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 雷萤术士的美食日记》 第1章 [bg同人] 《（原神同人）雷萤术士的美食日记》作者：东方懒懒【完结】 简介： 穿越后的方小葳，也名方雪奈茨芙娜，现如今是愚人众里的一名只想摆烂的士官 摸鱼令人开心，可惜她突然接到调令，被迫转行成雷萤术士，前往璃月 起初方小葳很沮丧，天天哀悼一去不返的休闲生活 直到她偷偷开了家食肆 执行任务的烦闷枯燥被美食冲淡 山珍热卤凉面、腌笃鲜、明月蛋、野菇鸡肉串、蟹黄豆腐……还有如北非蛋、普罗旺斯炖菜、咸蛋黄焗鸡翅、阳春面、汤咖喱、螃蟹年糕汤、野蒜小炒等非提瓦特大陆美食 慢慢的，这家小食肆变成了璃月愚人众的食堂 同时，她也因此结识了许多伙伴—— 投喂派蒙与旅行者空 和香菱讨论创新菜 在准备写美食书籍时，请教行秋怎么提高文笔 跟北斗的船队一起开怀豪饮 同嘉明交流如何煲靓汤 帮同事代购胡桃的往生堂买二赠一套餐 ...... 还有，与那位尘世闲游的神明品味美食中的酸甜苦辣咸，共赏四季美景，共观云卷云舒 观前指南： 1.cp钟离，和其他人再好也只是友情向，可能会有ooc 2.日常文，就是吃吃喝喝，不一定全根据主线走 3.有关于食材方面的私设 4.大概率是短篇 内容标签：种田文 美食 经营 日常群像 原神 主角：方小葳 钟离 一句话简介：原神美食文，cp钟离 立意：热爱生活 第1章 至冬的天黑得早，才傍晚五点星星便缀满夜空，鹅绒般的大雪卷走月光，乌沉沉一片，街上寂静，白桦树的沙沙作响格外清晰。 方小葳身穿愚人众统一下发的冬装大衣，离开总行政部主楼。 她将机密文件揣在怀中快步前进，厚重的靴子踩在覆盖着积雪的结冰道路上，发出滑稽清脆的嘎吱嘎吱声。 愚人众的总行政部是个气派的大院子。 其主楼高高五层，拥有着华丽的斜面尖顶，藻井纹饰繁复，庄严肃穆。 这里面的长官治下严谨，若在平常，肯定不允许下属行色匆匆，横冲直撞，但现在可没有稽查队员纠结方小葳的失态。伴随着愚人众几位执行官的外派，总行政部不可避免的繁忙起来，经费批示、人员调动、传送文件、方案审核......人人都恨不得飞着走。 穿过财务楼和后勤楼，方小葳终于来到位于庭院东北角的机要档案室。 她立在廊下拍拍兜帽和肩上的雪，迅速推开档案室的门然后关上，把所有冷气都隔绝在外。 “快快快，快把文件给我，博士大人的下属已经过来了。”方小葳的同事米拉一听见声响，立马从里面跑出来。 下发的机要文件需经过抄录记档，然后才能被取走，哪怕是高高在上的执行官外出办事，也不能破例，须乖乖走完这个流程。 “文件在这...还有这个是经费单。”方小葳不愿和博士的人接触，借口去填写登记表，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很清楚博士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没进入游戏世界前自不必说，而穿越后，她成了一对死于魔物之手的商人夫妇遗孤，因是至冬璃月混血，名字极为巧合的和前世的游戏id相同，也叫方小葳，被壁炉之家收养后改名为方。 那时，有位老师曾讲过前代仆人，她与博士进行过合作，会定期让博士挑选合适的儿童进行实验。 当然，合适与否全由前代仆人定义，那些考核不及格的小孩很不幸的全被视为“合适”。 亲耳听过这种事与玩游戏不同，触动更大，再加上博士的几个心腹下属都自视甚高，方小葳才懒得搭理。 “走了吗？”她看过两次怀表后，立在办公室边探头探脑，向同事米拉比口型。 “出来吧，已经走了。”米拉伸个懒腰，撇撇嘴，“博士手底下的人总是这样，一边催我一边吹嘘他家博士大人备受女皇陛下看重，烦死了。” 米拉起身走到壁炉边烤火，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再忙几天就忙完了。”方小葳和她一起烤火，顺便用柴火钩弄出被放在烤架上的铁盒子。 方小葳用棉布包裹住手，打开铁盒，露出里面色泽金光的烤土豆，香气四溢。 “你不知道？最近好几位执行官都要离开至冬出任务，人手分配紧张，要暂时调动其他岗位的人补上。”米拉曾被派去须弥出任务，后因误食毒蘑菇丢了半条命，只能回到至冬做文职工作，“我这种情况，估计没有执行官会要我，但你就不好说了，听说你在壁炉之家考核时的成绩很好。” 她从方小葳手里接过烤土豆，非常舍不得这位乐于分享的好同事。 愚人众的食堂虽好，可菜色是万年不变的肉汁土豆泥、烤小排与红菜汤，大概只有方小葳这种吃啥啥不剩的人能天天吃得开心。 “那肯定也不会选我，我报了因公受伤后两年没出任务了。”方小葳掰下块烤土豆沾上酸奶油、撒了点辣椒粉，迫不及待地嗷呜一口。 土豆温暖绵软，口感沙沙的，淡淡的甜味与酸奶油的微酸碰撞，与丝丝辛辣共同刺激着味蕾，泛出无限满足。 唔...香！ 她没兴趣抢黄毛旅行者的戏份，只想留在档案室的壁炉边当烧烤大师。 谁知话不能说太满，第二日，一纸调令下到档案室。 “什么，我当雷萤术士，跟着达达利亚去璃月，真的假的？”方小葳揉着吃撑的肚子刚从食堂回来，便听见米拉带来的噩耗，震惊地连敬称都忘了。 米拉拍拍她的肩膀，面色沉痛：“我也不想你走，但事实如此，而且据说女士大人那边人手也不够用，你到达璃月一段时间后还可能要去趟蒙德。方，保重。” 方小葳欲哭无泪。 她好像已经看见了以后的悲惨生活。 大概包括但不限于被魈追杀、被千岩军追杀、被迪卢克追杀、被旅行者当成委托任务然后追杀...... 直到登船出发那日，方小葳依旧麻木着一张脸，她立在甲板上遥望茫茫大海，思考要不要先跳下去熟悉熟悉落水的感觉，以便以后因损坏归终机被旅行者打飞掉进水里后不习惯。 “方，终于又见到你了。” 一道爽朗清澈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是达达利亚。 方小葳向这位顶头上司行礼，弯腰道：“日安，公子大人。您......见过我？” “对，我曾观摩过一次愚人众士官考核，注意到你的格斗术很厉害，我还准备下次考核时和你切磋身手呢，谁知你因公受伤，直接被丢进档案室养病了。” 达达利亚锋利的目光中染上一丝惋惜。 愚人众内部争斗激烈、党派林立，他向来不屑于关心这些事，但并非什么都不懂。方是出自壁炉之家的优等生，冉冉升起的年轻士官，怎么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受伤就再也无法参加任务了呢？ 估计是被谁针对才导致如此。 达达利亚用人只看重实力，不管其他，便趁机把方小葳调过来。 他随意挥挥手，拍了下方小葳的肩膀，暖橘色的发丝随海风飘扬：“你这么厉害，不该受冷遇，我欣赏你的能力，帮了你一把。远离了档案室那种没前途的地方心情如何，高兴吗？” ...... 一瞬间，方小葳忽然觉得这个曾让自己花掉两个648的少年，不是那么顺眼了。 “谢谢您啊。”她皮笑肉不笑。 被送进档案室里混日子，确实有阴谋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本身想摆烂。 “哈哈，不客气。”达达利亚朗笑道。 方小葳死死咬着牙，颇为阴阳怪气的：“您放心，您既然提拔了属下，属下肯定会积极完成任务，好好填写任务报告。” “嗯，我听说过，你的文学成绩也很好，我会期待的。”下属们的任务报告，大概是达达利亚除家书外唯一能接受的大篇幅文字，至少不会产生助眠效果。 - 转眼来璃月已快半年，方小葳履行了她和达达利亚的承诺。 她当然要好好填写任务报告。 又一月初，方小葳在营地中埋头苦写，悲诉着自己驻扎野外后的风餐露宿、吃糠咽菜，但最后又不忘表达对女皇陛下、愚人众和公子大人的忠诚。 其一字一句间情真意切，仿佛能映现出她声泪俱下的模样。 然而，伴随羽毛笔不断书写文字的不是哭声，而是柴火燃烧的细微噼啪脆响与...... 雷锤刷铁锅的咔嚓咔嚓、水胖切食材的咣咣咣咣和冰萤术士洗餐具的霹雳乓啷。 方小葳写完后，迅速把汇报文件装好，冲出去喊道：“快快快，火热了，架锅！” 雷锤闻言赶紧把刷洗好的大铁锅架上，并按照她的指示又添几根柴火。 第2章 片刻，方小葳伸手，隔空感受锅中温度，见温度正好连忙倒油，并放入绝云椒椒、大蒜、洋葱炒熟爆香。等其呈现焦化色后，再放入焯净血水的禽肉与蘑菇、土豆、白萝卜等配菜，最后倒水闷炖。 待时间到，揭开锅盖时，麻辣辛香冲入鼻腔，浸透汤汁的土豆泛着迷人的金黄。 “感谢队长！！”冰萤开心地拍拍手，其余人也附和着。 “哎呀，快吃吧。”方小葳给大家往碗里盛柴火鸡。 反正又不是她花钱。 出任务最大的好处就是经费管够，且她隶属达达利亚，所以任务经费会挂在对方名下上报，在愚人众财政处那走个过场，最后直接由执行官富人签字。 “队长，你能一直待在璃月，不去接其他任务吗，要不然我们又得过回以前的苦日子。”冰萤术士盛出一勺汤汁拌进米饭里，吃得两颊浑圆。 方小葳笑笑：“那是自然，我才不想挪地方呢。” 闻言，众人点点头，放心吃饭。 璃月的禽肉较其他地方的更加紧实，即便在铁锅中焖煮多时也不显烂柴，反而弹牙鲜嫩。一咬，肥厚的外皮油润适中，更添软滑口感；细品，肌理分明的肉丝嚼劲十足，裹着辛辣浓厚的汤汁在唇舌间徜徉。 配菜亦不失特色，蘑菇富有山间野味，土豆软烂绵沙，萝卜吸满汤汁，即便光吃这些也能消耗两大碗饭。 “嗝......”水胖食量最大，猛打出一个饱嗝。 待众人都吃完，洗涮过锅碗瓢盆后，方小葳带着冰萤换上普通衣服往城里走。 现在的时间线显然比剧情开场早很多，达达利亚在安排过几处人员配置后神出鬼没，目前正在回往至冬述职，预计下个月才能再到璃月。 这便给了方小葳可乘之机。 她自称原来的名字方小葳，而非在愚人众里简称的方，身世是有着至冬血统的厨师，游历几国后定居璃月寻亲，在闹市的小巷子里开了家食肆维持生计。 这里的璃月港虽与游戏中布局相同却大许多，商铺民居鳞次栉比，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明光溢彩，灿若虹霓。 她的店铺位于绯云坡，是间跃层小楼，外有院子，院后有一平房，是仓库和杂物间。 平日里二楼住人，堂食则在一楼，不过几张小圆木桌而已，院中还有张大石桌，她时常在那打包订单。而屋后贴墙根的地方有两块小菜地，旁边生长着几棵碧叶青葱的绿竹，竹下是一排种在盆中的花花草草。 绯云坡房价虽贵，但有方小葳靠着带领小队所有人骗经费和打劫盗宝团，便也顺利买下这方宅院。 “晚上好啊，方老板。”有人推开木制院门进来，是钟离。 第2章 他娴熟地点起菜：“一壶薄荷绿茶，一碗桂花圆子，照常记在往生堂账上吧。” 方小葳开的小店名叫舒心食阁，寻常菜单中只写着几道至冬和璃月的家常菜，如果想吃些其他的，惟有预订工作便当或等待限定特餐。 钟离是这的常客，对特餐的上新时间了如指掌，若非遇上今日店里“休息”半日，他一早便来了。 “不好意思啊钟离先生，我还要处理订单，东西给您打包带走吧。”方小葳点点头，悄悄挥手示意冰萤躲在后厨别出来。 与神明交好是一件有压力的事。 更何况方小葳还是个在璃月城中明晃晃开店的愚人众。 即使钟离早已褪下神装、闲游尘世，举手投足间不显威严锋利，只存沉稳优容，可方小葳依旧感觉对方暗金色的眼眸里藏匿太多思绪。 她心想：说不定钟离早知道我的身份了......罢了，能装傻就装傻吧，他不提我也不说。 钟离闻言，面上的表情未变一分，不疑有他，随后坐在院中长凳上应答道：“也好，那就麻烦方老板了。” 方小葳去厨房找出瓷壶和纸碗，然后告诉蜷缩成一团的冰萤术士先顺着小门出去。 暴露身份不可怕，反正璃月城中本就有愚人众，她怕的是如果等钟离认识达达利亚后谈到她，那不仅摸鱼生活彻底结束，还连累其他人。 而且由于原魔身份，导致她一见到钟离就莫名其妙地心虚。 “唉......”方小葳叹口气。 但她虽脑中想法不断，手上动作却利索。 冲泡好绿茶后加入冰镇薄荷汁，再淋上一勺琉璃袋花露增加风味，混合均匀，倒入壶中。接着从锅里捞出桂花蜜馅的糯米圆子过凉水，放进纸碗里，洒满豆粉。 “钟离先生，您要的东西。”方小葳把装好的食盒递给钟离，“不用着急来还餐具，如果明天不忙的话，我可以去往生堂取。” “多谢方老板。”他接过东西，随后又言：“我看方老板晒得琉璃袋好像存货不多了。” “是啊，最近琉璃袋花露用得很快，等再做完一罐后就得采新的了。”方小葳有些苦恼。 “我观天象，近来可能有雨。而琉璃袋偏爱潮湿的环境，最适合雨后采摘，方老板不如早做准备。”钟离提醒道。 “谢谢钟离先生，您这样无所不知的简直太厉害了。”方小葳眉眼弯弯，心想钟离的靠谱真是全方面的耶。 钟离轻轻颔首：“过奖，琉璃袋生长之处山势险峻，附近可能会有魔物出没，方老板记得注意安全。” “嗯嗯，我会的。”方小葳有雷系神之眼，对付几个丘丘人不在话下，但为防止被迫能者多劳，她谁都没告诉。 两日后，清晨。 方小葳立在食肆阁楼的小木窗前吹风醒神，只见天边果然飘来大朵团簇的阴云，将远处的山峰染上水绿色，朦朦胧胧，好似被覆盖了一层薄纱。 “队长，要我陪你吗？”冰萤术士睡眼惺忪地从二楼走上来，趴在栏杆上梦游般地问道。 她在外巡逻了整整一天一夜，累了打地铺饿了吃方小葳给下属们做的米窝窝、腊肉和速食蔬菜汤，再回食肆后，浑身上下透着股颓废，像极了连续加班的程序员。 方小葳是个好上司，没有压榨冰萤的心思，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你睡吧，多个人也坐不开。” 为能快速到达明蕴镇的采集点，她租了船走水路，只能载一名乘客。 “服了，我迟早要把浪船开来璃月...呼......再等会儿别说爬山，连下船都没力气了。”趁风向好，方小葳尽力划船沿岸边顺流赶路。 突然，有道尖叫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 “对——不——起，快——让——开！！！” 伴随而来的还有被震动起急促波纹的水流，方小葳瞬间警惕起来，藏在腰间的紫色神之眼微微发光。 她迅速转身回望，竟然见只中等大小的木船摇摇摆摆、斜斜飘来，船头是手忙脚乱的香菱，船尾是努力划桨归正位置的行秋与重云，而船舱里则有个圆滚的脑袋正探出头，漆黑的豆豆眼中充斥着惊恐。 哇，是活的锅巴，好可爱！ 方小葳一边感叹锅巴的呆萌外表，一边操纵神之眼运出道电光炸在两只船之间，硬生生拉开双方距离。 情况紧急，她不得不这样做。 “对不起，是我领路出现问题，导致他们差点撞上礁石没划好船，真得对不起。”香菱不断给方小葳弯腰道歉。 锅巴见船只平稳，小心翼翼地走出船舱，站到香菱腿边晃晃小圆手。 方小葳强忍想摸摸锅巴耳朵的冲动，装作不认识他们：“没事没事，反正也没真撞到我，我看你们年龄不大哎，怎么自己出来啦，要去哪里啊？” 第3章 “你好，我叫香菱，最擅长做各种料理，是来寻找新食材的。”香菱粲然一笑，锅巴腰饰的淡绿色穗子伴随她的动作摇摇晃晃，尽显活泼，“这是行秋和重云，我的好朋友。哦，还有锅巴。” 方小葳被香菱的开朗热情带动，弯起眉眼向几人打招呼，然后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万民堂的大厨香菱，我是舒心食阁的老板方小葳，幸会幸会。” “我从前一直在至冬当厨师，现在开了间食肆。我不太熟悉璃月的语言和环境，‘幸会’这个词用得没错吧。”她递出名片，坦然讲出来自至冬的身份。 虽说要掩饰身份，但过犹不及，方小葳知道要控制好分寸。 “原来你就是舒心食阁的老板啊，我听说你非常会做创新菜，那其他类型的创新菜你喜欢吗，比如油炸晶蝶和史莱姆滑蘑菇？”香菱十分兴奋，恨不得直接蹦到方小葳的船上。 行秋头痛地扶额，小声道：“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 重云默默颔首，好似想起了被香菱独门创新菜品支配的恐惧。 “哈哈哈没关系，我接受能力很强，如果好吃的话，无论什么菜品我都愿意尝试。”方小葳此话不假。 毕竟之前出任务时，常有食物短缺的情况，每每到了这般境地，吃的还不如史莱姆滑蘑菇呢。 香菱两眼放光，认为终于遇见知己：“对嘛，这才是真诚面对美食的态度。方老板，你要去哪里，我们要去明蕴镇，说不定顺路呢。” 第3章 “我也要去明蕴镇，不过是为了采集琉璃袋，用来做饮品。”方小葳答道。 “哦，看来咱们真是都爱创新啊。我上次在那边遇见了一只草史莱姆，它的凝液很鲜美，感觉很适合煲汤或者炖煮。”香菱嘿嘿笑着。 行秋在外人面前静若处子，不会随便揭好友的短，但他仔细观察着香菱的表情，在心里暗想，若是几日后香菱请他去吃饭，他必须要拉上重云。 而重云对此毫无察觉。 刚刚紧急划船控制方向时用力过猛，弄得他现在体内燥热，额头渗出薄薄一层细汗。 “那位小友，你没事吧，我包里有冰镇的清心冷泡茶，清爽解渴，你要尝尝吗？”方小葳一手划桨控制船的方向，一边将装有茶饮的葫芦丢过去。 重云抱拳弯腰：“多谢。” 清心冷泡茶采用晒干的清心花瓣、切成两半的冰雾花芯、碎茶叶和日落果酱制成，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冰块由冰萤术士制作，化得极慢，整壶茶饮现在依旧冰冰凉凉。 一口下去，犹如在三伏天跳进清澈的河水中，燥热瞬间褪去。 “你先喝着吧，我要去明蕴镇的另一侧，等回城里了再还给我就行。”方小葳没让重云立即归还葫芦，她登陆的地方与三人不同，需要先行一步。 采集琉璃袋是个辛苦活，而且她只能记下大概位置，才采了二十几株便气喘吁吁，幸好现在不在游戏中，植物的数量较设定里多不少，否则她累死累活也采集不到计划数量。 “呼……”方小葳从陡峭的石壁上跳到废弃的栈道间，见日过正午，便准备先休息吃饭。 野外的饭食一切从简。 方小葳解开背包袋子，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夹有熏禽肉碎的米窝窝，其中还都放了三种蔬菜丝跟她自制的酸萝卜，大概算是璃月新中式汉堡。 配餐的小零嘴是麻辣豆干。 将豆腐切成条以宽油炸制，必须掐准时机出锅才能获得适中的酥脆口感，少一秒发生多一秒太硬，然后撒上绝云椒椒碎、炒熟的白芝麻跟混合香料，香酥辛辣，甜咸兼并，顷刻间便被方小葳吃下大半袋子，辣得她赶紧拿起备用水壶吨吨吨鲸饮几大口。 吃过饭后，四肢间的酸痛提醒她赶快离开，每到此时，她的脑海里只存在着两个念想—— 一是为什么琉璃袋不能像紫皮大蒜那样懂事，容易采；二是她真的好想念月月妈妈啊啊啊啊！ - 翌日拂晓时分，因爬山过多而腰酸背痛的方小葳强撑着起来准备开店事宜，冰萤、雷锤与水胖也在，三人一起帮她处理食材。 堂食的客人并不多，店铺收入的主要来源是工作餐。 舒心食阁的院子门口有个小木箱，凡是想订餐的可以填写订单投入里面，城中地址的由方小葳等人配送，而城外地址的则由她雇人送到城门口、自行拿取。 大部分订餐的都是愚人众，他们戏称这里是食堂，都心照不宣地帮方小葳打掩护。 今日的工作餐分为两种。 一种是符合璃月口味的三荤一素盒饭，有咸蛋黄焗鸡翅、蒸腊肠、烤吃虎鱼和清炒菜心，主食是杂粮饭。另一种则更偏向至冬美食，是搭配着土豆浓汤的芝士火腿炸馅饼，蘸酱是酸奶油，配菜为酸黄瓜。 “队长，今日特餐是什么啊？”备好食材后，冰萤把门口的小黑板擦净，问道。 方小葳想想，说：“准备的鸡翅和腌的咸鸭蛋有些多，就把咸蛋黄焗鸡翅也算作特餐吧，甜品是日落果松饼。” 