算杀了我吗?” “你如今已经身受重伤,现在杀你未免太不仁义了,况且我只杀威胁到我身边安全之人,你现在这个样子,对我没有半点可趁之机。” 苏木面无表情放下狠话,下次见面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所以今日他放了自己,日后他一定会后悔的。 陆小凤并没有回答,转身就往船家大爷家走去。 苏木在他身后提醒他好好珍惜与花满楼在一起的时间。 等他回到那个竹屋,发现一个人在院中正背对着他在喝茶,陆小凤喜出望外的叫道:“原来是你这只猴精!” 司空摘星回过头来,嬉笑着,“我说陆小鸡呀,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毛躁起来了,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呀。” 陆小凤走过去急忙问道花满楼现在如何了? 第42章 司空摘星眨巴眨巴眼睛,撇嘴回道:“我这么一个老朋友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就想着问花满楼。” 他望了一眼陆小凤,用手指了指他的那间房,“在里面躺着呢。” 陆小凤连忙跑上去看他的情况,花满楼现在正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陆小凤柔声叫道:“花兄,花兄……” 但是他依旧没有醒过来,发觉有点不对劲,便摸了摸他的脉搏,感觉很沉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受伤了? 司空摘星也跟了进来,“他没有受伤,只不过……” 陆小凤听他话只说一半,很是着急,“只不过什么?这个时间就不要出哑谜让我猜了。” 司空摘星看着花满楼,当时他赶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女人正要拿魔笛,幸好来得是时候,不过他当时已经昏倒在地了。之后他就为他把了脉,发现花满楼已经中毒,而且这个毒不会马上毒发,毒至少是几个时辰前被下的。 “中毒?他中了什么毒?” 司空摘星无奈耸着肩头,“虽然我知道他这是中毒的迹象,但是我又不是药施婆婆,怎么能一眼看出来,我这点小伎俩还是跟她偷摸学来的呢。” 几个时辰前?那个时候他还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毒?陆小凤坐在花满楼身边思索着,他皱着眉说:“难道是那个时候?” “什么时候?你都没有制止?” 陆小凤沉重道:“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想到,那个苏木给我拿了块点心,我分了一半给花满楼。可是我也吃了,为何没有中毒?” 司空摘星上前也去摸了一下他的脉,确实没有中毒,“难道她给了你解药?” “解药?她给过我一杯水,唉,当时怎么没有想到给花满楼留一点。对了,你刚说药施婆婆,就是那位行踪不定,死马当成活马医的仙医。” 司空摘星嗯啊的回答道,他看到陆小凤的眼神有些转变,“哎,陆小鸡,我现在可不知道她在哪,虽然之前确实是见过,但是她常常神出鬼没的,我也找不着啊。” 陆小凤听了这话略显丧气。 司空摘星安慰道,“不是那个叫苏木下的毒吗?你去找她要解药不就好了吗?或者我去帮你要来。” 陆小凤担心的看着花满楼,不管有多难找到一定会把解药带回来,他叮嘱司空摘星要好好照顾花满楼,不能再将他陷入危险之中。 门外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请问有人在吗?” 陆小凤听到声音后和司空摘星一起出门,那孩童手里拿着一个瓶子,看到有人出来后,也不惧生,看着陆小凤说:“看来你就是陆小凤了,有人叫我把这个瓶子给你。” 陆小凤蹲下来问:“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陆小凤的?” 孩童奶声奶气地捂着嘴笑,指了指他的胡子,“因为那人说你有四条眉毛。” 陆小凤接过他手中的瓶子,上面贴了张纸条:陆小凤,此药给花满楼服下,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醒过来。 陆小凤和气地问向小孩儿这瓶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给他的?有跟他说些什么吗? 那孩童被他的胡子给吸引住了,直直的看着,“不知道,我没有见到,那个人高高的站在树上,将瓶子送到我手中,说让我来船家爷爷这里找一个人,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他确实是想不到什么人会给他送来解药,谢过送药来的小孩,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给花满楼吃下。 司空摘星有些担忧,“这药到底是真是假?” 陆小凤将瓶盖打开,摊开手将药丸倒了出来,居然有两粒,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一颗自己吞了下去。 司空摘星看着他这样,即担忧又觉知陆小凤对花满楼的交情竟可以深厚到愿为他试药。 陆小凤转身提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脉上,“既然你可以看出花满楼的中毒迹象,你等下就过来诊断一下我的脉,看是否也是同样?”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司空摘星摸了陆小凤的脉搏并无异样,就过去将花满楼扶起,靠在自己的肩头,把药给他喂了下去。之后他便一直坐在床沿上等着他清醒过来。 司空摘星见他很劳累就劝道让他要不就去休息一下,自己来看守着。 陆小凤摇摇头,“你先去休息吧,今日还得多谢你及时救下花满楼,也制止了魔笛被盗。” 司空摘星知道劝不动他,只好自己前去找地方休息去了,在走之前,将拦截下来的魔笛交到他的手中。 他看着那根质地纯黑透明的魔笛,这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估摸着花满楼吃下药后的一炷香时间就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他睁着跟闭着眼的没有什么不同,但至少知道他没事了。 陆小凤见他已经清醒过来,就起身扶起他依靠在床沿,“哎呀,花兄,你可醒了,你这一睡倒是清净了。” 花满楼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让陆兄担心了,还好有你在。” 陆小凤笑道:“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做什么都无碍的。” 花满楼想用法术挥出魔笛,但是没有力气,陆小凤上前就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花兄,现在可不要轻易消耗体力,刚把你救回来的,你不会还想让我再折腾一番吧。” 他笑笑,就此作罢,想要问魔笛的事情,还没有问出口,陆小凤就替他说了,魔笛在他那里呢,放心,让他先好好休息,等他有了体力后再给他。 花满楼撑着微薄力气道:“苏木姑娘她……” “我已经都知道了,说实话,我还要感谢她没有对你下杀手。”他说这话时很平静,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花满楼知道他不会轻易被一个女子所伤,也不再问什么了。 便接着有些伤神,眉头拧到一堆,“船家大爷和大娘他们因为我被害,我们明天好好安葬他们吧。” 陆小凤温柔答道:“好,他们不会怪你的,这世间总有人愿意以命相护去保护想保护的人。” 花满楼嗯了一声就躺下休息了,陆小凤见他有些疲乏也不再打扰到他,自己也便安心去休息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们两人将船家夫妇好好下地安葬了。 “请二老放心,我们一定会让天下安稳祥和,不会让你们白白丧命的,还请大爷大娘走好!”两人在旁一起念叨着。 他们磕完头后就漫步回去,峡谷的早晨很容易起雾,现在感觉是置身于仙境。 陆小凤将魔笛交还给他,花满楼看着手中的魔笛说着还是尽早回去以免再生事端。 “好,都听花兄的。” 第38章 细雨飞针 三人终于踏上了回灵犀山的道路,一切真的会有那么顺利吗? 他们自己也知道,那些想要得到魔笛的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可是一路走下来竟无比顺畅,他们有些生疑,此刻已经到了灵犀山的山下,要是不出状况,两个时辰后应该就能走到了。 花满楼向前迈开一个步子,没曾想居然掉落到一个深渊,陆小凤见状上去抓住他的手,他自己也被拉着悬在半空中,后面的司空摘星一手拉着陆小凤,一手抓住旁边的藤条。但是这种情况下很难全部拉上来,司空摘星咬紧牙关,从齿缝中蹦出几字来,“陆小鸡,你试着往后挪挪,我快撑不住了。” 花满楼见他们拉着很吃力,就喊着前方之人,“陆兄,你放手吧,我下去之后,会想办法上来的,现在咱们三人这样一直僵持着,你们也会被我拖累的。” 陆小凤试着往后用力,但是越往后体力越不支,他已经完全趴在地上了,这个时候是不太可能将花满楼给拉上来的。 他们就这样拖了一刻钟,体力实在是消耗殆尽了,陆小凤极力拉着花满楼,额上青筋暴起,对身后拉着他的司空摘星道:“小猴子,你松手,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你在上面还能接应我们出去。” “可是……”司空摘星刚开口,陆小凤就自己松开了被拉着的手,和花满楼双双掉进身下的深渊。 司空摘星突然被松开手,一个后栽跟就坐在了地上,趴着身子往前挪去,对着深渊大喊:“陆小鸡,花满楼……”而深渊中只能回响着他的喊叫,没有听到他俩的声音,他又不识上灵犀山的路,不能上前搬救兵,现在只能按照陆小凤所说,在此等候他们自己想办法上来,也好及时接应他们。 坠入深渊中的陆小凤一直拉着花满楼的手,这是他们第二次这样握着彼此的手。 黑暗中的陆小凤自嘲着道:“看来现在就算有眼睛也没有什么用了。” 花满楼笑道:“世上不会因为有没有眼睛而改变什么,变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心。” 他想问陆小凤为什么会愿意一起陪他掉入深渊,但是他还是没有问出口,他想他大概知道原因了,又何苦直白询问呢。 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中不知道下降了多久,终于着地了。 第43章 这地居然是柔软的,感觉像踩在棉花上,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平安着陆后,陆小凤这才松开了一直拉着他的手,看着自己右手通红,又大概瞄了一眼花满楼的手,也是同样红彤彤的,大概是刚刚太用力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这样想着竟有些责怪自己。 花满楼踩在软软的地上,轻飘飘的打探周围的环境。 “这下面是不是重见光明了?还生长着的许多清香的草。” 陆小凤环顾了一圈,“要说草,你可以摸到闻到,这光你是如何得见的?” 花满楼抿了一下嘴,“虽然我常年都处在一片黑暗中,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陆小凤拍拍手笑道:“看来瞎子的感觉真是准确,要是我以后瞎了,我怕是只能感受到酒的存在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花满楼这里是否有洞穴? 陆小凤抱手抻着下巴,这深渊地下似乎真的有一处洞穴,这么奇特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前去看看呢。 虽然花满楼极少下山,但是从未听他爹提起过,在灵犀山下还隐藏着这么一个深渊。 陆小凤咬着指甲,这也是他第一回碰到,之间从未发现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看来隐藏够深的。 他看向了洞穴上前方雕刻着四个大字:蓝桥易乞。 陆小凤回头看看花满楼,“这深不见底的下面竟然还有如此雅俗的洞穴,真是难得一见。” 他们打算进洞查探一番,刚进洞就遇到飞过来的冰柱子,还好陆小凤一个飞剑过去,冰柱子全部消融。 他便小心翼翼挡在花满楼身前,看来要进洞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刚想说出这里只怕是龙潭虎穴,就袭来一阵狂风,吹得两人都快站不住了,两人用剑杵在地上,想要稳住重心,可是脚下的地太软,只好改变策略用剑磨向墙壁,这才不至于将两人吹出。 风渐渐小了下来,然后就骤停了,陆小凤松了口气。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这时花满楼耳朵动了一下,忙叫道:“陆兄,小心!” 忽地飘来一场细雨,仔细一看,并不是真的雨,而是像雨丝一样小的飞针,陆小凤挡在花满楼身前用气流变换成屏障,雨丝飞过气流后‘铛铛’落地,居然在这么柔软的地上发出的声音极脆,这一定不是普通的飞针。 怎奈飞针又多又细,所以屏障还是给弄破了,花满楼飞舞着折扇,陆小凤也挥动着剑。那场飞针细雨在双方的抵挡中终于不再下了,两人慢慢松弛了下来,结果没想到贴着陆小凤剑上的那根飞针朝着花满楼方向飞去,陆小凤用灵犀一指转手一接,飞针划破手指,他用内力震碎了那枚细针,指尖有血滴落下来,啪一声,虽然声音极小,但还是被花满楼给捕捉到了,他皱起眉问:“陆兄,你受伤了。” 陆小凤抹了抹指尖,将手指在花满楼前面晃了晃,自我解嘲道:“是啊,指头受伤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用灵犀一指的时候居然会将指头给弄伤了,这要是传出去,我陆小凤的名字可就真不中听了。” “原来陆小凤不是在意受伤,而是在意名声呀。”两人都相视笑着。 他们终于走进了那个洞穴,里面有一个极美的房间,整个房间充满着药香的气息,但是又不难闻。 在房间最里面,有一个冰制的锦盒,陆小凤朝里面看了一眼,锦盒中栽种着一棵紫色的草木,时不时散发出香味来,而盒中没有泥土,根下只有一些没过枝跟的水,这么一个别致的房间,这盆草木倒看起来是有些格格不入。 花满楼在书桌前摸到一副画,就唤来他过来,“陆兄,这幅画与其他的画不同,它并没有收起来,画中散发的味道也与这个房间的味道有些不同,这个味道有点像灵犀山特有的竹墨。” 陆小凤摊开还未收完的那副画,只见上面画着一名女子,那女子面容姣好,弯弯的柳眉,含笑着在扑蝶,看着确实是位柔情多娇的女子。 他笑称这画中是一位女子,还是一位极美的女子,果然不得不服他花满楼的感觉,这画与其他的草木画比起来,确实是很特别。 便随即将画恢复到刚才半摊开的样子,他有些惋惜,“就是不知这女子又是哪位的心上人,看来那位也算得上是痴心一片,不然不会设下那么多连环机关,倒还真像看看这女子的真容……” 花满楼在一旁打趣,“陆兄见过的女子已经数不胜数了。” 陆小凤媚笑地看着他,“花兄,你这话……” “看来你陆小凤的浪子之名也绝非浪得虚名。”在房间的另一边传出声音。 陆小凤摇晃着走过去,恣意笑着道:“这不是无风嘛,你怎么会在此处?还受伤了。” 花满楼也跟上前去,无风的左腿上缠着碎步,但是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无风不以为然,“现在你也不要来挖苦我,你自己不也受伤了?” 陆小凤听到这话笑道,摊着手指,“我这伤怎么能跟你相比。” 无风不想搭理他,没有接着回答。花满楼问道他又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这好像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吧。” 陆小凤看了看他那副比较孤傲的脸,“确实与我们相关,可是你要是想要出去的话,只怕就不只是想与我们有关了吧。” 花满楼嗅到他腿上的血腥味,“你这腿是刚才那细雨飞针弄伤的?” 无风依靠坐在墙壁,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说着他们在灵犀山多年,今日竟然也会跌入这深渊中来,不知是该高估他们,还是要低估他们了。 陆小凤听后挠着鼻尖,“那对你来说,你该高估自己的功力还是该低估呢?”他指了指那缠着碎步的腿。 无风不屑抬头看了他一眼,“陆小凤,你伤得可比我严重多了,我这腿最多就是十天半月的功夫,可你那手指就没那么容易了……” 花满楼觉察着有些不对,问道:“此话怎说?” 无风瞧了瞧陆小凤的手指,“你们知道刚刚那细雨飞针是什么来历吗?它看似像下一场雨,实则全是由细小的飞针幻化而来,每一枚针上都涂满了毒,但是每一根针上的毒又不尽相同,所以被飞针刺中后,不是要看伤口有多深,而是要分哪种毒。” 陆小凤抬起手来看着被划破的指尖,依旧很平静,“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俩都中了毒了?” “没错,不过看样子你中毒可比我深多了。” 花满楼心中不安地问他如何得知毒性深浅? 无风停顿了一下,想开口又不想开口,陆小凤有些急了,他并不是急他中毒程度,而是这打哑谜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你要是想安全的走出去,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要是你觉得这里很适合你继续生活的,你也大可不必再多说些什么出来。” 他虽然有些气不过,但还是不想被困于此,他家曾是制毒高手,但是他们只管研发毒药,从来不管解毒之事,而这细雨飞针便是他家最得意之作,不过因为要耗费时间和毒的不同配制,所以也极少用过,方才见陆小凤指头划破的伤痕来看,这味毒药就叫细雨飞针,它和飞针相互融合在一起了,所以分不清到底是针还是毒。 花满楼眉头紧锁,“那可有解得之法,毒发会怎样?” 无风摇着头,“我说过,我们只管研毒,不管解毒之事,哪怕是自己家中之人,也只好听天由命,他这毒不会轻易发作,但是倘若毒发,会如万箭穿心,最后经脉全身断裂而亡,所以陆小凤,你可得好自为之。” 陆小凤并没有被他的话给吓到,语气嘲弄着回:“今日才得知原来你还是个用毒高手,之前还只是觉得你的无风无觉高深,没想到你还有这幅面孔呢。你刚刚说这是你家的得意之作,看来你家不会是出了叛徒了吧。” 无风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闭嘴,陆小凤,你少来打听我的事,自己都要死了,还有心思去管闲事!” 花满楼满面愁容,他知道这一针是陆小凤替他受过,而且听到此毒如此烈性,目前还没有解毒之法,更加忧心如捣。 陆小凤见他如此,上前安慰道:“他说没有可解之法就难道不许他人有吗?而且他不是说不会轻易发作的吗?等我们出去后,可以去找药施婆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毒发的时日,或者要怎样才能避免毒发呢?”花满楼担忧他身中奇毒无人可解。 无风本想不再回答,可想着要靠着他们出去,还是透露出来,陆小凤伤的是指头,所谓十指连心,就是不要过度伤心欲绝,只要不牵动心脉,就不会毒发太深,不过看他这样,很难毒发。 花满楼稍微松了口气,他知道以陆小凤的性子确实是不太会如此。 陆小凤也展开笑容,拍着他的肩头道:“看来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还是挺不错的。” 花满楼叹着气笑着,“你呀,现在我倒真希望你能没心没肺的活着!” 第44章 第39章 意料中的意外 三人待在这个房间中估摸着有个几个时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周围巡视了一番,但是并没有发现有其他可走之路,想按原路返回,但是洞口处的机关又会被再次触动,他们俩进来都已经花费了不少功夫,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伤员,只怕刚一出洞就被机关给劝退。 陆小凤咬着嘴唇,无风看着他们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嘲讽着,“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能耐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陆小凤晃动着脑袋回:“我们的能耐自然没有你大,受着伤,中着毒,还能这样有精神的看戏,也确实是不容易。” 无风斜视了他一眼,就老实的闭上了嘴。 花满楼思索着,倘若他是这里的主人,他想一定不会原路返回的。 陆小凤也赞同此话之理,要是原路返回确实太费事,想必一定有个暗道才对。 两人将屋里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可还是一无所获,陆小凤有些泄气的坐在桌边,自诩道:“其实这里也蛮不错的,环境又清香,实在出不去,就只好等洞穴主人来解救了。” “洞穴主人要是想着解救你,那他还巧设这些机关干什么?”无风还是忍不住接过他的话。 陆小凤想必也发现了,看向坐在地上的无风,“我说你这个家伙,怎么感觉老是跟我过不去呢。” 无风回瞪了他一样,只哼哧了一句。 他起身又走到书桌前,轻轻拨弄着那一幅画,对花满楼开着玩笑,“看来她见不到我们这些客人,我们倒是可以去见见她。” 花满楼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也走到书桌前,“陆兄说这位女子已经香消玉殒了?” 陆小凤再次瞟了一眼画,肯定道:“是啊,要不是这旁边的题词写着,我还真不会想到,可惜了……” “你可还记得洞穴之处的名字?” “记得,蓝桥易乞。” 花满楼笑了,“我想我们应该找到出去的路了。” 陆小凤似懂非懂的指了指画,难道是要指望这幅画? 花满楼解释着,洞穴主人为纪念这画中女子,特意建造这座洞穴,“陆兄,不知你注意到那锦盆中的药草没?” 陆小凤听到他这样一说,心中疑惑像是被解开了,他再次去查看了一下,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不管什么植物都离不开土地,可是这棵药草却没有泥土,想来要么是仙物,要么就是妖物。 花满楼点点头,“没错,洞穴主人之所以取名为蓝桥易乞,这名出自一首诗,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所以说这药草就是关键。” 想来洞主对着女子思念成疾,这便修造一座专属纪念她的隐秘之所。 无风虽然很不愿意同他们合作,但是还是对花满楼腹有诗书气自华给折服。 陆小凤笑嘻嘻道:“看来以后走哪还是要把你给带上,毕竟你的才气要远胜于我。” 花满楼也微笑着回他这般赞许,“还是要多谢陆兄的提醒,要不是你观察细致入微,不然我也不会想到此处来。” 无风对他俩的花式夸赞给腻味到了,不满说道:“这里还有一个人,要互夸的话还是麻烦出去再说好吧。” 陆小凤这才想到还有一个人在,瞄了一眼,“又不是说与你听的,你要是不开口,我还倒真忘了还有一人在呢。” 花满楼上前将那盆草木端起,陆小凤往里凑了凑,原来它地下有根簪花,他拿起簪花,没想到簪花像是有感应一般,从陆小凤的手中直直的飞进了那幅画中,不偏不倚刚好插在那女子的发髻上,随后画腾空而起,挂在了那盆草药后面的墙上,一条暗道从他们眼前延展开来。 几人看到有暗道,心里也总算是踏实了一些,花满楼过去扶起无风,“陆兄,还得麻烦你扶着无风,我在前面探路,总得确认是否像这洞穴一样有机关。” 陆小凤见他想先去探路,放心不下道,还是想着让自己前去探路,他在后面跟着要稳妥些。 花满楼摇摇头,“陆兄,你现在和无风都受着伤,就不要和我争了。” 陆小凤见拗不过他,只好前去扶着无风。 无风也挺不情不愿的,“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是很要好,都争着要去送命。只不过,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世间会有这样的感情,要是真有事,说不定最后都会背叛。” 陆小凤好笑道:“你这可是在说你自己?” 无风被这话给噎住了,只好乖乖沉默着被他扶着走下暗道。 花满楼在前面谨慎的步行着,步行数百步后,看样子是快走到头了,这时突然一个脚步打滑,掉入前方的一池水潭中,那潭水清澈无比,没有听到任何水波荡漾的声音,就是常人也根本注意不到那是一池水,因为就跟陆面没有什么区别。 陆小凤见他落人水中,瞬间就扔下无风,想飞身前去救起,但是这地方邪门的很,此刻他们的法力和内力好像被一块磁铁牢牢的吸住了,无奈,他纵身跳下,向花满楼游过去。 花满楼小时候因为眼睛刚刚受伤,还不太适应黑暗中的生活,就曾误落过一次水,黑暗和水的窒息感让他感到很无力,那种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瞬间,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想再次体会到。 可是如今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条件下,再次感受到了儿时的那种害怕。 他在水中扑腾着,竟然也喊不出声来。他的身体越来越重,最后将头完全淹没在了水中,渐渐沉入那潭水光潋滟,有不同与地面美丽的水中世界。 陆小凤着急的使出全身力气游向他,拦腰将他拖出水面,然后带着他一点点向岸边游去。 上岸后,陆小凤摇晃着花满楼:“花兄,花满楼……你醒一醒,你快醒一醒……” 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想再次试着用内力将他腹中的水给排出来,但是居然使不上一点劲儿,陆小凤急得脸色都变了,他一遍遍捶打着花满楼的心脉处,稍微有一点点反应了,但随即又安静了下去,无风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在老远处就看见陆小凤手足无措的样子,竟没成想一向多情的浪子居然这么在乎他这个朋友,这也是少见。 无风见陆小凤依旧不停歇地按压着花满楼的心脉,他眼睛逐渐开始充血,无风一脸冷静道:“看来你们这些修仙道人,连一个溺水者都不会救,真是太可悲了。” 陆小凤现在没空搭理他,好像这世界与他无关,现在他只想一人救花满楼。 无风见他没反应,便不紧不慢道:“要想救溺水者,也不是没有办法……” 陆小凤好像只单单听到了这一句,他回头看着那副漠不关心的面容,几乎是带着哀求的眼神问道什么办法? 无风还是冷冷道:“看在你们救我出来的份上,就便告诉你,溺水者除了要不停的按压心脉处,还需要先解开衣物,看看他口中有什么异物,之后用手捏住鼻子,需要有人完全用嘴对嘴进行吹气,给他增加空气流通感,不过,一向很少有人可以做到。” 陆小凤仔细听完后,就迅速解开花满楼的上衣,不容他多想的捏住他的鼻子,然后俯身下去,用嘴对嘴进行多次吹气,花满楼果然渐渐苏醒过来。 无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做,这要是传言出去,只怕不仅花满楼的掌门名声要受损,连他自己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陆小凤见他终于醒了过来,缓缓松了口气,很是愧疚道:“花兄,对不起,我没有护着你,让你再次领略到了这种噩梦般的感觉。” 花满楼声音有些轻,“我没事,你不还是把我给救醒了吗?这不能怪你……” 他见自己上衣被解开,洁白又不显得柔弱的上身裸露在陆小凤面前,他脸颊有些绯红,双手有点吃力的将衣服拉拢。 陆小凤见状,有些笨拙的解释道:“那个,这个,因为要救你,所以要褪去上身的衣物。” 他说这话其实心里有点虚,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虚什么,也不敢看向他,只是眼睛一直看着他那双吃力的手在系衣物,自己还是没忍住,上前将他的衣物穿好。 “你先起身休息,运作一下你的气息,我刚扔下无风救你,可能触碰到他的伤口,先过去看一下,我马上就过来。”他细声细语着扶着他坐起身来。 花满楼嗯声应答,起身后盘腿开始运气。 陆小凤疾步走到无风面前,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他刚才的办法,只不过,还请他帮忙瞒着花满楼,也请不要说出去,他不想他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无风有些怀疑他之前的观点,这世间难道真有为彼此豁出性命的挚友吗?不,一定没有,他们只是习惯了有对方在,这一定不是真的友情。 无风讪笑了一下,“我从来都不是个善人,要我答应的你要求,除非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然这笔买卖太亏了。” 第45章 陆小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之后就立刻回到花满楼身旁,等到他运气将整个身体都调整好了,过去将他扶起。 无风走了过来,花满楼问向他,“听陆兄说你的伤口好像严重了,不要紧吧。” 他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眼,“还是先照顾你自己吧,既然已经走出来了,我想我们可以分道扬镳了,虽然你们救过我,但是我也同样不会把你们当成朋友,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敌人,看在你们把我带出来的份上,这句是给你们的忠告。” 说完,也不等他们向他道别,他也不需要,就这样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走了。 陆小凤喃喃着,“看样子也不知道救他到底对不对?” 花满楼轻轻摇摇头,也向远方走去,陆小凤并排在他左边走着。 终于见到了灵犀山下的正常风景,现在天已经黑了,繁星漫天。 司空摘星现在正仰躺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陆小凤准备捉弄一下,没想到他一个鹞子翻身,动作还挺灵敏的,一下就躲了过去,刚想破口大骂,结果一看是他们,惊喜地叫道:“原来你们都活着,我在想要是等再过一个时辰不见你们上来,都要找人前去打捞你们了。” 陆小凤单手打在他的肩头,“你就这么希望我们上不来是吧,不是让你接应我们出来的吗?怎么还躺下了。” 司空摘星揉揉肩,“没有,那不是这么久都不见你们上来嘛,再说你嘱托过我在此等候,我又不能走开,所以就一直在等你们,结果天就黑了。” 花满楼含笑着说他处事不惊,让陆小凤也莫怪他了。 “看在花兄的份上,今儿就不多跟你计较了,只是这天色已晚,看来我们也要学这猴精在此闭目养神一晚了。” 司空摘星发现他俩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奇道:“这洞穴下面都有什么呀?你们衣服怎么还都湿了?” 陆小凤没有回答,就叫他去拾些柴火过来,用法术点燃了面前的柴,柔声对花满楼说:“花兄,你离火近一点,先将衣服烘干,不然真的会伤风的。” 花满楼温柔的嗯了一声,就靠近火堆旁坐下来,自己也便紧挨着他。 陆小凤抬头仰望,看见繁星整片出现在头顶,“原来灵犀山下的天空竟是如此美,这星星多得真是数也数不过来。” 花满楼也抬起头,“在山上多年不曾感受到,今夜在山下竟也觉得温暖。” 一旁的司空摘星早已睡下,他们两人围着火堆,仰望这这片星海,确实很温暖。 第40章 前尘往事 天刚泛白,司空摘星睡着正香,结果一个翻身就被渔网给网住了,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只见一群人正拉扯着那渔网,他想挣脱出来,结果发现这渔网是特殊材料制成,不同普通的渔网,越挣脱那网就缩得更紧,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群人应该是有些道行的。 他四处寻望陆小凤和花满楼,结果因为刚才太用力,现在他已经被挤压成一团了,眼睛也只能看到前方的动静。 “陆小鸡,花满楼,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呀!”他无奈着只好大喊道来确定他们的位置。 “省省力气吧,他们早就已经晕过去了,这会儿已经被五大三粗的绑回去了。”一旁扯着渔网的那人实在不想听到他的喊叫,就喊住制止道。 他用手挤出一个狭小的空间,方便他能顺利呼吸,不至于让自己的双手挤住口鼻,他努力探出头来问:“这位大哥,你刚说什么,你说他们被绑了,怎么可能?以他俩的功力,就你们这群小毛贼,压根就出不了几招。” 旁边一大汉不耐烦的回:“爱信不信,你小子话再多,等下就把你给缩成球,看你还敢再啰嗦。” 司空摘星赔笑脸,“大哥,别别别,这一大早的不适合动怒,我不说了。” 那大汉向周围的人喝到起身,他威严的走到司空摘星面前,从身侧扯出一个黑布条,从渔网的空隙中伸手进去,将黑布蒙住他的眼睛,他自己倒是不惊慌,“这是要往哪里去?还要蒙眼罩,这么神秘吗?” 那大汉呼和一声,司空摘星懂他的意思,就老实的把嘴给闭紧了,几人就把他给扛着带走了。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他被摔在地上,痛得叫出声来:“你爷爷的,怎么这么粗鲁,还敢摔我司空摘星……” 一人上去将他的眼罩给摘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感觉明晃晃的,这个地方像是一个洞穴,但是有一股妖气所在。他整个人被挤压得有些喘不上来气,正想大喊让他们放了他,结果渔网就开始慢慢松弛下来,最后他快速挣脱掉了那个渔网,从地上缓缓地站起身来,接着望向几丈开外的石椅,上面坐着一位少年,但是看不清脸。 “你谁呀?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哪里?” 那人闲情地转动着自己手上的指环,也不见他回答,就将手一挥,旁边的人将他推着走向另一边。 司空摘星留着心眼儿,正在打探这洞穴哪里最容易逃脱,毕竟在还未得道之前,他可是盗王之王,想要逃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虽然现在这里地势比较复杂,顶多花费时间要稍长一点罢了。 果然,他找到了一个极小的缝隙,要论在过去,只怕今天很难脱身,可是现在他的幻术已经出神入化,这倒还难不住他。 那几人也没留意他会来这么一招,就在他们比较松懈的时候,一眨眼的功夫就幻化成一缕风,急速的钻了出去,那几人有些傻眼了,惊慌失措的跑回去向石椅上的人禀告:“妖尊,司,司空摘星他,他跑了……” 石椅上的那人倒也不着急,“无妨,他要走就让他走吧,你下去吧。” 那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谢过妖尊后,就转身离去,结果刚一转身,就被一团火给烧成灰烬。 那妖尊依旧转着自己的指环,不紧不慢道:“你也可以离开了。” 白矾走了出来,“风子槐,这可是你的算计,也不放过一个不知情的下人吗?” 风子槐眼神凌厉的看着白矾,说他连一个犯人都看不住,这种手下要来有何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 他停顿了一下,起身走了下来,“找到他们了吗?” “还没有,明明当时就已经……” ‘啪’一掌,白矾被打得后退了几步,他抬头看着风子槐。 风子槐背过身去,“我说过,我从来不留废物,以前看你在灵犀山时,还能帮我取点浊气的力量回来,可是现在,你看看你干成了一件事吗?要不说你不如花满楼呢!” 白矾动怒道:“风子槐,你不要欺人太甚!” 风子槐神情淡然,“我要是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像个废物一样怒吼。” 他直起腰来,风子槐说得不错,现在再在这里发怒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反而会让花满楼他们有更充裕的时间逃跑。 便带着狰狞的脸走了出去,他想一定要找到花满楼,所有的罪都要让他来承受。 而陆小凤和花满楼此刻已经清醒过来,陆小凤睁开眼,发现正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面,花满楼也起身喊道:“陆小凤,陆小凤……” 陆小凤柔声答道:“我在。” 花满楼见他没事,也便松了气,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还没等陆小凤回过神来,无风便走了进来,他依旧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陆小凤起身上前好奇道他怎么会也会在这里。 无风找了一个草垛坐了下来,就将他腿上的碎步揭开,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看着倒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他们在等着无风回答,无风将布丢了出去,没有看着他们,“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情,所以这次就当是还给你们了。” 花满楼后知后觉道:“原来是你救了我们,可是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会知道我们会被袭击?” 他们落入的那潭水有着一种蚀骨的毒物在里面,平常人要是跌入其中,早就被腐蚀掉了,要不是他们有着深厚的修为,只怕现在连尸骨都见不着了。 陆小凤也带着道谢的口吻,“看来这次,还真得多亏你被困在里面,也幸亏将我们救下,不然我和花满楼两人今天还真是难说了。” 无风其实并不喜欢被人夸赞,也不打算去接着他们的话题聊下去。 花满楼不解他们是被什么人给袭击的,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陆小凤也觉得奇怪,要说是来抢魔笛的,应该早就动手了,怎么会一直等到他们出现在灵犀山下呢? 无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嘴角出现了一抹阴沉沉的笑,“他要魔笛,我就偏阻拦,这次终于是我胜了一局。” 陆小凤好奇瞪大眼睛,“他?你们认识?” “反正你们迟早都会碰到,那也没有什么好欺瞒的了。他,就是风子槐,妖界的妖尊。” “妖尊!”两人异口同声道。 第46章 “没错,我想你们也应该想到他夺魔笛意欲何为了吧。” 陆小凤走在他身边环顾着,想不通他是修仙之人,怎么会认识妖界的妖尊的。 无风倚着门框站起来,眺望远方,像是陷入了回忆,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他眼睛突然有种异样的光芒,他和风子槐从小便就相识了,要说际遇跟他们俩还倒有点像,他是自己的贴身护卫,他爹当年看他弱小,觉得他们两个年龄相仿,风子槐从小跟着不同人学习武术,有着颇高的练武技艺便就找来了他。 当时他比较排斥和一个陌生人同处,但是他性格很好,所以每次自己闯的祸都是他来背锅的,久而久之,他们俩就变成了最好的朋友。 难得见无风谈及他的过往,而且嘴角还留有一丝浅浅的笑。 陆小凤没想到他竟还藏着这么一段过往,“那后来呢?你们怎么一个成为了修道之人,一个却沦为了妖尊?” 无风眼中的光芒消失掉了,语气也恢复到了之前的冰冷状态,“后来?没有后来,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不都已经知晓了吗?” “我想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你们误解了。”花满楼有点惋惜两人的情谊,摇头叹着气。 无风生气道:“误解?你说得轻巧,杀父之仇会误解吗?灭我全族是误解吗?还有,连我最爱之人都是一场阴谋。” 他们两人有点错愕,原来无风之前竟有着这段鲜为人知的过去,家族被灭,亲人被害,最好的朋友背叛,这几件不管是哪一件都是对他致命的打击,确实没有人能够释怀。 无风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他想要的我都一件件一桩桩毁给他看,也让他尝尝我当年的心情。” 花满楼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也同情他失去的那份真挚感情,虽然他们不能感同身受他的近况遭遇,但是一旦他执念太深,自己也很容易堕入风子槐所走的道路之中。 无风已经不论外人说道了,他此刻眼中充满了怒火,就算他堕入了妖道,没有轮回也要和他同归于尽,“你们当然不懂,要是有朝一日你们也互相背离对方,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挚的感情,一切都是虚伪的,都是梦幻泡影。” “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遭遇就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吧,反正我肯定不会如此对待朋友的。”陆小凤回头看了一眼花满楼,说得极其肯定。 无风哼哧了几句,“噢?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们会将如何?” 他说完就如前几次一般,不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陆小凤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自顾自地说道:“看来有些人的过去还是有人味儿的,只不过,唉,人呐,难说!” 花满楼走到他身边,“有些人在看不见的背后,都曾经出现过一道光,他们原先的生活本来是很灿烂的,可是后来光芒被他们一直关在了身后,所以黑夜冰冷也就多了起来。每个人的转变都是悄无声息,很多人都察觉不到,因此也就很多人不理解。” “花兄这是听了无风的故事,是否是想到了上官飞燕呢?” 花满楼语气无奈,“你怎么一想就往女人身上去转移话题呢!” 他轻轻挑了一下眉,“难道我说错了吗?上官飞燕毕竟是你第一次动凡心之人,那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花满楼也回击着他提及的话题,“那陆兄动了那么多次心,该感慨哪位女子了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倒也学会了他那一套隔空打穴的问法。 陆小凤急着解释,他那可没有动心,只不过是她们见自己长得太潇洒不凡了,所以是主动和他聊了聊天罢了,和他花满楼的情况自然是不同的。 花满楼嘴角带着一抹微笑,“都知道你陆小凤是个多情的浪子,看来还是个芳心纵火之人。” “但是要是和你待久了,只怕到时候都没有女人过来多看我一眼了。” “怎么会呢?一向潇洒自如的陆小凤身边难道还怕没有女子吗?” 陆小凤眼中带笑,只怕到时候她们会先看中他花满楼的姿色。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因为他已经不可能会动凡尘之心,而这件事,是他唯一没有告诉陆小凤的事。 第41章 妖尊现身 他们打算在破庙里休整几个时辰,等身上的力气彻底恢复过来后再上山。 司空摘星一路都谨慎的观察着那群人是否有跟上来,所以也没太去想他们两人现在到底在哪。 他一如之前一样跳跃到树上寻找一个好观测的视角,突然见到一个身影从他眼前飘过,那身影动作极快,要是平常人一定察觉不到,但以他司空摘星的修为和眼力还是轻而易举的被发现了。这倒激起了他的好胜欲,立即跟上那个急速飞跃的身影。 司空摘星的轻功那可是江湖中和仙道中认可的,除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应该没有人能够追得上,他身轻飞燕穿梭在密密麻麻的树林中,他们从树中转移到地面,从地面瞬移到水面,所到之处只会发现叶子被风吹动,水面都没有荡起涟漪。 他想着这人有意思,刚一分神就找不到那人的身影了,只能懊恼地停了下来,他挠了挠头,就闲情着往前走去,眼下被那身影给转移了注意力,完全都没有去想会不会被那群人给盯上。 前面有一座破庙,本想打算进去歇歇脚,可刚一踏进门,就发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 他惊讶道:“陆小鸡,你们怎么在这里呀!我还当真以为你们被抓了,想着我逃出来去找救兵呢。” 陆小凤见是司空摘星,也有些诧异,“小猴子,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是逃出来的?你被什么人给抓了?” 司空摘星一屁股坐在草垛上,说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他当时睡得正香就被一个渔网给网住了,而那渔网还越缩越紧,随后出现了一群大汉就把他带走了。 花满楼大概明白过来,应该是同一批人抓得他,而那人正是无风口中的风子槐。 司空摘星有些不明白,“风子槐?那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还有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小凤玩着他手中的稻草,漫不经心道:“说起这风子槐呀,来头还真有点大,是不太好对付。” 他摸了摸额头,双手抱臂半倚靠门边,“妖界的妖尊,抓我们当然是为了我们手中的魔笛。” 司空摘星听到妖尊二字打了个激灵,他之前好像听说过,难道那个石椅上坐着的就是妖尊? 往前走了几步的花满楼有些不安,他们是被无风救下的,但是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便问及司空摘星可有见到风子槐? 司空摘星点点头,“我想我应该是见到了,不过他带着面具,没有看见脸。” 陆小凤咬着指甲像是在思索些什么,带着面具?感觉似曾相识。他忽的转过身来说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在花兄你的就任仪式上,我见过他,他跟我说要好好珍惜我们的手足情,当时我也糊里糊涂没听懂,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原来他早就盯上我们了。” 司空摘星觉得有必要把刚刚的事情给说出来,他逃出来后一直在提防那群人追踪,能见到他们两人还是被一个身影给引过来的。 陆小凤皱起眉头,“你是说有人故意把你引过来的?” “其实我也不太确认到底是不是故意引我过来,因为当时我分神了,就把他给跟丢了,后来走着走着就遇到你们了。” 花满楼想起洞穴的那幅画,问道陆小凤可还有什么印象。 陆小凤挠着眉宇思索片刻,“当然记得,你还说那味道不同其他的香气,是灵犀山特有的竹墨。” 花满楼打开折扇点点头,“正是,在灵犀山下会修建一个特殊的洞穴,还有着竹墨,此人一定跟灵犀山有关,而风子槐居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混进就任仪式上,想来他对灵犀山一定比较了解。” 陆小凤好像明白过来,与其说无风是冲着魔笛来的,照眼下情况这么看来,倒不如说是冲着他们而来,只不过魔笛恰好在他们手中,即便他能夺到魔笛也会转身过来来对付他们的! “没错,看来你陆小凤还是不蠢,能想得过来。”门外响起一个极阴沉的声音。 众人一看,一位带着面具的少年正屹立在门外。 司空摘星悄声道:“他就是我见到的那个戴面具之人,应该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妖尊了。” “呵呵哈哈,知道我是妖尊的身份想必是无风告诉你们的吧!” 陆小凤看向他,还不等他开口,风子槐就瞬移到他身旁,眼睛死死盯着他,“陆小凤,我早就警告过你,也给过你时间,现在你应该是死而无憾了吧。” 陆小凤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传闻中的妖尊就是这么去恐吓别人的吗?” 风子槐看了他一眼,转头正对花满楼,“灵犀山的执事掌门,果然是聪慧过人,你虽然是个瞎子,但是看人还是挺准的。” 第47章 “我眼瞎,但心不瞎,有些东西注定是眼睛所看不见的。” 风子槐阴冷露出他的真面目,此番他前来就是来夺魔笛,废话也不会多说几句。 陆小凤淡淡的反问着他们把魔笛交出去,难道他就会放了他们吗? 风子槐双手紧握在身前,冷笑着说:“放了你们?你们觉得我看起来很有善心吗?不过……”,他指了指司空摘星,接着说道:“倒是可以放你一马,看在你替我找到他们的份上,可以暂时留你一命。” 司空摘星弹跳起来怒道:“你说什么?原来你是故意放我逃出来,一直都在跟踪我,真卑鄙!” 风子槐抬起右手,用一个指头摇着说:“陆小凤的朋友看来除了花满楼外,脑子也有不好的。” 司空摘星想上前动手,被陆小凤摁住了,“你先别急,等他把话说完,我们再一起动手也不迟。” 风子槐轻轻摇了下头,“看来你们对自己很有信心呐,好,我乐意奉陪。” 花满楼替他回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会来救走他们,所以就以司空摘星为诱饵,故意放他出去。刚刚司空摘星说他曾被渔网给困住,跟踪他一路到这里的,是那渔网有特殊的气味,所以他才找到了这里。 风子槐双手拍道,看着陆小凤那满脸欣赏的目光,冷不防丁道:“精彩,陆小凤,有时候我都很羡慕你有这么一位朋友了,可惜了呀,在你们眼中情比金坚的感情,只不过也是一场空,没有谁能真正为了感情而放弃自己的东西,人呐,都是自私的,都很虚伪。” “人确实是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会做出伤害他人伤害自己的事,但是正因为有了这份真挚的情感在,人才会去想他人所想,才会感知世间的冷暖。”花满楼并未觉得人人都是虚伪一词,只是眼前人的戾气太重,看不到他人的好罢了。 陆小凤附声说他曾听无风提及过,他们两人之前也曾是好友,也有那份诚挚的感情,想必他也曾体会过,只不过是不懂得珍惜罢了。 风子槐有些动怒,但是声音还是极沉稳,他从来都不需要这些东西,它们于自己而言就是垃圾废物,“陆小凤,你现在说得倒挺轻松的,不知你自己遇到当如何选择?”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坚定地回:“我不会让这种变故出现,就算最后避免不了,我也不会同你一般,成为这冷血之人。” “陆小凤,我欣赏你的这份自信,当年你要是有这么坚决的话,我想这世间也不会出现风子槐这个人了。” 陆小凤惊讶道:“你是说很久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看来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当年要不是你废了我的武功,只怕我现在还只是个护卫,这么说起来,我倒还要谢谢你,只不过要是你当年就把我给杀了,今天不就为你们自己解除这个大麻烦了吗?愚蠢的妇人之仁。” 陆小凤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有些理不出头绪出来,他想不起到底是何时认识的他,又到底为何会废了他的武功? 风子槐步步紧逼花满楼,“你要怪,就怪你认识了陆小凤……” 说完,他就挥手用法术引出了藏在花满楼身上的魔笛,花满楼转手就用法术控制住,不料魔笛还是被引出抛在半空,各执一方用法术牵扯着。 两人一直僵持,陆小凤上前也用法术牵制住风子槐,但他使出大量黑气转向给花满楼,体力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两人都在颤颤巍巍地勉强护住魔笛,花满楼的身体不断涌入黑气,有些力不从心。 司空摘星用幻术让风子槐产生幻觉,但是他很快就从里面破解出来,还将司空摘星给震开了。 ‘嗖嗖’两声,从门外一阵寒光扫过来,正好落在风子槐的身上,风子槐用黑气抵挡住了,只见又是几道寒光乍现,陆小凤和花满楼见他现在分身抵抗外面的寒光,就一起使出全力,终于将魔笛给收了回来,风子槐回望了门口的那道非比寻常的光,就用手一挥,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那道寒光也收了起来,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玄岑。 陆小凤开心地咳嗽几声,“你可真会挑时候来。” 玄岑向他们走了过来,“陆小凤,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陆小凤回应道:“无不无恙的,你应该看得出来。” 玄岑哈哈笑了,转身对花满楼叩拜道:“掌门,恕弟子来迟,让掌门受伤,还请掌门责罚。” 花满楼俯身将他扶起,“玄岑兄这是说哪里话,怎么现在还倒行起礼来了。” 如今他已经是灵犀山的执事掌门,自然是要叩拜的,这是门中规矩。 他语气有些无奈道:“你怎么跟白师伯一样这么客套起来了,我说过执事掌门只不过是个身份罢了,我依旧还是我。” 陆小凤上前拍着玄岑的肩头,“我看你呀,还是不要跟着你那位师父学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礼俗关系了,不然就跟那些老道人一样顽固了。” “那我们还是直呼其名吧,不然陆小凤以后该嘲笑我像那些顽固老头儿一样,又硬又臭。” 玄岑走向司空摘星,点了下头,“早就听说司空摘星的轻功和幻术是天下无双,今日有幸得见,不枉此行呐。” 司空摘星被人一夸,语气高扬道:“过奖过奖,听陆小凤说起过你,玄岑也是位名震江湖的剑客。” 剑客倒是如此,这名震江湖就算了吧,可是玄岑又不是陆小凤,他不想在江湖中出名。 陆小凤含笑着看向花满楼,戏谑着以后,他怕要被他俩给取笑死了。 花满楼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打趣道:“陆小凤的名声也会如此这般不中听的时候呀,难得难得。” 陆小凤颇为无奈,叹息一口气,将手中的稻草扔掉,“花兄啊,怎么现在连你都不跟我同一战线了。” 花满楼笑着没有回他,他问向玄岑是怎么得知他们在此的? 起先他并不知道,不过当时下山的时候花如令说他们肯定会遇到危险,所以让他下山来找他们汇合,路过这寺庙也没怎么留意,但是发现有妖气,还听到打斗的声音,就过来看看,结果居然是他们。 难不成花如令已经早就料到他们会有危险? 玄岑嗯了一句,浊气已经日益强大,他们几个长老一起都快制止不住了,听花如令说已经冲破第一道封印了。 花满楼听后很是担忧,陆小凤也觉得再不回去,可能浊气真的就镇守不住了。 可是这时候,花满楼突然体内翻涌,一股血腥之味涌出口中,‘噗’花满楼一口喷出血来,众人惊慌着上前扶住。他半跪在地面,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下的血迹,摆摆手说:“我没事,不要担心……” “你要是真没事就不会吐血了。”陆小凤担忧着回。 玄岑让陆小凤把他扶着坐起,自己来替他疗伤,将刚刚进入体内的黑气逼出来,说着就要去为花满楼运功疗伤。 “现在可不要轻举妄动为他疗伤,否则气涌翻滚,会加速黑气的流动,性命不保。”从寺庙外传来这一声的警告。 司空摘星跑出门发现没人,就冲着前方喊道:“你是谁?出来!” 但是无人出现,也无人应答。 第42章 变故前奏 众人在破庙中等着花满楼醒来,本想为他疗伤,可那声提示让他们不得不防备着。 大概过来一个时辰,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用她那拐杖敲了敲门框,众人抬头一看,一个盘着花白头发,衣着素净的老人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拐杖敲打着。 “哎呀,药施婆婆,你怎么来了?这可是少有的事呀!”司空摘星惊声叫道,连忙过去扶她。 陆小凤听到她就是药施婆婆,脸上终于舒展开来,看着那既和蔼又严肃的老者,跟着司空摘星上前道:“原来老人家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药施婆婆,陆小凤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前辈医治花满楼。” 那药施婆婆也看向陆小凤,转头对司空摘星说着:“看来跟你说得倒是一回事,这四条眉毛确实生的俊俏。”继而又打量陆小凤一番,“陆小凤,你可知你现在的危险不比花满楼要好到哪里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司空摘星听到这话后,疑惑地看向陆小凤,“陆小鸡,你这是又怎么了?” 陆小凤手一摆,“药施婆婆,我没什么大事,现在还请你先看看花满楼的伤势吧。” 药施婆婆透过人群看了花满楼一眼,捶了捶腰,“我已经提示过你们了,不要轻举妄动,所幸的是你们都比较听话,他的伤就不要紧。” “原来那声提示是药施婆婆你说的呀,可是那声音明明不是……”司空摘星不解道。 药施婆婆将他扶着的手拿开,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个老头儿的声音是吧,那叫千里寻声,声音当然会因为距离而改变,你也偷学过我的一些技艺吧,怎么会幻术的司空摘星连千里寻声都没听出呢。” 第48章 司空摘星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当时确实没有留意到是千里寻声,也难怪药施婆婆要数落一番。 药施婆婆看向玄岑,她一直在目视着他,感觉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又觉得很陌生,玄岑也注意到他了,走过来问她:“感觉我们像是见过?” 他的那双眼睛,像是有一层雾,看不到这人的内心,药施婆婆摇晃着头回:“我一个糟老婆子,走访各地,所见之人都是萍水相逢,见过与没见过又有什么区别呢!” 玄岑也觉得在理便不再多问下去,转移话题说:“早就听说药施婆婆连死马都医得活,那想来我们掌门一定是有救了。” 药施婆婆不紧不慢道:“我只医得活死马,可没说一定会医得好仙道之人,你们可不要把我抬得太高了,我老婆子恐高,摔下来就没命的。” 司空摘星嬉笑着让她就不要谦虚了,要说这世间连她都救不了的人,那一定还没有出生。 药施婆婆并没有理会他们拍得这些马屁,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想来都知道我救人的规矩的。” 众人皆知药施婆婆有三不救,两必医:一不救妖邪之人,二不救执念极深之人,三不救肝肠寸断之人;疑难杂症必医,病入膏肓必医。而且在答应救人之前,必须要有投名状,投名状分人,有些轻巧的不过就是几两银子,而有些难得却是要去寻找百年一遇的草药。所以说一般能被药施婆婆所救之人,一定得有过人之处和万分的幸运。 “药施婆婆的规矩我们都懂,说吧,这次的投名状是什么?”陆小凤一早猜到她会问起,也没有太过吃惊。 药施婆婆看向这座破庙里的那尊佛像,将拐杖放下,然后双手合十,鞠了个躬,眼睛一直闭着,“上天有好生之德,该被救的一定会救,不该救的人救了也活不了。花满楼我自然会救,至于这投名状……”,她睁开眼睛,面向陆小凤,捡起拐杖指向陆小凤,接着说:“你得随我一起修行过一年半载才能离去。” 陆小凤以为是什么样的大事要交代他去办呢,原来只不过是跟着她行医一段时间,他轻松地答道:“没问题,不过要等我把花满楼送回灵犀山后才能跟你走。” 药施婆婆语气柔和了些,“希望你能说道做到,不然……” “不然怎么?” 药施婆婆拄着拐杖,再看了一眼佛像,“天机不可窥探,不说也罢。” 她走到了花满楼身边,扶着拐杖往下蹲在旁边,花满楼此时已经沉睡过去,他那温良的脸有些惨白,但是却也更显得如玉一般。 药施婆婆搭上他的脉,叹了口气,“那黑气其实就是妖道身上的邪气,邪气不难治,只是需得去寻找一人。” 众人皆问道需要找什么人,难道还有比她医术更高明之人? 旁边的司空摘星慢慢将药施婆婆扶起,她看着佛像淡淡说着所寻之人便是跟这妖魔之人有过一段纠葛,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对手朋友。 陆小凤大概知晓她说得那人是谁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找他,司空摘星和玄岑也很困惑。 玄岑问出所有人的疑惑:“敢问前辈,既然你能救治,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找人呢?那不是救耽误花满楼的医治时间了吗?” 药施婆婆不苟言笑一声,“一群无知小儿,你们当真以为那妖尊就只是单纯的将黑气注入到花满楼的身体中吗?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其一他想报复你……”说着就指向了陆小凤,“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过节,但是江湖和修道之人谁人不知你陆小凤与花满楼那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打击花满楼也就打击了你陆小凤;这其二嘛,他想看看想要置他于死地之人的能耐有多高,这黑气与他的无风无觉正好相抵,就看是哪个道行要略高一筹了。” 陆小凤以前只觉得药施婆婆只不过是一个行迹江湖的神医,如今看来,她好像对于三界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居然还知道风子槐和无风的敌对关系,他们也才刚得知不久,药施婆婆像是知道许久了,所以她才能这么胸有成竹的说出。 司空摘星唉声叹气道:“这才刚把那妖尊送走,又要去找他的死对头,这叫什么事儿呀!” 玄岑拍拍司空摘星,“不要这么苦恼,这敌人的敌人,不也可以成为朋友吗?至少现在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玄岑说得没错,这个无风一向神龙见头不见尾,但是每次都能赶上我们的事情,我想不会那么巧,等着吧,他自己会主动找上门来的。”陆小凤如是回着,也不知是不是赶着凑巧,才见了他的死对头。 几人看着躺在草垛上的花满楼,难道就要一直等下吗?他体内的黑气随时能游走身体各处,若兵部及时医治,只怕情况会更遭。 陆小凤回头看看花满楼,轻声细语道:“既然药施婆婆已经答应我们要救花满楼,就一定不会让他的情况变得更糟,你说是吧药施婆婆。” 药施婆婆爽朗地笑道:“看来以后要是有你陆小凤跟着,倒还给了我这个老婆子几份乐趣。” 陆小凤挑挑眉,现在他的心情好很多,因为他知道花满楼即将没事,而且他知道无风一定会出手的,他确信。 果然,日上三竿头的时候,一种风吹过,但是不见叶动,他果真还是来了。 无风站在门口,望着里屋的一大群人,只环顾一眼,指着陆小凤说:“我只想和他谈。” 陆小凤点头示意,一个人跟他走了出去。两人走到不远处的树林停了下来,无风始终没有开口。 陆小凤倒也不急,就背靠着大树,双手抱臂,嘴上咬着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草枝。 无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以你的性格,花满楼受伤你居然会不着急?” 陆小凤咬着那草根没有看他,“此一时彼一时,药施婆婆不会让他有事的。” 无风哼哧一声:“你相信那神医我没话说,那你怎么就能确信我也会出手相救呢?” 陆小凤吊儿郎当笑了一声,出不出手的他不知道,但是从这几次的情况来看,无风都在想方设法的想见到风子槐,并且还是想以胜利者的身份去见他,去看他输掉的狼狈样子,所以这次是他对自己,也同样是对无风的一次打击。 无风的行事作风被他猜到了,倒也不含糊,“没错,我就是要让他狼狈地看着我赢来他所得到的一切,不过……”,他话锋一转,看着陆小凤很有把握的样子,“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但是我说过,我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还记得之前在洞穴的潭水边答应过我的一个条件吗?” 陆小凤吐掉了那根草根,弹着身上的灰土,“当然,你说说看,到底想让我答应你什么?能做到的一定会去办到。” 无风有些阴阳怪气,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真挚的友谊,所以他倒想看看陆小凤和花满楼以后到底会怎么样? 陆小凤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皱了一下眉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风没有看他,只是凝望着远方,“没什么意思,不过这件事我觉得除了你,想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了。”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就见他冷峻的脸上挂着一丝阴险,“我可以帮你把花满楼的黑气给逼出来,但是你得从他手中把魔笛给我夺过来!” “你说什么!”陆小凤一下子就从树旁站起身来,缓步走向他。 无风回头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他,再重复了一遍:“我说,要你从花满楼的手中把魔笛给我夺过来!” 陆小凤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还是不死心问他如果要夺魔笛,之前在笛花谷他完全有机会下手,为什么现在倒想让自己去夺魔笛给他? 其实无风要魔笛没有什么用处,只不过想让风子槐看看他费尽心力想要得到的东西,被他不用吹费之力得到是什么样的心情,再有,他想验证心中的猜想,两人即为好朋友,也很想看到他们会不会因为一把笛子而生出嫌隙背道而驰。 陆小凤此刻觉得眼前这人现在的模样才是他一直想要隐藏的本意样子,甚至觉得他与妖尊简直就是同一类人,觉得有些可怕。 “怎么,不敢了还是怕伤了花满楼的心?” 陆小凤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他听到这个条件后确实是不敢了,哪怕他之前都很狂,任何事情几乎对他来说,没有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唯独这件事,从花满楼的手中夺魔笛,这将他置于何地,花满楼一直拼命保护寻找的魔笛要是被他夺了去,交给这样一个可怕之人,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和自己决裂,会不会发现看错了他。 而花满楼背负的责任和义务都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此时他真的为难极了。 无风见他为难的样子,不屑的说道:“看来你们之间也不过如此,啧啧,还以为你们真是谊切苔岑呢,那既然这样的话,这次我不如就索性不管,反正以后想要报复风子槐的机会还很多,不在乎这一个。”他说着就要离去。 第49章 “慢着,你先救花满楼,我……答应你的条件。” “哎呀,陆小凤呀陆小凤,以后怕只有你一个人浪迹天涯了!” 陆小凤心中百感交集,或许正如风子槐所说,是要好好珍惜他和花满楼的相处时间,不然真的会后悔。 第43章 剑断相决绝 在破庙中,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迎面走来的两人,无风的脸上依旧见不到任何的情绪,而陆小凤已经是愁云满布,虽然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可是还是被玄岑发现。 “陆小凤,你这是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难道你也受伤了?”玄岑嚷着上前打量一番。 陆小凤故作镇定,开口道:“几年没见,你现在怎么倒还疑神疑鬼起来了,是被白世蒲那套杞人忧天的说法给影响了吧。” 玄岑虽然见他神情有些不对,但是精气神还是足的,只好作罢,不再问到其他。 众人为无风让出一条道,他走到花满楼面前,看着花满楼躺在草垛上,就像是一位正在沉睡的少年,眉宇之间的英气和高挺的鼻梁互相映衬,就单这面相就知道此人一定是一个极温良之人。 他双手慢慢抬起,用指尖对他比划着,然后一阵风吹过,但是并没有看到庙中的物体被吹动,那股风直冲花满楼,将他轻轻抬起悬在半空,而他体内的黑气居然会随着那阵风飘散出来,等到黑气差不多被吸附了,无风体力也消耗完了,他用袖子一挥,花满楼便落回到了远处,无风的双手一直在颤抖着,额角也有一丝汗,但他并未在意。 药施婆婆坐在一旁瞟了他一眼,“看来你和那妖尊,还真是相杀相近,不过你可得好好休息,不然你的手今后可能就不那么灵活了。” 无风既没有看向她,也没有打算回她的话,只是走在门外时,背对着他们说:“陆小凤,我答应的事已经做了,接下来,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着。” 司空摘星有些不解,忙问道他要做什么事? 陆小凤舌头抵着牙齿,只摇了下头,就看向了花满楼,现在他终于没事了,可是,他真的会没事吗? 药施婆婆起身拄着拐杖面朝众人,回头望了一眼没有大碍的花满楼,低声道:“既然人已经救了,我这个老婆子也该走了,陆小凤,记着你的投名状。” 陆小凤上前去送行,“放心吧,我陆小凤所作出的承诺是不会轻易变的。” 他低头喃喃道:“只怕到时候,就算我不想,也由不得我了……” 药施婆婆回头看了他一眼,许是听见了,也或许没听见,她看着陆小凤的眉毛,“看在与你有缘相投的份儿上,我再送你十六个字,寒冬卧冰,盛夏吻火。失以为有,有却已失。” “多谢药施婆婆赠字,我想我明白了。” 药施婆婆舒心叹着一口气,“有时候,失去不一定等于失去。我等着你一起游历。” 她说完就拄着拐杖同来时一般,悄然无声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花满楼睁开了眼睛,起身寻摸陆小凤,问着他这是睡了多久? 司空摘星抢着陆小凤的话回:“不久,也就来了两个熟人相谈一番就离开的时辰而已。” 花满楼刚要起身,玄岑便想上前扶住,他用手一挥,借着一股力道自己就站起身来,接过司空摘星的话问:“来了谁?” “药施婆婆和无风。” 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传闻的药施婆婆能来,想必一定是来救人的,至于无风,他知晓此人行踪不定,怕是又回来过。 司空摘星摇晃着手中的树枝,“回是回来了,不过现在又走了,看来这位无风还真是跟他的名字一样。” 陆小凤见花满楼没事,心中还是喜悦的,只不过一想到无风的条件,他终究还是提不起兴致。 花满楼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好奇药施婆婆怎么会来,一般人可是请不动她的。 陆小凤看向司空摘星,挑了一下眉宇,“这你就要问小猴子了,看来还是他的本事大,能把药施婆婆给引过来。” 司空摘星一脸无辜,他可哪有那个本事,也就之前受伤刚巧碰到她经过,又凑巧得她救治,这才有幸结识,后来因为伤势跟她一起行医过几天,前不久因为她的投名状,就前去探望送去给她,他阴阳怪气道:“陆小鸡当时还说是见什么红颜知己呢。” 花满楼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那时他是去见药施婆婆了,“那她这次所要求的投名状是什么?” 陆小凤在旁边插着腰,转向门外,“花兄,只怕这次把你送回山,不能同你一起查寻浊气之事了。” 花满楼刚想问为何,但是被压了下去,他知道陆小凤一定是有他不留下来的道理,或许还跟投名状有关,只好说道:“我知晓,陆兄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灵犀山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陆小凤现在真的内心纠结万分,花满楼如此信任他,如此与他交心,怎么能做出叛离他的事情来呢! 几人见花满楼没大碍了,就一行人准备离开破庙前往灵犀山,可是好巧不巧,天慢慢黑了下来,远方居然还雷声轰鸣,这场雨,由远及近的下了起来。 大家看着这场大雨,司空摘星躺在草垛上翘起二郎腿,“看来老天爷也不肯轻易让我们回去,那我们就在这里等雨停了之后再走吧。” 玄岑看着外面的磅礴大雨,轻叹了一声,“真快,已经开始进入梅雨时节了。” “看来玄岑对这黄梅时节颇有一段记忆呀。”陆小凤看着他有些怅然的口气,不免解嘲他道。 玄岑笑着晃了下头,“我哪有什么特殊的记忆,只不过在灵犀山一年之久,都忘了这山下的时节了。” 花满楼听他说完,也觉得稍显遗憾,是呀,他很少下过山,对于人间的光景,也只有小时候有一点印象罢了。 世人都道修仙之人好,但以陆小凤的性子还是觉得做一个平凡之人才最潇洒。 司空摘星打趣着他,“要说别人倒还罢了,只是你陆小鸡,不管是山上山下,你都能过得潇洒自如。” 众人总是能被他隔三差五的话给逗笑,不过他说这话也确实在理。 正在大家愉快的相谈时,一片飞叶飞过来,深深地插在门柱上,陆小凤一眼就认出了那片飞叶的来历,这是在提醒他了。 花满楼察觉到异样,“这飞叶可是无风的?” 陆小凤有点惊慌,他不是惊慌花满楼是如何听出这叶子是无风的,而是惊慌他马上就要动手了。 还没等他回答,玄岑跟着凑上前来,有些疑惑问着花满楼如何得知这是一片飞叶? 花满楼微笑了一下,“无风无觉,只听到风声,没有其他声响,还有这叶子的材质是特质的,所以不难猜出是无风。只不过,他为何要发一枚飞叶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和他打了个赌,这枚飞叶是来提示我的。”陆小凤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嘴还是说了实话出来。 玄岑和司空摘星本想再问些什么,结果两人脑袋一懵就都倒了下去。 站在门口的花满楼听到动静后惊异忙问道:“陆兄,这是什么回事,司空兄和玄岑兄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你呢?你怎么样?” 陆小凤用手扶了扶额,面色沉郁,有些痛苦道:“花兄,他们没事……” 花满楼听出他语气不同往日,忙上前想拉着他的衣袖,“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花兄,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他不懂陆小凤到底在说什么,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发现陆小凤就用法术将他身上的魔笛给引了出来,‘嗖’一下就飞到了他手中。 花满楼满脸诧异,疑惑不知他这是何意? 屋中一片寂静,陆小凤始终没有回答他,只转身就往大雨中飞去;花满楼紧跟其上,他唤出夕影来,对前面的疾走之人喊道:“陆小凤!” 陆小凤收住脚停了下来,他回身发现花满楼手中正握着他的夕影,大雨肆意无情的淋洒在他们的身上,发丝、衣角都开始往下滴水。 不远处的有一男子撑伞走了过来,“看来我来得还真是时候,陆小凤,还不赶紧动手!” 花满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压着心中的沉郁之气,“陆小凤,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花满楼,我并没有什么苦衷,这是我和无风早就商量好的,所以,今日,这魔笛我一定要拿走。” 他从来没有都不会想到陆小凤会有今日之举,抬着那双看不见光线的眼睛着看向陆小凤,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我不相信!” 陆小凤知道他看不见,但是他此刻的眼中分明流露出失望和痛苦,从来都没有见到有过如此眼神的花满楼,哪怕是在他刚刚失明时,也只有一些害怕而已。他的心被他的眼神打得七零八落,零零散散,正如现在的这场大雨一样。 第50章 他想赶紧逃离,可是花满楼出剑将他拦截了下来,他也并没有出招,只是一味的躲闪。 “陆小凤,今日想要从我手中夺走魔笛的话,你就免不了与我一战,出手吧!” 他知道花满楼一定不会就此作罢,只好也唤出那柄念归。居然有一天,念归会和夕影相杀,他们会彼此执剑相指。 花满楼挥动着夕影,一个剑步冲了上去,陆小凤用念归抵挡住。 “为什么?陆小凤,为什么?” 陆小凤听着这一声声的责怪和难过之意,他也悲痛万分,说不出口,也无法说出口。 两人就在这场大雨中打了几个回合,但是都不见陆小凤出招,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处处躲闪。 花满楼单手将剑指向他,“你要再不还手,今日你这魔笛是拿不走的。” 语音刚落,他拿着剑就要刺向陆小凤,结果无风就向陆小凤推了一掌,他的剑已经快要刺中花满楼时,转手一替,将剑旋转了过来,拿刀把抵着他的胸口,花满楼手中虽然是木剑,但是此刻居然也和陆小凤同样用刀把抵住对方。 无风在旁冷眼观看,到底这两人心意得有多相通,在生死对决居然都是一样的招数套路。 他们两人现在的距离不过就几个拳头的差距,陆小凤好像从长大后就很少这样与他近距离的相看过了,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近距离对视。 花满楼一个抽身,对陆小凤轻轻推了一掌,他往后倒退了几步。 两人都沉默地看向彼此,陆小凤打破了这场寂静,轻轻说道:“我们今日就来一场对战吧。” 二人终于在这场梅雨时节的大雨中,将手中的剑同空气中的雨柔和在一起,在半黑半明的天地间,发出白青两道光线。 一道白光刺中了陆小凤,他脚步往后挪了几下,口角流出血来。 ‘砰哧’一声,花满楼手中的剑断裂,一半已经落入泥水中。 花满楼悬在半空的手抖动了几下,他的剑,断了,他亲手制作的剑断了。 陆小凤眼里有了血丝,他低头看着那半截断剑,心中被针扎了几下,捂着胸口半蹲了下来。 儿时的回忆突然被大雨浇灌到两人的脑中。 花满楼刚刚失明,陆小凤有一天拉着花满楼一起坐在渡河边,他神秘的凑到花满楼跟前,“花兄,我想给你一件礼物,这是份很特别的礼物。” 花满楼偏着小脑袋问:“是什么特别的礼物?” 陆小凤从身后拿出一把剑,递到花满楼的手中,他的手也搭在上面,“这是我亲手制作的木剑,当然是很特别的,我叫它夕影,要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话,它可以代我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花满楼开心的地摸着那把剑,感觉像是拥有了一件稀世珍宝,然后用法术唤出一把剑来,那剑好看极了,像一朵花。 他双手递给陆小凤,“来而不往非礼也,陆兄,这把剑叫念归,是我娘留给我的,从今以后,它就交给你了,以后可以带着它御剑天涯。” 陆小凤高兴地拍着双手喊道:“好!以后我们都有很特别的剑了,那我们就是最厉害的双剑侠客。” 一声惊雷将他们从过往的思绪回忆中拉回来。 花满楼说:“陆小凤,你可知今日之后,我们恐怕再也不会成为挚友,也许有朝一日,还可能会成为敌对的一方……” 陆小凤缓缓起身看着他,“我知道,所以今日这剑不也正好决裂了吗?” 花满楼苦笑一声,“看来这是天意,我们今日就此决绝,你我以后不再是挚友,以剑为此!” 陆小凤快速上前将他打晕,他的手扶着他的肩头,看他斜靠在自己怀中,可惜以后怕是再也不能这样揽着他了。 他眼神凌厉的看向无风,“我已经按照你说得,现在可以把药给我了吧。” 无风伸出一只手,一粒药丸出现在他手中,挥手将它飞送到陆小凤手中。他将药丸喂到花满楼口中,看他咽了下去才放心将魔笛给无风。 “我们两清了。” 原来当时无风怕他中途反悔,就留了一手,黑气全部逼出,但是他却留存了一股自己的气流,必须拿到此药丸才能化解掉,不然会中毒。 陆小凤捡起地上的断剑,揽着花满楼走到破庙中,将他扶着躺在草垛上,又找来一堆柴生火,看着眼前这熊熊燃烧的火焰,想起了之前在灵犀山下一起烤火看星空,不觉心中一阵悲凉。 他看了一眼,轻声嘀咕一声,“再见了,花兄!”说完,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雨中。 第44章 终究伤风 “花兄,花满楼……” 花满楼像是在做一场梦,梦里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恍惚地睁开了眼睛,身边感觉到了温度,闻到有股柴火的烟火气息,衣服也没有刚刚那样潮湿了。看来,他还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抱恙。 “花满楼,你终于醒了,我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都昏睡了过去?”司空摘星从门外进来。 容不得花满楼说话解释,他又问道:“陆小鸡呢?你们没在一起?我找了他一圈都没有看到。” 花满楼咳嗽了几声,摇摇头沉默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外面雨已经停了?” 玄岑从一旁的草垛上起身回道:“停了,我们醒来就已经没下了。” 他又看向那吱吱作响还未燃烧完的柴火,“也不知道是谁生得这团火,下这么大的雨,能找到这些干柴怕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吧。” 花满楼听着从柴火中蹦出来的声音,眼中流过一丝看不见的光芒。 他翻身想起来时手碰到了一个东西,‘啪’一声从身上缓落下来。 玄岑和司空摘星同时看向那个掉落的东西,那是把剑,但是已经断裂成两段。 两人瞪大眼睛看着地面的断剑,这把剑他们都知晓是陆小凤赠于他的,也知晓这把剑于他的意义。 司空摘星看着花满楼脸上的愁容和一丝难过,“陆小凤难道欺负你了?可是,不应该呀!” 花满楼还是没有回答,玄岑见状想打破他的沉寂,“想必陆小凤一定有难言之隐吧,他一定不会抛下花满楼不管的。” 司空摘星很少见到这样的花满楼,他一向给人以阳光温暖的存在,可是如今,像是被这场大雨给淋伤了。他不再问花满楼关于他和陆小凤之间发生的事情,只让玄岑送花满楼上山,他自己前去找寻陆小凤。 玄岑只默默点点头,司空摘星转身一跃,就快速飞离他们的视线中。 花满楼轻咳了几声,“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两人踏上回灵犀山的路程,走到那条铺满鲜花的小道时,花满楼驻停了一下,叹道:“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总归要离去。” 玄岑见他如此叹惋,心中疑惑不解,以往所见之人可没这般伤春悲秋,应道:“离去也算是好事,会有新的重来。” 花满楼勉强笑笑,便一路前行向小道尽头走去。 刚回去,花如令和白世蒲就出来迎接,见他脸色不太好,花如令上前担心问道:“楼儿,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受伤了?” “爹,我没事,就是负了使命,没能将魔笛带回来。” 玄岑一惊,魔笛不是一直在花满楼身上吗?之前连妖尊都没有夺走,怎么可能会没有带回来?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花如令虽听到没能将魔笛带回来略显得有些遗憾,但是看到他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楼儿,魔笛之事等日后再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看你这样子,我倒还真有些担心。” 花满楼点头示意,看向白世蒲,对于之前白矾袭击他们一事不知要如何同他说起,“白师伯,白矾师兄他……” 白世蒲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已经不是灵犀山的弟子了,我和他也不再有什么关系,唉,只是没有想到啊,我白世蒲一向正道,居然会有个修炼妖邪之术的儿子。” 花满楼还是没有提及在笛花谷白矾抢夺魔笛打伤他们的事,他想着白矾终有一日自己会回头的。 白世蒲知道他儿子的秉性,要想让他回头,除非是让他的目的达成,不然怎么可能会轻易回头放弃。 门口就只站立了两人,花如令往身后看了一圈,突然发现没见陆小凤跟着一起回来,虽然知道他是个四处飘荡之人,但此刻怎么也应该会一起回来的,“陆小凤他怎么没有一起上山?” “以后,陆小凤,可能就不会再上山了。”花满楼淡淡说了句,语气满带伤感,可这又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玄岑看着眼前之人,他这般伤心还面带憔悴,难道两人真的是有事情发生? 花满楼苦笑一声,总还是要说出来的,“我和他,从此不再是朋友了。”说完便摇着头转身离开。 花如令感到很是震惊,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情同手足,或许比他的几个哥哥感情都要好,怎么现在说不是朋友就不是朋友了呢? 第51章 他疑惑地看着玄岑,可玄岑也很困惑,当时他并不在场,不过,他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是有误会。 花如令宁愿相信他们之间真的有误会,也不想看到他们从此是陌路。 花满楼回到百花楼,只是呆呆的静坐在栏杆边,他的脸好像有些微微发烫,用手抵了抵额头,好像还真是有点发烧。任凭陆小凤再怎么生火预防,他还是伤风了。 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那场雨还真是大……”说完就无奈的摇着头,感觉头有些沉,起身回房就睡下了。 已经过晌午时辰了,还是不见花满楼起床,花如令感觉此事不对,就前往百花楼。 果然推门而进见他还躺在床上,他的两颊红彤彤的,像一个白里透红的苹果,竟显得有些玲珑剔透。 花如令将手贴在他额头,轻声喊道:“楼儿,你昨日是不是已经伤风了,现在额头这么烫。” 花满楼还在沉睡中,没有丝毫要想醒过来的意思,花如令见此就急急忙忙的找医者长老前来医治。 医者长老说是因为湿寒之气进入,又连路奔波,所以伤风严重了些,但是没有其他症状,不是太要紧,便就开了几服药给花如令。 花如令有些心疼的看着躺在床榻之人,这孩子从小经历过那么大的事情,如今还要他背负这苍天重责,实在是不忍心呐! 玄岑将药送了进来,“花长老切莫担心,只是普通的伤风而已,等喝完这药,以掌门的功力,定能痊愈的。” 花如令接过药,但又不忍现在叫醒,玄岑见他如此,便让他先回去吧,他在这里等着掌门醒来后嘱咐他把药给喝了。 “那就有劳你了。”他见有玄岑在,也就稍微宽下心来离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听到床榻有动静,玄岑上前准备去扶,花满楼撑着床沿边起身“,这点伤风不碍事的,我还没有那么娇弱。” 玄岑端起那碗有些冰凉的药,正想准备去热,花满楼不语直接接过药碗仰头几口就喝完了,味道确实有些发苦,突然想到之前陆小凤说他酿的桂花酿是最能治他百病的良药,可是桂花酿的味道可比这汤药要美味的多呀,这样一想,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玄岑注意到他的表情,“看来呀,这药确实如医药长老说的,只有一副药就能将你的魂儿给拉回来。” “玄岑兄,你什么时候也学陆小凤那套油嘴滑舌了。”花满楼笑着应答着他打趣之言,刚说完他便愣了一下,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朋友了,对呀,已经不是朋友了。 他的笑顿时就如这汤药一般,有些发苦。 玄岑像是猜到什么了,小心问道那魔笛是被陆小凤给拿走了吧。 花满楼盯着看不见的药碗,他料到玄岑应该能猜到。 “他为什么要拿走魔笛?那剑,也是他弄断的?” 他起身走到外面的阳台上,背对着玄岑半晌才回:“关于他为什么要抢走魔笛,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事跟无风有关。” “无风?难道他救你是为了魔笛?” 花满楼心一惊,“你刚说我是被无风所救?那药施婆婆她……” “药施婆婆看了你的伤,说只能找和黑气冲煞的无风,所以算下来,无风才是救你的人。” 花满楼现在想来有一些明白了,他或许知道陆小凤为什么会夺走魔笛,虽然他想不通为什么之前无风在笛花谷的时候不动手。 玄岑将陆小凤答应药施婆婆的投名状告知了他,说要等他上山后就随她一起行医个一年半载的,想来这会儿该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吧。 他自然知道他们两人不可能就此决裂,当然也不会再多问什么,只是想顺水推舟的说出来,想看看花满楼有何反应。 可是花满楼脸上依旧不见一丝波涛,很安静,正如他沉睡时的样子。 玄岑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答案和表情,识趣道:“看来我今日说得有些多了,那我就先告退了,你好好调养,切勿多吹风。” “今日还得多谢玄岑兄如实相告。” 一股清香随着风一阵阵吹来,着实让人清醒了不少,花满楼闻着他栽种的花朵,想来花已经开得正艳了吧。 他在微风扶柳中咳嗽了几声,看来这夏风也是真的会引发伤风之疾。无奈,他转身回到里屋,将那把断剑拿了出来。 本以为断剑断了也就离去了,没想到此刻竟还在他身边,虽然现在已经有裂痕了。 他找了个盒子将夕影放了进去,手摸着那道断裂破痕之处,想起之前用这把剑的剑气伤了陆小凤,他用他亲手制作的剑伤了他自己。 花满楼想着有些难过,将盒子盖上,夕影已断,而且是被念归所斩,从此世上再无夕影,只留念归。 第45章 暗度陈仓 花满楼回到灵犀山修养了几日,待到风寒好得差不多了后,这日随花如令和白世蒲前往剑书阁察看浊气动荡的情况。 三人从剑书阁的密道进入后,跟往常不一般,之前的浊气是通体黑气,就像是一团莫名的瘴雾之气,而今天所见到的颜色分明变成了浅红色围绕在它周围。 两位长老惊道看向那团瘴气,看来离它冲破封印的时日已经不远了。 花满楼有些疑惑不解,此处在灵犀山,没有妖邪进入,又是什么原因让瘴气如此加重,难道浊气开始有变化了? 白世蒲透出担忧之色,“岂止是有变化,这简直就像是个要随时越狱逃走的囚犯。” 之前这浊气是纯黑之气的黑洞团体,可是今日一看,在它周围已经有一圈红色出现了,而这团红色出现代表着杀戮之气越来越重,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花如令忧心看向花满楼,“楼儿啊,看来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了,可能等不了多久,这场灾难就要来临了。” 花满楼突然想到之前无意中收获的圣珠,他拿出圣珠将之前的事情长话短说,“爹,白师伯,我之前下山找寻魔笛时,寻得了圣珠,这颗是六哥在就任仪式上给我的,后来听一个了空大师说起这圣珠和浊气有相克之理,我们到时候可以先用这圣珠来镇压住它一段时间,至少可以缓解些时日。” 花如令接过圣珠一看,半信半疑道问他是否确定这圣珠可以暂缓浊气的冲压,心中也是期盼着如此,能缓一刻也是极好的。 花满楼点点头,“我想了空大师不会骗我们的,他说总共有三颗,还有一颗在陆兄……在陆小凤那里。”他想到陆小凤,语气有些变化。 停顿半刻接着又说:“第三颗我们确实不知如何寻找,没有大概搜寻的踪迹方向,不过我想,最后一颗应该是安全的。” 白世蒲和他们商议先施法再加固一层,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关于圣珠,他之前倒也是听说过,待他回去翻阅一下古籍,再来看看该如何将浊气制服。 几人都觉得此计可行,就一起施法加固了浊气边缘的封印。 等他们从密道出来后,白世蒲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好像难以启齿,花满楼察觉到他的异常行为,上前问着:“白师伯,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白世蒲走到剑书阁一处的窗边,看着外面的风吹动着不远处的树林,沉重道:“其实不瞒掌门和师弟,我一直觉得我那逆子要回来讨债,之前他不知道是怎么找到浊气的密道,被我和花师弟给碰到了,当时他已经有了邪念,所以浊气的力量也有所增长,而他,也借助了浊气周围气流来练就禁术。本来这事我以为就此作罢,可是今日一看浊气的变化,想来他可能会有动作。” 花满楼现在回想起之前在笛花谷所中黑气的攻击,原来果然不只有禁术,还有浊气的暗黑之力在其中,难怪会显得那么阴邪。 “白师伯,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白矾师兄之所以堕入妖道,一切也皆有我而起,这件事情,看来只有我才能和他进行一个了断,只怕日后,我们就是对敌而战。这场对决他可能也只愿和我进行,但总归有一方会受伤的。” 这个结果他一早也便预想道,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般快,昔日同门师兄弟,当要以剑相搏,突然想到了和陆小凤执剑相向,心一下被揪了一下。 白世蒲转头看向了他,坚决道:“掌门放心,我定当以天下苍生为首,即使他是我白某人的儿子,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一定会手刃于他。” 他在说完这番话时,已经有些痛不堪言,要手刃自己的亲生骨肉,于哪个父母都不忍心,也下不去手。 花如令过去安慰道:“师兄,凡是没有绝对之说,只希望小矾他能及时回头。” 白世蒲没有说什么,虽然他觉得这样的希望太渺茫,但是有一丝希望总比没有要强。 花满楼让他们两人先行回去,自己想在剑书阁中打坐一下,有好些时日没有过来沉心了。 两人也不愿打扰他,便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第52章 他找了一个离窗较近的位置,双腿盘坐,闭眼深呼吸,双手黏着手势开始进行打坐沉心。 夏日的风吹了进来,虽然灵犀山的夏天并不算炎热,但有一丝微风拂过,总能让人心感到舒适,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打坐显得格外惬意。 他就这样静坐到夕阳西斜之时,忽听到有一声奇怪的响声,感觉像是一个身影从窗边掠过,便快速起身去追赶,那声音朝着后山一片竹林走去。 花满楼跟着到了竹林,他双耳微动,听到那人脚步踏在竹叶上,也就跟着飞了过去,等到了一个湖泊前边,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望向前方之人试探性的问:“白矾师兄,不知特此引我来此地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我对决了吗?” 白矾见他已经猜出来是自己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看来花满楼的耳朵也挺好使的嘛,不光能够听声辩位,还能听声识人呢。我今日来,其实并不打算与你动手,我也知道,以现在的修为恐怕还不是你的对手。” “白矾师兄,我知晓一切因果皆有我开始,只是希望你不要执念太深,你现已经堕入妖道,你可知这是一条没有轮回的道路。”花满楼还是想劝他回头,不仅是念及同门情谊,还是为了白世浦年岁已高的情分上。 没想到白矾猖狂不知悔意,他当然知道这条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有一点被花满楼说对了,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所以他要千倍万倍的偿还给他! “花满楼见他如此也无话可说,只是有一事须得问清楚,“那日救走你的可是妖尊风子槐?” 白矾嗤之以鼻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这一切与你有何干系?” 他果然没有猜错,当时他闯入密道应该也是受风子槐的引诱,那么苏木应该也是他的手下,这一切果然也都是风子槐的刻意安排。 白矾阴邪露出一丝微笑出来,“花满楼,给你个机会,乖乖的把魔笛交出来,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噢,不对,就算你交出来也不会轻易饶了你,只不过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花满楼摇摇头,看到他如此行径,顿时替白师伯感到寒心,“魔笛已经不在我身上了,你来晚了一步。” “不可能,花满楼,你要是胆敢玩儿什么花样,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看来你们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魔笛确实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几日前被陆小凤给拿走了。” 白矾更加怒道:“你放什么厥词,谁人不知你和陆小凤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现如今竟然蠢得拿他来当做借口,这未免也太俗套了吧!” 花满楼倒也不恼,平静的解释他已经和陆小凤断剑绝情,他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朋友了。 白矾将信将疑,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轻易如此决绝相断,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这一次他的任务又失败了,白矾觉得他像是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不过,他此时嘴角带着一抹怪笑,表情很是奇怪,像是有什么奸计得逞了。 之后他狂笑道:“花满楼呀花满楼,纵使你修为再高,也还是中了我的风前月息,啊哈哈哈,花满楼,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身败名裂的!” 花满楼紧锁眉头,顿觉身体有些异样,他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 “你知道我这些年在灵犀山待得最多的地方是哪里吗?剑书阁和竹林,竹林是我在这里最乐意想要待的地方。这两个地方可以说我比你熟悉得多,在你打坐的时辰,我已经将这粉末沿着风向吹进去,但是以你花满楼的鼻子,肯定是要有所发觉的,所以我就故意引你来此,竹林的清香与风前月息味道刚好相同,你自然是不会察觉到。”白矾围着他走了一圈,啧啧嘴笑着。 他立即将自己的穴位封住,白矾见此让他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知道风前月息的调配是谁告诉我的吗?妖尊风子槐,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可算得上是调毒高手了,而且是没有解药的!” 花满楼当然知道风子槐调毒的手段,他曾是无风的好友,怎么可能会没有此种技能,只是这毒到底是何来历,为什么会觉得此时身体发烫,感到灼热,像要被燃烧了一样。 白矾奸笑着,看来风子槐说得没错,死并不能给人带来快感,折磨一个人,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有成就感。 他看向花满楼,此刻跟前之人已经半蹲了下来,“花满楼,你应该感谢我,像你这么清心寡欲之人,还没有享受过人间风月之事吧!” 花满楼惊愕失色道:“你,你说什么……,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毒?” 白矾不以为然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今晚就好好享受吧!明天我会通知灵犀山的所有弟子过来,尤其是花如令,看看他这引以为傲的儿子是有如何行周公之礼,又是如何不守门规放浪的。