这里的烹饪原材料比游戏中丰富，但更像是根据现实来填补设定空白，比如萃华木的树皮可以当作桂皮用、不同禽类会产出不同蛋类、璃月山间更是出现了一种溜达鸡...... 如此，极大的丰富了方小葳的菜谱。 她经过对比后发现归离原浅滩上的野鸭产的鸭蛋最好吃，腥味不重，蛋白绵软，便抓了好几只送到她在轻策庄租的稻田里养起来，又能吃虫子还能施肥，一举两得。 前几日，她腌的咸鸭蛋好了，经过钟离指导后她改良过方法，所以这次腌出的鸭蛋极其完美。 饱满的蛋黄澄沙油润，被一层又薄又白的蛋白包裹，切开后，泛着红的鸭蛋油肆意流淌，飘出淡淡咸香。 做饭要考虑食客口味，但若论自己吃，方小葳还是喜欢用咸鸭蛋黄泡白粥。 以柔配柔的吃法最适合早餐，温热软糯的白粥被蛋黄染上点点金黄色，然后放进去两片腌黄瓜和一勺酸豆角，白色为底，上面是绿点缀着黄，食材拙朴简单，却不失色香味。 “再...再来一碗粥可以吗？”水胖不出任务时，显出无尽憨厚，圆滚滚的身材好似大白肉包子。 冰萤翻了个白眼：“喂，你已经喝三碗了。” “可是我总吃不饱。”水胖用他的两只大手捧住小碗，有些委屈。 他之前在枫丹做事，长官严格苛刻，规定不完成任务不准吃饭，当时和他共同被调去的还有一个水胖，于是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位水胖最后去转行当了火铳游击兵。 水胖神情愤愤，讲出这件事。 ？ “你的前长官是开减肥训练营的吗？”方小葳无力吐槽，转身去后厨找了个超级大大碗给水胖，“反正没剩多少了，你全喝了吧。” 愚人众里某些士官的脑回路确实令人难以理解，方小葳也曾见识过，所以她并不怀疑水胖，反而有些感同身受。 “谢谢队长。”水胖憨憨一笑，捧起碗来继续大快朵颐。 今日菜色简单，工作不忙，给下午空出很多休息时间。 方小葳身上乏累，便在院中摆了张摇椅，慵懒地躺着发呆，璃月除却雨天只有晴天，辉光灿灿的大太阳悬在空中，温暖无限。 正当她被晒得头脑发沉时，木门吱呀一声响，三个脑袋和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着。 “方老板，没打扰到你吧，我们来还葫芦。”重云被两个好友推出来，有些紧张。 “没有没有，我就是中午吃太多了，有点撑。”方小葳伸个懒腰，忙从摇椅上起来，迎几人进门。 送完工作餐后，她把剩饭剩菜做成了饭团，一口气吃了好几个，结果没过多久立即晕碳，迷迷糊糊，啥也不想干。 “那便好，我们多有叨扰，还请方老板担待。”行秋彬彬有礼，将葫芦递上。 香菱怼怼他：“不用说得这么文绉绉啦。” “你们坐吧，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要吃点零食吗？”方小葳摆出装有果干炒货的四方格盘子，并拿出几瓶枫达，“这种饮料是枫丹特产，我朋友寄给我的，你们尝尝。” 方小葳在枫丹有个大客户，专门订购她做的限定甜品，出手阔绰，她曾拜托林尼调查过，已经能基本确定是谁了。 唉，也不知道芙宁娜得知她和[父亲]是一伙的后，还会不会继续吃她做的点心。 “哇，是新东西，谢谢方老板。”香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咂咂嘴，“好神奇的味道，感觉喝下以后，浑身充满彩色的阳光呢，比‘噼咔’的感觉还难以形容。” 行秋和重云则对枫丹这个水之国度充满好奇。 “万文集舍曾引进过来自枫丹的侦探小说，情节跌宕起伏，描写手法偏写实和白描，反转尤其精彩。”行秋谈起书来便打开了话匣子，渐渐褪去表面上的沉默安静，滔滔不绝。 方小葳不爱看书，所有的文学天赋全点在愚人众考试跟写任务报告上了，但行秋复述得非常吸引人，令她不由自主认真听着。 “等哪天有空，我也买一套吧。”她难得地提出如此想法。 “这个好啊，咱们可以一起去万文集舍，行秋是那的熟客呢。”香菱是自来熟，热络活泼，挽住方小葳的胳膊。 重云也点点头：“行秋博学多闻，方老板想看什么类型的书籍，他肯定都有推荐。” “好，过几天是闭店休息日，我正好有空。”方小葳被说得心痒痒。 香菱开心地鼓鼓掌，喝完几口枫达，下意识地去拿桌上的果干，却发现盘子里空空如也。 “哎？”她一下子便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望向躲在方小葳旁边装傻的锅巴。 锅巴抖抖耳朵：“咯咯咯…咯……” 不知道哦，锅巴什么都不知道哦。 第4章 “是至冬那边的信吧。”傍晚时分，云霞绯红，方小葳坐在院子中的石桌边备菜，见冰萤术士拿着一叠信纸走过来，问道，“有工作调动吗？” “没有，都是些例行询问......哦，还有个经费下发通知，说咱们的申请已经通过了，再过几日去北国银行取钱就行。另外有一封是队长你的私人信件，你自己看吧。”冰萤放下信，帮她把切好的食材搬到厨房。 私人信件？ 方小葳不禁疑惑。 她在至冬时习惯独来独往，除却机要档案室的同事米拉外，并无过于要好的朋友。 第4章 这封信还真是米拉寄来的。 照常寒暄过后，米拉说她的前下属目前正在利用至冬官方商队的航线倒卖须弥蘑菇，她知道方小葳偷偷开了间食肆，若是需要蘑菇的话，可享半价优惠、货到后再付款，并附赠两张种类价格表，从星蕈到树王圣体菇，应有尽有。 ...... 原来赚外快的同事这么多吗？ “须弥那边的经费又不够用啦，我听叶卡捷琳娜说，已经增加两倍了耶，为这件事，博士大人的有个切片还和富人大人吵了一架。”冰萤听过方小葳的感叹，若有所思，“算起来，其实璃月的工作经费是最低的。” 叶卡捷琳娜是至冬银行的职员，经常订购舒心食阁的工作餐，一来二去，与方小葳和冰萤相交甚密。 “为什么是最低的，公子大人不申请吗？”方小葳的罪恶感瞬间减少许多。 之前她怕账目对不上，给达达利亚添麻烦，到城外巡查时连租车费用都节省了，不是走路便是坐船，谁知省吃俭用后转头一看，过得更奢侈的比比皆是，做实验的做实验，包酒店的包酒店，还有什么是不能干的。 “璃月水运便利、物价不贵，况且来往的至冬商人多，油水很厚的。”冰萤术士已经来璃月三年了，级别不如方小葳，但知道不少内情，“但公子大人对这些事不是很感兴趣。” 方小葳觉得这倒也是达达利亚的脾性。 “既然这样，下次申报时可以试探性地增多一点，先把我买蘑菇的钱加上去吧。”她坏笑道。 用璃月山里的野蘑菇做的油浸蘑菇即将见底，她总想再做几瓶，这下可以拿树王圣体菇当食材原料了。她按照米拉的指示填写货单、交给停靠海港边的商人，短短两日后，新鲜采摘来的两筐蘑菇就被运来璃月。 打折后的价格看着也不甚友好，但方小葳回想起采摘树王圣体菇的苦日子，忽然释怀了。 总比自己动手强。 她把送到的蘑菇分为两半，一半用来做油浸蘑菇、保存食材本味，一半留下做汤、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而一些零碎干瘪的边角料，则被她洗净切块，*和绝云椒椒、蒜瓣共同大火煸炒，树王圣体菇的醇厚与星蕈的鲜美交织融汇，末了放入剩下的油浸蘑菇增添层次感，香飘整间小院。 今日冰萤和其他队员都在野外，方小葳便吃得随意些。 主食是她凌晨蒸好的杂粮豆饭，放入买来的嫩豆花跟炒好的蘑菇，以白芝麻和小榨菜当点缀，做成一碗菌菇嫩豆花拌饭。 榨菜酸辣脆爽，削弱了豆花的寡淡而凸显软嫩，中和着菌菇香味底层那微弱的泥土气息。 一口下去，脆、软、韧齐聚舌尖，口感丰富，令人食指大动。 “看来今日又有新菜品了。”有道深沉平稳的声音响起。 是钟离。 他那双暗金色的眸中略带一层淡淡的温和，至于温和之下是否藏着些别的情绪，方小葳不得而知。 方小葳估计自己已经暴露了。 初见钟离那日是在万民堂。 彼时她刚来璃月不久，热衷东走西逛，又是品尝美食又是做衣服，放松之下，便有些忘记该如何掩饰思绪。 所以，当那道修长矜贵的身影映入她眼中时，欣喜、震惊与丝丝恐慌顷刻泄露，被一览无余。 但钟离最是喜怒不形于色。 他探究的目光一顿，在方小葳面上停留几秒，便轻轻散去。 虽然只有几秒钟，可方小葳忘不掉那种感觉。 她悄悄叹口气，回过神来，用手帕擦擦嘴角，请钟离坐下：“钟离先生这次可没猜对，不是新菜，我随便做做罢了。” “无妨，若方老板不介意，我愿意品尝。”他将带来的茶叶罐放到石桌上，慢条斯理地打开盖子，“有人给堂主送了茶叶，而堂主说方老板也算往生堂的大主顾，便让我转赠。这是沉玉谷今年的新茶，名曰仙人掌，茶汤色泽清澈，香气淡雅，可谓上佳。” “胡堂主客气了，她给我和我朋友们的优惠套餐最划算，我怎么还好再收她的礼啊。”方小葳神色惊喜，捧起罐子闻闻。 她不会品茶，接触茶叶的最多时刻只有做点心和茶叶蛋，但既然能被钟离称为好茶，那肯定好。 嗯...香香的，然后......然后她也形容不出来。 钟离见她使劲嗅鼻子、想努力品味出个所以然的模样，忽然有些忍俊不禁，无奈道：“方老板这里可有茶具，我对茶道略知一二，可帮你泡茶。” “没有哎，而且今天钟离先生您是来送礼物的，我怎能让您动手。”方小葳觉得应该回礼，左思右想后说，“我买了很多须弥的蘑菇，等做成油浸蘑菇后，送你和胡堂主几瓶，配粥和炒菜都特别好吃。” “也好，方老板的手艺新奇且不失水准，我很期待。”比起期待，钟离还难得地感到好奇。 一个自幼生长在至冬的愚人众，性格开朗纯粹不说，还精通厨艺，重要的是，方小葳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最初，他只以为对方还替女士办事。 愚人众各个执行官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是秘密，互相安插眼线，十分正常。但和方小葳长久的接触后，他并不认为对方具备当好双面间谍的能力。 所以按照常理，方小葳不会知晓太多，至于常理之外，那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第5章 等把油浸蘑菇都装罐后，方小葳开始清点要送去蒙德的货物。 “日落果酿、桂花米酒、梅子酒......”她拿起订单一一对照，并计划着在蒙德多待几天，再采买点食材。 对蒙德的送货本是半年一次，但没想到蒙德人能如此爱喝酒，连对他国的花果酒也极为感兴趣，所以送货时间遂变为三月一次。 并且因为某酒鬼诗人帮方小葳打广告，桂花米酒销量猛增，使她忙得连轴转。 “这次我自己去就行，你看店吧。”方小葳叮嘱冰萤道。 昨天取钱时，北国银行的叶卡捷琳娜告诉她：“最近上面批经费比以前慢，我估计是哪位执行官大人要出行动了。你小心点，别被发现了，我们可都靠着你吃工作餐呢。对了，这个是你的临时私人调动，单独派来的。” 她听过后，心想这应该是主线剧情将要开始，所以此次送货只准备一人前往。 进入蒙德领域后，她先去晨曦酒庄找埃泽填写贩卖记录。埃泽是酒业行会执行主席，每批从国外售往蒙德的酒，都需在他这记录在案。 “最近小心点，这几天的道路情况你肯定也看见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再持续下去的话，估计会影响今年葡萄的收成。”埃泽收容满面，和她抱怨着龙灾。 方小葳点点头。 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她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所以没动用神之眼和邪眼，单凭一把剑对付魔物。 比如此刻，她正赶马车往蒙德城去，喝着奶茶唱着歌，突然就被丘丘人给劫了。 方小葳空翻下车，躲过丘丘人挥舞过来的火把，再借力一蹬，扭身抽出匣里龙吟抵挡攻击。 忽有人窜出来推开她，爆发出一段旋风，卷走魔物。 “你没事吧？”不远处飞来个小东西，问道。 方小葳见如此搭配，心想果然是你们。 “谢谢你们，我叫方小葳，是来送货的餐馆店主，目前在璃月定居。”她笑言着，递给二人一包牛轧糖，上面印有餐馆名字——舒心食阁。 “不用谢。我叫派蒙，这位是旅行者。哇，这个闻起来香香甜甜的...唔，好好吃。”派蒙开心地在半空中晃着小脚。 空一脸无奈，但又安静等派蒙吃完。 方小葳见状在内心吐槽：看来派蒙真是神之嘴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吗？”派蒙咽下最后一块牛轧糖才想起正事，不好意思地问。 “我去天使的馈赠送货，等送完准备修整几天再走。”方小葳请这两人坐上马车，带他们一同进城。交谈间她得知原来主线刚开始不久，空才见过温迪。 进城后双方就此别过，方小葳来到酒馆交货。 “诶嘿，看看这是谁呀，原来是心灵手巧的方老板。”酒鬼诗人闪身而出。 他拿起一罐桂花米酒，语气调皮：“多好的异国美酒啊，如果方老板能把它免费给我，那就更好了。” 方小葳扶额：“本来就是留给你的。还有这几瓶，谢谢温迪你帮我打广告。” 温迪又是“诶嘿”一笑，却没如往常那般鲸饮：“不过我最近练习旧日诗歌，等我忙完再喝吧，先请你帮我保存哦。” 他帮方小葳把这些酒装进木箱，搬到她在蒙德买的小屋中。 夜临，一天结束。 方小葳仰望无边星空，叹口气，梳理好暗绿色的短发，戴上兜帽与眼罩，趁月色昏暗前往歌德大酒店。 “夜安，女士大人。”她从阳台翻进房间，弯腰向女士行礼。 第5章 女士打量她几眼，居高临下地傲慢说道:“虽然你是临时调来的，但也要明白我这里不收废物！” “如今万事俱备，不要因你拖了我们的后腿。”女士挑起方小葳的下巴，她指甲尖利，蛮横地留下几道划痕。 方小葳垂下眼睑，脸颊微红，不敢直视对方饱含侵略性的双眸：“请女士大人放心。” 她不争气地在内心感叹：女士虽坏，但实在美丽。和这样的凌傲大姐姐相处，总感觉怪害羞的...... 但这样怪怪的情绪并不会影响方小葳的工作。 又是一夜，月光被大团棉花般的云朵包裹住，惨白而昏暗——此情此景，很适合反派出场。 方小葳躲在教堂外的某个角落里，掐准时间发动邪眼，瞬间紫色的微光夹带着电花迸现，又随人影骤然消失。 “什么人？”派蒙被凭空闪出的雷萤术士版方小葳吓了一跳。 然而方小葳没说话，一边拿住天空之琴，一边做作地抬起手指放在嘴边，微微提起唇角，扮高深莫测状。 随即又瞬间消失。 女士很满意她今晚的表现。 “能力尚可，不算是个废物。”女士饶有趣味地盯着方小葳，下达命令：“之后那天的任务你也参加吧” 起初方小葳不解，还以为是游戏里未表的愚人众计划。 但等到那天时，她站在女士背后，于风中迷茫。 因为在她和另一个雷萤术士身前，女士正嚣张地掐住温迪的脸，高高在上的语气中满含不屑。 完了，这下真完了，彻底成反派了。 方小葳在内心哭泣。 “那大概是因为你的审美...真的很烂吧。”放海的温迪俯身半跪在地，大喘着气。 女士听过后“嘁”了一声，狠狠把他踢过去。 “......啊”方小葳见此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但小命要紧，而且她知道温迪在演戏，用不着别人来帮。 “走吧，趁骑士团还没赶来，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女士道。 方小葳闻言赶紧回神，同其他人跟随女士离开。 歌德大酒店内。 女士叫住欲默默逃走的方小葳：“你资质不错，从公子那来我身边吧。你有璃月血统，我记得那边有句话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吧？” 啊？ 可算了吧，万一去稻妻后离你站得太近，也被雷神劈成灰就完蛋了。 方小葳虽在心里如此想，面上却毕恭毕敬：“属下愚笨，不敢麻烦女士大人。” “啧，蠢。”女士失去兴趣，示意她可以走了。 鬼鬼祟祟回去后，方小葳往床上一瘫，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睡意来袭。 不知何时，有人敲门。 “方老板，在家吗？”是温迪。 方小葳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准备去开门。 等等，温迪？ 她衣服还没换哎！ “我不在...不是，我马上。”方小葳被吓得语无伦次，匆忙随便找套衣服换上，走到门边。 她努力平复呼吸，开门说：“你好啊温迪，是来拿酒吗？” “诶嘿，是啊。这还要多谢方老板，如果我在天使的馈赠买这些的话，只能买得起散装呢。”温迪忽视掉方小葳心虚的眼神，回答道。 “啊哈哈哈，不用谢不用谢。”她干笑着，祈祷温迪拿完酒赶紧走。 但突然，他又回身道：“还是要多多感谢方老板啊。” “不用不用。”方小葳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温迪点点头，然而他刚迈出几步，复转头说：“哎，方老板......” “啊？” 又怎么了？！ “哦，哦...没事了，诶嘿。” 温迪终于离开。 故意的吧你！ 方小葳咬牙切齿地关上门。 第6章 龙灾过后的蒙德城风和日丽，天光云影倒映在果酒湖中，给澄澈的水波晕染上几分明媚色彩。 方小葳不着急走，最近正值又一批新兵入营，她手下的水胖和雷锤被临时调去训练新兵，冰萤需去工厂巡逻，野外驻扎的任务被暂且移交给其他小队。 既然时间充足，她便准备采集购买完几批蒙德特产后再启程。 将近下午一点，她趁大家多在午睡、街上行人稀少，偷偷溜出家门，自从感觉温迪察觉出她的身份后，她行动间总带有几丝鬼鬼祟祟，生怕再引来其他人的关注。 被酒鬼诗人调侃几下，总比背后猛然传来声“在此，宣判”强。 清泉镇。 “你好啊方老板，是来找杜拉夫先生取货的吗？”见习猎人艾伦正在往坡道上走，向方小葳挥挥手。 方小葳曾向清泉镇下过订单，里面包含落落莓、蒲公英籽和慕风蘑菇等容易采集到的蒙德特产，而比如钩钩果这样生长在危险地带的东西，则由她自行寻找。 猎人们只把订单当作副业，不准备冒险行事。 “嗯，他是在那边吗，我去看看。”方小葳见远处热闹异常，没忍住好奇地伸伸脖子。 艾伦请她一起过去：“你知道解决的龙灾的旅行者吗，他现在正帮一位从璃月来的大厨跟布洛克比赛，你也看看啊。” 方小葳眨眨眼，似乎知道在什么支线剧情节点了。 美食比赛接近尾声，香菱做的翡玉什锦袋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没剩下。 被冰冻百年的奥拉夫在物是人非中又吃到从前兽肉的美味，潸然泪下，呜呜哽咽起来：“这是，最后几口那个时代的味道了。” 香菱做菜用的是冷鲜肉，乃已经灭绝的走豕品种，据说具有独特的口感和鲜美。 方小葳记得这东西在龙脊雪山那边还有一些，要不她也当回头上长感叹号的npc，差遣旅行者去做任务？ “哎，是方老板，你怎么在这？！”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香菱瞥见熟悉身影，兴奋惊喜地朝她跑来，“你闭店好久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我来蒙德采购食材，所以耽误的时间长了点。香菱，你不愧是我们璃月万民堂的大厨，真厉害啊。”方小葳被香菱撞了个满怀，要不是她及时勾住对方腰肢，恐怕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香菱抱歉地吐吐舌头：“对不起啊，我太想你了，你不在璃月，都没人和我交流怎么做新菜了。” “没事，我理解。”