啊哈哈哈……” 花满楼眼前一片迷糊,感觉天昏地旋,一下就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白矾瞅着倒在地上之人,自说自话道:“好一个正人君子的掌门,今日就让你变成伪君子,我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说完便扛起他往竹林深处的一个草屋走去。 第46章 七夕番外 月逢七月初七,传说是牛郎织女相聚团圆的日子,这一天会看到隔着银河两端的两颗璀璨星辰闪烁着,一群喜鹊会自发搭建一座桥,让牛郎织女踏上这鹊桥而遇,一年仅此一面的重逢。 在人间也称作为乞巧节,街上灯火通明,女子们纷纷对着月亮和河里的河灯祈愿自己的姻缘和心愿。 花满楼摇着手中的扇子从盏盏花灯下走过,他要去赴一场约,不远处的断桥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断桥上也比之前的人多了许多,来来往往地人群中,手中都提着各式的花灯,三五成群聚集在桥底,河中倒影着花灯中点点烛火,水中静静飘荡着带着心愿的河灯,就像是将天上星辰给倒在了河中。 陆小凤依靠在桥墩上,一直眺望着远方,偶尔会看向底下人们放的河灯。 一对年轻的男女吸引了他的目光,靠近河边的女子手中拿着河灯,一位男子跟随其侧,女子将河灯推进水中,她双手紧握,闭着眼睛许着心愿,那男子就微笑着看着女子,等女子睁开眼睛,男子在一旁傻笑着问道:“你许的什么愿啊?难不成是求姻缘?” 女子娇羞的说了句讨厌就捂着脸跑开了,那男子在后面追着她。陆小凤看到这样很美好又略显暧昧的场景,放声笑了出来。 “大老远就听到陆兄在笑了。”迎面走来的花满楼循着笑声走上前。 陆小凤见花满楼来了,心中更是喜悦,“花兄可知我刚在笑什么吗?” 花满楼微笑答道:“不会是笑这放河灯之人吧。” “哎呀,我就说我们是心有灵犀吧,这都能被你猜出来。”陆小凤一脸油嘴滑舌的样子。 花满楼顺着前方的河流方向望去,笑道让他说说刚都看见了什么。 陆小凤靠近他的身旁,“我啊,刚看到一对祈愿的男女,看着甚是般配呢,就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美,颇有一番情趣,不禁心向往之。” 花满楼收起扇子,“怎么,陆兄也想祈愿姻缘?你多情浪子的性子,也不愁姻缘之事呀。” 陆小凤痞痞地笑着,“是呀,以我陆小凤这么一个英俊浪子,身边确实是不愁没有姑娘的,倒是你,”他看着花满楼挑了一下风流的眉毛,“花兄虽然长势喜人,但是你一点儿也不可爱,这样要怎么才能留住女人的心呢!” “这么说你对女人是很有办法喽。” “我对女人没有办法,但是对你花满楼还是有办法的。” 花满楼莞而一笑,“噢?陆兄对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倒是很想听听。” 陆小凤面朝着他,看着他的那双有着浩瀚星辰的眼睛,“这个嘛,不如你猜猜,猜对了我便告诉你。” “陆兄,我要是猜出来了,你告诉我也没有用了呀。” “花公子……”远处传来一声喊声,一个身形娇俏的女子看到他们,就直接往断桥走去。 “原来是霞儿,你也过来放灯?”花满楼听到霞儿的声音,望着她来的方向询问道。 霞儿看到花满楼,眼中都带着笑意,“是呀,每年乞巧节我都会过来放灯,每年都许着同一个愿望,许是我许的次数太多了,上苍听到了我的心愿,就实现了。” 陆小凤见着霞儿眼中只有花满楼,在一旁摇晃着身子,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我猜这心愿一定是跟花满楼有关吧,”然后又看向了身边之人,“花兄,这佳人的心愿可每年都是你呀,你不谢谢人家!” 花满楼向霞儿拱手道:“霞儿,谢谢你每年都记挂着我。” 霞儿含羞笑着,“只要花公子安好,我就没什么心愿了,哦,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她两颊开始泛红,陆小凤回头看了一眼花满楼,挑眉道:“霞儿姑娘,不如再让我来猜猜你的心愿。” 第53章 “陆公子不要再取笑我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放灯了。” 说着就往桥下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回身看了一眼花满楼,带着笑意去到桥底。 陆小凤抱着手,语气颇为怪哉,“看来,你花满楼还是有人喜欢的,而且还是很钟情的样子呢,还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花满楼深深叹了一口气,解释说着他怎么又来说这事来搭茬自己,他只当霞儿是他的妹妹看待而已。 陆小凤用手捻着肩头的头发,“花满楼,我有时候就在想,你要是成亲的话,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那陆兄可有想象到?” 陆小凤面向河边,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灯火,河水起着层层涟漪,整片河灯都像星星一般闪烁着。 他思索半刻,这个问题,想来以后会看到了,还是亲眼所见来得真实些。 花满楼也望着面前的河灯,不由得说:“想来现在的景色如同星河一样好看吧。” “是呀,就像隔着遥远的银河,”他看着底下放完河灯的霞儿在朝他们招手,说:“花满楼,你的霞儿妹妹在和你打招呼呢。” 花满楼冲着桥下礼貌的点了一下头,霞儿本还想和他说说话,但是被岳青给叫走了。 “花满楼,你确定就只有霞儿一个妹妹?”陆小凤看着霞儿远去的身影问着。 从他嘴里听到这话不免让人觉得好笑,花满楼发笑打趣反问道:“要说有兄妹情谊之人,你陆小凤可比我在行多了,我也很想问问你到底有几个妹妹呢?” 陆小凤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更有些开心了,有些不正经地问着他是希望他的妹妹多一些呢还是少一些呢? “你的妹妹少一些,红颜知己不就多一些吗?” “哈哈哈,花兄,你还真是不可爱,我都没有想到我还有红颜知己,你就想到了,你是不是……蛤?” “是什么?” 陆小凤有些得意地摸着胡子,拉着他的衣袖道:“走,咱们也去底下放灯。” 他们二人就双双下到桥底,陆小凤从靠近桥边的商摊上买了一盏河灯,他拉着花满楼的手,两人同时托着一盏灯。 花满楼有些不解,为何他就只买了一盏灯。 陆小凤嬉笑着:“没办法嘛,我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不及你这个富甲一方的花七公子呀。” “只要陆兄开口,我一定不会不管的。”花满楼摇头浅笑一声,他知道这话也定不是其缘由。 看来有一个富家公子当做朋友还走到何处偶读不用愁,那陆小凤以后可就受之不恭了。 俩人一起将河灯从手中推进河中,陆小凤叮嘱他让他许愿的时候要闭眼,这样才灵验。 想不到花满楼也没同他说叨一番,真就乖乖地闭着眼睛许着心愿了。 陆小凤一直看着许愿中的人,他嘴角上扬,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任谁都会目不斜视地多看几眼。 花满楼许完愿后,发现陆小凤一直在看他,反问他可不将信用,“陆兄让我闭眼许愿,你可有做到?” “有啊,花满楼,你知道我为什么只买一盏灯吗?” “除了你是个穷人外,还有什么原因吗?” 陆小凤含情的看着他,“有,我想我们的心愿共同在一盏灯上,我的愿望中有你,你的心愿里有我。” 花满楼突然不好意思道:“陆兄又打趣我了。”说着起身往桥上走去。 “花兄,你等等我呀,我说得都是心里话呀。”后面的陆小凤紧跟上前。 他们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陆小凤掏出一锭银子买了几串,大气的对商贩说:“今天过节,就不用找了,你也买个灯放放吧。” 他将糖葫芦递到花满楼手中,“花兄,这糖葫芦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你尝尝。” 花满楼吃了一口,果然味道是酸甜口的,“确实如此,口感回味无穷。” “有句俗话说,糖葫芦的味道就像是有心仪之人的感觉,甜中带着酸,因为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花满楼,你知道了吗?” 他再尝了一口,抿着嘴也学陆小凤的样子,还清了清嗓子,“那你猜我知不知道呢?” 两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他们走在断桥边上,拿着糖葫芦欣赏着天上人间的星辰相融美景。 陆小凤抬头望着天空中那条像银河的星带,抬手指着前方的星河,“花兄,你说真的会有鹊桥汇集让牛郎织女相会吗?” 花满楼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也抬头望去,尽管他瞧不见,可心中却仿佛看到了那道鹊桥,天上人间的相会本来就很难得,不如相信他们会相遇。 “我觉得还是我们好,都不用搭鹊桥,直接走在这断桥就能相遇,他们要隔着远远的银河相望,确实很难得一聚了。” ‘砰’地一声,天空顿时被烟火之花给点燃,许许多多的花朵在夜空中竞相绽放,也同时将夜幕下的人间点亮起不同的色彩。 他们望着天空,花满楼只能听着耳畔响起的礼炮轰鸣声,“陆兄,这烟火是不是很绚烂?和星辰比如何?” 陆小凤含笑着应答着,烟火星辰都在他的眼中,而自己的眼中是只看到了他眼中的那片星空,他想没有什么比这最美的景色了。 花满楼笑而不答,陆小凤拉起他的手,“花兄,不日我给你画空中绽放花朵的样子。” 两人在一片星火中,河灯飘荡间,鹊桥银河相遇里,手握着手在空中画着他们眼中的那朵只属于彼此的星海花。 作者有话说: 本人可以单身,但是我磕的cp在这么浪漫的日子里一定要甜 第47章 风前月息 陆小凤此时正在灵犀山,他可以和花满楼分道扬镳,但是还是想把圣珠交给他,想着这圣珠在他手中可能会更有用处。 他想悄悄的潜入百花楼放下圣珠就离开,可是远远发现楼上未曾点灯漆黑一片。虽然夜晚对于花满楼来说并无差异,但是按照往常来说,也会有一小节微弱烛火在的。 难道他有事?陆小凤想着连忙飞上阁楼,在黑暗中找寻了一遍,可是并无花满楼的踪迹,都到了这个时辰,他会去到何处? 自己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想确认他是否安全再离开,就到他能想到的地方去寻找。 刚巧经过杨柳渡河边,就见一身影闪过,看这闪过的方向,应该是从竹林那边过来的。 他上前去追赶那道身影,一个翻身就拦截到他面前,转身一看,竟然发现是白矾。 陆小凤感到有点意外,但是一想虽然他被逐出灵犀山,可是这里毕竟是他生长的地方,自然是有办法混进来,只是他回灵犀山到底想干嘛?而花满楼现在也不见踪影。 陆小凤吊儿郎当道:“哟,这不是白矾吗?想家了?” 白矾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道,定睛一看原来是熟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没皮没脸的陆小凤啊。” 陆小凤见有他这么形容自己,不禁笑道:“我陆小凤的脸皮确实是比较厚,这一点我承认,就是不知道你自己能发现是枭栾并栖中的哪一类呢?” 白矾讪笑,他是哪一类人不重要,反正在他们眼中自己从未正人君子过,不过,他陆小凤不也不是个君子吗? 陆小凤抱臂点头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嗯,这点我同意。只是你这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白矾亮出他手中的剑,直接开门见山让他赶紧把魔笛交出来。 “你怎么得知魔笛在我身上?” 他语气有点凶狠,“少啰嗦,赶紧把魔笛给我,花满楼已经告诉我被你拿走了。” 陆小凤听到从他口中蹦出花满楼三字,就知道他已经见过他了,有些心急问着花满楼在哪里。 白矾不想跟他再多费口舌,挥动着剑就向陆小凤刺去,陆小凤灵巧的闪开了,他现在不想动手,只想确认花满楼到底怎么样了。 白矾见他有意躲避,就嘲讽着说:“怎么?你陆小凤难道还怕打不过我吗?” 陆小凤突然严肃道:“我今日不想跟你动手,魔笛此刻不在我这里,我已经将它给无风了,就算我跟你动手,你觉得现在能招架住几招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西门吹雪应该是伤了你的内力,打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可能不在你这里,花满楼果然在骗我,说你们已经决裂,魔笛被你拿走,原来这都是他的托口话,这个混蛋……”白矾看他这个样子,有些不相信道。 “闭嘴!花满楼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他并没有骗你,我们确实已经决裂,而且魔笛确实是被我拿走的,但是此刻不在我身上!”陆小凤听了这话,有些生气。 白矾见他反应有些激烈,他本来也没想今日能拿到魔笛,毕竟他只是想来报复花满楼,魔笛只是他的辅助任务。 他莫名阴阳怪气的笑了出来,陆小凤被他这笑声给膈应到了,不耐烦看着他,“你到底在笑什么?” 第54章 白矾一秒收住笑容,“没想到,最后花满楼也会成为没有朋友的人,还要落个浪荡的伪君子名号,这么大快人心的笑话,你觉得不好笑吗?” “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 白矾轻蔑的看着陆小凤,掩藏不住他奸计得逞的喜悦,“没什么,就是给他下了点毒,啊哈哈哈……” “你说什么?你下的什么毒?你怎么会下毒?” “陆小凤,你就别指望你能为他解毒了,而且你也解不了,这毒是没有解药的,这药可是你的老朋友风子槐的杰作,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陆小凤上前就给了他一掌,“说,到底是什么毒?” 白矾后退几步,捂着胸口,“你们不是已经决裂了吗?难道还对他的事上心……” 陆小凤上前提起他的领口,愤怒道:“说,到底什么毒?花满楼在哪里?” 白矾发出有些变态的语调,让他切莫着急,此刻毒还没有完全发作,问及他可知道风前月息?他就要看看花满楼到底是怎么身败名裂,让江湖之人和修道之人都唾弃他这堂堂灵犀山的执事掌门! 陆小凤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他刚才所说之毒,“你说什么?风前月息!” 白矾嘲弄的看向他,“怎么你这个浪子不会不懂人间的风月之事吧!要是他不行事或者想用内力阻止的话,会全身经脉爆裂,到时候你就直接给他收尸吧!” 陆小凤瞠目结舌,他当然知晓风月之事,这人实在是阴险狡诈,居然对花满楼下如此丧心病狂的毒,这以后该让他如何自处。 陆小凤松开他的衣领,只问了一句花满楼在哪里? 白矾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漫不经心看向前方的位置,即便告诉他也不能救他,此刻他人就在竹林的茅屋里,难道他还想要亲眼目睹他是如何行周公之礼,这样想着,他笑得实在太过猖狂。 陆小凤懒得再和他搭腔,转身就往竹林飞去。 白矾整理了衣服,将剑收好,狡诈的喃喃道:“任你是陆小凤,这次也救不了花满楼!”说完就转道离开。 陆小凤心急的穿过竹林,他的手被竹林叶子割伤了也丝毫没有在意。等他终于找到白矾说得那间茅屋,他一脚踹开大门,发现里面有一个女子,正在贴身靠着花满楼;那女子身上散发着妖气,看来是白矾找来的妖女。 陆小凤隔空对她打了一掌,连胡子都快被他气得要瞪起来了,“就你还想近身花满楼!” 那女子修为也不高,被打了一掌后就魂消云散了。 花满楼此刻双腿盘踞而坐,他额头渗出汗滴来,嘴角竟还有血迹。 难道他想用内力来阻挡毒发,不行,绝对不可以这么做,这样他会死的! 陆小凤随后封住他的穴位,背起他走出茅屋,来到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杨柳渡河另一侧的竹屋。这竹屋还是小时候仿造他们在江南的那间小屋而修建,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只不过后来因为夜晚点烛火将它给烧了,现在只剩下一间残破的房间。 陆小凤推门进去,将花满楼放在榻上,整个房间充满了霉菌的味道,可能因为漏雨,屋子里面潮潮的,和着竹林特有的清香味道,显得有些刺鼻。他借着月光找寻到烛台,将还剩半截蜡烛点上。 花满楼趁他收拾屋子就冲破穴位,“陆公子,你还来干什么?我的事情现在与你无关,请你离开!”这话说得如此决绝,没有任何想要商量的余地。 陆小凤第一次见他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现在居然称呼他为陆公子了,但想到他中的毒,便柔声道:“花公子,我陆小凤爱管闲事,所以你的这个闲事既然被我碰上了,自然是要管下去的。” 说完朝他走去,花满楼一个鲤鱼打坐,伸出手来,“你不要再走过来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现在我拒绝你插手管我的事情。” 陆小凤见他态度坚决,便停住了向他靠近的脚步。他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看向他。 花满楼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他艰难的用手撑着榻沿,脸上已经开始泛红,他接着用内力想继续压制毒性的发作,但随后吐了一口血出来。 陆小凤见他如此,实在不忍心他这样对自己,便不顾花满楼的反对上前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花满楼,你往后可以亲手杀了我,我也甘愿死在你的剑下,只是今日,我一定会管定你这闲事!” 他在说这话时,心中已经是痛苦万分,没曾想到有一日,他们俩竟然会如此相处,会如此让对方感到难堪和启齿,如果说那日剑断是彼此的分道扬镳,那么今日之后两人就是彻底的决绝,形同陌路。 陆小凤的心突然被针扎了一般,眉头紧锁,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出现任何的状况,不然花满楼今日一定会暴毙于此。 花满楼被他抱住后,极力想要挣脱开,但是他抱得太用力,根本就推不开,再加上他现在的力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花满楼声音沙哑道:“陆小凤,你放开我,算我求你了……” 陆小凤第一次听到他求他,眼眶有些湿润,昔日他们曾心意相通,一个神情和动作都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此刻,花满楼当然也知晓他想做什么,只是他不愿,不想,更不可以! 陆小凤额蹙心痛道:“对不起,花满楼,我……不会答应你的。” 花满楼现在又心慌又难过,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有一天会如此行事。浑身都在颤抖抗拒着,“陆小凤,你怎么可以如此行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本非君子,自然不会遵循君子的那套戏码!” 陆小凤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向风流多情,女人对他是没有办法,现在是他对花满楼没有一点办法。 他的身体都很僵,好像丧失了往日的勇气,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不容他有半点犹豫,不然,怀中之人性命堪忧。 花满楼现在身体已经由内而外逐渐发烫,他难受极了,他感觉自己快要被一团火给吞噬掉。 陆小凤察觉到毒性的蔓延,缓慢扭头看向他,只见他白里透红的脸在微弱的灯火中显得格外有吸引力。他终于鼓足勇气不由分说的低头吻上了他那富有弹性的双唇。 花满楼一惊,拼命想要推开,可是任他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一股腥甜之味涌上他的舌尖,蔓延着整个口腔,有一种淡淡的草香味道。 陆小凤将他慢慢放倒在榻上,双手十指握扣着花满楼的双手;一段时间后,他一手撑着,一手开始将花满楼的衣襟摸索着解开。 花满楼的心跳动的极快,有些无力的说道:“陆小凤,你要知道,今日一旦此事发生,我们这一世都绝不可能成为挚友,也绝不会再相见,即便如此,你……还要继续吗?” 陆小凤已经将他的外衣解开,苦涩低声笑了一声,“我知晓,只要你能安稳过了今日,往后我们此生……不相见!” 他动作轻缓的将他所有的衣物全部退去,之前在深渊地下就有见到花满楼的盈盈玉体,有着修道之人的清幽;自己俯身朝他慢慢靠上前去,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坦露的拥着彼此,他有些发冷的肌肤与浑身发烫的花满楼相拥着,感觉都能从冰窖中生出火焰来,花满楼的身体本来就比较灼热,此刻像添加了一把柴,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门外的风拂过渡河的杨柳,渡河中有少许的鱼,在这月空当照的夜晚,时不时的跃出水面,享受着这看似有温度的河水和月色交融下的夜晚。 门内的烛光被摇曳的上下跳动,时不时得喘出一阵小声的粗气,给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人气儿味。 花满楼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痛楚,他额角的汗一直都没有干过,陆小凤心疼的用手轻轻擦掉,然后缓缓地吻上了额头、鼻尖、耳朵、双唇、颈处…… 他的毒性已经从血液开始流进五脏六腑,花满楼突然奋起发力将陆小凤推到在身下,此刻他已经被毒性侵占了意识,现在的他就像一头野兽,拥有着强大的占有欲,陆小凤也觉得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他,只是被毒物催动着的工具人。他闭上眼睛不敢轻易推开他,而同样的痛楚此刻也正在他自己的身上蔓延开来。 外面的月亮已经升在天空的正中央了,两人都有些筋疲力竭,隐秘在黑也中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花满楼因为毒性的释放,现在已经熟然睡去。 陆小凤用手侧衬着脑袋,柔情的看向他,他一想到再过几个时辰,此生再也不能和他相见,内心痛苦万分,他的心现在被很多针同时扎着,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有点明白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他好像懂得自己的心意了,但是却在此刻已经被自己亲手毁掉,这一世,他可能再也不会像今夜这般懂得何为相思,何为情愫。 陆小凤想再摸一下那熟睡之人的脸,可是手停在半空中,最后颇为无奈的摇了下头,穿好衣服,也将他的衣襟整理好,他掏出那颗圣珠,放在花满楼的衣服里,打开房门后将他再次背起往百花楼的方向飞去。 第55章 等到了百花楼的房间便轻轻将他安放下来,生怕把他给惊动吵醒了,缓缓给他盖上被子,安顿好后,他往前踏了一步,驻足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轻轻道:“后会无期,花兄!” 他在月空中轻盈的闪过消失在一片月光中。 第48章 引咎归还 月亮还未完全下落,花如令早晨起来看见地上的纸条,一看内容大惊,就匆匆赶往竹林茅屋,但是未曾发现有什么人在,随后便马不停息的赶往百花楼。 他推门进去,见花满楼还在熟睡,轻唤了床榻之人一声。 花满楼缓缓睁开眼睛,见花如令在此,起身问着他怎么一大早便来到这里。 花如令上下扫视一眼面前之人,仔细看了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外伤,但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有些试探性的问:“楼儿,昨夜……你,你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花满楼被这么一问,昨夜的画面逐渐被唤醒,白矾、陆小凤、竹屋…… 他沉默着,脸色有点惨白,花如令见状心中已经大概明白几分过来,他想安慰可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现在只有责怪自己,倒退几步重重的坐在凳子上也不再言语。 花满楼满眼惆怅,他不想他爹如此为他伤神,可是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会保持平静的心情。 玄岑也风尘仆仆赶过来,见他们两人表情都很沉重,想来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他看了一眼花满楼,一向温润如玉、与世无忧的公子,现如今竟憔悴至此,转头看向花如令,“花长老,只怕这件事要你出面解决了。” 花如令眉头皱成一堆,心中大抵知道,可还是要确认是否是他心中所想之事。 玄岑本想让花满楼在屋中多休息,两人在屋外谈及,这种事情要是当着他的面说,定是给他沉重的打击。 花满楼终于开口道:“没事,你就在这里说吧,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花如令默认的点了一下头,玄岑也便如实回答,今天一早,门中各个弟子的房中都有一行字,上面写着掌门的事情,他转头看看花满楼,如鲠在喉,但还是说出:“上面写着,花满楼昨夜与……与陆小凤风月同享,手臂花为证。” “你,你刚说什么!与谁?”花如令瞳孔放大,立马震惊的弹起来。 玄岑也很难受,但上面所写内容就是如此,他也不愿相信这是实情。 花如令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给他的那张纸条并没有提及到陆小凤啊。 他语气抖动着问着:“楼儿,此话可当真,难道……难道,你与陆小凤……” 花满楼痛心的闭上了眼睛,他想隔绝昨夜与他有所牵连的人和事,可是已经不能挽回了。 花如令又气又痛心,陆小凤自小与他一同长大,他们比亲手足还要信任彼此,他怎可如此待他!自己一定会为他讨个说法。 可比起要先想陆小凤讨一个说法,至少眼下得需要先解决给门中弟子一个交代,虽然他们也不太愿意相信,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只怕…… 花如令叹着气,“楼儿,这件事交给爹了,你近几日就好好待在这百花楼中……清修……”他刚说完清修两字心中满是亏欠。只便背着手摇着头,仰天长叹后和玄岑一起去找其他长老商量此事要怎么解决。 花满楼左手摸在右手的胳膊上,将袖子卷起,虽然他看不见,单说不定能闻出那花的气味来。 果然,手臂上有着竹叶的清香,他苦笑道:“原来真的有……” 花如令刚到大殿上,几位长老全部集聚在一起,见他进来就异口同声的问道此事是真是假? 任谁都不想承认这件事,可既然已经发生,总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花如令深深鞠了一躬,自责的说:“诸位长老,我花家对不住灵犀山,但此事一定不是楼儿的过错……” 白世蒲上前对他拍道:“花师弟,你不必自责,此事我们当然相信不是掌门的本意,一定是被奸人所害,只是这陆小凤……他难道真的干出这种事情来?” 花如令微微点了下头,其实他还是不大愿意相信陆小凤会这么做,他和楼儿的情谊是人尽皆知的,这么做,于他无益呀。 其中一位长老有些愤愤不平,“不管怎样,这事跟陆小凤脱不了关系,我们现在首先要先稳住门中弟子的情绪,掌门破了清修道规,他的修为肯定会受到影响,如今浊气又动荡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前几日他们已经对浊气又加固了一层封印,眼下是要尽快找到第三颗圣珠,白世浦回去翻阅了古籍记载,确实是有记录。 圣珠,就是浮生珠,它是上古真人启麟的古琴所化,所以对浊气是有相克之理的,但是,这浮生珠世间得此两颗已经是万幸了,第三颗只怕需要有缘人才能找寻到。 玄岑有些火急火燎的往大殿这边跑来,“各位长老,师兄弟们全部集聚在大殿外,说要掌门给他们一个说法。” 花如令首当其冲的走在前面,几位长老尾随其后。 等他们全部走出殿外,灵犀上所有的弟子都拥了过来,其中一位率先嚷着:“长老们,我们今日来就是想让掌门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平时都敬重他,但竟没想到,掌门自己犯了清规,还是与陆小凤……唉,这话我都难以说出口,这以后怎么服众,其他门派中人他们要怎么看待我们灵犀山?” 花如令举起双手往下摆,“大家安静一下,我知道你们平时都敬仰着掌门,但是此事要相信不是他本意所为,他的行事为人我想你们应该是清楚的,请你们……” 还没等他说完,又有一弟子打断道:“花长老,我们固然是相信掌门的为人的,他正直坦荡,也是我们推选无异议的人选,但是我们就想确定此事是否是真?倘若是真的话,他总得需要给灵犀山一个解释交代吧。” 这个要求确实不过分,但此事要怎么确认真伪也没有道明白。 “不是说有手臂花吗?我们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 “你们不用验证了,我特此前来告诉你们,此事确是像你们看到的那样。”花满楼从不远处的长廊中走过来。 “那这么说,掌门你是真的和陆小凤……” 花满楼点点头,他语气很平静,虽然现在脸色还是没有血色,但是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柔弱和隐匿。 他向他们所有人行了一个大礼,“感谢各位师兄弟对我的信任和敬重,今日发生此事,我并不想多做出什么解释,既然已经破坏了门中清规,自然是不配再担任执事掌门这一要职。” 说完,就转身向各位长老半跪于地,用法术唤出那把门派玉剑,双手呈上,“各位长老的心意,花满楼当之有愧,今日还请收回这玉剑,执事掌门之位还请各位长老另择良木之人。”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谁都没能料到他会主动过来做此决定,对他一向光明磊落的为人更加肯定了,但眼下境况不知道该不该同意他引咎归还这份只有他能担当的重责。 花满楼见他们迟迟不接玉剑知道他们担忧着什么,“几位长老不必担心,虽然我不再是执事掌门,但是即作为灵犀山的弟子,镇守浊气义不容辞,只要有需要的地方,我花满楼一定会全力以赴。” 他抬头朝花如令望去,花如令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剑,然后将他扶起。他的儿子,他自然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给灵犀山及其他门派一个交代。 花满楼转头对一众师兄弟们说道:“各位师兄弟,我知道你们也一定不想看到此事如此,也不必感到有所歉疚,这事我必须要有所担当,与你们无关。”说完便请示几位长老先行告退了。 玄岑今日见到他如此,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此时的感觉。他果真配得上谦谦君子之称。 待花满楼回到百花楼中,发现有一日人正在房中等他,那人正在闻着一盆紫鸢花的香气。 花满楼脚步放慢道:“白矾师兄,可还有什么贵干?” 白矾直起腰来,上前围着他走了一圈,戏谑道:“怎么样,花满楼,昨夜过得可销魂?” “托白矾师兄的药,昨夜休息得很安好。”花满楼语气没有太大起伏。 白矾哼哧一声,与你所谓的好友共度春宵,感觉又当是如何。 花满楼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不明白他怎么就能确定那人是陆小凤。 白矾拿手指着摇晃道:“你们就那么那点把戏,还能瞒得了我?那女人是我安排过去的,但是未见她回来,想必是被陆小凤给杀了,而陆小凤是不可能让你死的,所以他也就只能自己和你行如此苟且之事;再有,这毒释放后,两人手上都会留有这竹花。啧啧啧,想不到,你这君子还与男人有染,而且还是和你从小到大的朋友。花满楼呀花满楼,你这一世英名,今日就这么砰的一声,没了!” 第56章 花满楼没有觉得他这话引恼他,只微笑了一下,“白矾师兄,既然你已经知晓,又何苦再来特意问一趟。我想,你心中的执念源于你太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包括想当上掌门之位,只不过是你想证明给他们看的一个契机而已。” “你胡说,我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我想当掌门,是因为你们所有人都只看得见你花满楼,但我就是要比你强,比你适合,但是他们一个个像睁眼瞎一样,包括白世蒲。”白矾倒是被他这话给激到了。 花满楼摇摇头,“白矾师兄,念在你我都是同门的份上,还是想劝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花满楼,你是和陆小凤待在一起时间太长了吧,怎么也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管管你自己的事情吧。掌门,哦不,现在你已经不是掌门了,这以后不管你是在山上还是在山下,所有知晓你花满楼的,都知道你有一段与陆小凤的风流债。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怎样身败名裂的,效果嘛,甚合我意。” 他也不打算再劝告此人,因为他发现这人已经无药可救了,心中的执念已经扎根发芽,拔不掉,除非本体枯萎。 白矾见他并无反应,上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才刚开始,以后的日子,他倒要好好看看花满楼是如何在痛苦中慢慢受尽折磨死去的。 他匆匆而来又悄然而去,带着他的那些挑衅之言消失在百花楼,而那盆被他嗅到过的紫鸢花已经枯黄,花瓣一片片的飘落在地,花满楼听到这花瓣落地的声音,有些伤感道:“可惜花再无重开日。” 楼台上的人将花瓣放于泥土中,他静坐在阳台边上,闻着身边那淡淡花香,眺望远方,心中安静之处有着一波水纹划过,犹如夏风拂过渡河起的涟漪。 夏日的花开得格外好,已经鲜花满楼了。 不远处的桂花树下还依旧埋着曾许诺要回来启封的桂花酿,可惜酒已醒,人再无! 第49章 不是朋友 陆小凤下山之后,想着该履行药施婆婆的投名状了,但是却怎么都找不见她。 一日,他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喝着,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他就顺势翻身仰卧在大路中央,索性闭上了眼睛,拿着酒壶放在胸口。 夏日的阳光透过旁边树木的间隙,影子斑驳的倒影在他脸上,映照着那四条眉毛,给人感觉此人有着神秘的过往。 “喂,四条眉毛的大叔,你没事吧。” 陆小凤用手遮着阳光,睁开眼睛寻找声源处,从指缝中见到一个小女孩儿,长得非常的可爱,那圆圆的脸上有着一对迷人的梨涡。 小女孩儿看到他醒过来,就一直呵呵的笑着,发出银铃般的声音。 陆小凤没有起来,只是抬起头不正经的说:“小姑娘,你生得这么可爱好看,小心被骗了。” 合欢捂嘴笑着,“其实我都已经成年了,只不过就是不长个儿而已,再说,要骗我,首先得近得了我的身才是。” 陆小凤依旧把眼睛闭上,拿起酒壶倒了一口酒,不紧不慢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走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世上的坏人多着呢,我就是其中一个。” “要是你陆小凤是个坏人的话,想来这世上就没有几个好人了。” 他侧头看着这个个头不高的姑娘,揉着鼻头,“难道你也听说过我?” 世人多多少少知道江湖上有一个留着四条眉毛的人,此人是个麻烦也容易招来麻烦。 合欢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让她眼睛有些睁不开,“我师父感觉跟你比较还挺熟,虽然你们只见过一面。” “不要告诉我你师父是我的仇家,你是来寻仇的。”陆小凤仰头喝着酒,他的仇家可就真的太多了。 合欢坐在他旁边,“我师父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见他没有接话,便自问自答道:“我师父是药施婆婆,前些日子云游去了,嘱咐我来找你,说你有投名状在身。” 陆小凤用手托着头,药施婆婆之前让自己跟着她一起云游,现在她自己却先行一步,还唤来一个小姑娘跟着,实在让人费解。 “师父说她还是习惯一个人云游,再说你老是喜欢惹麻烦,她不想被你连累,也折腾不动了,所以就让我来找你。”合欢打量着他,唉声叹气着。 陆小凤笑出声来,之前还说会给她带来一些乐趣呢,原来还是怕他这特殊的麻烦体质。他看着那姑娘,“你就不怕我也会连累到你吗?” 合欢摇摇头,“反正师父也老说我是个麻烦精,说不定咱们的麻烦就会相抵了。对了,我都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合欢。” “合欢,好名字!” 陆小凤终于起身,看着快要日斜下山的太阳,便问着她下一步该往何处云游。 合欢背对着他,声音提高着说:“我觉得咱们下一步应该先和他打个招呼。” 陆小凤转身,发现无风从一棵大树上飞了下来。 他扶额有些无奈,这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每次见他都没有好事。 无风面无表情,或许他们现在的立场应该是一样的。 “你想多了,我当初之所以帮你拿魔笛,是要救花……花满楼。”陆小凤说着语调越来越小,眼中颇为伤感。 无风没有看他,倒看向了合欢,“看来药施婆婆倒还留了一手,这一步走得挺妙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欢看着此人就觉得心中不悦,声音都尖锐起来。 “没什么意思,随口说说罢了。” 合欢嘟嘴不开心的同陆小凤说着他们还是赶紧走比较稳妥,这人感觉脑子有病。陆小凤其实也不想搭理他,所以也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陆小凤,我过来就是来提醒你一下,等你听到一些传言,你会回来找我的。我在渡口码头等你!” 自从那日要挟他夺魔笛一事后,就已经完全认识到这人和风子槐是一样的卑劣,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他们一路前行到一个客栈,刚好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正巧可以在这里投宿一晚再上路。 两人在楼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要来一壶酒,就隔着后方的屏障隐隐约约听到花满楼三个字。 陆小凤端起酒杯靠近屏障,听见里面有人在讨论道:“你们听说了没有?这花满楼与陆小凤有过鱼水之欢呐。” “听说了,想不到誉满天下的君子竟然和男人有染,他不是修道之人吗?这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那陆小凤还是他从小到大的挚友,你们说他俩到底谁是鱼谁是水?哈哈哈……” 几人哄堂大笑,一个酒杯飞了过去,里面的酒一滴滴化成一粒粒石子,依次打到那几人脸上。 一人大喊:“谁呀,滚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小凤一脚把屏风给踢破了,抖动着一侧的袍子,慢慢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你们暗地说人闲话也真够英雄的。刚刚你们的谈话实在是太破坏我喝酒的心情了。” 几人见是陆小凤,并没有感到惊慌失措,而是带着几分挑衅的话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与花满楼有过一夜春宵的陆小凤啊!” 陆小凤听了这话,拿起一根筷子戳过去,那人满口鲜血,痛得吱哇乱叫,其中一人抄起剑来,“陆小凤,别以为我们怕你,你就算是堵得了我们这几张嘴,难道你还堵得上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吗?你们俩的事,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山上修道的都有所耳闻,难道你要杀光天下人吗?” 他愤怒一掌拍碎了桌子,“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传得人那么多,谁又能分清?就算很多人不信,可听说花满楼都已经将执事掌门归还了,这事难道还会有假?” 陆小凤的无名之火被他这几句话给压了下来,没错,难道真要杀光天下所有人来堵住这悠悠之口?他的名声其实不在乎被损伤,反正他就一浪子,怎么说都可以;可是,花满楼,怎可如此对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受这杀人诛心的话,现如今又将掌门之位归还,想来他一定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和流言。 那几人见他发愣没再动手,就赶紧将那被戳得鲜血直流之人带着迅速离开了。 合欢见到这般模样的陆小凤,还是有点害怕靠近,就离他一丈远道:“陆小凤,其实……其实我也听说了,先前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陆小凤看向她,但是眼中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杀气,平息语气道:“说说看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合欢见他收起脾气了,将悬着的心放平下来,她之前采药就有听到有人唱鸾凤栖花的小曲,并没有多想,但是后来他在行医时就听到了一首诗。 “什么诗?” 合欢走上前道:“恩重较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郞。” 第57章 陆小凤听到这极其香艳的诗句,整个脸都快拧成一团了。 合欢看到他这个样子,居然笑出声来:“陆小凤,你还是撑开脸比较好看,这个样子真的是丑死了。” 陆小凤见她在一旁乐,扶额无奈,“你一个小姑娘,听到这么香艳的诗也不害羞,还大声的念给我听,我都有些怀疑这药施婆婆是怎么教导你的了。” 合欢不以为然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行医之人,见得怪事多着呢,而且我已经成年了,这些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小凤竟有些无言以对,他想着怎么样才能极大程度的降低对花满楼的伤害,但是一想,他今生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比起朋友成为陌路更让人心伤的是,陌路以后要是有机缘说不定可以再见一面,哪怕相对无言;可是他们此生却再也不愿相见,不知近况,不闻远事。 他想到此处,心突然又被针扎了几下,这种感觉那日在灵犀山的竹屋已经有所体会了,他紧紧捂着胸口后退着坐了下来,合欢见状赶紧上前为他把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你这中了细雨飞针,怎么还不知道要避免伤心之事呢?” 陆小凤满脸堆笑道:“放心吧,我陆小凤死不了的。” “你还是别笑了,这笑比哭还难看。”合欢接着低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根源要真是花满楼,可就真的难治喽。” 陆小凤调息了自己的气息走向,让她今晚就待在客栈等自己,他要去找一个人。 其实不用多猜也能想到是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有病之人,此话他之前可是说给他们听过的。 他直接从窗户中飞了出去,正好被上来的店小二见到,他下巴都快惊掉了。合欢指了指说:“没事,他总是这样,属鸟的。” 陆小凤找到了渡口码头,远远就听见:“陆小凤,你终于还是来了。” 他边走边打探着前方之人,“你不就是想要我来找你吗?” 无风双手背在背后,“魔笛现在在我手中,只要我们两个联手,风子槐一定会败给我的。” “可是,”陆小凤瞅着他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联手?” “因为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噗呲了一声,这叫什么说法? 无风慢慢走近他,道理很简单,风子槐想要他死,但是又不想让他死得那么干脆,所以就会找他的弱点下手。 陆小凤也以同样的眼光看着他,耸着肩头回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弱点?” “甘愿为朋友出生入死,而那人就是花满楼。” 陆小凤嘴角咧出一丝笑意来,“你错了,他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你不都已经亲眼所见了吗?” 无风没有反驳,只说不是朋友可以,可是他已经无法将花满楼从自己的世界里移除掉了,所以他还是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陆小凤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是否会将他移除自己的世界,经他这么一说倒被这话给噎住了。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跟你合作。”陆小凤不假思索着回绝道。 “你就不怕风子槐对花满楼下杀手吗?你知道是谁散布出你们之事的消息的吗?” “你知道?” “白矾,风子槐的手下,说起来,不也是你们的师兄吗?这人世间的情感羁绊真是太可悲了。” 陆小凤撅着嘴,竟然是白矾,看来他是恨花满楼入骨了。 只是有一点他觉得很好奇,无风和风子槐因世仇而决裂,而风子槐先前也说见过他,可是自己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到底有什么纠葛?为什么自己也卷入了他们这场争斗中? 无风望向黑夜中的那一汪河水,湖面很平静,今晚没有风吹来,许是夜晚太黑,又或是他眼中景象太黑,完全看不清楚到底是有着何种眼神。 他有些空洞的眼神喃喃着:“风子槐眼中只有风子槐!” 第50章 少年年少 那是关于无风年少时的一段记忆,很遥远,像是昨日才经历过,又像是前一世的事。 淮南城有一兵器世家,主要以暗器飞镖为生,也是远近闻名的制毒世家,其府邸为无解铺。 “少爷,老爷叫你去大堂一趟。”一个家丁走到一个正在调一些不知其混合颜色粉末的少年面前。 无风像是没有听见有人在叫他,仍旧专心致志的摆弄手中的粉末。 “少爷……”家丁见他没有回应再次叫道,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风儿。” 无风听到这声喊叫就抬起头来,笑着道:“爹你怎么来了,我还说等下就过去呢。” 那位头发花白之人便是这无解铺的家主无垢,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陌生少年。 无垢见他这么用心调制粉末,甚是欣慰,以后这无解铺迟早要交在他手中,想来也不会没落。 无风用手摸了一下脸,他信誓旦旦承认让他放心,自己一定不会让他爹失望的,更不会让自家衰退。 “你还小,这事慢慢来,不急,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虽然我们是兵器和制毒世家,但是以你的武功,我还是比较担心,我们常与江湖之人打交道,能有个护你左右之人是最好的。”无垢将身后的少年推到他面前,“爹已经替你物色好了,这个孩子跟你一般大,我在路上碰到的,身手很是矫捷,以后他就留在你身边了。” 那少年一直就这么沉寂着,整个人感觉都是冷冰冰的,无风看了一眼他,走上前道:“无风,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从他嘴里生硬地吐出几个字来:“风子槐。” 无垢拍着风子槐肩头嘱咐着,“子槐呀,以后你就跟随着风儿了,他的安全就由你负责了。” 风子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稍微点点头。 面前那人看起来不是个呆子就是像个傻子,无风很是嫌弃,拉着他爹走到一侧,抱怨着此人确定以后是他来保护自己?看他这个木讷的样子,怕是要他来保护他吧! 其实风子槐的身世挺可怜的,他爹前几天刚被要债之人打死,那天正好见要债之人找他麻烦,不过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年纪,身手已经赶上很多江湖侠客了。那日无垢路过恰巧看到那一幕,对他赞赏有加,便索性收留他来府上来保护自己的儿子,再者他们年纪相仿,以后总能聊得上话,这也是最佳的选择。 “爹,你是不是想把他培养成杀手?” 无垢有点吃惊,这想法不知道无风怎么会察觉到,看来知父莫如子。不错,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风子槐的底子很深厚,要是假以时日栽培,于他们无解铺是一把出鞘的利剑,这些年来,他们多多少少都得罪了不少江湖之人,以后有个厉害之人护着自己的儿子,他死也安心。 无风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严重,“爹,莫要想太多,有我在,你和无解铺都会没事的。”说完就往风子槐那边走去,只见他握着手中的那把剑,眼光瞥向一侧的假山旁。 “这假山是我打造出来的。”一旁走过来的无风见他看着假山,就有些得意的介绍道。 “兵器和制毒世家之人居然还会造山?”风子槐终于感到好奇不禁问出口来。 “当然,爹说要会造兵器和调毒,全靠一双灵活的手,所以就得从手开始练起。” 风子槐听后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神情来,脸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无风见他没有搭腔,接上自己的话茬,“要是你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你的。” 一日清晨,风子槐正在庭院练剑,无风大老远看到拍着双手走过来,称赞道:“风子槐,你这剑挥得也太好了吧,感觉像是一阵风一样,之前都忘记问你了,你都是跟谁学得呀?” 风子槐自如的收起剑来,“我师父。” “原来你还有师父呢,能不能也教教我?”无风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风子槐好像并不是很想教授,冷冷道:“你不会武功?” 无风有些难为情,挠着头道:“不是不会,爹让我练一指风,但是太难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剑客那般。” “一指风可是上乘武功,练就了就会无风无觉。” 无风有点无奈道:“爹也是这么说,可惜我的悟性不太好,老是领悟不到精髓的地方。” 风子槐看着他有点失落的样子,居然答应了下来,他可以教他几招防身的,但他师父说过武功不外传,所以只能教一些皮毛。 无风听到他愿意教,哪管是不是皮毛,开心道:“好啊,说话算话!作为交换,我也教你我们家的绝技—调毒。” 几日练就下来,无风已经很快能抵挡一般之人的攻击了。他们俩坐在庭院的石阶上,看着满地的落叶,无风笑着看着面前的景象,“谢谢你愿意教我。” “不必谢我,这也算是对你爹的一种回报了,轮起来,还要多谢他的知遇之恩。” 第58章 似乎从见到风子槐开始,他没有怎么笑过,也没有多说一句题外话,永远都是他问他答。 无风低头用手指在地上画着东西,虽说他家在江湖中有一些地位,但是自己几乎没有朋友,生活在无解铺,好像确实是过得挺无忧,可少了与人分享心情的人,总该是觉得有些可惜,但是…… 他抬头看着看风子槐,“但是你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 风子槐依旧冷淡回着:“或许谁来都一样,我只不过是恰巧早到了一步。” 他侧头回看着身旁之人,“其实我还真的感谢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当做朋友,之前他们都觉得我是冰块,我爹又是个赌鬼,所以小时候邻居们总是躲着我走。” 无风将手伸到他面前,“那么,我们约定好要成为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儿。” “好!”风子槐拍着他的手道。 “我们一起来切磋一下吧,看看我有没有长进,如何?” 说完,两人就各自挥动着手中的剑,划过长空,地上的落叶被剑风掀起又轻飘飘的落下,他们在落叶中舞动着少年之气。 日子就这样像树上的叶子一样,慢慢发芽,最后长成嫩绿又最特殊的树叶。少年之人终于成长为年少之人。 无垢这日有些匆忙地去找无风,进到房门就左右看看把门关得死死的。 无风见他搞得这么神秘,忍不住问他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居然还要支开所有人,连风子槐都不允许进来。 “风儿,爹要和你说一件事,早年间,爹和你世叔还有其他同道中人一起去过江南一趟,江湖中传闻花家有一颗绝世宝贝,但是当年一战,你世叔无尘再也没有回来,我武功也几乎被废,所幸我们是制毒大家,在江湖中还不至于被毁。” “那爹今日告诉我是?” 花家已经上山修道,但是那个绝世宝贝看样子是没有在他手中,倘若在的话,当年他也不可能受伤,所以他便怀疑是流落到了民间,自己近几日要出门一趟,让他好生在家,要是得到这个宝贝,他们就能立柱脚跟了。 “可是……” 无垢摆手制止道:“今日谈话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连风子槐都不可以,不要问什么原因,爹是为你好。” 他拍了拍肩头,语罢后匆匆离开房间了。无风觉得很是不解,但是想来他爹是有他的顾虑,这事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几日后,无风去到风子槐的房间,“风子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一副神秘的样子。 风子槐也没有打算问是见什么人就直接跟着他走了。 他们拐到假山后的一个池塘边,有一个女子正坐在一个石头上。无风嘴角带着笑意得看向了她。 “你说的那人是这女子?”风子槐问道。 无风嗯着答应道,前几日他到山中采药回来,见这姑娘腿受伤就把她带了回来,但是他还没有告诉他爹,“我爹他这个人老是想着给我找寻有一定江湖地位的世家,说是为我好,我看是为无解铺好,算了,还是不告诉他了。哎,你可得替我保密呀。” 风子槐朝前瞥了一眼那女子,“难怪见你这几日鬼鬼祟祟地往假山这边跑,你……该不会是看上这女子了吧?” 无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这女子跟其他人不一样,跟她一起,总能感觉到莫名的温暖。” 那女子许是听到他们的谈论,就转头走了过来,也不含羞,直接就问向风子槐:“想来你就是风子槐了,这几日总是能听到你的名字。” 风子槐看着那女子,这几日他倒是没有听到关于她的名字。 那女子捂嘴笑了,自己不是多事之人也没再问什么。 无风拉着风子槐走到一侧,居然有些扭捏,吞吞吐吐道:“那个,其实,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说来也奇怪,我现在对她就是这种感觉,此生感觉没人可以代替她了。” 风子槐饶有意味的噢了一句,淡淡地说:“我反正没有遇到过,不过,感情往往是人最大的弱点,所以要想成为真正的强者,还是不碰的好。” 无风见他不解自己的意思,只好叹道等他以后遇到怕就不是现在这番说辞了。 两人随意说叨了几句后风子槐便去找无垢了。 很多事情本来以为会按着正常轨道运行,可是物换星移,这轨迹怎会按照人的意愿而转动呢。 这一年刚好是无风的舞象之年。 他火急火燎地跑去找风子槐,“听爹说你要远行一段时间?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风子槐正在收拾行李,见他匆忙跑来,边收拾边告诉他只不过他师父想要见自己。 “那把你师父也接到无解铺来也是一样啊,免得你还要跑一趟。” 风子槐将包袱背在身后,从桌上拿起剑,“我师父一般不见生人,我去去就回,希望回来就可以喝上你的喜酒。” 无风听到喜酒一词,满是喜悦,随即有点担心,他都还没告诉他爹,只怕他…… “我帮你说了,你爹也不像你想的那样顽固,你们好好谈谈,说不定我回来就成了。”说完,还没等无风反应过来回答他就已经跨出大门了。 风子槐前脚刚走,第二晚无垢也就跟着离开了。约莫过了好几日,无风在大门口发现地上躺着满身血迹的无尘。 他惊慌失措地上前扶起,“爹,爹,你怎么了?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无垢斜着身体,又吐了口血出来,语气微弱道:“风儿,你,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爹,怕是,熬不过今日了……” 无风着急道:“不会的,爹,我可以把你医治好的,到底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 无垢一手拉着无风,感觉下一秒就要离去,有些急切道:“小心,小心,身边人,风,风……”话还未说完,无尘拉着的手已经垂了下来。 “爹,爹……” 无风感觉天此刻都踏了下来,他痛哭流涕,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他小心身边人,风?难道是风子槐?不可能的,可是恰巧他此刻并不在府中。 无风背起他爹走回铺中,刚将他放下,门外一女子拿着剑,带领一群黑衣人冲进门,无风抬头一看,满眼不可置信,却又失落无力得笑道:“原来你是有意出现在我身边,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可惜我,竟然看不到……” 那女子不屑冷眼道:“要怪就怪你动了真心,难道你还真相信这个世上会有纯粹的感情吗?会有真的朋友?” 无风慢慢站起身来,语气竟然很是平淡,“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风子槐……他是幕后推手吗?” “现在问这个还有必要吗?” 无风明白过来,原来爹的话竟然是真的,这一切果然是风子槐在背后策划,他伤心的大吼一声:“风子槐,你竟待我如此,今后我跟你势不两立,不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以慰我无解铺的冤魂。” 那女子毫不留情地就拿剑刺向他,无风现在的一指风也是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怎奈他们人太多,最后还是身负重伤,无解铺此刻已经是血流成河,几乎没有人生还。 无风拖着羸弱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那女子,她倒在地上抬起头见面前之人眼中带着恨意走来,无风只看了一眼,就一剑封喉。 “我曾真心待你,但你却义无反顾的背叛我。果然,像你说得,这个世上最没有用处的就是感情,今日,无风已死,活下去的是无风无觉。” 第51章 混沌之珠 世上最遗憾的事情不是没有拥有所梦之物,而是从前的美好未曾知,等时光把它带走后,哪怕最后所见,却再也不是从前那般纯粹,没有失而复得,只是复而得失。 无风将他和风子槐的过往全部都告知了陆小凤,陆小凤也好奇他为何要将他们之间的故事悉数说给自己听,他是个一向话少之人,今日的话却显得尤为多。 陆小凤打趣他没想到居然愿意将他过往的事情告诉自己,也真是难得。 无风不以为然,他告诉以往之事就是想让他看清楚风子槐到底是带着怎样的面具,也让他看清所认为的这世间的情谊。 “说起面具,想必你有见过风子槐的真面目吧,他到底长什么样子?”陆小凤对他的脸倒是很有兴趣想要了解一下。 无风仔细在回想那张面具下的脸,但是良久都没有得到回答,他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可看他的表情依旧一无所获。 陆小凤见此,不太相信,“不是吧,你们这梁子结得这么大,他还灭了你全族,这你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那你凭什么认定那人就是风子槐?” 无风回忆无果,只好有些泄气的睁开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对我使用了什么妖法,现在对他的样子已经完全模糊了,但是我的感觉不会错,此人一定就是当年那个忘恩负义的阴险之人。” 陆小凤好笑道:“感觉?你又不是花满楼,感觉怎么就那么确定?”当他说完花满楼三个字后,脸上的笑变得僵硬,最后完全消失。 第59章 无风并没有在意他这话,也没有看向他,这世上有两类人这一辈子都不会,也不可能忘记;第一种就是埋根在心里的人;第二种就是想要置对方于死地之人。 “所以你就这么确信你能杀了风子槐吗?” 他转过头来,眼中已经充满了仇恨的黑气,但是语气还是颇为平静,坚决道:“此世,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陆小凤摇着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杀了他之后,想必此人也会跟着一起亡灭的。 无风邪笑着回:“能拉着他一起毁灭,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夙愿。” 陆小凤对此人已经无话可谈了,但是心中还是有个疑惑在,要说他们之间有世仇都想要对方的命,这个可以理解,那为什么偏偏要扯上自己?而且感觉风子槐是真的很想让他死。 “你和他的事情,我管不着,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他就算不来找你,也会上山找花满楼的。” 陆小凤有点口是心非道:“花满楼现在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此生不会再见面,所以随你怎么提醒。” 无风最后再问了一遍他到底要不要和他合作? 陆小凤摆摆手,“我陆小凤一个人自由惯了,与人合作不是我的长项。” 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也不愿多待,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陆小凤身边,“既然如此,希望你之后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东方渐白,陆小凤没想到会跟一个有过节之人能够聊上一夜,看来这性子是越来越柔软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刚走到客栈门口,合欢就冲了出来,陆小凤一把把她抓住,“你这个小丫头,这么风风火火的是想要干什么去?难不成是要去找我?”陆小凤挑起眉,对她嬉笑道。 合欢有点着急,“陆小凤你回来的正好,我刚想去找你呢。” 陆小凤见她果然是出来找自己的,依旧嬉皮笑脸道:“难道我陆小凤的魅力这么大吗?这才一晚上没见,就这么着急的想要见我啊。不过呢,你还太小……” 陆小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合欢打断道:“我说大叔,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着急什么?这天气这么好,小心别把你自己给愁老了。” 合欢有点无奈的看向眼前这个吊儿郎当之人,她刚卜了一卦,今日要出大事,很大的事。 陆小凤听到她还会卜卦,兴趣来了,“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会卜卦?药施婆婆教你的?没听说她还会这招啊。” 合欢白了她一眼,“说你是个土包子吧,你还别不服气,药施婆婆难道所有的招数你都知晓?她可是有个……”合欢说到此处赶紧把嘴巴闭上了。 “说啊,她有个什么?” “没什么,反正今天要出事。噢,对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陆小凤掰着指头数了一下,语气有点呆呆的,“难道今天是我该大睡大喝的一日,说起来,好久都没有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了。” 合欢无力的用手拍了拍额头,“今天是七月十五,又称鬼节,今日的黑暗怨气是最重的一天。” 陆小凤重复道:“鬼节?鬼节?鬼节!糟了!” 他恍然大悟道,说着就往外走去,合欢紧跟着脚步看他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子问着到底想起了什么。 陆小凤脸色有些凝重,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无风会专挑这个时候来见自己,他手中有魔笛,刚刚还跟他说,不是他死就是风子槐亡,想来他是已经去找风子槐了,今日倘若黑暗浊气最厉害的话,那魔笛的功力会大大增加,浊气就会被感知到,那…… 还不等合欢跟上,他就自己御剑飞去找无风了。 他跟着记忆中找寻之前的那个石崖洞,得赶紧阻止才行,不然真的会出大事。 无风果然是已经到了崖洞洞口,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到一眨眼的时刻,洞府内冲出一大群小妖来,他根本就没有把这群人放在眼中,只是一直盯着那黑黑洞府里,像要一眼望穿似得。 洞中一个黑影穿梭出来,伴随着阵阵回声:“好久不见,老朋友。” 无风嗤之以鼻道:“朋友?以你妖尊的身份,竟然还会有朋友?岂不显得可笑。” 风子槐在那张面具下大肆笑着说:“看来这些年你的变化可真不小,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对手的样子了。” “风子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你血尝当年无解铺的债!” “我早就提醒过你,想要成为世上的强者,感情是最没有用的,但你却不听劝,这可就怪不了我了。不过,你难道不感激我成全今日的你吗?”风子槐并不觉得他又能力杀了自己,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无风手一伸,将魔笛给唤了出来,风子槐看见魔笛在他手中,居然松了口气道:“魔笛果然是在你手中,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费力气去找了。” 无风将魔笛横在面前,敌意满满,“今日,我要让十万恶灵缠绕你这石崖洞,让你也成为这成千上万的恶灵之一。” 说完,就开始吹响了魔笛。魔笛发出响脆的声音,那音波震碎了周围的石头和一群道行较浅的小妖。 等他吹成一首曲子时,天空突然变色,本来晴日当空,现在居然是乌云密布,阴风阵阵刮来,明明是夏日,却冷得有些刺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不知道是从曲子中还是从魔笛中衍生出一大片黑气青光,恶灵全都飘荡在石崖洞周围。 风子槐居然纹丝未动,毕竟他是妖尊,这点恶灵对他来说,还构不成威胁。但他双手一挥,整个人都笼罩在他自己的结界中。 不远处正在找寻洞口的陆小凤听到笛声,正好可以寻声赶来。 那笛声振幅太大,他轻易靠近不得,用法术支撑着自己不被笛声所震伤。 无风突然停下,抬头望了一眼风子槐,轻蔑道:“你以为你躲在自己的结界中就没事了?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这魔笛是千年前化为浊气之人的随身之物,你说会不会有所感应呢?” 说着就用一指无风觉将魔笛抛向空中,陆小凤想要将它拦截下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无风用法力一催,恶灵像是得到感召一般,全部都聚齐在一起,突然周围出现一道旋涡,有一团黑气正在往下进入。 陆小凤定睛一看,那个方向正是灵犀山的位置。黑气已经全部进入,整个天空像夜晚一样黑,但是比正常的黑夜还要恐怖,一大群恶灵全部分散出去,像是撒豆成兵般的去往山下。 他用法力一一击打着散落出去的恶灵,可是以他一人之力,实在是力不从心。正当自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几道光芒垂直刺向那团黑气。 来者正是灵犀山的几位长老。花如令握着执事掌门的玉剑冲向那团浊气,但是被反弹出来,他们几人一起合力将浊气团团围住,无风不肯善罢甘休,一直也用法力催发着,陆小凤被散落的浊气之力给击伤,他靠着身后的石头,顺眼望去发现风子槐竟然很淡定,没有任何作为,这个时候没有采取什么做法,想必他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 长老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们的背后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正是来自花满楼和玄岑。 几人几乎将全部真气渡进浊气黑洞中,他们眼前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这道光芒,将天空的乌云全部驱散开来,等到他们所有人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浊气黑洞居然不见了,进而形成了一颗有着五彩斑斓的黑色混沌之珠,珠身周围发出闪电般的气流,还没有等他们反映过来,那颗混沌之珠已经被风子槐给卷走了。 他大笑道:“今日还得多谢你们的鼎力合作,不然这颗珠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练成。无风,这次,你还是又败在了我的手中。” 还没有等几位长老出手,无风就和风子槐打了起来,风子槐借用妖术让混沌之珠散发出一股力量,这股气流将无风给震飞撞向崖壁,他掉落下来,吐了一口鲜血。 几位长老一起合力上前,结果无一幸免,风子槐看了看正前方的花满楼和玄岑,“如果你们今日也想过这鬼节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一旁的陆小凤听到后就接茬过来:“想不到这是你有意为之,原来你是想渔翁得利,不过今日,我们倒是都跟这鬼节抛不开关系了。” 风子槐闻声往前,“这不是陆小凤吗?怎么,看你这样子,应该也伤得不轻吧,说实话,我今日当真想拿你第一个来祭这混沌之珠,但是想来太便宜你了,以后要是没了你,我确实除了无风,也没其他的乐子了。” 陆小凤居然笑道:“想不想堂堂妖尊,还怕少了我没有乐子,看来我陆小凤的存在还是很重要的嘛。” 风子槐突然回望了一眼花满楼和玄岑,竟然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眼前,居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这倒是最奇怪的地方。 花满楼和玄岑上前扶起几位长老,问着他们可有事情。 第60章 花如令喘了口粗气,抚着胸口道:“虽然早知道浊气会冲破封印,但还是没有提防着它就这样出来了,还居然和魔笛形成了混沌之珠,经此一战,恶灵已经飞向山下,想必已经有很多地方生灵涂炭了……” 白世蒲嘴角挂着一抹血,“守护了千年,居然还是让它给冲了出来,只怕人间……” 他转头看向身后两人,“灵犀山此刻肯定一片混乱,我们回去就行,你们俩去山下看看百姓到底怎么样了?恶灵不会轻易离去的。” 他们将几位长老扶起来后就相继下山了,花满楼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陆小凤的地方,但是陆小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他一向是个浪子,今日居然君子了一回,遵守了他们的决绝约定。 第52章 人间劫难 恶灵一出,人间必定遭殃。花满楼和玄岑马不停息地赶下山,现在对他们来说,时间显得尤为宝贵。 等他们下山后,距离灵犀山最近的一个小镇此时已经面目全非了,昔日这个镇上还张灯结彩的,街上熙熙攘攘有着各种商贩,而放眼现在,房屋破旧,像是有好久都没有人居住了,街上冷冷清清的,街边的商铺都闭门紧锁,地上随风飘散着之前挂着的旧灯笼。明明是夏日炎炎,却阴郁得像是荒废古镇的秋天。 玄岑看着此般景象,忧心道:“我之前在这个小镇的客栈上投宿过,当日这里是真的很热闹,可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实在令人惋惜。”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他的感觉告诉他,这里已经没有了人的气息,倒遗留着恶灵的妖气,只是这天下苍生又有何过错呢。 等他们决定往前走时,从一侧半斜着的木门背后发出一声响动,玄岑立马握着剑上前仔细探看,朝前大声问道:“什么人在此?还不赶紧出来。” 从门背后出来一名男子,手中还抱着一个包袱,哆哆嗦嗦的看向他们,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一直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们饶了我,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花满楼上前将他扶起,柔和道:“这位兄台,我们不会杀你,还请告诉我们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郝贵手中一直紧紧握住包袱,仔细打量着跟前两人,声音有些颤动,“我是准备回家的,途经这里,想着在这个客栈住上一晚再走,结果没想到,昨天,这里的人像是疯了,对,他们一定是中邪了,每个人都互相厮杀着,然后一群人如丧尸一样游走在大街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玄岑不解,丧尸那么多,那他又是怎样躲过这一劫的,他们为什么不杀他? 郝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害怕极了,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等外面平静了出来看街上早就没人了,刚想要走,就发现你们过来了,所以就躲在了这门后面,但还是被你们给发现了。” 花满楼想用手摸一下他的包袱,那男子警觉的往后挪了挪,“既然你们没有中妖邪之气,那你们这是……,不会是土匪想抢劫吧?” 玄岑听了这话大笑道:“花满楼,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认作是土匪的,我倒罢了,怎么连你都会被认为是呢?” 郝贵仔细瞪着花满楼看,紧紧抱着包袱,他们若不是土匪,为什么想要动自己的包袱。 花满楼解释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想动你的东西,只是我闻着这个包袱里有不一样的气味,所以才想要摸着闻闻,事前没有告知兄台,实在是冒犯了。” 郝贵不太相信他所说之话,“闻味道?你鼻子有这么灵?我看你是眼睛好使吧,我这包袱里面的只有银两,你不会是已经看到了吧。” “没有,我是个瞎子,看不见你手中的东西,只是这味道确实不同周围所散发出来的。” “你是个瞎子?看着也不像啊!”郝贵惊呼出来。 这世上任他看谁都可以认定是土匪强盗,但是此刻面前的这人要是也被这么认为,那可就太冤枉他了。 郝贵左右瞟了瞟他俩,十分警惕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晦气的地方?” 花满楼冲他微微点头,“在下花满楼,这位是玄岑兄,特来此处找人,又或许不是人。” 郝贵听着有些稀里糊涂的,什么叫找人又或许不是人?那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玄岑将他的剑背在身后,“找你之前看到的那群人,”他又看向花满楼问他可有闻出什么味道来? 花满楼点点头,他已经知晓了,这包袱里面除了银两,还有一个檀香葫芦。 男子皱着眉挥动了一下手,“你是什么知道的?你看见了?哦对,你刚说你是个瞎子,”转头看向玄岑,“那就是你看到了。” 玄岑笑道:“这位大哥,你手捂得这么紧,对我们又这么防备,我们怎么可能看得见。” 他不再理会还在一旁碎碎念着不解的男子,想着檀香葫芦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花满楼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檀香可以助人睡眠,让人心静,而且寺庙多用檀香,所以它本身就带着纯净之气,想来是这葫芦救了他一命。” “原来是这样。”玄岑恍然道。 他看着郝贵问道:“这葫芦是谁给你的?看你这个样子应该非富即贵,抱着银两就好,难道这葫芦也值钱?” 郝贵终于将他的包袱打开摊到他们的面前,既然话都说开了,也就不藏着掖着,这葫芦其实不值钱,就普通一玩物,不过是他在街边淘回来的罢了。 这小子运气这么好,随便淘回来的玩物可是救了他的命。 “既然你身有葫芦,那你就赶紧离开这里吧,久待我也不能保证它最后能不能护得住你。”花满楼担忧等下顾及不上他,便说着让他提早离开。 他刚没走几步,郝贵也跟了上去,有些战战兢兢地道:“两位少侠,你们还是带着我一起吧,你刚才不也说了,这葫芦还不知道能不能护住我呢,索性你们就保护我,我给你们报酬,放心,我有的是钱,但是,你们也不能趁火打劫。” 玄岑有些无奈道:“这位大哥,我们此行可以说是比你之前遇到的事情还要可拍,到时候只怕你会更危险的。” “不怕,看你们这个样子,怎么说也是个武功不错之人,跟着你们走,我相信比之前要安全的多,哦对了,我叫郝贵,大家相识一场,还是要知道我的名字的。” “郝贵,是挺贵的……”玄岑小声笑道。 花满楼也露出笑容来,让他先暂时跟着他们,可以先把他送出去。 三人就达成协议,他们走完了这长长的街头,几乎没有看到一点有生机的东西,死寂沉沉,感觉已经不是人们的居所,而是像郊外的乱葬岗。 天空中飞来几只乌鸦,从他们头顶发出凄厉的叫声,郝贵不由自主地挤到他俩中间,“我说二位少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出去呀,这里怪阴森的,有点瘆得慌。” 邪气越来越重了,想必他们应该在前方不远处。 还没有等花满楼回答,郝贵大声嚷着他们找那群不是人的东西干什么。 他待在原地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花满楼见他没有跟上来,转身问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郝贵胆怯了,想到之前的情形,前方是不敢再迈着步子进去,让你们自行过去,他就不前去凑热闹了,就留在此地等他们。 玄岑看他这副模样打趣他刚刚不是挺有胆子要跟着一起,现在倒是怕了要打退堂鼓了。 郝贵认怂回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死活都不去。” 花满楼见他执意不肯往前,只好先留他在此处等他们,让他自己多加小心。 他们两人可刚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嚎叫,二人急忙转身往回走,发现郝贵周围围着一群镇上的百姓,他们果真如同郝贵说得那般,像是一个个已经丧生的丧尸,完全没有了人类的反应和意识。 玄岑握着剑上前一手挥动,花满楼用他的扇子想将寄居在百姓身上的恶灵给诱导出来,但是发现恶灵已经和他们融为一体了。 玄岑见他不忍对百姓动手,喊道:“花满楼,现在你眼前的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现在他们是一群危害人间的恶灵,再这样下去,你就会被你们给打伤的。” 花满楼当然知晓他们此刻已经不是人类了,可是这肉体凡胎还依旧未改变,其中还有妇孺孩童,这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郝贵吓得一激灵,从他包袱中掏出那个檀香葫芦,周围一群恶灵人群都渐渐往后,和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他拿着葫芦有些得意道:“你们来呀,来呀,有本事就过来呀!”说着就把那个葫芦的盖子给打开了,刚一打开,所有人眼睛出现了一团黑气,随即涌向了他,花满楼见状用法术气流将他罩住,玄岑使出一招剑出神断招式,那一群人纷纷倒下,只留下一个女人。 第61章 那女人眼中的黑气慢慢消失,最后变成了红丝,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郝贵,嘴里像是在念叨着什么,玄岑刚要动手,就被花满楼制止了,“等一下,她好像还有点意识存在。” 郝贵在气流中一直在不停的抖动着,随着那女人的靠近,他好像认出了似得,大喊道:“怎么会是你?你走开,赶紧走开,我早就跟你恩断义绝了,你还来缠着我做什么?” 终于听清那女人口中嘟囔的话了,她一直在说:“为什么?为什么……” 见他情绪这么激动,玄岑上前问道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郝贵兄,现在也只有你能唤起她的意识,你……”花满楼想要救最后一个还存有意识之人。 可还没待他把话说完,郝贵就躲闪几步窜到玄岑面前,一把抢过他的剑刺向了那个女人,女人额了一声,眼中流下一滴泪,倒地后竟然烟消云散了。 一切来得过快,两人都没有来得及阻止,花满楼怒道:“你为什么要把她给杀了?你明明可以救回她。” 郝贵见那女人魂飞魄散,松了口气道:“我不杀她,她就会杀了我,我总不能不还手吧。” 玄岑并没有觉得那女子要杀他,心中有些困惑,问道花满楼:“不对呀,你不是说檀香葫芦是纯净之物,但是为什么他一打开盖子就让所有人都更加严重了呢?” “我想他一定是向我们隐瞒了什么?”花满楼说完有些生气地看向郝贵。 郝贵被他们俩这样一盯,有些不自在,“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是骗了你们,这葫芦不是我淘来的,是有人送给我的。” “什么人会送你这个?” 花满楼不等郝贵开口,他大概也就猜出来了,想必就是刚刚那女子送给他的。那女子身上有着木头的味道,想来是个做手艺活的人。但他还是不明白郝贵到底为什么要杀了她。 郝贵见他居然猜到了这些,心想这人一定是高人,只好老实回答道:“不错,就是这个女人送我的,但是她是个妖啊,还是个树妖,你说我怎么能跟一个树妖在一起呢?这,这不可能的嘛。” 玄岑一惊,这女人居然是树妖?为什么他们没有闻到她身上的妖气? 花满楼明白过来,这周围都是恶灵的气息,自然也就掩盖了她身上的妖气,“等等,你说她是个树妖?” “是啊,之前她骗我说她是个良家少女,我看她长相清秀,不图我钱,这才便答应和她成亲的,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发现她正在用妖法治疗树,当时我就吓傻了,随后就离开了她。” “你走之前是不是也杀过她一次?”花满楼思索半刻后突然想起什么便问着。 郝贵惊呼道他怎么知道这事的?自己都从未跟他人提及过。 其实她本不想伤害他,只是因为被他砍伤后才使她性情大变,她的怨气装在这个葫芦中,本想护他,结果他自己却将她的怨气给放了出来。 但郝贵坚持认一个死理,她骗了自己,这人跟妖怎么可能在一起。 在一旁还在细细听着他所讲的故事的玄岑,当听到这一句后勃然怒道:“人和妖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既然是真心相爱又为何会在乎这些俗物,难道妖就不配拥有心仪之人吗?这世道何其不公!” 花满楼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慷慨激昂,世道确实不公,能做到的也只有自己能够顺遂心意,如果改变不了命运,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心境。 玄岑不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向前走去。他们终于离开了那个小镇,郝贵也被安全送出来了。 他从包袱中掏出几锭银子,“看在你们把我安全送出来的份上,还是给你们一些报酬,不过只有这些,多的我也不能再给了。” 至于那葫芦依旧还打算带着,毕竟他们说它可以保护自己,再说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怨气了,现在也比较放心。 看着远去之人的背影,玄岑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因为被郝贵砍伤成为妖邪的?怎么感觉你们像是见过?” 花满楼眼睛望向远处,他确实与她见过一面,但是不是她现在的这般模样,之前在一片树林中,她将自己困住,后来说是因为一个负心人成了这般,虽然她在那时已经消亡了,但是她的怨气和这恶灵刚好碰到一起附在那女人身上,也就成了她本来的模样。 “原来你还真与她见过,那你后来是怎么脱险的?”玄岑说完瞥了一眼身侧之人,接着自问自答式道:“不用说,肯定是因为陆小凤救的你,每次你有危险,他必在!只不过这女人还真是可怜,被心爱之人连着杀了两次,果真是个负心之人……” 花满楼回想着之前在树林中和陆小凤心意相通互救,心中五味陈杂,喃喃着,以后就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了。这话像是对他自己说的,有不像是仅仅对他自己而言。 第53章 巧遇的巧合 他们这几日所到之处的村落都跟之前那个小镇一般,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的样子了。也几乎没有见到几个人,山下的热闹瞬间被冻结在释放浊气的前夕,此番景象真的是见者伤心,闻者沉郁。 玄岑见花满楼这几日都是忧心忡忡的,安慰他其实这事也并不能全怪灵犀山,毕竟之前的浊气已经动荡不安,它要逃走只是在等那个契机罢了。 可尽管如此,山下的百姓受到的伤害代价实在太大,这几日几乎都没有见到什么人,想来他们都已经变成之前所见的丧尸了。 其实有时候没有看到不好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会有转机。 玄岑握着剑道:“现在恶灵都附在人的身上,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将恶灵给逼出来,或者有什么药可以让人恢复过来?” 经他这样一提,花满楼顿时感觉有了一点希望,他握着扇子,思索片刻,以法力硬逼这条路行不通,之前自己就有试过,要是真的有一味药能够救回他们,那可真是太好了,只是需要什么药才能唤回他们的意识? 玄岑表示也不太知道,他只是猜测是不是真有那么一种药可行,不如先往前走,指不定就会遇到会些医术之人。 两人刚过了一条小河,就发现有人向他们冲了过来,那群人看着不像是被恶灵附体的样子。 玄岑一把拉过一个匆忙赶路的人问:“你们这是往什么地方赶,出了什么事情?” “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其他镇上有好多人都像是中了邪,所以好多人都逃难道其他的镇,”那路人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呐,你看,就是那个清远镇,里面有位神医,可以包治百病,好多人都过去抢药了,我要赶紧过去,等下都被抢光了。”说完,拔腿就一溜烟跑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果真被玄岑说中了,说不定那镇上就有这样一位神医呢。 他们听闻也前去凑凑热闹,这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么多人了,一下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 这个镇之前花满楼下山来过,没想到今日竟还会来此,看来也是一种机缘巧合。 两人一路跟着那群抢药之人来到一个药庐,那药庐从里面排满了队,整个房间都已经挤不下了。只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喊:“你们别急,一个一个来,不要抢,都有的。” 从人群间隙中有一个少年正在拿药给那群人,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间隙一下都被填满了。 花满楼大概已经猜到,随手打开折扇;玄岑本来也想进去看看,但是无奈挤不进去,只好退了出来,他感觉之前所有的人都挤到这间屋子里了。 “花公子,果然是你,刚才远远就有看到,但是还不确定,你怎么回来了?”从身侧一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花满楼转身微笑着对那人点头示意,“何家掌柜,近来可好?” 何家掌柜见到他也是眉开眼笑,“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只是这几日有些忙不过。” 花满楼眼神往那药庐方向移了移,“商陆兄他……” “少爷现在已经能够独自掌管药庐了,整个何家他可以撑起来了。那花公子在此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叫少爷出来。” 他有些欣慰的点点头,看来一个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能够学着担当,学会长大。 何家掌柜艰难地挤进人群,过了没一会儿,一位少年就在人满为患的房间中脱离开来。 他见到花满楼,满是欣喜,大步跨了过来,“没想到你这个大忙人还会抽空过来看看我?应该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花满楼也笑着回应,“商陆兄说笑了,我来此处确实是巧合,不过能够再见到你,还是欣喜的。” 何商陆扭着脖子四处找寻,但是没有找到,就有些好奇道:“怎么陆小凤没有跟着你一起来呀,虽然和你们待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想以他的个性,应该会跟着你才是啊。” 花满楼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波动的表情来,平静道:“陆小凤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总不能一直跟随。” 第62章 何商陆想着这话也确实如此,扭头看到了玄岑,“所以这次就换了一个人?”盯着他看了会儿又道:“许是你和陆小凤待在时间最长,感觉此人在你身边有些不搭。” 玄岑听到这话,又好笑又有些无奈,“你何以见得我不搭?” “感觉,反正你这人感觉就给人一种……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不像看到的那样。” 玄岑朝他走近几步,认真道:“我看到的是哪样?没有看到的又是哪样呢?” 对此他也说不出来,可能是他看陆小凤比较顺眼吧,他并不会看相,只是由衷觉得还是陆小凤跟在花满楼身边看着要安心些。 何商陆没有回答出他的话来,转移话题问着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这几日清远镇人群增多,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情况了,大概能猜出他们此行来那那群百姓有关。 玄岑看了看他,直接开门见山问着:“听逃过来的路人说这里有位神医,所开之药能够包治百病,那人不会就是你吧?” 何商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听说了,好多镇上的人都像是得了失心疯相互厮杀,幸存的人都几乎逃到我们镇上来了,之前也接诊过几位不太严重的患者,但是看样子不像是得病,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 花满楼点点头,“没错,那群百姓确实不是患病所致,因为最近山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有一些恶灵跑了出来,你们看到的就是被恶灵依附着的人。”他本来不想告诉他关于恶灵附体的事情,但是他是个医者,而且现在还接诊这些逃出来的人,把病因告诉他总归有用。 何商陆听后也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知道花满楼是修道之人,虽说恶灵附体平常人听了会感到害怕惊慌,但是之前他就有遇到过毒狼事件,现在已经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他用手撑着下巴,“你们难道也没有办法驱除他们体内的恶灵吗?” 花满楼摇摇头,他们现在就寄希望于能不能有药来唤回他们。 “那当然是有的,不然我岂不是浪得虚名了。”从一大群人中走出来一个小姑娘,这声音听着像是刚刚安抚屋内百姓的那人。 “莫非你才是那路人口中的神医?但是看你这个样子……”玄岑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和她长相不太相符。 “怎么?不像么?我说你们这群人怎么老是喜欢以看到的事情来定性呢?”合欢嚷嚷道。 玄岑仔细打量她一番,“要说这位看我不顺眼的何家公子是位神医,我或许还会相信,可是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盛名?” 不等她开口,何商陆替她解释道:“我其实倒想成为神医呢,只不过我的医术实在是比不上合欢姑娘,你们是没有见到,她所医治的病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痊愈了。” 合欢有些得意,她径直走到花满楼面前,“想来你就是花满楼了吧。” 花满楼收起扇子道:“正是,合欢这名字甚好。难道姑娘认识我?” “要说认识倒也不熟,不过老是听他人提及过,我师父也有常常提到。”她凑上前眨着眼睛盯他看了一会儿,笑道:“陆小凤也说过这个名字很好,你们俩还真的挺有默契的。不过,这样看来你长得确实好看,比四条眉毛的那位要多几分温润的感觉。” 四条眉毛?花满楼听到这个词语时,他心中咯噔了一下,本来之前和何商陆谈论起陆小凤很平静,可是此时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这话来,竟有些泛起波澜来。 玄岑大概心中也明白过来,难道她是药施婆婆的弟子?从未听说她还收弟子?竟然还是个小姑娘。 合欢嘟嘴不服气,“我可不是小姑娘了,我已经成年了,只是不长个子而已,你们总不能因为个子矮的都看成的小孩儿吧。再说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难道你能通晓世上所有的事情吗?” 玄岑赞同这点点头,她此言确实有道理,不过她不随她师父修行,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可没有到处乱跑,喜欢乱跑的是我师父,她不喜欢别人跟着,所以就抛下我。”合欢转头看着花满楼,“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恶灵的事情,恰巧我也是为此事而来的,本来我是在山下等陆小凤的,结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又恰好遇到这么一群被恶灵袭击的人。最巧合的是居然可以碰到你们。” 听她这样一说,看来是有办法可以将恶灵驱除他们的体内了。 合欢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玄岑看她如此,不解问道:“这是有办法还是没有办法?” “那这几日他们的药是……” 合欢见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药,就急着解释,他们的药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也可以包治百病,但是这些都是正常人,之前的那几位也只是受伤,这种程度的伤患肯定可以救得回来,但是要是说被恶灵附体的那群人,她还真是不能保证可以医治回来。 她沉默了一下,继而回答道:“也不全是没有一点办法,我之前听师父提起过世上有一种药草,叫……珠有泪,不过它长得像是一滴血一样,据说入药可以使妖能够蜕变为人,好像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听到有一丝希望,何商陆忙问道那此药在何处。 合欢悠悠地摇摇头,她也不知晓,连药施婆婆都不太明确,她们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 花满楼刚有点希望,现在又像一朵快要耷拉下去的花朵一样,但还是有些不甘心问着它生长在何处,能缩短范围寻找也是极好的。 合欢冥思想了一下,“好像是记得在极寒之地。” “虽然我没有去过什么比较远的地方,但是之前听说书人说过,漠河尽头有个地方叫千秋雪的,万物不生,寒雪千里,是最冷的地方。”何商陆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地名在一旁搭腔着。 可不管它存不存在,总该要试一试,能看到一丝希望要比一直身处无尽黑暗中要有盼头。 “玄岑兄,有一事需要麻烦你……”花满楼想到此行距离,颇为担忧。 “我明白你的担心,你是放心不下灵犀山和花长老他们,之前他们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可是你这边……”玄岑接过他的话说道。 花满楼见他已经知道心中所想,也便直言道:“我这边没事的,这一趟去的时间可能会比较久,灵犀山现在还不能出事。恶灵之事还得拜托你。” 玄岑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便也就应承下来,他们兵分两路,让他自己多加小心。 一旁看到他们商议决策后的合欢上前拍着胸脯同花满楼承诺着,“我陪你去,反正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医好的,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本来多一个人留在花满楼身边照顾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她这一走,这些病人可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其实也没我什么事了,我之前已经告诉了你要注意的药物事宜,而且以你现在的医术,他们不在话下的。”合欢看到何商陆面露难色,也便解答了他的疑虑。 既然有缘再次来到此处,总是该要祭拜一下亡故人,何商陆知晓花满楼的意思,领着他们来到何半夏的墓前,花满楼行礼后,何商陆没有那日的颓败,好似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也接受自己要独当一面的责任。 “谢谢你还记得我姐姐。” 花满楼看向墓碑,轻声道:“半夏姑娘的情义,花满楼此生无以回馈,只希望下一世她能幸福安康。” “会的,姐姐一直希望你能开心,这样她就安心了。” 合欢在一旁喃喃着,“唉,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呀!” 第54章 解惑 另一边的司空摘星上次在破庙中见过陆小凤后就再也没有找到他。 近段时间江湖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也听到一些传闻,关于陆小凤和花满楼的一些艳词小曲,也关于浊气之事。 他半信半疑,无法想象如果真有其事,他们二人将会如何面对。所以要尽快想办法找到陆小凤才是。 以他的轻功,一天可以去到好几个地方,而所到之处的村落都是一片荒凉,看来浊气之事来势汹汹,对山下的百姓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天灾人祸,毫无防备。 司空摘星站在一座桥边,想来以前这里的风景该是很好,如今衰败成这样,他摇摇头,一个翻身跃下,朝着前方走去。 刚经过一个寺庙,就发现里面好像有香火气息,这镇上都已经荒凉成这样了,难不成是恶灵不怕佛,还前去参拜了?他有些好奇的从半虚掩着的大门进去,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 他前后找了一圈都没有半个人影,正准备离开时,突然眼睛向寺庙旁边的大树上瞟了一眼,从稀松的树叶中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司空摘星跑到树下大喊:“陆小鸡,陆小鸡……” 陆小凤斜着身子,胸前放着酒壶,听到有人叫喊他,就睁开惺忪的眼睛往下看了一眼,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猴精啊。” 第63章 “陆小鸡,你也太不仗义了,上次在破庙就这样走了,我可是找了你好久,你现在居然趟在这里喝酒。” “我四处游荡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你现在也不是找到我了嘛。” 司空摘星摸了摸脖子,让他还是赶紧下来,他仰着脖子和他说话实在是太累了。 陆小凤提起酒壶就一个翻身跃下,蹦到他面前,嬉皮笑脸道:“你这小猴子是又惹上什么事情了要找我啊?” 司空摘星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半点隐忧之事,难道之前的话只是流言?他兜不住事,自己可不是陆小凤一天到晚的惹麻烦,“现在应该是你有麻烦才是吧。” “噢?我有什么麻烦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陆小凤仰头喝了一口酒道。 司空摘星有些试探性问着他关于自己在找他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这……真的跟他有关系。 陆小凤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风言风语是指什么,咂咂嘴道:“那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愿意相信,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猜到他会有这个样子的反应,陆小凤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着酒壶,无风不起浪。 司空摘星一下子就愣住了,看来果真有此事,可是这究竟是为何,虽然他是个混蛋,也确实是个浪子,但是怎么可能会如此行事?还有那日在破庙中花满楼的反应,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日在破庙中他送花满楼的剑为何会断?他又为什么会离开? 陆小凤还是依旧盯着手中的酒壶伤感道:“我和花满楼,在那日就已经断剑相绝,他已经不再是我的朋友,从今以后都不再是了。” 司空摘星有些震惊,“等等,我没搞清楚,你们为什么会决裂?那把剑是你砍断的?” 陆小凤语气有些惆怅,这事说来话长,反正现在是他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已经不相干了。 司空摘星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反正他总觉得以他认识的陆小凤,是绝不可能会如此对待朋友的,更何况那人还是花满楼。 他深叹一口气,“你是不是独木桥还不确定,反正他走得不是阳关道。” “此话怎讲?” 司空摘星用手指了指周围,这难道还不明显吗?浊气已经释放出来,这天下苍生他能放任不管? 可这天下苍生之责,他们都有责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以陆小凤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喝酒呢,敢情他也是来收服恶灵来的。 陆小凤笑了一下,摇着手指,“你呀还真是个猴精,总算是没有冤枉我。” 可眼下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此事,司空摘星这一路也看到过那些被恶灵附体的百姓,像是丧尸一样,逮谁杀谁,他反正是用法力震不出那恶灵来。 陆小凤摸着胡子,法力是不能将那恶灵给震出来的。这恶灵在浊气中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肯定不比其他妖邪之物,得想个办法才是,不然照这个速度下去,只怕这山下人间就会变成人间炼狱了。 司空摘星慢步走到供奉佛像面前,说道:“看来你陆小鸡还真是跟佛有缘,上次也是在寺庙中找到你,这次也是,还有之前在那个什么法舍寺,哎我说,你小子不会真要成为佛门弟子吧。” 陆小凤听了这话,不禁笑道:“任凭世人谁出家,我陆小凤都绝不会成为这佛僧的,我可没什么慧根。”他突然想到之前在法舍寺和花满楼一起系红绳求平安的画面,不觉有些难过,心中又被针扎了几下,皱起眉来。 司空摘星回看他眉头紧锁,此人心事重重,便打趣道:“你怎么了?你说的话不会是被佛祖给听到了吧?” 他听了这话,心情稍微好一些了,“你这么怕佛祖治罪,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刚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小猴子,看来你还真是说对了,说不定还真得去拜拜佛呢。” 司空摘星被他这一番话给整懵了,这一下说没慧根,一下又说要去拜拜,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陆小凤拖拽着进到佛门大殿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寺庙吗?” 司空摘星望了一眼面前的大佛,又回头看向他,一头雾水的摇摇头。 “因为这里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寺庙,我想有个老朋友一定也会来此参拜的。” 司空摘星好奇这到底是谁要来。还没等他问起,一位衣着素净的僧人就推门而进。 “原来是你!”他望向走进来的那个佛僧惊呼起来。 佛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看来与二位施主真是有缘,咱们又见面了。” 陆小凤笑着上前冲他点了下头,“了空大师,看来还真是得道高僧啊。” “陆施主谬赞了,只不过是前来赴约罢了。” 司空摘星颇为好奇,难道了空大师知道他们在此要等的人是他?可他没有来到此处过,又是如何知晓的。 既然双方都已经知道对方来此的目的,也不再拐弯抹角绕着弯,他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了空大师上前向佛像跪拜,行完礼之后起身道:“那日在法舍寺告知你们魔笛之事,就料到一定会有不祥之事发生,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只是可怜这天下百姓的性命……阿弥陀佛。” 陆小凤将心中烦忧之事提及,“那依大师看,到底该怎样才能将这恶灵给降服?” 了空大师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眼睛一直看着佛像,“可还记得老衲之前给你们提及过的圣珠?” “难道必须要找到第三颗圣珠才能化解吗?” 圣珠其实被称为浮生珠,是上古时期启麟上仙的古琴所化,第三颗早已经销声匿迹了,要想找到,谈何容易。 司空摘星有些着急,“大师还是明说了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依附在百姓身上的恶灵给驱除开来?”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这些年来,他游历大江南北,所闻所见稀有之事颇多,曾听闻在漠河的尽头有个叫千秋雪的极寒之地,那里种着一种药草,能够驱除瘴气极深的妖邪,也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陆小凤在一旁思索重复道:“漠河尽头的千秋雪?” “不错,只是没有人能真正见过,因为没有人能够去到那里,即便去了,也很难从那里生还出来。” 不管前方到底有何艰难险阻,这一趟非去不可。 “看来也只能舍命陪你这只小鸡了,唉,认识你果然还真是祸多于福呀。”司空摘星也只好无奈跟着一起,他可不放心这么一只小鸡先被人烤了吃。 陆小凤冲他笑笑,思索半刻,“我有一困惑还请大师解惑。” 了空大师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之色来,“陆施主,我知道你所问之事,老衲想送你一句话,山穷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小凤心领意会地理解其中禅意,“多谢大师指点。” 了空说完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走到院中时,对身后的陆小凤再次说道:“陆施主,故人终会相遇,随心而安便无忧。”说完便握着佛珠扬长而去。 司空摘星挠挠头,碰了一下陆小凤的胳膊,“你刚问了空大师什么问题?” 陆小凤提起酒壶,摇曳着步子走了出来,“佛说,不可说。” “你这说的又是哪门子的话,不会真的被佛家看上要修行吧。”司空摘星跟着他的步子也出去了。 他加快步伐走到前面之人面前,“那现在是要往漠河走?可是这漠河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他们俩已经从寺庙出来了,陆小凤用手指了指前方:“山穷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司空摘星噗呲了一声,这话不是刚刚了空大师送他的话吗?怎么这话有玄机? 玄机大着呢。漠河的尽头是极寒之地的话,那应该是在漠河以南的地方,如此看来他们现在就要一直往北边走。 司空摘星虽然走过很多地方,但是还真不清楚了空大师所说的那个叫漠河的地方,“陆小鸡,你难道有听过漠河?不然你怎么知道要往北边走?” 陆小凤抱臂嘟囔一句,他也没听说过,只不过是自己瞎猜的,看运气喽。 司空摘星有些嫌弃,原来他也是凭感觉,希望能够靠谱一些。可发现路线不对,不是说在漠河以南怎么要往北走? 陆小凤侧头看看还在一旁比划方向的小猴子,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我们肯定是要先到漠河然后再往南边走啊,你这猴子该不是年纪大了,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吧。” 司空摘星经他这样一提醒也就明白了过来,笑道:“那你不也是猜的吗?要论感觉方面,我怕是你比不过花满楼啊。” 他说完有点后悔,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陆小凤倒也没有什么反应,自己的运气一向很好,希望这次也是如此。 第64章 他们二人就踏上了去往漠河的道路。 陆小凤在路上一直在琢磨了空大师的那句指点,想起之前在破庙里,药施婆婆也曾赠与他十六字,寒冬卧冰,盛夏吻火。失以为有,有却已失。如今看来还真应了她所言;只是这了空大师的话又该如何应验呢? 第55章 殊途同归 世上的事是无巧不成书,倘若注定要遇到的人,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横着千沟万壑,线的两端终究会自行绕回一个圈;只是距离太远,中间的牵引便会容易出现疙瘩。 他们一路向北走着,二人皆是修道之人,为了能够尽快赶到漠河,脚程自然是比寻常人快了不少。 此刻同时赶往同一个目的的还有花满楼和合欢。 一路上,合欢像个刚从北方飞回南方的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东拉西扯的,也不管花满楼回不回答她,她自己一个人好像都可以和自己愉快的交谈下去。 合欢刚向花满楼介绍完她之前碰到的一个很难医治的病症,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花满楼,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吵啊?” 花满楼摇着扇子,笑着回答:“合欢姑娘对生活和济世充满了热忱;如此这般那我为什要感到厌烦呢?” 合欢扭头看着他,她以为一个人要是瞎子或者身体其他方面有疾的话,那他一定会过得很心酸,可是花满楼却是个例外;之前虽然也听说过他温润嘉良,但没有想到他好像过得比普通人还要开心。 花满楼似乎听到她心中的疑惑,微笑答道:“其实能不能活得开心,跟是不是瞎子或者是不是身体有疾没有太大的关系,一个人要是从内心感到开心,觉得世上还有很多美好之物,那他一定不会过得很差。” “要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人能有此觉悟,那好多人都可以活过来了。”合欢听了他的这一席话后,不禁有些感叹。 “你是药施婆婆的徒弟,那你救人也是有投名状的?” 合欢轻微摇了下头,“我这点道行哪能跟师父比,她的投名状是她自己的救人方式,不算做门规的,所以基本上我是来者不拒,但是我当然也不会救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了。” 花满楼思索了很久,终于还是将那个问题给问了出来,“你有听过细雨飞针吗?” 合欢倒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味毒药,捏着肩头的头发道:“不光听说过,还遇到过呢,怎么,你也中了这毒?” 花满楼将折扇一点点的收起拿在手中,半响才回道:“没有,只是想问一下,中此毒者,可否有救?” 合欢拿着那一缕头发晃,这毒确实不太好解,其实按理说是没有解药的,一旦中了这毒,如果没有经历断情绝心的事情,一般是不会轻易发作的,所以这味毒药也一般只会给那些钟情重义之人下。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花满楼,发现他的表情有些许变化,说着自己也只听说过这药的病理,具体的她还确实没有接手医治过,不过目前手上确实有个可以成为研制的人,她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想必那人你也知道,是一个有着四条眉毛的怪大叔,前几日好像有发作的症状,不过也不严重啦。” 花满楼眉宇间有点波动,但是此刻好像已经少了一种身份去询问他的事情。合欢看了一眼,让他放宽心,以陆小凤的情况,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也算是听到一个比较放心的答案,迈着步子往前走着;合欢在后面悄悄地说了句,只要他不是他的病根,一切就好说了。 合欢之前就有听闻江湖上说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情谊简直就是高山流水的强强联合版,让很多人都羡慕不已能得如此知己,可是这样的挚友却在一夜之间被流言蜚语击得体无完肤,真是人生一大遗憾。 她想到这里,有点替他们感到伤心,就一直待在原地沉默不语。花满楼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又感觉出来她的不同反应,“其实合欢姑娘也不必为了他人之事而忧心,有些人注定要离去,而有些人也注定会一直停留在那里。” 合欢有点惊奇,他又是如何洞察到自己的这些想法的,看来他的敏锐度果然不同凡响。 她吞吞吐吐道:“那你……你和陆小凤……你们……后悔吗?你……后悔认识他吗?” 花满楼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有点很确定,“从未后悔认识!” 合欢多跨了几步拦在他跟前,又很认真地打量着他,花满楼不解道:“合欢姑娘,这是?” 她没有回答,只是往他跟前凑了凑,随即拉起他的手把了一下脉,花满楼见她这一举动有点反常,“合欢姑娘,我并没有中毒……” 合欢打断他,她当然知道此人没有中毒,但是他的情根确实是被封住了。 花满楼将手抽回,看来这姑娘果真是药施婆婆的弟子,这都能够察觉到。 合欢有点不解,为什么要封住他的情根啊,这以后要是动了情,那他跟陆小凤中的细雨飞针的痛苦少不了几分啊! 花满楼拉了拉衣袖,眺望着远方道:“我既然要成为灵犀山的掌门,自然也就不会再动凡尘之心。”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如果想要他这情根断除的话,日后怕也只能放弃修为成为普通人了。可是啊,这凡尘之心有时候也是不受控制的,遇到了它就像是洪水猛兽,也像是要决堤的河坝,一发不可收的,哪能说不动就可以不动的。 花满楼望向她,不禁笑着,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了这情丝难解。 这话要是搁在其他人身上说,她没准儿能发火,可是眼前这人是花满楼,她知晓他不是故意嘲笑她的年龄,俏皮回道:“情字一词难解,我虽然看起来小,但是走遍的地方也挺多的了,所见之事也颇多,世上最好治愈的是身体,可是一旦心被伤了,怕是神仙也很难将其魂魄救回来,这也是师父为什么有三不救之说。” 他一直盯着花满楼,把自己会卜卦也同他提及,之前就和陆小凤说过,本来想帮他算上一卦的,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这又是为何?” 合欢颇为无奈,她师父临走前就嘱咐过自己,他们俩的事情千万不要擅自占卜,不然天机泄露,自己是要遭天谴的。 花满楼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竟然连上天都不愿意有所提示,不过这样也好,人生本来就没有提示之词,不然总觉得会有所失望。 他们二人一直就这样一路有的没地聊上几句,但多半时候还是合欢说,花满楼听。 另一边的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倒显得安静本分多了。司空摘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能问着去漠河寻找灵药的办法,那花满楼他们会不会也会想到呢? 陆小凤被司空摘星这一问题问的有些懵,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以花满楼的聪慧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要找其他的办法来控制住恶灵呢?可是倘若他真的也是去漠河找药,那岂不是会遇上? 司空摘星见他停住脚步发呆,上前挥手道:“嘿,你想什么呢?” 陆小凤抿着嘴唇,不知道要如何说起,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行动,他思考了一下,说:“小猴子,漠河你先去,我这边转道看看其他地方的恶灵程度,随即我们再会合。” 司空摘星有点搞不懂他这一做法,但是转念一想好像明白过来,“你是怕遇到花满楼吧,我说陆小鸡,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处事风格啊,你一向不是来去匆匆,潇洒自如的吗?现在怎么老是碰到花满楼的事情你总是没有办法呢,有时候还方寸大乱,之前在笛花谷也是。” 陆小凤用指头撇了一下两边的胡子,有些心虚道:“谁说我一定就会来去自如的,人嘛,总是有烦心事的,再说了,我已经答应过,从此不再相见的,这不毁约了吗?” 他还真的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但是也说不上哪里不同,或许这个世上,也只有花满楼能够让他如此不安。 只是没看出来,一向的浪子居然也会有君子协议了,是挺不容易的。 司空摘星抱臂盯着他,“可是我一个人去的话,想来也搞不定呀,不如想个办法,我们既能一起寻药,还能让花满楼见不到。” “什么办法?” 他一个响指打出来,看来自己的幻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他将他幻变成另外一个人,反正花满楼又看不到,只要他自己不露出马脚来,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陆小凤嘟起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久,他肯定能感觉出来的,你这都是什么破主意。” 司空摘星在他周围绕了一圈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以为我的幻术就只是幻变成其他外物的东西吗?大错特错,我的幻术之所以能够天下无双,还包括能让其他人的感觉也出现偏差,即便是再亲密之人,要是没有特定之事,都是很难察觉到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好了。” “可是……” 司空摘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犹豫不决的陆小凤,有点嫌弃道:“哎呀,陆小鸡,你就不要婆婆妈妈了,我们此行可是为了天下苍生,违约一次又怎样呢?更何况花满楼又不知道。” 第65章 陆小凤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至少他有一点说得不错,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苍生百姓,顾不上其他的了。 司空摘星见他同意,也便放心问着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吧,我们离漠河应该不远了。” 他顺着陆小凤的眼光看向前方,想着他又是如何得知,这里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之处。 “你难道没有发现越往前走,天气变得越来越凉了吗?” 本来他没有感觉到,可是陆小凤这么一提好像是感觉温度不同之前,许是之前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再加上本身是修道之人,御寒能力自然要强一些。 司空摘星就开始摩拳擦掌使出幻术,将陆小凤从头到脚幻化成了另外一个人,只是他的四条眉毛还在。 幻变之后,陆小凤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先前没有讲清楚,你把我变成了一个什么人?我长得那么白净俊朗,你可不能把我幻变成一个丑八怪和路人啊。” 司空摘星被他这一问给逗笑了,“你陆小鸡的脸皮还真是厚如城墙啊,放心吧,貌比潘安。” 陆小凤双手在脸上摸着,发觉他的胡子还在,安心道:“还好胡子还在,不然还真就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了。” “你现在还真不是陆小凤了!” 司空摘星转头看着他的模样,竟然有些好笑,也不理会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赶路。 陆小凤双手捂着脸,想着会遇上花满楼吗?他现在有些慌,好想很想见到他,但是怕又见到,这样矛盾的心里从那日之日便再也没有退却过,或许正如了空大师所言一般,见与不见,随心便可无忧。 第56章 不知子规 他们越往北方走,温度就越骤降的厉害,虽然现在是夏日时节,但是在这靠近极地的北边,好似气候换成了冬天。一直顺应着四季的更迭,都未曾经历过这反常又很正常的天气。 司空摘星终于冷得开始打喷嚏了,他揉揉鼻头道:“陆小鸡,这是不是快要到了呀,真没想到,这北边居然这么冷,都忘了现在已经过了夏至了,难怪很少有人来,这鬼天气,谁能受得了。” 陆小凤口中哈着热气,想来应该是快到了,不过只怕这寒冷之气才刚刚散发出来,等过了漠河,那应该才叫做真正的极寒之地。 司空摘星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这里几乎没有人家,整个都是雾茫茫的一片,偶尔会吹过来一小阵寒风,周围最多的就是松柏树了,也就这一点绿色给这苍白的天地间增添了一抹色彩,让人还相信是人间。 一片寂静下显得更加寒意逼人,连陆小凤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双手搓了搓,想迈着步子往前走,这时司空摘星拍了拍他的肩,他扭头刚想问,就隐约看到后方一片白茫茫中像是有两个身影漫步走来。 陆小凤秉着呼吸,一直紧紧地盯着那有点熟悉的轮廓身影,而他此时已经忘记了寒冷,甚至因为心跳过快而导致温度有些升高。 两个神秘的身影在雾气中一点点被揭开,逐渐变得清晰,等到他们走出来后,发现果然就跟之前猜测一般。 合欢看到在不远处的两人,就像小鹿一样飞快地跑了过去,她凑上前道:“咦?你们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按道理来讲,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才是啊。” 司空摘星在一旁打趣她,“小姑娘,这条道又不是你家的,怎么还不允许其他人来到此处了?” 合欢并没有看向他,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直愣愣地盯着陆小凤看,“我还以为只有陆小凤才会有四条眉毛呢,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不过我还是觉得陆小凤比你要生得好看。” 难得听到这个鬼丫头夸赞他,陆小凤笑这半眯着眼睛,“小姑娘,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当真是生得好看?” 合欢咧嘴笑了下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这地方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慢了几步的花满楼在后面说道:“司空兄,咱们又见面了。” 司空摘星看着不紧不慢走过来的花满楼,他的鼻子还真是灵,在这么极寒之地都能闻出来自己的味道。 花满楼笑了笑,“司空兄也把我的能力想得过强了些,我是听出来你的声音,在这寒气逼人的地方,嗅觉还是比不上在其他地方的。” 陆小凤听到这话,突然放心了下来。合欢看向了司空摘星,原来此人就是司空摘星啊,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合欢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那倒也不是,就是没有想到偷王之王的样子,我还以为会像是楚留香那般呢。” 陆小凤在一旁哈哈大笑,“看来相比之下还是楚留香的名声更受欢迎啊。” 花满楼从一开始就发觉到这个人有点熟悉,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这种感觉,想来这位公子也定不是非凡之人。 陆小凤看向他,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注视过他了,还真是久违的感觉,他自嘲着也谈不上什么非不非凡的,就是有些许武功,跟修道算是沾了个半边吧。 “花满楼,你不知道,他也有着四条眉毛呢!”合欢在一旁嚷嚷着。 花满楼之前还在和陆小凤说难道留着四条眉毛的人都是陆小凤吗?现在看来确实也不是,“公子怎么称呼?又是为何会来这里的?” 陆小凤顿了下,不知为何尽管自己幻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还是担心他能发现一些端倪出来,有些不自在的轻咳几声,“在下子规,我想我此行的目的应该和花公子是一样的。” “子规?有句诗说杨花落尽子规啼,原来你也是属鸟的,指不定你还可以和陆小凤成为朋友呢,只可惜他现在不在。”合欢听到这个名字异常兴奋,大概遇到相同属性的了,免不了要拿他和陆小凤说叨。 花满楼看向了司空摘星,司空摘星也有些心虚回望了一眼陆小凤,向他解释道:“我和这位子规兄是在半路上结识的,一问才知道他原来也是想要找到解救恶灵的办法,我就便和他同道前往了,本来我是想着找陆小凤的,但是觉得此事比较重要,就先跟着来了。” 花满楼点点头,“子规公子是如何听说这里有解救之法的?” “我在半路遇到一个和尚,他说此处或许能够解救那些无辜的百姓,所以就抱着试一试想法前来。” 合欢笑道走到他们中间,“这下好了,总算找到有相同目的的同伴了,也算是抱团取暖了吧。” 陆小凤打趣她不害羞,要说他们三个还可以抱团取暖一下,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一起呢? 合欢听了这话颇为不服反驳道:“在生死面前,谁还管那些什么繁文缛节的东西,再者说我合欢行医各处见得奇形怪状的事情比你们都多,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你们的前辈了。” 司空摘星见她一个小姑娘有点狂,嬉笑着上前,“合欢小姑娘,噢不,合欢前辈,那是不是要请教你接下来要怎么走呢?” “前往东南方向。”花满楼和陆小凤异口同声道。 这一声让司空摘星和合欢都纷纷看向他俩,陆小凤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岔着话说:“不知道这千秋雪的地方到底是有着怎样的风景?” 好半天合欢才接着他的话,听之前那个人告诉他们,那是一个万物不生,寒雪千里的地方。 司空摘星嫌他们有点哆嗦,赶紧去那个千秋雪的地方吧,早点找到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几人就这样相伴而行往东南方向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开始慢慢飘落雪花下来,但这温度却比刚刚在外围的地方要温暖一点。 这时突然有一条河流横跨在他们的面前,那河还跟外面地方的不一样,这里的河水一半是黄色的,一半是白色的。在这么冷的地方,河水竟然都没有结冰;河域很宽,河的上面有一根只有巴掌大的横梁高高悬在上空,两边是像用铁索悬吊,另一边隐没在前方的雾气中,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跌入这河中。 陆小凤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扔向河面,那银子落入黄色区域,只听到咚的一声,便沉入河中;他又掏出一锭银子扔在了白色河水中,结果那银子在离河面一米的范围就被迅速冻成冰块,等银子全部结冰后竟然被白色河水给吞噬化为一体。 众人看了这不同场面的结果,有点虚得慌,合欢这时语气弱弱道:“我的功力极弱,你们能不能稍微带着我一起过呀……” 想起之前她那般狂的姿态,司空摘星带着笑意调侃着她可是前辈,他们自然是要照顾的,不然要是传出去,还说他们这群人不尊老呢。 合欢现在也顾不上他是不是在拿自己打茬了,“哎呀,我刚刚也是瞎说的嘛,当然你们是前辈了,而且还都是修道之人,不会跟我这小姑娘一般见识的吧。” 看来之前陆小凤说要走独木桥,这次居然成真的,平时还真不能多说不利之话;不过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第66章 花满楼虽然没有见到银子遇水后的变化,但是以他的听力,自然知晓要是不慎落入河水会有什么后果,他有些担忧这横梁是否结实,两边虽然栓这铁索,但是河域如此宽,中间受力不均的话,很容易断裂开来。 他们都是修道之人,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应该难度不是很大,按理说应该可以飞跃过去。 “我来!”司空摘星首当其冲一个飞身飞了上去。 结果刚飞到接近一半的空间时,被一阵气流给挡了回来,在他上空开始下着汤圆大小的冰雹,没办法只好退了回来。 他摇摇头,硬飞是飞不过去的,这还没有过桥就被砸成肉饼了。 连轻功最好的司空摘星都不能强行飞过,看来这个主意确实是行不通的。 不过他刚在飞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横梁,这木桩中间确实是比两边要薄的多,要是他们一起上前的话,恐怕真像花满楼所说的那样。 “看来我们得分开行动了,一下上前两个人,距离得保持好,不然也很容易让横梁翻起来。”花满楼思索半刻道。 合欢听到只能一次上两个人,就跑到他旁边道:“那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好,感觉还是你比较靠谱。” 司空摘星反驳她的话:“谁说就花满楼靠谱了,要说靠谱,我看我是最在行的,毕竟我的轻功可不是吹出来的,再者说,他的眼睛看不见,到时候还得照顾你,你还真想去这河水中凉快凉快呀。” 合欢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一时语塞。花满楼见她不说话,回应着她的要求,“不碍事,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行动不会受到限制,合欢姑娘,你就跟着我走吧。” 陆小凤马上喊道:“不行,要说平常行动确实没有多大障碍,可是这是独木桩,不能有半点闪失,而且你又不会水……” 花满楼对他这一过激反应给惊到了,这人才刚认识,他怎知自己不会水的。 司空摘星见状就赶紧走到合欢,还由他带着她一起,不然再争辩下去,到时候可就露出些马脚来了。 他拉着合欢飞上了横梁,底下的花满楼和陆小凤也没有继续进行刚才的话题,目光锁定在了前方两人身上。 合欢站在很摇晃的木桩上,手都没有地方放,后面的司空摘星喊道:“你把双手摊开来,这样可以保持平衡,切记不要着急迈着步子,双脚尽量横着分开一点。” 她按照司空摘星的指示开始进行动作的调整,艰难的挪着步子,刚没走几步,一害怕脚步不受控制,差点滑了下去,司空摘星一个箭步快速冲了过去一把拉着,以风的速度快速点过横梁终于到了河的对面。 合欢悬着的心现在还在半空中蹦跶着,她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脚一下有些软,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站在旁边的人道:“刚才谢谢了,不得不说,你的轻功确实是达到了水过无痕的境界了。” 司空摘星见她这般有些狼狈的模样有些好笑,“合欢前辈,居然还这么怕死啊。” 合欢望着面前的河水,医者当然更加怕死,怕救不活别人,更怕救不了自己。 而另一边还未渡河的两人见他们消失在雾中许久也没见有什么反应,想必应该是安全过去了,也松了口气。 “子规公子,你走前面,我来断后。” “花公子还是不要和我争夺这压轴之位了,你在前面,我说不定还可以接应你一下。” 花满楼也不再推托,脚尖踮起便飞到了横梁上,陆小凤也一个旋转起身紧跟了上去。 他有点吃力的挪着步子,心中开始有些担忧,这在只有巴掌大的横梁上果然不同平常,身边也没有个借力之物,只能全凭感觉。 陆小凤看到他有些慌乱的样子,想都没有就将唤出剑来,拿着剑的一头道:“花公子,你手握着这剑,我来带着你,这样有扶住之物会轻巧的多。” 花满楼一手握着那把剑,刚一碰上去,感觉这剑很熟悉,就像之前送给陆小凤的那把,但是此刻不适宜多问问题。 就这样,他们两人握着剑的两端慢慢在横梁上走着。 陆小凤看着前方缓慢移动步子之人喃喃道:“没想到,还能一起走独木桩。” 花满楼好似听到了,“子规公子,你刚才所讲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注意力没有在脚上,结果一脚踏空,陆小凤眼疾手快,后脚发力,一个侧空翻就拉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扶着,但是横梁的空间有限,只好用手搂着花满楼。 花满楼发觉子规搂着他,还没等他开口,陆小凤便喊着他现在不要乱动,不然他们两个都会一起掉下去的。 他此刻与跟前之人的距离如此相近,几乎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自己从未与他人如此亲密过,除了陆小凤,但是此刻却不是陆小凤。他突然有些难过,却不知为何难过。 陆小凤现在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此时此刻他正搂着他,可是他不知道是他,他也不能让他知道是他。 只要所念之人能平安喜乐,知不知道又何妨,可是现在连一声祝福期望都变得如此奢求。 陆小凤心中一痛,皱起了眉,他其实是想就这样和花满楼多待一会儿,只要一小会儿就好,但是眼前的境况不允许他这样做,不然真的就危险了。 他一手拿着剑,一手搂着花满楼,蜻蜓点水般地靠在横梁上,可算是安全抵达了。 刚一落地陆小凤将快速将手抽回,花满楼也忘记问他手中的那把剑,只是上前道:“多谢子规公子的仗义相救。” 陆小凤摆摆手道:“何足挂齿。” 花满楼突然凑了过去,“总感觉我们在哪里见过?” 陆小凤有点惊慌,眼睛都不敢看向他,哪怕知道他是个瞎子,只道:“相见即是缘,哪管之前见不见过呢。” 花满楼的感觉很奇怪,他看不见他的长相,但是总觉得他长得像个人,一个曾经对他很重要的人。 第57章 千秋雪 他们几人聚合在一起,既然已经安全渡过渡河横梁,那这也意味着离千秋雪不远了,而前方到底有什么,无人得知,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 四人向着漠河以南走去,这里的气候极其诡异,光是冷也就很正常,但是在冷的同时还伴随着几股热气流穿插在空气中,在极寒和温度之间不停的转换;而这个地方的天空却也好像和大地连在一起似的,时不时的从头顶不远处的上空发出几道或者成片的流光,不过那流光确实给人很惊艳的感觉。 司空摘星抬头看向流光,“没想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么好看的光彩,这也太不符合了。” 陆小凤没有眺望流光,倒是多看了几眼花满楼,也不知多久之前他曾说要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讲于他听,好像过去了很久,也好像就如同昨天的话音。 合欢看流光看得有些痴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流光曾在之前古籍上看到过,相传是这极地之处,天地碰撞产生出来的尘埃,所有的尘埃汇集到一起就成了这绚丽多彩的流光,几乎没有人真正见到它的真面目,没想到今日竟然可以看到。 陆小凤被他这一番话给说得有些神秘,也抬头眺望,确实很美!他问道这流光出现会有什么预兆。 合欢仰着脖子回答着:“有流光出现的地方,应该就是千秋雪的边境了,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流光会带来什么?” 接下来一定要万事小心,这里的气候也非比寻常,他们尽量保持自己的内力均衡。 在一片流光下,四人的背影在这白雪皑皑,苍茫的冰川之上被映照出很美的线条轮廓。一幅人物山川图俨然诞生于这留白的雪地上。 这里没有阳光,所幸的是有这散发出异样光芒的流光,不然在黑幕中会行事会更加困难和危险。 他们走了好久都感觉走不到尽头,放眼望去,前方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有零零散散飘下来的雪花和一地的白色。 司空摘星问着合欢,这路也走不到尽头,她之前看得古籍中有没有说那药是长在何处的?这里太大了,要是就这样瞎找,岂不是大海捞针? 合欢放慢脚步,眼睛看着流光,思索道:“我好像是记得在一个悬崖边,因为珠有泪太稀贵了,一般是不会长在平地上的。” 可是这眼下都是平原冰川,也没有见到有凸起来的上坡,更何况是悬崖了。 她也被难住了,众人都停了下来,要是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后面是很难找寻到的。 就在他们思考时,天上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和着那股有温度的气流,在雪中与流光交相辉映。 几人开始警觉起来,但是寒风已经将他们包围着,花满楼和陆小凤同时使出内力气流,江他们围罩其中,但是合欢此时已经从头到脚被牢牢的冻住了,司空摘星也刚想使出内力,结果手刚一动,整个下半身快速冰封了,而他们两人的气流也渐渐被雪花覆盖,一点点形成冰窖。 第67章 陆小凤有些着急道:“花公子,你先收手,我想这股热流是内力支撑越大,冻住的速度也越快,不然你等下就会被完全冰封的。” 花满楼的手上已经有冰柱蔓延了,但是他没有收手,“我要是收手了,剩下你一个人就更加支撑不住的。” 司空摘星扭动着上半身道:“都这个时候,你们就都不要逞能了,快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成冰雕的。” 陆小凤咬着嘴唇,蹙眉道:“花公子,你可知道这千秋雪的含义?” 花满楼手已经快被冰封住了,他细细思索着,千年不化之雪,极地深处的冰封之地。 千年不化是因为这里没有阳光,但是有这股热气在,居然也不见有消融的迹象,所以这冰封之术一定不是借助热气来化解的。 “想来这雪一定需要有温度有灵性之物才能起到反应。” 陆小凤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雪?血!此雪非比雪,原来如此。”说完就用剑划破自己的手掌,那股热流和寒气瞬间就吸收流出来热气腾腾的鲜血。他们面前附在气流上的雪花也开始消退开来。 花满楼的手已经被冰封,他想用法力放血出来,却被陆小凤上前制止了,“花公子,既然我已经划破手掌,你就不用再受伤了,反正我的血液管够。” “可是……” 司空摘星在一旁搭腔道:“花满楼,你就听他的吧,他这个人血本跟脸皮一样厚,不碍事的。” 花满楼还想说着什么,但是他已经用法力将自己的血液输送到空气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周围的热流和寒冰已经完全融化掉了。 合欢和司空摘星身上的冰块也逐渐化成一堆雪花散落下来。 合欢用手揉揉自己的脸,哈着气道:“差一点就永远变成雕像了,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想就这么早早的离开。” 司空摘星笑道打趣她,“合欢前辈,你要是冻在此地,说不定之后有人来还可以参拜你,把你当成神来供奉呢。” 合欢白了他一眼,接着继续搓着手不想搭理此人。 “子规公子,你的手不要紧吧?这冰冻之术想必也耗费了你不少内力。”花满楼关切上前询问着他的手可有事。 陆小凤摊开手掌看了一下那道口子,微笑摇头回着这点小伤不打紧,只要他们没事就行。 花满楼刚刚与子规的想法竟然可以如此契合,他原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陆小凤,几乎是没有人能和他达成一种默契,可是刚刚居然和这位认识不到一天的子规能有这种理解度。 司空摘星恢复了体力,向他们这边走来,“那现在咱们怎么找这个有悬崖的地方?” 陆小凤环顾冰凉空无一物的四周,“有时候想问题,不能死钻牛角尖,也不能老往坏处想,不然你就无法看到真正表露的东西。” 花满楼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这话之前有对陆小凤说过,为什么这人竟然有这么多的相同点,此人究竟是谁? 但是他并没有问出来,只是顺着他的问题回答:“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看起来是冰川平原,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站在这上面看到的罢了,要是换一个角度,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这望不到头的山川平原其实就是悬崖,悬崖连成片自然也就成了看不到尽头的平原。 花满楼问及合欢她可还记得之前说过那珠有泪的样子。 合欢嗯着回道:“记得,我之前告诉你们珠有泪像血滴子一样。” 陆小凤明白过来,他握紧拳头,将手中的血滴在雪白的地上,刚落到地上,一条红色的光线从雪地中滑过,留下一道血红的印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红绳将雪地分成两半。 花满楼眺望着延伸开来的那道光线,“现在我们有方向了。” 他说完就和陆小凤打头阵走在前面,后面的司空摘星和合欢相互看了一眼,显然对这一操作有点懵,但是也跟着他们后面走去。 四人走到红光消失的顶端,果然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司空摘星走上前往下俯瞰了一眼,深不见底,不过在几丈下的崖壁上确实有两株开着极好的花,旁边还有棵大树。那花的颜色如同是被血染了一般,红润有泽,果然是像血滴子。 他有些犯难,这么高的崖壁,要怎样才能够得着呀。 合欢也上前瞅了一眼,她见到那株花,颇为兴奋的跳起来,就是悬崖下的那株花,她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了传说中的珠有泪,实在太难得了。 陆小凤捅了捅耳朵,他们看是看到了,就是采不到啊。 合欢一听这话有些泄气,蹲在崖边,双手托着腮,默默的看向那株花。 正在大家百愁莫展时,流光经过他们面前,与地上的血液旋转融合,然后在雪地中化成了几个大字:若想摘寻,需得血光之人;若要安然,定依纯净之人。 随后就跟着雪花一起消失掉了;同时一声轰鸣,从一侧的崖壁上出现了一道铁索。 陆小凤耸耸肩,知晓其中含义,看来这趟还非他不去不行了,这也真会挑人。 司空摘星自言自语着:“这流光还真不知道是帮我们还是害我们!” “子规公子,我同你一道下去。”花满楼在一旁说着就要动身和他一起下去。 陆小凤其实是不想让他下去冒险的,但是他执意如此,而且根据显示,这里拥有纯净之气的,怕也只有花满楼了。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摸着铁索下去,等他们刚下达一半时,铁索突然摇晃起来,将二人甩荡在半空中,花满楼想尽力维持平衡,但是晃动幅度太大,而且雪花融化在铁索上又比较湿滑。 陆小凤想伸手抓住,结果铁索开始抽离,花满楼被甩荡的铁索打了一下,手一滑,整个人立马跌下悬崖,陆小凤也赶紧松开手纵身跃下,他用法力将他托住,正好在那花的旁边有一大树,花满楼在混乱中抓住了树干,一个手支撑开来,他便安稳的坐在了树干上;陆小凤也随即抓住,但他悬在了半空中,花满楼慢慢伸手将他拉了上来。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了这棵悬在崖壁上的大树。 陆小凤摸着胸口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哎呀,我差点就真的变成了一只死鸟了,还真得多亏这横在这里的这棵树,看来我的命还是够硬。” “刚刚多谢子规公子舍命相救,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陆小凤回看了他一眼,“花公子客气了,我一向不会因为救他人而舍弃自己的性命的,那样太不值得了。” 花满楼终于还是将他心中的疑惑给问了出来:“我总觉得子规公子很像一个人,是真的很像……你……到底是何人?” 陆小凤刚刚缓过来,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心又开始有点慌张了,故作镇静道:“花公子所说之人又是谁?这天下之人长得像得又何止我一人,万物都有共同点,不是吗?” 还不等他回答又反问着他与所说之人关系如何? 其实他现在心中颇为忐忑,本不想多嘴提这么几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出来。 花满楼略带苦涩笑意,“那人曾是我的挚友,不过……我们现在已经不再是朋友了,也不再可能会成为朋友……” 陆小凤也苦笑了一下,“看来那人是有些不知好歹了,能与花公子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想来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吧。” “那子规公子呢?” “我啊,我还是比较适合一个人到处飞。”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陆小凤往旁边眺望一眼,这棵大树真的生得奇妙,不仅能够救了他们,它还离那株花很近。 “花公子,你就待在这里,我过去采花。” 他摸着树干挪了过去,自己的手刚一碰到珠有泪,原先那道口子就不断涌出血来,当真是需要有血光之人才能采摘啊。 等血液完全注入到根基时,那两朵花散发出血液的红光,血滴子的形状更加饱满了;他一把抓过,带着根基一起拔起,红光也慢慢弱化下来。 陆小凤将珠有泪用法力收住,放于自己的胸口,接着又一点点的向花满楼的方向爬过去。 “你的手需要包扎一下。”花满楼闻道一股强烈的血腥之味,从他的一角衣襟处扯下一条布襟来。 陆小凤乖乖的伸出手来,之前这样为他包扎还是在百花楼的时候。 陆小凤关切问道:“刚刚你被铁索打中,可有伤到?” 花满楼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挨了一下而已。” 陆小凤一直看着低头摸索着为他包扎的花满楼,他现在真的好想告诉他,他就是陆小凤,哪怕现在他要杀他也无所谓,只要能常常见到就好,可是强烈的痛感让他恢复了理智。 花满楼低头说道:“其实不瞒你说,之前我也替从前的挚友这样包扎过,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总是受伤自己都不知晓,只怕以后啊,他老是会忽略掉自己的伤疤,容易新伤添旧伤,要是你之后有幸见到他,还请以你的名义代为嘱托一声,可好?” 第68章 陆小凤被这一字一句击到心里,他原以为他会恨他,会恼他,会想杀了他,可是现在,他竟然还在担心着他是否会受伤;他突然一把握着正在为他包扎伤口的手,柔声道:“我答应你,也想替那人嘱托花公子,请好生照顾自己,一定要喜乐安康……” 花满楼抬头看着他,眼中虽瞧不见他,可心中被击了一下,这人分明感觉就是很熟悉,可是却不是那个熟悉的人。 “花公子,谢谢你。” “也多谢你,子规公子。” 第58章 珠有泪 两人在大树边上就这样静默了一炷香的时间,这里的风景又跟在崖上的风景不同,崖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冰川,唯一有点光彩的便是这流光了。 而这崖壁之上竟然还隐藏着一抹生机,除了这大树和那株珠有泪,周围还遍布青苔和一些杂草。 陆小凤望着眼前的景色,想不到在这极寒之地还能看到花草树木,这种机遇实在太小了。 花满楼安静地听他说着所见到的事物,不搭话也不问其他的问题,感觉听此人说话总能感觉到一股暖意。 陆小凤的手上缠着面前之人撕下来的衣襟,他抬起手看了看,发现系的那个疙瘩居然是个蝴蝶结,他笑了。 花满楼听到他发出笑声,忍不住问他为何发笑。 陆小凤还依旧瞅着那个蝴蝶结,“我笑花公子人如名字。” “噢?有何不妥?” 陆小凤看向了他,“这名字可真好听,温润又美好!” 花满楼笑笑,之前也有人打趣过他的名字,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竟还有些久违之感。他们在此不能逗留过长时间,陆小凤稍微伸展了一下胳膊,“看来和花公子的独处时间要划上句号了。” 他找好平衡点然后站立起来,花满楼也摸着树干起来,两人都望向了上方,那道铁索已经不见了,看来上去得另想办法。 花满楼想到雪地里最后的那句话,若要安然,定依纯净之人。灵犀山向来以纯净之气著称,一般在山上修行之人,身上总会有些纯净之气,他恰巧从小待在上面,所以想必这是在告诉他们上去之法。 陆小凤当然知晓他的纯净之力,但是要用哪种方式来践行呢? 花满楼察觉到他的疑惑,解释着:“子规公子,请把珠有泪拿出来一下。” 陆小凤从怀中拿出被法力收裹着的那株花,“你的意思是要借助这花的力量?” “看来子规公子已经猜出来了;没错,这株花有你的血夜,可以说它现在等同有了半条灵,而珠有泪本就是生长在这极地,吸收着这日月精华,身上的灵气和纯净之力都远远胜过我,只不过……” “只不过你是把钥匙,只有拥有纯净之气的人才能唤醒这花的灵性。”陆小凤接着他的话说道。 花满楼欣喜地露出微笑,他并不想和他说他们两人居然会有这般契合的程度,只道他果然很聪慧。 陆小凤笑而不答。花满楼两脚分开,从掌中唤出一股气流,接着这股气流将珠有泪托起悬在半空,那花似乎能从这股气流中得到感应,它的颜色渐渐变红,而且是越来越红,两朵花各朝一方,红得像血,但更像人的眼泪,想来这也是它为何叫珠有泪。 两朵花散发出有些夺目的光芒,陆小凤下意识的闭着眼睛,他们周围被一团红色和白色的气流相互萦绕,慢慢将两人拉起,他想都没想就抓住花满楼的手,隔着缠着绷带的手还是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 其实花满楼很忌讳和陌生人有过多肢体接触,就连之前的陆小凤在长大后都很少没有碰触,除了那晚在竹屋;但是此刻他居然不是很排斥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子抓住手,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出所以然来。 两人好像有着各自的心事,还没有怎么想,就已经被花给引流上去了,他们平安落地。 两朵花也随着他们的落地,光芒也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看似很普通的两朵红色小花,除了形状奇特外,其他与外界的花没有不同。 司空摘星和合欢眼瞅着他们下去,又盯着他们上来,整个过程感觉漫长而又短暂,不过再次领教了这珠有泪的灵力。 他看着他们毫发无损,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一个是灵犀山的掌门,一个……”他差点夺口而出,幸亏及时刹住,哼哧了一句,“一个看着也不简单,反正你们一起行动,肯定不会空手而归的。” 花满楼也跟着笑了一下,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灵犀山的掌门了。 司空摘星安慰他还会是掌门的,只是迟早的事。 其实对于他来说当不当掌门已经不重要了,一个身份并不能阻碍什么。很多人都想成为有权利之人,灵犀山肯定也有很多想要争夺这个位置,可是他却看得很轻。 陆小凤瞅着司空摘星,“我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就刚刚还差点变成死鸟了,多亏那棵大树,不然你们今日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那棵大树算来也是两人的恩人,万物皆有灵,不该命绝之人定当不会有事。而珠有泪,泣血而出,今夕何夕得此见。 合欢无意间瞟到了陆小凤手上缠着的绷带,她踱步上前道:“子规鸟,你的手?” 陆小凤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叫他,司空摘星在旁边点了他一下,他才有反应,“子规鸟,这名字我还真听不习惯。” 合欢乐呵呵道:“子规本来就是鸟嘛,我又没有喊错。”说完上前拉着他的手看看手上的伤口,陆小凤见她要动手拆开绷带,手往后靠了靠。 合欢见他如此,大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我是个医者,当然看到病患得去救治了,有好多人都求着我救呢,你居然还不乐意。” 花满楼也在一旁附和着,她是药施婆婆的弟子,自然医术也毋庸置疑的。 陆小凤瞄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将手伸在合欢面前,但她的动作幅度可能有点大,陆小凤打趣道:“看来也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有温柔的一面,之前你给看病的那些人想来也是遭罪呀。” 合欢手上一直在拆开绷带,眼睛盯着他的手,“我师父救人有三不救,我救人有两随性。” “哪两种随性?” 她已经全部将那衣襟绷带给拆开来,在陆小凤手掌中间有条长长的、深深的血红口子,接下刚才的话语,“一是随性之人随性看,二是粗犷豪迈之人随意医。” “看来你是属于后者了,确实是很粗犷。”司空摘星想也没想直接上前拍着陆小凤嘲笑着。 陆小凤翻起眼神看了看他,只好任他说笑了,反正此刻又不是他,那就勉强粗犷吧。 合欢从袖中拿出一瓶药罐,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伤口上,突然她感觉到有一丝异样,猛地一抬头,惊呼道:“你……原来你就是……四条……” 陆小凤见她快要脱口而出,就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花满楼,声音提高一个度道:“合欢姑娘,你这药还真挺灵的,我想和你讨要一瓶,我有个朋友他有些疾症,能否借一步说话,好替他问看看症状。” 合欢还没有答应道就被陆小凤给拉着走开了,司空摘星见状赶紧说着看来这子规鸟不是白来的,声音果然洪亮。 花满楼被他这话给逗笑了,司空摘星见他没有问起什么,便长舒了一口气。 合欢被陆小凤拉着走了一段距离后,甩着手道:“陆小凤,现在已经隔得老远了。” 陆小凤这才松开了紧抓的衣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你也会幻术?” 合欢拉了拉衣袖,“什么会幻术,我又不是司空摘星,是刚刚给你治伤时发现的。” 要是平常这种伤口,她洒完药后会自动痊愈,就算是修道之人或者是被其他妖邪所伤,至少也会结痂,陆小凤这个可倒好,没有反应也就算了,还将她的药给吞噬掉了,迄今为止能够有如此强性的毒看来也只有细雨飞针了。 “中细雨飞针的又不单单是我一个人,你就那么肯定会是我?” 合欢放下他的手道:“当然,毕竟我遇到中这细雨飞针的就只有你一人,而且你的修为还不低,关键是你伪装了面目,是为了不让花满楼知道吧。” 陆小凤抬起手看着那道深深的伤口,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别告诉他。” 合欢之前在客栈里就有见过他为花满楼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牵动了细雨飞针,“虽然你这毒不痛心就不会发作,但是一旦使用过多内力,或者被妖邪之物再次重伤,还是会危在旦夕的,你就不怕……” 陆小凤摸着那道口子,“人总归是要死的,虽然我也想多活几天,但是有时候命不由人啊。” 合欢看着这个样子的陆小凤,和之前看到的那个浪子还真有点不同,还是忍不住将花满楼的事告诉了他,“你知道他被封住了情根吗?” “你是说他再也不能动情了?”陆小凤有点诧异道。 第69章 这是成为灵犀山掌门的代价,要是日后一旦动情,那心痛的滋味想必比你那细雨飞针少不了几毫。 他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何半夏的事情他说不会动情,还把那家传连心锁赠予他,原来他已经不能再为红尘俗世所扰了。 今后他独自一人在灵犀山修道,突然想到何半夏临死前对他说要陪伴他,不让他显得孤寂,看来以后还真是只能独留他一人了;一想到这里,陆小凤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 合欢见此连忙上前扶道,“陆小凤,我不是能够治所有病的神医,你要是再不好好留意,下一次我怕只能给你收尸了。” 陆小凤额角有汗,声音微弱了不少,“你就这么想咒我死啊,我要是死了,还不砸了你的招牌,只怕连药施婆婆的名声都被你给搞臭了。” “陆小凤,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得起玩笑。其实我师父早就知道你中了毒,连她都不是很有把握,更何况我呢。” 陆小凤支撑起来,问道情根有何可解之法。 合欢叹息着,说他们二人像吧,还真不是说说的,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对方的事情。想要破除情根,便只能功力散尽成为普通人。 她顿了一下,“其实有个问题一直憋在我的肚子里,很想问出来,但是又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不是那么合时宜。” 见跟前之人没有问出来,她便自顾自的说出:“你们还可能会成为朋友吗?” 陆小凤也想过这个问题,以后还有这个可能吗?他想可能不会了,失而复得很难有人能遇到。他有些难涩道:“你觉得初遇和重逢哪一个更让人挂心?” “那肯定是初遇啊,初遇是一种美好的开始,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肯定让人牵肠挂肚的。” 陆小凤摇摇头,初遇是种美好,重逢是种难得,难得难得,怎么可能会轻易得到呢? 他看向合欢笑着,“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尤其是这让人难得之事,没有起源,也没有尽头。” 合欢倒是把这话给听进去了,“这个世上的事情本来就很麻烦,尤其是跟心沾边的,比如竖心为情。” 陆小凤估摸了一下时间,他们出来的时间挺久的了,再不回去他该生疑了,这事…… “我知道,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放心吧。”合欢见他颇为担忧直接了当道。 司空摘星见陆小凤脸色不大好,“这问症状不会把自己的症状给问出来了吧。” 他有个朋友,他确实是有些疑难杂症,还真是不好医治,无中生友便由此而来吧。 陆小凤抿嘴笑了笑,他看向花满楼,既然已经将珠有泪给找到了,那他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司空摘星终于忍不住道:“可算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才刚来一天的时间,感觉像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再不走,感觉真的就会被供奉了。” 众人大笑,他们顺着自己的记忆原路返回,等走到渡河时,发现渡河已经完全被冻住了,陆小凤又掏出一锭银子仍向河面,但是这回银子却是安然无恙,没有打破河面,也没有被冻住。 他们有些不解,花满楼听着这比较安全的声音解释道:“想来是这珠有泪的力量;整个冰川原本是守护它的,一旦被采摘,也就失去了守护之力,自然也就沉睡下去了。” 司空摘星明白过来,原来一切是这样,那他们这回可以堂而皇之的走过去了,应该不会再走这横梁了。 陆小凤在前方打头阵朝前一个步子迈去,几人也跟着上前走过这被冻住的渡河。 他们四人终于离开了那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鬼地方。 “是时候告辞了,这珠有泪我想在花公子的手上作用会更大,希望能够早日将那些无辜之人解救。”陆小凤将手中之物递给了花满楼。 司空摘星匆匆匆向他们道别日后再会,于陆小凤先行一步而去。 陆小凤也不想等花满楼跟他说再见,因为没有再见,也更不想听他说后会无期,感觉这个词有些残忍。 他头也不回的向前方的雾气中走去,背后响起了两个字:愿安!直到背影渐渐隐没在那片白雾中,可他还是听到了,这两字足矣。 第59章 救于衍生 明明才进去一日,可是出来后发觉好像已经过了好久的样子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极地的诡异天气突然变得正常,还是因为在渡河冰川中时间真的有被冻结;连周围的松柏树都好似有些掉叶了。 合欢看着被风摇曳的松枝,由衷感叹着,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是错过了夏时的季节了,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听到叶落归根的轻盈和时令转换带来的感觉,或许这一日真的是光景不待人,白驹过隙,终究还是要错过许多。 是不是真的就错过了某些时光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逃离那里,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事了。合欢拿着那朵看似平凡却又不普通的珠有泪,她须得再跟他一程,将这药物解救那些百姓后,还是得回去找该找之人。 两人也便踏上前往不同村镇的路程了。在此之前,他们找到了一处有些破败的村庄,想要在此将这珠有泪和其他的药进行熬制。 花满楼问道这珠有泪是否要炼化成药丹才能喂食。 合欢点了点头,“是的,珠有泪总共才只有两朵花,何其珍贵,还几千年都难得遇到一次,自然得将它的药效融入药丸中,我是担心这患者太多了,怕药丸不够。” 花满楼其实早之前就有想到这个问题,药丸可以先分给无法逼出体内恶灵的百姓,其他剩下情况稍微轻微的,他会用法力进行治疗。 “可是,这样你的修为会大损的,就算他们伤得不重,可是这是个庞大的救治人群啊。”合欢有些担心道。 “你可知灵犀山的历代使命是什么吗?镇守浊气,守护苍生。如今浊气因我们镇守不利,才导致山下的这些百姓受到他们本不该遭受的天劫,所以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去为他们治疗。” “但是……” 花满楼拱手道:“合欢姑娘不要过于担心我,还是先想想要怎样才能将这珠有泪进行熬化吧。” 合欢见他执意如此,也拗不过,只好听从他的话。 只见她将手中一朵似血的花抛到空中,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有着一只知了,那知了见着那花就往上飞了过去;刚一触碰到花瓣,知了的整个身体融入其中,那花顿时就像一团快要燃烧起来的血,颜色慢慢从绯红到火红。 停留半刻钟见时机到了,她便用另一个装满水的瓶子倾倒上去,清凉的水滴落在这看着很有温度的血花中,两者很巧妙的结合,居然炼化成一滴酷似眼泪的丹药出来,还飘出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清香。 花满楼在一侧说着想不到这花竟然还能有如此的融合度。 合欢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她知道他的感觉很灵,但是他又是如何得知这几种不同之物的巧妙融合的。 还没有等她问出口来,花满楼便猜出他的疑惑来,她一定是想问自己是如何知晓的。 合欢自然不解,要说他其他感官比较明锐倒也罢了,可是这几样他一样都没有瞧见,又是怎么知道的。 花满楼笑笑,“很简单,珠有泪生长在极寒之地,有着千年之久的历程,身上所缺的便就是这有着夏日刚烈的属性,而知了所生于夏季,寿命也不能熬过夏季,与珠有泪刚好相反但又互补,所以一定会有其融合的相似性;之后你所抛出来的清水,想来一定也是很纯净之物,一阴一阳一纯性,便也就炼化出这退化妖邪的起死回生的丹药。” 合欢被他的这一番见解给惊叹到了,原来没有慧眼如炬也不是那么重要,原来睁眼瞎子也能如此的学富五车,看来瞎子中的君子,还真仅此花满楼一人。 她将那丹药撒上了少许泥土,指尖流动着,瞬间衍生出成千上万的小颗粒药丸,她用手一挥,所有小丸药就全部装进瓶中,所有事情准备妥当好,她深呼了一口气,“阴阳柔和,尘埃归。” 这世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生万物,称得上万物的也算是尘埃,尘埃自然会融合到这有地有天的宏宇中,或许落地,或许漂浮,但总归会归于一切万物。 等他们把药熬制成功后,剩下的就是要找到那群被恶灵附体的百姓,可是从他们走过的这些村镇上看,几乎只剩下一座座空壳的房子,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群。 可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需要将他们给引出来,不然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 合欢也很赞同这个想法,可是如今能将他们引出来的就只有妖尊……她有点恐慌的看向花满楼,一字一句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来做诱饵吧?” 花满楼摇摇头,“怎么能让合欢姑娘来冒此险。” “可是现在除了妖尊能操作他们外,就只有人来做诱饵了,你本身就是修道之人,再加上是灵犀上的掌门,身上纯净之气肯定不会轻易被恶灵靠近的呀。”合欢如是道。 第70章 花满楼伸出一直胳膊出来,“我身上固然是有纯净之气,但是流着的也是常人之血,恶灵闻到血腥之味自然也就会被牵引出来,到时候我会快速点住他们的穴道,你就负责给他们喂药就行。” 合欢想阻止他这么做,但是好像也想不出其他的什么办法来,深深叹息,小声嘀咕道:“陆小凤那么拼命地想要你无伤无碍,你却甘愿为苍生献祭……” 他决定的事旁人动摇不了,也只能按照他的指示进行待命。花满楼将袖子往上提了一下,那只手上有着一个花一样的印记,这个印记之前在给陆小凤包扎时也发现过,但是当时完全被引导到其他话题上,他手上的花都还没有来得及问,如今,花满楼的手上竟然有着同样的花纹,这倒勾出了她的好奇心。 合欢盯着那道花纹道:“花满楼,我瞧见你手上有个花纹,没想到花满楼这个名字也不是白来的嘛。” 花满楼有点惊愕,愣了几秒,另一只手摸了摸那花纹,他没有回答,或许是不想回答,也或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合欢看到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只好打消念头,要是之后碰到陆小凤,还是问他吧,他脸皮厚如城墙,不会难以启齿的。 花满楼停顿了一会儿,用陆小凤教他的灵犀一指划破了手臂,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 灵犀一指本来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上乘武功,自从他们修道后,一个将灵犀一指运用到剑术中,龙飞凤舞;一个将它融合在流云飞袖和折扇中,行云流水。这还是他第一次用他所教的武功来伤害自己。 果然那群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暗角落的恶灵,在他割破自己的手时,他们从远处的桥底,近处的门后开始陆陆续续的靠近,步子一步一步的挪着,从最开始没有任何表情的木头人到变得面目狰狞的妖邪,都逐步向自己靠过来。 等集齐了一大群恶灵后,离他们还有几米的距离时,花满楼一个箭步在他们周边来回穿梭,急速地点住了他们的穴道,对合欢喊道:“就现在,速度要快,他们很快就会自行冲破穴道的。” 合欢早就虚位以待,现在轮到她上场了,自然得卖力地露出一手来,也身轻似燕的快步游走在他们身旁,将药丸用法力一挥,全部都进入他们的口中,接着就看到一群黑气恶灵从他们的身体中渐渐脱离出来,花满楼听到声音后,转身跃到半空中,手变换着阵势,将那些恶灵全部封印在阵势当中,随即拿出一个瓶子,将封印后的恶灵装入瓶中。 离开恶灵的百姓都像是失去重心后倒地,但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醒了过来,紧接着就到处找自己的家人同伴。 其中一个妇孺问道:“我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睡在这里呀?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对啊,我也感觉好像轻飘飘的。” 合欢上前搀扶起,“你们之前被不好的妖邪之物附体,都失去了知觉,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 那妇孺听后连连道谢道:“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啊。” 合欢摇摇手,指了指在身后的花满楼,“救你们的是这位公子。” 众人纷纷跪拜道:“谢谢公子救了我们……” 花满楼连忙上前弓着腰回:“大家请起吧,其实我只不过是引出你们来,真正救你们的还是合欢姑娘,不过你们都已经答谢过了,就不必再拜了,快些回家去吧。” 他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人群,后面还响着救命恩人的话语。 合欢见他走了,也跟上脚步道:“原来堂堂灵犀山的掌门也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参拜叩礼的场面啊。” 他确实还是比较习惯一个人的安静,这样的场面还真有点不适应。 “噢?一个人?之前也是一个人吗?那岂不显得太孤单些了,都没有人可以说说话,若是有不开心的事情,一定会更加不开心的。” 花满楼摇着扇子,“一个人也不见得会不开心,会显得孤单,倘若心中有可倾述之人,在与不在,又有何不同;开心与不开心,自己的心境想必也只有自己了解,说与不说,只不过是形式不同罢了。” 合欢听得有些懵懂,但是又找不到话来反论,“好吧,我是说不过你,反正现在恶灵也差不多都封印了,我是时候该走了,还有个人我得去找找。” 花满楼可能知晓她要找的那人,也没有问什么,只说一路多谢她的相助。 合欢呵呵大笑着,还得多谢他这一路没有嫌自己烦才是,不过这样可以缓解他的一些心事情绪,从医者的角度来说,好像还真是要谢谢自己呢。 花满楼也笑了,向他道别后转道去其他邻近的小镇上前去查看轻伤的百姓,轻者他一人足够可以救治。 此刻他有些如释重负,可能恶灵被封印,也可能是他好像参透了一些俗世。一切终究会回归平静。 来则即安,去则随心,如此无忧亦无念。 第60章 身陷麻烦 从渡河出来后,陆小凤便也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貌了,虽然扮上才只有一两天的时间,但还是觉得别扭,看来还是做自己最洒脱,没有角色的束缚。 他弹了弹袖子,摸着那两撇飞流的胡子,果然还是自己看着比较俊朗。 司空摘星看了他一眼,嬉笑着:“陆小鸡,我这回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了,这份人情可记着要还啊。” 陆小凤嬉皮笑脸道:“哎呀,你这个小猴子,大家都是朋友,就权当为我解围了,不过这一趟还是真要多谢你。” 司空摘星想了想,还是管不住嘴问他就真的不打算以自己的面目去见一次花满楼吗?自己看他好像并没有对他太过记恨呀。 陆小凤嬉笑的脸凝固往回收敛,半晌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既然还没有做到相互面对,倒不如不见。 司空摘星也不再问他,他知道以陆小凤的性格,哪怕不会见面也会记挂着他的安危的,“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听说药施婆婆已经远游了,难不成你要去找她?” 陆小凤摸着手上的那道伤口,药施婆婆她早有打算,自己又何必再去找她。看来他又得踏上独飞江湖的步伐了。 既然他没有什么打算,而司空摘星也是个爱独自往来的人,以陆小凤的性子也不喜欢其他人跟着,索性两人也就此道别。 陆小凤侧头对他笑道:“看来你这个猴精比我还爱逍遥自在呀。” 司空摘星耸耸肩,“但是我可不是个多情又专一的浪子……”他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只留陆小凤在原地呵呵大笑。 多情又专一,这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 酷暑的夏日已经渐渐转凉,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开始进入秋天了,从春末到入秋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发生了好多事情,也猝不及防的失去了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就像这树上摇摇欲坠的叶子,风一刮,即使不想离去,也终究抵不过那阵风。 陆小凤叹了口,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回江南去看看,可能那里是他记忆中最重要的一个地方,也是一段故事的开始。 他望着那随风吹落的树叶,摇着步子离去。秋色很容易让人心生惋惜和惆怅,但是任谁有这般的愁绪,陆小凤也绝不会有,他生性洒脱,绝不会伤春悲秋。 接连赶了几日的路程,发现村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一片祥和的景象,看来他们已经救治了那群被恶灵附体的百姓,实在是万幸! 刚巧走到了江南的边界之地,他就在这马路旁的一个小茶店坐下歇歇脚。 “小二,上壶酒,要你们这里最好的那种。”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茶铺,不卖酒的,要不给你沏壶茶?” “看来今日喝不尽兴了,那就上壶茶吧。” 小二给他端来了一壶茶,在这马路边边,实在也找不出什么名贵的茶水,就只是供路人解渴的清茶。 他端起来抿了一口,解渴就行,想来茶还是比不上酒来得好喝。 陆小凤刚把手上的那杯清茶喝完,就感觉眼睛有些花,头有点沉沉的,一下子就倒在了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杯水给浇醒了,等他眨眨眼睛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抬眼环顾四周,这里怎么这么眼熟。 在他眼前站立着一个穿斗篷戴面具的男子,原来又是他! 风子槐看着此刻躺在地上的陆小凤,发出讪笑的声音,“陆小凤,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陆小凤一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扶着额头道:“巧不巧的,你比我清楚,没想道你一个有着妖尊身份的人,竟也会学那些地痞流氓常使用的下三滥伎俩。” 手段怎么样无所谓,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一向也是他的处事作风。 风子槐背过身走向石阶前的那把座椅,手将斗篷一挥便坐了下来,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说道:“听说你陆小凤和花满楼可有一夜露水情,这与男子行如此惊世骇俗之事,想必你感受颇多吧。” 第71章 陆小凤嘴角带着一抹笑,戏谑道:“那怎么说还得感谢你和白矾,我才能有如此未曾有过的感受啊。” 风子槐大笑,虽然他很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是真的要是他死了,自己还少了一份折磨人的乐趣,这样确实有些无趣,所以接下来他就好好陪他玩儿上一局。 陆小凤觉得此人心理真的太扭曲了,之前从无风口中得知他之前的行事,后面又针对他和花满楼所做之事,如今看来他已经完全成为妖,或许比妖还要更可怕。 “你都已经是妖尊了,手上还有着混沌之珠,还想和我玩什么?” 风子槐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拍了拍手,就见从后面押着两个人上前来,等他们完全从身后的黑暗中走出来时,陆小凤脸色沉凝,他不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朝对面之人喊道:“四哥、五哥!” 那用铁索捆绑着的两人正是花家的四公子和五公子。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渍染得透红,他们看着内力被削减了,有些衰弱。 二人听到陆小凤的声音,往斜前方望去,五哥抬眼望去诧异道:“陆小凤,你怎么也被囚来了,七童呢?” 陆小凤看着他们如此这般模样,有些痛心道:“花满楼他很好,你们这是……” 他转头对风子槐吼道:“风子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是我跟你有仇,你冲我来啊,为什么要伤害花家的人?” 风子槐对押解上来的下属挥了挥手,他语气冷冷道:“陆小凤,只要你死,那就太没有新奇的刺激感了,我说过,你还有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既然输了,那肯定是有惩罚的。这样不是很公平吗?” 陆小凤上前替他们查看伤势,想灌输内力给他们,四哥赶紧阻止着,他们已经被混沌之珠给伤,那浊气早就将他们体内的内力给腐化得差不多了,现在能活着见到他,已经撑得时间够久了。 他眉头全部皱在一堆,“四哥五哥,你们是怎么会落到这疯子的手中的?” 风子槐闪移过去,来到他们身旁道:“我妖尊想要找的人,你觉得会落空吗?陆小凤,现在给你个选择,你要么手刃了他们,要么看着他们堕入妖道。你猜,他们会让你怎么选呢?” 陆小凤一怒之气二话不说上前就和风子槐展开对决,他唤出念归,用法力变换出多把剑来,齐刷刷的向他刺去,只见风子槐从手中旋转出混沌之珠来,一个黑气笼罩,就将所有的剑全部击中落下,一只手挥动着浊气,这股浊气冲向陆小凤,他之前因为喝下那清茶,现在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再加上这融合的浊气更加厉害,被浊气穿体而过,手中的念归掉落下来,唇边也有了一抹血色。 他‘扑腾’一下,撑着地面半跪下来。四哥和五哥见状,想上前帮忙,但是无奈此刻他们都自身难保了。 四哥有些颤颤巍巍的走过去,“陆小凤,你是知道我们的决定的,我们宁死也绝不要成为祸遗人世间的妖邪。” 陆小凤用手摸了那抹血色,抬头看着他,慢慢起身道:“不管怎么样,我也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五哥开始变得有些狞恶,他强撑着仅有一点的意识,哆嗦抖动着身体,“陆小凤,拜托你,我……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再不……快点,我,我就要……成为妖,你……也不想看到……我这个样子的……” 陆小凤看着眼前快要丧失理智的五哥,自己还是下不去手,他有些痛苦地摸着额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五哥突然一个箭步冲向风子槐,嘴里喊道:“妖孽,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刚一冲到他面前,就被风子槐一掌震碎心脉,随即黑气散出,五哥也便随着黑气一同魂飞魄散了。 “五哥……” “五弟……” 风子槐摸着手上的扳指不屑道:“就凭你,还没有资格和我斗……” 四哥的手已经开始不停使唤了,“陆小凤,其实我们都听说你和七童的事情了,我们……我们相信你绝不是那样的人,也相信七童……他也不会怨恨于你……” 陆小凤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个紧要关头,四哥还在宽慰自己,“四哥……我,对不起,我……没能好好照顾花满楼,也没能救下你们……” 四哥嘴有些抖动,日后他们就将七童交给他照看了,今日之事,是他们请求于他,就当是遂了他们的心愿了…… 他不经意间望向地面的那把剑,“这剑是七童赠于你的吧,这把剑当年是娘留给七童的……陆小凤,我想再好好瞧瞧那把念归……” 陆小凤低腰捡起,刚握在手上,四哥立马就冲向了那把剑,他拿着那剑,痛心喊道:“四哥……” 四哥有些艰难地望向他,口中流出血来,虚弱道:“我知道……你一定……一定不会亲手伤我们,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陆小凤……别忘了,我们的嘱托……” 陆小凤咬牙切齿对风子槐道:“你到底还要我怎样?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风子槐没有看向他,当年要不是他杀了自己的师父,说不定灵犀山的掌门就是他了,“你说我现在这般模样是不是拜你所赐呢。” 陆小凤想不通他的师父到底是谁,他到底又是什么人?还没等他想,就已经没有知觉的晕了过去。 他醒后,发现已经没有在崖洞里面了,旁边躺着故去的四哥,他起身想把四哥带回灵犀山,不管怎么样,总得让他回到花如令的身边。 “陆小凤……你,你竟然杀了四师兄……”背后响起一声喊叫。 他恍惚地转过身来,看到周兮从不远处带着愤怒赶过来。 “原来是周兮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看向了地面的四哥,指责着没想到他陆小凤竟然是这样的人,先前还以为他虽然是浪子,但是人品不会有什么劣迹,但是现在看来不光是自己看错了,花长老他们更加是看错了。 陆小凤向他极力解释着,这完全是一场误会,自己并没有杀四哥。 还没他说出风子槐名字就已经被他打断了,“难不成四哥是自杀的吗?他现在是死无对证,你自然是有说法的,但是这剑总归是你的吧,之前和花师兄干出那样的苟且之事,现如今又残害四哥;陆小凤,你当真是要整个灵犀山与你为敌了。” 陆小凤见跟他解释不通,也倍感心力交瘁,作为灵犀山的大师兄他一向都是遇事比较冷静的,今日怎么会想不通。 周兮冷笑了一下,“那是之前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如今得知,怎么可能会冷静得下来。”说完就捡起那把剑,带着四哥的尸体回灵犀山,走之前不屑道:“陆小凤,这剑我要带回去当做证物,你要是问心无愧,只管让我带走;之后你要是出现在灵犀山,可能师兄弟们都要对你动手了,好自为之吧。” 陆小凤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尽头,自己便找了棵大树依靠着,望着眼前流动的云,不知道花如令得知后会怎样?花满楼得知后是不是也同他这般。 “陆小凤呀陆小凤,看来你还真是麻烦精!”他自嘲苦笑着道。 第61章 灵犀山义绝 陆小凤的担心终于得到验证,他人还没有到灵犀山,就感觉山上快要发生大事了。 靠近灵犀山那边的云团也越聚越多,不等半柱香的时间,本来比较明晃晃的白昼转眼间就变成了黑云压城城欲催的极速转换。 花满楼前脚被白矾引走,白世蒲担心他会出事便后脚也跟下山寻找,山上就只留了花如令和几位长老,其他的门中修行弟子道行修为都不算是很深厚,唯一比较可以挑起大梁的就只有玄岑和周兮;而周兮常常独自修行,神出鬼没的,很难见到他。 果然,还没有等花如令喘口气,就听到守门弟子回来禀报,说妖尊率领了一众妖邪前往这边来了。 玄岑此刻正在大殿和几位长老一起商议,听到妖尊已经要攻上山来了,就立马进入防御状态,“花长老,放心,我等师兄弟门一定会守护灵犀山,不会让妖尊得逞的。” 花如令和几位长老进行临时的布置,本想前去交代门中弟子御敌事项,结果还没等他踏出大殿门口,从外面就传来阵阵厮杀的声音。 按照他们临时安排的策略,他和玄岑打头阵,其他几位长老善后留守,看护好本门的掌门玉剑。 大殿外的长廊外围,一大批妖邪涌了进来,门派中的弟子正在奋起杀敌,玄岑也拔剑加入其中的混战里。 风子槐在一群妖邪中正缓步而来,身旁的门中弟子三五成群地拿着剑还没有抬手,就被他用浊气给震伤全部倒地,可以说一路过来是畅通无阻。 花如令手握长剑正等待着他的到来,风子槐自然也径直向他走去。 他站在大殿台阶上看着逐渐想他靠近的身影,总觉得在早年前就有见过的感觉,但此刻也只是盯着那张面具什么话都不想说。 第72章 风子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在整个灵犀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出,但是声音很快被周围兵器和喊叫声给吞没。 “花如令,灵犀山的花长老,看来能力也不过如此,镇守的浊气被我夺走,现在灵犀山也快要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了,啧啧啧,实在想不通,当年为什么会选择你来成为门中长老的,这么看来,简直就像是个废物一样。” 花如令听着他的冷嘲热讽,从容应答道:“风子槐,你既然已经是妖尊,还手握混沌之珠,今日又为何对我灵犀山大开杀戒?” “成为妖尊是你们所有人逼出来的结果,我真正想要的是要你们所有人都赔命,还有这执事掌门之位也本该属于我。” 花如令有点吃惊,听他这话,应该很早之前就有结下渊源,“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子槐哼哧冷笑道:“等你们都上了黄泉之路,孟婆自然会与你们说的。” 他说完就从手中托出混沌之珠,一团黑气向花如令奔去,他用剑挡在身前,风子槐加大黑气的力度,源源不断的浊气从混沌之珠散发出来,花如令快要撑着不住时,身后突然有股力量一起合力抵挡着。 正当花如令刚想使出全力,后面就响起话语来:“花长老,此时千万不要使出全力,不然我们无法保证你不会被震损内力。” 花如令双手抵着剑,让几位长老在后面留守,不要忘记交托给他们的任务。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无耻小儿霍乱灵犀山,我们已经将所守护之物转移,还请放心。” 风子槐将混沌之珠抛在空中用手变换指势,从他的指尖有一道红色偏黑的气流注入其中,只见手一挥,“既然你们这么识趣,那我今天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在黄泉路上也好一起同行!”所有的黑气浊气全部像洪水猛兽般涌了出来,其范围辐散十几米开外。 花如令和几位长老一起齐刷刷地受到重创倒下,周围正在奋勇杀敌的弟子,因其修为不深,立马就被浊气给击透,然后随风散去。 见此情景风子槐准备下死手时,一道气流直直打中了他的后背。 他往前踉跄了几步,缓缓回过头来,只见陆小凤正指尖对向他。 风子槐冷冷说道:“灵犀一指,果然不同凡响。陆小凤,没想到你还能活着上山,看来之前伤得不重啊。” “少废话,不管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今日只要我陆小凤在,就一定不会让你毁了灵犀山。” 风子槐阴笑道:“好大的口气呀陆小凤,既然今日你想要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两人就开始对决,陆小凤的念归被带回了回来,现在他只能将自己的灵犀一指结合法术来进行对抗;风子槐飞身跃到半空,甩出一团浊气,将他缠绕着也带着跃到半空,两人中间隔着一颗混沌之珠,风子槐摊开双手,陆小凤用法力抵住那股想要直穿他体内的浊气,他的手开始有些摇晃。 风子槐语气很冰冷,“陆小凤,本来我还想多留你一段时日陪我多玩玩儿,既然你这么赶着要去死,那就休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浊气越来越多,灵犀山的上空也变得越来越黑,陆小凤的汗珠开始从额头上冒出。突然一道剑光从上至下将那团黑气劈出一道口子,陆小凤这才从间隙中逃离了出来,但还是被几股浊气穿透,他从空中跌落下来。 那道剑光为玄岑所挥出,但是此刻他也已经精疲力尽,本来就已经受伤,那道剑光也耗尽他的内力。玄岑拄着剑站在离陆小凤的不远处。 风子槐转身用浊气将其中一位长老给吸了出来,那把掌门玉剑从他身后的一道符咒中破印而出,随即直接一掌击杀了那位长老。 “你们居然还真的蠢到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笑至极,这剑还是我来保管吧,几位废物长老!” 他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陆小凤,慢步走到他身旁,低腰轻声不屑道:“陆小凤,你已经中了我的浊气,这次加上上次,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会生不如死的,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吧,好好享受一番。” 陆小凤躺在地上语气有些虚弱,“已经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灵犀山……” “只要你死了,断绝了和灵犀山的关系,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他们……”跟前之人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玄岑,转身化为黑气消失了。 风子槐一走,天空渐渐变白露出白昼本来的样貌和光明。 步子有些摇晃的花如令缓慢走向陆小凤,躺在地上之人也渐渐起身,“花伯父,实在对不起,灵犀山的这场灾难是我带来的,要是想要我来承担后果的话,我不会埋怨的。” 其他受到重伤的师兄弟在一旁吼道:“花长老,陆小凤现在就是灵犀山的罪人,让掌门和灵犀山名誉受损,杀害四师兄和五师兄,今日又将妖尊引上山来,让灵犀山死伤惨重,他难道不该受到惩治吗?” 陆小凤没有反驳,他们数落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确实与他都有关系,花如令见他这样,叹了口气不禁道:“陆贤侄,我想听一句你的真话,老四和老五是死在谁的手上的?” 陆小凤看着花如令,艰难开口道:“四哥确实是死在我的剑下。”他现在不想辩解什么,也根本就撇不清这关系。 花如令心痛不忍道:“陆小凤,你自小在花家长大,花家知道你的为人,但是万万是不曾想到你会如此伤害我们花家。” 见陆小凤没有解释,他接着问他与楼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小凤突然语气有些风流道:“你们不都已经知道了吗?难道还想知道些其他细节?” 花如令捂着受伤的胸口道:“你怎可如此放荡不羁,你知道楼儿此生将你当做他最要好的知己,你可知这世上寻得一知己,该有多难!我自知花家从小待你不薄,楼儿更是待你如亲手足,我也从不愿相信你会如此对待他,可你如今却……” “花伯父,这事我就不多做解释了,反正江湖之人都知道我和花满楼有过一夜之实,可惜我是个浪子,不然说不定还得请求花伯父答应我和花满楼的这门亲事呢!”陆小凤突然大笑几声,可喉头却发苦。 “陆小凤,你也太不知廉耻了,掌门的名声岂能容你玷污。”旁边的弟子气愤地吼道。 花如令很吃惊他这番言论,他虽然是浪子,但从不如此轻浮,今日竟然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没曾想他会变成这般,只可惜楼儿对他的一片赤诚,既然如此,他今日又为何要上山救灵犀山于水火呢?实在想不通他如此行事的目的。 陆小凤显得有些不在意,怎么说灵犀山也算是自己半个长大的地方,他还不至于薄情寡义到见死不救,再说他好管闲事是出了名的,随便管管的事情罢了。 花如令现在替花满楼感到难过,要是今日他在此见到此番情景,这样接二连三的伤害他,不知道会让他怎样心伤。 他实属无奈,仰头长叹一口气,“这样做,你对楼儿于心何安啊!” 陆小凤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低声道:“浪子是没有心的,今日我特此来说明,我与花满楼早已经不再是朋友,从此也不会再跟花家有什么关系,至于这灵犀山,我想从今以后你们也不会欢迎我的。” 他说完很坚决地背道离去,不愿多解释,也不愿多听他的劝解。 很难相信不久之前两人还是羡煞江湖之人的知己挚友,而今日却如此坚定的想要恩断义绝。而花满楼此刻也在山下面临着一场不可避免的对决。 第62章 对决下的变故 花满楼一路跟着白矾直至山下,而白矾像是故意在带着他绕圈子,全程都是躲躲藏藏,并没有出招,也没有打算带他去找陆小凤。 他一个筋斗跃至前面拦住他想继续绕圈子的步子,“你到底想要带我去哪里?还是说你就是故意引我至此?” 白矾看着拦在他面前之人,语气透着些幸灾乐祸,“花满楼,你确实是很聪明,而且观察也是惊人,只是嘛……” “只是什么?” 他发出怪笑来:“只是你碰到陆小凤的事情,就会碰一鼻子灰,你的所有感觉就会失灵。你不是说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了吗?现在看来也还是藕断丝连着嘛!” 花满楼倒没觉得他这阴阳怪气是在故意惹怒他,面上风轻云淡,很平静应答道:“你大可不必这么费劲心思来挖苦我,我想你引我下山的目的不仅仅就是来嘲讽我的吧。” 白矾瞟了他一眼,声嘶力竭吼着自己隐藏在心中的怨恨,他这些年有多么羡慕他,从小他就有个事事关心的爹,门中的师兄弟又很尊敬拥护他,还有个知己朋友,他都拥有这么多了,为什么不肯留一个掌门位置给自己。 “你知道自从你当上掌门以后,我有多恨,有多想毁掉你现在的一切!” 花满楼叹着气,此人只看到了周围人对他的关怀,可是他却未曾发现自己也曾拥有过,白世伯还有其他的师兄弟们也曾真心待过他。 第73章 白矾吼道:“你闭嘴,你现在没有资格来数落我,今日我们就来做个了断吧!” 花满楼摇摇头,“既然你不选择回头,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今日就当随了你的心意,来一场了断吧。” 白矾从身后亮出剑来,踮起脚步就冲向了他;花满楼也唤出被周兮带回来的念归,两人的剑磨出流光火星,花满楼用流云飞袖巧妙的将他的剑偏离开来。 眼见抵挡不住对面之人的攻击,白矾便使出混夜之术,他整个人都融进一团黑气的雾气中,变成了一个又黑又高大的暗黑的妖魔出来,手上的剑也凝变成了浮动的雾气,但是雾气周身都布满着剑刃。 他狞笑低头看着花满楼,“你当真以为我的功力就是如此吗?今日就让你好好领教一下你们称之为禁术的实力。” 话音刚落,就挥动这手中的那团雾气,花满楼听声辨位,几乎都躲开了,他在找寻一个时机,能够一招制敌的时机。 白矾因为使出的混夜之术让自己变得高大了些许,所以需要俯瞰花满楼的位置;他将周围的雾气都凝结在手上和剑上,往外一挥,其雾气迅速向四周展开。 就是这个时候,花满楼灵巧的腾空而起,双袖将其包围的雾气旋转团成一个大球,然后用念归将其抛出,白矾见雾气大球而至,就只顾眼前的形式;花满楼上前就念归的剑气对着他的肩划过,白矾一侧的肩膀顿时流出一丝黑气出来,他龇牙咧嘴道:“花满楼,你去死吧!” 接着一手挥动雾气一掌打向了他,见他轻巧躲过,接二连三的发出后招,而另一边用那把充满雾气的剑刃转向刺向了他,花满楼虽然躲过了先前的雾气,但是后面所发招数太过沉重,中了一掌雾气,他往后抛出一段距离掉落下来,而那把剑一直近程逼向了他。 正当那剑快要刺中花满楼的胸口时,一道光将至他身边挡住了那剑。 花满楼侧手撑地道:“白世伯,你怎么下来了?” 白世蒲奋力用内力抵抗着那剑,“我们不放心掌门安危,所以我就下来了找你了,”他转后看向他面前这般妖魔模样的儿子,有些心痛道:“小矾,回头吧,不要逼我亲手杀你。” 白矾在远处哈哈大笑道:“口出狂言,好啊,那此战不就你死就是我亡,有本事就亲手来杀了我!” 他的手慢慢抬起将所有的雾气都团在手中,顿时就形成一个黑气透明的雾气,接着将其推向了他们。 