方小葳把手搭在香菱肩膀上，顺便呼噜了一下跟过来的锅巴，触手毛绒柔软，比撸猫还舒服。 锅巴欢快地动了两下耳朵：“噜...噜噜......” “锅巴说你做饭好吃，允许你偶尔摸摸他。”香菱翻译道。 ？ 这是怎么听懂的？ 方小葳觉得如果能学会锅巴语，估计没有什么语言学不会了。 “原来你们认识啊，对哦，方老板是在璃月开的店铺。”空中飘来个应急食品，晃晃小手，指指点点。 而旅行者空依旧少言寡语，默默点头打招呼。 “我是香菱的新菜讨论伙伴呦。香菱，我来蒙德送货的路上遇到了丘丘人，是旅行者帮助了我。”多显示社交关系，才能越像个普通商人，方小葳笑笑，提议道，“等我清点完食材，咱们一起进城聚餐吧，我给大家做饭吃。” 一听有好吃的，派蒙率先开口同意：“太好了太好了，派蒙都饿坏了呢。” 空无奈地捂捂额头。 “是新菜品吗，那我一定要尝尝。”香菱十分迫不及待，澄澈活泼的眼眸晶晶闪闪。 与杜拉夫确认过订单后，方小葳把两箱食材搬上马车，用八块品质上佳的青金碎屑付款，带领一行人回城。 她出远门不会带大多摩拉，一来行动不便，二来太过扎眼。 现在临近傍晚，正好吃晚饭，考虑到大家都饥肠辘辘，方小葳准备做三道简单快速的菜，分别是山珍热卤面、北非蛋、冷肉拼盘和萝卜时蔬汤。 北非蛋名中带有提瓦特大陆不存在的地名，方小葳便将其改为红椒洋葱烩蛋。 在把洋葱、大蒜和红甜椒切丁后煸炒出香气，倒入半罐番茄罐头做底层香味，罐头由方小葳自制，里面的番茄来源于她在轻策庄租的田地，酸甜饱满，皮薄水足，以香辛料、胡椒和盐调味。 在原有的食谱外，她又加入切碎的嘟嘟莲，增添几分蒙德特色，最后焖上四颗蛋便可以出锅，最适合搭配烤得焦脆的吐司。 “哇，感觉是蒙德这里的渔人吐司的创新版。”香菱帮方小葳端菜，赞叹声连连。 “派蒙就知道跟着方老板来吃饭准没错，嘿嘿。”派蒙飞在空中，强忍住先一步开吃的冲动。 方小葳洗锅又煮水，趁着这个时间准备冷肉拼盘。 她切过的火腿香肠和煎好的培根放入盘中，中间点缀几根薄荷与两块油浸番茄解腻，极为简单。待水开后，就可以做萝卜时蔬汤，依次放入食材与酱料便好。 最后是山珍热卤面，方小葳在面条卤中稍作改变，添加少许金鱼草提鲜，又淋上一点点绝云椒椒油增添风味。 第6章 “方老板辛苦啦，为表达对厨师最大的尊敬，我会吃光光的。”派蒙端起碗，大快朵颐。 北非蛋是柔软澄黄的溏心蛋，一口咬下去，金黄的蛋液与火红的汤汁融合，又被浅浅焦黄色的吐司衬托，相得益彰，就好似被完美搭配的嘟嘟莲、番茄与香辛料，酸甜中夹带混合的香气，味道层层递进。 而山珍热卤面则是突出宽挂面的麦香四溢，劲道顺滑，蘑菇与兽肉丁的咸鲜味被金鱼草大大激发，绝云椒椒的辛辣不显突兀，反而似和声般配合着这曲美食乐章。 派蒙又尝上一口萝卜时蔬汤，萝卜软嫩多汁，浓汤酸甜醇厚，回味有碎薄荷叶的独特清新，暖胃又爽口。 接着她光顾冷肉拼盘，把带有萃华木气息的烟熏培根、黑椒香浓厚的兽肉香肠、油而不腻的秘制火腿挨个吃遍。 方小葳和香菱见其食量，有些同情地看了空一眼。 满脸“你能养得起她可真不容易”。 第7章 饭后，派蒙喝下一大杯柠檬冰茶解渴，打了个饱嗝。 “嗝，感谢方老板，派蒙从来没有吃这么饱过了。”她飞起来在空中伸了个懒腰，舒服地晃晃两只小脚。 空收拾餐具的手一停，默默投过去道目光，好似在说“不要开玩笑”。 派蒙心虚地哼哼两声：“干什么，我是用夸张的说法表达对方老板的感谢，不要误会派蒙。” ...... 空无奈摇摇头，去厨房帮香菱和方小葳洗碗。 “方老板什么时候回璃月，我在路上发现了个有好多史莱姆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收集史莱姆凝液。”香菱叽叽喳喳地说着余下计划。 “我还要再等几天，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们就一起回去。”方小葳还需要采小灯草和钩钩果，要在野外露营两晚上。 香菱自然答应：“好，那我这几天去和旅行者跟派蒙玩。你不觉得派蒙的构造很神奇吗，要是也有这样的食材......” “喂，干什么，派蒙重申一遍，派蒙不能吃。”小派蒙气鼓鼓的，把头猛然偏向旁边，结果却看见空满脸揶揄，“你不许这么看着派蒙，派蒙更不是你的应急食品。” “好，派蒙是我的好朋友。”空难得开口说话。 “这才对嘛。”派蒙双手抱胸，点点头。 露营的行礼早已收拾好，方小葳送走香菱、空、派蒙和锅巴后即刻出发。小灯草生长于树林中，散发幽幽微光，夜晚采摘会更方便。 方小葳划船前往，停泊在奔狼领附近的岸边，走水路很方便，沿着蒙德城绕半圈就到了。 夜晚的奔狼领比平常更寂静，果酒湖轻波荡漾，倒映坠落满地的星光，远处城中暖黄色的灯火被薄雾包裹，若隐若现，景色犹如印象派油画，重彩迷离。 三支小灯草为一丛，依着垂香木生长，被采摘时会发出“叮”的一声，之后那幽幽蓝光会逐渐暗下来。 “呼......”方小葳又采完几支，长舒口气，动动肩膀缓解酸乏的疲惫感。 微雨渐起，树林中氤氲着潮湿水汽，绿叶被雨滴打烂，散发清新气息，沁人心脾。 等等，不对...... 方小葳虽常年摆烂，但被训练出的敏感还在，一下子便捕捉到身后传来的异响。 有其他人。 “谁，出来！”方小葳迅速转过身，抽出腰边挂着的单手剑，被衣角掩盖住的雷系神之眼闪烁起凌厉的紫光。 草丛中动了几下，钻出个脏兮兮的白毛脑袋。 是班尼特。 “你好你好，那个...我不是坏人，你千万别动手。”班尼特倒霉如常，似乎被水史莱姆攻击过，手臂上粘着史莱姆凝液，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鼻子间焦黑发灰，“我叫班尼特，是班尼冒险团的团长。” “我是方小葳，来自璃月的食肆老板，叫我方老板就行。”方小葳收起武器，从包里拿出手帕，将雨伞稍稍倾斜，“你要擦擦吗，头发一直潮的话，容易感冒。” 班尼特摸了下头发，咧嘴道：“不用，我身体很棒的，刚刚我被闪电劈了一下，脸上麻酥酥的，有水敷敷，感觉挺好的。而且我的伞丢了，擦干净后还会被淋湿。” 额，果然班班还是一如既往的倒霉啊。 “我在水池边扎了帐篷、搭了火堆，等会雨停了去我那里烤烤火吧，作为交还，请你帮我采下水池里的冰雾花。”方小葳指指班尼特腰间的火系神之眼。 她知道班尼特生性善良且顾忌自己的倒霉体质，如果不这样说，对方估计会拒绝。 “啊......但我特别容易遇见坏事情，你不嫌弃就好。还有，等再打雷的时候，记得离我远点，别被连累。”班尼特有些不好意思。 “担心什么，反正现在雨快停了。”方小葳话音刚落，云层中忽然传来细微的咔嚓声，随即一道电光倏地落在二人脚边，打得草丛焦黑冒烟。 不是...... 方小葳吓得闪身跳到旁边，心想至于这么言出法随嘛。 “哎呀，你小心点，都怪我。”班尼特神色焦急，生怕因为他的特殊体质而误伤方小葳。 “算了算了，先回去吧，咱俩休息会，等雨停后再说。”她拍拍班尼特的肩膀，爽朗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她的营地离这不远，走几步便到，旁边是生长着冰雾花的水池。 “我来帮你拿冰雾花...烧起来吧，啊......”班尼特开朗地往水池里走。 不好！ “班班，你等下...”话还未说完，一尊冰雕就出现在了方小葳眼前。 包裹住班尼特的冰层慢慢化掉，泛起丝丝凉气的冰雾花掉到地上。 “好冷啊，阿嚏！”班尼特打了个喷嚏，捡起冰雾花交给方小葳。 “唉，真是辛苦你了，我给你做些汤喝吧。这是我之前准备好的便当，你先吃。”方小葳决定先将班尼特固定住，否则谁知道还会遇见什么事情。 她把特制的保温饭盒拿出来。 这是她们小队的独门秘籍，饭盒中有夹层，夹层里是火史莱姆凝液，经过实验，能大概给饭食保温六个小时左右。 “好香啊，这是什么。”班尼特乖巧地手捧饭盒，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叫...番茄黄油炖鸡，我往里面放了通心粉。”方小葳做的是巴斯克炖鸡，但不好解释名字来源，遂顺嘴胡诌个菜名。 巴斯克炖鸡是很经典的南法乡村料理，以彩椒、番茄、洋葱、大蒜和白葡萄酒为基底酱汁，加入少许火腿丝提鲜，将鸡腿肉用橄榄油煎出焦褐色后放进酱汁中炖煮，酸甜气息伴随着金黄紧实的鸡腿肉被牙齿分离又融合，暖意渐渐晕染全身。 班尼特饿坏了，在香气四溢里大嚼特嚼，幸福的模样吸引了不知名的来客。 又有谁？ 很强很凌厉，却没有恶意。 方小葳切蘑菇和禽肉的手慢下来，思索几下，大概猜到是谁了。 “出来吧，我们只是来休息的，不会对你怎么样。”她朝帐篷外喊道。 “有人吗？”班尼特停止咀嚼，他虽单纯善良，但常年的野外冒险经历令他感知敏锐，很快察觉到远处的树后藏了什么，“我去看看。” 是有点熟悉的气息。 “是我。” 有些稚嫩的沙哑声音响起。 一个赤眸灰发的半大少年警觉地探出身子。 “哦哦哦，雷泽啊。”班尼特放松下来，脸上又挂起开朗的傻笑，“方老板，这位小哥哥是奔狼领的雷泽，会说狼话，特别厉害呢。雷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 “下雨，猎物少，饿。”雷泽的面无表情中夹带了一丝沮丧。 方小葳有心去打野猪王拿冷鲜肉，但现在不比游戏，去雪山探险极为危险，连被派往那边的愚人众都不会轻易往里走。 可如果能请班尼特和雷泽暂时加入她的队伍，又有香菱与空帮忙，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好雷泽，来者都是客，饿了的话，也来喝汤吃肉吧。”方小葳热情地挥挥手。 “肉......谢谢你。”雷泽眼中升起犹豫，但看班尼特信任方小葳，又实在饥饿，便答应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小包钩钩果种子，“这个能止血，有用。给你，交换。” “做个饭而已，用不了这么多。”方小葳知道这种东西对狼群的重要性，只拿了两颗种子意思一下，“你之后帮我个忙就行，对你也有好处。我听人说雪山里有冷鲜肉，一块能卖出几十万摩拉，你帮我得到，我分几块。当然，班班你要是也想加入的话，可以一起。” 她语罢，望向双眼放光的班尼特。 “那我肯定加入啊。”班尼特掰着手指头数几十万摩拉是多少钱，越数嘴巴长得越大。 这么多摩拉，相当于老爹们整整半年的疗养费用呢。 “几十万......我答应你。”雷泽亦是被这样的天价报酬给惊到了。 他久居奔狼领，对摩拉并没有太多概念，但他记得那个很红很烫的女孩子说过，她的哥哥在雪山里做实验，一点点实验药水就要百万摩拉，几十万摩拉，应该也很多吧。 第7章 “那就说定了，我还有两位朋友，应该也会同去，到时候大家互相认识认识。”其实，方小葳有点想把班尼特拐去璃月逛逛，这样的话跟香菱行秋重云凑一起，初代国家队就全了。 锅中水开，她往里面放下切好的蘑菇与禽肉，并丢进去一块自制浓汤宝提味。野外生存是愚人众外勤人员的必修课，所以火种被她保存得很完好，雨停后淋上几滴助燃精油，瞬间火星四起。 不一会，一锅野味十足的禽肉蘑菇汤便煮好了。 “呼......”方小葳吹吹碗边，喝下口热汤，驱散紧紧贴在皮肤上的潮湿水汽。 她自制的浓汤宝是以猪骨、老母鸡、野鸽子、虾干与干海带做的，鲜美且层次复杂，再加上复有山间风味的野蘑菇和禽肉，唇齿留香，热乎乎的温暖从喉咙直通胃里，舒服得好像块渐渐融化的黄油。 第8章 从奔狼领回城后，方小葳立即去找香菱和空。 还未等空说话，派蒙先惊喜地感叹道：“天啊，原来真的像杜拉夫说得那样，一块冷鲜肉能卖几十万摩拉。旅行者，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咱们要一夜暴富啦。” “我答应你。”空望向方小葳，点点头。 但这并非光为摩拉，他已经接取了两项关于雪山的任务，正好一并完成。 而香菱则分外兴奋。 “太好太好了，我要把冷鲜肉带回璃月，让行秋和重云也尝尝，不知道已经这种肉和火史莱姆凝液搭配起来怎么样。”她已经开始计划准备全新的创意菜。 方小葳轻轻颔首：“那就说好了，到时候还有两位朋友会参加，我想旅行者你应该认识，是班尼特和雷泽，他们和我谈起过你。” “嗯......确实。”空回忆起和班尼特一起冒险时的倒霉经历，不由自主地揉揉额头。 “你们需要什么进雪山的装备吗，我可以帮忙采买。”方小葳是组局的人，自然要担负起领队的责任。 空摇摇头：“我还没进过雪山。” “我也是，我只在外围抓过冰史莱姆，而且路上有愚人众，我就没往里走。”香菱略显苦恼，单手托腮，“愚人众怎么办啊，以少对多，应该能打得过吧。” “应该能，别担心。”同为愚人众的方小葳心虚地笑笑。 她早已打点好雪山的愚人众，用秘密调动任务为借口，请他们进城居住一夜，空出那边的营地方便大家临时休息。 进山当日。 抓野猪队全部穿着方小葳购买的冬装探险服，连小派蒙也披上了厚厚的斗篷，像颗基因突变的超大堇瓜。 但锅巴却是丝毫不怕冷，边高兴好奇地“噜噜噜”嘟囔着，边张嘴接雪花。 为节省时间，几人从雪山东边的山崖上降落，走近路直接到达目的地。 “那就是已经灭绝的野猪吧。”派蒙飞到棵倒塌的松树前，好奇地环绕着一大坨冰观察，“总感觉它还活着呢。” 方小葳抽出随身的匕首，准备攻击：“确实还活着。班尼特，一会你用火把外层的冰烤化后就立即闪开，野猪会跑出来。” “放心吧。”班尼特开始蓄力。 等等...布豪！ “不用蓄力啊班班。”方小葳的话还未说完，只听班尼特大喝一声。 “都闪开！”热烈的火光从如闪电划过般燃起，与班尼特共同飞出去的，还有刚从冰层中苏醒的野猪。 野猪惊恐万分地“哼哼”直叫，最终重重落地，溅了方小葳满身的雪花。 方小葳不忍直视这幕。 死得也太惨了。 “哇哦，看着好疼。”派蒙捂住眼睛。 “你没事吧。”空和雷泽扶起班尼特，拍掉他冬装兜帽上的泥土。 班尼特开朗一笑：“哈哈，当然没事，我已经习惯啦。” 那边，方小葳和香菱开始分肉。 野猪肉本身的口感便不好，经过数百年的冷冻，能食用且肉质细腻的部分所剩无几，只能勉强切割出几块肉，没比游戏中的产量多出非常多。 方小葳把切好的冷鲜肉用布包上就地用冰雪掩埋：“我听人说这里出没着野猪王，估计还有场恶战，等打完野猪王，再来取这些肉。” 又杀过三头冰冻野猪后，轰隆隆的怒吼从山中传来，震起漫天飞雪，寒气四溢。 “小心！”雷泽敏锐地翻身腾空跳起，蓄力一击，暗紫色雷光伴随破空的凌厉电流声迸现，强行逼迫突然窜出的野猪王调转方向。 方小葳趁机把香菱和班尼特拽到自己身后，然后按照原计划行事，猛然一蹬旁边的雪堆，借力跳到略高的石壁上，抽出托商人从枫丹购买的火铳，扣下扳机。 她早就想好了，这里和游戏中不同，能用的办法特别多，何必强攻呢？ 而且她在子弹上涂了烈性昏迷药水。 这种药水毫无副作用，不会导致冷鲜肉变质，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药。 大人，时代变了。 野猪王感受到疼痛*，很快拼命挣扎起来。 但方小葳努力固定住视线，保证不要误伤队友，接连扣动扳机，竭尽所能地击中野猪王的要害。 同时，剩下四人齐心协力，香菱、班尼特既能和空打扩散，又能与雷泽配合打超载，很快令野猪王体力耗尽。 “咚——” 野猪王缓缓倒在地上。 “死了吗？”观战的派蒙飞过来，又好奇又不敢上前。 方小葳检查着野猪王的脉搏，松了口气：“死了。” “好耶......加上这么大只猪身上的肉，咱们每个人应该能分到八块吧。”香菱用手比比野猪王的体型，估算着。 “那是多少，摩拉？”雷泽收回大剑，皱起眉头，苦恼地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 班尼特掰着手指算到，末了，张大嘴巴说不出来话：“大大大大大大概四百万摩拉。” “多少？”雷泽茫然望向自己的十根手指，“四百...万？” 狼群未来将近十年的伙食都有着落了。 班尼特也因为这种暴富而呆呆愣愣。 一直到下山，他都没缓过神开。 “想什么呢？”空无一人的愚人众营地里，方小葳往装冷鲜肉的袋子里撒上冰史莱姆凝液保鲜，见静静坐着烤火的班尼特在发呆，便问道。 “我想，应该给老爹们买个房子，再请两个佣人照顾他们。”班尼特的脸庞被火堆映出暖黄色，翠绿色的眼眸亮若繁星，闪烁着光芒，“嘿嘿，每次冒险结束回去后，老爹们都会受伤。有人自己做饭却忘了控制火候被烫伤，有人喝酒宿醉跌下楼梯，有人见义勇为帮商人驱赶丘丘人......” 他给方小葳一一细数这帮冒险家的顽劣不羁，虽是埋怨，但眼带笑意。 自幼懂事的班尼特照顾着老无所依的老爹们，几乎用光了他冒险之余的所有时间。 “班班，我可以帮你找房子，我和清泉镇的杜拉夫很熟，我记得在小镇边缘有几间乡村别墅空了很久，宽敞舒适，适合你的老爹们养老。”方小葳愿意帮助班尼特。 但班尼特拒绝了：“没事的方老板，我自己可以解决，而且我感觉老爹们还是喜欢住在城里，哪怕地方小些，可他们喜欢热闹。” 他讲起老爹们在酒馆里发生的趣事，几个老顽童嗜酒如命，常常通宵痛饮，酒劲上头后吹嘘出的经历，一个比一个夸张，甚至还有人拉着个吟游诗人说，他见过风神。 雷泽仔细倾听，兴趣很浓。 班尼特的老爹们，正如养大他的狼群。 “你和你老爹们的相处，很有意思。”雷泽说。 香菱附和着，忽然灵光一闪：“是啊是啊，感觉你们的经历非常与众不同，就相当于璃月小说里的江湖大侠啊，这种小说在璃月很流行，你要不要请老爹们试试把冒险经历写成小说呢？” “对呀，正好这次你送我和香菱回璃月，可以去书斋了解下情况。”方小葳如此提议，并且鼓励班尼特，“说不定，老爹们还能找到新的精神支柱呢。” “那我试试。”班尼特有些赞同。 冒险家永远渴望探险与自由，然而老爹们上了年龄，只能坐在酒馆中借助酒精消愁，回忆再也无法重现的激情岁月。 而写小说姑且算新事物吧，在文字中探险，或许能令老爹们重新振奋精神。 随后几人又说说笑笑地谈起各自经历，方小葳的至冬见闻、空的旅行经历、雷泽的狼群故事、香菱的烹饪妙招、班尼特的倒霉笑话，还有小派蒙的插科打诨。 深蓝色的晚空中星子明亮，照映着雪地染上一层流光电影的彩色，与橘黄的营火、金黄的烤土豆和焦褐色的烤禽肉掩映融合，荡漾出暖暖的温馨。 方小葳因为这一刻而动容。 提瓦特大陆不再是游戏中的数据代码，角色也成了活生生的人。 她和他们会共同鲜活愉快地活下去。 第9章 第8章 从雪山离开两天后，方小葳、香菱和班尼特把所带东西装上马车，启程回璃月。 “我这有空房间，等吃完饭睡一觉再去书斋吧。”到舒心食阁后，她请班尼特坐下休息。 香菱不和他们同路，先离开回了万民堂。 但班尼特摆摆手，兴奋中尽是跃跃欲试：“不用了方老板，我准备在野外露营，璃月的风景这么美，不该浪费。还有，香菱说带我去见朋友，我这就去找她。” “那好吧，我想给你拿的礼物就先放在我这，临走前你记得取。”方小葳递给他一张璃月地图，这份地图由她自制，上面还标准了魔物的位置。 “谢谢方老板，我会把地图完整归还的。”班尼特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放进怀中，而后迫不及待地跑出院子找香菱。 但方小葳表情怪异。 其实，这种地图她还有很多张，并且她从未想过以班尼特的体质，能完整归还地图。 方小葳脑中刚闪过这条念想，便听班尼特大喊一声，被门槛绊倒在地。 ......倒也不必这么配合。 