花满楼上前将自己的内力渡给白世蒲,两人合力将那团来势汹汹的雾气抵住。 他一手将地上的剑唤起,运用灵犀一指劈开那雾气,白矾也受到他内力的震动,往后倒退了几步。 花满楼随手捏住剑刃,但没有想到白矾还留了一招,那剑刃分出其他雾气剑来,白世蒲一把推开他,所有分支出来的剑刃全部击中白世蒲,他中箭后吐血倒地。 “白世伯!”被推向一边的花满楼焦急地喊道。 白世蒲虚弱的躺在地上,花满楼上前想用自己的修为救他,白世蒲拉着他的手制止道:“小楼,不用再白白浪费你的修为了,我……” 他一口血吐了出来,断断续续道:“我的,筋脉……全部被击碎,已经……无力回天了,你……要好……好好……守护……灵犀山,老朽……不能……不能和你爹……一起坐镇了……” 花满楼难过的皱起眉头让他先不要多说,自己先用修为稳住你的经脉,或者药施婆婆能够救他的。 白世蒲微微摇摇头,“不用了……我的……劫数……到了,这是……我的宿命,让我……死……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上……” 他想远方看了一眼白矾,轻轻道:“孩子……爹……此生……对不住你,希望……你……能早日……脱离……这仇恨的……深渊里……” 白矾看着倒下的白世蒲,心中突然有一丝悲痛涌上来,但是转瞬即逝,淡漠道:“白世蒲,我最后再叫你一声爹,我早就说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来我们父子俩注定要死在对方的手上。” 此情此景他居然还不为所动,这种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做法已经无言以表。 白世蒲捂着胸口虚弱道:“看来……我救不了……天下人,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罢了……修行多年,还是……没能参悟,可悲啊……”随后便随着一阵风长逝而去,终究是没能让白矾回头放下。 白矾背过身去,他嘴角悄声道:“爹,吾儿下世向你请命了。” 花满楼缓缓站起来,将念归握在手中,“要动手的话,现在就放马过来吧。” “你已经受了伤,白世蒲也因你而死,我想这比要杀了你才更解气,还有……你知道你下山后,灵犀山发生了什么吗?” 他突然意识道这难道是调虎离山,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灵犀山,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攻灵犀山才借故引我下山,也料到会有长老下来救自己。 白矾依旧没有转身,语气冷冰冰的,“花满楼,下次你可得长个记性,不要在陆小凤的事情上因小失大!”说完就化成一团黑气飞走了。 花满楼收起念归,也急忙想回灵犀山看看,走之前对白世蒲离去的地方说了句:“白世伯,我定当会拼命护住灵犀山的,请不要挂念。” 等到他回到灵犀山时,发现山上充满了血腥之味,寂静下的灵犀山回荡着丝丝惨叫声,他有些慌忙,想赶紧看看花如令的情况。 此刻所有受伤人员正在大殿进行相互疗伤,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几位长老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花满楼着急问着灵犀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全部都这般模样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没多久,风子槐就率领一众妖邪打上山来,还将掌门玉剑夺走,原来他早就觊觎掌门之位了。 花满楼觉得有些疑虑,难道他和灵犀山有什么牵连,可并未见到在卷宗中提及过此人。 白世蒲点点头,“他说之前就和灵犀山有牵连,但是我始终想不起他到底是谁,但是身形又非常熟悉。” 这一战对灵犀山是大伤元气,这次是将玉剑夺走,下一次只怕就是灵犀山要沦陷他手了。 花满楼安慰道:“爹,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守住灵犀山。” 花如令拍拍他的肩,问及白世浦下山找他一事,可有在半途中碰到。 花满楼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隐忍,低声回:“白世伯,他……他仙逝了!” “什么!你说他死了!”花如令震惊道,“什么人杀的他?” “白矾。” 几位长老听到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其中一位长老道:“这虎毒不食子呢,却没想到会被自己儿子所啃食,冤孽呀!这……白矾,真就下得了手!” 花如令这两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先是老四和老五被人所害,再是灵犀山被人血洗,如今他的师兄也无故丧命,他身上的伤又比较严重,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没有精力缓冲过来,一下就晕倒了。 众人见花如令晕厥过去都有点慌,花满楼连忙将他扶起输送真气给他,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花如令看着围着一旁的众人,“我没事,长老们你们也受了伤,早些回去修养,日后灵犀山还要拜托各位了。” 几位长老见他没有太大问题,花满楼和玄岑也在旁边,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太伤神,这离去的人不能再生,可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啊。 他握着花满楼的手道:“楼儿啊,我如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来守护这灵犀山,有个秘密,我要告诉你……” 他正要说出口,就见玄岑在身旁,玄岑看了看他,识趣道:“那花长老你们先聊,我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花如令见他出门后,才放心道:“楼儿,你可还记得当年那群人为什么要来杀我们吗?你娘也被我误杀……这事我一直都耿耿于怀啊。” “爹,娘不会怪你的。” 当年花如令还只是江南的一个商人,经商时遇到一个道人,当时给了他口饭吃,他就说要教自己武功,还教他修道,说他有慧根,当时念着能有些功夫可以保护夫人跟自己的孩子,也便答应了他。 后来他给了关乎天下人的东西给自己,再三叮咛一定要好好保管;没想到他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一群黑衣面具人,将花满楼掳走打伤,眼睛也被弄失明,那时花如令就借着那个东西才能将黑衣面具人给制服,还用它来治好了花满楼的伤,只可惜这眼睛治不了。 花满楼这么多年来,终于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了,只是那道人是何人?为何要给他那东西?还有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会引来这一拨一拨的人? 花如令回想道:“那道人就是我师父,不过后面一直没有再见过他,他给的东西便是朝花铃,据师父说它能使功力大增,还能一统天下,其灵力非常强大。” 第74章 “朝花铃?” “对,它分两半,一半小时候给你疗伤了,另一半先前我将它给陆小凤了……”他提及到这个名字,实在感到心伤,有些唏嘘道:“陆小凤,他……他来过灵犀山。” 花满楼恍惚问道:“什么时候?” “在风子槐攻山的时候,是他救的我,但是……他是特地来和灵犀山划清界限的,还说了一些荒谬绝伦之词。” 他也不惊也不恼,淡淡道:“既然如此,这样也好!” 花如令见他俩这样,心中还是很不忍心,“楼儿,你们……当真如此了?” 过往种种,皆成回忆,既然是回忆,便也不再强留。 “爹,有一事我有些不明白,周兮大师兄是我们花家的大弟子,为何平时很少见到他,就连灵犀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他出现呢?” 花如令经他这样一提,也后知后觉,他这人修行有个怪毛病,就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闭关,说不定等他参透修为了,就会见到他了吧。 花满楼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风子槐将玉剑夺走,自己恐怕还得下山一趟。 “可你这也受着伤,这万一……” “爹,我好好好保护自己的,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门派保管比较好!” 第63章 再遇相见 陆小凤体力有些不支的摇摇晃晃走下山来,随便找了一棵大树往后一躺,倚靠在树根底下,他双腿盘坐,运功疗伤,但是很快内力像是被什么牵制阻挡住了,怎么都运不上气,他试了几次都没能冲破,只好停手作罢。 他双手枕头仰靠在身后的树上自嘲道:“看来这回是要动真格儿的了,想我陆小凤一生潇洒,居然现在也倒看不破这生死大局。” 看着眼前这树的叶子一片片在风中摇曳,随着风一片片离开,透过有些稀疏的枝干能看到天上流动的云。 秋天的云好像也显得比夏时的要轻薄好多,也不知道云是觉得这个季节就应该多去远方,还是刚从远方回来。 陆小凤合上双眼,脑海中闪过之前与花满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想到几日前在灵犀山和花如令所说之言,到底是因为放不下才大放厥词,还是因为放下了才肆无忌惮,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当他一想到自己或许马上快要死了,还没能再见到花满楼最后一眼,也没有跟他好好道个别,心中就如几千根针同时扎着。虽然他很讨厌道别这个场面和话语,但此刻他真的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 不知是引发了细雨飞针,还是心中思念太过沉重,就这样一想心口一阵剧痛涌来,他俯身捂着胸口,这回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躬身半匍匐在地上,额头很快就渗出了汗滴,便深呼一口气静心打坐。 也不知思念到极致会不会通过风传递到对方身边。 花满楼下山后就直奔风子槐的崖洞,结果还没等他找到崖洞的位置,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 他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那人,“无风,这次你又有什么计谋?” 无风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个疯子,但是这次我可没有打算和你大动干戈。” “哦?那你这次前来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是说想和我达成什么交易?” 无风看向他,这次确实被他猜中,此番前来确实是想和他达成交易,也是来和他商议合作一事。 花满楼也朝他的方向望去,狐疑道:“合作什么?” “你拿回你的东西,我也拿回我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要拿回我的东西?你又怎么能肯定这次我会和你联手?” 无风云淡风轻瞥了他一眼,灵犀山一战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晓,掌门玉剑可是他们的镇山之物,他又怎会坐理不管;看他这样子,怕也是受过重伤,要是不和自己联手,理应知道夺回的几率有多小。 花满楼笑笑,看来今日他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两人刚进崖洞,一群妖邪就被无风两三招给秒杀了,坐在石阶台上的风子槐见他们俩人冲了进来,拍手称道:“要说你无风是表里不一的人我还信,怎么连谦谦君子的花满楼都和这种人同流合污了呢,这可有损名声啊!” 他手扶在额头上继而大笑道:“噢,我给忘了,你花满楼的名声早就没有了,看来两人现在还真是在同一个梯度了呢。” 无风看着他这样趾高气昂的样子,有些动怒,“风子槐,我看你才是那个卑鄙无耻,肮脏下流之辈,如今倒先笑起别人来,是面具戴久了,都忘记自己到底长什么模样了吧。” 风子槐讪笑道:“无风啊,你还是这个样子,怎么还是这样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无风趁他现在正在分心和他们说话,双手连着发动一枚枚飞针过去,风子槐见状就挥手用浊气一挡,有些妄自菲薄道:“你以为就你这样的小暗器能近得了我身吗?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啊。” 对面之人正大意时,无风便用他的那一指无风无觉穿透浊气发动第二轮暗器,大部分的暗器都被浊气挡在外面,随即被浊气给雾化了,但是还有少许的飞针借着他双手发动时,轻轻划破了手指。 无风见他的目的达到了声音高了一度道:“你错了,我太了解你,你一向自大,根本就不会把这些暗器放在眼中,可惜的是,这还真是你的一个弱点,你看看自己的指尖。” 风子槐袖子一挥,将浊气给挥散开来,屈指看着指尖冒出的一点点小血滴,他眼神有点飘忽。 “熟悉吗?当年这一绝技可是我教你的,现在换你来试试这效果。” 他将手一甩大笑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这细雨飞针对我有什么用,你不会是忘记了这毒性是要针对什么样的人了吧。” 无风见他很得意也不想和他浪费口舌,转头对花满楼道:“玉剑他一定是放在身边了,他这人很多疑,不会把贵重的东西交于其他人,所以你等下直接去拿便是。” 话音刚落就持剑和风子槐开打了起来,花满楼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但是他现在得暂时相信他一回,也唤出念归加入战斗中。 风子槐拿出混沌之珠,结果刚想使出法力催使,心口突然一闷,花满楼就趁这时,念出口诀逼出玉剑,无风用剑砍向混沌之珠,但是风子槐警觉得将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浊气中,花满楼用法力牵引着玉剑,玉剑像是得到感召似得,‘嗖’的一下就飞向了花满楼。 无风和花满楼往后翻了后空翻着落到地面,无风见他风子槐有些恍惚的神情,似乎没有料想到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他。 “风子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这细雨飞针确实不适合你这种人,但是无奈你有混沌之珠,诱发细雨飞针的不只是情,还有这妖浊之力,怎么样?没想到就这样败给我了吧。”无风轻蔑嘲笑着对侧之人。 风子槐将混沌之珠收了起来,随即封住自己的穴道,依然用很傲慢的语气道:“没想到你还真的是表里不一啊,很好,游戏才开始,不着急收尾,咱们骑驴看唱本,慢慢玩儿。” 无风向花满楼示意他们是时候该撤了,紧接着两人一个转身飞出了崖洞,周围的妖邪弟子想要前去追赶,被风子槐喝道:“不用追了,你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今天就是过来想看我笑话的,这样追出去,岂不更是成为笑柄。” 他慢慢坐下来想要用内力逼出细雨飞针的毒,但是无功收手,只好另想他法。 不管之前如何,今日也算是帮了花满楼一个大忙,他说着答谢之意。 无风依旧冷漠脸,“不用谢我,我本来也不是帮你的,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就是过去打压他的傲气和看他笑话的,之前教他的东西也还给我。”他也不想等花满楼再次跟他说些什么感谢之言就大步流星的想前走去。 只是这么一看,他们两人果然还是相杀相离呀。 花满楼握着刚从风子槐那里拿出的玉剑,终于宽下心来,用法力将玉剑收起准备起身回灵犀山。 陆小凤在大树下静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心里的隐痛终于缓解了一丝,他想着看来真的时间有限,但还是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算离去。相见争如不见,有些事情总是无可奈何。 没想到正巧在半路上遇到心中所念之人,花满楼远远就觉得气息很熟悉,他驻足停留下来,两人只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 陆小凤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的注视着他,见他手中握着他那把念归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早就会料到,这原本是他的东西如今也算是回归到他身边了。 他看着花满楼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有点担心问道:“你受伤了?” “没事!” 两人就这样相互僵持地看向对方,陆小凤率先打破这番沉寂,“我知道你肯定想知道四哥五哥是怎么死的,四哥确实是死在我的剑下,但他们都不是我所害,我见到他们时,风子槐已经对他们下了浊气。” 第75章 花满楼就这样静静地听他说,陆小凤往前跨了一步,“你可以现在就为四哥报仇,我无怨无悔。但我说的是实话,不管你相不相信……” “我相信!”花满楼轻柔应答着。 此话让陆小凤有些错愕,他满眼不舍望着跟前之人,能见他最后一面,哪怕死于他剑下,亦是自己最开心的事。 “陆兄,于你,我从未怨过,只是我们再不是昔日挚友,从此于江湖之中相忘。” 陆小凤听到他喊他陆兄,不知怎得眼眶竟有些湿润,他以为此生再也不可能会听到他叫他陆兄了。 他突然捂着胸口半蹲了下来,之前受的浊气正在加速游走在他体内,本来就中过细雨飞针,此刻更加令他痛苦不堪。 花满楼感觉到他的痛苦,立即飞奔过去将自己的真气传输到他体内。 陆小凤在前面笑着,“没想到你还愿意救我,你自己都受伤了,就……” 花满楼在后面打断他,让他先不要说话稳住自己的气息。 以往种种,以后即便没有再见之期,如今这般就好,足矣了。 两人内力疗伤一盏茶的时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赶来打断。 来人正是苏木,她挥动着剑上前就要去刺陆小凤,被花满楼用念归给抵挡住了,苏木上前一脚将他踢到在地。 花满楼之前受到白矾雾气的攻击,现在又为陆小凤大量输送真气,此时的他早已经体力不支有些羸弱。 陆小凤也微弱的支撑起身体,看到花满楼被踢翻在地,挡在他面前,“苏木姑娘,你要是有恨,冲我来就好,他与此事无关。” 苏木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传闻你们断剑决义了吗?还是说念及一夜之恩呢?” 还没有等陆小凤回答,她马上就恶狠狠盯着他道:“陆小凤,我说过,上次你不杀我,下次见面你会后悔的。” 说着就将之前赠与他的那个剑穗扔在空中,用手中的剑在空中挥动着,剑穗变成细丝飘落下来,在一片飞舞的红色细丝中,苏木手起剑落,一剑刺向了陆小凤的胸口。 “陆小凤!”花满楼听着声音,有些慌乱急忙喊道。 但是没有听到他应答,自己刚想起身想上前查看但被苏木一掌给震晕了过去。 第64章 述说衷肠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或许万物皆有灵,看惯了尘世间的离别重逢后,才会借助外物来述说着这一段段难以遮掩的情愫。 陆小凤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他刚想起身,却牵动着身上的伤口,无奈还是接着躺下去。 半虚掩着的门吱嘎一声,外面好像出现了几人的脚步声,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来注意外面的动静了。 门被推开,率先进来的是一个脚步轻盈的小姑娘,她见到陆小凤已经清醒了,开心喊道:“陆小凤,你终于醒过来了,还以为你就这样死了呢。” 陆小凤听到声音,侧头看了过去,有些疲惫回道:“原来是合欢小姑娘,看来你还真是神医,居然可以把我救活过来。” 合欢搬起板凳坐在他面前,他这回可不是自己救的,不过他的运气是真的好,碰到药施婆婆回来,刚巧就救了他。 陆小凤语气突然有点着急,“花满楼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自己都是快要将死之人了,还有空去担心别人的事情。”从门外飘来低沉的声音。 药施婆婆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进来,每回都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 陆小凤想要挣扎着起来,合欢上前将他半扶起来,用枕头靠着他身后。 陆小凤的嘴唇现在已经发白没了一丝血色,脸色也惨白的像一张未开墨的宣纸,而那四条眉毛显得更加突出了,现在的他倒显得有些柔和,有着别样的一番气质。 他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活不长,所以就想了了心事,还麻烦她告知自己关于花满楼现在的情况。 药施婆婆看着他这个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只道花满楼已经被西门吹雪给带回灵犀山了。 “西门吹雪?那日是他救的我?” 那日她们师徒两人刚巧路过,见到西门吹雪一剑将一名女子给封喉了,他说他得将花满楼送回去,不然陆小凤醒后会找他算账的,所以就把他交托给她们照看了。 陆小凤听着松了一口气,只要有西门吹雪在,花满楼是不会轻易出现什么问题的。 他轻微咳嗽了几声,“你这次救我,可没人给你投名状了,岂不是有些吃亏?” 药施婆婆拿着她那跟拐杖敲了敲床沿,合欢上前对陆小凤轻声说道:“其实你这伤,师父本来不打算医治的,因为细雨飞针发作一定会成为肝肠寸断之人……” 陆小凤挑着眉问道:“那药施婆婆这可是毁了自己的约定啊。” 药施婆婆倒一脸无所谓,本来他确实是在自己不救的约定中,但是却又恰巧中了这浊气,她倒是很想看看这浊气到底有什么样的毒性,所以二者相抵了,至于这投名状……就当最后给他一次机会了。 陆小凤听出她这话有隐含的意思,很淡然地问道自己还能活几天。 “或许还有两天!”药施婆婆背过身低声道。 “两天!”合欢没想到连她师父都没有办法将他救活,她难过得忙跑过去拉着药施婆婆的衣袖道:“师父,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你是神医,一定会保住他的命的,对不对?” 药施婆婆没有回向合欢的请求,当日陆小凤的投名状没有履行,她托合欢找他,最后他也离开不见,现在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过,陆小凤,这药可以给你,喝了它之后,能短暂恢复你的伤势,稳住细雨飞针的发作,但两日之后,你不死也得死了,不喝的话还能勉强撑个几日,怎么选,看你自己了。” 她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浅青色透明的药瓶出来放在了桌上,拄着拐杖慢步走了出去。 合欢上前拿着那药瓶看向床榻之人,陆小凤也回望着那药瓶,坚定道:“合欢姑娘,你给我吧,我想两天足够我了却心愿了。” 合欢眼中竟然含泪,声音有点颤抖,“陆小凤,你要是喝了这药,两天后就死了,我不想你那么快就死掉,虽然你这人有时候很烦,也老惹麻烦,但是和你一起,总归是开心的,还有花满楼他……”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啜泣起来,豆大的泪珠从她那双之前只有快乐的眼中滑出,又用手抹着眼泪道:“你当时拜托我做的事情,我有做到,一路上给花满楼讲了好多话,感觉那天都把我后面几个月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这么奇怪的要求我都做到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死啊!” 陆小凤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率真直性,之前倒也让其他女子为他伤心流泪过,不过相比较下,合欢不是因为男女之前而难过,这倒显得有些不同。 人各有命,之前自己的运气可能是太好了,一下子给用光了,这次怕是要他偿还了。 他示意合欢把药给自己,他拿着那瓶药,喃喃道:“他这人好静,一路上要是没人和他说说话,会更加闷的,这事总归还是要谢谢你了……” 随即打开药瓶仰头一口下去,想来能在走之前,再见他最后一面,此生应该无憾了! 与此同时,西门吹雪此时正好把花满楼送至灵犀山将他交给了花如令。 花如令见晕厥的花满楼,惊慌询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西门吹雪毫无表情道:“被他人所打晕,不过他原本就有伤,可能暂时还醒不过来。” “还得多谢西门大侠的仗义相救,老朽感激不尽。” 西门吹雪还是用很冷的语气回:“不用,也算是受人所托吧。”语罢便转身离去。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陆花二人情谊,想来这受人所托也定当知晓是何人。 陆小凤喝完药后体内有股膨胀的力量在游走,便盘踞双腿调整自己的内力,等真气都顺畅后,下床想去找西门吹雪问清楚关于花满楼的情况。 他拿着剑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里屋,见到西门吹雪第一句话就问道花满楼是否平安。 西门吹雪看着他好像已经满血复活的样子,但总觉得像是回光返照,有些隐隐担心,他已经将他送回了灵犀山,不过他伤得好像也挺重的,在自己走之前醒不过来。 陆小凤也没有再详细问清其他状况就马不停蹄的赶往灵犀山去了。 西门吹雪之前倒是有见到他心慌意乱的时候,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像是更加没有了主张,完全不像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人。 合欢在后面无奈道:“心有千千结,怎道一情字了解,唉……” 西门吹雪看着那远去消失的背影,陆小凤的心中对花满楼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种情感? 陆小凤现在在灵犀山已经成为众矢之了的,他不能贸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前去,没想到有一日,会以这样的形式来回到这半个家中探望所想见之人。 第76章 他绕道躲开巡视的门中弟子,一路上前瞻后顾,此刻真的像是做贼一般,也不知道司空摘星那猴精是怎么做到每次都不会被人发现的。 等他好不容易绕道到了百花楼下,这时天已经黑了,有一轮弯月,虽然不及满月那般明亮,但是也总有些许光芒,给这暗黑的夜空打下一抹希望。 他静静的在门口守候,房间里面有谈话声。 花如令看着还没醒过来的花满楼,心痛道:“楼儿啊,爹已经失去老四老五了,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啊。” 玄岑在一旁安慰着:“花长老,其他长老也看过了,虽说伤得有些重,修为受到损伤,但是只要好好调息,也不是太大的事情,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如今灵犀山受到大创,楼儿又昏睡不醒,几位长老也内力大消,玄岑啊,一切还得拜托你了。” “还请花长老放心,我玄岑会好好照看花满楼,也会竭力保护灵犀山的。” 陆小凤听到他们离去的脚步声,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等确定他们走远了才踱步静悄悄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花满楼的床边,看着晕睡中的人,他心中隐隐作痛。 自己挪着步子坐在床沿边,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瞧着他。 陆小凤浅笑一声,柔声说道:“花公子,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叫你一声花兄,不过……”他嘴角向上扬起,“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叫你七童,也喜欢听你叫我凤凰,小时候你就这样叫过我,只那一声,从此再也不敢相忘……” 说到动情处,他的手颤抖着想要去握着他的手,但是就这样一直悬在半空中,“我知道,从那日竹屋后,你……肯定对我很失望,我是个浪子,没想到也会有一天在这种事情上犯难,我……有时候就在想,我们要是做不成了至交好友了,那个时候我们会成为什么?”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低头道:“七童,你知道我是只凤凰,喜欢到处飞,但是有一天我真的很想就一直停留在这百花楼里,待在你的身边,只要能看见你就好;之前小猴子还打趣我说只要遇到你花满楼的事情总能让我变得不像我。其实想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之所以爱喝酒,是因为你总能酿给我,纵然喝遍万里山河,也不及你所酿半分,还有……我喜欢看着你笑的样子,像月牙,后来才发现我喜欢月亮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小时候还打趣过凤凰这个绰号,像是上辈子就已经认准了似的,说不定两人上辈子就已经相识。 陆小凤之前老想上辈子会不会是他欠下的债这世让他来还,可一想到上辈子两人就相熟,心中反而未曾觉得这一世的磨难对他来说是痛苦的。 他慢慢俯身将头靠在花满楼的手上,小声道:“实在是不忍心今后见你一人清修,这偌大的灵犀山,你或许会孤寂吧,要是我能幻化成你身边的风,头顶的月,盆中的花,还有你手中的扇便好了;七童,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我想……我做不到以后给你讲我所见闻的故事了……但是不管我去到何处,都将与你同在……你不是说我们有上辈子吗?说不定也是如此,这辈子才会相遇……” 他缓慢抬起头来,将花满楼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头发往后拨了拨,替他盖好了被子,外面月光撒落在窗台上,一切显得格外安静美好,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是今夜的风好像也变得很温柔。 “今夜的月光很美好,风也很柔,七童,花兄……愿安!” 陆小凤打开门想要离开时发现花平正过来为花满楼掌灯,花平看到他有点惊喜道:“陆公子,没想你还能前来看我家少爷,要是他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陆小凤竖起食指嘘声道:“那不一定,想必那日在灵犀山的情形你也大概有所了解吧,你不怨恨我给灵犀山带来灾难吗?” 花平摇头道:“我知道陆公子的为人,少爷他更知晓,前些日子,我见他写的字,想着也没有怪陆公子你的意思。” “什么字?” 花平走到一旁的书桌前,从一本书下翻出一沓信纸出来,递到陆小凤面前,“前几日少爷一直在案前写这些,后来我怕风给吹掉了,就用书本压着,虽然我识字少,但想着少爷一定是把他的话语留在上面的。” 陆小凤打开对折的信纸,上面写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上辈子也同见过这样的话语。 每一张信纸上都写着这样一句话,他的手略微颤抖,“以后还请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伤神才好,也不要对他提及今日见过我,让他好好休息吧!” 陆小凤怀揣着那沓信纸飞下楼转道去了渡河杨柳边,在水波荡漾的河面,发现靠近河岸有一个类似灯笼形状的东西躺在那里。 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发现那灯笼就是之前在花满楼就任仪式那晚为他所做。 他低腰捡了起来,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这应该就是花满楼那日所写下的愿望,纸条上写着: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陆小凤抬头望着那半轮月牙,潇洒又略带伤感笑着离去。 第65章 故人去,发如雪 陆小凤下山经过那条开满小花的道路,它们在秋风中左右摇摆着,天色已经泛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天空显得格外美丽。 秋天的阳光没有夏时那般灼热,但是和着微微吹起来的风,又感觉寒意袭来;这忽暖忽冷的触感,还真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等他回到那间小屋,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连一向以冰块脸著称的西门吹雪,现在脸色都突显出担忧之色。 陆小凤看着他们这样,挑了一下右眉嬉笑道:“不要以这种眼光看着我,虽然我也不想死,还有点怕死,但是我可不想在我走前,你们全都一反常态地怜悯我,感觉太别扭了。” 他走进西门吹雪,看着他的那张不同以往表情的脸,拍着他的肩头,“这可不像你啊,当年叶孤城离开你也不是很在意的嘛,现如今怎么倒也舍不得我死啊!” 西门吹雪本来很惋惜,但看着他这一脸比较欠揍的样子瞬间就回归了冰块脸,手抱着剑,“你这个样子,看起来也并不值得我们伤心,可惜的是,这世间又少了一个朋友。” “噢?原来一向爱独来独往的西门吹雪也会在意朋友啊,这倒很难得嘛。” 合欢的眼睛红红的,虽然自己见惯了生死,但是此刻还是觉得很难过,以前是毫不相干的人,而今陆小凤是她的朋友,总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触。 陆小凤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合欢的脑袋,“哎呀,你这个小丫头,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现在这般模样,可真比之前丑多了。” 合欢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痕,龇牙道:“你这个怪大叔,这两天害得我都变丑了。” 陆小凤笑笑没有回答,他往药施婆婆的方向走去,“药施婆婆,还是要多谢你,能够给我两日正常人的时间,可以了却我的最后心愿。” 药施婆婆拄着拐杖捶了捶腰,径直走向屋外,“因果循环,看不清,道不破罢了!” 陆小凤看着她佝偻着离去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局外人都会道不破,更何况是处在局中之人呢? 他突然想到上次在笛花谷,西门吹雪走得很匆忙,便有些好奇问向他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着急。 西门吹雪望向他,“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的事情等你有命再告诉你。” 陆小凤用手挠挠鼻尖,现在他都快去见阎王了,还有闲心去管他人之事,看来自己是到死都改不了这好管闲事的臭毛病了。 合欢走到他身旁,哀叹着问他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 陆小凤摸着胡子思索了一下,双手拍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了。” “你只管说好了,我一定会竭力去办的。” 他坐在桌前用手撑着额头,怅然道:“等我死了以后,将我埋在桂花树下吧……” 合欢听到此处眼泪又不听话地流了出来,西门吹雪背过身去,说他以后去看望他时会给他带壶好酒。 陆小凤嘴角带了一抹笑,或许自己应该不会再喝上一壶好的醇酒了。 屋里几人都开始沉默,他们不想安慰他,正如他所说,此人一贯来去自由,也不想多些矫情之态。 陆小凤倒了口茶喝,轻声道:“我想一个人待着,你们晚上过来给我收尸便好。” 西门吹雪倒也理解他的心情,走得也挺干脆;至于合欢,她本来想静静陪着他走完最后一程,但是见他发话了,只好不舍带上门出去了。 陆小凤一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发愣,要说他不怕死还真是假的,尤其是一脚已经踏进了阎王府,但是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只有一个人。 他从怀中掏出被折叠整齐的那一沓信纸出来,摸着上面有些散墨的字迹,想象着花满楼在案前挥笔坚定的写下这句话的场景,他有些伤感地笑了。 第77章 就算他多次伤害了他,可他也依旧对自己的心意未曾有过半点动摇。一想到如此,他心绞痛得有些厉害,双手撑着桌面,有些无力地趴在桌上,手从胸口处慢慢拿出之前花满楼赠送给他的连心锁。 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嘴里念叨:“花兄,我想我也用不上这锁了,不过托你的福,我……好像找到了那个可以期许之人,可惜了……” 没想到心痛加剧,他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找来一壶酒猛地灌了下去,想麻醉此刻的痛觉,也想一直就这样沉溺在过往的回忆中。 就这样一直半梦半醒,直到暮色将至。这几日还好都是晴天,晚上还能看到月光星辰。 陆小凤手举酒壶对着明月,眼中含泪道:“如此良辰美景,就当最后再敬你一杯,与你同饮这酒……从此便没有爱喝酒的陆小凤了!”随后仰头喝下这比平常都要苦涩的酒。 他坐在草地上,慢悠悠地躺下,此时他的眼中只有这月光和点点星辰,或许他还看到了他所念之人。 都说人在将死时,脑中就会像走马灯一般闪现出过往种种美好,他脑海中闪现着他们小时候,他教他灵犀一指,他赠送他剑,到后来他给他酿桂花酿,同睡一榻,同看一片星空…… 陆小凤微笑道:“真希望这场梦永远都在……” 他只觉得眼睛有些疲乏便一点点的闭上了,手中紧紧握着那把连心锁。 合欢不放心便从他出门找酒就一直跟在后面,最后见他静静的躺在月光下,她知道他已经沉睡在属于他的梦中了。 她站在远处,两颊的泪滴在月色中显得晶莹剔透,从此江湖中没有了好管闲事之人,或许会变得有些冷清吧! 依照他最后的遗愿,寻得一棵枝繁叶茂还在开花的桂花树,将他葬在了树下。 西门吹雪拿剑对着一壶酒挥洒着,“陆小凤,这酒就当送你最后一程。” 药施婆婆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情感外露,或许她是神医,这种场合见得不多,但也不少,对于医者来说世事无常,下一刻要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无法得知。她只用她那拐杖轻轻敲了三下墓碑便转身离去。 合欢鞠完躬后,问向西门吹雪,以后要是见到花满楼,可不可以不告诉他陆小凤已经故去的消息,想来陆小凤也不想让他知道。 西门吹雪看着墓碑,语气稍微柔和些道:“只怕以他的感知,早晚会知道的。” 他潇洒的收起剑来也掉头离去,每次离别都太匆匆,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放眼灵犀山,虽说上次被风子槐搅得天翻地覆,好歹也安生了几日,如今上山也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 花满楼回到灵犀山晕睡了一日便清醒了过来,此后一直待在百花楼修养。 楼上的花已经有好几盆都开始凋谢了,不知是因为秋季的特性,还是因为缺少悉心照料。 当日,他一如往常的在给花浇水,却在楼下听到路过的师弟们在谈论一个人。 “你听说没有,陆小凤死了。” “怎么可能呢?他修为又不低,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你该不会是见他与灵犀山有仇,故意诋毁的吧。” “我是那种暗地里咒人的小人吗?是真的,前几日,我听下山巡视的师弟说的,他都看到陆小凤的墓碑了,要是他没有死,那为什么要给自己立碑啊,那不存心咒自己吗?” 花满楼听后立马跃下楼来,他第一次大声对师弟们吼道:“你们刚才说什么?陆小凤他怎么了?” 师弟们被他这样一吼有点被吓着,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就嘟囔着回:“陆小凤,他,他死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 “师弟,他,他亲眼所见,不会看错的。” “他的墓在哪里?” “就,就在山下不远处,师兄可以亲自去查看。” 花满楼说着就要去到山下找寻,但刚迈出一两步就捂着胸口蹲了下来,师弟们见他如此,有些惊慌道:“师兄……你没事吧,我们还是先扶你回去……” 他刚想说没事结果心更痛了,只好先回百花楼,师弟们也有些慌乱地前去找花长老。 花满楼坐在床上运气,但是现在完全使不上劲,脑海中一直在响着刚刚师弟们说的话,又想到之前在山下见到陆小凤的场景,心更加绞痛着。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会如此痛,像有几千几万把刀刃同时一寸寸割着。本想强行运功结果吐出血来。 门外起风了,风顺着打开的窗户,透过薄纱吹了进来,就在此时,出现了万缕千丝的银色随着风一起飘动,如同白雪一般在空中飞舞着。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花如令见到。 花如令瞳孔放大,有些失声道:“楼儿……” 花满楼勉强撑着床沿,抬头看向门外方向。 花如令三步当两步跨上前去,有些难以置信道:“楼儿,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你触动了情根?你这头发……” 花满楼虚弱地问:“我的头发怎么了?” 刹那之间,他这满头黑丝竟成白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让他如此? 他一手轻微抬起摸了摸自己散落在肩头的发丝,眼睛失去了些往日的光芒,轻声说:“爹,他们说陆小凤死了,这话是真是假?” “我也希望此消息是假的,但是门中弟子亲眼所见,只怕……” 花满楼终于没有力气再撑住倒在了床上,紧跟着疼痛感从胸口蔓延全身。 “楼儿,你先不要多想,情根一旦发作,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上次给你的那颗药丸可还在?”花如令焦急喊道。 花满楼用最后的余力将那粒药给拿了出来,花如令端来水让他咽下去,随即用自己的真气护住他的心脉,等渐渐平息后,他才长呼一口气将其内力收住。 此刻的满头银发之人早已经被疼痛折磨得精疲力尽,服下药后沉睡了过去。 花如令痛惜着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没有想到牵动情根发作的竟会是陆小凤,忧虑道:“楼儿,你心中到底与陆小凤存在着怎样的情感牵绊?对他,你又为何如此心伤会成为这般?” 沉睡中的花满楼好像是听到了此番言语,从眼角滑出一滴水滴落到白丝如雪的发梢上。 第66章 祭拜 百花楼中,寂静无声,好似这里从没发生过什么,一如往常的安静,但是却回不去往日的好时节了。 已经将至深夜,月空当照,今天是十五的日子,前几夜还不太圆的玉盘,到了今夜已经圆满无缺,月光也很温柔,像一层轻飘飘的纱衣笼罩着整个夜空。 许是这夜色太好,整个百花楼不用点灯也如灯火通明般亮堂,而楼上确实也并没有烛火的摇曳。 花满楼从白日沉睡到此刻,他渐渐睁开眼睛猛地起身,下意识喊着陆小凤,可是四周除了他的回音,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手撑着床有些恍惚道:“看来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呆坐了一会儿,他望向窗户外的那轮明月,虽然他是个瞎子,白天与夜晚没有区别,可是以前还能感受到光的存在,可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沉入了一片漆黑冰冷的水中,有点刺骨,还有点恐惧。 他不想点灯,等灯火的那人已经不在,点不点又有何妨。 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他呆坐的时间过久,等到他完全清醒过来时,月亮开始有些西斜了。 花满楼走到书桌前,从后面的书柜中摸索着端出一个盒子,那里面放着那把夕影和念归。 他轻轻打开盒子,手一点点触摸到断裂的夕影,这把由他亲手制作的木剑,说过要一直陪伴守护他的剑,如今剑断了,而那个曾说要守护他的人也不见了。 花满楼尽管吃下了那颗抑制情根发作的药丸,但还是缓解不了现在的心痛程度。 他靠着椅子,手捂着胸口,带着戏谑的口气说道:“原来情根真的会让心很痛,这算不算与你一同受着相同的苦痛了呢?” “凤凰会飞向属于他的江湖,你……真的就能割舍下这百花楼,还有你最爱的桂花酿吗?”他撑着桌面苦笑着道。 将夕影留在盒中,自己只取出那把念归后背起日常弹奏的那把古琴,转身去到楼下的桂花树下。那里埋藏着说要回来启封的那坛酒。 花满楼俯身蹲下用双手一点点将外围的泥土挖出。秋夜的月光,有些寒冷,有些微风,也掉落着些许落叶和桂花。 他的白发在月光中熠熠生辉,如同月色赋予他的一种特有光芒,虚无缥缈又感觉很真实。 不知道是不是埋藏过深,他的手已经被泥土中尖锐的泥沙给划出血丝来,可他并没有感觉到,费力挖出那坛带着泥土和桂花气息的酒,他莞而一笑捧着酒坛就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你倘若看到我这幅模样,又该笑我像个孩童一般了……”自己抱着酒坛喃喃着。 夜晚下山的路极其难走,再加上他的眼睛看不见,此刻的听觉和嗅觉因为情根的发作,现在暂时被封住,没有了以往的灵敏度,所以他每走一步都要试探好久。 第78章 最后还是唤出念归,当年这招是陆小凤教他的,他说当他看不见路的时候,手中的剑会帮着找到一条无障碍的路。可是当年那个少年是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前走的,所以他才不会那么害怕摔倒。 花满楼过多分神,终于还是踉跄地摔了下去,但是怀中的酒坛却毫发无损;他拄着剑站了起来,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到,一定会把酒给你带到。 从深夜走到东方泛白,终于凭着感觉走到了师弟所说的那个地方。 离桂花树一丈远的地方,他很确信就是这里,虽然他没有闻到桂花的香气,但是他感觉到陆小凤就在此处。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到墓碑前将酒坛打开,手颤颤巍巍地触到碑上的字:爱喝桂花酿的陆小凤! 花满楼的心被电触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道:“陆兄,我特意给你送来了你爱喝的桂花酿,每次你都走得很匆忙,上次都忘记和你说了,桂花酿早就在等你启封,可是……” 随即用法力唤出念归和取下身后的琴来,轻声道:“念归还是想着要还给你,这琴……就当陪你一程了……” 桂花酿倒出一半在墓前,当是自己再敬他最后一杯,他提起剩余的酒倾倒在口中。 花满楼背靠着坐在墓碑前,嘴角带着笑意道:“陆兄,其实你每次走的时候,我都知道……不管是在竹屋还是前些日子你来百花楼的时候,你说的话我也都多多少听见了一些。我也从未想过,我们要是成不了朋友,会成为什么?我一直想着此生我们不管怎么样,一定会一起同行的,可是……你却独留我去到了更远的地方……” “之前在漠河,我想那子规便是你吧,虽然你极力掩饰,可我感觉那就是你,世上可以有四条眉毛的其他人,但是只有一个陆小凤……”他眼睛望着前方停留了半天,自言自语说着。 自己怎么可能猜不出那人,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陆小凤一向如此,虽然笨拙地掩饰,但是语态神情却一点点透露。 花满楼手摸着墓碑,要是早知他们的结局会是这样,当初要是不相识也好,至少他还可以在江湖中乱飞,可真要是不相识,便要错过好多与他一起的时光,可能会好生遗憾吧。 今天的风比昨天的要大,毕竟秋风比不上春风。这棵树上枝头的桂花被吹散开来,一朵朵小黄花落在被泥沙堆垒起来的坟土上,也落在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靠着墓碑坐了多久,临行前遵守着陆小凤往日的期许,“凤凰,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自己,替你好好活下去……愿安!” 等他刚回程时,不远处就飘来一阵黑色的烟雾,一个身影将至,几声刺耳的笑声响起:“花满楼,没想到吧,陆小凤就这样死了,你的保护神眼下不会真就成了神了吧,哈哈哈……” “白矾,上次你亲手杀了白世伯,又和风子槐沆瀣一气重创灵犀山,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矾手指向花满楼,凶狠地回道:“想怎么样?等你死了之后就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了,不过,我也算是成全了你,能够让你死在陆小凤的墓前。” 花满楼现在的功力只有不到三成,他本来就受了伤,眼下情根又发作,再遇上陆小凤的事情,他已无心无力对抗。 白矾手中聚集起一团黑气朝着他的方向袭去,但被他灵巧的躲过去了。 见一招不行,便连环使出多招来,墓前的酒罐被打碎,流出所剩不多的桂花酿。花满楼运足仅剩的三成内力,全部凝聚在指尖,用灵犀一指对着他就是一击。 白矾用黑气给抵挡住了,用力一挥将雾气推向花满楼,见他倒地发出很狰狞的笑来,对着身后的墓道:“陆小凤,我就是要趁你不在,让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折磨花满楼的,不过,可惜的是你看不到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刺眼的剑光给划伤了脸,白矾摸着脸上的那道伤口,血从指间流了出来,他彻底被激怒了,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就一个劲儿地向他冲去,结果左手被那剑给挑断了经脉,只得嚎叫着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上。 持剑之人慢慢走近他,白矾终于看清他的样子,哀嚎道:“西门吹雪,又是你!” 正当西门吹雪的剑刺向他时,白矾就化成了一团雾气逃走了,他本来打算去追,但还是先把不远处的花满楼给送上山比较稳妥,更何况白矾的筋脉断了,这样的穷寇不追也罢。 花满楼撑着站起来答谢这次又得多谢他及时赶来。 西门吹雪将剑收好,看着墓碑,“要谢就谢他吧!” 花满楼楞在原地,西门吹雪剑他没有应答,解释陆小凤猜到他知道自己消息后肯定会来祭拜,而此处也肯定会有人来找他麻烦,所以之前托他在此停留几日。 原本没有太多光泽的眼中此时好像泛着光,花满楼悄声道:“你遵守了我们的约定,果然与我同在……” 西门吹雪见墓前插着那把念归和一把古琴,他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看到了他那满头白发,些许诧异,“你这头发……” 他本不是话多之人,而且也没有过多的情感要表露出来,但是看到发丝如雪的花满楼还是有点吃惊,但转念一想可能真的像之前那个小丫头所说,心有千千结,而这结就是躺在这里的人。 他知道花满楼不想回答,也没有挖根到底,只说自己送他上山。到山门口时叮嘱他日后还请多加小心。 而花如令早就会料到他会下山找陆小凤,在门口见到他也不奇怪,只是担忧道:“楼儿,你的伤如何了?” 花满楼的脸色不太好,但只摇摇头,“已无大碍。” 好巧不巧,刚回百花楼就开始下起了大雨,他倚着栏杆站在百花丛中,隐约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屋檐的水珠点点滴滴拍打着地面,沉重又清脆。 花满楼望着这雨有点出神,喃喃道:“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人念着我要伤风之事了,凤凰……你可曾听到……好雨知时节,而好时节里是有你在……” 第67章 种花得花 白矾继上次被西门吹雪打伤后,费了大半月的时间进行修炼调息,而这次恐怕不单单如此了。 不过好在他修炼了混夜之术,还能在危机时刻保住自己的命,不然这会儿怕是已经成了西门吹雪的剑下魂了。 他拖着左手逃回崖洞,没曾想和风子槐撞了个正着。 见他样子窘迫,左手还半垂着,风子槐语气阴沉道:“东西呢?” 白矾右手握着左手的胳膊,有些疑惑问道什么东西。 风子槐手一挥,将他重重地击倒,“看样子,你是已经忘记了你的任务了,那我再帮你好好回想一下……” 说着就又一掌过去,这次白矾被推得往后倒了几米,他嘴角已经渗血,满口和着血渍道:“我难道还要去从坟堆里挖出来吗?” 风子槐眼神凌厉地瞪了他一眼,看此人比废物还要不中用,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挑中他来。他转动着指环,倘若苏木没有被杀,她可比他有用多了。 “我听手下人说你压根儿就不想顺从于我,是吗?”此刻语气十分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白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笑道:“风子槐,别以为你给了我混夜之术,更别以为你让花满楼从掌门之位下来,就想我完全当你的走狗。” 风子槐听了他这话,倒比想象中要平静,他起身走到他身旁瞪着他,“还挺有傲气的,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假借我的手来达到你的目的?” 白矾抹了嘴角的血,“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清高,我们不都是相互利用吗?如今你已经除掉了陆小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我要的是他身上的那个东西,他可以死,但是东西必须给我拿到!” 白矾看着他现在很暴躁的样子,他有些不屑,对于他的为人早就了如指掌了,那东西的是花家的,实在想不通他现在也是妖界至尊,还有着混沌之珠,那东西他拿着要干嘛?难不成也想着去灵犀山当一当掌门的瘾吗? 风子槐突然开口大笑,这一笑确实让白矾惊愕道了,他凑到白矾面前,用着一种像讥笑又好似得意的口吻道:“没错,我就是想当一当他们修道之人所在乎的掌门之位,就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白矾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的东西?你是妖,怎么轮都轮不上你,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我……” 话刚说一半就被风子槐给拎了起来,嘲笑着:“你当着以为我会助你登上掌门之位吗?你不是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随即瞟了一眼他的左手,冷冷道:“你这等废物,连手筋都被人挑断了,还拿什么跟人争,不过……你倒提醒我了,你还是有用的……”说着从他那面具后面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来。 白矾听着这诡异的笑,心里直发毛,他没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风子槐手一松,将他狠狠得摔在地上,从手中慢慢起着一团浊气。 第79章 他本能的往后挪去,神色有些变了,冲面前这个疯子嚷着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子槐将那团浊气一点一点推向他,浊气顺着白矾的脚开始慢慢往上蔓延,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自己另一只手将他的真气给拉扯出来。 白矾嚎叫道:“风子槐,快停手,你以后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吩咐什么我都照办,求求你饶我一命……” 风子槐全程好像都把他的声音给自动屏蔽掉了,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对于眼下情况,现在他就是风子槐砧板上的肉,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任他宰割。 浊气已经完全包裹着白矾,他的皮肤逐渐黑化,真气也被风子槐给全部吸走,最后他成了一滩黑色的浓水。 见此目的达到,风子槐这才收起双手长呼了一口气,随即慢慢往下咽,看样子很是享受。 等他完全将白矾的真气吸收变成自己的,才挥了挥衣袖,望着地上的那滩浓水,不以为然道:“忘了告诉你,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我们可不是相互利用,因为你压根儿就不配也没有能力来利用我,就好好下去给你爹赎罪吧!” 其他手下在门口全程目睹了这一过程,他们都有些瑟瑟发抖,风子槐只向他们抛出了一句:“要是你们以后不听我的,或者背叛我,下场可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那群手下都唯唯诺诺的点头,得到示意后战战兢兢地离开。 风子槐上台阶坐了下来,他伸着手看着之前被细雨飞针划破的那道伤痕,轻蔑道:“无风,你想不到吧,你以为你能让我中毒牵动内力而亡,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等他调息好自己的内力后转道出去,他要去一个地方,因为他需要找一个东西。 风子槐来到陆小凤的墓前,他双手合拢又慢慢打开,陆小凤的坟堆的泥沙就不断的往下滚落,朝着两边散去,一副棺材裸露在他面前,他上前用手一挥,棺材板被掀翻,里面躺着毫无生机可言的陆小凤。 风子槐用手轻轻将他抬起,紧接着在空中旋转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东西,他有点失落,也有点疑惑,想着那东西如果不在他身上的话,那还会放在哪里?难不成又回到了花满楼身边? 他低头望着已经离去的陆小凤,摸着手中的指环,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师父,徒儿替你报仇了,你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 一个转身就看见一团黑气飘荡在空中。地面因为刚下过雨显得很潮湿,陆小凤的墓碑前贴着从雨中刮落下来的桂花。 回到灵犀山的花满楼,这几日一直都未曾出过百花楼,整座楼阁也好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感觉是被人遗忘的一个角落。 他安静地坐在桌前,桌上的茶壶从外面看像是有几天没有盛过水了。 “你的头发……”从身侧响起一个声音来,玄岑见大门大开,还没进屋就喊道。 花满楼摸了摸肩头的银发,没有惋惜之意,有些样貌注定是不会长存的。 玄岑也走过去坐下,伸手拿茶壶倒茶结果发现茶壶空空,他调侃道:“花满楼,你这招呼客人有点特别啊,还得自己去烧茶。” 花满楼对他拱手道:“玄岑兄,实在抱歉,这几日没有烧水,只怕你自己得动手了。” 玄岑放下手中的壶,从身后掏出一坛酒来笑着,就知道他没有准备茶水,自己便带着酒来,今日也是想来找他一醉方休。 花满楼手摆道:“只怕今日要扫你的兴了,我一向不太爱沾酒,喝茶便够了。” 玄岑拿起他面前的茶杯,倒了半盏,他这话怕是有意欺瞒自己呀,说他不沾酒,可都知道他爱酿酒,尤其是桂花酿,说起来自己一次都未曾品尝过他的手艺呢。 花满楼眼中掠过一丝波浪,轻声说了句只怕日后这手艺也要决藏了。 “为什么?” 他起身走到阳台外的花丛中,对着底下的那棵桂花树缓缓说道:“从此没有爱喝桂花酿的人了……” 玄岑当然知道他说得是谁,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世间爱喝酒的人很多,可是独爱喝他的桂花酿怕是也难找出几人了。 他四处环顾了一眼,发现琴桌上没有往日摆着的那把古琴,有些好奇道:“花满楼,怎么没见你的琴,好像有好久都没有听到你抚琴了,这整个百花楼都安静了许多呢。” 花满楼手指碰到临近身边的花朵,轻叹一口气,“日后没有了喜欢背后偷听之人,总感觉会少了几份想要弹奏的乐趣,这琴不在了也好。” 玄岑看着眼前的这位白发公子,更增添了几抹修道之人的仙气,可是也多了几分寡淡之情。他拿起酒壶走了过去,“花满楼,你……会好好活下去吗?” 花满楼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他,微笑了一下,“当然,我自然会好好活下去,带着生的希望活下去。” 玄岑又倒了一杯,顺着花满楼的视线也看向了底下的那棵树,隔空喊道:“敬你一杯,不过这酒自然是比不上你喝的桂花酿了。”说完仰头喝下,随即转头问了个问题,在陆小凤临走前,都没有什么话或者物品留给他吗?这倒不像是他的做法呀。 “没有。” 玄岑有些叹气喝着酒就往楼下走去,“人生难得是糊涂,只可惜清醒的太快……”也不知道这话是跟花满楼说,还是在跟故去的陆小凤说,又或者是对他自己说。 虽然陆小凤没有留任何话语和东西给他,但是他知道,他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的决定,也知道他并没说出口的心愿。 深秋将至,离冬天的步伐已经很近了,天气也越来越寒冷,风也越刮越大,枝头的叶子也越来越稀少。 他身边的花有些已经融进了泥土里,剩余的花朵却开得极好,想起之前在笛花谷,陆小凤说他是个养花的天才,有好多花也只有他才能养得活,现在看来此话也不假。 花满楼弯腰拾起一片落在花根底下的花瓣来,将它放于掌心眺望远方,柔声道:“之前是你护我,现在换我来替你好好体会这世间。你常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活得潇洒一点才好。如今道不破的,或许是我罢了……” 他翻手将花朵放入泥中,看着寂静无声的百花楼,连这楼都知道没有可等可盼之人,都开始哑然了,“凤凰……昨晚我又梦到你了,你对我说,花兄,以后我看了这世界便说与我听,可是你食言了……”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想来这偌大的灵犀山以后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了不懂琴瑟之人的调侃,没有了嚷着催着要喝桂花酿的人,更没有了那个说这辈子可以解闷不烦他的人,而江湖上也便再没有了好管闲事的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第68章 不同寻常 灵犀山一如往常,门中弟子该练功的依旧在刻苦用功,花满楼在百花楼闭门了些许时日,如今也回归平常的状态。 玄岑泰然自若地走到大殿中,他要去见花如令,有件事情一定得告诉他。不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这副与世没有多大牵连的样子。 花如令此时一个人在大殿里静修,见他过来也没有动弹起身。 行过礼后还没有等他开口问道,花如令就率先问道:“你来是有大事要告诉我吧。” 玄岑也不惊讶,因为他一向也是有大事的时候才会主动去找花如令,直接挑明问他可有听说过浮生珠。 听到这几个字,花如令直直的看着他,玄岑见他这种表情,发笑道:“花长老不必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其实我早就知道浮生珠的由来,今天来也是为了此事。” “这么说,你是知道最后一颗的下落了?” 玄岑点点头,浮生珠一共有三颗,其中两颗都在花满楼身边,最后一颗在云来。 花如令疑惑不解,要说他知道浮生珠一事并不奇怪,毕竟他是个见多识广的剑客,但是他又是如何知晓两颗都在花满楼身上的。 玄岑一猜他就会这样的疑惑,仍然很自若的解释着,之前花满楼任掌门时,自己有瞧见花家六公子拿出的那颗,至于另外一颗,很早前留意到在陆小凤那里,不过想来他也一定会交托给花满楼的。 这一番解释显得合情合理,但是又感觉什么地方不妥,花如令也没有细想就追问道:“你说最后一颗在云来,可有得到什么消息?” 玄岑从怀中拿出一个星盘状的占星卦来,他指着上面那根指针,针指向华南方向,昨夜他特意观察过华南方向的星宿,北极星就在那个方向的末端,而南方有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它们散发出来的光芒都和北极星的光芒方向一致;很久以前就听过上古仙人启麟古琴是由星宿的碎末制造而成,浮生珠衍生于古琴,自然会得到反应。 花如令看着他手中的星盘,听着他将这一段关于星宿占卜之术,又好奇又困惑,他不知道玄岑在上山之前到底有着怎样的来历,居然还懂这二十八星宿,这占卜之术又是和谁所学,总而言之,他这个人为友是万幸,一旦为敌,想必会比风子槐还要难对付。 第80章 玄岑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不禁笑道:“花长老,你不必把我想得太过高深,这点小伎俩,还是一个大叔教我的,包括剑术,要是长老对我的过往感兴趣的话,不妨等我寻得最后一颗浮生珠回来时,我们再好好聊聊,如何?” 这话说得倒也诚恳,不仅是他一人对他的过往感兴趣,其他人也同样感到好奇,那就等他寻得珠子回来再一五一十地和他们说说其中故事。 玄岑示意点头,刚走出没几步就转过头问:“对了,在走之前,还得向花长老讨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手中戴着的那枚指环。” 花如令将手举起来,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随即把大拇指上的那个镶嵌着花纹的指环给取了下来,“这指环于你有何作用?” “算是信物吧,要是我到其他地方去,一亮明这指环,就知道是灵犀山花如令座下的。” 他的这枚指环确实是在江湖中有着很高的辨识度,当年那位道人收他为弟子时,亲手赠于他,说他的弟子都会有着不同的指环,这是一个信物,也是一种身份。 花如令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交给他。自己坚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以玄岑的修为,今日所见确实是要比想象中要高。 他将指环放在玄岑的掌中,语重心长说着期待他带回来好消息。 玄岑紧握着指环,“长老放心,有希望是好事,总会看到一丝生机的。” 山上平静,但是山下却波诡云谲。 风子槐因为吸取了白矾的功力,不仅让细雨飞针的毒得到缓解,还大大增加了他的内力,他将白矾的混夜之术转变成了自己的;在崖洞修炼了几日,准备前往灵犀山,这回他不想再落空了。 这次和上次的情形不同,之前在他上山时天空都变成了灰褐色,而这次居然还是白昼未变。这种日空当照的天气,很难让人觉察到会有不祥之事发生。 刚过午时,几位长老就集聚到了大殿说有事要和他们商量。紧接着花满楼被长老们唤去大殿,想来一定是有要是交托。 长老们见到花满楼满头白发,有些惊讶又有些难过。虽然他的状态回来了,但是脸色还是有些惨白,几日不见竟消瘦了一圈。 其中一位长老山前关切地问道:“小楼,你身体怎么样了?看你的样子瘦了不少啊!” 花满楼拱手回礼:“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有劳长老们的担忧了。只是今日唤我前来,是有何要事相商呢?” 灵犀山自从上一次受创后,门中弟子士气大减,现如今浊气释放形成混沌之珠,而白世蒲也惨遭不幸,死在自己儿子手中,灵犀山需要有一个人出现主持大局才是。 他听出长老们的意思来,“我知道长老们的担忧,但是这次我恐怕要推托了。” 几位长老听到这话后,都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花如令对他们挥了挥手,看了花满楼一眼向几位长老解释道,他知道你们一心为灵犀山考虑,但是这次我赞成他的做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门中弟子想必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的,再加上他的身体接二连三的受伤,怒自己这次偏袒,不想再把花满楼推到风口浪尖了。 一位长老叹气道:“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有和你们商量,不过,我们不勉强,小楼的处境我们也都看见了,也不忍心他再遭遇什么祸端。” 但是其中一位长老跳出来持不同意见道:“这话我可不赞成,我们既然是灵犀山的修行之人,自然是要担负起这份责任,上次浊气冲破封印给人间带去的灾难,想必你们都没有忘记吧,要是不和那个魔头死扛到底,只怕我们对不起苍生百姓,这个人的安危和天下人的安危,孰轻孰重,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花满楼正想开口被门外的一个声音给打断道:“几位长老,实在无意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正巧路过听到。” 周兮不慌不忙地朝着他们走去,他看到花满楼现在的模样并不感到惊讶,接着刚才的话道:“花长老的话确实有道理,师弟他现在的修为被削弱了不少,也实在是不能让他再次冒险,难道几位长老非要看到师弟他白白牺牲掉才算事态的严重性吗?” 几位长老被他说辞给说愣住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话要驳回去。 周兮趁他们现在哑口不言的状态紧接得道:“其实我来也并无意想要冒犯各位长老,主要是想毛遂自荐,当然,我的修为自然是抵不上师弟,如今也只是暂缓之计,等花师弟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定会交还掌门之位的。” 他们倒是都没有想到周兮这次竟会主动过来接任掌门之位,花如令实在想不出为何,上次他不是说自己担受不起的吗? 周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我身为花家大师兄,又是灵犀山的弟子,在有难时肯定要第一个冲出来的。” 花满楼咳嗽了几声,同意了他的计策,不妨这次就依他所言的办法暂缓一下如今的状态。 几位长老团团围着窃窃私语商量着,最后他们还是都答应了下来。 此计暂行,等日后有转机时再调换也未尝不可。不过这次他们就不用大动干戈的为他举行就任仪式了,也是考虑到灵犀山受创,再如此兴师动众只怕会更加引人注目,只是粗略行过礼就行,眼下这形势还是要小心为好。 周兮开怀笑着全听长老们所言,“那我们从什么时辰开始?” 花满楼脸上有一抹神情,咧嘴笑称:“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周兮师兄可为灵犀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 花如令也点头道:“好,那就今日吧,周兮,你先回去准备一下,等黄昏时分,我们再来进行交接仪式。” 看到周兮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花如令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好,沉重地叹着气。 花满楼上前安慰道:“爹,不用担心,有些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太阳快要埋入地平线,天边有几抹红霞,隐匿的阳光若隐若现的穿透那抹晚霞,有几丝光线斜映下来。 周兮如约而至,他特意焚香沐浴了一番,为的就是能够毫无尘埃地接任掌门之位。而大殿的几位长老早已经恭候多时。 花如令用法术唤出玉剑双手拖着站在周兮面前,“今天在各位长老的见证下,你此后便是灵犀山新的任执事掌门,万不可辜负我们对你的期许,还有这灵犀山的重担。” 周兮半跪着接过玉剑,表情有些耐人寻味道:“周兮不会辜负重托的,请长老们放心。” 其中一位长老将他扶起,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嘱托的,以后还得请掌门多费心灵犀山重建之事。 周兮突然放肆大笑,“这是自然,我现如今是掌门,灵犀山的事情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他走进花满楼身旁,“师弟,此举我还得谢谢你的成全呢。” “掌门言重了,我也是为灵犀山考虑,不必挂怀。” 周兮转身看向他们,接任仪式完结,嘱咐各位长老们回去好好休息,天气渐晚,保重身体要紧。 就在他前脚踏出大殿时刻,几位长老们本也打算就此离开,但就在此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所有人全部倒地。 第69章 逢场作戏 一旦人有了伪装后,哪怕扮演的角色深入人心,也总有一天会因为面具的破裂而被揭露,可是发现本来模样却不得而知。 等花满楼醒来后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铁链绑在了木桩上,周围很安静,几乎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听不见其他的外界声音。 一道石门打开的摩擦声击碎了这死一般的沉寂,迎面走来一个人,但是脚步很轻,身上有着不一样的气味。 “花满楼,这样的待遇可还满意?” 他头偏向一侧问道:“你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周兮只是你身份的掩饰?” 周兮哈哈大笑,难得以他的聪慧,居然也有想不通的事情。 花满楼无奈笑笑,自己只是个人并不通神,有时候连神都预料不到的事情,自己又岂能看透。 周兮凑上前直勾勾地瞪着他,“你没有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吗?小心下场会很惨哦。” 花满楼见他没有直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就算他再问他也不会说出什么结果,就转移话题道:“你把其他几位长老,还有我爹都困在什么地方了?” 周兮往四周环顾了一眼,“怎么说呢,他们的待遇可没有你的好,只不过中了我软香散,没有力气而已,至于花如令嘛,他有他的去处……倒是你,”他看着花满楼语气充满嘲弄之意,“你所在的这个地方可比他们要好上几倍呢,专门为你挑选的,除了没有阳光,其他的倒很适合你,噢,忘记了,你是个瞎子,不需要阳光。” 花满楼嗤笑了一下,“看样子你是谋划了很久了吧,这个位子从你上山就一直开始在盘算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第81章 “只不过为什么上次你有机会却要放弃,倘若上次你就是掌门,也不用来今天这么一招。” 周兮只回了句时机未到,不过,现在也不晚! “噢?是吗?你真的以为现在时机成熟了?” 花满楼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有点激怒了他,他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问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奇会害死猫的。” 周兮松开抓起的衣裳,突然大笑道:“原来你也会这些故弄玄虚的招数,现在你这模样倒还真有点陆小凤的样子,可惜呀,你说这是不是天妒英才呢?” 被囚并未有什么不愉快之感,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有办法脱困的,但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却深深击中了他,花满楼心中隐隐一痛,那道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疤再次被这样堂而皇之的撕开。 周兮看到他有些痛苦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表情来,讪笑道:“都说你与陆小凤是从小相识,这么说是竹马了,你这白发不会也是为他而生的吧,我还以为外界传言虚假,没想到你这陌上人如玉的公子竟然也有这断袖之癖,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花满楼任他怎样胡说都行,他们俩的情谊岂能就这短短几字概括得了的。 这时进来一人在周兮跟前细细说着什么,说完他们就匆匆一起离去。 等他们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把剑劈开了那道石门,一阵凌厉的剑光劈断了花满楼手脚上的铁链,但是来人身形极快,还没等他仔细聆听就早已经走远。不过,他现在也听不出什么,被情根催动下的感官早就失灵了。 灵犀山所有的弟子都集结在大殿中,周兮他要宣布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名正言顺。 但是他们找寻半天都没有看到几位长老和花满楼就觉得有点奇怪,一位弟子问道:“大师兄,不是说要宣布一件大事吗?这花师兄不来,连几位长老都不到场,这是什么情况?” 周兮面无表情的道:“今天召集各位师兄弟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们,我周兮如今是新任的掌门了,”说完就把那把玉剑给唤了出来。 底下一群人有点不相信,但是见这玉剑确实是掌门之物,而平时周兮的修为和人品还算是有口碑,大家窃窃私议后,也算是默认了这个掌门。 有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那为何不见花师兄和长老们出现,这掌门交接应该是大事才对。” 周兮瞟向那个声音的出处,一副淡然的样子,“这也是我要和你们说得第二件事,灵犀山出了叛徒,而这人便就是花如令和花满楼。” “怎么可能?你这样随意污蔑师兄和长老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周兮挥手压住他们的声音,“我知道大家都不相信,但是几位长老都被花如令给软禁起来了,不信请看。”说着拿出一面铜镜,手一抹,出现了几位长老瘫倒在地上的场景,而花如令早已经不见。 其中一名弟子喊道:“那这样也不能说明就是花长老所为呀。” 周兮又唤出一把剑来,“这剑我想你们都知道是谁的吧,我和他交手后,他中了我的软香散,剑是遗留下来的。” 门中弟子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是眼前长老们确实都像是受了伤,而花如令和花满楼也确实都不见了。 正当周兮以为自己的计划要得逞时,从人群后面传出一个高昂的声音:“满口荒唐之词,灵犀山岂能留你于此!”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人,居然是花如令! 周兮有点不可置信,花如令见他这个疑惑的表情,“你是在诧异我还活着,还是诧异我来揭穿你的真面目呢?” 他虽然开始有点惊慌,不过立马就恢复镇静,向弟子们喊道:“你们都还愣着干嘛,他就是灵犀山的叛徒,还不赶紧拿下。” 但是门中弟子都这样一直僵持着,这种场面不知道该听谁的。 周兮率先动手,结果被一道气流给抵挡住了,而那道气流的发出者就是花满楼。 花满楼收手看向他所在方向,“周兮,事到如今,你就不必再伪装下去了。” 周兮见到他此刻出现在这里一下子就不平静了,他又是怎么出来的?这完全不可能啊。 “中了你的软香散,又被你囚禁着,当然不可能出来,不过要是我们都没有中过你的香呢?” 周兮错愕了一下,他明明都瞧见他们都有闻到,而且还都倒地不起,困住他们时还特意试探了一下,这怎么可能会没有中呢? 花满楼见他没有接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来,其实他们很早之前就有留意过他的行迹,为什么每次灵犀山有难时他都不在,虽然他从一上山就保持着闭关修行的举动,但是很不巧的是每一次都找不到他。 周兮不以为然道:“那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在闭关,不知外面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抛开这一条,他这次为何又能及时出现在他们商讨掌门之事的时候呢?还自荐就任,不得不让人生疑。 花满楼抖动着袖子,“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在就任掌门时,几位长老都没有封住你的情根吗?而你也并没有提出来,再有,黄昏时你过来身上带着的那股香,虽然接近檀香,但是却不是檀香,因为你早就计算好要用香来迷晕我们,恰好这样做也不会生疑。” 周兮语气慌乱道:“你不是闻不到了吗?” “我是闻不到了,不过你知道为什么要你黄昏时分过来就任吗?” 周兮转动了一下眼珠吼着,他们竟然利用黄昏的温度来试探自己!原来他们是在演一场戏给他看! “不是试探,是撕下你的皮具。” 他仰天大笑,即便如此那又如何,玉剑此刻不也是在自己手中了! 花满楼咧嘴笑称:“你觉得我们识破你的身份后,会轻易将玉剑交给你吗?” 周兮脸上的笑凝固住了,他拿着玉剑仔细观察了一下,随手将剑仍在空中,一个气流过去,玉剑瞬间变成粉末四处飘散开来。 “我念你是我门下的大弟子,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今日一定要废了你的功力,不然日后你定会祸害人间。”花如令面色沉郁,今日势必要将此人拿下。 周兮突然变换了一个声音,极其低沉道:“你们还是想得太天真了,花如令,且不说你要废了我,你要是有命活着,我倒是很乐意和你过过招!”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跟风子槐的声音很像,但又不似他那般阴沉。 周兮看着他的计划泡汤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一个转身就穿梭在人群中消失了。 门中弟子颇为自责,他们没有很坚定的选择相信花如令。 一个弟子问道花满楼:“师兄,刚听周兮说利用黄昏的温度来识破他的?这是怎样的一种技法?”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技法,黄昏下的温度比较集中,所有的气流都会被压了下来,地表吸收了午时的阳光没有及时散发出去,再加上现在是深秋,云层又比较厚,温度一高,周兮的软香散就能快速挥发,而这种香有个特质,挥散越快,他的体温就越高,这种灼热感只有旁人才能察觉到。 “原来如此,看来周兮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可是,师兄又是如何得知他很早之前就不怀好心了呢?” 花满楼神情暗淡下来,轻声说道:“曾经一位故人提醒我的。” 很早之前他和陆小凤就谈论过这个话题,陆小凤当时只觉得奇怪,只提了一句让他多留意一下周兮的动静,看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一样一个闭关的习惯。只是花满楼对他的每句话都铭记在心。 这时花如令脸色突然发黑,花满楼察觉到不对,上前扶着担心道:“爹,你没事吧?” 看来周兮说得没错,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活到废了他的功力。 “爹,不会的,我用内力将他下的毒给逼出来。” 花如令握住他的双手,他自己身体还没怎么好,不可多费功力。 见他如此,花满楼便想到要去找药施婆婆却被他拉住,“楼儿,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要担心,这要是劫数到了,我是逃不掉的。” 花满楼有些难过道:“爹,你千万不要有事,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人,不想爹你也……” 花如令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娘的遗愿的,不然我没脸下去见她。只是希望这毒不会发展太快。” 第70章 凤凰于归 周围有一团冷水汽包裹着,特别是在早晨,透过朦胧的轻纱,似风似雨的飘散过来;倘若站在门口,会不禁裹裹衣裳,双手摩擦着双臂。冬天的脚步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一点一点靠近。 在一个很隐秘的竹林中,隐约看见有一个竹屋,竹屋顶上有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不知道的会以为是竹屋的主人在做饭食,可是越往前靠就越发现那股炊烟中有着药草香气。 第82章 一个小姑娘进进出出,不一会儿手中便端着一个白瓷碗走到一个靠近回廊的房间;离房间不远处的偏房,时不时的传出几声老弱的咳嗽声和几句说话声。 那里屋躺着一个四条眉毛的男子,虽然看上去没有生机,但是脸上却充满红润,呼吸匀畅,只是睡着一般。 小姑娘静静坐在他旁边,在他榻前斜上方,有一根百里香,只有一点火星,但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这股淡淡的香气。 合欢将手拖着下巴,就直直地瞪着那抹香气,还时不时往回看着躺在床榻之人,可是没到半盏茶的时间,她就撑着头打起了瞌睡。 屋外响起鸟叫声,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温度比早上要稍微温暖一点。 陆小凤眼珠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皱起了眉,用手扶着额头想要挣扎着起来,合欢听见有动静便惊醒过来,上前欣喜道:“谢天谢地,你可总算是醒了过来了,还以为你真的就去见阎王了呢!” “果然我陆小凤的命硬,连阎王爷都不想收,”他挤出一个微笑来看着合欢,“你这个小丫头呀,不是说好来照顾我的吗?怎么自己倒打起瞌睡来了。” 合欢咧嘴笑道:“就只许你睡觉,还不许我打个盹儿啊。” 两人相谈正欢,门外一个身影就窜了进来,开心喊道:“陆小鸡,你这一睡可是真舒坦,就是把一群人给吓得半死。” 陆小凤捂着胸口失声笑道:“你这猴精也有不精的时候啊,还真是想看看呢。” 司空摘星嬉皮笑脸地走到他床头,他知道凤凰是不会轻易就这样死掉的。 陆小凤含笑着,也真是难得,他这猴精总算承认自己是只凤凰了。 “这话我可没承认,你还是那个陆小鸡。” 这一派和乐景象还真是热闹,他要是死了,江湖会不会失去乐趣不知道,但这群人一定会沉闷至极。 合欢端起桌上的那个白瓷碗,嘱托他一定要将这药喝了,是她师父特意交代的,说是很重要。 陆小凤接过药来,蒙头一口给解决掉了,他刚喝完,药施婆婆就站到了他身旁。 他用衣袖揩了揩嘴角,看着她悠悠说道:“药施婆婆,下次麻烦你还是出个声,不然我这条命刚捡回来,又要被你给吓走了。” 药施婆婆拄着拐杖,合欢为她搬来一个板凳,她慢慢坐下来,也不知道是他的命不该绝,还是自己的医术高,总之他能逃过这场生死大劫,还是要谢谢他自己。 陆小凤现在有好多问题,也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明白,但是他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着手问。 药施婆婆知道他想问他什么,也不等他问出口,先向他道明原委:“你这条命啊,我老婆子也算是尽了力了,不过,这也多亏你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意念。” 陆小凤捂着胸口道:“不是说细雨飞针的毒没有解药吗?” 药施婆婆将拐杖放在眼前,伸出右手搭上他的脉,见没有什么异样便也就放心下来。 这毒确实无法得解,但是偏偏在此时他中了浊气,浊气是至阴至邪之物,与细雨飞针的阴柔刚好融合,两物都是毒性极深之体,但是巧就巧在二者交融后会抵消一大半的毒性,辅助外物,当然就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那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能救我,所以那日才那么淡然的吗?” 她起身望着窗外一片树叶落到窗台上,缓步上前将树叶放在手中,“可别把我想得太神,死马确实能当活马医,可医不医得好就不见得了;虽然早就知道你体内的毒性会相抵,但是没有了这辅助的外物,我也恐怕是妙手难回春啊。” 陆小凤疑惑不解,这辅助的外物究竟又是什么灵丹妙药,居然能将没有解药的细雨飞针给根治。 合欢从袖子掏出一粒药丸来,笑嘻嘻着看着他,问道他可还记得这个东西。 司空摘星抢先回答:“陆小鸡,看来上次去漠河还真是去对了,无形当中就救了你自己一命,”他转头看向合欢,“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陆小鸡的?难道是识破了我的幻术?” “那倒不是,你司空摘星的幻术几乎没有人能够识破,我是在给他治伤时发现的。” 陆小凤看着她手中的药丸,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珠有泪炼成的药丸。 合欢点点头,“没错,上次在救那些被恶灵附体的百姓用了一朵,还保留着一朵,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地救了你。” 原来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定数,一个小的决定真的会影响深远,这或许就是了空大师所说得因果循环吧。 陆小凤好像想到了什么,捂着胸口有些难过问:“那……花满楼他……知道吗?” 合欢眼神有些飘忽,说着他走后没几日,他也便下来看他了。 陆小凤眼神暗淡了下来,轻声问道:“他……可有什么留于我?” “因为师父交代我要在你墓前守灵半月,但是又不能现身,所以我不敢靠得太近,也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不过……” “他怎么了?”陆小凤有点着急。 “他的头发全变白了,远处看还真像一位仙人;后来有一人过来和他打斗,但是被西门吹雪给打伤逃走了。” 陆小凤声音有些哽咽,问及他可有受伤。 合欢摇摇头,“可能是受伤了,也可能是没有,我隔得太远,没有仔细看到他的状况,或许西门吹雪知晓那日的具体事态,不过,花满楼将他的古琴和一把剑留在了你的墓旁。”她说完起身从床另一侧取出琴和剑来。 陆小凤接过琴手指轻轻触碰到琴弦,发出有些闷沉的声音来。那把念归,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苦涩喃喃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都知道你的心意……” 随后往四处望去,司空摘星上前按着他的肩头道:“不用找了,西门吹雪已经走了,不过,他走之前告诉我,花满楼的情况你应该能猜到。” 他确实能够从他们的言语间想象到花满楼见他的场景,两人心意如此相通,多多少少都能知道他要对他说些什么,他一定会带着生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就如同他也会带着生的希望活过来一样。 只是西门吹雪这次又走得这么匆忙,他难道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上次他说等自己有命了再告诉他在笛花谷不辞而别的事,眼下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又走了。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本来想让你多休息一下才跟你说,结果你自己先问起了,反正都是要告诉你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了。” 他说着就扯过来一条凳子坐下,“他其实也没有跟我多说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不过倒是有个消息,你听后一定会很震惊……” 陆小凤见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就戳了他一下,“你这小猴子学什么不好,学这吊人胃口之事,快说,西门吹雪到底咋了?” 他在找他的时候就听闻江湖中说起过叶孤城的事情,还有孙秀青的事,都说叶孤城之前在和西门吹雪决斗时,他并没有死,在南山一带有出没,还劫走了孙秀青;江湖中说是这么做为了报复西门吹雪。 陆小凤听后果然很震惊,他不相信叶孤城没有死,这怎么可能,当日在众目睽睽下西门吹雪可是一剑封喉的,这要是能被救活,难不成真是神仙所救? 司空摘星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看西门吹雪的样子很是不同,想来肯定必有猫腻在里面。” 陆小凤很清楚西门吹雪的剑法,一般出手很难有人生还,除非他是手下留情,可是那日明明就确认叶孤城没了气息,怎么可能会活着。 药施婆婆开口了,“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不也是从黄泉路上给遣送回来的吗?” 经她这样一提点,陆小凤问及此事难不成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我说过,你们不要把我当成神仙,我只是一个埋半土的老婆子,救你这一回都算是耗尽我一半的精力了,更何况要救一个被一剑封喉之人。” 陆小凤想不明白,如果叶孤城真的还活着,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救他,又为何要救他?他难道真的劫走了孙秀青?难道上次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匆匆离开? 他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这些事情的原委,这样想着就要起身。 合欢见他想要准备离开,就双手摊开拦在他面前,“陆小凤,你这刚醒就要走,你当真不想珍惜这条被拉扯回来的命吗?更何况我师父那样尽心尽力地救你,你不为你自己,也想想我师父啊。” 陆小凤身体有些摇晃,他自然不会再丢了这条命,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未来的日子还没有享受,就这样草草离开,他可不甘心。 司空摘星也有些担心道:“陆小鸡,知道你好管闲事,这西门吹雪的事情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不过你也得想想我,上次还替你躺在棺材里装死,差点就真睡在里面了;怎么说你又欠了我一个好大的人情呢。” 第83章 “什么意思?你变成我睡在棺材里?难不成你想升官发财?” 合欢噗呲一声,被他这话给逗笑了,“陆小凤,你现在还是那样的……嗯,幽默风趣。” 药施婆婆回过身来,那张看着很慈祥的脸上露出很严肃的表情来,“陆小凤,要想好好活命,就得乖乖听话,不然下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药施婆婆,你还是有什么话明说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小凤慢步走到她跟前。 药施婆婆看了看他,拄着拐杖靠着门,有人早就想让他死,但是每次都能让他侥幸逃脱,这次好不容易逮住机会,那人怎么可能会就此作罢。 关于此人他早就知晓是风子槐,一早他便坦言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对于这点他一点都不好奇。 风子槐的司马昭之心没人不知的,不过他虽然是妖尊,但是背后却有操纵之人,而那人想要从他身上拿走一个东西。 “什么人?什么东西?”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都惊呼道。他们想不通以风子槐的身份,还能有谁能操纵他,而他居然也甘愿臣服,这多少有点说不通。 风吹起药施婆婆的满头白丝,她有些无奈道:“风要知道将去何处也便好了,可惜都不曾知道是什么力量趋势着它前进。”说完就拄着手杖弯着腰离开了。 他们两人没懂这话是何意,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这个谜团好似越来越大,也好似快要逐渐暴露出来。 司空摘星见她走远了,问道合欢不随她师父一起走,难道又有什么特殊的任务? 合欢有些落寞望着药施婆婆远去的背影,她说自己有要走的路,从今天开始就不再跟随她一起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替我躺进去?”陆小凤想起刚才司空摘星的话,实在有好多事情想不明白,分明才睡了几日,感觉已经过了好久。 “我也不知道,我一来,药施婆婆就说让我帮她,也是帮你做件事情,我还没问清楚,就让我赶紧幻化成你的样子,然后给我吃下药,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他手搭在门上,看来要弄清楚的事情是越来越多,牵扯的人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第71章 劫数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勿强求。而人命里的劫数却是转化不了,也强求逃离不了。 药施婆婆自从离开竹屋后,只身一人前往不知目的的远方,她行医没有固定的路线要走,常常是走到哪里就停在哪里救治,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所到之处也只会被称为神医或者活菩萨,其他的身外之物她也不屑。 这日,她刚从一个小村镇出来,就被一个戴着斗笠、持着剑的白衣男子给拦住了去路。 她也不惊慌就静静地等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开口,但是过了良久,双方就这样耗着,也不说话。 毕竟年纪上来了,她捶了捶腰,终于率先打破沉寂:“这位侠士,老太婆我身体不太好,年纪也比较大了,经不起你这样一直耗着,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明说,倘若是想我救人,我想你特意来找我,也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那白衣男子压低声音道:“我今日来,不是找你救人的。” “既不为救人,那便让我过去,其他的本事我一个糟老婆子可没有。”说着就要从他身前过去,结果被他手中的剑给拦下。 药施婆婆看着他亮出剑来,有些生气道:“难不成你还要杀了我吗?” “都说你是神医、活菩萨,我想问一下成为菩萨的,心肠应该不坏吧,也应该会包容万物,可是你为什么却偏偏对妖有偏见?” 药施婆婆隔着他那斗笠望去,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声音却很是耳熟,这么说来,之前应该是与他有打过照面。 至于不救妖邪,她只是个人,救不了非人之物,也更害怕所救之人会成为伤害世间的罪魁祸首,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收拾烂摊子。 白衣男子拔出剑来,有些激动,声音高昂起来,“哪怕是同门,哪怕是被其他妖邪所染,你都能狠下心来不救是吗?” 药施婆婆听着有点云里雾里的,“你到底是谁?今日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想问你讨个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得是什么。” 药施婆婆突然顿悟,原来他就那个自己一直占卜不到之人,真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她。 白衣男子语气冷淡,让她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自己也没时间和她周旋。 “小伙子,我见过的场面多着呢,像你这么威胁人的,还真是少见,大不了就是你会杀了我嘛,再者,你难道会算不出东西是不是在我身上?”药施婆婆倒是很镇定自若。 “虽然你是个神医,可是医者难自医,要是你真死了,可没有人救得了你。” 她咳嗽几声不听他之言,拿起拐杖将他那把剑给往下压了下去,撑着拐杖自顾自的往前走。 背后响起一句话,问及她可听说普世道人? 药施婆婆一下子就驻足停了下来,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人便是她师父,回身眼中充满了敌意,此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找到远在仙山上的普世道人。 白衣男子冷笑道:“都是同门,过去拜访一下又当如何?” “同门?我可不曾听说有你这样一位同门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衣男子收起剑走到她面前,“我念及同门情谊,可没想干什么,不过嘛,你的脾气倒还真是继承了你师父,又硬又臭,好说歹说都不通情达理,那我也只好按着他喜欢的方式解决了。” 药施婆婆怒道:“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他掏出一个葫芦扔到药施婆婆脚边,说着他本也没想着动手,是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一个得道救人的上仙,居然也会动起杀心。 药施婆婆看着脚边的葫芦,手颤抖着弯下腰准备去捡,一道剑光就将那葫芦劈成两半。这下彻底被他激怒了,拿起拐杖就要施法动手,但是被那男子用剑给砍断了。 他啧啧嘴道:“你说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这么容易动怒,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药施婆婆被那剑光给击倒在地,她吼道:“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要杀便杀,那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 那男子也不气愤,看来东西确实不在她身上,既然她一心想要求死,自己也便成全此等心愿,也算是她的因果报应,不过看在她是位老人的份上,在走之前,就让她明明白白得去见阎王。 白衣男子将斗笠拿了下来,手放在她头上,一股气流直冲击脑子。药施婆婆眼睛不断翻转着,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她就躺这男子的怀中,画面不断上升到那个男子,她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如电流一般经过脑子,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药施婆婆突然大喊道:“是你!居然是你!原来你就是之前的那人!就是师父提及过的那人!” “可惜你只能去和阎王爷说说你所造的孽了。”他一掌朝她的头拍了下去,药施婆婆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那男子带着斗笠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作为神医著称的药施婆婆死了,在江湖中更能掀起一股言语的浪潮。 有人说是被之前未曾所救的人所追杀;有人说是上山采药误食毒草而亡;还有人说是得道升仙了;反正各种版本都有,但是哪一个属实,只怕没有人知晓。 这个消息由远及近地传到了那隐秘的竹屋中。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都诧异道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现出来,倒是合欢显得异常安静,像是很早之前就得知了一样。 司空摘星好奇她师父死了居然都不伤心,这也太符合她的性格了。 合欢摆弄着她面前的一盆海棠花,没有表情应答道:“师父曾说,人各有命,命里有劫,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面对,能活着过了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能过,下辈子的命数会好走许多。” 陆小凤坐到她对面,“小丫头,我之前要死的时候,你可伤心欲绝啊,现在怎么你师父走了倒还安静下来了?要是你难过的话,不妨大声哭诉出来,我们又不会笑你。” 合欢摸着海棠花,声音稍微有些波动,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陆小凤,你有过最亲近之人离开后的那种心情吗?” 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尖刀刺中了他的心口,最亲近之人的离去,他怎能不懂,生离大于死别,而死别痛于生离。 几人都没有说话,这个消息很快被湮没下去,合欢会占卜之术,想必很早之前也预料会如此,而药施婆婆也曾嘱托过她,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竟会来得这么快。或许真的有些人,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一个身影闪过来,身形极轻,看来轻功很深厚。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他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了。 第84章 陆小凤看了看他,嘴角露出笑来:“来无影,去无踪,果然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撂下一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开便转身去到门外。 他这人老是这么神出鬼没的,但是每次出现就是没有好事发生,肯定是又有什么仇家来追杀陆小凤了。 陆小凤听着司空摘星抱怨之词颇为无奈,这又与自己有何干系,又不是他将人引过来的。 西门吹雪倚靠在门边,淡然飘出一句此事还真是与他有关。 陆小凤挑挑眉,“好吧,当我没说,反正我的麻烦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多着呢。” 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陆小凤只带着那把古琴,而合欢也只带了那盆海棠花走,几人就匆匆上路了。 陆小凤摇晃着步子紧跟在西门吹雪旁边,“你上次说我有命的时候再告诉我你的事情,怎么你是知道我会活过来?看到我你都不吃惊吗?不怕我成了厉鬼缠着你?” 司空摘星在一旁抢了他的话头道:“你要是成了厉鬼,也不会是去缠着他了。” “你要是厉鬼缠着我,恐怕连阎王都见不到了。”西门吹雪也十分赞此话。 陆小凤笑笑,让他说说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活着的?难道也是药施婆婆告诉过他什么? 他嗯了一声,当时将他入葬后,药施婆婆单独找过自己,说需要找到司空摘星,有件事情必须得他去办,“药施婆婆告诉我你或许还有救,不过得等半月之后才能从墓中出来。” “这又是为什么?不怕把我憋死?” 合欢抱着海棠花解释着,“不会,师父之前在你墓碑上敲了三下,往里面注入了气流,而且土壤的潮湿也有助于你体内毒素的溶解。” 陆小凤偏头看着合欢,“这么说,当时你哭是偶一为之喽!” “那倒不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师父可以救活你的,而且我像是那种兔死狐悲之人吗?”她说完发现词儿不对,又接着说道:“哎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陆小凤看着她那个样子,又好笑又可爱,果然性子是比较直爽了。 司空摘星还是不解为什么要他躺进去,这又是什么说法? 这一切源于有人想要拿走陆小凤身上的东西,为了掩人耳目,只有死了的陆小凤才能让他完全没有戒备,找不到东西自然也不会久待。 陆小凤有点想不通,自己现在活了过来,岂不是他们又会追上来?之前的努力不就白搭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时自己醒后喝下了息生汤,哪怕是占卜都不能准确地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难怪你说那汤药很重要,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药施婆婆不让我冒然出去了,唉,可真难为她了!”陆小凤恍然大悟道,药施还真是一心为自己着想,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合欢或许心里很难过,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仰头问道西门吹雪:“这次是有人发现了我们吗?” 西门吹雪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药施婆婆一死,这个地方一定也会很快被找到,只道让他们赶紧离开。 这么猜测也确实没错,那人要想拿到陆小凤身上的东西,肯定会找他身边之人。他骤然停住,从身边之人下手? 几人见他待在原地,西门吹雪一针见血道:“你是在担心花满楼?” 陆小凤没有回答,倘若真是这样,花满楼想必会有危险;可是当下他不能靠近他,不然会更危险。 他思索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你的事情现在该说了吧,叶孤城真的没有死?” 西门吹雪看向他,轻微点下头,“其实我也不能确定那人就是他,但是身形剑术很像。” “那他真的劫走了孙秀青?” 陆小凤不相信叶孤城会干出这等下等之事,他虽然叛离了,但是也是一个堂堂正正、行事光明磊落的剑客。可是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感觉,不相信之事总会有发生,正如他现在还活着一样。 “我曾去过他说的地方,但是没有发现他们。” “那你接下来是要去找他们?可是这人海茫茫,又没有具体的位置,你要从何处找起?”陆他有些担忧,倘若真如此,两人再次碰面的场景实在难以想象。 “他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要是真想报仇,他绝不会坐以待毙。”西门吹雪也相信叶孤城不是那种利用女人来要挟他人的人。 他此行也只是将这个消息带到,通知他们安全撤离自己也便转身就离开了。 经常连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可能他也不喜欢离别之言吧。 合欢看向前方望不到尽头的路,问道接下来他们该去哪里? 陆小凤想了想,自己的那两撇胡须,一字一句道:“江南!” 第72章 线索得知 初冬将至,才刚开始进入冬季,山上就已经有下雪的征兆了;本来清修之地多寂寥冷清,而如羽毛、似花瓣的雪花更增添了一抹寂静;已经不知不觉从春末走到了秋冬,那个曾经说要讲故事的少年,也没能从远方传来消息。 花满楼走到杨柳渡河边,杨柳树也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空中晃荡,柳树也最终没有留住。 雪花浸湿了他的头发,雪色和发白融为一体,他伸手任雪花飘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稍微有点刺骨;想起之前陆小凤给他抓过的萤火虫,那种掌心的酥痒和温度,与现在截然不同。 他柔声道:“真想不到,已经是冬天了,灵犀山现在下雪了,你那边可有感受到?你走后的第一年里开始下雪了,小时候你常说雪天是最安静的时候,还常拉着我坐在雪地里……你说过偌大的灵犀山,最后只留我一人的话会感到孤寂,既然你都知晓,可却又偏偏不遵守。” 花满楼慢步走在这一片纷飞的白色花瓣中,这条他们从小常走的地方,也是他亲手为他做纸鸢的地方,和他一起放灯的地方,只是从前是两个人,现在连影子都不曾有过了。 距离玄岑离开也将近一月时间有余,等他回到灵犀山时,发现众人的表情都十分沉重,像是已经经历过一场比较大的事故。 他也没有直接去找其他长老而是直奔向百花楼,毕竟和花满楼打听不用顾及那些礼数。 可等他找遍了百花楼都不见所寻之人的身影,难不成真的是有事发生? 他本打算下去找长老问清楚情况,刚出楼门就碰到花满楼从外面回来。 花满楼见他风尘仆仆着急忙慌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是刚回来,对于灵犀山的状况还不甚了解。 玄岑看出他的精神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也比往日消瘦了不少,看来陆小凤的死对他的打击像是丢了半条命。 不过他没有问及他的蜕变,只道:“你怎知我刚回来?你不是感觉都失灵了吗?还能猜得出来?” 花满楼笑了笑,指着他的衣服道:“虽然我的感觉现在不太灵验了,但细细聆听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的,再者你衣服上有桂花的香味,这个时令也只有灵犀山门口才会有桂花,纵使再闻不到,那气味也了然于心呀。” 玄岑望向他的眼睛,暗淡下也有些许光芒,他不同常人,这点他早就知道,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我刚上去找你,我回来一趟发现师兄弟们脸色都不是很好,最近灵犀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花满楼点点头,“玄岑兄观察细微,山上是发生了事情,周兮他,他叛离了花家和灵犀山,还对我爹下了毒,至今都不曾得解。” 难怪刚才在百花楼没有见到他,看来应该是从花如令房中回来,便问向他花长老的伤势如何了。 花满楼凝重摇头,他爹的伤势忽好忽坏,近几日自己和几位长老都试过用真气逼出,但是那毒就好像是在体内生了根一样,本想下山找药施婆婆,可是谁知江湖中传闻她故去的消息,现在这般情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玄岑听后爽朗地大笑道:“花满楼,你可知我这一趟是去的哪里?” 花满楼听他的笑声和高昂的语调,想必此趟一定非比寻常,寻摸着他爹是有法子得治了。 “这次我沿着华南方向,找到了传说中的仙山,有没有仙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分辨不出来,本来是去寻找浮生珠的,结果没曾想珠子没有找到,倒讨来了一味药。” 花满楼仔细听着,果然跟他猜测没错,他稍微将心放宽了下来,“这么说这味药能够解我爹身上的毒?” 玄岑将药从袖中掏出,捏着看向那药,其实他也不确定这药到底能不能根除花如令体内的毒,因为那人告诉他说世间的毒本身就是一味药,有些能够救人,有些却能害人,多少还是有点运气在里面的。 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已是无计可施,只能凭着运气看看能不能解除这味毒药了。 玄岑将药丸一抓,略带轻松的语气道:“那也不见得,能救花长老的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他迈步走到花满楼靠前的位置,眼中出现一抹狡黠,“想必你也知道浮生珠的作用,现如今要是找到第三颗,花长老的毒自然而然就解了。” 第85章 “可是这最后一颗浮生珠下落不明,你这次不是也没有找到吗?” 虽说这趟多少有点扑空,但是也不全然没有一点收获,他在云来时就打探到浮生珠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说不准他们摸着这条线索就能够很快锁定位置。 花满楼心中有个疑问,这个疑问从他知道浮生珠开始就一直在心中挥散不去,有好几次都想问出口,但是每次时间又不是很凑巧。 他思索半刻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他们所有人对玄岑的过去都不曾得知,他来到灵犀山后与他虽不常常见面,但是也大概知道他的性子。 可自从他得知浮生珠有两颗已经被找到后,显得格外激进,这点一直难以理解,所有人都想快点找到最后一颗,但是比较起来,他的行为更让自己困惑。 玄岑看着他把这个问题问完,云淡风轻应答他的过去其实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神秘,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一段往事,而自己的这段往事比较苍白而已,唯一有点颜色都被抹去了。 至于他刚刚说他为什么比所有人还要想找到浮生珠,只道因它可以救天下人。 花满楼还是没能从他的解释中找到隐藏的一个理由,但是有一点他说得没错,浮生珠可以救天下人。 两人结伴往花如令的房间走去,玄岑在路上问他身上的两颗浮生珠是否还在? 花满楼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玄岑看出来他的疑惑,解释道:“可别误会,我是想着既然浮生珠是上古仙人的古琴所化,那它们之间一定会存在这某种联系,说不定可以用这两颗来引出最后一颗。” “原来是这样,浮生珠一直留在灵犀山,这样比留在我身边要安全得多。” 他这才想起问周兮的事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叛离,“他不是很少出现过吗?以他清闲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正因为他很少出现,所以才不得不让人怀疑,总觉得他隐藏的身份不简单。” 他们一路相谈到了花如令的房间,见到他时正盘踞静坐调养,但是脸色没有之前红润,除此之外倒没见有其他症状。 花如令将手放在膝盖上,看到玄岑回来,脸色露出欣喜的表情来,“玄岑你回来了,可有找到浮生珠?” 玄岑站在他跟前,语气有些惋惜,“花长老,恕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还是让你的希望落空了。” 花如令欣喜的表情慢慢凝固,随后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摇着头,“不怪你,这浮生珠本身就很难得到,有两颗已经是最好的莫大的造化了。” “不过,我已经打探出它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说不定可以找到。”玄岑接着刚才的话道。他说着就把那粒药给拿出来了,“花长老,这次虽然没有找到想要之物,但是却意外得到一粒丹药,想来应该可以暂缓你体内的毒性。” 花如令接过他手中的药,没有半点犹豫就吞咽下去,花满楼端来一杯水,此药可能会存在某些副作用,让他运功的时候要当心一点。 “你刚才说有打探出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在什么地方?”花如令眼下最为挂念的便是浮生珠的消息。 “江南!” 花如令脸色抽动了一下,默默念了一遍江南,许久后问着他是否确定在此处。 玄岑见他的神情有点不对劲,狐疑着问:“江南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长老你之前就是江南的吧,可有听说过?” 花如令半天才缓过神来,义正言辞道:“没有!” “花长老,我曾听你闻说你和白长老是师出同门,你们的师父是一位修仙得道之人,他都没有和你们提及过这件事情吗?”玄岑坐在一旁很淡然的问出这句话来。 花如令一时语塞,吞吞吐吐道:“师父他,他一向行踪不定,而且,我们就见过几面,之后,很少见他。” 玄岑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也没有再问什么,他看向花满楼,“我想这次恐怕还得要你亲自下去找寻才是。” 花如令反应有点激动,“为何要楼儿下去?” 玄岑觉得花如令的反应有点不同往常,还是再问起他确定之前没有听说过此等消息,按理说修道修仙之人定是会打听出一些消息来才是。 花如令显然有点生气道:“我说没有就没有,这事谁都行,楼儿不能去。” “爹,为什么?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我出生在江南,我想没有谁有我对那里比较熟悉的了。” 花如令起身走到他面前,“楼儿,爹不能让你去冒险啊,你最近应该多清修,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花满楼执意不肯,这事不仅关乎他和灵犀山,还牵扯到天下人;他现在又有伤在身,也不方便远行。 “爹,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非前往一趟不可。” “可是……” 玄岑见他们各执一词,从中插话道:“花长老,我会陪他一起去的,放心,他绝不会有事。” 花满楼有点担忧灵犀山,眼下周兮叛离,再有风子槐几次三番不怀好意来此处,灵犀山的安危是个大问题。 玄岑知道他的顾虑,应道:“灵犀山不会有事的,我可以很确信。” 第73章 江南故里 花满楼和玄岑同几位长老交代后便一起前往江南。 一路上两人交谈的并不多,都只是默默赶路。玄岑可能觉得有点太安静了,率先打破这份沉寂,“原来你也是个爱安静之人,我原以为你会被陆小凤给带偏,结果看来是改变不了的。” 花满楼微笑了一下,“玄岑兄说笑了,我本身就是个喜静之人,平常一个人待在百花楼照顾花草也早已经习惯了。” 玄岑知道现在不该提及陆小凤,但是还是问出:“那陆小凤呢?他都不和你一起吗?你们不是从小相识长大的吗?” 花满楼心中隐隐作痛,抬眼望向前方,心中泛起苦涩,那人是只凤凰,比较向往自由,喜欢在江湖中到处飞,虽然大部分的时间是自己一个人,但知道他总会回来的,所以也很少离开过百花楼,只是……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那个可以等待回归的人不再有归来的消息。 玄岑认真又略显自责,他只是无意提到,还请他不要太放在心上。随即转头看他此时的表情,接下刚才所言,“你……就不能偶尔将他忘记一两次吗?这样你的情根也不会发作太频繁而产生痛苦。” 花满楼摇头含笑道:“抱歉,我还做不到这件事!” 他说着就自顾往前走去,玄岑看着他的背影,陆小凤对他果然是种很特殊的存在;他远去的背脊稍微略显瘦弱,这样一副身板要扛起很多责任实属不易。 两人下山后找来两匹马,虽说可以御剑飞行,但总觉得下山还是低调点比较好,毕竟打探消息不能太操之过急;他们的身份能尽量掩藏就尽量不让其他人发现,不然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另一端的陆小凤一干人等也来到江南,但是不同的是,他们来江南没有说出太明确的目的。 合欢看着江南这个富庶的南方景光时,不由赞叹,早就听说江南好风光,人杰地灵,之前行医哪都有去过,但是唯独少了这里,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虚此行。 陆小凤有些得意道:“那是自然,这里是我出生之地,人杰地灵嘛,看我就知道啦。” 合欢对他翻了个白眼,司空摘星也有点嫌弃他,“陆小鸡,你大病一场后,我看你的脸皮也没有跟着瘦一点呀,还是厚如城墙。” 陆小凤哈哈大笑,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开怀笑过了,啧啧嘴由衷感叹,还是活着好,要是成为地下冤魂,也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看到如此美景了。 司空摘星是个兜不住话的人,此番前来江南没有说明何意,他还是好奇问着到底此行所为何事。 陆小凤摇晃着步子走在最前面,听到他这样一问,回身双手一摊,“就当归故里,好好享受一番。” 几人就随机挑选了一家客栈住下,合欢也不想多生事,都知道陆小凤此番来江南一定是有事,他可不会平白无故去做一件无用之事。而他的身份现在也尽量不要被其他人给留意到,这点她师父很早之前就有交代过。 他们在客栈休息,陆小凤就自己一个人在街上瞎转悠,当然他也有想要去的地方。 经过几条街道就走到了花家的桃花堡。他在门口待立着,里面因为常年没有人居住,显得有些破败的样子,门上都结上了些许蜘蛛网,许是天气比较寒冷,上面的蜘蛛也不见了,只留有几滴透明的水珠。雾气凝结的水汽将整个府上都包裹住,缺少人气显得更冷了。 他停留驻足还是走了进去,小时候只为数不多地来过几次,经常在花家放粥时他趁着府上空闲松懈溜进去的。 其实自己很早之前就见过花满楼了,那时他在后院荡着秋千,只是没有过去打招呼。 陆小凤迈着步子踏进这个花满楼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也是与他相识的地方,如今它蜕换了一层皮,斑驳的墙角、还有一地的杂草,没有了故人的故里,还能称得上是怀旧向往之地吗? 第86章 他走到后院看到了小时候见过的那根秋千,也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起了玩心,自己慢慢坐下来晃荡开来。 旁边有棵叶子早已经掉光的桂花树,他突然很想喝上一口桂花酿,花满楼埋藏起来的桂花酿可有启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已经发生过好多事,回不去,也往前看不到。 花满楼和玄岑也来到了这个他生长的地方,因为想到家里已经无人居住,就只得寄宿客栈了,但是他还是想回家看看,便和玄岑打完招呼就前往桃花堡去。不管他多久没有回来过,家终究是家,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得陌生。 因为情根的缘故,现在他的所有感觉都下降了一半,但是依旧不妨碍他热爱这个世间,之前说看不见还可以听闻到,现在连听闻都有点问题,那就不如用心去了解。 他刚踏进桃花堡就隐隐觉得此处有故人,颓败的景色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可他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从前生活的地方,自然会生出亲切感,也没有多加留意。 自己从小住过的房间陈设都没有怎么变,只是因为当年的那桩截杀之事,让桃花堡变得有些残败和没落。 花满楼回想起小时候,那个时段他娘还在,她总是很宠他,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他坐在凳上神游,像是回到了以前那段岁月静好的日子。 而后院的陆小凤荡了一会儿秋千,可能是由于自己走了一趟鬼门关,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也可能是这没有一点人气之地和着冬天的北风一起寒意逼人,他脚尖沾地起身往回走去。 花满楼的房间靠近后院,等他放下回忆后,也便转身去到曾经最喜欢的地方,那里有他娘亲手给他做的秋千。 要经过后院得走过一条长廊,长廊有个支口,一个方向朝着后院,一个方向朝着前院。 他从房间经过长廊时,陆小凤的身影正好转过通往前院的那个转口。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顺着记忆往前走,花满楼慢慢摸索着手边的秋千,手碰到绳链发现有温度,难道是有人来过?尽管之前花如令是这里的大富商,人缘比较好,但是自从走后,应该府上也没有人再来拜访过了,不然也不会是这样的光景,可是又有谁知道这里,而唯一知道他喜欢待的地方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他有疑惑但是无从问起,也找不到人可以述说,只得将问题藏于心中。 陆小凤出了桃花堡后径直回到客栈,推门进去就发现司空摘星在等他,从他的表情中,想来是有事情发生。 陆小凤一个跨步上前坐下来倒了杯茶,还没有等他喝下去,司空摘星挠着脖子问道:“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吗?” “这茶还真是次等,都没有什么味道。”陆小凤端起茶杯细嗅了一下,抿了一口咂咂嘴道。 “陆小鸡!”司空摘星瞪着他喊道。 陆小凤看着他笑了起来,“你要是想要告诉我的话,自然会说的,我又为何要问呢。” 司空摘星只好认栽,他这只小鸡可真不让人省心,问及他可知道自己刚刚出去碰到谁。 “谁呀?”陆小凤还是配合得问道。 司空摘星一跃,往外瞅瞅,“玄岑,你说奇怪不奇怪?” 陆小凤放下那口感不太好的茶水,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本来就是个剑客,再说灵犀山也有下山游历一说,没准儿就是下来游历的。 “单他一人出现其实也就没那么奇怪,可是你猜我后面见到谁了?” 陆小凤拍了拍桌子,“你这只猴子,怎么最近老是喜欢吊人胃口呢?” 司空摘星笑笑,说着刚才发生了事,他本想出去转转,在街上突然就发现了玄岑,想着上前打个招呼,但是怕他知道陆小凤也在便就没跟过去,可没走几步居然发现了一个人,那人身形很像叶孤城,但是自己不能确定就是他。 “你说谁?叶孤城?”陆小凤感到很惊讶。 那人身影确实很像,等他想一探究竟时,两人已经走远了,自己分神也跟丢了。 他调侃坐在跟前瞪大眼睛之人,“这世上还能有你这偷王之王跟丢的人,实在是找不出几个来,是你功力退了呢,还是那人功力太高啊。” 司空摘星不服道:“轻功好的大有人在,除开西门吹雪,咦,会不会是西门吹雪啊,他上次不是要去找叶孤城吗?会不会也到这里了。” 陆小凤用手推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功力退了倒还好说,怎么连眼睛也不太好了,连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分不清。” “你说这叶孤城到底有没有活过来呢?”司空摘星反问着他。 陆小凤用手捻起耳畔的头发,反问他这是想他活过来还是不想他活着。 司空摘星回答不上来,他见证了叶孤城的叛离,不知道他活过来是有益还是有害,还有西门吹雪,两个持股相当的剑客,再次碰到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场面? 陆小凤托着下巴,想着等他们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去找西门吹雪,他一个人,有些事还是比较难对付的。 “陆小鸡,在你心中,你觉得是不是除了花满楼的事情,就是西门吹雪的事比较重要了?倘若两人同时遇险,你会先考虑救哪个?”司空摘星无意间问出这话来。 陆小凤眼睛望向外面,他不知道为何他要如此发问,两个都是很重要的朋友。朋友?或许有一个不再是了,但是心意却未曾变过。 尽管这话无心问起,可他依旧陷入沉思当中,还颇为认真回道:“西门吹雪的剑术,我想他可以自保,至于花满楼,他机智过人,也不会让我陷入两难中。” 不过,即便他是这样说,但是该他出手相救自然也不会推托,一个可以为救他而受伤,一个可以为救他而丧命。 第74章 断桥大雪 陆小凤死而复活的消息现在不能流传出去,至少现在不能,他想要找出那个幕后想拿走他身上东西的那人。 至于司空摘星说的话,他也很好奇那人到底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为何和玄岑有关联,玄岑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一系列的谜团要一一解开,而江南这个地方很奇妙,会悄然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故事。 花满楼从桃花堡回来后,没有见到玄岑便一直在房间等待,想看看他有什么打算或有没有探寻到什么结果。 傍晚时分玄岑路过他的房间时,见大门打开他正坐在窗边等着自己。 还没有等他进屋花满楼便率先问道:“今日我回了趟桃花堡,感觉有人去过,但是并未发现什么踪迹,你这边可有什么发现?” 玄岑同他一起坐在窗边摇摇头,今日他托人去打探消息,但是没有什么确切有用的信息,怕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花满楼语气倒也显得比较轻松,这件事情本来就比较渺茫,多等一段时间,它总会在什么地方露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最近几日我可能要离开一下,今日给我消息的那人说有个地方或许会有蛛丝马迹,我得前去查探一下是否属实。”玄岑端起一杯茶,茶未喝话先说了出来。 “我同你一起,这样也比较方便。” 他摆着手拒绝,自己答应过花如令不会让花满楼涉险,那地方他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既然江南是花满楼出生之地,倒不如让他留于此地,浮生珠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这里,或许可以查找出当年是出现在哪个位置或有听说过的人家,两人决定分头行动。 花满楼本还想和他商量一番,但是又觉得此方法也可行,兵分两路也确实更利于找到,也便没有多加说辞。 第二日天微亮玄岑就已经动身走了,花满楼打算前往去寻找之前在他家当过家丁的一位老人,当时年幼,只听说过他家离得比较近,算下来他今年应该有八十多了,也不知晓是否还健在。 那位老人的家就在街边的镇上,距离桃花堡也隔着几条街和一座断桥,可是具体的地方还得挨家挨户去寻找。 南方的冬天比不上北方冬天那样骤降温度,只是微风中带着刀子,一刀刀剜在皮肤上,有些生疼却不见血丝。江南的冬天也是下雪的,但是更符合一个未出嫁待字闺阁的芳华女子,有些羞涩,多了几分柔情。 花满楼起身推开窗,一阵寒风倒灌进来,今日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可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场景,一般也只是细如柳絮般。 他像个孩子一样新奇地瞪着外面飘进来的雪花,虽然自己看不见,但这种感觉让人心情大悦。 等用过早膳后,就从店小二那里找来一把伞,他撑着油纸伞前往断桥那边找寻。 许是今天天气比较寒冷,又或许这鹅毛大雪不适合出行,街边的小商小贩都寥寥无几,路上只是偶尔出现一两个行人,但是所见花满楼之人都被他的容颜给吸引驻足。 他有着俊朗的外表,也同花一样好看,尤其是那一头飘逸白发,在雪地中更显得与众不同,清逸的气质和文质彬彬的温润,世间形容君子的美好之词大概说得就是花满楼吧。 第87章 陆小凤起床后也推窗观赏,发现外面正飘着大雪,他也同样兴奋,但又莫名孤寂。 他去过很多地方,也有见过不同地方大雪纷纷的样子,可是江南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当年在灵犀山时,他就拉着花满楼的手坐在冰冷的雪地中,说要是在江南可以一起看到一场大雪那便好了。 如今江南下起了心心念念的大雪,可是身边之人却不见了。他伸手抓住不同形状的雪花,雪花遇到他温暖的掌心转瞬间就化成了一小滴水。 美好之物总是转瞬即逝,而有些人也只能远远思念。 陆小凤心中很乱,尽管细雨飞针的毒解得差不多了,但是一想起心念之人还是会隐约感到疼痛;如此美景也值得到外面走走,与其跟自己过不去,倒不如忘怀去享受这一场很特别的雪。 街上无人,大雪也有它的孤独,找不到可以分享之人,就只能默默地融进这泥土中。 陆小凤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他斜前方有一座桥,桥墩上写着断桥两字,他觉得好奇自言自语道:“这桥明明好端端的,干什么要取名断桥,难道曾经断过?” 宿命有时候像是给所有人都开了一场玩笑,有的好笑,可以当成幽默,有的苦中发笑,只能算是苦中作乐;可是每个人对应的宿命,往往身不由已。 陆小凤的宿命是浪子,但是他却很想有个可以停下脚步安顿依靠的家;而花满楼的宿命是肩负苍生,但是他却想回归平静,有个可以分享心事之人。 桥的两端像是两个烟火轨迹,一点点靠近,总归会交于空中一起洋洋洒洒地落下。 不知道是雪下得过大导致雪地很不好走,还是两人心有灵犀,跨上的每一步台阶都显得无比吃力,感觉有种无形的力量在趋势着他们往前,就像对面有着一种惊喜,或者可是说是一种恩赐。 双方的身影逐渐清晰,两人突然都停了下来,站在离桥中心的最后几步台梯上,时间仿佛静止了,这一切跟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一样,显得很不真实。 陆小凤的眼中充满了欣喜,也有洪波,他不敢发出任何响声,怕这是一场梦,不想梦就如此破灭了。 他终于看到之前他们所说的那一头白发,在参加他就任仪式时还打趣说他老得太快,可如今自己还是青丝绾绾,而他却已经雪鬓霜髯。 见面前之人如此模样心中难过之意升起,也倍感自责,这一切都源于他。 他现在内心有种冲动,想不顾一切的奔向他拥他入怀,可是脚步牢牢钉在阶梯上动弹不得。 而花满楼也感觉到对面有一个人,那人有着和他思念之人相同的气息,相同的感觉,这种感觉反馈给他的信息总觉得眼前这人分明就是那故人。 两人对望良久,同步踏上最后几步台阶,陆小凤的身体很僵硬,感觉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左右得了的。 花满楼多希望眼前这人就是他,他抱着这样的幻想轻轻问道:“我们,见过吗?” 陆小凤无言凝噎住了,他不知晓自己要和他说些什么,想说得话有太多,但是却又不能说,此刻他不知是该庆幸他看不见,还是遗憾他为何偏偏看不见。 大雪纷纷扰扰落在桥上、地面、还有花满楼的伞上和陆小凤的头上,周围安静地只能听到雪花的声音和彼此的心跳声。 他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怕他一开口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害怕他能听出来。 陆小凤小心翼翼的迈着沉甸甸的脚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花满楼暗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一把拉住他的手,声音哽咽道:“我希望是你,或许……那就是你,你是当真打算要再次抛下我吗?” 陆小凤听到这话后已经没有理智顾上其他的了,反手将他揽入怀中,这个拥抱他等了太久,期待了太久,也幻想了太久。 花满楼手中的伞掉落在地,他也双手用力抱着他,他怕自己在做梦,怕他不抱紧一点怀中之人就要飞走。 陆小凤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肩头,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一个人离开,再见到他时心中早已经漏掉几拍,这种相思成疾的剜心之痛,让他更加确信怀中之人于他,是劫也是宿命。 陆小凤柔声道:“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花满楼手摸着他的厚实的后背,他知道他的凤凰回来了,他又如何不知晓,两人心意相通,久别重逢之喜来得太不真实。两人都喜极而泣,他们又怎么会不知对方的心情和感觉。 他的手渐渐松开,陆小凤看着眼前之人心痛道:“你瘦了。”一手摸着他的头,白发和白雪相得益彰,轻声道:“值得如此吗?” “为了你,甘愿如此!” 陆小凤含情脉脉看向他,“真没想道,我陆小凤的运气这么好,老天不仅没有收了我这条命,还让你回到了我身边。” 失而复得一词是多么美好又惊心动魄,虚惊一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再次将雪染双鬓之人拉入怀中,此刻他几乎开心地忘记了他自己,只想就这样和他共存于雪白天地间,雪花感觉着他们彼此相拥的温度,断桥见证着他们的重逢的难得。 陆小凤回答他刚刚的那句话,“从今往后,我绝不会把你弄丢,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舍我而去。” 花满楼头靠着他的肩膀,“我从未离你而去,只是陆兄每次都会在我睡着时悄然离开。” 陆小凤知道他说得是哪几次,他挪着脑袋,靠近他耳旁,气息吹动着耳畔的发丝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凤凰。” 花满楼扬起嘴角也靠近他的耳畔道:“你每次在我床头说得话我都听到,你的心意,你的决定,还有你的不舍,我都知道,”他浅笑几声,声音低沉地喊着凤凰的绰号。 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两个字像是爬进了陆小凤心里,痒痒地。 陆小凤将头一侧想吻他,可是想到竹屋对他的伤害,还是只摸了摸他的脸。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知道他每次对他吐露的心声,当时他想让他知道又怕让他知道,虽然他们早已经不再是朋友,可还是会害怕最后成为无法相遇的陌路人,而如今听他亲口说出,他知道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去隐藏这份隐秘的感情。 花满楼的手摸着他的发梢,已经被雪花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有些湿润,陆小凤也将他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嬉笑道:“这算不算与君共白头了。” 说着将地上的伞捡了起来,宠溺道:“虽然雪景很美,但是也不要伤风才是。” 花满楼眉眼弯弯都是笑意,“反正有你在,我也不用担心伤风之事了。” 断桥桥头上,漫天雪花纷飞处,一把油纸伞下间,一对重逢的故人双手交握言欢。 世间最美好的场景莫过于此,眼前有美景,身侧有心系之人,如此就够了。 第75章 相约找寻 世间总有人相信难得之事,也总会期盼着它到来的那一天。 江南又蒙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这水乡景色中,纯白而又梦幻,像极了小时候做得那场美梦。 他们两人在桥头伫立良久,之间有好多想要敞开心扉的话要谈,可是喜悦之情将所有的言语都转为拈花一笑;虽不知双方都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此刻能够再次相遇相拥,已经是用尽了运气。 二人都明白前来江南一定是有事调查,花满楼握着他的手道:“陆兄是过来查明浮生珠的事情的?” 陆小凤带着笑意看着他,果然还是他最了解自己,哪怕不言语也能被他猜中。 两人漫步走在雪地中,他为花满楼撑着伞,自己走在他的左侧,余光从未离开过身侧之人。 他们总是这样不谋而合,很多话不用多说也能知道,是知己更是心中在乎之人。 空荡的街边回响着他们爽朗的笑声。陆小凤向他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经过,他能活到今日还得多亏药施婆婆,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跟她道谢她就死了,好人真的是不长命啊。 花满楼总觉得药施婆婆的死不是偶然发生的,一定跟什么人或者跟浮生珠有牵连。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药施婆婆死后不久,西门吹雪便赶来通知我们尽快撤离,有人想要得到我身上的东西,虽然在我死后不久风子槐倒是有来,但总感觉还有一个人在背后。” 他觉得此事一定不是只像眼前看到的这般,也总感觉有一个幕后推手在操纵,“其实我也感觉到了,陆兄可有怀疑之人?” 陆小凤看着飘落下来的大雪,目前还没有推论出究竟是何人,不过想来他自己应该会很快露出马脚来,既然那人这么想要那东西,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那东西可是我爹给你的朝花铃?” “是的,当初花伯父交给我时说这东西很重要,交托给我也算是对灵犀山和你的一种保护。” 花满楼明白过来,他爹曾说过自己小时候被朝花铃救过性命,可是到底它有什么玄机,没人得知。 第88章 陆小凤想到司空摘星那日给他说的事,想了一下还是问道他是否和玄岑一起下山的? “嗯,是有什么发现吗?” “那日小猴子说他有看到玄岑和一个身形很像叶孤城的一起谈论,他最近几日在何处?” 花满楼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叶孤城被杀,但是江湖中的消息总归是又得到些,他疑惑道:“叶孤城?他难道没死?” 陆小凤摇摇头,其实他也不太确定,因为当日他们确认过叶孤城已经没有了气息,而且以西门吹雪的剑术,应该是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剑下活下来的,而这个消息却是西门吹雪告诉自己的,叶孤城不仅没死还劫走了孙秀青。 “那西门吹雪此刻应该前往叶孤城所出现的地方去寻找了吧,”花满楼停顿半刻,“我想以陆兄的性子,等把浮生珠的事情弄清楚后也会去找叶孤城的吧。” 陆小凤停住了脚步,其实他想说以后他在哪自己就在哪,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回身看着花满楼,紧拉着他的手。冬日的手总会被这寒冷的气氛所钟爱,他整个手被雪风吹得有些百里透红;陆小凤看着有点心疼,一手撑着伞一手给他暖着。 花满楼觉得有股暖意从指梢蔓延开来,前不久他还以为此生不会有一个人会握着他的手,传递他掌心的温度;他莞而一笑,原来最美丽的不是初遇,而是难得的久别重逢,是失而复得的有惊无险。 陆小凤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花兄这是在笑我还是在笑自己呀。” 花满楼道转移话题道:“今日我前来是要找寻以前在花家当个家丁的老人,我想他大概对当年的事情会有所了解。” 就像小时候那般,陆小凤一路上都牵着他的手,他领着自己走的时候,总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们挨家挨户的问着,但是这个天气,很少有人家会开门,等好不容易打听到那个老人家的位置时,已经过晌午了。 陆小凤上前敲着门,随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有点动静,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佝偻着腰,脸上的皱纹看着快要掉落下来,但眼神却是极好,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浑浊。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位风华绝代的男子,用着很沧桑的嗓子说道:“老夫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花七公子。” “老人家,您还记得我?” 那老人扶着门道:“记得,当年你还很小,但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要能认得这眼睛,就不会不记得的。”随后他看向了敲门之人。 陆小凤不等他问及便回答他为说出来的问题,“我叫陆小凤,从小和花满楼一起长大的。” 老人看着他的那两撇胡子,笑道:“原来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啊。” 陆小凤见老人知道他,侧头看着花满楼笑称:“没想到我陆小凤的名声家喻户晓,连老人家都听说过我。” 老人看向他们,“你们今日是特意找我的吧。” “老人家知道我们要找你?”他们两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 老人扶了扶腰,将门推开走在前面道:“还是先进来吧,今天的雪下得挺大的,这在我们这里呀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雪,也真是稀奇了。” 他们随着老人进屋,整个屋子很冷清,几乎和外面一样,陆小凤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老人家,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年纪大了,不喜欢有其他人来打扰,一个人倒也落个清净,前几年老伴也走了,孩子们该成家的成家,该远走他家的就都走了。” 几人走到客厅,说是客厅倒不如说是搭了几把椅子的偏房。 老人家坦言其实前些年也有人找过自己,只不过不巧的是,刚好那段时日他去了外地,想来今天少东家来找他,应该也是为了同一样事情而来的吧。 花满楼感到很奇怪,到底会有什么人来找一个耄耋老人呢? “老人家,什么人来找过你?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所为何事?” 老人眼睛眺望院中还在下的大雪,声音有点微弱,回想起当年的事,那年他在花家,承蒙花东家不嫌弃,看自己年纪大就说当讨个生计,还是愿意将他留在府中打杂,后来府中来了一位道人,看样子是有些来头,只不过那时自己因为身体不好就在家修养了几日,侥幸躲过了当年桃花堡那桩灭门惨案,不然他哪能苟活到今日。 当年一事恐怕只有他一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陆小凤问及他可有听说过那道人提及浮生珠的事。 老人咽了咽比较干涸的喉咙,“什么珠?” “浮生珠!” 他晃了一下脖子,“没有,不过当年我在给那道人送茶水时倒是有听到一个叫朝什么铃的……” 陆小凤接道:“朝花铃。” 老人回想着,恍惚点着头,“对,就是朝花铃,说它是什么万物自化,暗藏玄机什么的,我也听不大懂,也没待太长时间就出来了。” 花满楼见老人有些疲惫也不愿多再打扰,就和陆小凤拜别了他 临走前老人关切道:“老爷他可还好,听说已经在灵犀山进行清修了……” “家父很好,多谢您还挂念着,那我们今日就不再叨扰了,只是还请不要告诉他人我们今日来过,也不要同其他人说你听过朝花铃的事情。” 或许当年找老人家的那批人就是今日要来抢夺这朝花铃之人,看来是故意有人将他们引来此处。 花满楼思索片刻望着身旁之人,问道:“你之前有听说过玄岑的过往吗?” 陆小凤吸了吸鼻子,挑起头发道:“你是怀疑玄岑?” 花满楼说不清楚他心中的疑惑,也只是对他的过往感到很好奇,之前问过但他却转移话题,只字未提从前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只说自己的一身本领是一个大叔所传授。他这几日说要去他地查明消息,总觉得此事颇为不正常。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只是碰巧遇见,后来和他一起走过些许地方,但是并未觉得他有什么可疑之处。” 花满楼想起他还没有对陆小凤说过周兮的事情,便有些沉重道:“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怀疑没错,周兮他叛离了花家和灵犀山,爹也受到他所下之毒,玄岑从云来回来后,说最后一颗浮生珠出现在江南,所以我们才得以回来这趟。” 陆小凤眉头皱了一下,“花伯父他没事吧?” 花满楼叹着气,“毒发作时好时坏的,玄岑带回来的药说也是只能看运气来维持,所以现在只有尽快找到浮生珠才能解爹的毒。” 陆小凤脑中突然闪现过一个人,药施婆婆虽然死了,但是她的徒弟还在,说不定合欢那个小丫头能够救治呢。 两人往回走经过断桥时,陆小凤看到桥头两个字,开怀道:“还得多亏你这断桥,能够如此厚待我陆小凤,”他将之前的疑问问了出来,实在好奇这桥为何取名断桥。 花满楼眼神也循着他的方向望着断桥桥头的字,“听以前的老人说过一个故事,这桥畔之前住着一对酿酒的段姓夫妇,他们为了造福这里的百姓就修建了这座桥,而每年下雪过后,雪在桥中心都会先融化,远看像断了一般,而段与断同音,便也叫断桥了。” “酿酒,哈哈哈……”陆小凤听到这熟悉的一词不禁开口大笑,“看来我陆小凤还真是个酒鬼,连遇见这断桥都与酒有关……”说着蹦跶到他跟前戏谑着道:“花兄啊,以后可要一直喝你的桂花酿了,你可不许推托啊。” 花满楼也咧嘴笑道:“只要你不食言,桂花酿一直会等着你来启封。” “好,我答应你,这次绝不会食言,要学你这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76章 不仅仅是挚友 江南大雪的好时光里,总能有一场奇妙的相遇,而这种巧妙又契合的遇见,可遇不可求,遇上方知有。 二人就结伴同行游历着这与往常不同的江南之地,但是他们心里清楚,此次遇见只能藏于心中,这是对对方最好的保护。 陆小凤将花满楼送至离客栈不远处,花满楼正想和他说珍重时,结果被陆小凤一手抓着跑了起来,他心中还是不舍见他离去,怕他如同以往,一别便再难有机会相见。 花满楼也不知要随他去哪里,就只是跟着他的脚步,随着他的气息一起奔跑在洁白如玉的雪地里。 街边寂寥无人,天地都像是处在同一个时空中,一位青袂俊郎拉着一位黄袂佳公子流动这这个同时不同度的空间里,这样的画面给江南这座细水长流的小镇增添了一道鲜活的色彩,温情又美好。 花满楼感觉这条道路很熟悉,他嘴角带着笑意道:“陆兄,这个地方你也才来一回,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啊?” 陆小凤回过头来,目光流转着,其实也不算来过一次,有好几次都是悄悄跟在他后面过来的,只不过当时没有上前和他打招呼认识,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悔,要是当时自己能早点和他相识,那他们在江南也便有好多回忆了。 第89章 花满楼握着他的手,哪怕是在大雪纷飞的寒日里,他的手也总是这么温暖厚实,想来之前小时候在后院中遇到的那个身影也是他,记得当时自己正荡着秋千,远远看见一个少年站在不远处,虽然没有看清脸,但是他知道那一定就是他。 陆小凤牵着他手小心翼翼朝着竹屋去了,这个竹屋承载着花满楼小时候很多回忆,其中也有未曾露面的陆小凤。 等他们走近竹屋后,发现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破败,甚至比桃花堡还要干净整洁。 花满楼坐在堂内的桌前,轻声问道:“你有来过?” 陆小凤望向他嬉笑道:“反正也是闲着,就当是过来散散心喽,这个地方我小时候也常来,也是在这江南之地不可忘却的一个地方。” 他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温柔地说:“这都过了晌午了,想必你一定也饿了,要不……” 花满楼笑着打趣他这里可没有酒,也应该不会有吃食。 “你先坐着等我一下,等下送你个特别的惊喜。” 他说着就往偏屋后面走去,花满楼笑而不答,这种可以等待,有等待之人的感觉真好。 估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小凤手端着一个瓷骨碗走到坐在桌边一直等着他出来之人身旁,碗中热气腾腾,看着就很温暖。 他放下手中的碗后搓了搓手,眉开眼笑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花兄你可有口福了。” 花满楼确实是有点惊喜,他从来都没有想到陆小凤居然还会做吃食,以他的身份和不羁的性子,总是不会愿意做些很琐碎的事,可而今他却为了他做了一碗面,这份情谊又怎会不惊喜,又怎能不感动。 “咋啦,是不是没有想到,其实我自己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下厨,哈哈哈,这也算是依葫芦画瓢了,味道好不好的,我也不好说呀……” 他笑着挑起一筷子面吃了下去,只可惜他的感觉现在只有一点点,尝不出面的真正味道来。 陆小凤满脸期待着,自己也撺掇着一筷子面吃了起来,随后眉头一皱,面卡在嗓子眼,他忙着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花满楼大笑着,“陆兄可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呀?” 陆小凤见他打趣自己,也坐下来挑眉道:“没想到花兄喜欢这么重口味的吃食啊,以前都不曾发觉呀。” 花满楼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味蕾已经没有多大感应了,只说:“那是不是也说明你陆小凤爱做重口味的食物呀。” 两人开朗的笑声响荡在这空空的竹林周围。吃过一点东西后,他们起身去到花夫人的墓碑前。 花满楼祭拜后将墓碑上的尘土用衣袖拂了拂,“娘,七童下山来看你了,我很好,请娘放心!” 陆小凤行过礼后,握着他的手坚定道:“花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照顾花兄,不会让他有事的,今后也定会让他平安喜乐。” 花满楼没有接下他的话,也没有其他话语道出来,很多问题,其实都了解,于他,不用太过解释。 看着时辰过得差不多了,为避免横生枝节眼下还是要尽快回去。 两人并排走着,花满楼想起之前得知他诀别的消息,心中依旧很难过,“我……去过你的墓前,带着你最想要喝的酒,只是那一瞬间感觉从此以后桂花酿不再有……” 他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哽咽,到现在他还总觉得这是一场梦,他很害怕这场梦突然之间就被人唤醒了过来。 陆小凤快了几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这不是梦,我说过我再也不会离你而去,有你这君子在,我还怕学不会你的君子之诺吗?” 花满楼听着此话也算是有了慰藉,“可你的消息现在还不宜传出去,知道朝花铃不在你身上,他们一定还会采取其他的措施,到时候我来引蛇出洞。” 陆小凤手握得紧紧的,还是害怕他会受伤,更怕会因他而受伤,“不如这样,我们来个里应外合,但是你要时刻传出消息出来,我担心……” “没事,我会小心的。” 他们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从来没有一刻会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陆小凤目送着花满楼进去的背影,这还是第一次他看着他走远,以前他们都深知不管多久总会见到,可是这次的分离让他看清了花满楼对他的意义,他不愿不想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随后自己也便回了客栈,见合欢和司空摘星早已经吃过晚膳了,也没有多问他们什么。 从他回来后就一直呆坐在客栈二楼的阳台,手里拿着酒壶也不言语半句。 司空摘星敲着他的后背,“陆小鸡,你没事吧,怎么出去看个雪回来人就傻了,按理说你也见过很多地方的雪景才是,不至于见到这场大雪就兴奋到痴呆了吧。” 合欢也跟在后面,听到有症状就撸起袖子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嘴里嘟囔着:“也没发烧啊,脑子应该还是好的。” 陆小凤用手挡了挡,漫不经心回道:“小猴子,我看你是脑子不好使了吧,我就坐了一会儿,就这么大惊小怪的。” 司空摘星盯着他,主要这也不是他以往的状态,平时此人到处蹦跶,眼下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安静,定是出门撞邪了。 “瞎说什么呢,”陆小凤看向合欢,“小丫头,你师父的本事你掌握了几成了?” 合欢举起手来比划了一个七字出来,“不多不少,应该有七成,不过也有些东西是我自己领悟出来的,所以算下来,应该是有八成。” 陆小凤见合欢是信心满满,将她拉扯过来,“眼下有个人,需要你去救一下。” 合欢眨着眼睛好奇问着到底什么人,说得还挺神秘,此人又在何处。 陆小凤用手指了指他正前方,“灵犀山,花如令。” 司空摘星觉得此事奇怪,正想问就被陆小凤给打断道:“你说过你没有你师父的那些规矩,所以你是可以救的对吧?” 合欢看着正前方,双手抱在胸前,“能救是能救,就是吧,花如令是灵犀山的长老,以他的修为都需要药施婆婆的弟子去救,肯定是伤得不轻。” “没错,他中了毒,不过不清楚是什么毒,所以才需要你去救。” 合欢听到毒这个字,一下子就没绷住喊了出来,“怎么又是毒,我这是跟毒较上劲了,还是你陆小凤身边人都跟毒过不去,怎么左一个中毒,又一个中毒的。” 陆小凤自嘲着,或许还真是托自己的福也说不定,不过眼下还真只有指望她了。 合欢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看在我们相识一场,你又肯带着我一起的份上儿,我就前去看看吧,不过先说好,我可没有我师父那死马当活马医的医术,要是死马治不活,你可别怪我哈。” 听见他答应下来,也是预料之中之事,陆小凤带些痞气道:“怎么会怪你呢,谢你都来不及,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 合欢和司空摘星一起鄙视道:“浪子就是浪子,看来是改变不了的了。” 瞧着合欢回屋收拾去的空隙,司空摘星往四周瞟了一眼站在陆小凤身旁,“陆小鸡,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把那丫头给支走的。” “没有,不过一场腥风血雨应该快要上演了。” 司空摘星疑惑不解,难道是他还活着的消息被散播出去了?可眼下除了他们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啊。 陆小凤趴着栏杆上,自己死而复活的消息被人知道是迟早的事,而且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不过那群人也在等一个时机罢了。 司空摘星绕到他面前坐下,“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人了?怎么总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陆小凤拿着手中的酒壶仰头喝着,冬日的酒不到一刻钟就冷掉了,味道是没有温酒好喝。 他低头看着酒壶,“今天我出去,碰到花满楼了。” 对于身边好友还是想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或许他根本就掩藏不住那满眼的欢喜。 司空摘星一下就惊坐起,压低声音喊着:“你碰到了花满楼,他难道是和玄岑一起下山的?你和他摊牌了?” 他也不等他回答,接着自己的问题自问自答道:“不用说,你肯定摊牌了,反正你遇到花满楼的事情总会情不自禁,总会变得反道而行之。”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要是就此让自己和他错过,已经失去过一次,这次陆小凤绝对也做不到。 司空摘星看着外面又开始飘起的雪花来,“难怪你回来就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你……和花满楼,你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一份怎样的情谊?” 这个话题他很久以前就有想过,但是一直都没有想清楚到底和他有着什么样的情谊。 过了半晌,陆小凤才缓缓带着暖意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一直都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相陪的知己好友,或许现在还多了一些东西吧。” 第90章 都说陆小凤是个浪子,从不曾对人用情用心,可是现在看来,他倒成了痴情种子了,真是天道有轮回啊。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连心锁喃喃道:“或许你是挚友,又或许不仅仅是挚友,可是那又如何,你还是七童,而我依旧也还是那只凤凰。” 第77章 迷幻的夜 花满楼回到客栈后,发现客栈的气氛与出门前有些迥异,之前客栈虽抵不上人满为患,但总归食客很多,也比较喧闹,可眼下从进到客栈大堂到现在竟发觉没有几人在。 他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过来招呼着:“这位公子,你需要吃点什么?这天气也怪冷的,要不要给你烫壶酒暖暖身体?” 花满楼好奇问向他,分明这里早上还是有些客人在的,怎么这个时辰倒没有人了。 店小二抬头看了看四周,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里一到晚上就很冷清了,尤其今天还下了场大雪,不过之前可不这样。” “看之前往来的食客,你这客栈是刚开不久?” “是呀,之前生意好着呢,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这客栈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白天热闹,晚上就没有人。” 花满楼思索着尽管客栈白天食客多,可晚上投宿的人也比较多,尤其是在这富饶的江南,对于新开的店,人们总会抱着新鲜感来围观一番,可这家店却有着不同的生意轨迹,甚至还隐隐觉得这种现象是有意为之。 “那投宿客栈的人他们都去哪里了?” 店小二端着茶壶,往掌柜的方向望了一眼后低头靠近他小声道:“我给你说但你可不能往外宣扬出去,不然掌柜的非开了我不可。” 这家店之前也不知道招了什么邪,那些客人出门回来晚的,一到晚上就痴痴呆呆的,跟个傻子似得还到处乱咬人,但是一到白天就完全像个正常人一样,掌柜怕出事,所以他们店明文规定只要过了黄昏就不允许回客栈,而晚上投宿的人也都是谢绝入住的。 咬人?痴痴呆呆?难道是跟浊气恶灵有关?可是之前的释放出来的恶灵已经被收服,江南离灵犀山又比较远,按道理说是不会出现的。 花满楼觉得有点不对,“那你还特意过来招待我,不是说过了黄昏就不能回来了吗?” “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少在客人面前添嘴舌,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不远处的掌柜冲店小二吼道。 小二也只好识趣地挪着步子退了过去,走之前提了一句:“反正公子小心就是。” 倘若真是如此,难道是风子槐一路跟踪他们到此,对于风子槐这个人,他所知道的太少了,除了身份,便就只有他之前和无风的那段仇恨,其余几乎一无所知,而玄岑一走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花满楼在大堂静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大概感觉天应该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准备起身走向房间。 这时客栈的大门突然吹来一阵狂风,将地上的雪和空中的雪一起席卷到了屋内。本来屋子空旷略显冷清,而这阵风更是让人不禁寒颤哆嗦。 他侧身看向大门处,果然在一片雪白和黑夜映衬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大堂内的掌柜和店小二也早已经不知所踪。屋内的温度和气氛都下降至冰点,风呼啸着,似乎还掺杂着一些吵闹声,可是眼下四处却没有人。 那人哆哆嗦嗦的敲着门喊道:“有没有人啊?我要投宿,店小二,店小二……” 花满楼感觉这声音很是熟悉,侧头想仔细听,那人一眼就看到了花满楼,高兴的冲了过去,“哎呀,花少侠居然是你呀,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花满楼朝他看去,那人扯着嗓子喊道:“你忘了,我是郝贵呀,就是之前在一个小镇上被你给护送出来的那个。” “噢,原来是你,你出现在这里是……”花满楼回想了起来。 郝贵一屁股坐了下来搓着手哈了口气,“我是经过这里,见天气有些晚了,走着走着就找到了这家客栈,结果一看,这人都没有,”他靠近花满楼小声道:“哎我说,这里该不会是家黑店吧,这一个人都没有,当然除了你啊,连个店连小二都没有。” 花满楼笑了一下,“是不是黑店不知道,不过据说晚上确实是没有人,刚刚掌柜和店小二还在,可能是见这阵风吹得比较诡异,说不定已经回房了。” 郝贵抬头看见他的一头白发满眼惊讶,之前见的时候还是个少年,怎么不到几月就有了花甲老人的一头白发,“花少侠,这才多久的时间,你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老头了。” 花满楼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看来此人很喜欢遍访各地。 郝贵呵呵笑着,“不瞒你说,我还真是喜欢到处乱逛,没办法,家里有几家店铺和土地,是有些小钱,就想多出来快活快活,也不枉费此生嘛。” 花满楼摇摇头说着他那紫檀香的葫芦应该还留在身边。 “你怎么知道?噢对,你瞎不瞎的反正也跟正常人差不多。”郝贵说着就从腰侧取下那葫芦来。 这次他可不是靠闻猜出来的,只不过是试探性的问了这句而已。 “花少侠,你这次不会又是要救什么人吧!” 花满楼有些不解,“何出此言?” 上次见他就在救人,还以为这次他还跟上次一样呢。下意识地反应罢了,只是他不是来救人的,难道会跟自己一样也是出来游玩的?可以他这种少侠来说不会这么悠闲。 “这里是我出生之地,回来看看。”花满楼微笑应答了他的疑惑。 郝贵的手搭在葫芦上,“原来江南是你出生的地方啊,那既然遇上了你就给我介绍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呗,早就听说江南是个好地方,是个灵秀之地。” “要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给你说说。” 他站起来在客栈大堂走了一圈,“这客栈老板也不出来,也不怕有小偷啊,这么大的客栈,看这些桌椅板凳还都几乎是全新的,那就是刚开没多久,怎么客流量这么少?” 此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等着花满楼来解答,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听到身后之人的回答。 这时掌柜的从楼上下来,见到郝贵上下打量了一番,满脸堆笑道:“这位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我们这里刚开,干净着呢,而且还有优惠哦。” 郝贵看他很热情地招待自己,扬起头道:“这刚刚进门你们不来招待,等大半天了,肚子也饿得不行了你才出来,还刚开的新店,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的呀,难怪生意这么不景气。” 掌柜的一脸奉承道:“是是是,客官你教训的是,我们下次一定长记性,还没有吃饭是吧,来来来楼上请,我们这里请了最好的扬州师父过来,想吃什么您随便点。” 郝贵就在掌柜的引领下去到了二楼,还悉心叮嘱注意脚下,小心楼梯之类的话语提示。 花满楼在大堂听着掌柜点头哈腰的模样,无奈地往自己房中走去。 下了一整天的大雪,连黑夜都被洗净的明亮通透,月亮今夜看起来很圆,雪夜总是感觉有种特殊的宁静。 这里像是有一种人为的安静,却显得很忧恐,不是害怕这寂静背后所要发生的事情,而且用这份独有的清静来掩盖所发生过的事情。一般人常常会被表象所敷衍,关于本质的东西,容易曲解,更容易遗忘。 接近下半夜,客栈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花满楼站在窗边,发现客栈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出来了,有些高谈论道,有些叫着店小二上吃食。 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大家好像得到了什么号召一般都不约而同的出来。 见到此种场景花满楼也下楼弄清楚这间客栈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而这些人又是什么一回事。 不过这次店小二没有过去招呼他,他刚下到最后一步楼梯就听到左前方有人在叫他,“花少侠,过来这边坐。” 花满楼循着快要被淹没在嘈杂声中的喊叫走去。 郝贵看他过来了,声音高了一个度,“你也是被这场景给吸引下来凑热闹的吧,我还是头一次见客栈还能这样做生意,看来你们江南的民风还挺特别的,喜欢晚上出来活动,这要是搁在其他地方,指定会被扣上离经叛道的说法来。” 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和各种小吃,旁边还有一壶酒。郝贵为他斟酌了一杯,“来来来,别客气,今夜我来请客,就当你谢谢你当日将我平安护送出来。” 花满楼推托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很少喝酒……” “哎这大晚上的怕啥,大不了喝醉了睡一觉岂不更好。” 他还是婉拒了,动着耳朵仔细听着周围人的动静,感觉就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现在是晚上,可正是因为这种不恰当的时机才更让他生疑。 这样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到了寅时,也不知道是太困了还是热闹过头,人员逐渐减少,好像一切又要回归平静。 第91章 正在花满楼揣度时,和谐的人群瞬间开始撕咬对方,这种症状像是中了魔怔,又或者是像店小二所说被什么人给下了妖邪之术。 花满楼起身用真气将撕咬的人群给定住,想上前去探勘原因,结果没想到手被身边之人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还挺深,啪嗒一滴血从手边低落在地上。 血液刚滴落下去,一道微弱的白光骤然出现在地上,那滴血顿时化成了一朵雪花。 他用手一挥发现身边之人全都像雾一样散去,果然一切都是虚幻。 花满楼淡定的朝着郝贵走去,客栈大门被打开了,郝贵不知是被这场景给吓到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一直躲在桌子下面,看到花满楼这才从底下钻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不会又跟上次一样吧。” 郝贵捡起葫芦来,突然说了句:“你说这样是夜晚是应该好好睡一觉的呢?还是跟刚刚一样热闹一场呢?” 外面很安静,此刻的客栈也很安静,风小了一些。雪地像一面反光的镜子,不知是被月光照的还是本身就是纯白无暇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的独特也正是它迷幻的地方。 第78章 不夜归 天总要黑下去,夜晚是对人最大的保护,但也会引来最大的危险,有些人注定是生在黑夜里,见不着光,触不到温暖。 客栈一切开始恢复正常,掌柜和店小二总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和离开,这可能也是一种人面对危险来临的一种本能吧。 花满楼手掌边侧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牙印,边沿还带着血迹,他没有在意他手的伤口,只是静静看着郝贵。 郝贵知道他看不见,但被这样的目光一直盯着实在有些浑身不自在,开口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怪渗人的,我又不是那群人。” “你的葫芦?” “葫芦?葫芦在我手里呢,怎么了?不会又是这个葫芦搞得鬼吧!上次就是这样。”郝贵在他面前晃了晃那葫芦。 花满楼抬眼看向门外,试探性问道:“现在天快要亮了吧?” 郝贵身子侧着往外面看了一眼,“还没有,不过也应该快了。” “那你还不打算走吗?” “走?去哪呀?这天还没有亮呢,这次能不能再跟着你一起?”郝贵挤出笑来走到他跟前。 花满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回道:“可以,不过你装得这么久了,还是以你真面目来示人吧。” 郝贵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冻结住了,“花少侠,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是我,那还能是谁?” 这人从一开始就不是郝贵,只是顶着那人的面目又或者只是一个名号行事。 “既然你都把话给说开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没想到你现在没有多大感觉还能猜出端倪来,也是低估你了。”他顿时换了一种语气说着,跟之前的模样还真是颇为不同。 他在花满楼身边围绕走了一圈,实在想不出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或者说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份的。 花满楼很平静的回答:“其实我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猜出你的身份来,只能说你的演技实在很好,我也差一点就相信了你的这个身份。” 这番话倒是勾起了郝贵的好奇心,他很有兴趣的问着:“噢?那你倒是说看看,你是怎么看出我伪装身份的?” 道理其实很简单,昨日他来客栈时,刮了一阵很怪异的风,一般平常人见到,一定会找地方躲藏起来,就像客栈掌柜和店小二,这是人很本性的东西。 以之前他塑造出来的形象,其害怕程度应该不亚于他们,但是昨天他却表现的很镇静寻常,这可不太像他的作风,之后他又时刻提示着你财大气粗的样子,想更让花满楼相信他就是这样一种身份,但是却恰恰暴露出来。 郝贵坐在长椅上,手中倒了一杯水,“很有意思,接着说。” 花满楼转身望向门外,许是月光太明亮,整个黑夜如同黎明。 “刚刚他们出现异常行为时,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尽管你最后有隐藏起来,我突然就想到之前你在小村落时,尽管你有着正常人的反应,但是感觉一切显得有些突兀,比如你手中的这个葫芦……” “这葫芦怎么了?上次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我记得还是你解释给我听的。” “没错,因为你对这个葫芦很在意,而这次更加如此,上次你说是一个树妖给你的,但是按照你自己的说法,妖邪之物你是不会碰的,而这个葫芦你却一直随身携带,这么重视一定是还有其他的用处,还有就是这件事情平息后你说得最后一句话,也恰恰说明这一切其实你早就知道会发生,或者可以说是有意安排。” 郝贵冷笑几声,“花满楼果不虚传,没有感觉都能猜出来,在下实在佩服。” 花满楼回身看着他,“所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接近我?” 郝贵身边起了一层冰花,随后就见到一个一身黑衣红绸腰带的男子,眼睛上裹着一层纱布。 他抬头看着他,“你听过不夜归吗?” 花满楼双眼充满了讶异,不夜归其实不是他的名字,确切的说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只是相传在某处有一个组织,专靠收集情报和夜刺为生,他们夜晚行动,白天从不现身,但是一旦现身,一定会有一场血雨来袭,目的没有达到他们也不会回归,所以取名叫不夜归。 他们不论来者何人,有着怎样的过往,是否是好人或奸佞,只要开出他们心仪的价格,都是会接手。但是很少有人见过,所以他们就更显得神秘,没有固定的买家,寻仇之人多,但是想借他们之手排除异己的人更多。 郝贵见他没有回答,讪笑几声问道:“怎么?大名鼎鼎的花满楼也会害怕不夜归吗?” 花满楼镇定自若回:“所以你们这次的目的是我?” 郝贵手中不知什么时间就出现了一把剑,他将剑平举起,一手托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我们不夜归有规矩,不会除买家以外给出其他人信息,所以我无可奉告我的目的。” 他快速抽掉剑鞘,以最快的步子上前,花满楼机警着一个侧身没有被刺到。 郝贵突然大笑,他可不会杀了他,这次只是前来求证一件事情,他现在对于自己,确切的说是对自己的买家有极大的用处,他不会这么轻易让他死的,至少不会是现在就要他死。 看来此人的买家还真是煞费苦心,花满楼有点不太清楚自己对他的利用价值在哪里,一个失明的人,此刻也不是灵犀山的执事掌门,不知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够为其所用。 “价值?你花满楼的价值可不单单如此,你……”话刚说一半他突然倒地。 郝贵倒下后,其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他静悄悄的站在那里看着地上那人,“花满楼,你居然会被不夜归的人给盯上,是和陆小凤一样触了霉头了吧。” 花满楼本来还想多套点话出来,这一下就被人给杀了,以后想要知道郝贵打听来的消息,怕是更加困难了。 他有些不满道:“没想到无风也会背地里给人使用暗器。” “我世家就是研制暗器的,又为何不能使用,况且我这也算是救了你一回。” 花满楼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这话还真不能信,他是不是救自己不知道,但一定是另有目的。 无风见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倒也干脆,自己确实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此次前来就想问他要一样东西。 花满楼抬头看了他一眼,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你可是来找朝花铃的?” “既然你知道,那就乖乖交出来。” 花满楼语气清缓道:“我们虽然不熟,也有好几次你与我们为敌,但是却发现你的本意其实并没有那么坏,只是你放不下过往,也放不过曾经的自己罢了。” 无风被这话给刺中了,但他还是很强硬道:“放过?我为什么要放过,既然风子槐有心和我为敌,那我不如随他的意,此生,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他,”他没有看花满楼,将手中的剑举起,“少啰嗦,要么老实交出东西,要么……” 花满楼哼哧了一声,“怎么?要是不给,你今日是否也要杀我?” 无风手中暗藏暗器,想给他来一个下马威,“以你现在这种状态杀你,岂不落人口舌,不过倒是可以让你长长记性。” 暗器飞出,但刚到他面前就全部掉落下来,一根根暗器像根玉簪一样发出响脆的声音来,可四周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人在。 无风再次发动暗器,还是如同刚刚一样,近不了花满楼的身,他有些暴躁起来,“谁?有能耐出来一较高下。” 周围除了微弱的风声,无其他回声应答。 “你要朝花铃是为了你自己还是前去报复风子槐?”其实不问也能心知肚明,他们两人恩怨岂能一朝一夕能够化解。 风子槐冷哼道:“报复?他不是堪称妖尊吗?不是有混沌之珠吗?我就是要用这纯净的朝花铃来折磨他,看他那种,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 第92章 “可是我并没有朝花铃。” 无风死死盯着他,陆小凤一死,难道他不会用朝花铃去救他?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哪怕是用他的命去换花满楼也丝毫不皱一下眉头,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朝花铃。 花满楼从来都不知道朝花铃还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之前花如令只告诉过他有重病疗养和关系天下的作用,可无风又是怎知这其中的秘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风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客栈周围被一群身着和郝贵一样黑衣之人给包围,其中一人在外面喊道:“放!” 就眼见许多带着火苗的剑齐刷刷地射了进来,不到一会儿,客栈被大火包裹着,无风此刻已经不见踪影。 花满楼被大火散发出来的浓烟,客栈之前残留下来的一些迷香味道给冲击着,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哪怕是没有嗅觉的人,此刻也容易中毒窒息过去。 他让自己保持冷静想找一个出口,但是火光实在太大,外面的风还不断的助燃着,他咳嗽了几声,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进来,来人不断喊着花满楼。 他听出是陆小凤来,嗓子被烟熏的有些沙哑,低沉道:“陆小凤!” 陆小凤钻过一个个小缝隙来到他面前,他拉住他的手,“我们先找出口出去。” 可火势来得太凶猛,刚刚他钻过来的小缝隙现在也已经被大火给堵住了,两人用真气想将周围的火焰压下去一点,却反而火越烧越旺了。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自嘲道:“看来我们今日要死在一起了。” 花满楼冷静道:“陆兄,你刚刚进来可有见着一个男子躺在地上,他身旁可有一个紫檀葫芦?” 陆小凤低下四处找寻,终于在离他们不远处找到了那个葫芦。 温度在火光四射中急剧上升,他们的脸都被烤得红红的,额头也有汗滴冒出。 陆小凤拿着葫芦问:“这个葫芦有什么用?” 花满楼挥散出功力,他的手掌被砸下来的横梁给划伤了,血一滴滴混合着火苗,只见在葫芦的催动下,火光一点点消散了一些,陆小凤见势拉着他寻找可以跻身出去的空隙,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出来了。 而那间客栈却也好生奇怪,他们出来后火苗就慢慢退却了,不过也烧了一大半,新开的客栈现如今成了断壁残垣。 花满楼有些愧疚道:“好不容易新开的客栈,却因为我的出现,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唉。” 陆小凤嬉笑着,“那就该着老板自认倒霉了,我还以为就只是遇到我陆小凤才会如此,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花满楼也会遇到这种情况,真是稀有啊,是不是和我待久了的缘故呀。” 花满楼心有余悸笑着,刚刚他们还真就差点死在里面了,现在还有心情说笑的怕只有陆小凤的性子才会如此了。 陆小凤不正经道回:“那能怎么办,反正能死在一起不也挺好嘛,看来你是甩不掉我咯。” 花满楼笑笑,“你呀,刚刚挡住无风暗器的也是你吧。” 陆小凤看着他的手在滴血,心疼的拉着,从一侧撕下一长条衣襟来,“之前是你一直替我包扎,现在该轮到我来为你疗伤了,”他一丝不苟地把衣襟缠绕在他手受伤的地方,“我说过,我不会再轻易让你受伤,也答应过花伯母,要保你平安的,但是……还是受伤了。” 花满楼另一只手搭在他手上,“这点小伤没什么,你不是在吗?” 两人对视含笑,陆小凤问及自己刚在外面观察,居然发现了不夜归的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花满楼摇着头,“不夜归的买家看来早就留心我们了,只不过据郝贵说他们不会轻易动手。” “那他们还能放那么多火箭,难不成有两批人?” 他们不得而知,不夜归只是个打手组织,其背后的买家才是真正要寻找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会动用不夜归呢?他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第79章 老朋友 两人往回走着,陆小凤牵着他的手,“既然你住的地方已经被烧了,那就跟我住一起吧。” 花满楼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火光太大,一直处于灼热状态,还是他说这话显得有些暧昧,他的头稍微低着。陆小凤见他没有应答,更加放慢脚步,偏向了头望去。 他得意笑道:“花兄,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呀!该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哈哈哈……” 花满楼见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语气轻缓道:“陆兄,小心前面的路。” 陆小凤带着一些痞气盯着他,哈哈大笑:“好,听花兄的,小心前面的路。” 自己一路上的余光从来都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半点,花满楼也知道他一直都有看着他,就像小时候那样。 等他们走到陆小凤所在的客栈时,天已经亮堂开来,客栈早就开始营业,少许食客在吃早膳。 司空摘星下楼刚好看到陆小凤牵着花满楼走了进来,他嬉笑着大步走了过来,“哎呀,我就说昨晚月亮那么圆,一定会有人来的,这不,刚好猜中了,”他看向花满楼,稍微正行了些,“好久不见了,花七公子。” 花满楼对他微微点头,“好久不见,司空兄。” 司空摘星的眼睛瞟到了他们的手上,花满楼可能察觉到什么就松了松手,陆小凤也自然而然放下他一直紧紧拽着的右手。 “花满楼,你的手受伤了!”司空摘星见他手掌上缠着布条。 “一点小伤,无关紧要的。” 看他有些疲乏的样子,陆小凤柔声道:“你昨晚肯定一晚都没有休息吧,现在有我在,你放心去休息好了。” 花满楼其实并不困,可此刻还是要保持体力以备那场将及的风浪。 陆小凤叫来店小二为他重新开了一个房间,陆小凤本来想送他上楼的,但是被司空摘星给叫住了。 他一直呆呆站在楼下目送花满楼上楼,直到拐角处看不见为止。 “行啦,人都在这里了,还怕他走丢不成啊。”司空摘星嘟囔着。 陆小凤这才转头问及他叫住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司空摘星往边上瞅了瞅其他人,将他拉到一个角落,“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看见了一个很像叶孤城的人吗?这几日我又特地留意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陆小凤一个手拍到他头上,“赶紧说,是不是他?” 司空摘星中肯着回:“没错,就是他,这回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不过好像他在找什么人?” 陆小凤抱着手臂,咬着指甲,眼珠来回转动着,找人?难不成真的是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摇晃着头,“这个就不清楚了,我怕打草惊蛇,就没有过去,你说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他之前在哪里出现过?” “客栈朝南的那条街,好像是在一个客栈旁边。” 陆小凤脑中闪过朝南方向的那个地方,突然他顿住了,“朝南?那个方向是花满楼所居客栈的地方。” “你会不会记错了,这里的客栈多着呢。” 陆小凤仔细回想着,语气坚定说不会,那条街上就一家新开的客栈,规模挺大的,所以不可能会记错那个地方。 难道他是去找花满楼的?这好像也说不过去呀,他们又不怎么相识,也没有啥交集仇恨的,他找他干嘛,这也说不过去。 他觉得此事决不可能是只像看到的这般,拍着司空摘星的肩头,“花满楼就先交给你看护了,不能让他有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哎,陆小鸡你去哪?”这话还没有喊完,陆小凤就已经踏出客栈消失在了街边转弯处。 司空摘星只好无奈叫了些吃食,时不时抬头看向楼上,摇头往嘴里塞着东西。 陆小凤一路朝南走着,他在街边一个小摊旁驻足,此刻街上的雪被阳光反射出一片光来,前几日关门闭锁的人家都敞开了大门,街上的小贩又多了起来,热闹逐渐被唤醒。 陆小凤一直望着前方,声音不大不小地喊道:“老朋友,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打算见见吗?” 周围喧嚣声打破了他的话语,路人也只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过多留意,毕竟街上常常会遇到相识之人。 果然没过多久,一身白衣手持一把利剑的一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正是叶孤城。 他一如往常一样很冷,有着和西门吹雪相似的表情,有时候竟能从他们身上看到彼此的样子,或许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对手。 叶孤城透过脸上一缕头发发梢,不紧不慢道:“我的消息,你倒是打听的很快。” 陆小凤也没有走近他,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面摊的距离,他没有惊愕,之前刚听说时就已经将惊讶给用完了,他知道他还活着,虽然不知到底是何人救的他,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江湖中行走的,自然消息来得比较灵通。”陆小凤也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叶孤城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先有点好奇了,问道:“你见到我,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第93章 陆小凤笑了笑,“问什么,你这人跟西门吹雪一样,问了也不会回答,想来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去逛了一回黄泉路,你见着我都没有什么想要问的,我自然也不会多问你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你这么一提醒,我还倒真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找花满楼的?” 叶孤城终于看向了他,他果然很看重花满楼,都没有问起自己关于孙秀青的事情。 “我不问这件事,是因为我相信以你的为人绝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来。” “你就这么相信我?你难道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叶孤城听到陆小凤说相信他的话,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什么表情。 陆小凤朝他迈进了几步距离,“没忘,之前你玩弄的那些阴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正是如此,才会相信你不会干出此等下等卑劣之事。” 叶孤城没有发出疑问就静静看着他能解说出什么原因来。 既然他不问,那就自己先说给他听听。还记得之前有人诬陷他调戏女子,他斩钉截铁的跟自己说这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而他也从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并且有行动。 叶孤城冷哼一声,“没有想到你记性还这么好。” 陆小凤又朝他走进几步,“怎么说我们之前也是朋友,虽没有想到结果,但是对于你这个人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叶孤城见他也挺坦诚,回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来江南的目的,不错,我就是来找花满楼的。” 看来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陆小凤有些警觉,他来找花满楼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应该没有那么熟。 “你放心,我不会动他,也不会伤他,只是过来帮求人证一件事情而已。” 这个答案让他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此人以前确实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是他的人格操守还是有几分值得相信的,他说不会就一定也不会去当个小人使绊子。 陆小凤挑着肩头的一缕发丝问道:“那你是想求证什么事?难道你这堂堂的白云城主也有会去帮其他人打下手的时候?” 叶孤城还是很冷峻,其他的事情打听出来对他无益,自己也不会多说。 陆小凤早料到他会这般,也没有穷追不舍地刨根问到底,只是反问着他今日见到自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这个消息他是否要散播出去? 叶孤城眼光凌厉的看向他,“你是害怕被人知道还活着?还是担心花满楼的安危?” 陆小凤没有回答他,叶孤城回身转向脚步,“你的消息,总会有人知道,你可要当心了。”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人会将这消息给散出去,早晚都会如此。 陆小凤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还是同以往一样,没有朋友,可能也不需要朋友,他需要的是一个棋逢对手的剑客,西门吹雪也亦如此。 陆小凤也转身回到客栈,刚进客栈就找司空摘星问道:“花满楼现在可还在楼上?” 