她赶紧跑去扶对方。 “没事啦。”班尼特揉揉膝盖站起身，对此习以为常，并自我安慰着：“还没下雨，不算最糟糕。” 然而等他离开不久，天空渐聚乌云，风中夹带起湿润的清凉。 “哗啦啦啦......” 大雨倾盆。 方小葳沉默了，在心中暗想—— 祝你好运，班班。 “哎呀呀，怎么天气突然就变了。”冰萤从后厨出来，和方小葳一起去院中支起遮雨棚。 大概因为不可抗力吧，方小葳无声吐槽着。 这场雨下得痛快，直到凌晨才停，待白日起床时已是艳阳高照。 方小葳趁天气好，领着冰萤一起把白萝卜等食材切条晾晒，准备做腌菜吃。 “堇瓜要没有了耶。”冰萤有点苦恼，她很喜欢吃方小葳做的蒜腌堇瓜下酒。 可惜由于稻妻锁国令，补充货源并非易事。普通货船运的堇瓜又小又贵，若想要品相上佳的堇瓜，只能等待北斗的船队靠岸。 - 等腌菜已开始做上时，卖限量甜品的日子也快到了。 舒心食阁的限量甜品每个季节只卖三天，不可订购过多。 这次是日落水晶糕和苹果酥，每盒各九个，最多可批量购买十五盒——饥饿营销前世见多了，方小葳策划起来简直轻车熟路。 并且这两样糕点的制作过程的确不容易。 为固定日落水晶糕馅料中的果香，需先将日落果与风车菊、钩钩果、琉璃袋花露同熬煮成果酱，这几样材料并非随便能买到的。而苹果酥则是方小葳在请教新月轩大厨后，根据面果制作出的炸制千层酥点。 可谓费时又费力。 但开店成本在那，方小葳只好咬牙坚持下去，反正总比驻扎野外强多了。 “你好啊，方老板。”钟离推门入内，他递出预订券，来取限量甜品。 “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方小葳把两盒糕点打包好，并送上附赠的一小袋糖葱。 钟离接过，却看见她手指上缠了两圈纱布：“方老板可是伤到了？如果伤口颇深，还是尽早去不卜庐为妙。” “前几天切食材的时候切到了，小伤而已。”她笑笑。 的确无大碍，只是在指尖处削下一点皮，同之前出任务时所受的伤没法比。 “以普遍理性而论，厨师的手非常珍贵，方老板还请爱惜自己的身体。”钟离沉吟片刻，劝告道。 认识这么久，方小葳还是不太敢直视他，钟离那对深金色的双眸中蕴含太多东西了。 “好，我会注意。”她低下头，答应着。 其实和钟离的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钟离平易近人，博学多识，沉稳而不沉闷，可他举手投足间隐含的贵气与余留的威严，都在提醒着方小葳他是岩王帝君。 再加上反派身份使然，总是做贼心虚，生怕对方一个“天动万象”把天星砸在她脸上。 钟离摇摇头，眸底深处划过一丝轻轻的探究与无奈，转身离开了。 “唉......”方小葳长叹口气。 她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别谈什么发癫喊“诶嘿嘿，像你这样的钟离生来就是要被我吃掉的，反抗，反抗是没有用的！”，她连与钟离照常相处当朋友的勇气都没有。 渐到中午，客人颇多，在方小葳店里排起长队，才短短一天所有糕点便都已售罄。 其中至冬商人伊万斯基买得最多。 “我们队长是看在同为至冬人的份上才多卖你几盒。你记住，我们是在借开店掩人耳目，你回去后可不要说漏嘴了。不然......”冰萤威胁道。 “不敢不敢。”伊万斯基连声应答，在至冬无人敢于愚人众作对，而来往他国经商，更要努力与其攀上关系。 所以他非常听话，所出价格不仅最高，还免费送了方小葳许多原材料。 方小葳借着这层身份狐假虎威，高傲地点点头：“你能管住嘴就行，倒不用如此。” 她吩咐冰萤按照市价给钱。 伊万斯基很高兴，觉得她是在认可自己的示好，在第二日又送来五箱至冬烈酒。 方小葳查看标签，是“火水”。 她偷偷把这几箱酒藏好，没告诉冰萤等人，不然将收获一堆酒疯子。 “方老板，在忙什么呢？”钟离推开院门，见店中没人，遂一直找到仓库来。 “没事，我在放东西。”方小葳把布盖在几箱“火水”上，回应道。她从仓库走出，边和钟离寒暄边去院中的水缸中打水洗手：“钟离先生是来吃午饭吗，今天我做了新菜，要不要尝尝？” “自然，方老板家的新菜从来没让人失望过。”钟离点点头，后又拿出一小罐药膏，“这是昨日我去不卜庐请他们做的伤药，你试试看？” 方小葳接过，涂在伤口上，微微的顿痛被清凉感抚平，浓郁的药香飘散开来。 “这药做起来很贵吧。”她有点为难。 “无妨，已记在往生堂账上。且我顺便指点了阿桂几项关于药理方面的问题，他没有收我药材钱。”钟离从方小葳手中拿起新的纱布，帮她包扎涂药。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一圈圈纱布间不仅没有留下多余的褶皱，连打好的蝴蝶结都松紧适中。 方小葳感叹道：“钟离先生真是无所不能啊。” 钟离轻轻一笑，已习惯这种赞赏。 “好啦，那您先坐，我去做饭。”今天太阳高照却有微风，暖而不燥，方小葳便请钟离坐在院前的大石桌旁。 此次新菜是清炒豌豆尖与春笋五花肉焖饭。 豌豆尖是她今早特意从轻策庄那买的，新鲜碧绿，尚带露珠。为得到最好的口感，方小葳只选用顶端的嫩芽，并不完全沥干水分，再提前撒好细盐，准备快速爆炒。 锅热后，在菜籽油中添进少量猪油，以荤素油搭配才能完美激发出绿叶菜的清香，待油一热立马下蒜末，再倒入豌豆尖用木筷翻炒。 方小葳掐准时间，在其只有八成熟时果断停火，用余温使豌豆荚熟透。这样炒出来的豌豆尖既锅气十足，又不会因过火而变蔫发老。 至于春笋五花肉焖饭则不似这般费事，可以慢条斯理来做。 将泡除涩味的春笋放入已煸出肥油的五花肉与腊肠中翻炒，再加进可以丰富口感的蘑菇丁，最后将其倒在快煮好的饭上，盖好锅盖焖出香味。 “让您久等啦。”方小葳端着托盘，放到钟离身前。 正要走，却听对方说：“方老板应该还没吃饭吧，不如一起。”，他直视方小葳，“一般来说，朋友之间相处似乎不必太过拘谨。” “好吧...”方小葳终究还是没推脱，乖乖又拿来副碗筷和钟离一起吃。 她尝尝清炒豌豆尖，满意道：“这次做得真成功。” 豌豆尖的清香被完美展现，火候恰到好处，稍留湿润却又无多余的汤水，盐跟蒜的调味不喧宾夺主，只尽心衬托着草本间略苦的山田拙朴之味。 而春笋五花肉焖饭与这道菜简单的本味正相反，讲究调和。腊肉经过时间渲染的特殊风味与春笋的嫩脆混合，并与煸到焦香的五花肉同给米饭增添油润的亮色，将其跟蘑菇丁共浸入肉香。 “方老板于烹饪方面的天赋，在整个璃月都是数一数二的。”钟离赞叹着。 方小葳略微害羞：“没有那么厉害啦。” 饭后，她没收钟离的钱，指指药膏。 “这个，还是得谢谢您。” “举手之劳而已。” 钟离不在意，似乎真像他所说那般，把这当成朋友之间的帮助。 方小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兴中夹杂着一点点惆怅。 和帝君当朋友哎，真是又开心又有压力。 第10章 这一日，下午艳阳高照，海风拂过，送来清凉与淡淡的咸腥。 第9章 今天是休息日，中午过后，方小葳便闭店关门，去万民堂找香菱品尝新菜。 有了班尼特加入璃月三小只后，香菱寻找食材的效率极速变快，除却常见的史莱姆凝液，她还准备寻几块石珀炒一炒，复刻下被人遗忘了的名叫“嗦丢儿”的菜肴。 吃虎岩。 当虚拟变成现实后，宅院的比例均扩大许多，这片地方变得更加热闹，建筑错落有致地立在道路两旁，粉墙黛瓦，古香古色，小巷四通八达，五颜六色的灯笼与招牌相得益彰，极具吸引力。 方小葳慢慢走入街巷，触目是一家家种类丰富的店铺，大到综合杂货店，小到支个炉子卖烤豆干的小摊，样样齐全。 其中的锵锵打铁声、爽朗的叫卖声、噼里啪啦的炒菜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车水马龙与匆匆行人融合，绘出万千烟火气。 而万民堂则多出了围墙与小庭院，院门边是一幢朝街道开窗的小门店，不准备堂食的客人会在这点菜拿菜。 庭院中有水池，养着被视为备用食材的莲藕与鲈鱼，鲈鱼甚是肥美，圆肚子老胖。 池边是棵绿叶蓊郁的大杏树，枝干参天，映出满园子荫蔽，很多食客喜欢在树下乘凉吃饭，别有一番风味。 靠庭院墙边的一张木桌边，班尼特、行秋和重云呆坐在这，等待品尝香菱的新菜。 “等一会如果实在吃不下，不用勉强。”行秋提醒班尼特道。 然而班尼特还不知即将发生什么：“香菱做饭那么好吃，我怎么会吃不下啊。” “方老板，这边。”重云朗声喊道，招招手。 恰好这时香菱端着盘子跑出来，方小葳便先去帮她端菜。 但香菱却拒绝了，亲自拿起筷子递给她，灵动俏皮地眨眨眼：“不用不用，方老板，你还是坐着吧，负责试吃就好啦。” 桌上是香菱新研制出的升级版史莱姆滑蘑菇。 采用绝云间山谷里最肥厚鲜美的野蕈，用绝云椒椒、水史莱姆凝液和金鱼草研制过后，配合火史莱姆凝液猛火爆炒，卖相虽一般，却锅气十足、香气四溢。 这大概是最正常的一次创新菜。 行秋想。 不过...... 他隐秘地向方小葳使眼色，示意对方不行就找借口小尝一口，别吃太多。 这道目光里全是“吃这种怪东西，行秋很担心你”。 “快尝尝嘛。”可香菱满脸期待。 面对着热情的香菱，方小葳不好拒绝。 吃！ 反正比愚人众野外特训时吃得好嘛。 ...... ？ 竟然意外地味道不错。 史莱姆凝液似乎被稀释过，微苦的涩感不重，滑溜溜的水嫩较为突出，与鲜美弹牙的蘑菇搭配，倒是天生一对。 方小葳给出很高的评价：“是香菱你想要的那种‘噼咔’的感觉。” 香菱一听，开心地握住她的手：“对吧对吧，为了追求口感，我还放了点炸晶蝶翅膀碎，是不是吃起来脆脆的？” 好耶，方老板简直是她的人生知己！ “确实，我就说什么感觉这么熟悉呢。”方小葳在野外时，曾抓过晶蝶充饥。 “方老板的接受能力还真是强啊。”行秋合上书，仔细观察她的面色，怕她有不适感。 要不要立即去寻点霓裳花泡水，治疗可能会来临的拉肚子。 这是香菱的食疗方法，大概可能来源于她无数次品尝新美食后的久病成医吧。 而班尼特越听越好奇，也夹起一筷子蘑菇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哎...等等......咳咳咳咳咳！”特殊体质在此刻发力，蘑菇如坐滑梯般直接遛入班尼特的嗓子眼儿，呛得他上不来气。 香菱拍拍他的后背：“哎呀怎么每次品尝新菜时候都会出意外呢，如果旅行者和小派蒙在就好了，他们应该会好好品尝的。” “应该快来了吧，我离开蒙德时听旅行者说过，他即将前往石门，想来不日就能到达璃月了。”方小葳和行秋相视一眼，边说边遮住对方的身影。 行秋温润贵气的外表下略带些腹黑。 他以方小葳为掩护，嘴上好奇地问起谁是旅行者、分散香菱的注意力，然后慢慢端起那盘滑蘑菇离开，身姿行云流水，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行秋，又是你！”香菱双手叉腰。 锅巴学着她的动作，噜噜两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行秋丝毫不心虚，眼眸低垂：“没办法，我闻着这盘菜的味道有些像胡萝卜，你也知道，我最讨厌吃胡萝卜。” “嗯哼。”香菱半信半疑，但因为友情还是放过了他，“我还做了万民堂水煮鱼、干锅腊肉和凉拌薄荷，大家一起吃吧。”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小碗，是没放绝云椒椒的水煮鱼和拌薄荷，专门做给不能吃辣的重云。 水煮鱼是万民堂的金字招牌菜。 紧实洁白的蒜瓣鲈鱼肉浸在鲜红的麻辣汤汁中，滚烫的热油包裹着磨成粉的琉璃袋，极致的辛辣扑鼻而来，如烈火般席卷口腔，带来酣畅过瘾的复合香味。 干锅腊肉则同这种跳脱刺激相反。 奇异的松茸香与腊肉风味平缓且厚重，伴随油脂在舌尖晕染，脆嫩与干香交织，香气愈发浓郁。 而微辣酸爽的凉拌薄荷负责解腻。 万民堂在选择食材方面异常用心，薄荷只挑拣出枝杈顶端的嫩叶，沁凉清苦，使点点辣椒香不仅不显燥热，还层次升华，带有提鲜的点睛之笔。 只要香菱远离创新菜，那她的手艺自然是一绝。 同行与同行之间不一定非要是冤家，还可以亦师亦友，方小葳既享受这顿饭，又吃得极为认真。 香菱的名声闻名他国，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是什么，好像是鸽子。”大家酒足饭饱后，懒洋洋地靠在一起晒太阳，班尼特眼睛尖，指向不远处的几只鸟。 璃月城中楼阁多，鸽子飞得低矮缓慢，似乎在张望着找人。 为首的大概是信鸽，毛色雪白，目光锐利，飞行时警惕且灵敏，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鸽子。 “好像是北斗大姐头的鸽子，我要回去回信了，先走啦。”方小葳认出来。 信鸽来临，便代表北斗的船队即将靠岸，她订的稻妻堇瓜应该快来了。 第11章 舒心食阁。 方小葳回到店里时，信鸽们早已立在树上枝头休憩，见她进门后，为首的信鸽咕咕叫两声，轻拍翅膀飞去她肩头。 一共有两封信。 北斗性情豪爽，喜欢长话短说，简单写了几句话，告知方小葳自己不日即将返航，而受稻妻政令影响，堇瓜的数量不如以前多。 第二封是万叶的。 万叶的文字细腻清隽，一笔一划间比前几次写信时舒展许多，或许是心境略有开阔，稍解心结。 短暂的寒暄过后，他给方小葳详细描写了稻妻现状和风景见闻，并附赠一首他很喜欢俳句。 “乡关噫，层层叠叠，皆为刺之花。” “在看什么？”冰萤把头凑过来，“啥啊，这都是啥呀，怎么稻妻的话也这么难懂。” 她仔细品味那首俳句，越看越迷惑，瞅得快对眼了。 方小葳收起信笺，好笑地把手放在冰萤面前晃晃：“回神啦阿冰。” 愚人众士兵们在外一般称呼职位或编号，很少直呼姓名，而方小葳为了不暴露太多，选择叫昵称。 “我是觉得太无聊了。”冰萤趴在长桌上，用交叉的胳膊垫住脸庞，“巡逻只是走个形式，现在又没有大的任务，新兵们也训练完了。” 野外巡逻不可太频繁明显，毕竟大家是在璃月的地盘上行动。 “出去逛逛吧。”方小葳摆弄着日历，发现今天下午有来往枫丹的船队靠岸，“上次林尼给我送了几瓶新口味的枫达，你去看看商队里有没有？” “好好好好。”冰萤术士立刻跑上阁楼换衣服，并背出一个超级大竹筐，装备齐全。 港口边有不少小吃摊，冰萤最爱吃烤大虾和铁板鱿鱼，每次出门时都要去那解解馋。 她领过钱袋后一溜烟飞出去，身影比晶蝶还难捕捉。 冰萤走后，方小葳也去柜台里数出两包摩拉，准备用买买买发泄焦虑。 刚刚和香菱几人吃饭时，她提起旅行者将到达璃月后，心中便悄悄升起一股烦闷和焦躁。 璃月的剧情要开始了。 她身为达达利亚手下的愚人众队长，估计要被分配到不少任务，一边当尽忠职守的破坏者，一边和钟离做朋友，感觉会精神分裂的。 而且考虑到最后大战时的情节，她应该现在就苦练跳水。 街道上，思绪游离的方小葳百无聊赖地逛着，兴致缺缺，随手买了几个小玩具给冰萤雷锤等人当礼物。 就在她欲要打道回府时，目光一下子停顿了。 第10章 ？ 那是什么？ 方小葳走到一家成衣店门前。 成衣店位于绯云坡的角落里，半开的花窗后挂着一件带有龙角兜帽的金褐色岩龙睡衣。 店家从柜台后笑盈盈地走来介绍：“这之前是某位顾客的私人订制，但因为喜爱本款式的人太多，所以我们向那位顾客购买了版权。不过，这款睡衣是限量订购，本月的订单已经截止了，您可以续订下个月的。” 这位店长显然十分会做生意，把样品取下来让客人感受触感。 “好软啊，也没有很笨重。”方小葳有些心动。 她有一项任务是观察璃月人文，订购岩神睡衣、了解璃月人对岩王帝君的喜爱程度，怎么不算完成任务的一环呢？ “自然，我听说此物采用新型布料制成，比纯羊毛轻便且容易清洁，造价不菲。” 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钟离。 方小葳陡地定在原地。 怎么哪里都能碰见钟离？ 老爷子您还真是爱逛街啊。 “啊哈哈哈，钟离先生好，早啊。”方小葳客套道。 等等...现在已经中午了吧。 她在心里捂脸，想努力把跑到天外的脑子拉回来。 “看来大家都认识钟离先生啊。”店家请钟离进门，笑容更盛，“当时若没有他给我提供灵感、创造新材料，睡衣的手感肯定没这么好。” “哪里，寥寥几语罢了。”钟离随意摸摸睡衣，自谦道。 他转头望向方小葳：“我记得你还有几个负责送餐的下属，要帮他们买吗？如果想买的话，可以带人来量尺寸，睡衣还是贴身些穿得舒服。” 方小葳闻言开始刷刷冒冷汗。 “他们不喜欢穿睡衣。”她说得是实话，毕竟在野外都用睡袋。 这是干什么，诈她的话？ “原来如此。”钟离平稳深沉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不轻视方小葳的借口拙劣，也没表现出明显的看透、给予压力。 但他越这样，方小葳越心虚。 钟离当然不吓人，她即便暴露大概也无生命危险，但她就是感觉像遇见教导主任般惶惶不安啊。 所以还是走为上计吧。 “那个...我饿了，我先去吃饭。钟离先生，回见。”方小葳往门外挪动。 没想到钟离却慢悠悠道：“正巧，我在琉璃亭预定了厢房，可请方老板同去。之前一直是你请我品尝美食，现在该由我回请。” “但是......对了，钟离先生，我还要找我的下属呢，不麻烦您。”方小葳眼尖，瞅见了身背竹筐、手提好几个小吃袋子的冰萤，“她就在那。” 冰萤像个双颊饱满的仓鼠，蹦蹦跳跳走过来。 “老板，吃不吃炸鱿鱼圈、盐烤大虾和石板豆腐？”她浑身尽是香味，好似行走的小吃车。 “咱们快回家吧。”方小葳刚要迈动步子，却被冰萤拦住。 冰萤贴心地接过方小葳的东西，眨眨眼：“没事啊老板，你去和朋友吃饭吧，你放心，我帮你把玩具带回去。” 方小葳：？ “队长，我懂，我记得这个钟离在璃月很有名，你要去打探消息。”冰萤十分贴心，帮助方小葳完成任务。 “我没想打探消息。”方小葳压下嗓音。 冰萤不理解。 那队长为什么之前总对钟离那么客气？ 哦，她又懂了。 “您是想收买钟离，让他替愚人众办事吧，您真厉害。”冰萤借着接过东西的动作，悄悄拍彩虹屁。 然而，这句话给方小葳吓得不轻。 她策反岩王帝君给愚人众办事，真的假的？ 可碍于钟离在场，方小葳来不及解释，只能望着冰萤欢快的背影逐渐变小。 “方老板认路吗，琉璃亭离这不远，我带你过去。”钟离淡然的目光扫过这对上下属，略浮出一丝忍俊不禁。 其实，据他所知，愚人众内部并没有世人想象得那般残酷。 数年前，璃月和至冬的关系尚且不太紧张时，商业交流频繁，两国人员相处和谐，许多商人船员会带上异国朋友来品尝璃菜月菜。 但世事无常，安乐不会永远常在。 正如国与国之间需要适应骤变的局势般，璃月人也该渐渐脱离神明庇佑，独自成长。 至于这位隐藏着秘密的方老板，希望她不是“可适应范围”外的变数。 琉璃亭。 菜品是预订当天确认好的，璃菜以山珍为主，最讲究岁时节令，譬如春笋需选用雨后最鲜嫩的笋尖，而蘑菇则是昨日刚从山林里采出的新鲜货。 一桌菜有两道凉菜四道热菜一道糕点和一道汤羹，主食是产自荻花洲的菰米饭。 “这道叫油爆双脆，是最考验厨师技艺的功夫菜，火轻一分会生、火重一分则老，尝尝。”钟离拿起公筷给方小葳夹菜，请她品尝。 方小葳点头致谢，专心吃菜。 还入嘴时，咸香炙热的锅气便冲进鼻腔。 再轻轻咬下一口，以滚油快炒包裹住鲜嫩在舌尖晕开，焦、脆、鲜如树木粗壮的枝干，托起这一红一白两朵肉花。 焦，源自猛火烧热油的爆炒，高温迅速锁住食材的口感，让爽脆更上一层楼。 脆，只因肉中的坚硬筋膜已被剔去，未下锅时，禽肉与兽肉均薄如蝉翼。 