司空摘星拿着腔调叹了一口气,“还在,放心好了,他一个大活人的,难道还怕丢了不成,我一直都守在楼下呢,这客栈又没有后门的。” 陆小凤冲他微笑了一下,就往楼上走去。 司空摘星在底下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是中了什么邪,这是把所有的情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了。” 陆小凤悄声推开房门,见花满楼还在床上小憩,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悄悄搬起一个板凳坐在跟前。 睡梦中的花满楼好看极了,再加上之前还没有完全消退的两团红晕,越发显得英俊清秀,陆小凤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 上一次这么听着他匀畅的呼吸还是在笛花谷同榻而眠的时候,那个时候时间纵然过得极快,但回忆却可以绵延不绝。 花满楼缓缓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他的感觉不及从前,但是此时他很清晰地听到、感觉到陆小凤在他身边。这种感觉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不需要借助其他外物来证明。 陆小凤柔声唤道:“你醒啦。” 花满楼嗯了一声,“你来多久了?” “刚来,吵醒你了?” 花满楼摸着床沿起身,“没有,我也是刚刚才醒来。” 陆小凤站起身去扶起他,花满楼笑着说:“我又没有受伤,自己能够起身,你这样,以后要是你不在,我怕是都有些不习惯。” 陆小凤揽着他的双肩,“我不会不在的,以前会,但是从今以后不会了。” 花满楼莞而一笑,那笑容极甜,“那总不能一直要你扶着呀,我又没病没老……” “等你走不动了,等我老了,还是愿意扶着你,小时候牵着你的手当你手中的剑,以后我还是会牵着你的手当你的拐杖。” 借着他的这话,他也学着陆小凤的腔调调皮问及:“那你就这么甘愿放弃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呀,不是挺可惜的。” 陆小凤嘴角上扬:“花兄,你这是……关心我还是……”他乐呵笑了出声,将话题抛给他:“那你这样的一个佳公子,以后身边也会有一大群姑娘在,之前不就有几个吗?还有那个霞儿姑娘,现在你回来了,要去看看她吗?” 花满楼微笑着回:“我这样子怕是要吓着她……” “怎么会?估计她看到会更加心仪了呢。” “陆兄,你别开玩笑了。” 陆小凤眉眼笑意道:“好好好,不提,不过你以后要接着酿造最醇美的桂花酿给我喝了。” 花满楼也柔声道:“那以后你也要接着将你看到的故事说给我听。” “那就约定好了不许变了。” “不变,变了我就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花满楼好笑想着他要是断了两条眉毛,岂不是要变成两条眉毛的陆小凤了,脑中想着那番场景不觉开心起来。 “哈哈哈,我的四条眉毛对我来说很重要,除了之前答应西门吹雪的那一次刮掉胡子,之后就再没人动过。” 陆小凤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花满楼可比他的胡子重要多了,他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 第80章 云间寺拜访 玄岑一去多天也不见有半点回来的消息,他这个人总是包裹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不清楚他的过去,不明白他的行为,常常会带来意外的事情,而有些意外究竟是好是坏,现在居然也分不清楚了。 他们在客栈修养了几日后决定要开始采取行动,这样一味等下去只会越让人不安。 既然从前的家丁不知道此事来龙去脉,只好前去问霞儿的父亲岳青,之前他们父女二人一直受到钱老大的胁迫,在钱老大的监控下悲屈的活着。所幸早年前,陆小凤和花满楼识破他的奸计,这才让他们父女重获自由,也正是他们从小两家来往密切,说不定可以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他们三人就一同前往云间寺。陆小凤摇晃着步子走在花满楼的旁边,用着不着调的口吻说:“刚说要去见霞儿姑娘,这下还真是要去找她了,看来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说着头偏向看他身侧之人,“要去见你的青梅竹马了,有没有感到开心呢?” 花满楼笑道:“陆兄又在开玩笑了,曾经就有说过,霞儿只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当年我眼睛刚瞎时,也只有她愿意同我一起玩耍,只是兄妹之间的情谊罢了。” 陆小凤单眼挑眉,“噢?之前确实说过,我以为只有我陆小凤是个风流浪子,没想到你花满楼也是个容易招惹多情女子的才子呀。” 司空摘星在后面听着有些不自在,快步朝前走去,“你们二人就慢慢扯这多情浪子和才子的事情吧,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我得四处逛逛,说不定能碰上好东西呢。” 陆小凤在后面喊道:“小猴子,小心可别让人给抓现行啊。” “能抓到我司空摘星的人,就算有,也怕只是个小毛头。”远处飘来了这句后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有时候较猴精一些,糊涂一点也未尝不可,至少没有太多烦恼,司空摘星可就比他们自在多了。 陆小凤望着前方空旷的街道,不由叹息,花满楼察觉到他的情绪,问道:“听陆兄这语气,是遇上烦心之事了?” 他的手往胸口拍拍,“我遇事不会想太多,纵使有烦心之事,想想也便过去了,也不会老是钻牛角尖让自己困住。” 花满楼回望了他一下,“陆兄,你这话是在隐晦曲折指我啊。” 陆小凤笑笑,“花兄,你都已经有一头白发了,要是再愁下去,小心可真就成百岁老人了。” 花满楼这几日确实是有些不安,也有些愁绪,有好多事情发生了,但是却不能做到假装不存在,牵连了太多的人却也总是理不清头绪来。 他知道陆小凤这是在解他的烦忧,此生能遇到知其心事的人,这是轮回了多久才会有的际遇。 二人走到云间寺,这所寺庙一同往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太多变化。与法舍寺相比,倒多了几分人情烟火味。 第94章 霞儿正出来拾掇柴火进屋,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他们两人,她呆呆的站立在远处,手中的木柴咣当几声全部从手中掉落下去。 陆小凤率先说道:“霞儿姑娘见到我们也不必太惊慌,我们长得又不吓人。” 花满楼上前微笑道:“霞儿,别来无恙。” 霞儿听到他的声音这才从恍惚的神情中回过神来,“公子,你……你回来了。” “嗯,这次回来,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可能还要麻烦你和令尊了。” 霞儿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心疼的眼神,“公子,你这头发……是山上岁月难熬吗?” 花满楼举起手摸了一下发梢,“没有,山中岁月易过,所以才会不觉显老吧。” 岳青听到门外落柴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喊道:“霞儿,怎么了?” 他一出门就发现他们站在门外,喜悦的神情立马从脸上展露出来,“哎呀,原来是花公子啊,这真是稀客,快里面请。” 当看到陆小凤还是挺震惊的,之前听很多人传他已经死了,可现在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是个人都会感到吃惊。 陆小凤察觉到他的神态,不正经地道:“别担心,我可不是厉鬼,你见到的也不是什么游魂。” 岳青吞吞吐吐着问:“陆大侠,不是说,说你……已经死了吗?” 陆小凤笑了,自己确实是死过一回,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见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就索性给放了回来。 岳青不太相信他这话,但眼前的陆小凤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罢,只要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也不去计较了。想着就请他们二人进屋,又给他们倒上了一壶热茶,“这茶比较淡,不及你们山上的清泉甘酿来得好喝。” 霞儿一直站在门口,眼神没有离开过花满楼。这白发搁在其他少年之人身上,总会有些许违和感,但是对于他却更衬托出一种清幽气质来,淡淡的带着仙气,在有雪天的冬日,更生得好看。 “霞儿,霞儿……”岳青喊了她几遍都没听到。 “啊,爹,怎么了?”她好半天缓过神来。 岳青朝她看得方向瞟了一眼,无奈道:“这天气冷,你找个暖炉来给花公子他们暖暖身体。” 霞儿走之前又望了一眼花满楼,带着笑意出去找暖炉了。 见到自家女儿这般,岳青只好说让他们见笑了,他看向花满楼,欲言又止可还是将话说了出来,“花公子,自从你们上山后,霞儿她一直就没怎么出过这寺院,这眼看已经到了婚嫁年龄了,但她总说要再等等……” 陆小凤听出他的话来,“岳青你和朱停还真是同门师兄弟,一个为老婆,一个为女儿,都是为女人操碎了心。” 岳青大笑几声,“让陆大侠取笑了,等你成婚有了妻儿,也就明白我们此刻的心情了。” 陆小凤用余光看了一眼花满楼,挑着他的眉毛,“花兄,不如你就娶了霞儿姑娘如何,反正你们是两小无猜,这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话呀。” 花满楼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陆小凤,你开什么玩笑!” 他转头向岳青解释,他知道霞儿对自家的情意,只不过他从小就把她当妹妹看待,这婚姻是大事不能儿戏,自家是真心希望她能有一段好的姻缘。 岳青见他把话给挑明了,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好问道:“那花公子你们此次下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花满楼点点头,“是的,这次特地来找你们,就是想问你可有听过浮生珠和朝花铃?” 岳青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有些支支吾吾,看着有些不自然。 “岳青,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这玩意儿关乎着天下人,不能落于心怀不轨之人手中。”陆小凤知道他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般。 其实对于这东西,他所知也甚微,当年和花家来往多次,才知道花如令手中有朝花铃,虽然没有见过,可有幸见到过那个道人,听说这东西是混合之物,也是其他之物的载体,留下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便走了。 “那浮生珠又是怎样的?你可有见过?” 岳青摇摇头,“浮生珠听闻有三颗,最后一颗江湖上传无人见过,更无人得知在哪里有出现,你们不在的这些年,其实江南也不算太平静,总会有人过来打探这珠子的下落。” 花满楼想到之前那位老者家丁也说过有人去找过他,难道来江南的都是同一批要找寻浮生珠的人? 陆小凤摸着下巴,问着那道人走之前可有什么提示,不然大海捞针般寻找实在太耗时间了。 岳青站在窗边仔细回想着,记忆中他好像并没有留下什么提示,不过说过相关之物有着相关之人的事情和代号。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相关事情和代号?”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也没有明说,毕竟是得道之人,总会有些玄机在里面。” 花满楼想起之前他六哥也告诉过自己浮生珠里面有玄机,可思来想去还是不得解。 陆小凤安慰道:“都说是玄机了,不玄哪里能衬成道人的高深呢,他们总是喜欢抛出一大段隐晦的含义,不然都对不起他们的身份,我们是凡尘俗人,当然不能那么快地了解他的意思的。” 他这话说得也没有错,得到之人总是会有些高谈阔论,关于道、关于义、涉及生,也涉及死,这哪一件不是暗藏玄机,自然是需要花费时间去参透。 霞儿刚把暖炉提进来,他们就要告辞了。 花满楼向岳青谢过他的坦言相告,为了不给他们带来麻烦,今日之事还请他将话咽到肚子里,不然会招来一群在暗想要打听之人。 岳青也知道今日他们谈论的事情是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就算他没有好生提醒,他也绝不会向第二个人提起。 霞儿有些失落道:“公子你才来,就不多待一会儿吗?这么冷的天气,身子都还没有暖和过来就要离开,容易伤风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再说我们要是多待,对你们的安全也不保险。” “公子,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霞儿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岳青和陆小凤先行出去了,花满楼还没有问向霞儿,她就自己开口道:“刚刚公子所说之话,我在门口就已经听到了,我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或许之前有,但是也还是希望公子能够过得开心,我不打紧的。” 对于她的情意其实自己也明白,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人为左右。 花满楼轻声回答道:“霞儿,我们自幼就在一起玩耍,你也不嫌弃我是个瞎子,我很高兴可以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的心意还恕我不能回应你,相信你一定会找到那个可以让你有所依赖信任之人。” 霞儿有些难过,“那公子可有找到那个让你可以依赖信任之人?” 花满楼眼里冒着小星星,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幅度,“我想我应该找到了。” 霞儿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勉强,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想来也一定会有人倾心,只是她很羡慕那人能够得到他的垂青,只要他能过得喜乐就好。 见到出来的两人,陆小凤语气怪怪道:“花满楼,看来你的艳福还不浅嘛,前有订下娃娃亲的半夏姑娘,后有一直等着你的霞儿姑娘,还有之前的那个上官飞燕,看来你都快追上我的风流速度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话,花满楼就觉得开心,“那还是你陆小凤比较厉害,在这方面我怕是不可及其的。” 陆小凤摇晃着脑袋,要是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提议不错,也可以将事答应下来,反正他们两家这么相熟,成为亲家岂不是更亲上加亲。 花满楼给听急了,话不过脑就冲了出来,“我被封了情根,已经不能被红尘所扰,这事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 陆小凤想到了合欢之前说的话,他看着他的满头白发,又心疼又得意,语气轻缓道:“那要是有人让你动了情根,是不是说明你动了情动了心?” 花满楼脸一下子就红了,嘟囔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还是赶紧找线索吧。”说着就快步往前走去。 陆小凤在后面宠溺的笑道:“花兄,你等等我。” 第81章 面具下的人 事情总有两面性,人更是如此。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顶着多副面孔长大,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正的自己,或者哪个都不算,因为从一开始,那个真正的自己早就被扼杀在摇篮中了。 司空摘星只身一人走在大街上,他老远处就看到一个富商子弟大摇大摆的走着,身旁跟着三四个随从,他腰上的那两个玉佩很是显眼,许是他步子迈得有些大,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好久都没有动过手了,见到成色这么好的玉佩,手也怪痒的,一个微步擦肩两枚玉佩就到手了,而那个富商子还没有任何发觉。 第95章 两枚玉佩透过冬日的一丝阳光,散发出的光泽确实很透彻,他掂量了一下,玉倒是好玉,只不过这种成色,可能也不是太稀有,还以为这么富有人家的公子哥儿,能带出什么花来呢。 “我的玉佩呢?来人呐,你们赶紧抓贼啊,有人偷了我的玉佩!”走在不远处的公子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就冲身边的随从嚷道。 司空摘星龇牙笑了一下,又一阵风溜过人群,那两枚玉佩就又回到了那个富商子的身上。 “公子,你腰上的玉佩不是还在的嘛。”一个随从看到玉佩说着。 那个富商子都愣住了,想着是自己眼花还是大白天的见鬼了。 司空摘星刚想转身去找陆小凤他们,结果一阵阴风吹来,本来冬日就已经很寒冷了,这股风多少让人有点汗毛倒立。 一个黑影出现在他面前,带着面具双手紧握在一起。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妖尊呐,找我有事啊。”司空摘星见到他的正面后,表情也没有起伏很大。 风子槐低沉着问道花满楼在何处。 司空摘星一脸无所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陆小鸡能随时知道他去到哪里,而且我也不太关注别人的踪迹,也没有你这个癖好。” 风子槐一手抽离开来,弹起指头,一团黑气向他袭来,速度还是不及司空摘星的轻功,连着几下都没有击中。 面具下透着一股嘲讽,“你也就这点轻功了,还以为你能打赢我吗?”话音刚落,风子槐闪现在他面前,一掌正中他胸口,司空摘星往后倒退几步,很快便瘫软坐了下去。 正当风子槐接着出招时,被一道洪波给抵挡住了,这道气波明眼人都知道是灵犀一指。 风子槐居然也不是很讶异,语气一贯的冷,奸笑了几声,“陆小凤,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有死透,这倒真有意思,不然我还确实是少了一点玩弄的乐趣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从不远处的街角赶过来,街上的人很有眼力见,见到这群人的装扮和神情都与众不同,觉得肯定是要打起来,就互相低声转告着逃离这硝烟味浓重的地方。 陆小凤大老远就应答回:“是呀,我陆小凤没死透,让你失望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呀。” 坐在地上的司空摘星见着救星朝他们喊道:“陆小鸡,你来得可真是时候,看来平时还真的得带上你。” “小猴子,你这是说自己学艺不精了吧,让你一天瞎跑出风头。” 他们两人走到司空摘星旁边,花满楼将他扶了起来。 陆小凤看着风子槐,问出了一个困惑他好久的疑问,“我说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非要一直追着我不放?难道是我魅力太大,你不太服气?” “陆小鸡,你可别自恋了,像他这样的疯子,说不定下一刻就发怒了,哪里是你的魅力问题引出来的。”司空摘星同往常一样很嫌弃。 花满楼也被逗笑了,不管在什么情况危急的时刻,他总能将幽默风趣融进去,对他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可以被解决的。 风子槐冷哼着回:“看来你还真是忘记当年是怎么杀我师父的,是怎么让我变成这样一副模样的,”他取下手指上的指环,举着问道:“你好好看看这枚指环,可还有印象?” 陆小凤盯着指环,一直在脑海中回想,这东西确实看着眼熟,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那指环是风子槐师父的,他本来就要成为灵犀山的长老了,结果被陆小凤给杀了。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杀父之仇又岂能轻易放过。 “灵犀山长老?”陆小凤咬着嘴唇思考着。 这事花如令曾对花满楼提及过,之前他有一个师弟,但是师宗说他有邪念留不得,后来就断绝了师徒关系,也将他赶下了山,或许那人便是眼下提及的此人。 陆小凤听他这样一提示终于想到一点眉目了,原来风子槐就是那个剑邪道人的徒弟,难怪会一直紧追着自己不杀不罢休。 那剑邪道人之前为非作歹,随后还助纣为虐成了亲王的亲信,时常鱼肉百姓,让众多家庭都流离失所,此事也是他国君主委托给陆小凤的差事,不能不管。 这下终于清楚他到底是何人,又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陆小凤义正言辞道:“你师父确实是我杀的,但也是他咎由自取,他伙同亲王一起想要弑君篡位,君王找到了我,这事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关乎到天下臣民。” 风子槐也不想听他说得这些,“你以为你能救天下所有人,真是笑话,在其他人眼中,他们可不会呈拜你的义举,你们口中的君王不也是从别人手中夺过来的江山吗?他倒成了掌握天下人生死大权的人,而那些想走他之前走的道路就被冠上谋逆的名声,这样公平吗?” 君王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操纵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但是一个好的君主不会滥用这个职权,他想要的是国泰民安,是百姓安居乐业;而每个人都拥有着对自己的生死掌握的能力,这并不是位高权重的人独有的特权。 风子槐不屑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那些没有达到目的的人自然会被人议论纷纷,想要成事,谁身上还没有背负几条大罪。” “简直荒谬,那照你这样说,天下就没有安定的日子了,有多少人会因为一场战乱而丧失他们的性命和家庭,那又有谁来为他们平复冤屈?”陆小凤有些气愤说道。 “在天下还没有到谁的手中时,不也这样过着吗?你们杀了我师父,让他失去了灵犀山长老的身份,还丧了命,难道你们和那群你们口中所说的叛逆之徒有什么区别?” 风子槐拿着指环摇晃着,要不是他们的出现,灵犀山掌门的位置也会是自己的,他能成为妖尊,他们每个人都有份! 花满楼看着他,颇为无奈,“风子槐,你本来是有选择的,只不过是你自己愿意去走这条道路,你师父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无法做出评议,但是对于你自己,你当然可以选择报仇,毕竟是你师父,有着血仇,可你成为妖尊是你自己自甘堕落,怨不了旁人。” 当时就算陆小凤不杀剑邪道人,他也活不了。当一股势力威胁到统治者时,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除这根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而对于他自己,此人欲念太大,无风曾经跟自己说过,此人的眼中只有风子槐,想来他自己都怕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的样子的。 “少废话,你们既然这么想当正义的侠者,那就今日就见分晓吧,看看是你们口中的正义会帮你,还是我这叛逆之人能笑到最后。” 他也不等他们几人缓过神来便双手齐拢在胸前,一股透明的黑气就逐渐被拉伸开,等到透明浊气变得厚重,他用掌力将它快速推向他们,跟前两人使出内力分解出两个相同大小的黑团,他们同时使用灵犀一指使浊气散团。 风子槐使用了混夜之术,让黑团又齐聚道一起,这下分生出许多小的浊气。陆小凤唤出念归,花满楼也运用流云飞袖,但是数量太多,好多浊气都直奔他们,司空摘星灵机一动使出幻术,他们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渐渐隐去,他们就这样在风子槐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等他们现身后已经出现在了城南的郊外,陆小凤拍打着司空摘星的肩头,“小猴子,没想到你还会带着人来个瞬间转移呀,看来你这个幻术也没白学嘛,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司空摘星洋洋得意着,“那是当然,这才哪跟哪呀,这在幻术中算是最低级的了,只不过借助风子槐的外力,将你们俩的内力一结合,自然在他眼前逃离,不过以他的功力很快就能追上了的,还是先不急着夸我了。” 他们觉得还是这话有理,目前还是要先保存实力,可是出乎意外的是,风子槐已经追了上来了,这速度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快。 拦截在他们面前的风子槐奸笑几声,这等小儿科的伎俩也能蒙混过去,只怕已经黔驴技穷了。 陆小凤冲花满楼示意点了一下头,花满楼接受到了他的信息,也点头回应着。而后他急速转到风子槐的身后,这时花满楼和他同时一起将气流从掌中推出,风子槐的面具随着前后夹击的声流被击成碎片,他的头发也在风中散落下来,发丝吹动着从他的脸上根根划过。 陆小凤拍了拍手,悠哉着走到花满楼的身旁。 “原来是你!居然是你!这么久了,今日总算是见到了你的真面目,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出现在我们身边。”陆小凤看到他的脸后,吃惊的瞪着双眼看着。 他停顿一刻,将眼前之人的面目转告给花满楼,“花兄,你一定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妖尊是何方神圣,他跟我们都熟,可以说是曾朝夕相处。” 花满楼试探性问是不是跟灵犀山有关。 “不仅有关,还跟花家有牵连呢,你说是吧,周兮。” 只见花满楼眉头紧锁,自己大概能猜出来或许此人是跟灵犀山有关,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周兮,他家所收的大弟子。 第96章 他这才明白过来之前他的叛变不是受谁的操控,他是蓄意已久的谋划,所以每次风子槐出现时他能有完美的错开时间,因为这原本就是一个人! “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是以周兮的身份出现在灵犀山,想一步步当上掌门,为何你不等到那个时机出现?” 风子槐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周兮,你们现在又想安插什么罪名在我身上?” 陆小凤觉得很疑惑,这分明就是周兮的模样,难道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周兮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未曾听说他有什么同胞兄弟呀。 正当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相对熟悉的身影出现,来人就是一直神出鬼没的无风。 无风眼神一直锁定风子槐,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相杀相纠缠,有那么大的血海深仇,居然会忘记他的仇人长什么样子,也真是可笑,而现在他总算是看清了。 无风盯着他道:“风子槐,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风子槐邪笑着,“无风,你也总算是记起我的样子了。” 刚刚本来还有点阳光,这下都被厚厚的云彩给遮住了,连影子都没有,天空底下一片灰白,雪没有化开,路边延伸开来的是一片没有空白的颜色。 第82章 恩怨了 人总是有执念,执念越深,也容易迷失内心真正想要寻找的情感,以为只要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目的,会了却那段如噩梦却又很美丽的过往,殊不知在结束时刻,自己心中的那条前进的道路也跟着一起消失。 无风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从他杀了他爹开始,从他戴上面具从未以真面目开始,忘却模样的不止无风,连风子槐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长成什么样子。 眼下是该叫他周兮呢,还是风子槐呢?他活得也真是憋屈,一直都躲在这面具下面,看来他还真是卧薪尝胆的进行报仇。 风子槐嘲讽道:“陆小凤,上次没有亲手送你去见阎王,看来你还是时刻惦记着的,临死前还要搬出一个什么周兮来,真是可笑。” 不只陆小凤很疑惑,连花满楼都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世上还真有两个长相一样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无风察觉到他们的困惑,看了一眼风子槐,“你们不用猜疑,他既是周兮,也是风子槐,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风子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无风,“怎么?现在又改言语攻击了?” 无风没有回答他,接着刚才的话解释道:“我之前的记忆被人给抹去了,所以我会忘记那人的模样,不过今日见到后,那段记忆就像是开闸放水一般涌入我的脑子,他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只不过……” 他停顿一刻问道:“你们听过双面人吗?” 江湖中传言双面人有两种性格和心性,他们在切换不同性格时,会忘记另一个身份和发生过的事,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却有着两种不同的反应。这么看来风子槐应该就是双面人 无风前不久遇到了周兮,虽然他的性格完全不同于风子槐,但是他却将自己视为死敌,和他对过几招,现在想来这么想要他死的,就只有一个风子槐了。 陆小凤打趣他这运气也太不好了,即便对手换了一种身份和性格都忘不了想要杀他,看来他们这仇是结大发了。 花满楼想起刚才风子槐动手时用的混夜之术,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你为什么要杀白矾?” 风子槐不屑地动了动手指,冷哼一声,至于那个废物,除了一天到处嚷嚷,也没见他干成过什么事,他们灵犀山的人也不过如此。 “即便如此,你又为何一定要杀了他,他能走上这条不归路,难道不是你一手在操纵吗?” “花满楼,他让你名誉扫地,还亲手杀了你们的长老,你都不恨他吗?怎么,你的心就真的这么大?还是现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冷血吗?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估计你也不知道君子的度量。”陆小凤在一旁听到花满楼被贬低直接回怼着他。 倒是花满楼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世上的事都讲究因果循环,他对自己做过什么,当然不会忘记,他能有如此下场,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只不过自己是替白师伯感到难过,他想用自己的死来唤醒他,结果还是死在他手中。 风子槐语气阴沉,他连自己的爹都可以杀,以后说不定也会反过来杀自己,养不熟的狗留着干嘛。看在他的功力有解毒功效的份上,就当是成全了他,也免得这么活得窝囊。 陆小凤很无语摇头看着他,看来不应该叫他风子槐,应该叫他疯子才对。 无风轻蔑地提高语调,“原来你是靠吸收别人的功力来解细雨飞针的,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大能耐呢。” 风子槐也同样不屑回:“那又如何?你是不是没有想到能解细雨飞针的是和浊气有关吧。” 无风被这话给噎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细雨飞针能解,还是靠浊气来解,陆小凤的,还有他的,他都完全没有预料到浊气是毒也是药。 现在刚过未时,本来这个时间就往常来说,就算没有阳光,也会有些许温度在的,可是今日却冷得要死,奇怪的是没有风也会如此刺骨。 无风眼神不知道是看向何处,对身侧两人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这笔账我们拖得太久了,今天刚好可以算总账,等我了结我的事情,再来清算我们之间的。” 风子槐大笑,脸部有点扭曲,“无风,你这是在找死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死在我的手中是吗?” “谁死在谁的手中还不一定呢!少啰嗦,出招吧。” 风子槐双手打开,手的两边慢慢变黑,那团黑气已经完全不像是之前看着那样,好像它有着千斤重,但是却又轻飘飘的,里面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挥动着双手,黑气便从手中脱离开,不过并没有冲向无风,只是在他面前都凝固着。 无风将无风无觉灌输在剑上,如同叶子一样穿过那重重阻碍,可是他刚穿过几个时,黑气就被打开了,顿时就滩化成雾气将他层层包裹在其中。 风子槐在外面狂笑着说:“认命吧无风,我早已经将混沌之珠将我的内丹合二为一了,这雾气你只要动弹一下,它的怨气就会越重,最后你会被它紧紧缠住,最后窒息而死,你是逃不掉的。” 陆小凤见状就要上前帮忙,却被无风阻止道:“陆小凤,我说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虽然行事卑劣了些,但也不想落个以多欺少的罪名。” “哪怕堵上你的命?” 无风听着没有回答,他在里面挥动着剑,砍过一道道虚无缥缈又很真实的雾气;而那些雾气也像有手一样,牢牢抓住他的剑,最后是整个身体,他就这样被那藤蔓似的雾罩给扼制了行动。 无风在里面吼道:“风子槐,你就这么点功力了吗?你有本事就亲手杀了我,让一团黑气充当你的杀手,也太让我瞧不起你了。” 风子槐知道他在激他,没有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也没有回答他。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从那团已经看不清无风的黑气中传出一声霹雳响声,几道剑光划破黑压压的一片,而雾气慢慢飘散出去。 无风安然站在向四周扩散的黑气中,风子槐惊讶不已,无风握着手中那把被雾气攻击后卷了刃的剑,头渐渐抬起眼光移至他的身上,淡然说出:“很意外吧,没想到我此刻能活着再见到你,这还得多亏你,雾气中暗藏着我教你的毒,真是可笑,居然你会蠢到用我的毒来杀我。” 风子槐邪笑了一下,他腾空而起,用自己的功力将无风也吸附上去,两人背靠背,在他们身边的黑气和叶子相互混合交融,地上的白雪也被卷起,样子颇为壮观。 风子槐大笑几声,“陆小凤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疯子,那么今日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无风现在的表情很镇静也很从容,他像是已经猜到这个结局,既然如此,那就依了他。 半空中的黑气越积越多,叶子和雪被它渲染了,分不清原有的样子和颜色。 以为就这样黑气将他们完全给缠绕住,结果没想到一道白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投射过来,将黑气一分为二,无风趁机用那把卷了刃的剑一剑刺中风子槐,从他的眼中看到风子槐的表情,隐忍痛苦和解脱,又或许是雾气太多,让无风眼中看到了虚幻东西的出来。 从远方飘过来一个人,他踩着剑,一道气流从他的掌中击过来,不偏不倚刚好是朝无风的方向,还没等无风反应过来,风子槐用力将他拉扯过去,那道气流从他身前穿过,刹那间,风子槐仰头吐了一口血往后倒地。 那人正是玄岑,他转身落地,将剑收起向他们走去。 无风瞳孔放大,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自己的面前,他不愿相信,他怎么可能会救他,他不是一直都想亲手杀了自己吗? 第97章 风子槐倒地后,用手撑着竭力抬头看着无风,笑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你的大仇总算得报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两人,“陆小凤,我们的账只能下辈子再找你算了,灵犀山从前不属于师父,而现在掌门之位也不属于我,还是落空了。” 无风第一次情绪当众失控,他朝他大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是疯了吗?我说过,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中,其他人,不行!” 风子槐又吐了一口血,来不及了,他的内丹已经被击碎,“你现在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无风艰难的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提起他的衣领,“风子槐,我说过,你要死也是我亲手杀了你,你给我站起来,现在不许死!” 风子槐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无风……我跟你纠葛斗了那么久,如今……该是了断的时候了,我灭你满门,利用你最爱的女人,你应该恨不得马上让我死才是……” 无风知道他说得这一切,明明他现在就要死了,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会这么放不下他要永远消失在他眼中的这个事实。 他已经没了理智的朝他吼道:“对!我恨你,非常恨你,这辈子我发过誓,一定要为全族报仇,但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用你的死来换我生?” 风子槐嘴角带了一抹笑意,完全不同之前看到的那样,这抹笑居然还带有点温度,随后他跟着那团黑气一起消失在了灰暗的天空中。 无风瘫坐在地上,他没有看向天空,嘴里一直在念叨:“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 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未曾不是一种解脱,可能在他内心深处,他曾经有过无风这个朋友,想杀他是真的,想救他也是真的。 无风像丢了魂一样,他慢慢抻着站起身,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可以随时等他来杀的人,也没有随时做好被杀的可能,所有曾经视为一切的东西,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但是却没有那种快感。 他弄不懂,很久很久以前,当风子槐还是那个少年的时候,他说过,人最无用最累赘的东西就是情感,可是他又为何以自己之躯来救他?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了。 无风就这样没了精气神的走了,没有留下什么,他也留不下什么。 玄岑见到陆小凤,好像对他重生没有表露出什么表情来,只说他近日观看到有一颗冥星正大放异彩,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人重获新生,原来此人会是他陆小凤。 陆小凤好奇道:“知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但是你这也太赶巧回来了,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杀无风而不是风子槐?” “本想逼出风子槐体内的内丹,没想到他自己往上冲了。”他说这话没有一丝波澜,跟从前不一样,还是说从前的也未必是他一贯的样子。 “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来?”花满楼在一旁问着,这也是他离开的缘由。 玄岑看着面前两人,“或许有,或许没有,不过它会出现在它该出现的时候。” 第83章 耳听为虚 玄岑看向一旁的司空摘星,看他捂着胸口,想必之前是受到了风子槐的攻击,他走上前道:“听说你曾打碎了一个夜光琉璃盏,还遭人给追杀了,偷王之王也会失手吗?” 司空摘星猛得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事我只跟陆小鸡一人说起过,你是从哪里打探出来的消息?”随即恍惚转头带着哀怨的眼神侧着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也疑惑赶紧解释:“这事儿我可没有透露半句啊,我可没你想象中那么无聊。” 夜光琉璃盏中藏着浮生珠的一丝灵力,因此夜间才会大放流彩,可如今司空摘星把它给打碎了,灵力也自然就消散了,最后一条信息也就这样被他给抹去。 花满楼想从源头开始寻找,便道:“那琉璃盏是来自何处?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去找到源头……” “找不到了,那家人已经被灭口了。”玄岑打断道。 “为什么?就因为琉璃盏中有浮生珠的灵力?”司空摘星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手滑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陆小凤摸着下巴思忖着,这事跟他打不打碎都没有太大干系,即便完好无损那家人也迟早会被灭口的。 江湖中人都想要浮生珠,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会掀起一股浪潮来。 花满楼现在比较担心消散出去的混沌之珠的邪气,上次已经有一大批百姓被恶灵附体,现如今这团黑气不可能就如此作罢。 “只要找到浮生珠,一切事情都会解决,”玄岑回望了他们两人一眼,“既然你陆小凤回来了,我是时候也该回灵犀山了。”还没等他们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远了。 陆小凤摸着嘴角两撇胡子,“你有没有发现玄岑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到底有什么秘密,总觉得他身上背负着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司空摘星也在一旁搭腔着:“他这个人,给人感觉很不舒服,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这人很不简单,哎,你们说他是好人吗?” 被他这样一问,他们无从回答,白矾的叛离,周兮的阴谋,这些都是他们身边最亲近之人,更何况这是一个没有过往的人。 花满楼良久才回道:“希望不是。” 司空摘星咳嗽了几句,看来接下来是不能和他们一起行动了,妖尊的功力还真不能当小孩子过家家,自己得尽快找个地方调养一下,以免气血逆行。 陆小凤这下想起他之前受了伤,关心问他伤势如何,可需要找大夫瞧上一眼。 “死不了,就是损耗了些内力,此刻有些翻涌,你们只管走便是。” 花满楼望着他,“我们怎么可能会将你丢下不管,等你伤势好一些了再……” “你们就不要磨蹭了,这眼下还有一大堆麻烦事,怎么,你们都不让我偷个懒啊。” 陆小凤上前拍了一下他,“好,我们走,反正你这只猴子精明着,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 “陆小鸡,我这没事都让你拍成有事了。” 几人终于都开口笑了,他们好久都没有这么舒心的大笑一番了。 司空摘星目送他们离开,嘴里缓缓说着:“还好没有下死手,不然下一个见阎王地就是我了。” 陆小凤现在有点纠结,他之前答应过西门吹雪,等这边的事情有了眉毛进展后就前去帮他,但是眼下花满楼还要继续寻找浮生珠和探查黑气的情况,他不想就这样离开。 花满楼察觉到他有点心不在焉的状态,将他心中担忧纠结之事问了出来:“陆兄可是在担心西门吹雪的事情?” 陆小凤咧嘴一笑,“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说实话,我确实有点担心西门吹雪,在遇到你之前和叶孤城见过一面,他当时是去找你的,还说什么是受人所托。” “找我?可我并没有见过他呀。”花满楼有些诧异,自己与他并不相熟,既然来找他但又为何没有见到过。 “我也感到奇怪他为什么要找你?” “倘若他真的是来找我的,后面他一定也会现身的,陆兄,你……” 陆小凤知道他要说什么,接下他还未开口的言辞,“我同你一起,而且叶孤城说过他没有劫走孙秀青,至少现在西门吹雪还不是很危险。” 他们找来两匹快马往江南的边界走去,既然在江南地界所知甚少,还不如将范围扩大,总比待在一个地方等着消息来要好得多。 不到半天时间两人已经走过了江南边界,看到一个立着远安的石碑矗立在他们前方身侧。 陆小凤看着这块石碑,不免笑道:“花兄,这个地方应该是没有好酒可以喝了。” 不过偏僻之地祥和安宁,没酒那应该还有别的。 “花兄闻到了什么?” “阵阵醋香,你可有闻到?”花满楼的嗅觉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这味道太浓烈了。 “闻到了,是挺酸的。” “呜呜呜……”不远处的被积雪覆盖的草地上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趴在地上在哭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陆小凤下马走上前把他扶起来,拍着他身上的泥土,“小朋友,怎么就一个人在这里呀?” 小男孩看到他的四条眉毛,本来还呜咽着,现在直接被逗笑了,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胡子,“嘻嘻,真好玩儿。” “安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又不听娘亲的话。”从他们背后传来一声很温柔的女子的声音。 他们齐回头那小男孩扑腾扑腾地向那女子跑去。 陆小凤摇着手走过去,有点激动又有点惊讶,“孙秀青,原来你在这里!” 孙秀青摸着小男孩的头,看到他们也颇为惊讶,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们。 两人跟着她一同去到了竹林深处之地。这里周围总共没有几家人,距离还隔得老远,但是每一家都飘散出醋的味道,看来这里的人们以酿醋为生。 第98章 孙秀青给他们倒上了一壶热茶,“这地方比较偏远,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招待你们的,天气冷,喝口热茶吧。” 花满楼这是第二次见到孙秀青,上一次还是从珠光宝气出来匆匆见过后西门吹雪就带着她离开了。之前还是如同少女般的心性,如今成了为人妻母,倒多了几分成熟知性的感觉。 陆小凤指着一旁坐在小板凳上玩弄手上的木剑孩子,问道:“他叫安安?” 孙秀青慈爱的眼光看着那孩子,“是的,孙安安。” “孙安安,挺好的。”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的孩子只能姓孙,他在刀口上讨生活,妻儿不能和他有什么联系,不然今日也不能安然地见到他们;这也是当时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斗时首先考虑到要安顿好她的缘故。 “不是之前听说你在北方吗?现在怎么转移到南方来了?” 孙秀青走到门边看向那片被风吹动的竹林,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什么地方其实都无所谓。 “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安静人少,很少有外人能够来到此处吧。”花满楼洞悉她的情绪缓缓说着。 “是的,这里是叶孤城找到的,他也这样说过。” 陆小凤狐疑道:“等等,你刚刚说叶孤城?你们见过?” “见过,上个月他突然找到家门口,只说这里不安全,要是信得过他的话就跟一起走。” 原来叶孤城不是劫走孙秀青,而是带她逃离危险之地。 都说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只能容其一,他能放下旧怨将他们都安置安全地带,还被江湖中人误解,能有此胸襟也实属不易。 孙秀青知道外界流传着什么样的绯言,只说:“其实叶孤城并不是像看到的那样,他偶尔也会过来看我们,我知道当年他和西门吹雪那一战,两人最终只有一个人要活下来,不过当我看到他活着的时候,心里还是开心的,想着西门吹雪的朋友死在自己手上,他心里一定会很难受,他活着也当是为孩子积福报了。” 陆小凤没有想到一向孤傲的叶孤城竟会放下身段去救杀他之人的妻儿,他说过他不需要朋友,西门吹雪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两人却还是隐隐把对方当作朋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生不容错过的对手。 他走到小男孩面前,看着他手中的小木剑微笑道:“这木剑是谁给你做的呀?” 安安低头玩得很尽兴,挥动手中的东西开心道:“这个是叶大叔给我做的,他说这样我就可以同爹爹一样保护娘亲了。” 陆小凤看着他那粉扑扑的小脸,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安安,按道理来说,你该叫我一声叔父,那以后叔父教你武功好不好?” “不好,我要叶大叔教我,他说他的剑和爹爹一样厉害,但是爹爹都不回来,所以我要学和爹爹一样厉害的剑,这样娘亲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孙秀青微笑着转身走到他跟前蹲下来,“安安,娘亲没有被人欺负,娘不奢望能够怎么样,只要你能够平安就行。”说着抱着他进屋了。 陆小凤见坐在桌前的花满楼有点怅然,他摇晃着步子走过去,“花兄可是也想花伯母了?” 之前他娘在世时也曾对自己说过这话,她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能平安喜乐,想来这也是普天下大多数母亲的心声吧。 陆小凤坐下嘀咕着,其实这也是他的心愿。 花满楼柔情的看向坐在身侧之人,“陆兄,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陆小凤宠溺笑着回:“应该是我谢谢你,此生能与你相遇相识,足矣。” 第84章 碰面 二人想在远安镇这个僻静的小村落待上几天,他们在等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会来的,而这里相对其他地方来说也是最安全的。 孙秀青见他们住下来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自己也想知道关于西门吹雪的一些事情。 孙安安每天都在拿着他那把小木剑到处乱砍乱舞,虽然只有他一个小孩,但是玩兴也不减。 陆小凤看着院内手舞足蹈的孩子,抱着双臂说着:“还是小孩子好,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吃吃喝喝的,也不愁明天会发生什么。” 人总是会长大的,想长不大的是心,花满楼微微笑着,“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不是盼着长大些吗?现在倒是想回到小时候的岁月里了。” 陆小凤听他提及到他小时候的事,那时他对花满楼说希望快一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到处去看看了。 他用着不正经的口气说:“除了我想去看看江湖,那还不是想着长大能有足够的力气来保护你呀,还有……”他用着那双桃花眼看着他,两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还有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啊,你总是喜欢这样一直盯着。”花满楼已经感觉道他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免笑了出来。 陆小凤痞痞地笑着,“你猜呀,猜出来我告诉你。” “我若是猜出来,你又何必告诉我。”花满楼压低嗓音无奈说着。 这时安安突然跑了过来,仰头看向陆小凤,“你说我该叫你叔父,娘亲说爹爹的兄弟才该这么叫,你是爹爹的兄弟吗?” 陆小凤蹲下来,轻言轻语捏着他的鼻头,“不是兄弟,是朋友,但是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想你爹了?” 安安点头如捣蒜,“是呀,爹爹都有好久没有回来过了,娘亲之前说他要去打坏人,所以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可以回家,但是我们都搬家了,我怕爹爹找不到我们。” “不会的,你爹轻功了得,而且以他的能力打听出来你们在哪里是很容易的。” 安安抬头又望了望花满楼,奶声奶气地问:“你也是爹爹的朋友吗?我也是不是也叫你叔父呀。” 花满楼笑着还没有开口,陆小凤就搭话回道:“是呀,我们都是你爹的朋友,我是你的大叔父,他是你的二叔父。” 安安那双样葡萄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我记住了,大叔父有胡子,二叔父长得好看。” 花满楼被他的话给逗笑了,陆小凤不服气道:“怎么,我长得不好看呀。” 安安又摸了摸他的胡子,嘻嘻笑着,“我觉得还是二叔父好看,”随即对他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跑开了。 陆小凤撑着膝盖站起来,双手一摊,“花满楼,我长得难道不好看吗?” “好看,有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可是会迷倒一大片女子的,怎么会不好看呢,”花满楼话锋稍转,“不过,我觉得安安其实说得也没有错。” “花满楼,你也打趣我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彼此大笑道。 孙秀青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剑,那剑正是西门吹雪留给他的,当年西门吹雪走时将这剑留给了她。 安安刚生下来的第二天他就走了,这么多年他只回来过两次,其实孙秀青是有点恨他的,之前他说一把剑只有一个剑鞘,而自己就是他那个独一无二的剑鞘,但是后来他连剑都不带在身边,或许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是一个对手,是江湖。 陆小凤看着她手中的那剑,西门吹雪现在身上所持的剑是叶孤城的,当年那一战,唯一留下的就是叶孤城的那把足以和他匹敌的剑。 “西门吹雪目前很好,至少没有人能够轻易杀他,他还是和之前一样。”陆小凤知道孙秀青虽然对他有怨恨,但是心里总还是记挂着他的安危的,所以不等她问起就直接和她说了。 孙秀青看着院中玩得正起劲儿的安安,“这剑我不想留着,不想安安长大以后会走上他爹的道路,我宁愿他只是一介布衣也不想他当什么剑客。” 花满楼其实很明白她的心情,在他小时候他娘也是这样期盼着他长大的。 他轻叹一口气,“秀青姑娘,这剑你还是留下吧,就当是防身以备不时之需,西门吹雪想来也是这个意思。安安以后的路交由他自己选择,这样他也会很开心的,只要他能够平安长大,其他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孙秀青突然哽咽道:“他……可有受伤?” 想要西门吹雪受伤的人怕是只有叶孤城了,但此刻他们两人应该还没有见着面。 这时门外响起了安安开心的嗓音,“叶大叔,你终于来看我了。” 叶孤城好像语气比之前要柔和些,“是,我说过我不会食言的。” 陆小凤从门口出来,这说曹操曹操就到,来得还真是时候。 叶孤城见到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或许猜到他们会找到此处,也或者是巧合,但是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总归是碰面了。 叶孤城看到花满楼,看来以后要是想找他,就直接找陆小凤倒也省事。 “之前听陆兄说你找过我,不知道所为何事?”花满楼率先将心中疑惑问出。 叶孤城缓步往前走了几步,“花满楼,我跟你并无瓜葛,只是当做还债,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你身旁还有陆小凤,我也不会轻易得手。” 第99章 陆小凤接过他的话茬来,原来救他之人是想要他还债,难怪他这城主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替人差遣。 只是救他之人到底什么来路,自己颇感好奇,能够在西门吹雪剑下活下来的人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叶孤城轻描淡写道:“陆小凤,你还是这个老样子,这么喜欢管其他人的闲事,你可别忘了,你也曾死过一次,难道还想再去见阎王一次吗?” 陆小凤笑着,不以为然道:“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不怕阎王把我拖走,只是在我见阎王之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了断,你不也是这样吗?” 叶孤城没有回答他的言辞,他来只是确认一件事,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对面前之人提醒道:“花满楼,你可要小心了。” 陆小凤听着有点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确认什么事?你背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安安见他们几人对话的语气有点不同,就跑到中间调和道:“娘亲说过,吵架是不对的,叶大叔,大叔父,二叔父,你们就不能好好说呀。” 几人被这小孩儿的做法给萌到了,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会这么古灵精怪的过来劝和。 陆小凤笑着说:“来,安安,我们没有吵架,只是在和你叶大叔说事情,我们意见不一样而已。” 安安抱着木剑,看着叶孤城,“叶大叔,你们真的没有在吵架?” “没有。” “安安,来娘亲这里,他们几位大叔有事情要商量,不要去打扰他们好不好?” 安安点点头,走回去之前拉着叶孤城的衣袖,“叶大叔,你之前说要教我学剑,你不会骗人的对不对?” 叶孤城低头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嗯声答道。 陆小凤看着短胳膊短腿的安安跑了进去,没想到这孩子倒跟他很亲近,估计连西门吹雪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和他相熟。 “你也在找西门吹雪?”花满楼知道这无疑是多问,但还是想要确认一番。 叶孤城被这么一问,手突然抖动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在找他,不过比起找到他,花满楼的事情目前对自己来说也很重要。 他突然将剑鞘给抽离掉,陆小凤见状快步走到花满楼面前挡住,“你想动手?” 叶孤城挑起额头前的一缕头发,“我没想动手,陆小凤,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紧张一个人的,之前我和西门吹雪决斗时,你也只是担心,并无今日神态。” 那日他们决斗,他确实无奈也很担心,二人都是自己的朋友,无论哪一个倒下,都于心不忍,既然他现在好好活着,为什么不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有些路一旦开始踏上,就再也没有停下来的道理和选择,发生的事能让时间重返一遍吗?” 他手中的剑已经跟之前的不一样,但是毫无疑问,这也是把锋利的好剑。 陆小凤的眼睛瞟着那把剑,感觉非常熟悉像在哪里见过。剑吸引了他的目光,眼睛一直盯着那剑,上前道:“我可以看一下你这剑吗?” 叶孤城这次居然也没有多问什么就递交给他。这剑很别致,有着古老的图腾,像是一个有来历故事的剑,又像是很早很早之前留存下来的。 陆小凤突然眉头一皱,声音提高了几度:“这剑,莫不是玄岑的那把?” 花满楼也上前摸到,确实和玄岑的那把有着一样的纹理和触感,“这剑我确定就是玄岑的那把,早前在他练剑时给我看过。只是他的剑为什么会在你手中?难道?” 叶孤城没有回答,挥动着将剑给收了起来,看来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们需要理清一遍。他不想与他们为敌,只不过命运使然,即使自己重生,他们也依旧是对立面。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怀中掏出一根冰糖葫芦,“这是给安安的,上次他说他喜欢,我答应过要给他带来,你给他吧。” 陆小凤接过糖葫芦,他莫不是专程来送这糖葫芦的?还真是稀奇。 叶孤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留下一个看着很孤傲的背影。他不一定是一座孤城,只不过他跟西门吹雪太像了,但是西门吹雪又比他幸运很多。 陆小凤看着糖葫芦,由衷希望这次不会再见证他的离开。 “他虽然背离了剑道,也曾叛离了你们的情谊,但你还是把他当做朋友的,也看得出来,叶孤城并不想伤害我们。”花满楼也心存感慨,这样一个对手朋友,实在令人惋惜。 “你真了解我,”陆小凤闻了一下糖葫芦,“好甜呐,花兄,你要不要也尝一下?” 花满楼龇牙笑着道:“这糖葫芦是安安的,小心他找你算账。” “那花兄,我之后也给你买如何?比这个还要再甜几倍的,怎么样?” “你又在瞎说胡话,我先进去了,记得把糖给安安。”花满楼不理他胡诌便往房间走去。 “花兄,哎,花满楼,你别急着走呀,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第85章 拦截 居住在这远安村落的人家很少,消息相对闭塞了些,但是一旦有消息来源,这里就会像沸腾的水会炸开了锅。 他们发现这里虽然人很少,但对于收集消息特别敏感,这事估计只有孙秀青才知道内情。 孙秀青端出一盘饺子,刚好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等问起就接过话来,“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很少出去,这个地方的人家隔得都比较远,我也没太关心过,至于他们有什么消息,我就更不知道了。” 陆小凤闻着这饺子的香味和绵延醇厚的醋香,也腾不出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搓了搓手道:“好香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花兄,这饺子沾上这醋,真的是意犹未尽呀。” 花满楼闻着醋香问:“我们在地界处就闻到这股醋味,这里的每家都会酿醋吗?” 这里就一家醋坊,村落里的人都是从他那里买来的,说起来他在孙秀青几天后搬过来的,孙安安很喜欢他家的醋,所以她平时也就去他那里比较多。 陆小凤夹了一个饺子递到花满楼面前,“再不吃我都吃完了,不管什么事,先填饱肚子再说。” 花满楼只好吃下那饺子,不知道是因为他味觉原因还是因为这醋的浓郁,总觉得味道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们吃完后打算去察看那家醋坊。醋坊不大,大老远就闻到了那股酸香味,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正在弯腰推着磨子。 陆小凤还未走进就问道:“老人家,这醋是你一人所酿?” 那老人停下来捶了捶腰,“小伙子,你要买醋要等上一段时间了,我这才刚磨上。” 花满楼头感觉涨涨的,有点难受,陆小凤连忙上前扶着:“你怎么了?” 花满楼晃了晃头,“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晕。” “我先扶你回去……” 那老人在旁边问道:“你们不买醋了?” “改日再来。” 他说完就扶着花满楼往回走,心存疑惑,看着他这样还有些担心,刚刚都没事,现在怎么会头晕呢? 等他们刚走出没多远,花满楼的症状减轻很多,他扶着额头微微晃动着脑袋,“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那股味道很特别,我本来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感觉,但是那股味道仿佛冲击着我身上的每一处……” “你说你没有太多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你一向的感官不是最灵敏的吗?” 花满楼不想告诉他是因为情根的原因,但是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一直沉默着。 “是情根对不对?”陆小凤看着他低头不语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带着愧疚道:“对不起……” 花满楼倒很释然,反而安慰起他来,这事本就不是他的错,他转开话题:“你是不是也发觉那醋坊有什么问题了?” 陆小凤牵着他走着,“他们自己会等不及露出马脚的。” 他们在孙秀青家中待了几日后也便动身继续踏上寻找浮生珠和其他线索的路途。 安安见他们要走很是不舍,对于小孩子来说,和他们相熟只需几日,他们的感情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衍生成大人那套伪装。 陆小凤上前捏着他的小脸道:“要好好听你娘亲的话,下次来我也给你带糖葫芦。” 安安听到糖葫芦,就极力睁大眼睛说:“真哒?骗人是小狗。” “好。” “我们拉钩,”他抬头看着花满楼,“二叔父,你给我们作证,大叔父就不会反悔了。” 花满楼笑着点头,陆小凤对于这古灵精怪的孩子还真是有点不舍得,“你这个孩子,这点可跟你爹不像,他可不在乎我会不会反悔。” 孙秀青还是把那把剑拿了出来,“这把剑,你们若是见到他,还是交给他吧,不用担心我,好歹我还是点武功,会保护好安安的。” 第100章 陆小凤接过剑,这一世西门吹雪注定是要辜负他们母子的。 互相道别后两人同步上马奔向不知目的地的前方。 陆小凤侧头不正经的道:“反正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如咱们去喝花酒。” 花满楼浅笑几声,“陆兄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浪子,不管是有什么事情,都这么逍遥自在,难怪会被那么多女子看上。” 陆小凤有些得意的笑道:“花满楼,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醋香,你闻到没?” “我们都已经出远安地界了,怎么会有醋的味道?” 陆小凤只笑着看向他,问着他们下一步去哪里。 “叶孤城的出现,西门吹雪一定会有所行动,陆兄不是也想到要去找他了吗?” “哈哈哈,花满楼,有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什么话都不说你就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花满楼也跟着大笑起来,对于这一点,江湖中人都心知肚明,只见他们策马扬长奔去。 已经将近夜晚,但是月色正好,宛如一颗明珠挂在夜空中,为夜行之路照亮了方向。 突然一群黑衣人也骑马与他们相迎,而这群人正是不夜归组织。 其中在最前面的一个领头拿着剑拦截道:“将朝花铃留下,或许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陆小凤上下打量着跟前嚣张之人,“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呐,那酿醋的老头儿就是你吧。” 他说得没错,那个领头之人就是醋坊的那个老人家,他们前脚刚一走,后面就出现了一群人纷纷揭下皮面具。 “将领,我们现在要不要跟上去?” 那个老人回答道:“不用,他们跑不了,那对母子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晕过了,要带上一起还是要禀报给上面?” “不用,他们只是诱饵,何况有叶孤城在,我们是带不走的。”他们那群人接着商议着后面的计划。 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同时飞跃马背,朝他们来了个连环腿,不夜归的人都亮出剑来,和他们厮杀。陆小凤使出的灵犀一指一一将他们的剑击断,花满楼也用流云飞袖使所有的力道都反抛给他们,但是不夜归是一群嗜血的狂徒,不会轻易松手。 正当他们打的激烈时,一道寒光闪烁着,让人眼睛不禁躲闪了一下,西门吹雪用剑一挥,剑上沾血,一剑封喉的高超技术非他莫属,他们掩护着那将领离开,但是被陆小凤给拦截了下来,剑架在他脖子上,“说,你们的买家是谁?” 那将领脖子一歪,自己脖子划着剑倒了下去。 这是不夜归的规矩,带不回买家的东西,要是被逼迫问出买家,只能以死谢罪。 西门吹雪举着那沾血的剑吹了一口气,陆小凤看着及时赶来的朋友,松了口气。“你这大忙人还真是每回都能在危急时刻赶到,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西门吹雪抬头看去,“陆小凤,你每次都能遇到各种杀手,名声这么大,还怕不容易打听出来吗?” 他说得也不无道理,陆小凤笑这插着腰走过去,朋友多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至于死得太快。 西门吹雪眼睛瞟到了他身后的那把剑,正是他的那把,看样子他们是见过了。 那醋坊事件一直萦绕在花满楼脑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想来他们还是回去一趟,醋坊是不夜归的人,他们定会对孙秀青母子有所行动。 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到远安村,之前的那股醋香还隐隐飘散出来,而那几家人都不见了,看来他们果然都是不夜归的人,一直守候此处就是等着陆小凤和花满楼。 房间内没有明火,这一看就是他们动手了,等三人进屋,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孙秀青母子已经不在屋中。 西门吹雪第一次慌了,一向沉着冰冷的脸现在愁云满布。 陆小凤找了一遍,拍着西门吹雪道:“放心吧,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你怎么知道?” “屋里没有那把小木剑,一定是有人带着一起走的。” 花满楼也心领神会,眼下只可能是一个人带走了他们。 西门吹雪反问:“什么小木剑?谁?” 陆小凤表示有点无奈,“你说你这爹是怎么当的,连自己儿子喜欢什么都不知道,那木剑是叶孤城给他做的,那也只能是他带走的。” 西门吹雪有点难以置信,难道说叶孤城救走的他们?可这不太可能。 “可不止这一次了,上次说劫走孙秀青的那次,也是他救走的。” “他怎么会……” “怎么会救他们是吧,其实我也有点想不通,不过,反正他是不会伤害你妻儿的,你儿子可是很喜欢他的那个叶大叔,还说要学他的剑法呢,我在想你们要不是对手,说不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西门吹雪冷笑了一下,相比起朋友,他更想要的是一个足以和自己匹敌的对手,叶孤城就是这么一个人。 不夜归的人是奔着朝花铃来的,这幕后买主一定是知道他们所行目的的人,当年江湖中知道花如令手中有朝花铃所以才会招来杀祸,现在花满楼有点担心灵犀山的情况。 陆小凤抿着嘴思索着,“花满楼,你先别急,我有办法,”他说着就举着手掌,在手掌心划开一道口子,珠有泪是用他的血来浇灌的,他能活过来也多亏了它,合欢那丫头会占卜,只不过自己喝了息生汤她占卜不到,等他的血液滴在地上时,她手中的珠有泪会有反应,自然就知道自己有事。 花满楼担忧想阻止,这样岂不是他的消息就宣告出去了。 “反正也有好些都知道我还活着,想要我死的一定都会出来,这样反而更容易找出那个幕后买家。” 鲜红的血滴在了地上,一道红光从地上蔓延着,但是不到半刻钟就消失了。 “接下来,就等那丫头的消息了。”陆小凤对于自己的行迹暴露倒不太担心,这样那群人就会只找上自己,而不是去找灵犀山的麻烦。 花满楼拉着他的手,依旧扯下一道衣襟,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给他包扎了。 陆小凤双眼含情道:“只要每次是你给我包扎,多少次都无所谓。” 西门吹雪在一旁清咳了几声默默走远了。 第86章 圣物关联 下着雪的冬日,周围银装素裹,空中只有雪花飘落到地面的声音。寻常人家,这个时辰会在家中小憩,或是找寻一个靠窗的座椅,望着外面安安静静一切,寄情在这天地无声纯白之间。 这一切先前条件是天地归于平和,而如今局势却波诡云谲,时机稍加有间隙,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陆小凤生还的消息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因为被药施婆婆所救,所以才会导致她丧命,也有人说是某仙山的上仙所治,更多的人却相信他身上有朝花铃,而这也相继会更加危险。 陆小凤问起西门吹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即便不问也能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孙秀青母子不见,眼下自然得要先找到他们。 “你们还会再决战一次吗?”他终究还是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也问过叶孤城,只是他说时间不会倒退,那往前的时间他们又将如何抉择呢? 西门吹雪握着手中的那把剑,那把不属于他的剑,却足以和他想匹配的剑,不管往后还是朝前对他来说都一样。 花满楼虽然不太清楚他们之前的过往,但也大致听陆小凤提及过,如此看来,他们的宿命都寄托在对方手中,不握紧,也不放松。 雪越下越大,他们三人就找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中进行躲避。 陆小凤看着眼前的大雪,今日的雪可真大,像极了他们那天在断桥相遇的那一场。 花满楼站在台阶前,伸出一只手来接住肆意散落在他掌心的雪花,冰冰凉凉的,与之前相比,倒少了几份刺骨的感觉。 “真希望这场大雪过后,会有一片艳阳天,有一个值得期待的春天。” 陆小凤摇头晃脑走上前道:“会的,春天总会来的,等开花的时候,我带你去看。”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忽隐忽现的走过来,许是大雪太大,看不清来者的脸,他们就一直看向那人走过来的步子,像有在用力又好似没有动。 等那人走近时,才发现他是个老者,头发两侧花白,倒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者看着很和蔼,他大致看了一下面前两人,朝向花满楼道:“孩子,这些年你背负的担子太重了,受委屈了。” 花满楼拱手回答:“身为灵犀山的一份子,这是应该的。” 老者望着他那头比自己还要闪耀的头发,手摸着他的头,“真是难为你了,有时候大爱和小爱会相互冲撞,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一种人生,而真正悟道后的人生阶段才会释然。” 陆小凤见他说话神神秘秘的,就开门见山地问:“看前辈谈吐不凡,又有着极深的内力,冒昧的问一下前辈尊姓大名?” 第101章 老者将眼神移到他身上,只打了个哈哈,“都说浪子陆小凤性子随性洒脱,现在也这么在意这些虚无的表象了。” 陆小凤也没有急着解释什么,他相信眼前是这个老者不是敌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者知道他这么问的本意是什么,为了花满楼的安危,他自然要多警惕些。 一眼猜中他的心思,这段时日他们经历过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别有用心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还是要有所警觉的。 老者眼中好像暗藏着一种言语,平静的问道陆小凤:“你死而复生后可有明白什么?” 陆小凤用手摸了摸鼻子,“明白什么?当然是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活着也不一定会很如愿,死了也不一定会痛苦,而等待往往才会是人生常态,等不到求不得也忘不掉,你可明白?” 陆小凤摸着胡子,这位前辈说话太深了,自己没有那慧根着实没听懂。 老者拍着他的肩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眼光移至西门吹雪身上,叹了口气,“有些人的宿命一开始就注定了,不管重来多少次,依旧逃不开,也没有办法去躲避。” 西门吹雪没有看向他,背依靠在柱子边,手中的剑环抱在胸前,眼睛看着外边,对于他的那番话,自己心中了然。 “前辈来是有事相告?”花满楼问及老者。 那老者点点头,说着自己不过是个闲散的人,早就不管人间世事,不过这事有个因果往复,起源在他这里,还是有必要来告诉他们。“花满楼,朝花铃是否在你身上?” 听到他提及此事,陆小凤有些警惕,难道这位前辈也是来打探朝花铃的事情的? 老者笑笑,“你们不用提防,朝花铃是我给花如令的,当年见他资质不错,又有着宽广的胸襟,是个好苗子,但是也因为这样才会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欲拿圣物,须得承担起相应的危险。” 原来他就是之前花如令提起的得道高人,今日一见,确实有股散仙的心性在里面。 “得不得道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等看透了,自然也就得道了。” 如此说来他来的正是时候,他们还正发愁要如何查探出朝花铃和浮生珠的消息,他是起源,应该能知晓其本末。 陆小凤开心问道:“前辈,这朝花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者双手背在身后,眼光跟着天空中白雪,他叹了一口气,他师父之前跟自己讲过关于上古仙人启麟和毋天的事。他将浊气放置灵犀山,希望后人能够世世镇压守护,不让它出去祸乱人间。 浊气其实并没有那么重的戾气,因为启麟也在里面,但是也是要看所用之人。至于朝花铃和浮生珠,它们本就是一体,都是启麟的古琴所化,古琴乃上古圣物,自然功力会不同俗物,再加上启麟本身就是纯净之物,所以古琴也具备至纯至性。 陆小凤疑惑着问:“等等,前辈你刚刚说朝花铃和浮生珠其实是一件东西?” “是的,浮生珠是古琴琴弦所化,朝花铃是琴身,它们本就是一体。” 这下他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找了那么久的第三颗浮生珠一直不见踪迹,原来一直就在他们身边。 相传浊气和浮生珠相融会打开一个新结界,所有万事万物都将被更迭替换,所有的生命都将被重塑,看着像是一次重生,但是也同样是一种灭亡。 “原来是这样,他们抢夺朝花铃是为了能够成为全新世界的一个造物主,可是这样一来,那些百姓只怕会……”花满楼如是说着。 “他们会成为丧失灵魂的傀儡,没有思想的被操纵着。” 陆小凤眉头皱着,那岂不是跟之前那些被恶灵附体的一样了,虽然他们不咬人了,但也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好安静,”老者回身看着外面飘着的大雪,“接下来的世道安静就要交托给你们了,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后面的事情,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说完看了他们各自一眼,转身走在雪地中,空旷的雪地中回荡着:人生天地间,生义道法,恍惚如是而已。 陆小凤用肩膀推了推花满楼,“他说得那些高深的话,你明白了吗?” “陆兄明白了吗?” 陆小凤挑了一下左眼,“我又不修仙修道的,太麻烦了,想着头大,我还是比较适合这繁华的人世间,”他带着一抹不正经的笑,“不过是和花兄一起。” 花满楼也笑道回:“真拿你没有办法。” 西门吹雪突然警觉地站起来,身后两人也跟着往前看去,那身影很熟悉。 一片白茫茫中一个声音响起,“想要找到孙秀青和合欢就跟我来。” 陆小凤冲着前面的身影喊道:“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 从前方飞过来一把木剑和一个药壶,“信不信由你们。” 那个身影随着雪花的聚集渐渐消失在远方,不管那人是不是叶孤城,他们都得跟着他走一趟。 西门吹雪第一个冲在前面,虽然平时他看着冷冷的,但是那毕竟是他的妻儿,他有着歉疚的爱,自然会着急一点。 几人跟着那个身影留下来的一些印记,终于找到了一个洞口,陆小凤仔细观察着这个洞口,手一挥拦在前面。 只是这个洞怎么看着像他们之前在灵犀山脚下的那个山洞,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出口。 花满楼也感觉道了一丝淡淡的香草味,点头道:“没错,这个洞就是那石洞。” 他用手指在崖壁上摸了一下,之前的那个山洞周围都会有青苔,但是又比其他地方的多了一点芳草香气,现在外面下着大雪,这里还是生机盎然,芳草味也不见减少。 西门吹雪拿着剑就要往里面冲,陆小凤拉住他,“等一下,之前我们进去中了暗器,虽然这个出口我们没有来过,但是以防有机关,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西门吹雪将剑拔了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它的机关快,还是我的剑快。” 他率先走在最前面,陆小凤垫后。这个山洞的隧道极其狭小,只能一个人侧身身子勉强走过去,里面却和之前的不一样,灯火通明,走了好久也没见周围有什么机关在。 正当他们快要走到头时,出现了两条长得一模一样的岔路,陆小凤借着灯火,有一行字在石壁上:生路,死路,一念之间。 西门吹雪瞟了一眼两个方向,随意道:“我走靠右这边,你们走那条。” 陆小凤拍着他的肩,“万事小心。” 西门吹雪示意地点着头,小心握着手中的剑进到了靠右的那条小路。 “花满楼,你说我的运气还管不管用了。” “我相信陆小凤的运气永远都会是那么出人意料的。” 生死之间,是调侃,也是一段必经严肃且带有丧命性质的路。 第87章 生离别欢 他们两人楼踏进了那条不知是生路还是死路的小道。 陆小凤见此刻气氛沉闷,便调侃道:“你说这个人还真是逗哈,想要我们跟着他来,又想间接让我们死在这里,你说他到底想干嘛?” 花满楼也有点想不通,或许他在试探他们,又或者他想证明什么。 “算了,等我们出去再想,老想太多,我可不想比你老得快。”陆小凤说着就瞅着他身侧之人,时刻提防着周围。 那条道路跟平常的道路没有什么两样,看着很平静,也没有比较奇怪的地方。 一刻钟后两人同时停住脚步,越平常无异的地方,危险往往就会越大。 陆小凤从袖中扔出一锭银两抛向前方,银两平安落地,也没有触发什么机关,难道他们真就有如此好运选到了生路? 他刚打算上前,结果花满楼脚一软一下就半蹲了下来。 陆小凤急忙上前扶着,“怎么了?” 花满楼的头有些涨涨晕晕的,这种感觉跟之前在醋坊的那种眩晕很像。 “没事,就是头很晕,跟之前的一样,可能是这里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陆小凤使劲耸着鼻子闻,但是没有闻出半点味道,只有跟之前一样很平常的青草味。 “那我们先休息一下,都已经到里面了,反正那人估计也不会太想我们顺利出去。” 墙上火把的灯火跳跃地燃烧着,但是整条道路也就几把,光线还是有点暗,不过这种环境对他们来说已经构不成什么不安。 陆小凤四周摸索着想找到一个可以舒适靠着的地方,在灯光的一侧看到有个石凳,但刚碰到石凳,在他们面前就打开了一扇石门。 陆小凤走在花满楼的前面前去查看,石门里面的环境和在隧道外面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有点感觉的就是里面很冷,看不见摸不着的冷。 他们两人的脚步刚一踏进里面,石门砰一声就紧闭上了,完全不给他们留下任何退路。 花满楼双手摸着石门,想用内力击碎,陆小凤拉着他的手道:“没有用的,这个石门是用金刚石做的,想要借助内力是打不开的,而且这里的温差这么大,看来这是洞主人故意引我们来此的。” 第102章 “为什么?” 花满楼在寒气的逼迫下头更加涨晕到不行,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往外撕扯着他,他点着自己的穴道,但是刚维持没多久,这股力量就更加拉扯着他整个人。 陆小凤找不到原因,有些着急地看着他,他们找到一个石床席地而坐,他将真气灌输在花满楼体内想用他的力来平衡,但是他被那股力量给反噬了。 花满楼及时制止了他,陆小凤握着他冰冷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平息到着急的气脉,“你还记得醋坊卖的醋吗?” “你是说醋有问题?可是我也喝了,我怎么没有感觉啊。” 那醋要是单喝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花满楼被封了情根,都知道情根一旦被封就不能动情动心,更不能用外力去破,否则会导致心脉受损。 孙秀青家中的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去醋坊时,那股浓烈的醋味中夹杂着其他的东西,故而引发了体内禁锢的情根,一旦引发碰到寒气就会爆发出来。 陆小凤有些自责暖着他的手,责备自己要是当时警醒一些就不会中了他们的奸计了。 “陆兄,这事我也没有料想到,刚刚这股寒气进入体内时我也才想明白,不怪你。” 无形的寒气越来越重,花满楼的嘴角已经泛白,明明额头在冒汗,身体却冷到僵硬。陆小凤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尽快想办法出去才是,他在里面找寻着有什么机关可以控制出去的门。 这里冷到灯火都快要熄灭了,陆小凤手摸着冷到刺骨的石壁进行摸索,突然他感觉到有一行被刻在上面的字,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借着吹燃后的微弱烛火,他看清了墙壁上 刻着的那几个字,手中的火折子颤抖了一下,他缓缓看向离他不远处的花满楼,他正用力打坐压制。 陆小凤痛苦着喃喃说道:“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花满楼见他久久没有过去,关切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线索吗?” 陆小凤反问他此刻感觉如何,没有将那一行字告诉他。 “我没事。” 他知道花满楼有事,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他每次都会隐忍着自己的痛楚,只为让他感到安心,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陆小凤试探性问道:“如果情根被强行冲破的话,你是不是就没命了?” 花满楼只说道行会被销毁,他停顿了一下,“其实我也有想过,要是没有了内力成为一个普通人也未尝不可。” 陆小凤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他,每走一步他都在思考要怎么和他说,“那如果有可以解救破解之法,你……” “你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办法吗?怎么了?方法有什么不妥?” 陆小凤难以启齿,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老是会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已经有过一次,不想再次伤害他,而且这次代价会更大。 “陆小凤,你怎么了?”花满楼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 与此同时,冷气不断进入他体内,只好强撑,额上都爆出青筋来,那股力量一直在和封印着的情根进行抵抗。 陆小凤走到他身旁,手颤抖着搭在他肩上,突然问出一句话来:“花满楼,你……你对我……到底有着一种什么样的情谊?”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问,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空气稀薄,犹如冰窖,让他已经没法正常思考了。 花满楼有些虚弱地抬头望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陆小凤的手紧紧握着,此刻他的心有点痛,这次不完全是因为细雨飞针,“花满楼,倘若我今日再一次伤害你,你还会原谅不怪我吗?” 花满楼听着云里雾里的,本来就没有太多精力的他,此刻已经无力再问他什么。 “陆小凤,我……”他还没有说完,陆小凤已经吻了上去,这是第三次他们的气息如此相近,切身感到到对方的唇齿之间。 花满楼用力推开,“陆小凤!” 陆小凤不由分说地将他拉扯过来,双手揽着他,陆小凤的唇已经贴着他的唇了,花满楼的嘴里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带着草香的惺甜,时隔这么久,他终于有了感觉,他明白过来陆小凤此举是为了救他,一同之前那般一样。 他没有挣扎就任凭他吻下去,那股带着温度的甜味一直从齿间蔓延到喉头,吻了一段时间后,陆小凤的唇慢慢移开,尽管烛火很微弱,但还是能看到花满楼的脸很苍白,连同他那头雪白的头发显得更病弱了些。 陆小凤轻声问道:“你……不怪我?” 花满楼苦涩回着:“我知道,你是在救我。” 总有些事是无可奈何,也全凭运气,若真有上一辈,想来两人见面时间太短,这一世才让他们从小相识,可老天似乎总爱对他们开玩笑。 陆小凤眼中泛起涟漪,他告诉花满楼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陪着他,他曾在死前对月亮许了一个愿,要是这世不能相伴守护,那他就期许下一世,或许月亮见他诚心就一阵风将自己吹了回来,“可是……我们还是终究还是会各走一方,我……” 花满楼有些明白过来,“所以……救我就是离我而去?” 他的情根和陆小凤的细雨飞针同属一种,救他的同时情根会被再次加固,加固到他会忘记自己,会忘记他们曾经所有的事情。 花满楼眼里的星星开始有些褪色,“陆小凤,我……不想之后的岁月中会出现一段空白的记忆,不想以后那段记忆是没有你的存在。” 陆小凤手摸着他的脸,“我会重新认识你,不管过多少世,我都会找到你,认识你,告诉你我是一个有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他其实没有完全告诉花满楼,如果两人真的要采取此类方法救治的话,不仅花满楼会遗忘,他自己还会瞎,以后他就再也不能亲眼看着眼前这人的一颦一笑了,看不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和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的样子,也看不到他生气不可爱的样子。 而最关键的是他不能靠近他,情根和细雨飞针融合后,两人体内都存在着各自一半的气息,一旦气息靠近,两人会因为相互抵制的气流而筋脉断裂。 陆小凤的手移到花满楼的腰间,花满楼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他没有说话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陆小凤反拉着他的手,“这次我会很温柔的,我……没想到,还是会再次伤害你……” 花满楼的衣带被他解开,露出纯白又带着点古铜色的肌肤出来,他立马就上前抱着他,在这么严寒的地方,他生怕他会着凉。 陆小凤的衣襟也被解开,他慢慢将花满楼放在石床上,两人肌肤紧紧挨着,在如此寒冷的石屋中此刻也只有彼此的温度进行传递。 “花满楼,我此生最有幸的事就是与你相识相伴。”说着吻上了他那泛白又有弹性的嘴唇,花满楼不知情之一事,也只好跟着陆小凤的气息游走。 虽然寒气越集越多,但是两人的温度却开始有了明显的增温。 陆小凤的手放在他那细腻柔软的后背,就如同凛冽中开出的花朵让两人的心跳都逐渐加快,他很温柔地靠近他所到之处,像是一只蜻蜓落在清澈无比的泉水上,水光波澜荡起一圈圈涟漪。 看着眼前此人的眼睛、鼻子、嘴都充满了诱惑美好,美好到想幻化成一阵风融进这个他想要一直守护的人。 上下起伏的动作和气息同步有序,今夜寒冷又很温馨,这次他们都很温柔,游走在花间享受着含苞待放花朵的愉悦之感。 空荡地石屋响着二人的粗气,火把的光快要奄奄一息,昏黄的一角中青丝白发相互映衬,画面居然会显得温馨又美好。 花满楼的嗅觉、触觉、听觉和感觉都逐一被唤醒过来,他脑子里有一团影像也正在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陆小凤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那张让他都点羡慕的脸,那双眼睛,又黑又大,里面好像有星辰浩海。他拉起他的手让在自己的胡子上、眉毛上、鼻子上、嘴唇上…… “花兄,要记着我有四条眉毛,以后的四条眉毛只为你一人所留,我叫陆小凤,爱喝桂花酿,是个浪子,和你从小相识,各执念归和夕影,也有连心锁,看过萤火虫,也看过月光星辰……” 花满楼的头感觉重重的,他摸着他的眼睛、眉毛、胡子…… “陆小凤,陆小凤……”他嘴里一直喃喃地喊着,声音极低,眼睛慢慢变得有些沉重,很艰难地支撑着面前无光的世界。 陆小凤轻声道:“我一直在你身边,你要是累了就睡吧。” “我不想等我醒后,就再也记不起你了,记不起我们的过往。” “我答应过你的,会重新找到并和你重新开始相遇。” 花满楼的眼睛慢慢闭上,陆小凤眼中的光线也开始泛白至黑。 烛火摇曳着石壁上写着的字:情不知所起,淡然相忘,生离别欢;眼中无我,脑中亦无我,各自悲喜。 第103章 从此两不相见相欠,你是我的兰因絮果,我是你的归期无望。 第88章 一如往昔 不管是生路还是死路,一旦踏进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退路,唯一能做的便是要冲破那道阻挡的防线。 西门吹雪选择的那条道路可比陆小凤他们的那条要危险得多,处处都是机关,暗箭毒针、滚石、连火焰都是带着剧毒,不过他都安然地渡过了一道道关卡。他说得没错,机关确实快,可是他手中的剑更胜一筹。 等到他走过最后一条长长的隧道时,眼前突然变得亮堂起来,就好像之前一直困在地狱当中,而现在已经回归到了人间。 强烈的光线让他的眼睛受到了刺激,他侧头半眯着从眼神的细缝中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故友,更确切的说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他睁开眼睛,眼神一直看着前方,“你还是来了。” 叶孤城站在那束刺眼的光线中,淡淡回道:“你不也是如此吗?” 西门吹雪手握着那剑,“这个世上还真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我一直以为只有陆小凤才会有这样的运气才会碰到,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遇到。” 叶孤城看着他的那把剑,“你也信守了承诺,我还以为你会弃置了它。” 西门吹雪眼睛瞟着手中的剑,嘴角突然有了一丝笑意,“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剑就是我的剑,倘若那日死的是我,你也会信守这个承诺。” “你不打算问我你妻儿的事情吗?”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他们。” 叶孤城倒有点难以置信,他相信?他居然就真的那么愿意相信自己。 西门吹雪没有看向他,只是半低着头,两人曾签下生死状,对于他的性格,自己同陆小凤一样确信他不会干着卑劣之事。 叶孤城放声大笑:“陆小凤相信我也就罢了,你可是我的对手,你也愿意相信?” “正因为是对手,而且还是难得一遇仅此一人的对手,所以我比陆小凤更相信,也更了解你。”西门吹雪说得极其认真,虽然他那张脸怎么看都是严肃的,不过在说这话的时候,还似乎多了一丝情感在里面。 叶孤城亮出他那把剑,西门吹雪借着亮光看了过去,“你不适合这把剑,一把好剑,要的不仅仅是锋利明亮,还要有属于自己的灵魂。” 话音一落他便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这剑,该物归原主了。”说着就将剑飞扔过去,叶孤城飞到空中旋转了一圈将那剑又抛给了他。 叶孤城翻腾着落地,有些不屑,“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未往回还过,既然这剑已经在你手中有了灵魂,想必也不会再听从于我。” “你就不怕我用你手中的剑再次让你丧命吗?” 叶孤城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半刻钟,一个剑客,能有幸死在自己的剑中,也算是不辜负自己的身份,而死在无可替代的对手手中,也是莫大的幸事了,两人心中大抵都想的是同一件事。 西门吹雪忽而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出招吧。” 叶孤城抄起手中的剑腾空跃起冲向他,西门吹雪也快速将剑鞘给扔掉,两人的剑对峙抵挡,一阵阵银色的火光就从两剑迸发出来,一颗颗小火星冒在空中,要不是此时光线比较充足,不然在黑夜中一定是道极好看的火树银花般的奇景。 