鲜，得益于食材品质的把控，必须是附近山林间散养的走地鸡和肉质紧实的当地黑猪。 精益求精，才能使美味被完美激发。 这三者缺一不可，互相衬托、互相融合出油爆双脆的滑嫩爽脆、咸鲜入味。 且为保持清透的卖相，厨师在做菜时只以基本的盐与香辛料调味，关键出在腌制过程中。 璃菜的腌料是秘方，其制法和配比神秘至极，方小葳仅能尝出几样调料。 她发出一声感叹：“这才是美食呢。” 呜呜呜果然私房小店和顶级酒店就是有差距啊。 钟离是爱茶之人，不在吃饭时喝浓茶，手边的白瓷盏中是添了紫苏叶的茶饮，微甜清香，略酸解腻。 他轻呷茶饮，笑道：“方老板不必妄自菲薄，你是自学成才、初次涉猎此行业，而琉璃亭中的厨师均是一脉相承的体系，术业有专攻嘛。” 方小葳心无防备，正要应答，却在临开口前把话截住了。 很久之前在提及身份时，她说过自己从前是至冬厨师。 差点就露馅了。 “哈哈哈哈，我之前在至冬学过做菜的，但绝对没办法和璃菜大厨比啦。”方小葳掩饰道。 不，是又露馅了。 钟离悠悠放下茶盏，心下了然。 果然如此。 这位方老板的厨艺来源不明。 从一开始他便有些好奇。 愚人众在培养士兵会教导厨艺么，还是说那边已经缺少人手到要调来后勤人员了？ 他不动声色，打开一个瓷盖：“方老板再尝尝这道红烧肉圆，璃菜选用的春笋最佳，与肉泥配合，锦上添花。” 第12章 钟离是个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老饕，而琉璃亭是璃月久负盛名的食店，他自然会拿出最高的标准去品鉴。 除却味道与食材外，还有器皿也很重要。 方小葳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被眼前装着红烧肉圆的餐具所吸引。上菜时没仔细看，现在观察来，她才发现琉璃亭所用器皿的精美之处。 触目是通体白皙细腻的瓷碗瓷碟瓷盖子，釉体光滑，以如晴天般澄澈淡蓝的色彩描绘出祥云纹，素雅简单，显露着自然美感。 瓷器也是璃月主要出口的一大商品，方小葳已经能想象到这套餐具的不菲价格。 “琉璃亭的餐具全是定制烧成，会根据不同季节更换相应的图案，店家偶尔还会赠送几套给熟客。”钟离见她对餐具好奇，欣然开口，“如果方老板喜欢，我送你一套，里面还有一只荷花样式的酒杯，倒是颇为风雅。” “酒杯就不用了，只是我比较好奇，如果想自己烧制瓷器，应该找谁啊？”方小葳想做几个马克杯送朋友。 钟离的人脉广泛，很快想到相应店铺：“城外有几家工坊，哪日方老板有空，我可以带你过去。” “谢谢钟离先生。”方小葳准备再想几个样式，到时候也送给对方一个。 话题聊完，沉默又悄悄袭来，她不知再说什么，遂低下头专心吃菜。 没话找话比被套话还可怕。 平心而论，红烧肉圆在璃月属于比较家常的菜，但琉璃亭明显能把家常做*的不家常。 肥瘦适中的五花肉被剁成近似肉泥的肉粒，不至于过于肥大而无法抱成团，也不会细小到失去口感。 红烧的咸鲜中有丝丝酒气，若有若无，似小钉子般把酱香风味和肥而不腻的肉香紧紧钉成一体。 肉圆里似乎加入了以鲜葱嫩姜煮成的调料水，既能去腥又能使其多汁不松散。 第11章 而春笋看似不起眼实则最不可缺。 入口即化的肉包裹着偶尔迸发在牙齿间的脆，是时令季节的代表，更是如长篇文章里的转折节点，多了喧宾夺主，少了失去惊喜。 最神奇的是这些东西浑然一体，导致方小葳品了又品，都无法讲出哪里异常特别，只能满足地发出声感叹。 “好吃。”她是十足的吃货，若吃到开心时，心情会慢慢爬上脸颊，露出两只梨涡。 方小葳一面对钟离带有些惧怕敬畏，一面又因为对方好似磐岩般的踏实安心而无法形成戒备。 很像璃月人对岩王帝君的天然崇信。 钟离当然能看透这点。 故而他才会心生几分疑虑。 愚人众再精于伪装和表演，也无法展现出这种由内而外的放松。 可眼前知晓他真实身份的方老板也太...... 以普遍常理来说，各国人文观点不同，他守护璃月的故事，不太至于令别国人也为之狂热仰慕。 可如果这位方老板是土生土长的璃月人，多半会是那种最极端的信徒。 着实不应该啊。 历经尘世变幻无常的钟离很少会这般疑惑。 就好似一个深沉温厚的大家长，在好奇自己家怎么跑来个对自己莫名其妙亲近的别人家孩子。 但一心品尝菜肴的方小葳还不知她被打上如此标签。 美食当前，她的警惕被逐渐融化。 吃过红烧肉圆后，方小葳又拿起公筷夹向天枢肉和扣三丝。 天枢肉远闻浓香，以慢炖焖烧的手法烹饪出一块块外皮软糯、内里紧实微弹的玛瑙色兽肉，细品绵长。 必须是用瓦罐与柴火，才能呈现如此效果。 而扣三丝不重器具调料，重刀工，盘中的火腿丝、禽肉丝和冬笋丝根根整齐，皆细如发丝。 据说琉璃亭做这道菜的标准是细到能穿针。 方小葳觉得这属于艺术品。 当真吃到美食时，嘴是腾不出地方说话的，厢房中只闻细微的咀嚼声，时不时还有几句钟离的点评。 “好撑......” 饭后，方小葳拿起琉璃亭准备的巾帕茶杯擦嘴漱口，满足地伸个懒腰。 在大饭店吃饭就是不一样，感谢钟离先生带她吃贵饭。 其实以方小葳的财力，偶尔来吃一次还能承受的住，但琉璃亭的预约难以抢到，若非璃月在黄牛方面严查看管，估计早炒上价格了。 “让钟离先生破费啦。”她笑笑。 能让经常不带钱的钟离请她吃一次饭，真是难得。 然而，钟离却道：“没关系，我有位武人朋友即将前来璃月，今日费用，会记在他账上。” 从美食的诱惑中脱离后，方小葳的头脑比较清醒。 她好像知道是谁了。 果然，方小葳用余光去扫向账单后，看到了“北国银行”四个大字。 她想：等结算时，富人手下的人们应该又会怒骂花销变多吧。 不过看来剧情真是快开始了，达达利亚都已经和钟离联系上，她应该加快练习跳水潜泳了。 从琉璃亭出来后，天色将晚，云边一片藏蓝，山头后的夕阳只剩几抹残红。 大街小巷华灯初上，月影照锦廊，烛光映碧瓦。 方小葳曾仔细研究过街上的灯笼，发现主干道上挂着的红灯笼里全带有仙家机关，日出后灯灭，日落后灯明。 估计也是那个女人做的。 她很喜欢这种时刻，晚风覆在身上，万家灯火尽在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 方小葳和钟离结伴散步。 一顿饭的时间，她想清楚不少。 钟离并非什么暴君，试探她估计有自己的考量，她又不是真作恶多端的坏人，没必要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至于从前还没穿进游戏时发的那些癫，就赶紧忘掉吧。 今时不同往日，她可不敢当着钟离先生说些“橄榄”“学历”之类的污言秽语，还是把裤子牢牢穿住吧。 第13章 “钟离先生，你说得那个陶瓷工坊在哪里，我每周会闭店休息，估计很快就有空了，咱们一起去啊？”方小葳性情干脆，如果想通了哪点，不会再过多纠结。 蒙德那个酒蒙子风神已经知道了她是愚人众，多一个街溜子岩神也不多。 “好，我平常都有空，若方老板想去，可以来往生堂寻我。”钟离语罢，又细致入微地说出几条路线。 但方小葳却直截了当道：“你放心，我知道往生堂在哪。我可是往生堂的大顾客呢，曾遇见过胡堂主好几次，拜托过她给我的朋友们买套餐，还是最豪华的配置。” “也好，倒是有缘。”钟离深金色的眼眸缓缓定住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这么快便想开了嘛。 钟离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方老板瞧着办事颇具条理、雷厉风行，但内里却比较小孩心性，什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得不说，他见过的很多愚人众都拥有如此特质。 童年结束得太短，便会把长大后的某一时刻截断，换回去弥补童年。 “钟离先生，我快到舒心食阁了，我先从左边拐过去啦。”方小葳一转身，凑到钟离身前挥挥手，“拜拜。” “拜拜？”钟离品味着没听说过的词语。 “就是再见的意思。”方小葳不在乎后是真不在乎。 暴露就暴露呗，那咋了。 钟离凝视方小葳几秒，被她这副态度逗笑，唇角有了一点点细微变动：“好，拜拜。” 方小葳欢快地点点脑袋，脚步雀跃，远去在热闹的市井街巷中。 舒心食阁。 “队长队长，你终于回来啦。”一进门，便传来冰萤的告状声，“你看他们，抢我的东西吃。” 水胖和雷锤今晚不用巡逻，不想在野外挨饿受冻，跑来城里寻方小葳。 “太香了，没忍住。”水胖体型圆滚滚且高大，但在生气的冰萤身边被弱小的气势连累，像只委屈的超级大胖团雀。 “嘎吱嘎吱——” 雷锤是聪明人，趁两人吵架大吃特吃。 “你，放下！”冰萤听见声音，顿时被气红温，“不要脸，小心下次去巡逻的时候被千岩军暴打。” 冰萤抬手给了雷锤几拳。 但雷锤强忍疼痛也要吃：“......反弹。” 吵闹声和争抢声缠绕成一片。 方小葳：我是开幼儿园的吗？？？ “好了，都停下。”她一手抓冰萤一手抓雷锤，像给自家小弟小妹劝架的姐姐，也像解决猫狗矛盾的无奈主人，“偷吃东西的人赶紧道歉，冰萤，我再给你买。” 冰萤朝雷锤水胖发出大大冷哼声。 但她倒不至于真生气。 愚人众的大部分士兵全来自“壁炉之家”，很多人都互相认识，譬如冰萤和水胖是一届，而雷锤和冰萤的弟弟是一届，也算共同长大。 “对不起，可你买的烤大虾真得很好吃。”水胖在野外一连待了好几天，见什么都馋。 “当然，我是谁啊，是超级厉害的见习美食家。”冰萤双手抱胸，扬扬脖子。 方小葳突然感觉自己身边似乎也有“派蒙”。 — 几日后，万民堂。 方小葳受香菱的邀请，又来试吃新菜。 这次是最终版本的史莱姆滑蘑菇。 本菜经过多重改良后越来越正常，如果不说食材，应该也能名列万民堂招牌。 班尼特在吃下几口菜后，默默叹口气。 “为何叹气？”以帮忙摘杏子逃避试吃的行秋听见这道声音，不禁问着。 粗壮树枝上，嚼着清凉的薄荷叶、手抓甜杏的重云闻言倒挂着垂下身子，目光关切：“你不开心吗？” “啊，别是我做的新菜难吃吧。”和行秋一起拿竹筐接杏子的香菱面露紧张，鼓起脸颊。 “没有没有，很好吃，比之前几次好吃多了。”班尼特急忙摆摆手，边挠头边走到杏树前，“是我舍不得你们。” 班尼特需要回蒙德了，他一连出来好长时间，对老爹们很不放心。 “也是，你还要照顾家人。”偷偷rua锅巴耳朵的方小葳停下动作，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我已经准备买信鸽了，到时候我们靠信鸽通信，非常快的。而且现在航运发达，你再过来或者我们去找你，都很方便。” “嗯，等我陪伴老爹们一段日子，肯定会再来璃月的。”班尼特看似不拘小节实则非常心细。 他清楚记得每位老爹的旧伤和需要检查创伤的时间。 比如有一位老爹的左腿断掉截肢、倚靠假肢生活，必须定期清理伤口复查，最令班尼特担忧。 “你什么时候离开，走陆路还是水路？”方小葳想再送他几样礼物。 “陆路，顺便探险一番，老爹们从前经常在石门附近探险，我也想去看看。”班尼特已经计划好。 第12章 行秋沉吟片刻，提议说：“你可以挑出些东西随身带着，剩下的我帮你交给商队带去蒙德。” 飞云商会有许多来往各国的商队路线，帮忙运点物品，并不费事。 “那我就...叫什么来着，哦哦哦，恭敬不如从命。”为表感谢，班尼特从怀里掏出个小袋子，“里面是我收集的钩钩果种子，雷泽告诉我这种子能入药止血，很珍贵的，送给你。” “我会珍惜。”行秋早已把班尼特划入朋友范围。 班尼特的冒险经历丰富，激发出他许多写作灵感。 “这样吧，等会你们来舒心食阁，我做饭，就当给班尼特践行了。”方小葳想起来自己的冷鲜肉还没用，正好吃掉。 她不缺钱，所以没选择卖掉冷鲜肉，而是满足口腹之欲。 践行饭是六菜一汤一道甜点。 最特殊昂贵的非用冷鲜肉做的稠汁蔬菜炖肉莫属。 “天啊，那么多摩拉，就这样让我吃了？”开饭时，班尼特不太敢动勺子。 他一直没学会用筷子，只好拿汤勺当餐具。 方小葳盛出一碗给他：“吃吧吃吧，对美食的追求是无价的，香菱分到的冷鲜肉不也没卖掉嘛。” “就是嘛，而且用冷鲜肉熬煮出的汤汁做史莱姆滑蘑菇效果很好啊。”香菱非常认同。 班尼特听得差点惊掉下巴。 原来他早就不止吃了多少摩拉了。 “那我都吃完，一滴汤也不剩。”班尼特大口吞着蔬菜炖肉。 好醇厚的浓香。 暖洋洋的汤汁滑入喉咙，切碎的番茄散发着厚重的酸甜，晕染出红彤彤的色彩。 因为行秋不喜欢吃胡萝卜，所以方小葳改良了菜谱，换成洋葱碎和土豆块，用炸过的金鱼草提鲜，放入多味香料赠香。 冷鲜肉本身质感绝佳，不需要通过捶打来增加口感，在入锅前仅需以海盐和黑胡椒腌制即可。 入口是复合浓郁的咸香，冰冻多年的兽肉完美体现着越咀嚼越鲜浓的肥美，异常的满足填充心底，给予无限力量。 班尼特沉浸在这种感觉中。 好似回到幼时般，坐在烧得迸溅火星的壁炉前，一边吃渔人吐司一边听老爹们讲他们以前的冒险趣事。 “谢谢大家。”班尼特双手捧着碗，笑容真切。 小院子里气氛温暖，热闹到清冷的月光也染上点点欢沁红尘的意味。 新认识的朋友即将离开，而旧友却正在返航。 海面上。 北斗立在船头，遥望远处那大气连绵的璃月港轮廓，爽朗一笑：“满帆前进，马上就能回家了。” 第14章 绯云坡，成衣店。 方小葳终究还是放不下这卖的龙形睡衣，干脆给自己与手下队员们全量好了尺寸，前来填写下个月的订购单子。 “这是我们几个人的尺寸，给。”她把尺寸、细节与注意事项一一标注，清晰且有条理，“我有个朋友的体型比较大，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完成客人的要求是我的职责嘛。”这位老板很会说话。 她接过信息表来看看，惊讶道：“哎，这体重和身高挺熟悉啊，我记得之前有几位客人也是特别高特别健壮。” 老板去柜台里翻着订单，给方小葳指来看。 “你们认识吗，那几位客人好像都是至冬的。”老板收回单子。 方小葳遮掩笑道：“或许认识，他们应该是商人，在海上来来往往的，长得壮点才有力气支撑啊。” 愚人众为统一管理，会根据身高体重分配士兵种类。她可以肯定，单子上的那些客人不是水胖就是冰胖。 看来不工作时，各位愚人众士兵的私生活都很多姿多彩呢。 方小葳交好定金，又前往北国银行。 作为队长，每到月末她需要去银行上报经费，有时候还可能会接到些紧急任务。 她不走正门，而是从单独给愚人众用的侧门钻进一道狭窄的走廊，又轻轻按动左面墙上的风景画边框，打开暗门，步入小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位于资料间内的夹层，一边以风景画为暗门，一边以可以翻转的书柜为暗门，十分掩蔽。 月末的休息室总是人声鼎沸、嘈杂混乱。 “我说过多少回了，要注意填写经费的各式，否则富人大人身边的人会卡你的时间，我再给拿张纸，你重新写。” “错了错了，你数字填错了，你家小队几个人啊，一个月能用三千万摩拉？” “你听我慢慢解释，你这个经费呢我们不是说就不批，但是事情嘛...啊，得慢慢来，对吧......” “什么时候到我啊，我还要去巡逻呢。” “比我晚来的都办上了，凭什么还不到我？” 杂乱的吵闹声与推辞声混在一起，积蚊成雷，搞得方小葳耳边嗡嗡的。 好在她是达达利亚的直属下属，可以优先办理，否则将要等整整一个下午。 “日安，卡佳，今天你累坏了吧。”方小葳找到北国银行的叶卡捷琳娜，亲昵地叫着对方的昵称。 北国银行的许多愚人众都曾在舒心食阁订餐，与方小葳关系亲密。 “好多执行官全在出任务，大家都忙，没办法。”叶卡捷琳娜从清晨五点忙到现在，全靠黑咖啡支撑。 方小葳见她累到双目无神，借着从包里拿经费单的工夫，偷偷把提前装好的芝士吐司塞到对方手里。 “亲爱的方，太感谢你了。”叶卡捷琳娜用资料夹挡住脸，狼吞虎咽。 这些芝士吐司是方小葳特意给她做的。 均是方正且迷你，小小几片，和眼镜布一边大，既容易放进嘴里又不会引人注意。 外面的面包被切去硬边，两张夹在一起裹蛋液煎到色泽金黄，即便已经凉了，却还剩下几分酥脆。 夹心有枫丹商人卖的芝士酱、至冬来的酸黄瓜粒、方小葳自制的洋葱碎和切碎了的培根。 其中还抹了美乃滋与酸奶油，热量超群，异常顶饿。 叶卡捷琳娜大嚼几口吃完吐司，赶紧给方小葳核对经费表，迅速签字盖章。 “这是你的秘密任务，公子大人下发的，让你提前做好准备。”她从一个扁整理盒中抽出本文件夹。 文件夹外贴着层纸，上面印有方小葳在内部的编号。 这种等级的机密文件不允许被私人带走，于是方小葳当着叶卡捷琳娜的面打开后迅速阅览，将所有任务快速记在脑子里。 “我记下了，知道该怎么做。”记忆力良好，是方小葳这样的外勤士官的必备能力。 她确实动过脱离愚人众的想法，但时机未到，现在还属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阶段，只能听命。 入夜后。 方小葳在北国银行的另一间密室里接见其他分队长。 “你们不用搜查太多消息，以免打草惊蛇，我对璃月非常熟悉，会将你们的报告增删汇总，然后再呈交给公子大人。”她的任务是协助达达利亚探查璃月深层讯息，以便挑拨七星和仙人们的关系。 这段时间，大部分在璃月的小队全由方小葳调动。 “是，请您放心，我们会谨慎行事。”几人郑重点点头。 “各位客气了，我们是平级，用不着称呼敬词，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就是皆大欢喜。”方小葳每次摆出架势时都很想笑。 好怪，她怎么就成愚人众长官了呢。 她见没什么可说的了，准备散会回家，却被一个债务处理人叫住。 “等等前辈，我有些事汇报。” 这个债务处理人比方小葳晚几年进入愚人众，所以如此称呼。 “说吧。”方小葳请其余人先离开。 “您吃河蟹吗？”债务处理人低声道。 ？ 这是想给她送礼啊？ 方小葳似笑非笑：“你要干嘛？” “听说...您是往生堂的贵宾客人，可以打折，我想拜托您帮我买个那里新出来的‘天然葬’套餐。”债务处理人挠挠头。 “天然葬”是往生堂新推出的新型下葬方式，以环保材料和菌类当棺椁，入土后这些菌种会快速分解埋葬者，并以此为养料慢慢长出蘑菇。 主打一个彻底回归大自然。 他显然非常喜欢这种方法：“和树木大地融为一体，多浪漫啊。” “额...很对很对。”方小葳对什么浪漫不敢兴趣，她更关心河蟹，“行了，我帮你买，你有空把河蟹送我那去。” “太感谢您了，我一定给您挑选最好最新鲜的。”债务处理人知道她热爱做菜，很会投其所好。 — “这也太多了吧。”第二日清晨，方小葳望着好几桶河蟹发呆。 “不多的前辈，我决定把我们全家都这么下葬。”债务处理人是土生土长的至冬人，璃月话说得磕磕绊绊，“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多好啊，窝弟弟妹妹肯定会开心得含笑九泉。” 第13章 方小葳：...... 听着咋那么怪呢？ 债务处理人走后，方小葳望着吐泡泡的河蟹们发呆，思考该做啥。 做蟹黄油和醉蟹吧，方便保存。 于是，方小葳就开始了漫长的剥螃蟹之旅。 “方老板、方老板——” 谁喊啥呢，是她剥蟹黄剥出幻觉了吗？ 傍晚，方小葳还在院中剥蟹黄，正想出去看看是谁在叫她，却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住。 淡淡的馨香萦绕在她周围，扰得她双颊通红。 “北...斗...放开我.....。”她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哈哈哈哈哈，方老板你的脸又红了，还是这样脸皮薄。”北斗豪爽地拍拍方小葳的肩膀，笑容明朗。 方小葳用胳膊蹭蹭羞红的脸颊，把蟹黄收好后打水洗手：“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次要在岸上待几天啊，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次时间会久，稻妻那边过关的手续又变多了，特别麻烦。啊对了，你要的堇瓜和海货一会就有人送过来。”北斗在院中石凳上坐下，随手边嗑瓜子边说，“东西不着急，都下船了，还是吃点现做的菜吧，麻烦你了啊。” “行，那我去做饭，等一会船员们来了，把货物放到院后。”方小葳从木架上拿出罐干煸绝云椒椒。 正好她也饿了。 “香菱出去找新食材了，临走前把这个留给我，说你们爱吃。”她准备用干煸绝云椒椒来做毛血旺。 “新食材啊......未必不能尝试一下哈哈。”北斗对香菱的创新料理并不排斥。 我大姐头果然厉害，方小葳闻言默默在心中感叹。 毛血旺不难做，其精髓在于辣味是否香而纯粹。 方小葳在经过钟离提醒后多选长于山坡处、受足阳光照晒的朝天椒，并搭配颗粒饱满的野青花椒，再利用香菱做的干煸绝云椒椒为底料增添焦香风味。 至此，其辛、麻、香俱全。 而配菜中，有清晨现杀的韧脆毛肚、新鲜甜脆的豆芽、软弹滑嫩的黄喉...最后淋倒滚油，辛香满室。 等毛血旺做好时，货物已送到，万叶与船队的其他人在院中共同坐下。 方小葳顺手给万叶倒上一杯玫瑰酒，而给北斗与其他人的则是醇厚热烈的“火水”。 多喝点，否则被冰萤看见，她将收获一个超级大酒鬼。 “好酒，方老板，我想喝你们至冬的这个酒好长时间了。”北斗豪饮一口。 方小葳笑笑，有点好奇北斗回去后能睡几天。 而万叶则拒绝了玫瑰酒，只是放在鼻子下闻闻：“大姐头觉得我岁数小，不让我喝酒的，但只是这般感受，也能品味到玫瑰酒的柔和清香，和稻妻玫瑰梅子酒的味道很像。” “是嘛，那给你换果汁或果茶。”方小葳道。 “多谢方老板。”万叶一笑，不再提那稻妻的酒，既有海上清风般的洒脱，也有略带回忆起家乡滋味的含蓄的忧愁。 方小葳明白他的这种心思，转身去厨房做了道稻妻美食——葱酱牛舌。 只选用牛舌间最肥润的一块，精细切成薄厚适中的长方形状，方便更好地慢烤出肥油，剔除多余的油腻。 之后按蛇腹切法切碎葱白，加入黑胡椒、海盐、米醋与少许甜甜花露制成葱酱。 牛舌被烤焦后的油润与牛油的肥腻，被葱酱辣而不冲咸辛中和，无论佐酒还是下饭，都异常合适。 “你给我写的两本稻妻食谱，我基本都学会了，只是有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还需要调整。”方小葳很喜欢与万叶讨论厨艺。 万叶亦是追求食不厌精的人，哪怕对于简单的干烧香鱼也有独到见解，譬如烤时是否撒水，加入何种海盐等。 “如果你还需要，我可以再写几份，只是有些类似于绯樱绣球的原材料并不易得。”万叶说完，又道，“不过若是方老板开口，我肯定会为你带来。” “这倒不用啦，我可以试试有没有替代品。”方小葳知道万叶身份，不准备让他为难。 一场痛饮后，北斗和她的船员互相搀扶着回去，据说直睡到第二日晚上，给别人吓得差点就要去不卜庐找白术了。 对于“火水”的威力，方小葳深有体会。 曾还在至冬时，她喝过一次，结果喝完后直接耍酒疯旷工，被罚了半月工资。 也怪不得迪卢克会认为这种酒不适合在蒙德卖。 以蒙德人嗜酒如命的性格，要是一喝过如此烈酒，那画面......方小葳咧咧嘴角。 第15章 舒心食阁，小屋的顶层阁楼。 方小葳坐在花窗边的木桌旁打字，打字机的机械按钮发出催人睡意的“咔哒咔哒”声，和淅淅沥沥的细雨配合着，愈发像一场实景助眠音。 她在删改愚人众们呈交上来的璃月报告。 这是她初次接触内部的情报工作，越翻看那些报告越感叹，甚至能不论立场的佩服几秒。 这些报告严密且事无巨细，上到猜测璃月七星的动向，下到街头小贩的进货单子，均被罗列其中。 愚人众眼线的众多、能力非常，可见一斑。 能被方小葳修改的地方没几处。 翻阅几个小时下来，她挑出最重要的一些情报整理在纸上，准备等过几日拿给达达利亚看。 达达利亚聪明、热烈、勇敢，虽然年轻却不缺敏锐与锋利，可惜...... 他厌烦文字的毛病日益严重，常常难以耐着性子去读长篇大论，故而底下人只能多次精简递给他的报告。 方小葳仅仅留下了关于璃月市场走向、七星政策和请仙典仪布防的相关事宜。 再多的，愚人众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凝光早设下防备，纵然愚人众的眼线们见缝就钻，都难以搜寻到全部。 并且，方小葳怀疑不少情报是假的。 “队长，新消息。”冰萤听见咕咕咕几声，翻出窗户去接住信鸽。 愚人众也靠信鸽送信，每晚八点准时前来。 这些信鸽属于实验副产品，动作比较僵硬，能在空中悬停。 “公子大人即将抵达，速来001。” 001是北国银行的地名编号。 达达利亚提前来璃月了。 对此，方小葳并不意外，愚人众为了确保行踪隐秘，经常搞这种事情。 她站起身，跟冰萤说道：“今晚多半要通宵，我就不回来了，趁着我换衣服的时候你把报告整理好，宵夜在蒸锅里，你自己拿着吃。” “北国银行又要开始增加咖啡的订购数量了。”冰萤边整理报告边为同事们叹息。 无论处于什么阵营什么职位，加班都是噩梦。 北国银行。 不少职员的眼底都挂着黑眼圈，满屋咖啡香。 叶卡捷琳娜打了个超级大的哈欠，往太阳穴上抹不卜庐出品的薄荷油。 薄荷油清凉辛辣，原本是用来解暑的，但被多次加班的愚人众们发现了其他用处，使劲拿它提神。 “公子大人还有多长时间到，谁去迎接？”方小葳提着两个布袋子走进密室。 “那边提前叮嘱过，不需要迎接，还有...”叶卡捷琳娜困到恨不得往眼睛里也滴点薄荷油，反应迟钝地看看怀表，“如果海上无风的话，还有两个小时。” 执行官的行动往往伴随着巨大繁密的经费流动，再加上结算工作，北国银行的职员们最近已把加班当日常。 “时间还够，那么就先吃宵夜吧。”方小葳从布袋中掏出个大铁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是许多白胖冒油的小肉包。 “方，我爱你。”叶卡捷琳娜放下泡过咖啡的大列巴，迫不及待地凑上去。 不止是她，密室里的大部分愚人众全如同饿狼般聚焦目光，往这边疯狂移动。 此乃“薯片效应”。 就像假如谁在班级里打开了一包薯片，会自动收获全班的眼神，并触发“给我吃点”的语音。 “不许抢，你不是吃过饭了吗” “啃你的干巴大列巴去吧，这包子你吃得明白嘛你” “各位行行好，我才出外勤回来，连口热水都没来得及喝” 密室中瞬间热闹非凡，犹如食堂打饭的档口。 “这里还有，你们吃吧。”方小葳能顺利开店摆烂，帮她隐瞒的愚人众功不可没，她愿意释放善意。 至于其余对对此无感的人，都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进入这件密室的全是人精，向来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迷你版香菇肉包在慢慢驱散人们对加班的牢骚。 得益于夹层里的火史莱姆凝液，铁盒的保温效果不错，小包子那柔韧洁白的外皮上还带有余温。 方小葳喜欢馅料汁水充足、浸透外皮的包子，所以在肉馅里加入了花椒水。 这样既能增添风味又能创造油润的肉汁，保持湿润不干噎。 整体看，小包子有着雪白细腻的面皮与酱香浓厚的肉馅。 第14章 张嘴咬下去，香菇的嫩滑、瘦肉的劲道、肥肉的软弹混成饱满的口感，跟咸香的味道互相映衬，让人不由自主大口咀嚼却又不舍得咽下。 “呦，晚上好，诸位都在吃什么呢？” 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在密室门处响起。 这次行动达达利亚独自前来，没带近身的下属，低调非常。 “夜安，公子大人。”他并非严肃的上司，故而人们没有被抓住偷吃宵夜的紧张感，反而颇为大胆，“方队长买了包子，特别好吃，您尝尝吗？” 大家对外圆滑，对内也一样，假话是张口就来。 “万民堂做的。”方小葳顺势撒了个谎。 “自然。”达达利亚摘下手套，随意坐在沙发上，“我知道万民堂，是璃月一家非常有名平民饭店，深受街坊邻居的喜爱，每日门庭若市。” 他说完，扬眉一笑：“方，怎么样，我的璃月词语用得对吧？” “非常对，看来您严格完成了学习计划。”方小葳看在他目前是直属上司的份上，打开个小饭盒，把给自己单独准备的小包子放在对方面前。 “你真是贴心，这叫关怀备至，对不对？”达达利亚浅蓝色的眼眸里散发出张扬的自信。 了解璃月文化也没多难啊。 可惜，他仍没学会怎样用筷子。 方小葳在职场上从不吝啬对上司的彩虹屁：“太对了公子大人，您简直是神童降世，您太懂运用璃月成语的基本原理了。” “哈，别这样夸我，公鸡先生总说我该谦虚些。”达达利亚一口一个包子，说话有点不清楚。 此次出行一切从简，他乘坐的帆船规格不大，伙食很普通，他自认真正的战士要像不挑剔武器那般不挑剔食物，强忍住厌恶才把滑溜溜的腌生鱼和坚硬的大列巴咽下，这会非常需要美味料理的安慰。 达达利亚吃完包子，走到盥洗室里洗手，然后略微正色，开始谈论起任务。 他并非有勇无谋，讲起本次任务来条理清晰，而且很巧妙地把一些细节省略过去，越说话越蹙起眉心，似乎是在厌烦动脑子的感觉。 这些细节明显保密级别很高，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你的报告整理好了吗？”最后，达达利亚望向方小葳。 “在这里，我知道您不喜欢啰里啰嗦的废话，所以没有把全部消息都一一罗列，而是挑了些比较重要的。”方小葳给他详细介绍着。 在这其中，达达利亚首先对仙人们和璃月七星的武力值很感兴趣。 “仙人，真是神奇的存在啊...你说，如果万不得已要硬碰硬，我能赢吗？”他刻在骨子里的好斗在叫嚣着。 “会赢的。”方小葳咧咧嘴，耐心扮演着“佞臣”角色。 达达利亚又翻过几页报告，点点贴在上面的人像：“这个钟离看起来身手也不错啊。” “是，但应该没有您厉害。”方小葳一边奉承一边在心里琢磨这句话。 听起来，达达利亚还没和钟离联系上。 那为什么之前钟离先生要说，他有位是至冬武人的朋友即将前来？ 嗷...... 钟离先生想诈她，故而又编瞎话骗她。 方小葳有点气鼓鼓的。 一个几千岁的神明来骗她个年轻人，这不太合适吧。 不讲wood。 “*这上面讲，钟离认为璃月现在能海清河晏的功劳不该全归功于岩神摩拉克斯，比起普通的璃月人，这种想法有些独特和反叛啊。”达达利亚不太擅长布置阴谋诡计，但他认为应该利用这点。 有人献计，觉得可以尝试策反不完全崇敬岩神的钟离。 方小葳听着这个计划，陡然沉默了。 总感觉这种话不该出现在提瓦特，应该出现在隔壁某乐子神的令使嘴里。 “公子大人，属下因为是往生堂贵宾的缘故，接触过钟离先生，他城府很深，总令人琢磨不透。莫说策反，咱们不被他蒙骗就很好了。”方小葳话里有话。 被骗也没关系，反正再过几天大家都会被钟离骗的。 达达利亚讨厌和人勾心斗角，他更期待计划中的打斗和决战，便认同了方小葳的劝告。 “好，那等我先接触下这位钟离先生，再做安排。”他揉揉眉骨，终年精力旺盛的他罕见地面露疲倦。 动脑子好累啊。 他宁愿和谁大战一场，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了。 “方，我信任你，余下的事，比如怎么合理地认识钟离等一系列的安排，全由你来布置吧，所有人手暂且随你差遣。”达达利亚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神色里夹杂着烦闷和百无聊赖，神似被强制加课的学生。 能者多劳，一向是愚人众的优良传统。 达达利亚按照传统，将任务堆在方小葳身上。 “您放心，属下会尽力完成。”方小葳模式化地弯起唇角，即便这般，也没笑出来。 不嘻嘻。 真后悔当时没在给达达利亚吃的包子里加料啊。 连续加班几晚后，方小葳这般想到。 第16章 又几日后，璃月港。 旅行者空和派蒙穿过高耸威严的牌楼，走在木桥上的脚步越来越慢，沉浸眼前的繁华海港中。 “哇，好漂亮啊，不愧是商业之都，这里的房子都那么高。”派蒙瞪大眼睛。 空默默点点头。 港口处依地势而建成两层半，楼宇栉比鳞次，层层叠叠，雕梁画栋，连廊交错，朱红与碧色的琉璃瓦，在朝霞下灿灿生光，犹如宝石般璀璨夺目。 岸上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案边船舶舳舻千里，来往如云。 “也不知道香菱的万民堂和方老板的舒心食阁在哪里，等参观完请仙典仪，一定要去找她们俩玩呀。”派蒙边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边晃晃小手说，“而且，说不定她俩又研发出什么美食了呢，不能错过。” “你就知道吃。”空发现派蒙的目光被路边小吃吸引住，无奈扶额，“我记得，我们已经吃过饭了。” 派蒙双手抱胸：“哼，派蒙只是看看而已。” “还是先问问请仙典仪相关吧，我们不知道时间，不要错过了。”空见对方实在馋得很，笑笑，“等参观过仪式，我会陪你来品尝小吃的。” “一言为定。嘿嘿，璃月港靠海，我真不敢想这些海鲜会有多美味。”派蒙把目光收回，与空往城里走，向路人打探消息。 两人悠闲悠哉地逛着，完全没注意到高处某个茶室厢房里的几只眼睛。 这间厢房在白驹逆旅上面，正好能随时观察目标动向。 “大人，旅行者来了。”方小葳将望远镜递给达达利亚。 “这就是能抗击风魔龙的旅行者？”达达利亚放下茶盏，他还没完全学会如何用茶盖撇去茶叶，便似嚼薄荷叶似的咽下碎茶，倒也唇齿留香，“之后的事情，你不用出面，我之后需要时不时地离开，你代替我管理其余人。” “属下明白。”方小葳僵硬的面容稍稍显露放松。 疯狂加班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但她记得剧情，从请仙典仪出变故再到璃月主线结束，估计还要过些日子，以愚人众的好用就往死里用的宗旨，说不准哪日就噩梦重现。 “先走了，帮我付钱。”达达利亚丢给方小葳一个小钱袋。 他不缺钱，对手下更是阔绰，不会命谁垫付。 交过茶钱后，钱袋中另有许多剩余，方小葳知道达达利亚的做事风格，心安理得地把零钱收入囊中，准备等某天用来买食材。 积少成多，勤俭持家嘛。 “暂时休息啦...休息啦。”方小葳学起冰萤的步伐，蹦蹦跳跳地往舒心食阁走。 紧张与舒适常常需要对比，若在从前，她肯定不会把这点休息时间放在眼中，但如今她却感觉欣喜非常。 就好比对一直996的社畜来说，能放松半天都已经是长假了。 因为计划需求，方小葳手底下的冰萤水胖雷锤全被派出去监视千岩军的巡逻队长，最近没来食肆，院子里静悄悄的，惟余点点团雀叫。 团雀的叫声并不扰人，反而是细微清脆的叽叽喳喳，俏皮悦耳，如果忽略了它们会偷吃存粮的恶行，也是很可爱的小玩意。 这里生物比游戏里的更丰富，时不时还会有斑鸠飞来，立在枝头古咕顾！古咕顾！古咕顾！古咕顾！古咕顾！ 方小葳是喜欢小动物的人，很少打鸟吃，况且这些玩意没什么肉，便暂且容了它们瞎叫唤。 她把摇椅搬到树下，往树荫里一躺，晃晃悠悠地听鸟鸣。 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呢。 入眼是白花花的云、绿得发翠的树叶和胖若球的珠颈斑鸠，伴随她摇椅的摆动幅度一颤一颤，甚是催眠。 熬夜许多日子，方小葳睡了个好觉。 金乌西坠，几团晚霞似火，把天边烧得通红。 第15章 “快，你们到这条巷子里搜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先别去，有一小队在追踪可疑人物，急需增援。” “那我们分成两拨。” “是。” “你们说，岩王帝君难道真得......” “闭嘴，万一这只是有人搞鬼呢，不要中了谁的诡计！” 方小葳被嘈杂声吵醒。 即便头脑昏沉，但被训练出来的警惕迫使她清醒，几步跳到院门前，神色如常。 门外的命令话语中夹杂着愤怒与悲怆，还有丝丝不可置信。 看来剧情进行到帝君遇刺的阶段了。 她想。 按照原来路线发展的话，达达利亚会引导旅行者和派蒙前往北国银行，那有叶卡捷琳娜负责接待，应该没她啥事了。 “开门，千岩军搜查。” 有人敲门。 “请进。”面对旁人，方小葳是装糊涂的高手，“发生什么事了？” “例行检查而已。”为避免民众恐慌，千岩军抑制情绪，没说太多。 方小葳是有申请过营业执照的正经商人，手续非常齐全，所以在确保院子里没有可疑人员后，这个千岩军很快离开。 嘈杂的吵闹一直在持续。 关于岩王帝君生死不明的传言愈演愈烈，凝光虽下令控制，可因为有愚人众从中作梗，各路小道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绯云坡偏重商业，但也有不少民居，许多人搬凳子抬椅子跑去接头巷口谈论吃瓜，好不热闹。 方小葳爬上墙头偷听。 “你们是不知道，我当时就在玉京台看着呢，那天上忽然就黑压压乌云一片，有个龙身子咔嚓一下子就掉下来了，给我吓得呦，差点就要提前用上在往生堂订的套餐了。”一商人打扮的大爷心有余悸。 大爷的小孙女岁数不大，似乎还在上私塾，眼眶通红：“那...那帝君真仙逝了吗？” “这谁知道呢，七星把消息瞒住了，要我说帝君神通广大，怎么会有事。”商人大爷安慰小孙女道。 旁边的路人附和着：“是啊，而且野史不是说帝君是女的嘛，说不定这个掉下来的是男的，可还有个女帝君在呢。” 墙头上的方小葳闻言一闪脚，幸好扶住了树枝，没摔下去：“哎呦喂，您这野史可真够野的。” “害，不野不地道啊。”路人侃侃而谈，显然还有其余野史版本。 这时，一道温和矜贵的无奈低叹声在院门处响起—— “据我所知，岩王帝君并非女性。” 是钟离。 今日过后，他便彻底退休了，波澜不惊的金色眼眸中略多了一丝轻快和...... 不悦？ 方小葳跳到地上，和他打招呼：“钟离先生好啊，我一会要做炸物吃，你要不要尝尝？油炸食品会使人身心愉悦，俗话说得好，多吃炸串配辣酱，不用大夫开药方。” 还没穿越进游戏时，身为大学生的她经常会在考试前后狂吃麦麦肯肯之类的油炸快餐，以此抚平紧张。 这种习惯被保留下来，在至冬时，她就总贿赂食堂的工作人员来加餐，每半个月都要吃炸鱼。 “嗯，很新奇的古语。”钟离走到石桌边坐下，欣然颔首，“既然方老板邀请，便却之不恭了，也以免让大夫给我开药方。” 食材是早备好的，就在自制冰箱里，拿出来解冻油炸便是，上菜速度极快。 方小葳曾和至冬的老师们学过炼金和机械改造，发明了一种小冰箱，夹层中浓缩过的冰史莱姆凝液，保鲜效果不错。 她曾想过等得空后将其改良一番、申请专利，再卖出去，估计能收获不少摩拉。 这次的炸物种类丰富。 有炸鱼薯条、炸整鸡、炸串和天妇罗，样样俱全。 钟离不吃海鲜，他的那份被方小葳换成了炸鸡排。 只是，这炸鸡排是她之前推出过的儿童套餐配菜，乃憨态可掬的小团雀形状，用番茄酱和蛋黄酱画出翅膀爪子和眼睛。 其实冰箱里也有正常模样的鸡排，但方小葳故意选了这个。 深沉成熟的钟离与小团雀炸鸡排搭配，如此画面，多难得一见啊。 “......倒是新奇。”钟离瞥着装在云朵盘子里的儿童版炸鸡排，没戳破她的小心思，“凡事都要尝试，若是给小孩吃的东西皆这般可爱，想来不会再有孩子挑食了。” “那当然，来我这吃饭的小孩各个进行光盘行动。”