西门吹雪发现他的力道不如之前,两人四目相对,冲他喊道:“你没有用尽全力,你在等什么?” 叶孤城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抵挡着,感觉他的内力也有所消减。 那把古剑突然钻出一团雾气出来,西门吹雪没有防着会突然有这么一招,他快速收起剑,将那雾气拦腰斩断。 叶孤城的手随着剑的摇晃抖动了一下,这么一个细小的举动,已经被西门吹雪给察觉到了,他疑惑问道:“这不是你的水平,你是故意在退让还是你的剑不受你的控制?” 叶孤城将那古剑握紧,从容答道:“你的功力还是一如从前,或者更强了些,”他抬头看着那张酷似冰窖的脸,“你觉得我还可以成为你的对手吗?” 西门吹雪虽然从刚才的剑法中看出他的功力确实有点不同之前,但是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剑客生涯中只认定了一个对手,也只配有一个对手让他可以心甘情愿的死在剑下,那人就是叶孤城,之前是,往后也同样如此。 他收起剑,还是用着很冷的口吻说着:“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不是吗?” 叶孤城知道他的意思,他也同西门吹雪一样,此生只认定了一个对手。有些事情一旦认定,就很难有其他的选择。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在为谁办事?”西门吹雪不问孙秀青的事情,是因为他相信只要是叶孤城那就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背后之人就不一定如此了。 叶孤城也将剑潇洒地收回,“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重要,他关于的不仅是我妻儿,包括你,还有陆小凤和花满楼。” 叶孤城稍显无奈,知道那人出现在他们身边,不是寻常之人,他的目的自己不太清楚,不过这是他欠他的。 “所以你的重生是为了当他的走狗?”西门吹雪有点气愤。 “不管我重生几次,我们永远都会是对手,永远都是处在对立面,我选择不了,你也一样。” 西门吹雪有点愣住了,尽管在他心里面确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的情感,也是非正常之人能够有所体会的。 “那你今日来就只是来试探我的功力有没有变化的?”他不相信他来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这个给你,”叶孤城向他扔了一颗药丸和一把钥匙,“把它吃下去,后面不至于那么早就死在这洞中,我还没有动手,这次也还没有分出高低,你最好不要那么快就丧命。” 西门吹雪接过药丸,等他再次抬头时,叶孤城已经不见了,他好似转变了又好似如同往昔。 他吃下药丸继续朝着那团光亮尽头走去,刚过那阵光,一股瘴气就弥漫在周围,这雾中含毒,要不是吃下了叶孤城给的药丸怕是已经死在这里了。 西门吹雪笑了一下,想着叶孤城说的那句话看来也不无道理。 而在石屋中的陆小凤和花满楼因为寒气的缘故,两人肌肤之亲后都很快沉睡过去,火把燃烧的火苗瞬间熄灭,石门突然被打开了。 陆小凤听到动静后,摸索着起身,他刚想摸身旁的花满楼,可乱摸一通都没有发现,此刻他已经不见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不见的,很是懊恼地捶了一下石床。 他想起身找寻但是眼前一片漆黑,便一个踉跄坐在地上,颇为无奈开口笑着,原来这就是花满楼眼中的世界,之前不了解,现在倒也亲身感受了一番。 自己摸着石壁慢慢听着声音走了出去,刚出石屋西门吹雪就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他看见陆小凤的眼神有点空洞奇怪,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陆小凤听到是西门吹雪,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转移了话题:“还以为你死了呢,正想过去给你祈祷一下,没想到你自己倒活着走过来了。” 西门吹雪不是多事之人,也不会主动去打听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情,不过没有看到他和花满楼一起,还是有些好奇:“花满楼没跟你一起?” 陆小凤开始脸上还带着点嬉皮笑脸的表情,现在都慢慢垮了下来,有些着急,“他不见了,我也正要去找他。” “我们先出这个石洞再说。”西门吹雪说着跟之前一样走在前方位置,但是半天都没有见陆小凤跟上,他回身看了过去,发现陆小凤正在试探性地往前挪着步子,虽然也跟平常一样,但是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你的眼睛……”他终于发觉他的眼睛不对劲。 “现在的我,是第二个花满楼。”陆小凤回答的很轻松。 西门吹雪不知道他们在这条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个不见了,一个眼睛瞎了,事态一定的很紧急曲折。 陆小凤现在的样子也完全没有半点刚失明的那种害怕和恐惧,反观多了些自在,他倒是安慰西门吹雪,“其实成为瞎子也挺好的,眼不见为净,如今听力确实是好多了。” 西门吹雪想去扶他走出去,他拒绝道:“还是自己来吧,总不能以后都要指着别人来生活。”说到此处,他想到了花满楼,想到了之前向他承诺着以后当他的拐杖,现在居然要找其他人来当自己的拐杖,多么无力的承诺。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走出了那条生死之路。 他们走到一个很宽阔的草地,那地极其柔软非常富有弹性,双脚就像是站在棉花上。 陆小凤踩着摇晃了几下,“这个地方我熟,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 西门吹雪四处瞟望,不远处有一个雕刻的四个大字,还没等他说出,陆小凤就直接说道:“蓝桥易乞,”他同样望着那边,虽然已经看不见任何风景,“我中的细雨飞针就是在此地。” 第104章 眼睛不好用,感觉倒是灵了起来,也算是一种赏赐吧。 他们两人朝着洞穴走去,西门吹雪拿出那把叶孤城给的钥匙,这次二人很容易的走了进去。 陆小凤打趣他道:“难道有好心人还特意给你送钥匙去了?我猜猜……” “不用猜了,是叶孤城。”西门吹雪直接回答着。 陆小凤只笑笑,面冷心热的人,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是跟常人一样会有担心的这种感情,他们两人都是同一个属性。 屋子同样是那个屋子,只是这次来的人却是不同往昔。 他俩刚进到屋中,陆小凤就感觉带了很熟悉的气息,一半来自他,一半来自花满楼。他果然在这里。 西门吹雪找到屏风后面躺在床上的花满楼,他试着叫醒他,而陆小凤却一直呆立在外面,有些着急的问着他到底怎么样了? 西门吹雪刚要回答,花满楼就醒了过来,他支撑着身体用手揉了揉额头,侧头望过去,“西门吹雪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一路找到了这里,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我不太清楚,之前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就在这里了,你刚说你们?” “陆小凤在外面。” 花满楼眼珠转动着,停顿半刻疑惑道:“陆小凤?是谁?” 西门吹雪有些震惊地看着他,陆小凤在屏风后面听到了这句,他苦笑了一下,他果然忘了自己,也独独只忘了自己,忘了他就是那个曾说要一直在他身边的四条眉毛。 花满楼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漏了一节拍,他不知为何会如此,只是心中难过,说不出所以然来。 相望无相亲,看不到你,脑中也没了你。生离痛于死别,而近在咫尺的相思,却更让人痛得深入骨髓。 第89章 幕后之人 洞穴中飘散出来一股奇异的药香,那味道中还夹杂着一抹淡淡的草香味道。几人都聚集在屋内的大堂中,那幅画着女子扑蝶图依旧置于桌案前。 大家都没有说话,此刻洞穴另一边的石门有了动静,从望不见的一个偏缝中出来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 陆小凤看向他,“喂,你特意把我引到此处到底想干嘛?我们已经来了,你是不是也要兑现你的承诺了?” 戴着斗笠的男子嗓音极重,好像是故意为之,他此番前来就是来和他们谈条件的。 陆小凤猜到他想要什么,“为了朝花铃,你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吗?” 斗笠男子笑了起来,他用手指指向花满楼,“这次的条件交换是他,花满楼。” “你说什么!”陆小凤瞬间就毛躁起来。 花满楼循着声迹望过去,“你的条件是什么?” “用你一个换他们三个,你觉得这比买卖划算吗?” 花满楼还没有接上他的话回答,陆小凤就直接质问着:“你找花满楼到底想干什么?既然早晚都是要见面的,为何不以你的真面目见人!” 那斗笠男子并不在意陆小凤的话,他不断靠近花满楼,陆小凤紧紧捏着拳头待在原地,西门吹雪见状一个箭步冲到花满楼前面拿剑挡着。 “哈哈哈,你们就这么在意花满楼的死活呀,西门吹雪,你的妻儿可都在我手上,你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让你的妻儿死在你面前吗?” 西门吹雪眼神像一把刀子看着那见不着的脸,“花满楼也算是我的朋友,自然不算是不相干的人。你要是敢动我妻儿一下,我定会让你百倍偿还。” 那男子收住脚步,“这话我倒信,不过在和我动手之前,你是不是也要会会你的老朋友呢。” 话音刚落,叶孤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径直地走到那男子身侧。 虽然知道他为某个人卖命,却没想到他能如此乖乖听命于此人,实在令人费解叶孤城到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这种人手里,他难道就真甘愿成为这人手中的一把剑。 叶孤城径直看着他面前的西门吹雪,“我们又见面了,还好你没有死,不然就很扫兴了。” 西门吹雪亮出他那把剑,不由分说直接和叶孤城开打了起来,屋子不大,两人轻功也极好,转身之间都没有打翻屋内的陈设。 花满楼看着斗笠男子,陆小凤也同样察觉到此人的来历,他往前走了几步,大笑道:“要说老朋友,我看我们也算吧,玄岑!” 斗笠下响起了一声爽朗的笑声,他没有因为被识破身份而感到愤怒和惊讶,好像他早就预料到自己被他们给认出来。 他缓缓取下斗笠,“两位的听力和感觉在下实在是佩服,”他看着身旁之人带着一种别样的眼光看过去,“陆小凤,看不到阳光的滋味如何?” 陆小凤双手抱在怀中,“除了看不到想看的东西,其他的一切都挺好的,难为你还有心来问我。” “本以为只要引出花满楼的封印就好,结果没有想到啊,陆小凤,你还真是个浪子,哦对,这种事情,你干得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花满楼听得有些糊里糊涂的,对于他的真实身份虽早就预料到,但却不知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玄岑回头看着他,其实他也并不想与他为敌,甚至还很欣赏他,不论哪一点都让自己感到敬佩,但是造化弄人,谁让他生于花家,身上有着浮生珠和朝花铃。 “你向我们坦露了你的真实面目,所以你是打算告诉我们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花满楼直接问出他此刻行为的目的。 陆小凤恍然明白过来,替他回答道:“他的棋下得可真够大的,从一开始就有意接近我,让我引荐你上山,是这样吧。” 玄岑大笑,“陆小凤的勘察能力确实不错,难怪在山下都喜欢找你陆小凤进行破案呢。” 花满楼还是有一事想问,难道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朝花铃的事,上山就是为了夺走? “不,我一开始其实不知道,还得多亏花如令,他那日和你说得秘密,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有意听到的。”玄岑将手中的斗笠扔在地上,朝花满楼走近几步。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们会猜出来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怎么就可以肯定那一定会是自己,带着这个疑惑反问他们两人。 二人同时回答:“叶孤城的剑。” “还挺有默契的,可惜了,”玄岑看着花满楼摇着头,“叶孤城的剑确实是我给他的。” 以叶孤城的秉性,他不会轻易受制于人,但是他手中的剑是他的,所以是他当年救的他,“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救活以死之人。”陆小凤实在猜不出他的道行,或许这人远比想象的要高深许多。 玄岑往书桌前瞟了一眼,“陆小凤,你不也是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吗?这事儿你应该清楚啊。” “我问过药施婆婆,她说她并没有救过叶孤城。” 玄岑只阴邪地笑着,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没见她能够活得长久。 屋内心平气和的谈论,可不远处是一片激烈的打斗。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分化出两道寒光,从不同的角落投射下来,随后两人就打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整个屋子安静下来,玄岑看着眼中没有一丝光线的陆小凤,讪笑一声,“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还护得了花满楼吗?” “纵使我只有半口气,也绝不会允许你动他半毫。” 花满楼对陆小凤拱手道:“这位仁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事既然不牵扯于你,你还是不要趟这一趟浑水了。” 陆小凤有些心痛,他苦笑几声,“我陆小凤好管闲事是出了名的,既然看花公子这么面熟,不如交个朋友,管了这闲事。” 玄岑伸手就将花满楼身上的内力给控制住,陆小凤唤出念归,用灵犀一指变幻出许多把剑,它们齐刷刷的刺向玄岑,陆小凤趁玄岑抵挡剑的空隙,一把拉着花满楼逃到那道玄岑来时的密道中,但是玄岑在他们逃进去的刹那间,对着陆小凤使出了一掌内力,花满楼下意识的替他挡下了,两人连滚带翻地跌入密道中。 玄岑看着密道紧闭的石门,“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花满楼趴在陆小凤身上,中了一掌内力后,嘴角已经有血渗出来了。 他起身带着愧疚之意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陆小凤看不到他此刻的样子,只是从他比较低沉的声音中感觉到他受伤了,“你刚刚替我挡下了一掌,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那一掌没击中要害,只是可能需要调整一下气息。” 他们两人靠得太近,气息相混,二人的心脉都在用力地拉扯着,陆小凤只好往后退开几米的距离,症状才有所减缓。 花满楼感觉有些奇怪,捂着胸口说着刚才有股力量突然出现,现在又消失了,难道这密道另有机关? 陆小凤很无奈,只好说可能是他刚受了伤,气息上下游走的关系。 第105章 此话也不无道理,花满楼席地打坐调息打算等自己稍作恢复后再寻出去的路,但是不到一刻钟他便气流翻涌,居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陆小凤听到动静,有些着急忙问道:“花满楼,你怎么样了?” 花满楼还没有回答就晕过去了,陆小凤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应,这下就彻底慌了,他现在迫切想要看见,迫切想要走到他身边,但是他不能。 第一次惊慌失措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辨别花满楼所在的位置,隔空将内力传送过去,结果自己因为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密道中响起一个声音:“陆小凤,早点把花满楼交出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第一次情绪失控的吼道:“你到底还要我们怎么样你才满意!” 密道中没有回答,或许这声音是觅音术,压根儿就没有人。 陆小凤朝着花满楼的地方爬了几步,待在原地静静听着他呼吸的声音。 他此刻多想抱着他,多想替他受着那些痛苦。他伸手在半空中,想要摸他的脸,可是刚一接近,心脉就又开始用力拉扯,只好作罢,他无力大笑了几声。 不知道过了几炷香的时辰花满楼终于醒了过来,他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陆小凤感觉到他的动作,问道:“你醒了,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花满楼将手往回收了收,“没什么,只是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总觉得那身影在旁边,”他半低着头,“听到你刚才和玄岑的对话,你们相熟?” “嗯,很早之前还是我引荐他上灵犀山的。” 花满楼抬头问起:“你引荐的?你去过灵犀山?为何我没有见过你。” 陆小凤苦涩的回笑了一下,“可能是花公子常年在百花楼不曾见过,现在我向你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花满楼的脑子中也有一个类似的声音响起,但是有些空荡,听不清楚脑中的那个声音,他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在下花满楼。” 这个场景就好像是他们小时候初遇相识的场景,可是那时候他还可以扶着他,现如今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连看都看不到,只能远远的听着他说话的声音。 “花满楼,你相不相信缘分?” “人与人皆可有缘,只是缘浅缘深而已。” “我曾经有一位挚友,我们从小相识,我以为我此生都会在他身旁,后来因为我这浪子犯了他君子之难,我们也曾持剑相向,但是我知道他心中有我,我心中也亦有他,他曾说过我心匪石,不可转……” 花满楼听着他讲的经历,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故事到了结尾处,他问道:“后来你和你那挚友……” “后来,我看清楚了我们之间的情感,虽然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重新认识他,哪怕最后他还是不记得我,我因为依旧会在他身边,因为我们曾许诺过对方。” “我相信你那挚友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花公子呢?你可曾有过?” 花满楼回想着脑海中那团模糊的印记,“好似有过,又好似不曾经历,我只得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他说他爱喝我酿的桂花酿。” 陆小凤被他这话给打动了,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他的名字,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种种,但是还依稀记得他爱喝桂花酿,他多想告诉他也爱喝桂花酿,只爱花满楼所酿的桂花酿,但是他不敢,他怕再次让他冲破情根。 昨夜的温柔竟然是最后一次和他近距离的接触,原来咫尺天涯看不见所思念的人竟然会比中细雨飞针还要痛。 第90章 逃离 药施婆婆曾赠字说过寒冬卧冰,盛夏吻火。失以为有,有却已失,得道老者前辈也说过等待才是人生常态。这话不仅仅是陆小凤和花满楼的现状,也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写照,更是玄岑过往的一个常态。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从里屋打到洞穴那片柔软的草地上,这次两人都不曾退让,剑与剑之间的火花就没有断过,火星子从刃口蹦出,经过他们的手腕、衣襟,最后落于地面。 叶孤城旋转分开落在离他几米的前方,西门吹雪眼中带着一丝满足看着叶孤城,叶孤城也同样以这样的目光回馈给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同时大笑。 西门吹雪举起手中的剑道:“痛快,这次你终于有过往的实力了。” 叶孤城侧头看向他,“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所以,你这次一定要坚持再死在我剑下吗?”西门吹雪心中其实有点恻隐之心。 叶孤城看向他手中的那把剑,一把剑对于剑客来说太重要了,如今他的剑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命也一样。 西门吹雪还是忍不住问道:“就因为他救过你,你就一定要为他卖命?白云城城主什么时候也落到如此境地了!” 叶孤城嘴角咧笑了一下,他自幼学剑,从记事起从未有人逃过他手中的剑,后来西门吹雪出现了,他才知道这个世上原来还有和自己一样的人。 他以为死了便也就完结了,至少这辈子能碰上他这么一个对手,死得也有所值,但是他现在活生生的站在对手面前,可能这个自己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那个自己了。 西门吹雪将手中的剑举在面前,“剑是好剑,要是这剑有魂,你说它是该庆幸有你这个主人还是该后悔?” “剑的魂就是我的魂,既然魂已经不在剑中,我又何必去追究它的感觉呢。” 叶孤城将手中的那把古剑收起持在背后,“我今日并不想杀你,现在也不想死在你的剑下,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你觉得你可以从我面前杀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吗?” 叶孤城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不会杀陆小凤,当然这要看他是不是想活,至于花满楼,玄岑目前也不会允许他人伤害到他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现在还不会成为死敌。” 西门吹雪反应过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花满楼,或者说是他身上的朝花铃,可是他们应该也都知道那东西不在他身上,那为何还要紧追不舍。 “我只是替人打探消息,至于其他的,我不感兴趣的事情,也不想了解。” “这么说,你们这是调虎离山,他们早就被你们控制住了?” 叶孤城往回走,是不是调虎离山,得要看他们自己了。 他一个筋斗翻越进去后很快就消失了。这里地形复杂,岔路又比较多,看来他之前应该是一直留在此处才会对这里这么熟悉的。 西门吹雪将剑吹了一下,潇洒的收进剑鞘后也往洞穴里面走去。 而进到密室中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此时正在找出去的道路。 花满楼虽然受了一掌,不过好在他内力深厚,除了气息有点紊乱外,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陆小凤才进入盲人的世界,对很多东西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就如同现在他摸着石壁,艰难的迈着步子移动。 花满楼听到了他心跳的声音,不禁问道:“陆公子,你是在担心什么?” 陆小凤停下脚步,循着他的声音问道:“你听到的?” 花满楼嗯声点头,这密道空间不大,而且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传进来,除了他们俩的心跳和呼吸声,自然能够听得仔细些。 陆小凤竖起耳朵,他也想尝试着听一下,但是不能达到他那样出神入化的听力,嘟嘴有些委屈道:“明明都是瞎子,这听力咋还不一样呢。” 花满楼听到他是瞎子,突然心中被尖针给划了一下,有些刺痛问道:“陆公子的眼睛……” “是呀,跟你一样,但是可没有你那样敏锐的感觉。”陆小凤用着一种特别轻松的语调说出,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或许他还是不想让他担心,尽管他已经忘了自己。 花满楼没有安慰他,他知道要安慰一个瞎子就是在往伤口上撒盐,只说有时候眼不见为净也挺好的。 “哈哈哈……”陆小凤大笑起来。 花满楼不解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俩还真是有默契,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花满楼见他精神状态这么好,也跟着笑了,“如此说来,说不定我们之前还真有见过。” 可他们又何止见过,说不定还会有前世今生一说。 “你说玄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密道我不信他找不到进来的机关,但是到现在迟迟没有进来,有点让人费解。”陆小凤实在想不通那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要是想动手,这里可是个绝佳地方。 花满楼起身摸了一下石壁,他捻着手指闻了一下,“陆公子,你在屋外可有闻到一股药香?” “嗯,那药香还跟其他的地方不一样,像是特别研制出来的。” 这个地方是玄岑来时的地方,但是他却不愿意进来,只有一种说法,他研制的药香和这里石壁上的味道相冲。他想借这石壁散发出来的味道,将他们两人体内的内力全部消融掉,到时候二人便也就不攻自破的了。 第106章 陆小凤的手在石壁上狠狠捶了一下,“想不到这玄岑还有这等计谋,也对,他的计谋可不止这一点点。” 花满楼有点发愁,虽然已经知道他的用意,但是现在该怎脱身出去。 陆小凤单手倚在石壁上,皱起眉头思索着,半晌道:“我有办法……” 他说着就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将它吹燃抛向了远处的角落,随后用气流将他们二人给笼罩住。 火折子落到地面后,没想到很快就连着石壁燃烧起来,熊熊大火把他们给团团围住,但是这团火焰是呈蓝色的,温度极低,不过还是有烧灼感。 花满楼闻着那股奇特味道和着火焰一起挥发掉,对陆小凤这个点子赞叹道:“陆公子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这密道在陆小凤刚进来的时候就有发现,四周特别干燥,石壁上的青苔摸着也像是干草垛一样,刚刚提到这股味道时,他就在想它到底能不能被点燃,看来自己运气还是不错,一点就燃了。 花满楼笑着往他身边走了几步,陆小凤听到他靠过来的脚步声,悄悄往后挪了几步。 他听到有动静不解道:“陆公子是担心我对你动手?” “任谁对我动手你都不会,就算会,我也心甘情愿。”陆小凤没有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 “为什么?我们才刚认识,你就如此相信我?”花满楼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 陆小凤睁着他那双看不见任何一丝光线的眼睛,“我从未怀疑过。” 火焰的气味飘散完后,密室大门就突然嘎吱一声被打开了,气流罩也渐渐隐去,他们一前一后的从密室中出来,但是玄岑此刻已经不在屋内了。 陆小凤循着走过的记忆往书桌上走去,他的手往书案前摸索着,他对着不远处之人说道:“还记得当时我说着画中的女子清秀特别,你还打趣我说见过的女子颇多呢。” “之前我们有来过?我们之前就相熟?”花满楼不知为何他会如此说,为何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陆小凤的指尖停在画上,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低声喃喃着,以后就他一个人记得了。他手往回伸时,碰到那画,结果那幅未被悬挂的画就这样滑落下去。 “住手!”一把飞剑飞过来,要不是陆小凤反应够快,那手怕是已经被剑给刺穿了。 玄岑气急败坏的往他这边奔来,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幅画给锁住,也不搭理他们毫发无损地从密室中出来。 陆小凤闪到一边,听着玄岑从地上轻轻捡起画,又用袖子仔细擦了擦上面的污垢。 他在一旁感到莫名奇怪,又不是什么传世绝画居然这么大动干戈,难道里面真有玄机不成。 玄岑恶狠狠的瞪着他,手中的掌气已经集聚,花满楼冲他大喊一声:“小心!” 陆小凤跃起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躲过去了。 “我说不就一幅画吗?你至于这样嘛,难道是绝世名画?” 花满楼想起刚刚陆小凤同他说起画中之物,“想必那画中的女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玄岑痴痴的望着那画中之人,“女子?要不是你们这群世俗的人如此相逼,他又怎么会以女子形象出现在这画中,他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你们居然把打翻在地!” 真没想到那画上的女子居然会是个男人变成的,可他为何要这般,花满楼突然想到什么,“这么说你想找到朝花铃也是为他?” “不错,当年他因为救我身中剧毒,后来毒性根植骨髓成了妖,但是他从未害过人,而你们口中的济世悬壶的人,居然会因为什么狗屁不救规定,让他活生生的死在我面前,他不是妖,他是人,为什么你们在一起就是高山流水,而我们却是他人眼中的怪物,为什么世人对我们的成见如此深,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办法让他活着,而那群害死他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叶孤城从外面进来,他看到他们二人安然站在屋内,也没有过多留意一眼,只在玄岑身旁说了一句后他们就带着画出去了,玄岑走之前还叮嘱要好好看住他们,要是跑了,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不会是因为中了他的什么毒才会充当他的杀手的吧!”陆小凤见到昔日威风凛凛的白云城主此刻变成他人手中之物,信众们还是颇为惋惜不快。 叶孤城没有解释,“这事与你无关,少管为妙。” “要我陆小凤少管闲事,怕是还没有谁能够让我做到的。” 不过这一场事故也看清了玄岑的一些谜底,想必他的过往中一定是有一个刻骨铭心的人。 陆小凤也好奇地问向叶孤城:“这画中的男人到底什么来路,他都可以先不管我们?他这么费时费力地把我们引来这里来,居然会因为一幅画而起这么大的杀意。” 叶孤城看着墙上那把剑,已经深深插进木桩中,他上前用力拔了下来。 “他确实是有一段很深入骨髓的过往。” “是关于那个画上之人的?” “没错,你们一定想不到你们眼前这个人居然会因为一个男人走上了他不该走上的路。” 第91章 交换 陆小凤以为叶孤城不会将玄岑的事情告诉他们,结果没想到这次他也没有说脱口之词来虚掩。 叶孤城背持玄岑的古剑,向他们娓娓道来关于玄岑的那段往事。 没想到在此之前他会有一个让他放不下的男人,他们见到那幅画中的男子为了能够有身份和他一道,甘愿幻化成女子,据他自己说两人两情相悦,本不顾俗世已经打算成婚,结果在成亲当晚,他师父找到了他,后来因为一阵怪风袭击,那男人为他挡下了,结果毒性蔓延成了妖。 原来是这样,陆小凤咂咂嘴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他的过往居然会告诉他,以他的行事怎么会轻易和叶孤城说。 叶孤城语气没有起伏,“他确实是不会轻易和人坦露自己的过往,他也并没有告诉过我。” “没有告诉过你?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陆小凤就更加好奇疑惑了。 叶孤城没有继续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花满楼冥想了一下,脑中闪现出一个想法,他想问向叶孤城证实,正想问出口时,门外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给拦截住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外走去。 洞穴外玄岑已经用气流控制住了西门吹雪,他好似被人点了穴一样呆立不动。 叶孤城走到玄岑身旁看了他一眼,“你要杀他?” 玄岑斜视着西门吹雪,回头迎上叶孤城想要让他放过的目光,有些好笑的问:“你不打算杀他?他之前可杀过你,这次你不会是还想死在他的剑下吧。” 听完这句叶孤城回头看了一眼被定住没有一丝惊慌的西门吹雪,他们两人都有一个原则,背后偷袭之人不配持剑。西门吹雪用余光瞟向叶孤城没有说话。 叶孤城回答着刚才玄岑的那个问题,“自然不想,但是我想是和他堂堂正正地再比一场,而不是以一个小人的手来杀他。” 玄岑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花满楼,“现在多加一个人,你的价值可真是不小啊。” 花满楼这次也不再问原因,很坚定的回答道:“好,就用我一个人换他们所有人,相信你也不是一个轻易食言之人。” “不行!”陆小凤在一旁很愤怒地喊道:“既然你想以花满楼换他们所有人,我便一起。” 玄岑轻蔑一笑,脑中突然想起一段回忆,可他还是不屑道:“陆小凤呀陆小凤,我是到今日才算是真正见到什么叫情同手足啊,你可真让我对你有所改观啊。” 陆小凤根本就不在乎外人是怎么看待的,只要他能在花满楼身侧,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玄岑有些嘲讽道:“陆小凤,你觉得你可以唤回他的记忆吗?不要痴心妄想了,情根一旦被加固后,记忆会唤醒的几率少之又少,强行冲破会让心脉劳力受损,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小凤此刻是真想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之前发生的种种,可是他不能。 “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得先把他们给放了。”花满楼没有半点犹豫,对于这笔买卖看来自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花满楼,只要你老老实实听话,我自然会放了他们,但是你要是想耍什么花招,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玄岑又看着陆小凤道:“还有你,不要企图来救他,你要救了他,就等于害了这一群人。” “你给他们下了毒?”陆小凤瞪着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喊道。 叶孤城回答着:“不是毒,是浊气。” 玄岑不屑说道:“你以为我会是风子槐吗?会动不动地给人下毒?” 他和风子槐确实不是一路人,他要比他的手段高明多了,所以风子槐只能当一个区区的妖尊。 陆小凤听了这话恍然大悟道:“原来风子槐也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你手中到底操纵着多少人为你卖命?” 玄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看着花满楼,“想要早点救他们,就跟我来。” 第107章 陆小凤想冲上去却叶孤城突然拉住了他,他眼睁睁看着前方二人转过前面的石洞往别处走了进去。 他用力甩开被钳制住的手,叶孤城看着他有点暴躁,不紧不慢道:“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陆小凤,你应该知道你这样盲目地冲上去,对你和花满楼都没有好处。” 陆小凤吼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 叶孤城看着一动不动的西门吹雪,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有些人是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有些是因为自己的心,他们是因为命。 “一个时辰后,他的穴道会自然解开,气流会自己消散。”他的声音飘在空荡的石洞里,西门吹雪看着前面那人远去的背影居然没有一丝担忧。 陆小凤往后倒了几步索性坐了下来,他苦笑道:“要是现在能有一坛酒就好了。” 西门吹雪答道:“能想到喝酒的陆小凤,还算是正常。” 陆小凤见他语气没有一点波澜,他知道此人一向如此,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偷袭定住毫无还手之力,感觉也不是很恼怒,“感觉你知道自己要被偷袭一样。” “我可不是瞎子,感觉没有你现在那么灵敏。” 西门吹雪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玄岑为什么一定要换花满楼吗?” “当然是为了朝花铃,只可惜他不知道朝花铃其实一直在我身上。” “四条眉毛的大叔,这你可就错了,以玄岑的手段他能不知道朝花铃在你身上吗?”斜前方走出来一个少女,声音还是跟之前一样带着些稚嫩又欠揍的语气。 “玄岑还是挺将信用的,这么快就把你们给放出来了。”陆小凤听到熟悉的声音,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 西门吹雪努力看着不远处,但是并没有看到想要看到之人,合欢见他的眼珠子都快转到后脑勺了,打趣道:“西门吹雪,你要再这样转着,你的眼珠子就得掉出来了。放心,他们母子很好,有个特别的人已经将他们安顿好了。” 特别的人?陆小凤知道他是谁,西门吹雪也知道,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 陆小凤隔着一段距离问着:“灵犀山怎么样了?花伯父他……” “我出山你放心好了,虽说不能彻底根除,但是也好了一大半了,灵犀山现在还算平静,反正我走的时候没有出什么事情。” 合欢依旧蹦跶着走到陆小凤面前,她盯着他的眼睛,惊呼道:“大叔,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会……” “瞎了,我现在是第二个花满楼,所以小丫头,之后你可不能欺负一个伤者,不仅不能,还得照顾。”陆小凤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没皮没脸的人,要说你陆小凤排名第二,没有敢说第一。” 合欢嘟着嘴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不过,你这眼睛应该是可以恢复过来的。” 她说着就抓起他的手摸着脉搏,随即张大嘴巴一直卡在那里,陆小凤觉察出她的神情来,“怎么了,我又没有要死,至于这么惊讶吗?” 合欢用手抬了抬下巴,看来瞎子的感觉确实是变好了,她看着陆小凤也不避讳直言道:“陆小凤,你果真是个浪子啊,这风花雪月之事干得可真不少。” 西门吹雪听着干咳了几声,合欢没有害羞,陆小凤倒有些忸怩起来,“小丫头,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要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你害不害臊呀。” 合欢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怕什么,我是个医者,看病当然得说病状了,不然病人怎么知道啊。” 她捂着嘴笑了一下,靠近陆小凤的耳边道:“你体中带着花满楼的气息呢……” 陆小凤被她这样一说也干咳着,“那个……其实……不是……” “不用多说了,这种情况吧,确实很麻烦,这个病我之前听师父说过,你眼睛瞎了,他的记忆里应该也没有你了吧,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无情勿念了。” “无情勿念?是毒?”陆小凤问道。 “不是,哪有那么多毒,这个是因为情根的原因,只要情根解封了,就算你们体内留着对方的气息也没有多大问题。” “不行,情根不能被冲破。” “我还没有说完呢,这第二种办法嘛,就是玄岑身边所带的簪花,那簪花是很特别的材质制作而成,妖气和纯净之气相互融合,对你们这个病啊正好有奇效。” “簪花?我好像是记得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是有那么一根簪花,但是它不是放在花盆底下的吗?” “大叔,那可是很特殊的簪花,你觉得他会一直放在那里吗?” 合欢继而叹了口气道:“唉,办法是有,可是要怎么才能从他身上拿过来呢?他警觉性又那么高。” 陆小凤笑着让她先别急上火,自然会有人拿得到的。合欢摸着头,她好像知道他说得是谁了。 他突然想到合欢提及的问题,玄岑既然知道朝花铃在他身上,那他为什么还要以他们来换花满楼,这不符合常理啊。 合欢看出他的疑惑来,向他解释着,“因为朝花铃一般在你身上,一半在花满楼身上。” “朝花铃有两个?” 其实只有一个,她之前给花满楼疗伤时发现他体内有一股很纯净的气流,而那股纯净之气应该是来自朝花铃的。 药施婆婆曾告诉过她世上没有比浮生朝花更纯净的气流了,它是上古之物,是启麟的古琴所化,经过千年的时间,纯净之气会愈加浓烈。 陆小凤单手搭在膝盖上,“药施婆婆到底师从何处啊,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玄岑是她是师伯。”合欢在旁边静静的说道。 “你说什么?玄岑是她的师伯?” “对,我起先并不知道,之前只听说过她的师父有一个师弟,但是没人愿意提起,直到我被玄岑抓了之后,才发现他的功力和师父的很像,而且还会占卜懂医理。” “难怪他的功力深不可测,那既然他懂医,为什么不自己救那画中的男人,还要去找药施婆婆?” 西门吹雪低着头道:“因为他是药施婆婆的徒弟。” 陆小凤一下给听蒙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叶孤城说的? 合欢也被惊到了,她从来也没有听师父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师兄呀。 陆小凤感觉自己需要理清一下头绪,这一下子的信息来得有点多,又因为花满楼被玄岑带走,脑子暂时还转不过来。 西门吹雪咳嗽几声,这话并不是叶孤城告诉他,而是在他回来找他们的时候,进错了一个地方,见到了那个男人,不过他只是个还未成形的剑魂。 “你说的地方在哪?算了,等过一个时辰你可以动了,到时带我们去好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画中之人引起,只能他给我们答案了。”陆小凤静心来只能等。 第92章 剑魂情 西门吹雪的穴道在一个时辰后果然就自动被解开,他带领着他们找到之前误入的那条小道,找寻那个一切问题根源之人。 他们拐着七八个弯,这里的道路错综复杂,每一条路几乎都是一个样子,而这里与其他地方相同但又特别,说不上什么地方不同,或许是这里太安静了,出现的幻觉也不无可能。 西门吹雪率先走在前面,他在一个石壁边停了下来,举起右手轻轻挪动了一个火把,石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里面没有什么其他的陈设,只有一个高高的石台,上面插着一把剑,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此剑的周身环绕着一圈白色雾气,萦绕整个剑身的白气许是知道有人来了,突然之间就全部聚集在一起,慢慢地形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但是如同游魂一般,没有□□的载体,整个人都看着轻飘飘的。 他看着眼前闯进来的这群人,望着西门吹雪,“我们又见面了。” 那男人的声音很温柔,但也很虚无缥缈,整个声音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这也蛮符合他这样一个没有重量的身躯,但是光听声音就知道此男子一定也是生得俊俏极了。 陆小凤笑着望着他看不到的前方,“想来是个才俊之人。” 合欢也看着那男子,虽然脸色没有什么血色,但是确实是长得俊秀无比,这就是那个未曾听闻知晓的师兄。 广白看着面前这人群,应答着陆小凤的话:“你一定是陆小凤吧。” “噢,兄台知道我?” 广白含笑着道:“我虽不是正常人,但对江湖之事还是略有耳闻,四条眉毛还有着极高的轻功,想来就是陆小凤了。” 他的目光停在陆小凤的眼中,叹了口气,看来情深极伤,连多情的浪子都逃不过这一个字。 陆小凤痞笑了一下,“兄台,我们无意闯进冒犯,只是有很多谜团都需要你来解答。” 广白悠悠的飘着来到他们面前,“我知道,这一切都源于我们,我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连游魂都成不了,只能当一个半魂。” 第108章 合欢直直地看着他,好久才冒出一句:“你,你的师父是药施婆婆?” 广白稍微低头看到了一个样子可爱的小女孩,他温柔道:“看样子你是我师妹了。” “我都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同门?” 他指着合欢手腕上的那朵合欢花,“师父喜欢以药草命名,所以你叫合欢,”他撩起袖子,苍白的肌肤上有根广白药材,“我叫广白。” 还没等陆小凤他们问其他的问题,他转身望向那把剑,将自己的那段过往悉数告知。 他原本是药施婆婆收的第一个弟子,她待自己如母亲一样,当年他下山采药中了妖瘴之气,路过的玄岑救了他。 玄岑真的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什么都会,没想还会药理,后来两人由朋友到知己,最后他们渐渐懂得自己心意后便不顾俗气眼光他们就相爱了。 其中药施婆婆来找过他好几次,劝他不要轻易做下决定,不然以后会后悔,可他还是忤逆了师命。对于玄岑,自己不知晓他的来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本以为他们可以就这样在山中的小屋中过着这短暂的一生,可是正当他们成亲时,来了一个白发老者,他说玄岑已经被封了情根,道出了他的过往和自己不知道的事。 陆小凤有些不相信道:“你是说玄岑也被封了情根?那他……” 广白陷入了那段不知对错的过往中。 药施婆婆说有一味药极难采到,广白不相信就跟她打包票说一定会采回来的,随即便动身下山。 果然跟她所说一样,自己找了好几个山头都没有看到,好不容易发现了结果被山中的瘴气迷倒,等他醒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小屋中,旁边坐着一个俊美的男子,他回头冲他一笑,“我叫玄岑。”就那一笑让广白记住了这个救命恩人。 两人在小屋中朝夕相处了几日,心中早已经有了彼此,一日玄岑对他说:“我们成亲吧。” 广白兴奋不已,两人准备三日后成婚。可药施婆婆占卜到广白将要成婚的消息就特地赶来带他走。 “广白,即便你不顾俗世眼光,你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吗?你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师父,我知道,这几日我与他朝夕相处,他的过往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厮守,不管他过去怎样,我都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药施婆婆心累着说:“孩子,你不要剃头担子一头热,你就那么确定他是一定会和你有一样的心?师父知道情字一事没人能阻挡它的存在,可我不想看到你最后连命都没有。” 广白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我确定,师父,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我的母亲,你要真希望我幸福的话,就不要阻止我。” 药施婆婆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摇着走离开,临走前告诫他不论结果如何他都得受着,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到了第三日,广白正在屋内等待着玄岑,可是左等右等都不来,他正准备出去找寻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老者。 老者见他身着喜袍直接说道:“不要等了,玄岑不会来了。” “你是什么人?你把玄岑带到哪里去了?” 老者语气沉稳道:“孩子,现在回头,还能有挽回的余地,要是你执意如此,会万劫不复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是万劫不复?难道我们在一起就真的那么天地不容!” “你有了解玄岑的身份吗?他是得道之人,早已经被封住了情根,你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吗?” 广白知道情根一旦被封住,只要动了凡尘之心,一定会痛不欲生。他有些懵,如果真像他说的玄岑被封住了情根,但是自己从来就没有发现他引发出现的病症,而情根发作是不可能会被压制下去的。 “我不相信,你让他自己来和我解释,他说过要和我一起游历厮守的,他不会骗我的。”广白依旧不相信痛心地吼道。 只见老者手一挥出现了一副画在他面前,广白眼神顿时失去了光芒,因为那画中的女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不知情的以为会是同胞兄妹,但是旁边的题词是叫山奈。 老者长长叹着气,“这幻化成女子的画上之人才是玄岑心中难以割舍的人。” 广白脑子已经混乱了,“前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玄岑和山奈在前世已经相爱,但他是人,后来遇上了浊气,山奈为救他成了妖,得道之人怎么可能会和妖在一起,当年封住了他的情根就是要阻止他们,后来山奈还是死在了浊气中。老者看着广白,“你们长相一样,玄岑心中一直都想要兮岚活过来,但是他的肉身已经消散,你难道hia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吗?” 广白无力回道:“所以他是想让我成为山奈活过来的肉身载体……”说着一滴泪缓缓流过那张被喜袍映衬稍红的的脸上。 “玄岑因犯了我门中大忌,他现在被囚禁着,这样也好。”老者转身将走之际对他道:“是你师父托我来的,情字一词难解,分不清楚对错,尤其是身陷其中之人,你可莫要辜负你师父的苦心啊。” 广白现在心如死灰,明明前一刻钟还在等着和他拜堂成亲之人,而这一刻居然说他只不过是替身之人。 还没等他缓过来,一阵黑风吹来,是之前他采药时遇到的那股瘴气,许是因为采了山中宝物,妖气才肆意横行,他没抵挡住被黑风穿过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广白艰难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去了,药施婆婆正想为他解妖气,他没有力气地拉住药施婆婆的手:“师父,我错了,我以为我会遇上那个可以相守一生之人,可是原来他爱的是同我长相一样的人……” 药施婆婆心疼的看着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之前就来找过我,不是因为我的规矩没有救,只是他中的是浊气,我也无能为力。” 广白情绪由激动慢慢变成心灰意冷,他已经没有太多想要所说之言,一切都是自己选择。 药施婆婆轻轻拍着他的背,沉重道:“忘了他吧。” 她出去为他寻找药材解决他体内的妖气之际广白已经不见了,回来时桌上留了一封信。 如今自己也沦为了妖,不想让师父破了规矩,他要去找他要问清楚,要听他亲口说。辜负了师父的苦心,不想日后牵连她今日便就断绝师徒关系,也请师父日后不要提及他的存在,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药施婆婆杵着桌子痛心地摇着头,“何苦啊!” 合欢听到此处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玄岑这个无情无意之人,凭什么让你承担这一切,这个懦夫,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找你来代替。” 可是爱本来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一旦爱上,你的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广白知道此举显得尤为愚蠢,后来他找到了他,玄岑告诉了他和山奈的事情,只是他已经成为了妖,就算能让山奈活过来,他也只能是妖。 陆小凤问及你又为何成了剑魂?还被安置这此地,要不是西门吹雪无意闯入还没有人发觉。 广白看着剑呆立了半天,“是我甘愿请那位老者将我注入玄岑的剑中的,老者说他为了想要山奈活过来都快走火入魔了,他有了心魔,很容易会造成滥杀无辜,我成为他的剑魂,说不定还能稳住他的心智,只可惜我有着妖气,所以只能成为半个剑魂。” “值得吗?” 广白浅笑了一下,“为了能够待在心中之人身边,能够看到他的笑,值得。” 这话陆小凤深有体会,他或许觉得自己多问了这句。 西门吹雪不由分说问道:“是叶孤城将你安置此地的?” 广白点头,他没有想到的是玄岑将他那把剑留给了叶孤城,而叶孤城知道自己在剑中,不想他再受着那剑的束缚便将他放了出来。 西门吹雪终于知道为什么叶孤城手中的剑没了生机,不是因为广白的离开,而是此剑本来就是无魂之物。 合欢很气愤,“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他可能都不知道你一直存在他的剑中。” “等你以后遇到想要真心对待之人,你便体会到了,心中若真有一个人,会唯愿他好,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被那人牵动着,其实我有感觉,他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他一直走不出……” 合欢抱着手道:“我才不想遇到呢,看你和陆小凤就知道了,本来我活得挺开心的,结果遇上了反而活得身不由已了。” 广白看着陆小凤,“你们进了那间寒气石屋了?” “那字不会是你写上去的吧?” “是,当年我就是在那里和他见面的。”广白有些难过。 陆小凤正想问他眼睛的事情,广白就接下刚才的话语道:“我是半个剑魂,眼睛和剑相为一体,自然不会跟你一样,不过我想师妹你是有办法的。” 合欢替她不平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负心人给你揪过来,让他内疚忏悔。” 第109章 陆小凤朝合欢的方向看去,她想得可真是太简单了,要是这样的话,广白也不会在这里了。 他继而转头对广白应允道:“多谢兄台相告此事,他会来见你的。” 广白没有回答又轻飘飘地进入了那把剑中。 他们几人退了出去,合欢看着陆小凤道:“唉,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怎么还有痴心男子负心汉一说。” 陆小凤笑道:“又不是我负了他。” 合欢走在前面摇头晃脑着,“痴情种子怎么可能会负心呢,你说是吧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或许想到了孙秀青。世间感情之事最难说清,又怎么能分得清谁对谁错呢? 第93章 过往牵连 再强的人都会有一处软肋,哪怕隐藏再深也终究存在,它就像一根刺游走在内心最底部,就算记忆中没有,它还是会痛。 花满楼跟着玄岑来到石洞最顶端的一个露天天台,在最边上有一个环形悬崖,周围雾气弥漫,有点宛如仙境,但是又比仙境多了些浑浊气息。 玄岑在前面停住了脚步,“花满楼,我已经应你的要求将他们放了,你是不是也要履行你的承诺了?” 花满楼感觉到了那股与众不同的气息,回道:“在我履行承诺前,我想知道你的过往到底是怎样的?” 玄岑望着前面空无一物的悬崖,沉默了一下,声音不同往常,“这对你很重要?” “重要,起码我得知道困住你的到底是什么,这样我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成为你手中的棋子。” 玄岑转头突然大笑,“花满楼,事到如今,你觉得你可以逃脱得了吗?” 花满楼只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但是还是想要有选择,他没有听到玄岑的回答,便自己揭示着:“不如我来猜一下,从你知道我体内有朝花铃的力量后,你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打听消息,想着要以怎样办法来提取我体内的朝花铃。” “哈哈哈……花满楼,我果然是小看你了,既然你都知道我从一开始的计划,为什么还要跟我过来?” “因为你不确定,所以你迟迟没有对我动手。” 玄岑双手转动着,一股气流托出了两颗浮生珠,他握着珠子,斜着眼神看了过去,“那你也一定猜到浮生珠现在全部在我手中吧。” 花满楼表情镇静,没有一丝慌张,相信他除了将浮生珠抢走,也不会伤害灵犀山,更不会伤害他爹。 世上知道朝花铃和浮生珠最确切的消息的就只有几个人,而灵犀山和花如令并没有参与他当年的过往,所以他不会轻易动手。 “不错,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和我同门的几个,其实我也用不着杀花如令,他已经中了风子槐的毒,就算得解,也是大伤元气。”玄岑还是很钦佩他这番信心。 花满楼听到花如令的近况,眉头紧皱,想起当时他说要去寻浮生珠,其实应该是去找药施婆婆。 玄岑握紧的手嘎吱作响,“她身为救世神医,见死不救,难道不该杀吗?” “你又怎知是她不救,而不是无力所救?” 玄岑声音有些沙哑,“当年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她,对她百般苦求,可她依旧无动于衷,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配称得上神医吗?” 花满楼不解,他分明懂药理,会占卜,为何还要去找药施婆婆,还与她的过往有牵连,难道说他们是同门? 玄岑见他都猜出来了,也不打着哑谜了,“对,我们算是同门,他师父就是我的师弟,而天机老人总共收了三个关门弟子。” 花满楼明白过来了,花如令曾说过上古时期的事情,原来那个老者就是天机老人,如此说来,他与启麟是师兄弟,他居然也是上古之期的道人! 玄岑邪魅笑着,“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至少你明白了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觉得连药施婆婆都无力所救,我能救得了?”花满楼环顾了一眼四周,这股气息实在有些奇特之处,可又说不上来。 玄岑以不屑的口吻回着:“药施婆婆?她?她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只要将你体内的朝花铃给引出来,浮生朝花和浊气相融,世间便会重新塑造,到那个时候,山奈自然就会活过来。” 他果然是用这个办法,之前那个老者就告诉过他们,这样世间将会变成一群没有思想灵魂的傀儡之地,现在仔细想想,那个老者前辈也是天机老人的弟子。 花满楼心中有一丝不安,“你可曾想过,这样就算能重生,也是一个没有灵魂之人,这样有什么意义?” “意义?花满楼,你根本就不懂,你知道当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在眼前的那种感觉吗?你知道那种痛吗?” 花满楼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好像他曾经也经历过,心中有些隐隐作痛,他不由地捂住了胸口。 玄岑死死盯着手中的浮生珠,只要能让山奈活过来,让天下人献祭又当如何! “你错了,山奈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一个世间。”从天台的一侧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玄岑回头看着正踏步而来的陆小凤一干人,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有些难以预料他们会上来。 陆小凤眺望远方,“玄岑,你不用惊讶我们怎么会上来,是你自己太疏忽了,那画中有着灵犀山独有的竹墨,我们是循着味道上来的。” 合欢现在看到玄岑就气不打一处来,向他吼道:“你这个负心汉,遇事就只会躲着的懦夫,明明是两个人的感情,你凭什么要广白师兄一个人承受,而你现在还要像个疯子一样去祸害天下人!” 见玄岑心中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合欢正想再大骂一通,结果被陆小凤给拉住了,“别冲动,你忘了无情勿念了,他现在已经将广白忘记了。”说着就朝花满楼的方向望去,明明两个人都是瞎子,却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对方所在的位置。 玄岑突然掌心用力,将花满楼给吸附了过去,唤出他手中的一把剑指向了他,对陆小凤喊话道:“就算你们能够上来又能如何,花满楼今日在我手中,朝花铃我一定要得到。” 他说着就往那圆形的悬崖中用力一推,花满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了下去,陆小凤的耳朵动了一下,飞身一起跳了下去。 合欢急忙跑向那悬崖,但是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外,什么都看不见,她激动着朝玄岑吼道,“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人,还自称什么得道之人,杀我师父,现在又将花满楼他们推下悬崖,我要跟你拼了……” 玄岑一个侧身闪过,他一剑将合欢打翻在地,冷冰冰道:“我念你是个不知情的人,不会杀你,但是你最好也不要来逼我杀你,你也不想和你师父一样的下场吧。” 合欢眼中噙着泪,想起师父以前对她说不要将自己置于杀伐之中,可是师父被眼前这人给杀害,心中又怎能放得下这仇恨。 悬崖下的两人随着重力加速一直往下沉着。在完全看不到的情况下,失去重力真的会让人顿时感到恐慌和害怕,一向未曾怕过什么的陆小凤,在这种情况下也很无助,但是让他更无助的是抓不住花满楼的手。 陆小凤突然觉得身上出现了一道光,悬崖底下也有一光,两道光在他们看不见的眼中汇合在一起,他感觉下降的速度慢慢降低了下来,花满楼也被那束光给带了上来。 两人悬浮在空中,陆小凤趁机一把抓住了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下意识的想往回缩,但是被陆小凤紧紧给握住,“花满楼……” 他听到他叫他的名总觉得很难过,“陆公子,你又何苦要跳下来,他的目的是想将我体内的朝花铃引出,你下来也无益呀。” 陆小凤缓缓说出:“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你一个人身陷危险之中。” 花满楼浅笑着,“陆公子,我们才刚认识,这要是搭上你的命,可真就不值当了。” “即便为你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花满楼总觉得这话以前有人对他说过,也总觉得眼前这人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但是脑中却什么也没有。 两人手拉着手停在了半空中,不坠落也不上升。 陆小凤想起自己身上带着那半个朝花铃,想必是自己身上的这半个和他体内的相互感应,所以他们才没有一直降下去。 花满楼不理解玄岑说将他体内的朝花铃给引出来,可是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异样感觉,难不成是此法有问题? 陆小凤刚想着他们俩挨得这么近会不会气息相涌,结果俩人顿时就觉得心脉被用力拉扯着,他只好松开手,借着浮力往后退着。 他温柔的问向花满楼:“不知花公子可有听过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这句诗?” 花满楼微笑着回:“看来陆公子心中有一个牵挂极深之人啊,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分离不得见的?” 他们俩是从小一起相识长大,他眼睛看不见,自己就带着他一起,后来自己成了江湖浪子,他成了一派掌门。 第110章 “我爱喝他酿的桂花酿,我每次回去他总能等我启封,也总能在一片百花中找到他,我们曾一起看过星辰,我说与他听江湖之事,他弹琴给我听他心情,但是总是说我不懂琴瑟……”他在远处说到此处嘴角挂着一丝笑。 可是那笑转瞬即逝,“后来我们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我伤害过他,但是他从来不曾怨过怪过我,我以为我们能这样一起相陪下去,可是他忘了我,也独独忘了我……” 陆小凤的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针一点一滴的往花满楼的心中扎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完他的故事心会这么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他皱起眉头捂着胸口艰难回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不会忘记,只是被隐藏了起来。陆公子,你那位相思之人一定会重新找到那段只属于你们之间的回忆的。” 陆小凤听出他有些痛苦的声音有些心慌道:“花公子,你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胸口没来由的痛,感觉我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有些怕找不回来。” “花公子,我在江湖中听过一句话,我想讲于你听。” “陆公子请说。” “山河远阔,目不能及,缘由一面相识,所念眼中星河。” 第94章 山中的雪 山上的深冬总是会比山下冷,或许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又或许是少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就连飘着的雪花都比山下要刺骨许多。 陆小凤和花满楼跌入那个看似没有底的悬崖,因朝花铃遭此一劫,却又因它得救,因果总是循环往复。 他们想着要怎样才能凭借着这股力上去,可眼下二人不能近距离的靠近,而朝花铃分散的力量是远远不能够托浮着将他们一起登顶。 陆小凤摊开双手保持平衡,“花公子,我借着朝花铃用内力把你送上去,你运用好身边的气保持平衡。” 花满楼见他要用自己的内力送自己上去,就回绝道:“不行,要是我上去了,那你要如何上去?朝花铃只有一半的力量,远远不能凭借着它。” 陆小凤咧嘴笑着说:“我陆小凤可是福大命大,死了好几回都没有死成,这次也一样,能上去一个是一个,不然都得耗在这里了。” 可花满楼执意不肯,玄岑本来就是想从自己身上拿到朝花铃,如今已是拖累他下来,怎可独自逃生上去。 陆小凤知道他的秉性,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无奈笑笑,这样也好,生不能同寝,死倒可以同穴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正当他们作好心里准备打算在这悬崖底下久待之时,周围隐隐约约飘来一句话:“两位公子不用担心,这里不是悬崖,不会掉落深渊,更不会被销蚀。” 花满楼和陆小凤两人都左右动着耳朵进行寻找声音的来源之处。未果,陆小凤只好问道:“敢问阁下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声音极柔极轻,像是一个未经世事又有股仙风道骨之人。听到他的询问,那道声音响起:“我就是山奈,自从我魂飞烟灭后,我留存下来的最后一丝魂便寄养在此处。这里名为蓝桥易乞。” “什么?这里是蓝桥易乞?”陆小凤吃惊的问道。 这里确实才是真正的蓝桥易乞。山奈知道玄岑为了他做了许多的错事,自己阻止不了他,也不能让他放下那股执念,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缘故才会让他这般魔怔,可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并非如此这般样子。 花满楼偏头问道:“山奈公子,倘若我身上的朝花铃被引出,你是否能有幸活下来?” 山奈沉重地叹着气:“我知道花公子的意思,但是我的肉身已毁,况且我只有一丝游魂在,就算能将朝花铃注入我身体机会也很渺茫。” 陆小凤想起之前在山洞见到了剑魂,跟着问道:“你可有听过广白?他是药施婆婆的弟子。” 山奈沉默半晌,“他是我的转世。” “转世?他居然是你的转世?”本来见到山奈已经足够惊奇了,没想到之前遇到的广白居然会是他的转世。 他剩余的魂魄都转世轮回了,这件事只有天机老人知道,后来他闭关隐没,这个消息就再也无人知晓。 陆小凤很是不解,既然广白是他的转世,那他又为何不告诉玄岑,这样也不会让他继续错下去伤了另一个人。 “玄岑不知道我在此处,我能有这一丝游魂也是因为天机老人的缘故,他说将来或许会有一天岑走上一条不归路,他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能阻止的就只有你们了,所以一直要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到来。”从山奈那虚无缥缈的声音还是能听出他的难过之意来。 花满楼有些无可奈何,他们如今这般地步需要怎样才能阻止得了他,可能自己都自身难保。 “或许一切都自有定数,这是天机老人说的。” 山奈转向对陆小凤说道:“陆公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可以送你们出去,你们上去以后,将这剑穗给玄岑,带他去见广白。”说完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枚打着两个同心结的剑穗落到了陆小凤手中。 “那你终将会如何?” “彻底消失于天地间。”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山奈将仅剩的一丝魂力和朝花铃挥散出来的力量结合一起,两人就这样被这股力量慢慢托起往上升。 等他们双脚平安落地时,天边的雪花被一阵风吹开了一个小口,不一下的功夫,雪花又回归正轨飘洒着。 陆小凤握紧了那剑穗,又是一个情深不寿之人。 合欢已经不在此处了,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此刻也在另一个地方牵扯着他们之间的问题。 当时他们一同上来找花满楼时,叶孤城早就在洞口等着西门吹雪,“你要是想见到你的妻儿就跟我来。” 西门吹雪自然是头也不回的跟了上去,哪怕没有孙秀青母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 叶孤城这次并没有想和他接着动手,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洞穴后面的一条很隐秘的小路。 西门吹雪跟在其身后问:“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叶孤城只顾着往前走,丝毫不在意他的问题。走了一炷香的路程后,惊奇的发现下路蜿蜒的尽头有一间小屋,西门吹雪加紧步伐赶了过去。 走到门口,孙秀青正端着茶水,她见着西门吹雪,手中的茶壶咣当摔在地上。 西门吹雪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把她揽入怀中,“对不起,让你们一直过着这种游荡的生活。” 孙秀青流着眼泪,紧紧抱住他,“只要你没事,我们就很知足了。”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们才松开彼此紧抱的双手。西门吹雪擦着她眼角的泪水问道:“安儿呢?” “他在里屋睡着了。” 夫妻两人握着手走到里屋,安儿正安静的躺在床上,此刻睡得很香甜。 西门吹雪弯腰摸了摸安儿的脸,将他的小手放进被窝,悄悄地走了出去。 孙秀青看了一眼在门外不远处静守着的叶孤城,“我和安儿能活着见到你,这一切都得托叶孤城的福,他之前也帮着我们逃离出来……” “陆小凤已经告诉我了,”西门吹雪也看了一眼门外抱着剑的叶孤城,“只是我很难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救你们?他的目的是什么?” 孙秀青拉着西门吹雪的手道:“我知道作为剑客,你们有着同样的心性,自命不凡又极度想要找到一个恰逢的对手,但是我不想你们有事,之前已经出现过一次这样的状况了,答应我,这次为了我和安儿,不要再一次上演,好不好?”她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说着。 西门吹雪也回握着她的手,“我会好好的,就像上一次一样,至于叶孤城,你知道我们都不可能避免对方的出现,更不可能看不见。” 孙秀青感到有一丝绝望,她深知自己左右不了西门吹雪的决定,也劝不动叶孤城。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带着爱也带着恨和遗憾,留不下他,也不敢跟着他一起四处在刀口上生活,不是不能,而是害怕,她现在是一个母亲,不能让安儿没了父亲又丧失母亲。 西门吹雪走到门外,叶孤城并没有看向他,只是望着这漫天白雪,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西门吹雪说:“冬天总是要下一场雪,这样才是冬天。” 西门吹雪也望向眼前的白雪问道:“为什么?” 叶孤城站立雪中,咧嘴一笑,“为什么?问得好,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能就跟这冬天的雪一样,总是要下一场才尽兴。” 西门吹雪看到他怀中的剑是他的那把,“我的剑怎么会在你手中?” 叶孤城从怀中抽出剑来,那是陆小凤给他的,上次他们见面他就把这剑扔给了自己,说是孙秀青的意思,他本不打算要,可是转眼陆小凤却不见了踪迹。他看了一眼就把剑递到西门吹雪面前,“你的剑依旧是你的。” 第111章 西门吹雪伸手接过剑来,也将他那把交还给叶孤城,“既然你没死,你的剑也依旧是你的,剑魂终归是要认回自己的主人的,不是吗?” 叶孤城开怀笑道,“西门吹雪,有时候我真的很认同陆小凤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能成为朋友的不一定是对手,但是成为对手的一定会是朋友,尽管我们不是朋友,可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你这样的对手了。” 西门吹雪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两人这样心平气和的交谈,这还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仅此一次。每次他们见面总是剑先见,这次终于不再颠倒主次了。 “或许正是如此因为有你这个对手,我才觉得行走在江湖之中才有盼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孤城突然转移话题说道:“你儿子喜欢吃糖葫芦,也喜欢剑,希望将来他不要走你的路。” “希望将来他也能遇到仅此一个的对手朋友。”那是西门吹雪的期许,或许更是对自己的期许。 孙秀青依靠在门边,两位白衣男子就静悄悄地矗立在此处,白雪茫茫中,看上去一片安和,这样的景象要是能够一直维持下去该有多好,没有那么多刀剑相向,快意恩仇适合充满血性之人,但是不适合有妻室之人,这一点,西门吹雪始终不明白。 第95章 兵分两路 西门吹雪将孙秀青母子安顿好后,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和叶孤城离开,他虽说性子冷淡,可陆小凤毕竟算是他的朋友,现在他有难,自然不会违背江湖道理不去搭救,何况他现在有着跟花满楼一样的处境。 他们依旧沿着来时的那条隐蔽的小道,叶孤城突然停住了脚步,手里紧拽着剑,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便加快步子扔下西门吹雪匆匆离开。 西门吹雪也只好自己前往去找寻陆小凤,他对于叶孤城的行为也并没有感到什么稀奇的,还有什么比一个已死之人还魂而来更稀奇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从真正的蓝桥易乞上来后,发现玄岑不在合欢也不在,但是他们又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只是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一个叫山奈之人,玄岑连他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到;有时候太在乎结果,一定会失去得更多。 陆小凤拿着手中的剑穗,“咱们现在去找她的转世。” 他话音刚落,叶孤城就上来了,他们面对面的站着,好半天叶孤城才说着花满楼得跟他走。 正当陆小凤说不行时,花满楼开口道:“我跟你走。” “花满楼!”陆小凤有点惊慌失措。 “没事,我正巧也想和叶孤城聊上几句,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花满楼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天台上走了下去,陆小凤也只好自己去找广白,一个黑影突然蹿了上来,速度极快,像风一样吹过来。 陆小凤抿嘴笑道:“小猴子,下次来就不用炫你的轻功了吧,这样不是更加容易猜到是你。” 司空摘星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跨着脚尖走进陆小凤。 “刚说不要用轻功,咋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呢。” 他其实刚跨一两步,听到陆小凤这么说就正常走了过去,“我其实就想看看你这个瞎子到底能不能听到我?”说着往他的跟前凑着挥着手。 陆小凤手一挥,打上了他的手背,“我是瞎了又不是聋了,而且现在听感越来越好了,花满楼说得没错……”他突然停下话来,叹了口气问:“你怎么知道我瞎了?” 司空摘星摸着被打了的手,除了那个小神医,还能有谁告诉他,随即他看向陆小凤那双空洞的眼神,唉声叹气道:“听你这叹气声,想必花满楼的脑子已经没有你的影子了吧。” “不用想,这又是合欢说的。” “得亏她告诉我,也得亏你陆小凤有我这只猴子朋友,不然你就该瞎一辈子了。” 陆小凤听出他这话的意思,有点欣喜问道:“这么说,你来此处就是来给我送药的?” 司空摘星摸着手,“是也不是,就算给你药,你能立马就吃下去吗?” 经他这么一说,陆小凤的心思立马就被察觉出来了,但是他还是极力掩饰道:“那当然了,谁愿意一辈子当个瞎子呀。” 司空摘星撇了一下嘴,小声嘀咕道:“那可说不定,谁还不知道你陆小凤的心思啊。” 陆小凤把手摊到他面前,“拿来吧。” 司空摘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到他手中,“你可一定要把这药给喝了,我那么辛苦给你拿到的,合欢姑娘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你研磨成这药水,可不要辜负我们的力气。” 有一点陆小凤感到好奇,他是怎么拿到那发簪的,不是说玄岑随身携带吗?他居然能近得了他身? 司空摘星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陆小凤,你是不是忘记了我除了轻功了得外,还会幻术易容啊。” “也对啊,都忘记了,你随便幻化成一个人都能得手,还真是小瞧你了。” 陆小凤将药给收好,眼下他可还有任务,也是向某个人传达一个消息。 “陆小鸡,你不是说要喝药的吗?怎么还收了起来?” 他大步向前走去才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这药可太珍贵了,现在还不是服用的时候。 他们在广白的那间石屋外正好碰到了前来找寻的西门吹雪。 看他从容不迫的样子,想必孙秀青母子已经安顿好了。其实陆小凤在天台没有见到他,就知道叶孤城肯定会带他去见他们母子,有时候他实在搞不懂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要存在多一些,但他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他自己现在还有个大麻烦呢。 司空摘星打趣道:“西门吹雪,这次你应该不会只留你的声音了吧?” “什么意思?” “你每次走前都要留一句话,现在应该是自己留下来说了吧。” 陆小凤被他们的对话给生生逗笑了,不过好像每次也确实是这样的。 西门吹雪转头对陆小凤念叨:“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一个朋友的?” “那你也认识呀,这样说也是在说你自己呀。” 西门吹雪不搭腔了,一向高冷的他如今好似也多了几分风趣。 叶孤城带着花满楼去玄岑所在之地,花满楼半途中问道:“你能活过来,是因为你体内有着玄岑的一魂一魄?” 叶孤城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没有回答,没有往前走,也没有什么应激反应。 “是的。”隔了许久他才吐出这两个字。 从他身上可以看到玄岑的影子,他们之前并不相熟,可是居然能有如此的相似度,那一定是他体内存在着他的一丝魂魄,可是想不明白的是他居然会为了救叶孤城而舍弃自己的魂,那为何不试着去救山奈? 叶孤城不知道,他可能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人世间情字一字,从来都没有人能安然渡过。 不远处一个声音帮着他回答道:“因为他也被封了情根,这个办法可以让他顺利活到今天。但是山奈中的是浊气,就算注入自己的魂魄,也不一定能成功。” “原来是合欢姑娘。你刚说玄岑的情根也被封印了?” 合欢朝着他们走来,“对,我们之前见过我师兄广白,这是他告诉我们的,当年他在即将成亲时,一位老者出现跟他道明了真相。” 花满楼不解,难道舍弃自己的魂魄会控制得了情根?之前门中长老只跟他说过要想解除只能放弃自己的修为,并未曾说过有这样一个办法呀。 因为这个办法会让所封情根之人寿命减短,而玄岑不同,他是上古之人,本身就是已经修道之身,但是花满楼不行,他要是用这个办法,加上他之前情根牵动,只怕活不到半年的时间,除非能有最至阴至阳之物重塑他体内的情根,可这世上还没有这样一个至性的东西存在呢。 花满楼心中突然很想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总觉得有一个人值得为他去做,可是竟然想不起那人到底是谁。 他想起过往叶孤城的行为,原来他是真的没有办法选择再次活下来的路。问道玄岑为何要救他。 “因为广白。” “你们之间有见过?” “见过一面,当年在和西门吹雪决战前夕,曾搭救过他。” 合欢好像明白过来,广白之后成了剑魂留在玄岑的那把古剑中,正好引着玄岑去救他。 叶孤城嘴角动着,或许他自己也不曾知晓。 花满楼让叶孤城带他们去找玄岑,他之前答应过山奈要带他去找他的转世。 几人走到之前刚进来的那个屋子,药香味依旧扑鼻,玄岑正坐在书案前,面前有一堆古籍,见到花满楼眼中有一丝不相信,随后大笑起来,“花满楼,你的命还真是大,这样都能安然无恙的上来。”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得到是你自己方法有问题。” 第112章 “花满楼,要不是你体内有我想要的朝花铃,或许我们还真是比较默契的同门师兄弟呢,哦对,你最默契的应该是陆小凤。” “陆小凤?什么意思?我们很久以前就相识了?” 玄岑合上面前的古籍,“你说我现在该同情你呢还是该可怜你?” 合欢在一旁喊道:“像你这种都没有完全灵魂之人,不是更令人可怜吗?” 玄岑听到这话也不气,平静地说着:“我说过,不要逼我杀你,不要自讨没趣。” “我呸,你有本事就来杀呀,反正你手中也不差我这一条命。”合欢很硬气回道。 玄岑让叶孤城先把他们关在地牢里好好看着,尤其不能让花满楼有一点事,更不能让陆小凤来找到他。 叶孤城不回答,只是转身直接把他们二人带向了地牢。 合欢有意无意地说了句:“这以前是城主使唤别人,现在居然甘愿被他人呼来唤去,真是能屈能伸。” 花满楼清咳了一声,他知道不管叶孤城愿不愿意,想不想,他都不能拒绝,因为再次活着的,已经不是单纯的他了。 “你也找过不夜归吧。”花满楼随口说着。 见叶孤城没有不吱声,花满楼也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那个郝贵应该就是他找来打探消息的。 “陆小凤能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他此生应该会很知足吧。”叶孤城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花满楼这些天一直都在他人口中提及陆小凤这个人,分明二人不过相识一两日,却总是被他们说叨,他脑中却没有任何印象,难道真的忘记了一段岁月。 地牢在一片水域中央有几个石桩子,中间有一个半圆形的铁笼,地牢顶部有两个窗口,从顶端散处两抹极弱的阳光,周围有两个火把,看似很简单可实则机关重重,光环顾四周就有很多把弩箭,还有看不到的暗器和毒针,要是明救,刚一踏上这石桩就被刺成刺猬了。 花满楼背靠着铁栏,合欢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合欢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合欢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问道:“你先说看看,我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帮你呢?” 花满楼手搭在一条支棱起来的膝盖上,眺望着他眼前看不到的风景说道:“这个忙只有你能帮。” 合欢听着他的语气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样,睁眼看着面前这个处事不惊之人,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难过和坚定。 那是合欢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又黑又大,眼波流转好看极了,实在想不到这样一双眼睛却是个瞎子。 此生要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想来一定是极其幸福的吧。 第96章 来世不遇 花满楼在地牢中静静地靠着,脸色虚弱苍白看着不是很好,不知是地牢怨念太重,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让他的功力也消退不少。 合欢那丫头也真是没心没肺,竟然可以在这如此幽暗阴冷的地牢里睡着,不过眼下能睡着也算是一种幸事。 正当花满楼思考这个问题时,牢狱之门被缓缓打开,进来的只有玄岑。 他步子沉稳,不急不躁走向那个石桩,经他所走之处,石桩自动上升,像是特意为他平铺开来的一样。 “果然是灵犀山的掌门,处事不惊,还能这么安然的等着我来。”玄岑见到花满楼很淡然的站起来。 “不管我表现如何,你不都把我关在此处了吗?与其怨声载道,怒骂相斥,还不如保存体力等你来找我。” 玄岑大笑起来,“花满楼,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和我那师兄挺像的,淡然的看待周遭事情,永远都觉得这个世上很值得期待。” 花满楼微笑了一下,“难道不是吗?我虽然是个瞎子,但是这些年我过得很快乐,你或许很难理解,但是有时候让你感到开心的不是你所见到的东西,是你对这个世上抱有一种值得等待的期许。” 玄岑其实另有所期许的事,他想让这个世上重新找到本身的美好,让所有人重新来过。他靠近铁栏对里面的人低声说着:“而且我快成功了。” 他仔细看着面前之人发觉他跟之前有一点不一样,突然伸手一抓,满脸震惊,“花满楼,你……你竟然……” 花满楼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他很从容的撇开抓住他胸口的衣领,嘴角轻微向后咧了一下,“不用这般奇怪,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玄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花满楼笑着道:“我猜想你应该是想要验证要怎么才能拿走我体内的朝花铃吧,只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应该不会让你的计划落空吧?” 玄岑慢慢握紧拳头,语气有点凶狠,“不管你怎么做,谁都阻止不了我,也没有人可以!” “在你动手之前你得跟我去见一个人,这不是商量,是将结果告诉你;你要知道要是我不配合的话,只怕你的计划不会那么圆满成功。” 他当然知道此法得要他心甘情愿才行,没曾想居然被反胁迫了,心中纵使再有怨气不答应,可是也只好先来一个缓兵之计了。 合欢听到谈话声睁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眼,她揉着眼睛道:“原来是你这个负心汉啊,我还以为是陆小凤来了呢。” 花满楼指着栅栏一角的合欢,“我没有去过那地方,合欢姑娘知道,所以还得请她带路。” 虽然没有听到他们之前的谈话,但合欢明白他们要去哪里,拍拍胸口道:“那地方我熟。” 玄岑和不屑的看了一眼合欢,“在我地盘上说你比较熟,真是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喂,可先别夸下海口,到时候你可别打脸。”合欢试探性的走上那石桩,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跺着。 “你要是这么怕死,那你还是回去躺着睡觉来得安全。”玄岑见她半天都没有走完一个石桩有些沉不住气说。 合欢回身白了他一眼,“鬼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就发动机关,像你这么极端的人我可没有把握。” 花满楼在身后说着他的目标是自己,让他只管往前走便是,此人还没有阴险到为难一个小丫头。 合欢听到花满楼这样说才安心的放下脚掌快步走了过去。 洞穴的另一端,陆小凤一干人等又折回那石屋,依旧是西门吹雪打开的大门。 整个屋子昏暗有有点火光,不知是太阳的光线还是那似燃未燃的火把。广白这次没有从剑中出来,只是漂浮在那团雾气中。 广白随着雾气飘动着,“他不肯来是不是?” “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告诉他,不过你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他不会来的。”他的语气尽是失望。 他们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虽说陆小凤安慰人很有一套办法,但是面前的这位可不是单纯靠言语哄就能恢复过来的,一旦一个人的心被伤透了,恢复的几率很小。 他突然想到在那悬崖底下山奈和他说过的话便问道:“广白兄,你知道你的前世吗?” “我的前世?” “对,你其实……”话还没有说完,洞口处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还是被陆小凤现在的听觉给捕捉到了。 合欢带着花满楼和玄岑来到了石屋中,她看到陆小凤他们早已经到了,上前开心说着:“大叔,没想到你眼睛瞎了,动作倒也没有慢几拍嘛,还以为你就成了瞎眼老大爷,需要人搀扶着呢?” 陆小凤看向迎面走来的合欢点着手指指向她额头:“哎呀,你这个黄毛丫头,存心想咒我啊。” 合欢对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尽管他看不见。 “你们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这里有什么?说吧,你们想干嘛?”玄岑环顾四周,这地方他确实没有来过,与其说没来过,倒不如说他可能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地方。 剑气中的广白远远呆呆地望着他,随后将那一团雾气凝结幻化成一个很虚无缥缈的身体,他有些慌张地飘了下来。 玄岑看着从他眼前幻化而来的广白,他的瞳孔突然睁大,语气很是冰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早已经离开了吗?” “我……”广白声音有点哽咽,他有好多话想要问他,但是此刻已经无语凝噎。 陆小凤听广白没有要说出口的意思,就在一旁替他说着:“既然广白兄开不了口,还是我来告诉你,你以为他走了?还是死了?他为了不让你走上邪路,就幻化成了这剑魂藏在你手中的古剑中。” “这不可能!你什么时候成了这剑魂?”玄岑一口回绝道。 广白眼中在黑暗中泛着光,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到死都不会再见到他,还记得在那间小屋中,他曾说过哪怕这一世不能相守,下一世他也会找到自己。一桩桩一件件好似昨日发生。 玄岑冷冰冰道:“我想你应该听我师兄跟你说过,我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眼中心中只有山奈一个人,之前你来找我,我也跟你说得很清楚,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是人还是妖,还是半人半妖?” 第113章 “玄岑,你这个混蛋!”合欢在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破口大骂道。 广白被他这几句话给刺激到了,虽然他早就明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心中还是奢求着他能有一丝温柔对待自己。 就连一向温润的花满楼见此场景都替广白不值得,“玄岑,你口口声声说你心中只有山奈,可是你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是山奈的转世吗?” “你说什么!这绝不可能,山奈的魂魄被我寄养在画中,他不可能会经历轮回之路。” 陆小凤奚落着上前,此人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山奈再无自由之身,“我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我们所有人不都是你手中的棋子吗?怎么连天机老人的这点把戏你都看不透彻呢?” 玄岑不相信,“你是说师父他骗我,”他转头对着广白吼着:“一定是你,是你对他们胡言乱语,想要取代山奈的位置!” 合欢无奈叹息对广白说道:“师兄,我说你到底看上这个人渣什么了,他简直是个疯子,你之前为他所做的他不仅不念你好,现在还倒打一耙怪罪你。” 陆小凤从身上掏出山奈给他的剑穗,玄岑那么深爱的一个人,居然连他最后一丝魂魄寄养在那崖底都不知晓,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可悲。 玄岑手颤抖着接过那剑穗,在很久很久以前,山奈就对他说过,他会生生世世都找到自己,不管他认不认识,他都不会食言,玄岑将剑穗赠于他,说以后哪怕是一个剑魂,也要佩戴上这剑穗,永生永世不相离。 他那时还问自己相信来世吗?当时玄岑很肯定的告诉他一定会有来世。 可是广白成为了来世的山奈,他却找不到那人,即便他来到他面前,在玄岑眼里心里只存在前世的那个人,所以来生再见,是再也见不到他眼里的自己。 如今广白成为了剑魂,而那剑穗在刚经过他手中时,就如同山奈最后的一丝魂魄,匆匆见过一面后便也就烟消云散了。 广白颤颤巍巍的想要去握住他的手,但是一下子就无声倒地了,玄岑上前扶起他,但依旧没有说话。 广白语气很弱,“我……没想到,我是他的转世,到头来,我还是他的替代品,你……心里是不是从不曾有过我?” 玄岑没有看着他,自己一直爱的都是山奈,这一点从未改变。 可是山奈他已经死了,此刻在他面前的是广白,他不是兮岚,就算能拿到朝花铃又能如何,山奈最后一丝魂魄都已经消散了。 玄岑突然狰狞大笑起来,那笑声有点让人害怕,“陆小凤,花满楼,我还要多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我至今都不知道山奈还有转世,就算最后一丝魂魄没有了,可是其余的不都轮回了吗?” 花满楼和陆小凤两人突然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花满楼有些无奈,“玄岑,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要是你心中真有山奈,就请放他自由的离开吧。” “不,他说过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我绝不能食言。” 广白好像也明白他要干什么,本来就很虚弱的他此刻已经伤心到不能言语出来,眼角的光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在地上,他几乎没有流过泪,这是第二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玄岑甩手将台柱上的剑拔了下来,又用内力将广白移到剑中,转身起来对花满楼喊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陆小凤察觉形势不对,他挡在前面,“你要是想动手,我们奉陪。” 玄岑阴笑了一下,“你觉得以你这个瞎子能阻挡得了我?” 