方小葳用薯条去沾牧场酱来吃，自豪地扬扬脸。 然后，她把手伸向炸整鸡。 炸整鸡一般选用口感细嫩的小鸡。 其外面裹满一层金黄色的面包糠，轻咬时酥脆声细微可闻，肉质鲜美且腌料入味，黑胡椒的辛辣感并不突兀，反而促使着咸香在舌尖晕开。 这炸鸡，第一口吃到的是食物经高温烹炸后散发的焦香，第二口则咀嚼到嫩滑的鸡肉和其纹理间饱含的油汁。待到第三口时略腻，那就沾点蛋黄沙拉酱，吃下几块清凉酸爽的腌白萝卜，末了再鲸饮冰镇甜甜花茶。 而炸串注重种类丰富，有常见的鱼丸、面包片、狼牙土豆，也有方小葳自创的堇瓜酿肉卷和豆腐蛋包。当然，炸蘑菇更是必不可少，必须搭配干煸绝云椒椒作蘸料。 炸虾天妇罗则需先将虾仁在尾部开v字刀口，去除虾线后再断筋，使其在炸制时不卷曲。 做好后，入口的酥脆与内里的鲜嫩形成了绝妙的层次，轻薄的面衣既能衬托出油香的满足，又能减少腻感。 “钟离先生，我看你方才有些不高兴，是因为岩王帝君遇刺了吗？”吃炸物容易腻，方小葳遂拿来湿毛巾擦手，去水缸里挑出几个鲜红圆滚的西红柿，张嘴就咬。 一般来说，钟离虽对街巷小吃不抗拒，但往往更喜欢精细的吃食，鲜少直接品尝蔬果的本味。 可他观方小葳吃得开心，番茄的清香不断飘来，便学着对方的随意姿态也空口尝了一个。 味道很天然。 正如面前这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不，我只是觉得七星办事的重点发生了偏移。”按理来说，吃汁水丰富的蔬果很难吃得好看，可钟离就这样慢条斯理地小口品尝，竟透出几分贵气来，“距离事发过去大半日了，却无人关心如何送仙，不合规矩啊。” 翻译下就是：没人张罗着给他办葬礼，不开心。 第17章 “确实呢，岩王帝君守护璃月那么长时间，结果到头来，大家全被其他事吸引了目光，上面严谨排查眼线，下面议论纷纷，却很少有人关心送仙典仪。”番茄来源于轻策庄的农田，是方小葳自己租地种的，纯天然，酸甜多汁又起沙，比水果还好吃。 钟离一瞥她，眼眸中蕴几丝欣赏和认同：“纵然有千般任务，纵然时期特殊，但规矩不可乱。” 假死，不仅仅是为了退休，亦是检验璃月上下能否独立的考核，作为岩王帝君，他当然对其报以严厉审视。 可如今这场考核才开了个头，众人便已显现出杂乱，成绩实在不算优秀。 送仙典仪也不只代表一场葬礼。 典仪更像考试卷的答题区域，百千比划写就答案，让答案落于纸上，白纸黑字，方能呈交给考官批示。 方小葳猜不透里面的深意，按照流程推进任务，提起空：“我有位朋友被卷入疑似刺杀岩王帝君的风波，他名叫空，是寻找妹妹的旅行者，之前帮助蒙德解决了风魔龙的危机。钟离先生需要帮手的话，不妨让他来。” 她现在早已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北国银行有消息说，女士将会前往璃月，资金与人员的调动又出现变化，加班噩梦说不定会再临。 因此，方小葳也想退休了。 决战后，干脆先报个因任务受伤吧。 故而她不太在意和钟离隐瞒什么身份。 况且她肯定早被看透了。 “也好，我对这位旅行者的事迹颇有耳闻，是不错的人选。”钟离顺着方小葳的话继续说道，“那便请你为我联系公子。” 方小葳眯眯眼睛望过去。 果然啊。 “那您给我个日期，左右北国银行早把琉璃亭给包下来了，我随时可以安排饭局，介时公子大人会出现。”她狠狠咬了一口番茄，番茄籽嘎吱嘎吱响，借此表达被看透的不爽。 啥时候露馅的呢？ 算了，跟钟离动心眼好难，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多谢方老板。”钟离无视掉她纠结不忿的目光，安然自若地接着品味番茄的天然感觉。 方小葳越看他越来气，忽然凑过去，气鼓鼓如河豚鱼：“钟离先生，咱以后能不能看透什么说什么，您活了几千岁，逗我跟都小孩一样，有意思吗？” 她吃了俩圆溜溜的鲜红番茄，即便用巾帕擦了嘴和手，依旧浑身萦绕着股酸酸甜甜，好似在雨天里一头砸进了番茄田地里般，浸满了清新叶子味。 第16章 味道像番茄，不知是羞还是气红了的耳廓也像。 钟离见此，语气进而又温和几分：“好，以后不会。” 很反差。 许久前，他曾听说过几个驻扎璃月的精英愚人众士官，这位方老板就在其中，以良好的近身格斗与出色的卷面分出名，从后勤部门转职后，能力不减当年。 若非那日在万民堂初见，他或许会以为对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强悍角色。 而相处下来，他对这人性情纯粹的欣赏，大于对内里秘密的探究和怀疑，逐渐将其剔除可疑人物名单。 纯粹与洒脱，是很难得的品质。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钟离细细品过这句对方小葳的评价，颇感陌生和好奇。 这是他不曾想过的事。 作为一方守护者，是不该拥有豁达洒脱的，就像他想要退休，也无法单纯地直接声称退休。 荧荧金色的石珀坚硬顽固，是亘古不变的天地磐石。 但如果是从山中脱离、进入人间，想在彻底磨损前闲游尘世，就需要些纯粹、天然和洒脱的柔软了。 也许，他得从方小葳身上学学怎么今朝有酒今朝醉。 钟离这般想着，说起玩乐之事：“作为补偿，事后我陪方老板去陶艺工坊逛逛，说不定还能挑拣出几个古董。” “嗯哼，好吧，有钟离先生陪我，我就不怕被骗了。”方小葳想起城外工坊商人们的口若悬河的能力，实在心有余悸。 顺着小道出城后，亦有民居，规模较原设定里扩大了许多倍，数十家工厂瓷窑坐落于此，鱼龙混杂。 有专门负责出口生意的大瓷窑，还有面对小批量生产的工坊。 在这些地方附近，另外存在不少摆摊的古董商，各个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专坑想捡漏的外行人，好几个财大气粗的愚人众就上当过。 方小葳自然不例外。 关键是她已经按照砍价妙招使劲砍了，谁知下周再来看，人家直接降价了。 她和钟离仔细讲述着这事，后悔气愤之间慢慢忘形，又是比比划划又是放狠话，随后散漫地一搭胳膊，指尖触到了对方的手腕。 “放心，地摊上的买卖亦是契约，我不会漠视谁违背契约。”钟离见她手背上凝着一道浅浅的透明红痕，应该是未擦净的番茄汁，顺手拿起巾帕递给她。 “谢谢...哎？”方小葳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干嘛，和他的距离有多近。 ...... 方小葳默默往外挪动着身子。 她有错，她是真开始得意忘形了。 “那什么，哈哈，今天的天气还挺热的。”她只当没看见山头缓缓飘来的乌云，嘴硬地找借口。 “确实。”钟离适当地也视而不见。 方小葳局促非常，死死握住触碰过他的指尖，拼命压制面上的滚烫：“钟离先生，我收拾东西，您先离开...我不是想赶人，我是怕耽误您办正事。往生堂的生意那么好，您快去给胡堂主安排大单子啊。” “此言有理，多谢方老板款待，我先回往生堂了。”钟离无意令她更尴尬，倒是答允了，“给，巾帕。” 他不忘将绣着q版岩龙的帕子递过去。 卖岩龙睡衣的那家成衣店极会做生意，除却睡衣外还有绣了同样形象的手帕、眼罩和手套。 方小葳也爱通过买买买发泄压力，疯狂购入不少。 “嗯......”她把帕子拿来，稀里糊涂地拂去手背上的痕迹。 拂得太轻了，在肌肤上划过痒痒的触感，顺着胳膊跟坐滑梯似的滚进心底。 — 时间像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日子过着，可璃月中的慌乱仍在蔓延。 民间的传闻与阴谋论暂且隐匿，众人私下里可能还会谈论几句，但生活还需继续，该上班的上班，该做生意的生意。 至于再往上，无论是因为钟离的考核、愚人众的布局还是达达利亚的蓄意挑拨，不免是一派暗流汹涌。 先不谈其余人的心思各异，只论钟离，他不悦的情绪愈发浓重。 定在琉璃亭的饭局被提前了。 厢房内，钟离坐在主位品茶，静候达达利亚带着空和派蒙入座。 简短的寒暄过后，钟离聊起正事。 “如你所见，仙众的时代正在远去，人的时代正在逐渐成为现实。往年每位仙人离去时，都会有一场盛大的纪念仪式。这是璃月的传统。但这次竟连七星都无暇顾及这项传统，实在不成样子。”他眼眸微眯，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厉色和无奈。* 又谈过几句，钟离邀请空同他一起筹备送仙典仪。 “唔，仔细想想，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派蒙挠挠头。 如此，空只好离开琉璃亭，与钟离商讨细节。 满桌子美食，倒全让达达利亚享用了。 “出来吧，方，你要不要也尝尝。据说琉璃亭大厨的手艺是绝无仅有的...嘶，筷子好难用啊。”诸武精通的达达利亚败在了两根小木棍上。 执行官鲜少单独出门，一般身边必须有下属跟随，既是看护也是监视，但达达利亚独来独往惯了，顶多能接受方小葳在这。 方小葳的心思没灵活过头，不会和许多士官一样，另有第二位上司。 达达利亚还是偏爱重用像她这般不耍心机的下属。 毕竟，以他的头脑，也无法时时刻刻运筹帷幄。 “不用了公子大人，我吃过饭了。”方小葳在出任务时一向尽职尽责。 而且，和执行官同桌共食，听起来就很有阴谋味道。 换作是博士或散兵等人的下属，此刻早吓得浑身发抖、把做过的烂七八糟的事全抖搂干净了。 至冬常年多雪，偶尔有几个“冻死的”，引不起谁的注意。 但是...... 方小葳在角落里暗中打量着达达利亚，发现对方似乎是真因为不爱浪费粮食而邀请她。 “算了，那我自己吃吧。”达达利亚摆摆手，继续认真地征服小木棍。 然而最后，他发现还是把筷子分开插着东西吃更具有效率。 “要不我去给您拿副刀叉，作为外国人，肯定很难使用筷子。”方小葳看不下去，小声道。 “我可以。”达达利亚目光有点幽怨，咳咳两声，“咳...谁说这筷子难用了，这筷子简直太适合我了。” 方小葳敷衍地吹捧：“嗯嗯嗯公子大人您这么厉害，岂能被一双小小的筷子打倒？您慢慢适应，属下先回家啦。” 说实话，她刚刚看了好几眼桌上的琼玉果汤，可和上司吃饭叫工作，她不想给自己加班。 语罢，方小葳步伐似团雀，轻松蹦跳着一溜烟往楼下跑。 琉璃亭外，旅行者空和派蒙已经离开，住进北国银行在白驹逆旅订过的房间休息，待明日一早去购买夜泊石。 可钟离却没走。 他又叫来侍者，请对方再做一份琼玉果汤。 “不堂食、打包，送给...她在那，去送给那位客人。”钟离随手一指正鬼鬼祟祟、想从后门溜走的方小葳。 侍者遂叫住她。 “啊？哈哈哈...谢谢钟离先生。”方小葳身穿黑色愚人众护卫制服，飒爽利索，一点也不掩饰地过来道谢，“我盯着琼玉果汤的眼神就那么明显吗？” “无法忽视。”在饭局上时，钟离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目光和气息。 方小葳颇不好意思：“唉，上菜的时候正好经过我这边，很难不馋啊，没打扰你吧。” “不打扰，请你吃。美食应该由真正懂得品味之人来品尝。”当然，钟离虽说是请，可钱还是由北国银行付。 论起如何薅愚人众的羊毛，两人倒是都极具心得。 “嘿嘿嘿，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方小葳已把惧怕和距离感抛之脑后。 “你的心态很放松，不错。朋友之间，就该这般相处。”钟离赞许道。 “朋友？”方小葳愣住。 和帝君当朋友？ 压力好大。 钟离默默颔首，先行一步，他知道要留给方小葳些时间适应。 这件事的杀伤力不小，直到提着食盒回了家，方小葳的脑袋仍乱糟糟的。 她的大脑被心烦意乱劈成两半，一半是“什么，我和帝君是朋友”，一半是“啊琼玉果汤超级无敌好吃”。 小小白玉碗中是琥铂色的甜汤，被切出奇巧形状的日落果乖巧地躺在里面，清心素雅的颜色与玉碗的光泽相得益彰，琉璃袋的苦与涩尽数溶化在蜜糖汁里，只余淡淡的馨香。 入口即化的软烂果子混合着微稠清凉的汤，暖暖的，甜而不腻，又因清心和琉璃袋的药用功能，不会令人上火，反在喉咙间留下细微的滋润感。 方小葳连汤里配餐的大枣枸杞也没放过，尽数吃下肚。 吃吧吃吧，吃饱了就别想其他的。 她只想吃着她的小笨甜汤，躲避着她的小笨人际关系事情。 第17章 第18章 星子如沙，瀚海倒挂天空。 方小葳睡不着，头顶夜幕、换上紧身的夜行衣，利索轻巧地沿着院墙翻出去，走过几段路后爬到北国银行最上面的阁楼边撸猫。 原本的游戏中，此处便是一间小小的顶层，窗外常趴着只橘猫，每次她都爱飞来这后再下线。 现在北国银行虽变大许多，但小阁楼和小猫依然在。 橘猫仰起肚皮倚靠着琉璃瓦慵懒斜躺，听到声响也不睁眼，毫无防备心，依旧呼呼大睡。 它成天在北国银行附近转悠，和愚人众已经非常熟络了，自然也认得方小葳。 方小葳坐在窗台上，把猫猫抱在怀中，沉浸在柔软的手感中。 “呼...呼......”橘猫的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声，舒服得变成一长条，扭来扭去。 阁楼高耸又位于绯云坡的中心位置，俯视下去，能将万千街道尽收眼底。 一条条的小巷如彩带交织，一笼笼的灯烛似红霞凝聚。 如果彻底留在璃月，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方小葳想。 她还是喜欢热闹且有烟火气的地方。 然而至冬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尖顶的教堂和宫殿肃穆庄严，冬都的愚人众纪律严明，若遇上什么事，定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还有永远也抹不掉的层层叠叠的白。 晚空灰白、月光银白、大地雪白、桦树枯白，多种白色映到身上，是一道幽幽的光与冷，冷到极致时，连睫毛上也要结霜，浮出霜白的影子堵在眼前。 “吱呀——” 木窗嘎嘎叫，被人推开。 方小葳警惕地向后望去，却看见叶卡捷琳娜与冰萤。 “我就知道，又是你来偷偷撸猫。”叶卡捷琳娜今日值班，睡在阁楼里。 “嗨，队长。”冰萤脸颊红扑扑，显然是喝酒了。 方小葳不和她俩客气，翻进阁楼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呦冰萤，你今晚不是要去巡逻吗，怎么从山上巡逻到这来了？” “卡佳说...嗝......卡佳说有‘火水’，至冬的酒是极好的。”冰萤眼神迷离，酒劲已上头，“来队长，吃...吃锅巴。” 冰萤指向桌上的下酒小吃。 阁楼虽小，家具俱全。 楼梯栏杆边是书桌和矮柜，柜子和单人床中间是一个床头桌，桌上摆着托盘，盘中有三个碟子，分别装了锅巴、中原杂碎与至冬红肠。 锅巴是璃月港里很常见的零嘴，万民堂就有卖，花五百摩拉能称好几斤。 “你们喝了多少？”方小葳去翻叶卡捷琳娜的床底，想寻出藏匿的酒瓶。 但冰萤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举起手中的“火水”，嘟囔着说了句至冬方言，才稀里糊涂地回话：“没有多少，一点点。” “就是就是。”叶卡捷琳娜要值班，不至于像冰萤那般神志不清，却也双颊酡红，捧住酒杯傻笑。 “真的吗，我不信。”方小葳面无表情道。 “不骗你呀，大概只有这么点。”冰萤掐起手指给她比划，言语间又是仰头喝下一大口，“队长，你来干嘛。” 方小葳不想沾染上酒味，使劲把八爪鱼似的冰萤按在床边：“睡不着，思考问题。” “我猜猜，你想...怎么说来着，逃避任务。”叶卡捷琳娜早看出她对于任务的敷衍，“但是方，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公子大人的亲信，想偷懒可没那么容易。” “你说得对，可是如果不是公子，我现在还在档案室里围着温暖的壁炉吃烤土豆呢。”在方小葳看来，达达利亚是执行官里唯一一个颇具人情味的人，且他自有道理和坚持，无视派别争斗，只按照实力用人。 对于想晋升的士官而言，达达利亚是很好的上司。 但方小葳明显不是。 她只是条被卷王上司硬生生拽起来的咸鱼。 现在，咸鱼该躺回去了。 “卡佳，我留在璃月多好啊，不仅能帮你们传消息，还可以做工作餐，难道你们想继续吃北国银行的小食堂吗？”方小葳开始忽悠人。 “不想。”叶卡捷琳娜飞快回答，脸色肉眼可见地麻木下来。 北国银行的小食堂位于密道外，是个凸出来的小隔间，能给密道打掩护，做饭风格与至冬愚人众总部的食堂相同，只提供有烤小排、红菜汤、土豆泥的套餐，饮品是商人跨海送来的格瓦斯和桦树汁。 叶卡捷琳娜在璃月有些资历了，早对小食堂的传统套餐吃到反胃，光是在脑海中想想就腻得很。 “所以嘛，我要是能留下来，而非哪里有空缺、就被哪里调走，对咱们都是有益的，利人利己啊。”方小葳的声音极具诱惑性，给叶卡捷琳娜描述种种美食，“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我做的奶油炖菜，可如果我晋升了或者是出其他任务，估计你就很难再吃到了。” 她十分做作地唉声叹气：“唉，到时候也不知道谁会来璃月填补我的空缺，好同事百年难遇，再来的话，未必像我这样好说话。” 凡是跟钱挂钩的人事物，就没有不麻烦的。 每每到结算季，大部分愚人众的士官与北国银行的职员们两看相厌，前者不满经费被一卡又卡，后者抱怨前者打着各种旗号瞎花钱。 叶卡捷琳娜想—— 诚然，公子大人最近因为任务总给璃月的钟离先生付钱，可几顿饭加几块石头而已，还能比造机甲的、造工厂的费钱吗？ 璃月俗话说得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冤大头最后全让富人大人当了。 像方这种，乖乖填单子、不过度虚报经费、从不催经费下发时间还给大家做饭的同事，确实难得一遇。 在职场上，对同事最好的评价既是，这个同事是正常人。 方当之无愧。 “你想怎么做，我可以帮你越过公子大人直接上报总部。”叶卡捷琳娜思前想后，决定帮方小葳一把。 北国银行有单独和总部联系的线路，即便是执行官，也不能完全触及。 “不着急，到时候替我送个伤病报告就行。”方小葳是出自壁炉之家的孤儿，没有完全退出愚人众这种说法，至多是养伤待命，但若操作得当，也相当于无事一身轻了。 语罢，方小葳又望向醉酒迷糊，躺得四仰八叉、和小橘猫同样姿态的冰萤，请叶卡捷琳娜介时也把她算进去。 “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退几步是明智的选择。”方小葳和冰萤感情最好，愿意顺带着再救她一把。 上报经费时，需在单子中填写小队情况，方小葳这才得知冰萤的全名。 冰萤名叫卡塔琳娜，本该顶上方小葳的雷莹术士名额，和弟弟尼古拉被调入去往层岩巨渊的小组。 可*遇上方小葳要前来璃月带队，卡塔琳娜便继续当冰萤术士，而她的弟弟则成为小队的专线联络员，仍担任文职。 方小葳的到来就像蝴蝶翩翩飞舞的翅膀，阴差阳错地令姐弟二人逃脱了葬身地下的命运。 叶卡捷琳娜亦是喜欢单纯的冰萤，点点头：“方，你实在是很好的上司。” “我最近在采买信鸽，过段时间你等我消息，报告里的说辞我已经想好了。”