他话刚说完,洞中突然弥散出一道烟雾,等散开时石门已经被紧闭上了,花满楼也不见了,陆小凤一干人等都躺在了地上。 第97章 期限 昏暗的石屋寂静得有点吓人,墙角快要熄灭的火把闪烁着一点点火星,原本那石柱上封存起来的剑此刻被玄岑带走,剩下一个光秃秃留着些许烟雾的台子。 陆小凤他们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但是所有人都有着无比清醒的大脑。 司空摘星斜躺着挪了一下,力气瞬间就被消耗殆尽,他虚弱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怎么我的力气像是被这地给吸收了,完全没有力道上来。” 合欢闭着眼睛回答:“不出所料的话,这应该就是吸星大法。” 司空摘星不解,吸星大法不是专吸人内力的吗?而且还必须要本人才能吸走,他们这样哪像是被人吸走了内力。 陆小凤手搭在胸前回:“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吸星大法非比那吸星大法,这个专靠封存人的力道来制敌,之前有人用这招来对付敌军,但是又显得不光明,所以就让被封存之人保留了清醒的意识。” “大叔,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西门吹雪凝神聚气想通过刺激自身的穴道来破解这封存之力,但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冲破,可他不肯就这样躺着任人宰割,这不是他的作风。 合欢努力往他那方向看去,“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中了这吸星大法,只有两种方法能够破解,要么就一直等着,等它慢慢消退,要么让施法之人来解除。” 司空摘星哼哧一声道:“我说小神医,你就不能想个招吗?你说的那两个办法没一个靠谱的。” 陆小凤现在很忧心忡忡,他不知道玄岑要把花满楼带到何处去,不知道要把他怎么样,而他现在也动弹不得。 合欢顺带瞄了一眼陆小凤,表面的他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早就追着花满楼出去了。 “大叔,这个时候你就别装镇定了,我确实有个办法,不过只能一个人恢复体力。” 西门吹雪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他们配合让陆小凤先出去。 司空摘星用力歪着头打趣他,真是难得,他这个冰块儿今天可算是开窍了。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只能陆小凤出去,也只可能是他。 吸星大法用的是寒冷的雾气,这里又黑又冷的,所以才更快让他们所有人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倒下,但是这也是一个突破口。 他们可以反利用这团冷气,到时候所有人将全部的真气灌输到陆小凤身上,她再借用着雾气来打开那个口子,但是动作一定要快,不然寒气一旦加重,他们都会被冻成冰块的。 几人便用力挪到一起费力相互扶着坐起来,合欢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出来,周围的寒气刹那间就全部集聚在他们周围,不到一刻钟的时辰,几人的头发上都出现了晶莹剔透的白冰柱,陆小凤的胡子上也挂着几根。 他们同时将自身的真气全部输送给陆小凤,真气的灼热和寒气的刺骨相互抵消,身边的雾气袅袅升起,将原本阴暗的石屋烘托出一股仙境的意味来。 运功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所有人的力气全部被带走,随后全体瘫倒在地,陆小凤调整运行体内的真气。等他恢复了体力,就想带着他们一起走。 司空摘星侧躺在地道:“行了,陆小鸡,你要是再磨叽,花满楼要是出了事你可别后悔。” 合欢好像有心事,她嘴唇惨白,动了动嘴角,但只说:“陆小凤……你好好珍惜你们的时间,毕竟有时候不一定能重来。” 陆小凤感觉她话里有话,“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说?” 没想到合欢声音高喊着:“没有,我就是看到玄岑对我师兄这般才有所感,反正我不希望你和花满楼也会如此收场。” 眼下时间不等人,陆小凤把他们都安顿好,摸着墙壁上的火把,旋转了一周后石门打开了。 他转身回望他们一眼,“放心,我很快会和花满楼一起来救你们的。” “不用那么着急,反正我们力气也都用光了,等这股封印的力道自动解开后,我们还得休息一段时间呢。”司空摘星不以为然道。 等陆小凤一走整个屋子就没有半点人气了,他们也没有多余力气再和彼此说话。 玄岑带着那把剑和花满楼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圆形悬崖边,确切的说是真正的蓝桥易乞。 “花满楼,我念你是个正人君子才没有和你动手,你现在是不是该遵守你的承诺了呢?”玄岑摸着那把剑,语气稍微平和了些。 花满楼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置身前往悬崖边上走了几步,“说吧,是想我接着跳下去还是说你想杀了我?” 玄岑见他很从容淡定,讥笑道:“杀你?那我还怎么救回我的山奈,要是想杀你,在笛花谷我也不会让叶孤城给你送药,”他也朝悬崖边上走去,“你一定还记得之前你在一个村落用你的血救过被恶灵附体的那群人吧!” 花满楼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所以当时他找不夜归的人过来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血是不是有这样的奇效,不管是在村落还是在江南客栈,他早就有心怀疑过了。 “没错,只是那时我还不能确定,现在看来,朝花铃已经融进你的血液中,而这种至纯之血又不能带有一点怨气,所以你必须得心甘情愿。” 第114章 “他不会答应你的!”在他们身后响起一句很坚决的话来。 玄岑扭过头来,“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出来,还真是小看你了。” 陆小凤摇着步子靠近花满楼,“有我在,你别想动他一根汗毛。” “陆兄,这事跟你没有关联,你不应该来此蹚这趟浑水。”花满楼这次不想再牵扯他进来。 “不,花满楼,你听着,我才不管你到底认不认识我,我陆小凤此生绝不会对你置若罔闻的。” 这是陆小凤头一次这么认真这么肯定又这么坚信地在他面前说这话。 玄岑拍手称道:“果然是情同手足啊,没想到浪子也会有一天会这么用心,陆小凤,我本来不想动手的,没办法,你非要逼着我动手。” 他握住手中的剑,正当他运功时,广白突然出现,那团雾气呲的一声挡在了他们面前,“玄岑,我当年求天机老人让我成为你的剑魂,就是不想让你步步踏错,我求你了,不要再沉迷下去了。” “不,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山奈在等着我,我不可能放弃!” 玄岑用手中的内力控制着那把剑,剑身急速飞向陆小凤,‘咣当’一声刹那间被另一把剑给抵挡下来。 叶孤城一手拿剑指着,一手背在身后,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还为陆小凤挡下一剑,这让玄岑是没有料想到的。 “叶孤城,你难道也想跟着他一起陪葬?”玄岑冲他吼着。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挡下这一剑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叶孤城没有表情地站在不远处。 玄岑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问出口,花满楼就答疑了他的困惑,“玄岑,你知道灵犀山为什么会收你为弟子吗?除了你的功力,还有你未曾泯灭的良知,我一直都相信你不是那种恶贯满盈之人,可是你最后的一点良知交给了叶孤城,现在的他是从前的你。” 可他现在根本就听不下去任何人的言辞,只一心想着让山奈活过来,让整个天下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广白朝着叶孤城看了几眼,带着诚挚的谢意谢过他能将自己从束缚中抽离出来,虽然现在还是身不由己,但是这次他不想再逃避了。 叶孤城嘴角往后一扬,“玄岑,我提醒你一下,陆小凤身上可还有半个朝花铃,你要是现在就杀了他,你觉得还能完成你所想之事吗?” 然而陆小凤身上的那半个朝花铃在救花满楼出火海时就已经遗落了,他也是好久之后才发现的。 “对,我身上还有半个,你要是不想要的话,现在大可杀了我。”陆小凤见势也跟着搭腔,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听到这话玄岑动摇了,“我警告你,要是你胆敢耍什么花招,我可不像风子槐那么好糊弄。” “朝花铃被我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会取来给你,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花满楼要跟着我一起去,第二,我的朋友要是受了一点伤,你这辈子都别想要回朝花铃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少了一半,你就算把我们所有人杀了,也还是救不回你的山奈。” 陆小凤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心虚,尽管他知道很有可能找不回那半个朝花铃,可是要想安然无恙的出去,就只能先麻痹敌人。 “你的朋友我会好生看管的,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你不回来,他们就只能见到这三天的太阳。”玄岑知道他还是很重情义的,所以也没有多说其他的条件。 “好,三天就三天。”陆小凤拉着花满楼的袖子走了出去,经过叶孤城身边时,轻声说了句谢谢。 叶孤城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他并不是为什么人,只是花满楼也说过他体内有玄岑的一魂一魄,或许自己可能真的是从前的他。 “或许你也是你自己,西门吹雪曾跟我说不管你有怎样的变化,你就是你,不曾变过,他也如此。”陆小凤也相信他就是自己,即便体内有玄岑的魂,依旧改变不了他的心。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广白的体力越来越弱只好再次回到剑中,玄岑怀中抱着剑,望着眼前的那个悬崖发呆。 而叶孤城脑中回想着陆小凤刚跟他说的话,那话是西门吹雪所说,他只是代为转达而已。 心性相通的两人,果然都心知肚明。西门吹雪如此,他如此,陆小凤和花满楼更是如此。 第98章 光 当两个瞎子并肩而行时,按照常理来说,一定会相互拄着拐杖,不断地往前方摸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可是这些时日见过最美最和谐的场面就是此刻,花满楼和陆小凤中间隔着一段小距离。天下的幸事如此多,可最幸运的便是身边有你,能和他并排而行,哪怕不知道远方是何方,总能心安。 花满楼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倒是陆小凤一直叽叽喳喳地跟他寒暄各种问题,着边际的不着边际的统统都问出来。 “花兄,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其实我身上的那半个朝花铃早就不见了,我之前也回去找过,但是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花满楼听完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来,反倒多了几分安然。 陆小凤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问道:“你都不吃惊吗?找不到朝花铃说不定我们真的就死在一起了。” 不管能不能找到,玄岑他也不一定能放过花满楼,对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与其找到让他祸害世间,倒不如只留那半个。 陆小凤加快几步走到他面前,“我说过有我在一天,你便会安然无忧一天,哪怕我是个瞎子,就算以后老了,也还是如此。” 花满楼看着面前这张不知长相的脸,突然说道:“陆兄,可否让我摸一下你的脸?” 陆小凤努力睁大他的眼睛,好像可以通过眼睛来辨别这是不是一场梦,他想要问,可是话语凝固在喉头,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花满楼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才觉得好像自己太过唐突了,想他赔礼道:“陆兄冒犯了,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陆小凤现在真的很想握紧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可是他一想到彼此靠近就会心力牵扯,只好痛苦着作罢。 “花兄,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等之后我会……” “陆兄,不碍事,现在确实不太合时宜。” 花满楼迈着步子朝前走去,陆小凤在后面紧跟,“我们现在看不见,怎么知道江南的方向?” “那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故土是不需要用眼睛回的,就像是故人,也不是因为距离而相隔。” 陆小凤总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同,只好跟着他的步伐回到江南。 他们同步上马后奔赴来时的那条道路,在外人眼中,这可不像是两个有眼疾之人,反观倒是像策马红尘的两个侠客。 路遥马急奔赴了接近一天的时间,终于再次回到了有他们共同记忆的地方。 这一次他们没有找寄宿的客栈,而是花满楼带着陆小凤来到了那间竹屋。虽然常年没有人居住,但是灰尘却极少,再加上现在是冬天,萧疏的竹林在雪中风中摇摆不定,和着雪花的声音,却另有一种很别致的声音回荡着。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回来的也还真是时候。 陆小凤寻摸着找到一根蜡烛点上,烛火在屋中跳跃着,他刚点上就笑了起来,“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了我是个瞎子,现在点不点上的都看不见。” 花满楼坐在侧方位,“点上吧,烛火不仅是为自己点的,也为心中之人能够看见。” “那……花兄,心中可有为谁想点灯之人呢?” “有,我屋内的烛火只为一人所点。” 陆小凤想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出那人是谁,可是他好像失了勇气,哪怕是在生死这种大事面前,他都能很硬气地去看待,可如今居然会被一个问题挡住,实在有些好笑。 冬日晚上的风有些嚣张,将门框和窗打得霹雳作响,本来很寂静的夜晚,因为这木板和风之间的对抗,显得就有些热闹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要是现在能喝上一口酒,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花满楼嘴角扬起,转身走到后屋中,大约一刻钟的时辰,他手中抱着一坛酒走了出来,还没有靠近陆小凤便闻出了那酒就是桂花酿。 他有些欣喜还有些好奇,欣喜的是他现在能喝上酒,不光能喝上,还是桂花酿,好奇花满楼什么时候在这里埋藏着酒,而且还是他最爱的桂花酿,明明他都不记得了,居然还能想起这桂花酿来。 “花兄,你怎知我爱这口?”陆小凤笑着问出。 “因为曾有人说过,这桂花酿是世间的佳酿,今日也想给陆兄尝尝。” 花满楼将酒坛放置桌上,拿了两个杯子一一给倒上,将其中一杯推到陆小凤面前。 陆小凤喝了一口,满脸幸福知足,咂咂嘴说:“这酒确实不错,但是还少一样东西,不然就更加完美了。” 第115章 “什么东西?” “月光。”陆小凤举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陆兄说笑了,今日寒风凛冽,怎会有月光?” 陆小凤手指一动,一旁的窗户被打开了,他指着打开的那一侧说:“看来连风都想喝上一口呢。” 风把屋内的烛火吹灭了,花满楼起身把窗户合上,黑暗中从容的掌灯。竹屋又恢复了一丝光明。 陆小凤倒上一杯,“花兄,我们好像还没有认真地喝过一杯呢,今日不如就索性大醉一场,管他明天会怎样。” 花满楼接过他推过来的酒杯,微笑着端起,嘴刚碰上酒杯就停在了半空,回道:“我一向不胜酒力,何况明日还要寻找朝花铃,这酒还是留给最懂它之人比较好。”说着就将酒杯退还给陆小凤。 “酿酒之人不也是最懂它之人吗?你就不要谦虚了。”陆小凤又把酒杯递向他的方向。 “陆兄,这酒很珍贵,你不应该如此舍弃。” “正式因为它珍贵,所以我才想留于你。”陆小凤见他已经知晓了,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 “这样做不值得,我早就已经习惯了黑暗里的生活,你不同。” “你怎知我不同,你怎知我这样做不值得?” “可是……” 陆小凤打断他的话,今日他说要摸自己的脸,他不想,他想的是他能亲眼见到,亲眼瞧瞧从未见到的那个人。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困惑极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对你,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叫陆小凤,从未离开过的陆小凤。” 萍水相逢已是很有缘分了,对于陆小凤的心意花满楼也权当心领了,可是他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知道生活在黑暗中的那种感觉,从他第一天成为瞎子时就已经知晓,所以他更加不愿用他的眼睛来换自己的光明。 陆小凤举起酒杯有些无奈的笑道:“要是小猴子和合欢知道他们辛苦换来的药,让我们这样推三阻四地让来让去,估计会气得跳起来。” 花满楼也跟着笑起来,“这药来之不易,还请陆兄不要浪费。” 陆小凤站到他对面,语气有些乞求,“花满楼,就当是还我个人情,这酒你就喝了吧,我只是……只是想要你看看快要到来的花开满城的样子,看看微风和煦中的阳光,还有漫天星辰和许愿灯,尤其是那月圆之夜的月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我就只是想让你亲眼见见……” 其实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口,比起这些美好的事物,他更期许他能看看自己的样子,那两撇为他而留的胡子,还有嘴边的两个酒窝。 花满楼的手撑着桌子,字字敲打融进他心里,他端起酒杯头往后扬起,陆小凤仔细听着他喉头咽下去的声音终于安心下来,准备自己重新倒上一杯时,花满楼这时突然靠近他。 陆小凤察觉到两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伸手一拦,“花满楼,你有什么事情就站在那里说好了,我能听清。” 花满楼才不管他说的什么,一个劲儿地冲向他伸手一抱,陆小凤重心不稳就整个人斜靠在桌边,他有些慌张,“花满楼,你……” 他刚开口,花满楼的唇狠狠朝他吻了下去,这下陆小凤彻底懵了,花满楼越抱越紧,陆小凤的口中有股热流涌入直逼喉头,他还是选择了黑暗,选择放弃那个离他很近又遥远的光明。 陆小凤也不管其他的,已经来不及想花满楼的抉择,还有为什么他们如此靠近却没有引发心力的拉扯,难道花满楼的记忆恢复了过来? 此时此刻这些问题都变得不重要,他只想就这样拥着他,吻着他,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其他的他不想管,眼前这人胜过万事万物。 花满楼的手渐渐放了下来,两人分离开来。 陆小凤轻声说:“花满楼,你……可知我是……” “我知,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说过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陆小凤,也说不管经历几世都会找到我的陆小凤。” “可是这是为什么?你的记忆……怎么会?” “你只要知道,我还是七童这就够了。” 陆小凤欣喜地将他拉入怀中大笑起来,声音有些哽咽,连连说着:“谢谢,谢谢……” 花满楼的手搭在他后背上拍了拍,“所以我现在可以摸你脸了吗?” 陆小凤还是有些难过,他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摸着五官,“可惜你见不到……” 花满楼柔声摇头说道:“不,我已经见到了,你就是我的眼睛,你看过的世界,我也一样会看到。” 陆小凤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他才经历了几天的黑暗,可他却要一辈子都生活在那一片空白的黑色里,明明他可以看见的,但他放弃了唯一能够看见光明的机会。 其实对花满楼来说,黑暗的世界自己已经熟悉,可要是陆小凤的眼睛看不见了,他的世界便就真的是一片漆黑了。 陆小凤的眼睛现在还看不见,药效需要有一个过程。经历了此等黑暗,能知他心中所想,痛他所痛,经他世界一趟就够了,其余的不重要。 两人释然开怀笑着,彼此之间不需要多做解释,只要能够守在对方身边已然足够。 第99章 回程前夕 冬日的寒风虽然凛冽了些,可春日的嫩芽在被厚厚的雪地覆盖下已经悄然慢慢长大,无论冬日有怎样的处境,满城春絮总会飘扬人间。 翌日一早他们便启程去偌大的江南寻找,纵然知道朝花铃掉落的位置,可是当时都不曾找到,如今过了许久,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找到。 “花兄,这朝花铃既然是上古古琴所化,那就是圣物,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会被火炼化的吧?”陆小凤虽知朝花铃的出处,但还是有点担心。 花满楼摇摇头,“不会,不过我曾在古籍中查阅过,要想炼化上古之物,需得冰火消融,那日客栈只是普通的明火,不会对朝花铃产生什么影响的。” 他们来到那日的客栈,那家新开的最大的客栈现在已经从里到外被翻修了一遍,还是如同当日所见那般豪气。 店小二很热情地上前道:“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他看向了花满楼,有点惊喜道:“咦!这不是之前那位公子吗?” 花满楼听出店小二还是之前那人,微笑点头示意:“正是在下,你还记得我?” “能不记得嘛,虽说我见过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像公子这般眼瞎能像正常人的,还真是少见,再加上之前的武功,不记得都难呐。”店小二又瞟了一眼陆小凤说了句:“再说公子生得这般好看,肯定不会忘。” 花满楼浅浅笑着,陆小凤清了清嗓子捻着喉头说:“小二,给我们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还有酒。” 小二引着他们二人坐到靠里的位置就忙着去准备菜肴去了。 陆小凤用筷子点着桌子,语气怪声怪气道:“看来花兄不仅招女人喜欢,连一个店小二看了都记忆犹新呀。” “陆兄,你这是算夸我还是损我啊。” “当然是夸你了,夸你英俊嘛。” “陆兄不也一样嘛,而且更招女人喜欢。”花满楼笑得跟朵在寒风中盛开的花朵一样。 陆小凤抬头想看他,结果余光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客栈停留了几句话的时间就转身离开。 “我们遇到了熟人,应该前去打个招呼才是。”他说完起身上前,花满楼也随着他一道出门。 “无风。”陆小凤在身后喊着。 在他们面前有一个光头和尚,一身素衣,手里没有剑,只有一串佛珠和一个化缘钵,里面有几个馒头。 无风听到声音楞了半晌,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缓缓转身道:“这世上再无无风,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叫舍无的出家之人。” 陆小凤往前靠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无风,哦不,舍无是吧,你怎么会……”他欲言又止,难不成是风子槐对他的打击太大才导致他出家的?可这也不太像他的一贯作风了。 舍无手中转动了几下佛珠念着:“阿弥陀佛,前尘往事已散无需再提,两位施主要是没有其他事情,贫僧就告辞了。” 陆小凤刚想喊住他,远方传来了一声:“舍无,该出发了。” “了空大师,是你!”陆小凤看着远方的那位僧人。 了空大师走向了他们,于此同时,舍无已经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远了,看样子他还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原来是陆少侠和花少侠,两位施主近日可好?”了空大师见着他们点了点头。 还没等他们回答,他就问向了花满楼:“花少侠,你烦忧之事可有得到解决?” 花满楼向他拱手道:“多谢大师的记挂,烦忧之事总会有拨云见雾的那一天。” “阿弥陀佛,花少侠能有如此觉悟,也不乏有慧根在……” 陆小凤手一摆急忙阻止道:“大师,他是不会出家的,你就不要和他说什么慧根不慧根的了。” 第116章 了空大声哈哈大笑起来,“陆少侠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陆小凤也跟着笑了,他挠着额头看向早就没有舍无身影的远方,“话说回来,无风怎么就成了你的弟子?他居然会出家,这还真让人没有想到。” 其实他不是了空大师的弟子,只是皈依佛门而已,当时见到他时只剩一副躯壳的模样,没有半点灵气在□□里存活。 他问向了空会不会有轮回,世间轮回容易,可是想要轮回之路和转世而来的安然可就不容易了。 陆小凤没听太懂,“大师你是说他想要轮回才出家的?” 了空大师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他,是他心中挥散不去的那个人,那人前世恶果太多,已经过不了轮回之道,只有一个甘愿为他超度舍弃自身的人才能救赎得了。” “那人是风子槐吧。”花满楼在一旁叹息着。 了空大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世人以为出家之人定会抛弃红尘俗世,但殊不知,世人处在俗世尘缘中,他们是入世,而出家人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处在俗世中,这出世和入世之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禁锢的东西。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用放下和遗忘才能达到心中所期望的那般,正是因为出家人和世人没有太多的明确界限,才会显得更看不清,道不明罢了。 花满楼问道如今舍无出家后会怎样,风子槐又当如何? “用一世的功德来救赎他人,也是救赎自己,最后能不能轮回,也要看他的造化,他们的纠葛只得他们自己去解,正如同两位,你们的羁绊也需要自己去解,法和道只能让你们的心明净,而你们真正的心需要自己去感受。” 了空大师看着陆小凤,“陆少侠,还记得老衲之前赠送你的字吗?很多时候以为经历过便不会重走,可是有些路,既是单行道,也是重合之道。” 他说完就转着佛珠离开了,陆小凤还在想着他刚刚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了空大师是真的了空还是他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旁观者呢?” 花满楼若有所思,或许他们都是旁观者。 陆小凤摸着胡子,叹了口气,只是他没有想到无风真的甘愿为了让风子槐轮回转世而放弃自我,想想他们之前的仇恨,又何尝不是一种放弃了自我呢。 “这人呐,感情之事果然是最麻烦,也是最难看破的。” “噢,听陆兄这意思,是已经有所体会了?” 陆小凤一脸坏笑着凑到他面前,“那花兄呢?可有体会呢?” 花满楼转过脸去,“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客栈比较好,不然店小二以为我们吃霸王餐呢。” 陆小凤大笑起来,“好,听花兄的。” 两人步伐一致的回到了客栈,他们的桌上已经上满了点的菜肴和酒,店小二在门口有些焦急的张望,见他们回来了便松了一口气迎上去前道:“二位客官总算是回来了,你们要是一走了之,我这个月的工钱就没有了。” 陆小凤拍着他的肩膀,“有好菜好酒,怎么可能会一走了之呢,”他环顾了一眼周围,拉着他问:“你们这客栈翻修了多久了?” “才刚不久,就月初的时间重新盖的。”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银色半空的铃铛模样的东西?中间可有人来过?” “那倒没有,这客栈是我看着翻修的,当时除了几根烧焦的木头,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在了,更别说什么人来着废墟之地了。”店小二想他们肯定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是为了不惹事上身,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有再询问什么。 陆小凤只好作罢,回到桌前喝着酒,“看来真的是找不回来了,你说这玩意儿是不是有感应什么的,所以就躲了起来。” 他突然眉头紧锁,仰头喝了一杯酒,明天就是第三日了,以前怎么没觉得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呢。 花满楼沉默着也察觉到了期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好像特别不经过,明明之前在灵犀山待了那么久都未曾发觉,怎现在像是被时光给撵着追着的感觉。 “今日就好好吃完饭后休息,明天启程完成我们的使命吧。” “不找了?万一玄岑他发疯……”陆小凤有些不安。 “不找了,玄岑他应该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花满楼正想起身上楼休息,陆小凤痞痞地挑着眉头,“那是不是要让小二开一间房啊,我可是穷人啊,没钱呀。” 花满楼嘴角上扬,“陆兄,费用我来吧,你好好用膳喝你的酒。” 陆小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自言自语道:“看来有人付钱就是好,不过要是稍微穷一点也未尝不可。” 他叹息着摸了摸腰间搁置银两的地方,突然摸到一张信纸出来,他疑惑着打开,瞳孔凝固放大,上面的字迹一刀刀剜着他的心,鲜血从心里开始蔓延出来,他都已经分不清哪里痛,眼神被晶莹的水雾包裹着,想喊出来可是声音早就被血给淹没了。 陆小凤脑中一片空白,他有些颤颤巍巍的扶着楼梯上楼,想跑着去找花满楼,可是腿像有几千斤重,等到了门口,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从未有一刻让他怕被花满楼知道自己的心情和感受。 可他还是没了理智冲了进去,看见花满楼坐在窗前正弯腰收拾窗前花盆的花。 “陆兄可是又醉了,怎么逛到我房中来了。” 陆小凤没有说话,花满楼闻着面前的几盆花接着说:“春日快来了,想想那时候一定是百花齐放,一定会特别美,你说是吧。” “花满楼!” “嗯。” 陆小凤上前紧紧抱着他,他不敢松手,他怕,怕极了。 “答应我,我们春日一定要一起去看百花,答应我!” 花满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怀抱中的陆小凤此刻显得有些无助,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去看百花盛开。” 如果真的有永恒的时段,就请停留在这里,如果没有,就请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吧。 第100章 对决 进入冬末的天气虽然还是很冷,可是总能感到春日那忽远忽近的脚步,也不知道是不是春日故意想要靠近着严寒的冬季,哪怕在漫天雪花飘扬时刻,也可以看到偶尔树枝绽开的梅花,鲜红又明亮,就像是冬日中出现的一抹血,又或者可以说是它心中的朱砂痣。 他们俩人已经踏上了回程的道路,这一路他们很坚定,或许他们已经猜到玄岑的反应和作为,此刻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花满楼,等结束这一切后我们就回江南如何?”骑在马背上的陆小凤头偏向花满楼方向问道。 花满楼笑着应答:“我正有此意,等局势安稳后,我上灵犀山和爹禀明后就回江南。” 陆小凤含情脉脉望着他,“不许反悔,等回到江南后,应该就是春天了,到时候我也学着养花,也弄一个百花楼出来,到时候比比看谁的花开得好。” “好,那陆兄你可是要输了,在养花方面,你可就真的不及我喽。”花满楼含笑着。 “说好了,不变了啊,我相信你这个君子也不会不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的,对吧?” 花满楼哈哈大笑,没想到这话有一天也会从他陆小凤口中说出,他一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呀。 陆小凤也大笑着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可是眼前之人是花满楼啊。 虽然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的结果不一定会好,有可能会很差,但是此时两人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又或者是乐极生悲的一种体现。 马的脚力很好,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回到了那个崖洞,刚下马就发现玄岑正在洞口处等待着他们。 二人同步下马,陆小凤看着没有一丝表情的玄岑,有些嘚瑟道:“哟,对我们这么热情,直接来洞口迎接啊,那可得让我们成为座上宾才是。” 玄岑直勾勾地瞪着他的眼睛,“眼睛好了就开始大放厥词了。” 陆小凤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以他的功力和察觉力,想必事后一定知道有人拿走了他身旁的那支发簪,而他又懂药理,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盗走发簪的用途。 玄岑见他很淡定,便问道他难道不觉得奇怪自己这么快就知道了。 “奇怪什么?反正以你的能力,不知道才奇怪吧。”陆小凤松开套马的缰绳拍了拍手。 玄岑嘴角往后一抹,“我还以为你会胆大心细呢,既然你知道我会察觉出来,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动手阻止吗?其实一个瞎了的陆小凤会更加容易对付不是吗?” 经他这么一问,陆小凤倒是有点感兴趣了,对于他不出手阻止确实有点反常,而且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跟踪,难不成他良心发现了? 花满楼突然意识到有一件事情他忽略了,忙问道:“那药你动了手脚?” 第117章 “哈哈哈,还是花满楼比较聪明,药我可没动,只是那发簪可能就不仅仅是一支发簪了。” “什么意思?你掉包了?” “我只是往里面加了点东西,省得你们不听话,我还得抽出时间来和你们讲道理。” 花满楼和陆小凤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浊气!” “这么有默契啊,可惜你们知道得太晚了,”玄岑走近陆小凤,不屑摇着头,“你以为你的那点把戏我会看不出来吗?我让你们回去找朝花铃只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是谁会喝下那药,也顺便看看我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陆小凤一脸不在意,其实对他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中浊气,就算要死,那就死好了,反正也早就抱着这样的坏结果。 “是吗?只怕你想死,你的这位知己可不会轻易让你再死一次,你说我说得对吗?花满楼。” 花满楼皱紧了眉头,看样子他是想用陆小凤来威胁自己。 “不,不是威胁,是让你乖乖听话。” “你想我做些什么?”他没有犹豫地问道,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打算,可依旧不想让陆小凤再次受伤。 玄岑冷不丁的说着:“也没什么,在需要你行动之前,你还得回一趟地牢。” “花满楼,我死没关系,但是你不能!”陆小凤在一旁激动地喊着。 花满楼回望着他轻声说道:“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等春日的到来吗?更何况这事总要有所了结。” 陆小凤正想动手却被突然出现的叶孤城给拦住了。 “叶孤城,今日你要是硬要拦我去处,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陆小凤一脸严肃,已经拳拳在握了。 叶孤城拔出剑来,“那就动手吧。” 陆小凤唤出念归,两人上前对拼着剑身,叶孤城出剑速度极快,连攻守自如的灵犀一指都差点没有接住招数,几个回合下来,陆小凤有点吃不消,他想用凤舞九天,可是体内的浊气因为运功过大导致随着气流到处乱窜,尽管之前也中过,但是这一次好像和上一次的不一样,这次的虽不危及人性命,可比之前的要涌动许多。 叶孤城明晃晃的一剑刺了过来,陆小凤眼睛眨了一下,一把剑就横飞了过来,剑未落地,一个白衣男子飞身跃起接住了剑。 陆小凤看着眼前的那人,忙冲他喊道:“西门吹雪,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得去找花满楼。” 叶孤城想上前截住被西门吹雪用一个回旋剑给包围住了。 他用剑一挥,一手持剑,一手背在身后,“西门吹雪,还记得当时决战紫禁之巅的场景吗?” “当然,那一幕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今日,这里不是紫禁城,可是还是逃离不了我们之间的一场决斗。” 西门吹雪手中的剑是他自己的,而叶孤城的剑也回到了他的身边,当年叶孤城成为叛徒,那一战不可避免,今日又成为帮凶,这一战也还是注定要进行。 两人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飘荡着,额前的头发时不时地遮住眼睛,看不清双方眼中隐藏着什么样的情感。 一个剑客生来就是孤独的,只有手中的剑才不会欺骗他,而对于他的对手,就像一把刚要出鞘的剑,锋利但又容易窥探后受伤。 “所以不管你重生多少次,你都是在我的对立面,我们之间永远是无休止的对决,对吧?”西门吹雪语气稍显得有些无奈。 “我说过,这是我们的宿命,要想成为一个唯一胜出的剑客,就必须除掉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人。” “那一切就全在剑上吧。”西门吹雪扔掉手中的剑鞘。 他们四目相对,连目光的凌厉程度都如此契合。 西门吹雪快步奔向他,两人的剑先行一步抵达,他们的身形极快,招招狠辣致命,要是搁在平常人身上,早就被刺成刺猬了。 叶孤城腾跃而起,从天而降直刺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侧身一转,那剑并没有料想一样插在地上,而是跟随着西门吹雪转动着。 两人一开始分不出哪一个要更胜一筹,可是十几个回合下来,明显是西门吹雪的速度和出剑力气更为快速,想来这也和叶孤城体内的魂魄游丝相关。 两人同时用剑指向对方,一个指向脖颈处,一个指向心脏处。 西门吹雪侧头看向面前之人,当年他死在自己的剑下,还以为他的冤魂会来找他,但许久都没有见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已经还魂了。 “所以我还是来找你了,要是再次成为游魂,说不定真的还会再来找你。” 他突然笑了一下,“这算不算做鬼也不放过我?” 叶孤城回笑道:“陆小凤的影响还真是大,身边的人都被他给带偏了。”他顿了一下,没头脑地说了句:“其实有时候,也有点羡慕陆小凤。” 西门吹雪跟着附和着:“看来这一点,我们是不谋而合了。” “难得。” “是的,难得。” 难得两人性命掌握在彼此手中的这一刻还能如此淡然的谈话,也难得如此高傲冷漠的两人也会不约而同的羡慕同一个人,更难得羡慕的那人居然会是陆小凤。 叶孤城看着对方心脏离自己手中剑不到一公分的西门吹雪问道:“你猜今日我们会谁先成为游魂?” 西门吹雪也同样看向自己的剑在对方脖颈处的叶孤城,这次说不定会有两个。 “人在第二次死后会怎样?应该世间便不会再留存下你的影子了吧,你下一世还会如此选择吗?” “下一世如果可以选择,那就成为一阵风吧,一场没有目的地的风。” 既然谈及到了下一世,西门吹雪微微蠕动着嘴,“你期望下一世能够再遇见我吗?” “风总能走到很远的地方,那你呢?会希望吗?”叶孤城透过眉间发梢看向他,也反问他一个问题。 两人沉默地看了一眼,两只手同时用力,两把剑同时掉落在地,声音极其响脆。天空中像是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雾蒙蒙地飘下雪花来,不远处的梅花和雪花一起落下,滚烫的和冰冷的相互融合,也分不清到底还是梅花温暖着雪地,还是雪花冷却掉本没有感觉的梅花。 在那条隐秘的小道,在孙秀青所感叹的那段时光中,西门吹雪曾问及过叶孤城,倘若真的可以选择下一世,他还会如此吗? 当时他的回答便说或许他想选择成为风,可他忘了风有时也会身不由已。可这个问题两人居然也出奇一致地选择成为风,尽管会身不由已。 那时两人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即便依旧由不得自己,可还是坚定地选择,算不出谁的宿命,只是明白自己一定会出现在彼此的宿命里。 第101章 浮生朝花(上) 玄岑和花满楼再次回到了那阴冷又透着点怨气的地牢中,这次玄岑看着很决绝,容不得外人说上一句话。 两人刚走完那一个个相隔不远的石桩,它们立马就浮沉下去,看过去只有一滩银色之水,或许这应该不仅仅是水。 他们站立在被银水包裹起来的那块牢狱中,大门并没有被锁上。想来这里应该就是浊气集聚之地了。 玄岑只看了看面前的银水,带着不冷不热地眼神看向花满楼,知道他已经猜了出来,便也不用再防着他,此地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刚刚在外面他本可以动手,但是非要将花满楼带到这地牢中,想来这里一定有着某种力量,而他之前又说过只有将浊气和圣物相互融合才能让万物颠倒重生,这里阴暗潮湿,池中也非等闲之水,不正是浊气想要依附的地方。 “花满楼,有时候我在想,你这么聪明,死了真的会太可惜,”玄岑看着他面前处事不惊样子的瞎子,“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估计也没觉着可不可惜的。” 花满楼笑了一下,“你是上古之人,你一定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从我知道朝花铃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做好准备会有这么一天。” “你不怕死吗?” “人终归有一死,只是我不愿以我之躯来扰乱这原本美好的世间,你知道你的师兄启麟为什么要成全毋天甘愿放弃修为吗?” 玄岑对他的师兄还是有着一丝感情,很久很久之前,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别的师兄都在苦练修为,压根儿就没有时间去搭理他,山上就他一个年龄偏小的孩子,他常常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回廊的石栏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启麟经过注意到了他,一开始两人也都没有说过话,后来启麟偶尔有意无意同他说了几句,而玄岑也是隔了好久才开始接话。 师兄弟两人为此就逐渐熟悉起来,倒也不是成为那种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更像是一种很疏远又感觉很亲切的同门师兄弟情谊。当年在得知启麟和毋天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种做法实在太愚蠢了,本来启麟可以解决掉毋天,可是中间有好几次他都放弃了,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第118章 如今被花满楼这么一说,他小时候的回忆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但是也就只有一炷香的时辰,在很小的时候也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的答案依旧未改。 他不屑的语气中又稍带惋惜说道:“启麟师兄他就是太妇人之仁,太重情义,他以为牺牲掉自己的命就可以换来人间美好一切的开始,他以为可以守护得了所热忱的世间,或许他还相信毋天真的会有悔过之心,可惜人总是在犯一个错误,总相信以为的事情一定会照着事态来发展,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可启麟相信毋天正如他相信山奈会活过来一样,花满楼照着他的意思反问道:“你说他太重情义,你又何尝不是?” 这话让玄岑有点接不上来,但他相信自己不一样,他和启麟的命运也不一样。 他双手挥动着,水池中的水开始咕咚咕咚冒泡,如同沸腾的开水,不断上升的雾气却冰凉入骨,明明是银色之水,而雾气全然都是黑色。 地牢很安静,此刻有很多声音在回荡,许是怨气太多,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浊气哪个是集聚着不同人的怨念,只是听着很恐怖,在这声音中久待容易出现幻觉。 当一团雾气涌向花满楼时,他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立即将那团雾气给阻挡分散开来。 “花满楼,你可不要出尔反尔,我既已答应会放了他们就不会使诈。”玄岑见雾气进不了他的身,向他吼着。 “只要你把陆小凤身上的浊气给解了,我自然心甘情愿任你处置。” “你应该很清楚浊气是解不了的,不过你要是肯乖乖配合,等朝花铃和浊气相融后,那么世间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你所希望之事不都可以实现了吗?” 与其说是新的开始,倒不如说是走向灭亡的幻觉。 陆小凤不知道是因为浊气的原因体力消耗过多,一路踉踉跄跄找寻地牢的位置,可能太心急了,中间找错了好几次,有好几间石屋都被他一掌给摧毁掉了。 正当他又开始拽紧拳头砸门时,身旁突然闪现一个身影,“想要找到花满楼,跟我来。” 陆小凤也不管此人到底是谁,只要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他都愿意去相信,也不管三七二十跟着他走了。 那人确实也没有骗他,将他带到了通往地牢的那条道路。陆小凤不解在后面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很多事情追究起来是没有原因可言的。” 那身影回答完这一句就先他一步去到了地牢,陆小凤也紧随其后。 他拔出剑来,一剑就将地牢大门给劈开了,抬头一看他们站在水池中央,花满楼身边被黑色雾气环绕。 陆小凤腾空跃起,想要立马冲到他身旁,结果被银水散发出来的雾气给拦住去路,生生地逼退了回去。 玄岑不理会陆小凤,他知道他过不来,也暂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就专心用自己的内力推动着雾气的散发。 “花满楼!”陆小凤在一旁大声喊道。 双腿盘踞紧闭双眼坐在地上的花满楼听到陆小凤的喊叫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你不该来。” “花满楼,我说过有我在一天,绝不会允许你有事。” 花满楼脸上有种很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来的那种,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告诉他。 玄岑加大力度,银水形成水柱一根根浮上来,成堆的水柱状慢慢升高,在地牢周围团成一个外围栅栏,那水诡异极了,一旦有什么物体靠近,瞬间会被融化成雾气。 而就在这时,一把剑急速穿过水柱间隙,还没反应过来,持剑之人已经来到了被包裹起来的地牢。 玄岑瞟了一眼,手停在半空中,“原来你还没有死啊,这倒还真出乎意料了。” 陆小凤在银水后面看清了那人就是叶孤城,如果他还活着,那西门吹雪岂不是…… 叶孤城抬眼看着玄岑,“你倒挺想让我死的。” “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我有一魂一魄在你体内,可就算少了那一魂,我也不会怎么样。”玄岑的语气冷到极致。 他还是不懂,叶孤城的魂魄是他给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此刻的叶孤城就是他,所以他才能在这雾气横生中安然过来,他要是死了,玄岑就永远没有了那一魂。 可玄岑毫不在意,有没有那一魂对自己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当时也只是为了解封他的情根才会选择他,他看向花满楼,“这么说来你不也是,哦不,你好像比我还惨。” 叶孤城从身后拿出一把剑,那剑是玄岑的那把古剑,他将剑扔给玄岑,“我今日来,其一是不想再欠你什么,其二我受人所托。” 玄岑大概看了一眼被扔在他脚边的那古剑,“说吧,你想怎么还?” 叶孤城没有说话,古剑和玄岑身边的那剑刹那间相互感应震动,两把剑的磁场贴近合在了一起,剑身有一股奇异的香气飘出来,紧接着一团剑魂现身飘浮,慢慢形成人形模样。 玄岑见到广白出来了,转身去拉他的手,但是怎么都触碰不到,他瞪大眼睛,虽然是剑魂,可是之前都可以相互感受到彼此,哪怕他没有体温。 广白双手交握在身前对他行了一个礼,虚无的声音飘着:“大怪人,你还记得这个绰号吗?当年就觉得你很奇怪,怎么看都奇怪,就索性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后来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我……是来向你告别的,虽然我是山奈的转世,可是我终究不是他,更不是你心中念念不舍的那个人……” “山奈,不,广白你不可以走,我们马上就成功了,等花满楼体内的朝花铃被完全稀释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玄岑还是不放弃地去拉他结果还是扑了一场空。 “没用的,我现在只是个剑魂,而且还只是半个,你不要再痴迷下去了,山奈在走前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帮他转达,他说他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和你成为山中连理枝,可是最不幸的是也是如此,他渴望自由,但是你却硬生生将他束缚在身边,难道你连他最后一丝希望都要打破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心中有我,他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广白眼神跟之前不一样,有种超脱释然的感觉,他看向一旁的叶孤城,微笑示意,此刻的叶孤城有着他原本最纯粹的感情,但是他放弃了,很多事情真的存在时间的消磨,他的心早就属于山奈了,他爱上的是他自己,是他心中的欲念。 她轻盈走到叶孤城面前,“谢谢你当年救过我,让我才能有幸遇到他,像师父说的这也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劫。” 叶孤城只微微点了下头,广白最后转向深情看了一眼玄岑,满眼不舍,但是又像得到了一种解脱,“这么多年,我终于对这份感情释怀了,如今终于可以亲口告诉你,玄岑,大怪人,我广白终于要放下你了。” 还没等玄岑反应过来,他转身跳进了银水之中,黑色的雾气和剑气一混合,竟然形成一枝广白药材模样,周围有一圈花瓣逐渐分离散落。 玄岑惊呆了,他没有意料到广白最后都不愿意成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双眼充满血丝仰头怒吼了一声,整个头发全部一瞬间变得和花满楼一样,面目狰狞的看向他们所有人,狂笑道:“为什么?为什么?他都是剑魂了都不肯放过自己,都不肯重生和我在一起!” 看到他此番模样,陆小凤在后面叹息道:“不肯放过的由始至终都是你自己,他们都曾无比至诚的爱过你,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山奈想要的自由,广白想要的真心,你都一点点摧毁掉。” 玄岑瘫坐在地上,银水还在咕咚咕咚冒着水泡,雾气也没有消散,周围的空气好像冷到有一种看不到的冰刺向骨髓,散落下来的花瓣也早就被银水给腐蚀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山奈,也没有了广白,连轮回之道和三界之外都找寻不到他们的一点踪迹。 第102章 浮生朝花(下) 玄岑静坐在地上,大家都以为广白用他最后的一丝魂魄可以唤醒他,他此刻的状态也如所有人想到的那样。万籁俱寂,说得不仅是这里的环境,还有此刻他的心。 银水沸腾的蒸汽戛然而止,慢慢漂浮起来的水雾也逐渐变得透明,地牢中透明的身形开始清晰起来,周围真的好安静,安静地让人有一丝害怕,明明所有人都有气息,可是俨然进入了一座没有生机的坟墓。 花满楼撑着地面站起来,于此同时起来的还有玄岑,他双眼的血丝依旧没有消散,眼神很涣散,不知道是看着花满楼还是他身后那空无一人的黑暗。 ‘啪’像水滴一样的声音从他们中间响彻出来,一滴两滴,最后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接二连三的滴落在冰凉的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聚在那滴落下来的声音上。 那不是水滴,是一滴滴鲜红带着点腥味的血滴,从地上蔓延流出,汇集起来的血滴缓缓流进银水中,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银水,此刻不知是从上面被染红,还是血滴流过底端由内往外变成朱砂一般的颜色。 第119章 陆小凤站在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对岸,他瞳孔不断扩大,眼光停留在花满楼那不断往下滴落血珠的手,血滴顺着他那修长纤细的手指往下滴露,他所站的地方已经被染红。 玄岑猛地抬眼看着没有血色苍白的那张脸,用着很阴冷的语气说道:“你们说当世上再也找不到你们挚爱之人时,那种心情是怎样的?”他冷哼了一两声,“我想你们应该马上就知道了,你们以为我就这样输了吗?” 陆小凤在对岸怒斥道:“玄岑,有本事你冲我来,你不是想要我死吗?来啊!” “陆小凤,比死更痛苦的,我想你之前体会过,不过这次不同,因为过不了多长时间,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是全新的。” 玄岑走近叶孤城,他用内力捡起那把古剑,手指一点点敲打在剑身上,盯着锋利的剑刃对他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你的前世背叛了你的朋友,这一世你又背叛了我,我说过,我不杀你,是因为之前广白在剑中,如今……”他邪魅地斜视着叶孤城,“看在你之前比较听话的份儿上,放心,你还是会有轮回的那一天的。” 他两手握住剑的两端,一点点把剑往中间推,叶孤城整个人都开始变得狰狞起来,手中的剑不停地颤抖着,他的眼睛突然变得和玄岑一样通红充满血丝。 很快一个飞身就来到陆小凤面前,现在的他就像丧尸一样,模样跟之前那些中了浊气恶灵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他拿着剑不断向陆小凤砍去,陆小凤正巧心中憋着怒火,这一下就被点燃了,叶孤城的速度依然还是那么快,陆小凤也不管体内的浊气涌动,主动出击,几招下来,两人几乎打成平手,陆小凤用灵犀一指夹住叶孤城的剑,想用念归刺中他,结果气流涌动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松了手指往后倒退几步。 叶孤城血色眼珠一动,拿着剑就要刺向陆小凤,只见对面之人胸口的血从白色衣襟中晕染开来,素净白衣盛开着一朵血红色的花,剑刃上也同样也有着血色花瓣的水珠。 他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眼前被他刺中的人,那人也同样回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陆小凤捂着胸口站在旁边看到西门吹雪,有些欣喜但又很担忧,“我还以为你小子死在了我前面了。” 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说着:“你猜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叶孤城的脸上有一团黑气浮动,半晌才回答道:“我……可能我早就死了,现在……我不是我……” 西门吹雪往后退了一步,从那锋利的剑刃中脱离出来,或许他们都不应该太优柔寡断。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叶孤城被黑气包裹着,一字一顿往外吐露出字来。 “知道,我会答应你的。” 叶孤城嘴角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抹微笑,西门吹雪像一阵风一样快速从他前面穿过,那剑似影子一般落在他身后。 他的手突然被叶孤城给抓住,“我……我的剑……永远……归你了……”就这样斜着身子从西门吹雪身旁跌落下去,他手中的剑被插在地上立着。 陆小凤咳嗽了几声,或许这个世上就不该存在两把如此相近的剑。 西门吹雪拔起地上的剑来,往空中一抛快速落近手中的剑鞘中,回望着倒在地上的叶孤城,“你的剑就是我的剑。” 而玄岑此时正运功将银水一点点输入体内,花满楼一手扶着栅栏,一手用所剩不多的功力阻止着玄岑。 陆小凤有些着急地对西门吹雪喊道需要他的帮助。 西门吹雪懂他的意思,银水雾气太重,陆小凤又身中浊气,一定不能用轻功过去,只有依靠外力的作用下,才有可能到达对面,但是外力也会被银水的雾气所伤。 他二话没说就带着陆小凤御剑横穿过去,那剑正是叶孤城之剑,当正中央时,雾气增重,西门吹雪双手用力一推,陆小凤飞跃而起,他自己则被困在了里面。 陆小凤想要回去救他,他毫无波澜地说道:“不要忘了送你过去的目的。” 眼下确实不能太墨迹,陆小凤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他冲向花满楼所在的方向,银水如瀑布一样从头到脚将玄岑完全淹没了。 花满楼抵挡不住强大的力量扶着栏杆蹲了下去,刚要往后倒时,陆小凤就在后面搂着他,“花满楼……” 他的目光顺着血滴落下的位置看去,在他们周围已经形成一个弧形血线。 花满楼很虚弱地靠着他的胸口,陆小凤还没有问他的情况就被眼前一阵光给刺激了一下,那团银色的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状波纹,花满楼手中滴落的血液开始泛光,火红色的光芒笼罩着他们,两束光芒一点点靠近融合。 当两者交汇时,从地牢底部不断开始上升脱落,露出一个巨大的深渊,但是那底端不是黑暗,是如同白昼一样的洞穴,这正是当时在天台悬崖下的那个蓝桥易乞。 崖洞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有东西都被吸附进去,其他的一切都还来不及细看就已经被卷入其中了。 那团水波状盘旋在空中,从里面飘出一句话来:“我所创造的世界要开始了,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山奈……山奈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陆小凤在下面喊着:“你别做梦了,山奈的魂魄已经消散了,这个世上你再也不可能找到他。” 玄岑没有回答,不断飘进了蓝桥易乞中,同时花满楼身上出现了一层光晕,他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陆小凤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紧紧抓住他的手有些慌张地问:“怎……怎么会这样?” 花满楼轻声低声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小时候爹用半个朝花铃救了我一命……” “你是说朝花铃已经和你融为一体,可是只有半个呀。” “确实只有半个,所以它一旦受到琴弦化成的浮生珠感应时,那一半会慢慢吞噬掉我,最后我会变成另外一个,我想这也是当时没有找到另一半而玄岑却不着急的原因。” 陆小凤使劲儿抱着他,“不行,要怎样才能救你?” 花满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次他救不了自己,谁也救不了,一旦浮生朝花融合,就永远不可能会被分离出来,再加上玄岑现在拥有所有的浊气,二者阴阳汇合形成万物八卦,将会开启一扇新的大门。 “那你呢?你是不是……”陆小凤眼睛猜到他会怎么样,但是他还是不相信,他觉得一定还有别的希望。 “陆小凤,很多时候我们总是身不由已,以前我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你,以为我们只是挚友,是知己,后来得知你中细雨飞针永远离开我时,我才感觉到原来我们真的不仅仅是挚友,你知道后面我想起来曾经我们所经历过的种种,第一件事是想干什么吗?就是想跑去告诉你,我是你的七童,永远都是。” 陆小凤将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你这个呆子,我又怎会不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你,小时候我说过要守护你一世,后来发现一世太短了,不求生生世世,但是只要有你花满楼出现的那一世,我陆小凤会永远奉陪到底,永远都会只是你的凤凰。” 花满楼转向抱着他,陆小凤把头搁在他的肩头上,带着一丝乞求让他可不可以不要走! 可即便他现在不走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可能只有几日,可能只有几个时辰,现在他用自己去换取世间的安宁,当是作为灵犀山弟子的一份责任。 陆小凤声音哽咽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了能够记起我找合欢破了情根,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丢失了几魄,也知道你很快就要离开我,我怕跟你说我知道,我不想你最后都在为我担心,这几日我想时时刻刻都待在你身旁,看着你,听着你的声音,我懂你的意思,我……会等着你回来的,等着你回来看满城花开,等着你回来比较我们的养花技术,等着你回来……成为我的七童……” 花满楼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起身摸着有着两道胡子的陆小凤,莞尔一笑,“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的凤凰,我们不说后会无期,只道愿安!”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整个身形变成了一束微弱的光飘进了蓝桥易乞,陆小凤的手还没有摸到他的脸就这样从他面前一点点消散。 “好,我答应你!”陆小凤呜咽轻声说着。 两团光芒旋转交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白洞,从白洞里面刮出阵阵大风,席卷着整个天地,顿时雷霆万钧,但是天空中没有一朵乌云,一道强有力的闪电划过天际,雷声响彻云霄,所有的事物都被这一声给震晕过去,以为天地万物会颠倒重生,但是却在暴雨之后重归宁静。 裹着寒冷雪花的冬天就要过去了,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日,漫天柳絮纷飞的时候,那时想要见的人会不会出现? 第103章 花开满城 许久以前花满楼曾问陆小凤:“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一句诗是什么吗?” 第120章 陆小凤挑着发梢回答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他露出有些得意的微笑,继而问向他:“那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是哪句吗?” 花满楼笑着打趣他该不会是和酒有关吧?毕竟他可是个酒腻子。 “还真不是,这次是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我想一定会落在我家的。” “你就这么肯定?”花满楼饶有兴趣地问着。 陆小凤痞痞地靠近他,花满楼也属多种花吧,既然都是花,那他这花定是会落入自己家。 花满楼脸颊稍红,目光移向别处,“陆兄又在打趣我了,我……我还是去看看花比较好。” 陆小凤得逞后一脸坏笑,“花兄,想必春天你这百花楼一定会美极了,不过我倒亲手想种看看满城花开的样子又是如何的?你要不要赴约看看呢?” 花满楼拿着水壶调侃道:“你呀,你连这里的花都养不活呢,只怕到时候满城不是花开,倒是落花护泥了。” “那咱们打个赌如何?等满城花开你可要答应我个条件,要是我没有做到,我就……就不走了。” 花满楼听到他这个赌约,不禁笑出声来:“这好像我比较吃亏呀,陆兄还真是挺会做生意的。” 陆小凤走近他,“那可不是跟你这天才学的,没办法,在一起久了总会影响到我,哎,花满楼,只怕你这君子以后要被我这浪子给带坏了呀。” 两人在百花楼上放声大笑,那段时光还真是无忧无虑,只愁每日喝不到的酒,其余的可从未扰心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小凤扶着额头醒了过来,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到以前相谈甚欢的日子。他睁眼发现正躺在床上,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四处没有人便起身出去寻找。 “难不成真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不会就只有我陆小凤命大还活着吧,那岂不是太孤单了些。”他一边自嘲一边走出房门。 “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活着呢,那多没意思。”从院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哈哈哈,小猴子,原来猴子的命也是这般长。”陆小凤见到司空摘星心情好了起来。 司空摘星上前拍着他的胳膊道:“托你陆小鸡的福,命也跟着硬了些。” “西门吹雪呢?这里是……” “大叔,你醒了呀。”陆小凤还没问完就被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给喊住了。 陆小凤走下去抱起那小孩来,“原来是你这小屁孩儿呀,你爹呢?” 安安摸着他的胡子,“爹爹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安安,你先去玩儿,娘和大叔说几句话。” 陆小凤把安安放下来,可他拉着自己的手道:“大叔,爹爹说叶大叔不能给我送糖葫芦教我剑了,他是不是讨厌我了呀?” “没有,你叶大叔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很难回来了,所以他让我告诉你要好好听你娘亲的话,快快乐乐地长大,这样他知道了,就会很快回来了。” “真的吗?”安安眨着那双不谙世事的大眼睛问着。 “嗯,你什么时候见你叶大叔说过谎啊。” 孙秀青看着安安开心跑开的背影,一股心酸涌上心头,这个世上只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了。这也算是他们的一种宿命选择,可这一次也依旧没有改变。 陆小凤也看着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的安安,问道身旁的孙秀青:“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娘俩就在此处等着西门吹雪回来,他说等他完成叶孤城的梦,他就回来的,我相信他不会食言的。” “嗯,我也相信,他一生有三个重要的人,叶孤城,你和安安。”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休养了几天便离开那间茅屋。 “现在天下太平,你是不是又要出去管闲事了?”司空摘星知道陆小凤是个闲不住的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会如何。 “闲事嘛肯定要管,不过呢我要回江南等一个人。” 司空摘星看着路边柳条正在发新芽,“春天来了,一定会有很好的风景,”他快速闪过,声音在后面响着:“陆小鸡,后会有期,花一定会开满的。” 陆小凤望着路边摇曳在风中的花骨朵,等到花开满城的时候,他相信答应他回来之人一定也会信守承诺赴约的。 他摇着步子走在带有花香的小路上,时不时地飘来几朵柳絮。从那日后他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玄岑如何了?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如何了?还有花满楼,此刻他又在哪里? 等快走到江南地界时,前方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站在远处像是特意在等他。 陆小凤走到他跟前,那老者虽然有着一头银发,连眉毛都是雪白色,可是容颜未老,依旧焕发光彩。 老婆婆捶打着腰望着他道:“经过这么多事情,你还能保留如此洒脱自如的心性,已经很难得了。” 陆小凤在远处就大概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看来此人也是得道之人,至于修为还真不好说,回答道:“前辈特意在此等我,不会只是为了夸我吧。” 老婆婆打了个哈哈,点点头揉着嗓子道:“陆小凤,看你颇有慧根,难道不想修行吗?” 陆小凤挑了一下眉,“噢?那依前辈看,我的慧根有多深呢?” 老者刚想环顾他走一圈,结果被陆小凤一手给提了起来,“小丫头,下次换一个新的把戏,最好是找小猴子一起。” 只见那老者手一挥就变成了一个小小丫头模样,合欢插着腰嘟起嘴回:“陆小凤,你一点都不好玩儿,都不配合我。” “是你的幻术太烂了。”陆小凤朝前耸着肩走着。 “我还特意找司空摘星学了这一招半式的,你怎么看出来的。”合欢有些不服气。 陆小凤在前面笑了起来,要是被小猴子知道他的幻术被她学成这个样子怕是要气死。 合欢跑着跟上前,“陆小凤,你等等我,你都不问我什么吗?” 陆小凤双手一摊,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不问她自然会说出来的。 “好吧,我还是说出来比较舒坦,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浊气和浮生朝花相融后,这里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我已经知道了。”陆小凤依旧没有放慢脚步。 “你知道什么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蓝桥易乞山奈给他剑穗的时候,总觉得那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后来再去了一趟,那里就是玄岑最终想要和浊气圣物融合的地方,但是浊气中有启麟的魂魄在,而浮生朝花又是他古琴所化。 当灵气多余浊气时,世间颠倒也就不会轻易发生,更何况花满楼是那朝花铃,他们是一定会制止这场灾难发生的,至于其他人,他不关心会怎么样。 陆小凤一脸严肃,他猜到了过程,知道了最后的结局,可是却猜不透在乎之人的生死。 “放心吧,玄岑他永远都会困在蓝桥易乞里,我想他也愿意待在那里。” 合欢此刻像一个沉稳的大人一般拍着他的背,寻寻觅觅,总会等来一场因果的。 他们俩就这样东拉西扯地来到了江南,陆小凤花了几天时间把那间竹屋收拾好,还在旁边真的搭建了一个不像百花楼的百花楼。 他问道合欢有没有什么种子可以让花开得很好。他答应过一个人要为他种下百花。 “陆大侠,我是个大夫,又不是个花匠,我想这事你还真得去找花匠。” 陆小凤只好出去找寻有经验的花匠,远远地看见一个老人在弄盆中的花,他跑过去还没开口,老人就说:“也是来要花种子的吧?” 陆小凤觉得有些奇怪,“老人家,我这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来的目的?” 老人望着盆中开得极好的花朵,“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吗?杉树花,大多数花都是向死而生,它却向生而活,刚刚还有个和尚向我讨了一盆,听说人在轮回的时候,旁边有这么一株花,这一世会无忧啊。” 陆小凤本还想多问什么,结果老人只给了他一袋花种子,捶了捶腰说:“去吧,春天来了,到时候会有好多人等着看这满城花开的样子呢。” 城外一个和尚正捧着一个快要盛开的杉树花,他面带微笑,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远处一个大师叫了声舍无,他便紧跟了上去。 遥远不知何处的一个山头上,一身白衣正站在高高的山顶,山上的花都开了,五彩缤纷,这样一个多彩的世界和他的素净白衣映衬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迎着风中花香气息下山了。 连灵犀山下的那个洞穴处都是繁花朵朵,延伸到黑暗又略带光芒的洞中,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声来,好似说了句永远一起。可是洞穴太深,山中风声太大,究竟说了句什么也没听清楚,当然也不会有人去认真聆听。 陆小凤将种子撒在竹屋、百花楼和所及将江南之处,就这样凭着春风细雨,终于等到了春日温暖阳光的到来,放眼望去满城花开,各种各样的花齐刷刷地在光芒中盛开着,是那么地炽热而又明亮。 第121章 可唯独百花楼的花生养得不好,这里的花之前都是花满楼在打理,如今换了个人连花都憔悴起来。 陆小凤看着耷拉着脑袋的花骨朵,趴在桌上望着,“你说你会回来看这满城花开的样子,你说过不会让你养的花出现一点问题,你还说过你……不会死……” 从前从未觉得岁月难熬,可如今竟觉得一日太长,这样无趣又无心的日子,一个人终究还是孤寂了许多。 春天已经走过半寻,故人也终究还是没有等来,陆小凤心灰意冷,他有些绝望地看着百花楼中的花,还有将小院包围在花海里的那些说不上名字的花,喃喃道:“原来君子也有小人的时候,做出的承诺可以就这样忘却。” 这一日,他从外面打着酒回来,突然听到百花楼中有动静,小心翼翼又很着急忙慌地跑上去看,一个身形瘦高穿着一身黄袂的男子正拿着水壶浇灌靠近阳台的花,一边浇水一边道:“这花也是有感情的,只要你悉心照料,让它知道你的心意,自然就会重生过来,这次打赌你可输了。”那一头黑发在阳光中格外亮眼。 陆小凤眼眶湿润,手中刚打的酒壶撒了一地,合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是得意地道:“快夸我,我还是继承了师父的衣钵,这么难得事情都让我给办到了,说不准以后真的就是神医了。” 陆小凤嘴角微微颤抖,“谢谢……谢谢……” 本来合欢以为花满楼就这样离去,但好在之前放弃了几魄,再加上至纯至阴相克相生,这不就还他一个黑发少年郎嘛。 “陆小凤,这回你人情可欠大发了,要是不让我好吃好喝,我定不依的。” 陆小凤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只傻傻的笑着。 其实花满楼被合欢藏在一个安全地方疗养,所以才耽误了这些时日,但是这也是为了惩罚陆小凤当时不听药施婆婆的劝谏。 合欢见陆小凤听到这话表情有些转变,要是她再待下去,只怕陆小凤会给她来一个欺瞒罪责,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早跑早安全。 花满楼放下手中的水壶,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凤凰,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陆小凤柔情看着他,“好久不见,七童可安好?” 一阵风吹来路边的柳絮,空中散发着混合花香的味道,轻盈的花瓣也被风缠绵着在空中旋转,在柳絮和花瓣纷飞下,一对年少之人彼此握紧对方的手,四目相视而笑。 春日阳光和煦,满城花已开,等待之人终归会到来,想见之人也终会踏着微风跑向对方。 你来,我在,你不来,我守着花城等你,不管岁岁年年,只要是你,一切都不晚,也值得期待。 第104章 良辰美景番外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春日中旬的黎明已经退却,藏在寒冷水中的雾气寥寥升起,竹屋和旁边的百花楼都挂着红帐,在一片朦胧中,周边栅栏中花和红帐相得益彰,一看就知道今日会是一个良辰吉日。 火红的太阳从不知道哪个山头跃然而起,温暖又不耀眼,很符合含羞待字闺阁姑娘的那般温柔。 正当沉寂在其中美景时,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从半开一侧中走出一个步伐轻快,有着潇洒不羁的身姿,还留着的两撇胡子的英俊男子,他冲太阳微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不禁说了句:“果然还是天下太平的日子要睡得安稳一些。” “四条眉毛的大叔,你居然会起得这么早?”从院中走进来一个小女孩儿。 陆小凤伸着腰伸展,“早起身体好,你这个丫头居然不懒床,也真是稀奇。” 合欢看着阳光照耀下的红纱,又环顾了四周的围成圆形的花圃,有些舍不得道:“这里环境这么清幽,还有这么多好看的花,唉,真想就一直住在这里。” 陆小凤走下楼梯,“怎么,你要走?” 合欢走到一朵淡粉色的花朵前,俯身闻着香味,手点在花瓣上,其实她本身也不想走,但自己既是药施婆婆的徒弟,一定要完成她的夙愿,虽然她临走前说她不再和自己有关系,可还是要认作她当师父的。 “她是我的再生母亲,我不可能断绝关系的,况且我也想当个好大夫。” 陆小凤听完也没表露出不舍和挽留,他的朋友很多,每次都是匆匆相聚又匆匆离去,这样的场景他太明白其意了,所以对于离别,他从不觉得遗憾可惜,除了某个让他甘愿停留下来的人。 他问及她什么时候走,合欢起身眼光落在了红绸上,她嘴角有一抹不知其意地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我想普通的酒和喜酒相比,一定多了些味道。” 陆小凤顺着她的眼睛也看向了红绸,咧嘴一笑,“那留下喝一杯?” 合欢像个装成熟的大爷一样,语重心长地踮起脚拍着他的肩,“陆大叔,哦不,小伙子,你们可得要好好珍惜,你们俩的命可是我和师父尽全力救回来的,莫要辜负呀。” 陆小凤被她装沉着地口气给逗笑了,人小鬼大的还挺会装。 “这是真心话,酒我就不喝了,这些时日也托你的福,总算也喝上了花满楼亲手酿的桂花酿,权当提前喝了,”她看向还在缓缓升向正空中的太阳,“趁现在还早,我得赶路了,还能看到沿途的风景。” “合欢,”陆小凤看着走出院口大门那小小的倩影,一改往日嬉皮笑脸地样子,很认真地说着:“谢谢你,不管对于我还是花满楼。” 合欢回头捂嘴一笑,扬起眉眼道:“我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仙女来拯救你们的。” 陆小凤白了一眼,“以后行事收敛着点,可不是谁都把你当做小姑娘看的。” “我可不是什么小姑娘,我早就成年了。”合欢顶着嘴走出了大门口,她的手在空中摆动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以其室家。后会有期啦!” 陆小凤微笑着摇摇头,他转身去到旁边的百花楼。 花满楼正在摆弄着里面的花花草草,这里可比之前富有生机多了,一股淡淡的芳草香弥漫着整个屋子。 “有花兄在,果然屋子都不一样了。”陆小凤提着衣摆上来。 花满楼摸着近身旁的一株花说道:“那是陆兄比较随性,花草和人一样,交心才能生长。” 陆小凤站立在他面前,眼光一直未从他身上移开,花满楼察觉到他灼热地目光,笑道:“陆兄,你是不是很喜欢盯着我看啊,我这脸上也没有东西呀。” 要是搁在平常,他肯定会一脸坏笑地调侃他,可是今天他没有,收起以往的不正经,一脸认真道:“花满楼,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花满楼愣了一下,回道:“我们,不是一直就在一起吗?” 陆小凤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语气柔和又坚定地询问道:“不是以挚友的身份,而是以……执手之人的身份,你可愿意?” “你真的会愿意留下来?你的江湖你的红颜……” “你就是我的江湖,红颜再多也抵不上你的一眼一笑。” 花满楼含笑道:“陆小凤,你可愿意一直照顾着我这个瞎子?” 陆小凤眉飞眼笑着告诉他之前自己有想象过他成亲时候的样子,想着他身边到底会有怎样的一位女子才能相伴左右,每次想到此处,自己心中总是愁绪万千,如今这种担心愁思总算不会出现了。 花满楼微微颔首,应答道:“好巧,我曾经也想过一向多情的浪子到底会有怎样一个人才能让你的心安定下来。”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总是有这样的默契,哪怕花满楼看不见他的眼神动作,哪怕陆小凤听不到他心里的声音,可是彼此就是这样像磁场一样牢牢紧靠在一起。 “花满楼,我们成亲吧,我想正式许你一世,又不仅仅只是这一世。” “好啊,我想正式和你承诺不只一世的诺言。” 在此之前他们要先去见一个人,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二人相继来到一座鲜花盛开的坟墓双双跪下,磕完头后陆小凤语气诚恳道:“花伯母,谢谢您曾经对我的施舍,当年要不是您,可能我早就饿死了,我答应过您,一定会好好照顾花满楼的,您放心吧,只要花满楼在一世,我定会守护他无忧至老。” 花满楼摸着墓碑,“娘,七童现在过得很幸福,我,我已经找到那个相守一生之人,我会好好的开心的生活下去。” 将近黄昏时刻,斜照下来的橘黄色阳光让整个百花楼都显得温馨又多情。 两人各自为对方穿上喜袍,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夜幕就着桌上两边高高的烛台,屋子被两支红蜡烛点得通红,不知道是喜袍颜色太红还是烛火本来的样子,又或者是阳光也想凑这良宵美景的时辰。 两人的影子在红蜡烛中显得格外俊俏,陆小凤柔情地看着花满楼,他终于看到了他穿上这大红喜袍的样子,果然是生得好看,让人一眼万年。 第122章 花满楼的脸已经不知道是灯火的红还是自带绯红,想来现在的陆小凤一定是玉树临风,也一定可爱极了。 他伸手摸向了他那两撇看着沉稳又风流的胡子,还没等陆小凤说话,花满楼就已经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都说俊美之人身上都会有一点淡淡的草香薄荷味,两人身上味道相近又不同,唇齿之间还有着丝丝糖葫芦的味道。 陆小凤感觉到花满楼伸手在腰间在解自己的腰带,他在花满楼的耳边缓慢吐气道:“孺子可教,你居然学会了。” 花满楼靠近他酒窝的位置,粗粗地嗓音低沉地说着:“这种事情不需要学,况且和你这浪子待久了,我自然也会学坏。” 他温暖的手抚上陆小凤的后背,曾好几次他都想如此拥着他,可两人总是因种种原因靠近不得。 这次换他主动靠近他,他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将陆小凤紧紧包裹在其中,他伸手揽抱着他的腰身,两人在百花丛中双双倾倒在挂着双喜的红帐床中。 像两颗流星碰撞出来的火光,拖着长长的的尾巴融进那无边的黑夜中。连火光碎末都回响着欢呼雀跃的声音,从天边传来类似雷声的轰鸣。 陆小凤爱怜着擦着他额头上的汗,微微皱起眉头浅笑着,伸手用手指点在他的喉结处,花满楼喉头上下蠕动一下,扬起嘴角一侧将他反扑其下。 “陆小凤,你这是在挑逗我?” “是,那会有什么后果吗?”陆小凤明知故问,含笑着抬头吻着他的喉结处。 床头的红纱随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风微微浮动着,可不知是床动还是风动,或者是二人的心动,在烛火通亮的屋子显得极其暧昧。 从天边坠落下来的两颗流星纷纷掉入山中泉水,咕咚咕咚冒着水雾,水由内而外慢慢浸入他们的身体,二人荡漾在泉水中央,周围泛起涟漪。 花满楼摸着陆小凤的脸有些许发烫,而他自己的也亦然,两人触碰体内的□□从手指间传递出来,他拥吻着身旁之人,这次和以往不同,不再害怕他会再次离开。 陆小凤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七童,我陆小凤何其有幸能够结识你,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上一辈子我们有过羁绊。” “嘘,今晚不宜说话。”花满楼的唇点在他的唇上。 上一辈子的事情实在太过遥远,他们不知道是否两人很早就见过,不知上一辈是结局是什么,但这一辈子没有人能够让他们从对方生命离去。 世界上只有一个花满楼,也只有一个陆小凤,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茶盘圆圆,甜茶甜甜;两姓合,余伴生。 月上柳梢头,夜莺在外面动着愉悦的嗓音,春宵一刻,浪漫而又诱惑,执子之手,共赏岁月偕老。 第105章 陆花采访番外篇 这里是【陆花】公子你掉了只凤凰的后续频道,欢迎来到新婚燕尔的采访,接下来有请陆花二人出场(掌声拍起来)。 本作者:咳咳,先来采访花满楼吧,能大概说说你现在的心情吗? 陆小凤(不服气):为什么不先让我说呢? 本作者:那不是我挨花花比较近嘛。 陆小凤(有点不满):你刚叫他什么?花花!不行,除了我之外不能有人给他起昵称。 花满楼:那司空摘星还叫你陆小鸡呢? 本作者(看好戏脸):两位这是内讧了? 陆小凤(捶打了本作者一下):你觉得可能吗?我们可是心有灵犀的,一个眼神动作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本作者(大咳了几声,陆小凤的力道有些猛):好好好,你们秀你们秀,新婚嘛,该如此的。 花满楼:我目前的心情就很幸福开心,没有其他的了。 陆小凤(深情回望了一眼花满楼):我也是,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开心过。 本作者:这一路下来,你们好像经历了好多事情,分分合合的,能说说当时的心境吗? 花满楼(颇为无奈的眼神):不是你一直在阻挡我们在一起的过程吗? 本作者(有些心虚):哎,这个,那不是让你们感受到对对方的感情是怎样的吗? 陆小凤(撩起肩头的发丝,一脸鄙夷):那你就不能缓和一些吗?居然还差点把我给写死了,还有七童,你折磨我就好了,为啥要虐我家七童,他这么美好温润的一个人,你下得去手? 花满楼伸手拉住了陆小凤的手。 本作者(擦汗中):我的错我的错,其实我也不想的啦,就是要让你们明白对方不仅仅是挚友关系嘛,说起来也算半个媒人不是。 花满楼(柔声细语):不碍事,这也确实是托你的福,我们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 本作者:还是花花,哦不,还是花满楼比较善解人意。 (陆小凤白了一眼本作者,心中还是在气虐花花之事) 本作者:你们两位从小相识,竹马竹马真的很甜了,听说还有上一世,那能分享一下平时是怎么哄对方的吗? 前世的杨宗保和郭靖传来讯息。 郭靖:宗保,你看到了吗?我说过我会找到你,我是不会食言的,哪怕你再也看不到我。你站在原地就好,我会跑向你。 杨宗保:靖兄,我忘记告诉你,其实早在当时的大树底下,我曾想借风将我的心里话说于你听,当时错过了,现在,你可愿意? 郭靖:宗保,不仅上一世愿意,下一世,生生世世只要是你,我都会在你身边。我知道我很呆,但这并不妨碍我的心,那天我也问过风,所以下一辈子我们不会错过。 前世因果,不管是遇到之人、所欠之人,亦或是心中有羁绊之人,下一世一定会前来,不管多久都会来。 回到这一世的陆花频道,上一世之人历经轮回的相遇。 陆小凤:平时……偶尔给七童买个糖葫芦,哦对,糖葫芦你可不能多吃(款款深情看着花满楼),除了对牙口不好,还每次吻你的时候都太甜了。 本作者(大叫中):啊啊啊,这口狗粮也是够甜够齁。 陆小凤(继续白了一眼):你声音这么大都把我思绪给打乱了。额……我想想…… 花满楼:还有他老是打趣我,还很不正经,带着痞气地语调,但是每次都能被他逗笑。 本作者(好塞牙):那陆小凤平时都对你怎么不正经啊? 花满楼:这个,得看情况还有场合。 本作者(一副八卦的样子):比如说呢? 花满楼(脸有些红):就平时会突然抱住我,或者在我耳边挑逗。 陆小凤:七童,你又害羞了,脸怎么又红了(他的手已经摸上了花满楼有点红晕的脸) 本作者(嘴角上扬):所以每次都是陆小凤哄你喽,看不出来你这么宠溺他呀。 陆小凤:当然,这一世,不,有七童的一世,我便会一直宠他,守护他,不管会遇到怎样的阻碍,我绝不会放手让他一个人面对。 花满楼: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一步不落。 本作者(使劲儿用手捏着嘴角):不亏是我磕的cp,就是在无形当中喂糖。话说当时得知花满楼有娃娃亲的时候,陆小凤你一定很吃醋吧。 陆小凤(很不友好的看着本作者):当时我很无奈也很矛盾,想让七童找到自己的幸福,但又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不过半夏是个好姑娘,希望来世她能找到自己的良人。 花满楼(有些愧疚):此生负了半夏,但愿下世她能安康喜乐。 陆小凤(安慰):会的,她也希望你能开心,所以不要愧疚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本作者:来吧,我来背锅,可是陆小凤,我记得你的红颜知己那么多,你还不喜其他女孩子看上花满楼啊(转移话题) 陆小凤(挠了挠鼻子):这个,我生性多情,红颜知己也只当是兄妹情谊。小猴子不是也说过我很专情嘛,所以对七童,这是坚定不移的。 (司空摘星打着喷嚏:谁在骂我!) 本作者:嗯,陆小凤,我信你了(前半句信你才有鬼呢!)那花满楼呢?对于他的那些红颜知己怎么看? 陆小凤(侧头捏着拳头鼓起腮帮子):我怎么感觉你在搞事情呢? 本作者(挤出一个微笑):放宽心啦,我相信花满楼才不像你嘞,而且我是替广大读者问的(其实是自己想知道) 陆小凤瞅瞅底下那一栏:你可拉倒吧,你就那么几个读者,都没有几个人看的,还找来这么烂透了的借口。 本作者(受了内伤):好吧,那其实我也想有很多读者的,无奈文笔拙劣呀,哎不对呀,怎么岔开话题了。 花满楼:这事儿吧,他也老干,之前我也问过他,不过很久以前我是真心祝福他能早点找到那个可以携手相伴一生的人,可是最后终究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放弃了。 陆小凤:还好最后是你,要不然我这一生该错过怎样的一场风景呀。 第123章 花满楼:虽然我的感情之路坎坎坷坷,但是最后终于是你拉着我的手往下走,如此也就足够了。 陆小凤:不管以前如何,浪子的心在你这里已经走不掉了,所以这一辈子就得赖上你了。 花满楼(微笑着):好啊,我是个瞎子,你可说过老的时候要牵着我的手当我的拐杖呢。 本作者(在线卑微):哎哎哎,这还有一个人呢,借题发挥可还行。 陆小凤(回过头):原来你还在啊,我以为你早就走了呢。 本作者(瞥了一眼手稿):问题还没有问完呢!接下来的问题是,我看看啊,给我说说在小河旁你们一起看萤火虫,然后花满楼送你连心锁的感觉呗。 花满楼(闭眼想象):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萤火虫,但是它落在我掌心的时候那感觉很奇妙,那种酥痒的感觉就像是凤凰在牵我的手。 陆小凤:萤火虫再美,也不及你半毫…… 本作者小声嘀咕:这土味情话来得猝不及防。 陆小凤:从我知道连心锁是花家的定情信物时,当看到半夏带着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那晚七童给我的时候,我就骗自己算是和他定情了吧。 花满楼(有点心疼):让你久等了…… 陆小凤(摇着头笑着):只要是你,我愿意等…… 本作者:咳咳,你们的定情之物还挺多的嘛,小时候的剑,连心锁、糖葫芦,河灯还有许愿灯,连你们的痛都是同样的(糟糕,好像祸从口出了) 陆小凤(果然又不友好地看了过来):你为什么要让如此好看的人有一头白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见到有多心痛! 本作者(努力微笑着):知道知道,但是白发也很适合花满楼嘛,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花满楼:凤凰,为你早生华发,其实想想也挺幸福的。 陆小凤: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依旧是我的七童,这一点从未改变。 本作者(吐槽):采访你们一次,我可能好几天都不用吃饭了。回归话题,当你们知道对方永远离开自己时,有没有想过要跟着一起走?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 本作者(睁大眼睛):回答得这么齐,来说说看你们的想法。 花满楼:你一定觉得爱一个人爱得很深就一定要生生死死追随着对方,但是我们不这样想,正因为我们太在乎对方,想要对方好好活下去,带着我们的希望活下去。 陆小凤:没错,一个人活着可能会比较痛苦,但是想着还有对方的希望,而且我们不认为离开了就一定要跟着离去,因为够爱,才愿意相信对方还在身边,还有希望,还有爱。 本作者(拍手鼓掌):说得好,殉情虽然可以见证爱情的至死不渝,但是带着生的希望活着也是对爱最大的见证。 花满楼:所以不管以后我们谁先离去,剩下的那人一定要快快乐乐成为一个可爱的老头子。 陆小凤:要说可爱,还是七童你可爱,我很想知道以后我们老了是怎样的样子呢? 本作者(浮想中):想必都很可爱,还很英俊噢。尤其是花满楼。(这句悄悄在心里嘀咕,不然陆小凤又得以拳伺候之)对了,想知道你们第一次为爱鼓掌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很痛苦啊? 花满楼(面露难色):是的,那次我不仅是身体上痛,心里也很痛,没有想到凤凰会如此待我。 陆小凤:对不起……我,我也同样如此,可是我真的很怕,怕你出事。 本作者(稍显难过):好吧,我的锅,那之后呢,你们应该没有强迫对方了吧。 陆小凤(回想了一下):为什么每次都要我们受伤,还是在极度欢愉之后,以为能够拥有彼此,结果发现还是想错了。 花满楼:我知道,每次都是你救我,还要忍受巨大的心里的伤口,以后不会了。 本作者(一脸坏笑):一般你们谁会主动一些呀! 陆小凤(挑动着一侧的眉):那你看呢。 本作者(环顾两人表情):我觉得花满楼会比较矜持些吧。 花满楼(反驳):其实我也有主动的时候。 陆小凤和本作者一起问:什么时候? 花满楼:石屋,还有江南的竹屋,新婚之夜不也是。 本作者(脑补中):噢,那快说说你是怎么主动的呀? 花满楼脸再次一红,陆小凤接茬:自己脑补去。 本作者(嘴角合不上):那你们有没有什么比较敏感的地方呀。 花满楼(想了想):有,凤凰每次在我耳边吐气时,我心里真得很痒,还有他缓缓摸着我的喉结,浑身都很软。 本作者(姨母大笑):我的天呐,陆小凤,没想到你还挺有情趣的嘛。 陆小凤(淡定拍着本作者的肩):我呢,每次七童摸我胡子的时候,还有亲我酒窝的时候,真的很想……嗯你懂得。 本作者(尖叫中):懂懂懂,你们,哇塞,太劲爆了。 陆小凤:还有其他问题吗? 本作者(看手折):还有一个,你们平常做的最多的事情有哪些? 花满楼:种花,弹琴,发呆,酿桂花酿,等凤凰回来。 陆小凤:看七童种花,听七童弹琴,和七童一起发呆,喝七童的桂花酿,一直看着七童。 本作者(摸着好饱的肚子):这……这顿吃得好撑。 陆小凤:没有了吧,那我们就先走了,我和七童约好要一起去看今晚的月亮呢。 花满楼:那凤凰,你就牵着我,将月亮说给我听。 陆小凤:你可不要嫌我话多噢,那七童咱们走吧。 花满楼:那本作者她还没有说结束呢。 陆小凤:反正她都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了,而且她还要孤寡着消化我们的甜食呢。 (两人手牵手走了出去) 本作者(在线卑微中):哎,采访瓶颈,最后还来了点物理化学伤害,没办法,自己磕得cp,你们甜就好了,不过确实需要消化这齁掉牙的糖。 好了,本次采访结束,陆花永远携手追随,愿世间的爱都能被温暖相待,动了心的爱情值得被守护。 爱也不分年龄、距离和性别,坚定心中所爱之人,总能会遇到专属自己的那朵云彩,一切都值得期待和等候。 作者有话说: 陆花是我写文的开始,是我的初心,也是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很美好很美好感情的存在,虽然都是自己yy而来,但是起码看到还是会很感动。 纵观自己写书的这些日子,陆花和我的白月光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精神鼓舞,哪怕现在数据惨不忍睹,其实也是为了坚守自己心中的那一个梦。 这一对古老cp带给我的是一个全新的转折点,或是机缘巧合,又或是兜兜转转,反正终于让自己开始了那一段不一样的路程。 他们美好、温润、洒脱,羡慕的同时又觉得他们当以如此。 希望过了好多好多年后,还依旧能有人感动于他们的之间的感情,高山流水,千古一唱。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