方小葳今晚虽是睡不着，却并非临时起意来北国银行，早有准备，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个袋子，“给，报酬，亲同事也要明算账。” 冬都总部有愚人众的进修班，方小葳在里面学过炼金和制药，做质量尚可的几瓶药水不在话下。 “成色不错，交给商人的话，最少能卖这个数，谢谢啦。”叶卡捷琳娜比了三根手指。 “嗯，那我先带上冰萤回去了。”方小葳单手扛起冰萤，还不忙顺走阁楼里的一袋锅巴，展开背在身上的风之翼，滑翔离开。 为确保安全，璃月城内禁止使用未报备过的风之翼，且还有单双号限行，久而久之，风之翼在这并不流行。 故而，远处的白驹逆旅露台间，派蒙一眼注视到方小葳的身影。 按理说夜深人静，除了定点巡逻的千岩军，很少会有人没事瞎瞅，可派蒙和空在讨论这几日的见闻，是正宗夜猫子。 “旅行者你快看，飞着的人好像方老板啊。”派蒙往前飘了一段距离，举起小手指向斜前方，“可方老板为什么从北国银行那边出来？” 她让空通过望远镜看看。 白驹逆旅的另一面靠海，许多客人喜欢在房间里观海景，客房中配备望远镜。 而这间客房是北国银行订下的，属于高等套房，三面都有阳台，否则派蒙也看不到城中景象。 “有点像。”空从望远镜里收回眼神，不敢再偷看，面露疑惑，“有些奇怪，她似乎没走正门。” “是从阁楼上面下来的，那地方只有愚人众内部才能接触吧。”派蒙感觉窥探到了方小葳隐瞒的事实，圆嘟嘟的脸气得更圆更鼓了，“哼，方老板不会是愚人众吧，和公子一样。” 第18章 空不置可否，抿抿嘴：“别随便下定论，而且方老板不是还开着食肆么，愚人众应该不教如何做饭吧。” “也是，但她依旧好可疑。”派蒙双手抱胸，一甩头，“等帮钟离弄完送仙典仪，我们就去搞清楚方老板的身份，我派蒙大侦探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的。要是方老板骗了我，嗯哼...我就要给她起个难听的绰号。” 翌日清晨。 “嘶，头好疼。”宿醉的冰萤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太阳穴一跳一跳得不断传送着闷呼呼的痛意，胃中翻江倒海，恶心感停滞在胸中，“饿了...饿了，队长，我好饿。”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楼下，寻找方小葳。 “嗯嗯嗯，饿饿饿，谁让你昨天不吃晚饭直接喝酒。”方小葳拍拍冰萤炸毛的脑袋，没好气道，“去厨房里把早饭端出来吧。” “我是好久没喝了嘛，‘火水’是至冬的味道。”冰萤说话依旧有点颠三倒四，“谢谢队长，我爱你。” 早饭的主食是杂粮粥，剩下的两三样早点由方小葳在街上买来，佐餐小菜是腌酸尖与绝云锅巴。 绝云锅巴里用的锅巴自然方小葳从叶卡捷琳娜那拿来的。 不用白不用。 万民堂出品的锅巴里只有稻米和荻花洲产的马尾穗，配料干净，酥脆且具有醇厚的米香味，空口吃就很美味。 而加入炒过的火腿片和绝云椒椒后，味道更佳，方小葳特意先把火腿切片下锅，炒出油脂后再以荤油干煸辣椒碎，激发出深层的辛香。 出锅后，染上一抹辣红的油脂浸透锅巴，使其微微变软，令脆中多了点韧，像在吃米味的猪油渣。 冰萤和方小葳相处得久了，在吃上心得独到，挑拣出几块锅巴和火腿放进杂粮粥里，配上泡椒味笋尖，五味融合，温暖伴随酸辣辛香，吃得她脑门间浮上汗珠，醉意带来不适渐渐消散。 “队长，你不吃吗？”她问道。 “我还有事，要去不卜庐抓药。”璃月的医药学十分全面，方小葳有了假病的心思后，便一直在翻古书给自己配药，期间还找借口问过了其他医师，整理出一份能导致高热的药方。 里面有几味药，譬如风干清心和炮制过的琉璃袋粉末，估计只有不卜庐卖。 冰萤惊讶：“你生病了，看着也不像啊。” “买点东西做伤药膏而已，你吃完饭记得刷碗，然后帮我收货，琳妮特给我邮了柠檬、发酵果汁和干汐藻。”方小葳叮嘱她。 不过除此之外，里面还有几只愚人众机械信鸽。 — 旅行者空最近在忙着收集材料，筹备送仙典仪，暂且把探寻方小葳真实身份的事情抛在脑后。 直到钟离带着他与方小葳“偶遇”。 方小葳需要的药材昂贵且特殊，难以全部在不卜庐凑齐，于是她便想起了空。 一件事是做，两件事也是做，本着好用就往死里用的愚人众精神，她请钟离把空带来，进行合理地接触。 有钟离在场，属于任务中的必要见面，即便以后被查到什么，也能应付过去。 “我记得你们从前就认识，想来应该不用我介绍。”茶室中，钟离慢慢啜饮一盏清茶，打破沉默。 方小葳不懂茶，但她背后的北国银行有钱啊，于是她遂花重金买下好茶请钟离帮忙。 派蒙闻言飞着绕了她一圈，指指点点：“所以看来，方老板你并非单纯的食肆老板？” “对，我的上司是公子大人。”方小葳干脆承认。 “哼哼，我就知道你是愚人众，你骗人骗得好厉害，必须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派蒙灵光一闪，拍了下手，“以后你就叫愚人众骗骗花好了。” 第19章 “愚人众骗骗花？”方小葳一笑，无奈地摊摊手“没办法，在其位谋其政嘛，我不能随意说太多，这是愚人众的命令，但凡事都有例外，公子大人既然已经亮明身份，我也不必再隐瞒。旅行者，派蒙，我记得我们在蒙德时是朋友呢。” “哼，这种说话的腔调好能蛊惑人心，是你们愚人众统一的语气吗？”派蒙学着达达利亚那般不羁地挥了下胳膊，发出“哈”的声轻笑。 她在模仿上的天赋堪称“很会模仿真君”，一下子抓住了精髓。 方小葳被逗得接连鼓掌：“学得非常像，以后你来给我当上司也行，成为新的执行官。” “不要恭维我，我不会被甜言蜜语收买的。”派蒙傲娇非常，双手叉腰。 这时，沉默良久的空观察四周，忽然轻愣了一下。 好熟悉的视角。 他悄悄打量茶室那边的连廊，用余光丈量角度，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 “我们进城那日，你们就在吧。”空方知早被愚人众盯上了。 当时，他确实感觉出有两道陌生的目光在暗中监视他，可初来璃月，对城内不甚熟悉，无法明确分辨在哪个方位。 如今登临这间位于白驹逆旅旁边、建在高处的茶室，他便能猜测到几分了。 “是。”方小葳表现着知无不言的诚意，况且空现在已处局中，这些筹备任务的小秘密不算秘密，“我很抱歉，都是工作，即便我有心摆烂，也逃避不开太多。” 其实，空起初对方小葳的观感不错。 乐于助人、开朗热情、厨艺很好。 这是空对她的印象和评价。 但碍于女士在蒙德展现的行事风格过于张狂粗糙，他不得不对方小葳报以警惕，怕他和对方掏心窝子，对方给他“掏心窝子”。 方小葳看出空的想法，只好微微正色：“你放心，每个执行官性情各不相同，手下的人跟随上司的风格办事，更是不一样。说起来，我们这派也不是很喜欢女士大人呢。” 何止是不喜欢。 愚人众执行官们之间暗流汹涌，为了和平共事，必须维持表面的安宁。 可下属们的顾虑就很少了。 还在冬都时，她曾被人拉去参与过辩论赛，是职员们自发为各家上司争论站台的赛事，比起什么辩论，更像粉圈吵架。 “然后呢然后呢？”派蒙好奇心极重，恨不得撬开方小葳的嘴听到余下的事，“方老板，不要卖关子啊，就像写书不写结局的话会被读者骂的。” “然后嘛......亲近公子大人的这些人均是口才稍逊一筹，只好演变成物理争辩，这一动手的话，我们肯定不会输啊。当然我那时在档案室工作，属于后勤文职，观战就行。”方小葳用内部八卦来拉近距离。 她的交友套路放在派蒙身上极为管用，三言两语便淡化了紧张的气氛，愈发像寻常的老友闲聊。 谈起八卦时，派蒙变身十万个为什么，而方小葳有问必答、游刃有余。 “你们内部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的可怕嘛。”派蒙点点头，调侃道，“而且这些人确实很符合公子的风格呢，我总觉得他超级能打。” “所以我们绝对不是人人都带着阴谋。”方小葳在心底补充，至少她这次不是。 “好吧，说起来你找旅行者要做什么呢？”派蒙彻底放松下来，暂且接受了方小葳这朵“愚人众骗骗花”，“有钟离在这，你应该不会提一些特别恐怖的事情吧。” 方小葳闻言拿出张药方，面容诚恳：“我毕竟是公子大人身边的士官，现在时期特殊，我无法离开璃月港去山中采药、搜齐所需的药材，故而希望旅行者能帮忙一二，报酬丰厚。” 按理说用不到这么多药材，可她是初次自己配药，怕有失败，故而需留出空余。 “原来是私事啊。”派蒙挤到她手边看药方，读得磕磕绊绊，“霓裳花的根茎、琉璃百合的最边上的花瓣、小壁虎的尾巴尖部、爆炎树的树脂……好奇怪的药材，你不会想利用旅行者去做毒药吧？！” 钟离一面静静品茶一面听派蒙读药方，在听过几味药材后，向方小葳望去，神色了然。 “若是方老板想听些建议的话，我可以给你改下药方。”他对自己的才学一贯不爱张扬，用词十分谦和，“我亦颇通药理，依我看来，有些古医书在誊抄传阅的过程中很容易出错，药性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应该仔细斟酌。 况且璃月的医方有不少是仙人所创，其中一两味药材的药性非常强烈，用在普通人身上，恐怕难以承受。” 他不得不佩服方小葳的大胆。 放任下去，对方肯定会吃错药。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以为医书不会有错。”方小葳从包里翻找出本医书，这医书是孤本，由她拍卖得来，“药材是我在上面看来的。” 派蒙和空探过头去，入目是一堆之乎者也的药性解释，瞬间头晕眼花。 “天啊，璃月以前的文字好难懂，方老板你确定你真看明白了吗，别乱配出来药，把自己吃出问题了。”派蒙虽怀疑方小葳的动机，但见钟离没说药方有毒，就也相信了这属于私事。 第19章 钟离似乎对医书很熟悉，随手翻了几下，皱起眉头：“是孤本不假，可抄录者存在笔误，不得全信。你有带笔吗，我略改几笔。” 方小葳只带了钢笔，还是琳妮特在枫丹给她买的生日礼物：“钟离先生习惯写钢笔字吗，要不要我让侍者去拿毛笔？” “钢笔也好。”钟离执笔在药方和医书上勾写更改，一撇一捺间如云般飘逸大气，笔划极具风骨，铁划银钩，“这下，便差不多了。方老板切记不要多服，分为两份，剩下的外用就好。” 派蒙看钟离和方小葳关系不错，比跟提供经费的达达利亚还熟悉，不由得为她说话。 “旅行者，我觉得方老板和其他愚人众不一样呢，应该不会再骗人啦，估计就是她自己想请你帮忙而已。”派蒙和空低声耳语。 空歪着头，思索几下，轻轻颔首。 方小葳见计划成功，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们放心啦，我不是白找人求助，这里是可以换钱的精油和药水，商人会收，至少要这个数。”她学起叶卡捷琳娜的样子用手指比价格，又说，“而且我知道旅行者在找妹妹，恰巧愚人众在璃月建有负责宣传的印刷室，印几张寻人启事还是很方便的。” “什么，这个数？”派蒙惊讶地向后仰了一下，“旅行者，我没看错吧。” 大约是一瓶三十万摩拉。 空也被小小震惊到。 “璃月是商业之都，小小三十万摩拉的药水算不得价值不菲，若论奢华，还属玉京台周围的宅院呢。”方小葳想起那几处豪宅，也是咂舌，毫不犹豫地揭愚人众的底，“可话说回来，北国银行在那就有一套，产权属于富人大人，用来接待暂时派遣的执行官。” 派蒙哼哼吐槽：“你们愚人众出行的派头是真大啊，像女士在蒙德的时候要包下整个歌德大酒店，花钱如流水耶。所以旅行者，这么看来方老板的经济条件不会比公子差多少，你千万别犹豫，快答应吧。” “好，方老板，我接下你的任务。”空将药方小心翼翼地对折收进口袋中。 “那么合作愉快啦。”方小葳拍拍手，等候在茶室另一边的冰萤提上来个食盒。 冰萤在等待几人谈话时也没闲着，又是喝奶茶又是吃点心，硬生生吃了个二十分饱，撑得难受。 “好撑…啊，这是队长让我去琉璃亭买的茶好月圆和莲花酥，还有她自己做的柠檬派。”冰萤的眼神在派蒙身上扫过，从疑惑转为恍然大悟，“你是那天的那个漂浮白萝卜。” “什么白萝卜，没礼貌，派蒙是旅行者的向导。”派蒙也想起来冰萤是谁了，“旅行者，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进城时遇到了在营地休息的愚人众，吃的东西特别特别香。” 当时正值早饭时间，冰萤饿得前胸贴后背，无意打架，瞪了派蒙和空两眼装装样子后，便继续回去等着水开下肉。 工作嘛，差不多得了，才挣几个钱啊就为拼死拼活的。 空有些印象。 他一路上除过在望舒客栈吃了饭后，几乎全在啃干粮或随便找露营捕猎，睁眼野菇鸡肉串闭眼甜甜花酿鸡，吃得派蒙都差点要厌食了，饭量从一整只鸡外加两条烤鱼变成半只。 这种情况下，忽然闻到那样又鲜又辣的香味，很难不印象深刻。 “那是队长给我们做的绝云椒椒牛油底料，外出时放一块底料，然后无论加哪种菜都好吃啦。”冰萤故意馋派蒙，详细解说，“队长还从轻策庄买了腊肠，蒸饭时放几片，米饭上会有肉香呢。” 派蒙越听越饿，迫不及待地大口啃点心解馋：“旅行者，等事情结束，你一定要陪派蒙去方老板那吃饭。” “嗯嗯，介于派蒙的饭量，我给你们打六折。”方小葳贴心道。 “干什么，我不会吃穷他的嘛。”派蒙嘴里鼓鼓囊囊的全是点心，像藏粮食的仓鼠。 茶好月圆和莲花酥均由琉璃亭最好的白案师傅制作。 前者的造型比寻常时候更精致些，圆嘟嘟的淡绿色点心顶端还被插了支捏成的茶叶，后者的花瓣形状则轻薄分明，托在手里时晃却不掉、散却有型。 因为茶好月圆的内陷里还有一整颗蛋黄，所以包裹着蛋黄的绵豆沙是减糖版，以绵密的口感展示红豆香和来自山间空谷仙茗的幽幽茶香。 “一点也不噎得慌，好好吃的蛋黄。”派蒙人不大但胃口大，吃起茶好月圆来一口一个。 “琉璃亭有专门养殖蔬菜和畜类禽类的农庄，还在沉玉谷包了茶场，自然与众不同。”钟离慢条斯理地品味，评价道，“但单论鸭蛋黄的品质，却不如方老板那用的。” “咳...过奖了。”方小葳当着岩王帝君本人的面，不好明说。 能不好嘛，她是直接在野外抓的野鸭子。 据说璃月的法律是厚厚一本，她没仔细研究过，万一野鸭子是保护动物，那她可成法外狂徒了。 不对，作为愚人众，她早便是法外狂徒了。 方小葳旁敲侧击：“钟离先生，咱璃月没有啥保护野生动物的法案吧。” “没有，有类似的，但一般人遇不见某些生物。”钟离看破不说破。 “那就好那就好。”方小葳放心。 她顺便开始和钟离聊起律法，空在一旁时不时地聆听着。 这样，所有点心可全便宜了派蒙。 派蒙将茶好月圆吃得溜干净，也不嫌腻，又把手伸向真好似盛开绽放般的莲花酥。 琉璃亭的莲花酥有豆沙馅、莲蓉馅和枣泥馅的，现在市面上另有几家会做椰蓉和牛奶南瓜的，但这便是创新之列了。 还是传统风味的馅料更好吃。 豆沙绵软、莲蓉清甜、枣泥微酸，三种味道各有千秋。 派蒙左一口右一口，吃得嘴边尽是点心屑。 见无人注意，她又拿来食盒中的小叉子去吃枫丹柠檬派。 商人们除了贩卖食材，偶尔还会带来一两本料理书，而受水神芙宁娜热爱小蛋糕的影响，枫丹的甜品种类和相关书籍繁多丰富。 这款柠檬派是方小葳根据璃月口味改良过的。 枫丹的贵妇们喜欢喝咖啡配甜点，是故点心里的糖用量惊人，可璃月对一款甜品的最高评价却是—— 不甜。 故而方小葳在做馅料时少放了些糖，以柠檬果酱代替，清新的酸味浓郁，细小的果粒增加口感。 柠檬派上面是裱花蛋白霜，有火烤后的痕迹，散发着一股类似奶味或焦糖味的甜香，中和了柠檬的酸。 闲聊声渐渐停下来了，几人全在看着派蒙大快朵颐。 “钟离先生，以后璃月要是筹办大胃王比赛的话，一定要请派蒙来参加，她必然是冠军。”作为厨师，方小葳对派蒙的捧场十分开心，但身为看客，实在是震惊对方犹如黑洞似的胃口。 “嗯，想必会很有意思。”钟离性情平和，深沉之上是用同等眼神看待万物的温柔，便把自己的那份点心也给了派蒙吃。 派蒙倒是不和他客气：“谢谢钟离先生，吃太多甜品对身体不好还会长胖，我就帮你分担啦。” 闻言，方小葳和空全看向她，动作一致地摇摇头。 吃过甜点，空提出要去买霓裳花做香膏，谁知方小葳早准备好了。 她的药方上有味药是霓裳花根茎，霓裳花性寒凉，根茎上的寒性最大，能减少爆炎树的树脂诱发身体高热的伤害。 “这是冰萤去港口边买的，分别叫金屋藏娇、山阴锦簇、缥缈仙缘。钟离先生，应该没有错吧。”她问。 “没错。”钟离瞥了一眼，将装着鲜花的盒子关上，交给空，“那便麻烦你去制作香膏了。” 派蒙比空行动快些，飘飘忽忽地往外飞，一上一下的：“快出发吧旅行者，正好我需要...嗝......需要散步消食。” 钟离见此弯弯唇角，无奈轻笑：“从这里下去，往绯云坡右街的第二个巷口走，就能看见家饮子店，店里卖山楂饮，可以助消化。” 方小葳动了眼神，示意冰萤领路，顺便监视。 工作可以马虎，但为能写好报告，也不能太过敷衍。 钟离知道她的意图，可他不感兴趣太多。 自从确定方小葳的危险程度很低后，钟离觉得事缓则圆，若想查出她除却愚人众身份以外的其他秘密，譬如神奇的厨艺、为何得知假死真相等等，还是由对方顺从心意说出才能得知全部。 左右不着急，便没必要过度探究。 何况互为朋友这种关系，本身亦是契约，身在友情契约之中，若对方并不无端隐瞒，他应该给予朋友相应的信任和宽容。 — 傍晚，璃月港口区。 从茶室离开后，方小葳去北国银行以达达利亚的名义又领了点经费，好去付茶室的钱，并给空在白驹逆旅住的套房续费。 “这下真应了小派蒙的话，花钱如流水啊。”达达利亚从柱子后走出来，感叹道。 第20章 他这几日神出鬼没的，但得益于愚人众强大的情报网，他总会现身在合适的地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他谈起派蒙刚才在茶室里的调侃，方小葳便知“隔墙有耳”这句璃月古谚应验了。 她不知道达达利亚听见多少，保持面上的恭敬和沉稳，假装不在意。 “执行官出任务的经费全是另算的，不用经过总部的层层审批，您还在意这点仨瓜俩枣的吗？”方小葳把沉甸甸的钱袋拎在手里，打趣道。 “也是，反正都投入那么多了，不差这些。”达达利亚或许知道方小葳和空有私人交易，但身为一个好上司，他愿意给心腹留点空间，只要不耽误女皇大人的计划，再过分的事，都能等日后再谈，“左右在总部时，还有旁人帮我递交经费单子，不用我亲自去见富人，否则我可没耐心听什么宏伟的经济理论，资金管够就行喽。” 方小葳很难不赞同他的话。 “对了，方，有打探出其他重要的事吗？”达达利亚在几人吃上点心时就悄悄离去了，没听见后半段内容。 “并无。”方小葳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随口遮掩，“估计是受女士大人的行动手法影响，旅行者对属下仍存戒心。不过属下怀疑，七星放任民间流言传播，应该是障眼法。天权星凝光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应该不会慌乱成这样，大概是想隐瞒什么。” “呵，璃月人都很...老谋深算，我这个词用得对吧。比如那位往生堂的钟离客卿，我怀疑我大抵是被他骗了，却不知被骗在哪里。”达达利亚最烦动脑子，眉毛微微下垂，很苦恼。 他叹口气，继而一咧嘴，露出洁白锋利的虎牙，语气中凝着些冰冷：“无所谓，我不关心，我只关心能否完成女皇大人的命令。” “一定会的，公子大人。”方小葳心道，不用怀疑，你就是被骗了。 “行了，你继续监视他们吧，我还有事。”达达利亚伸个懒腰，想起正是，才放松的眉宇又紧蹙上，这次是厌烦，“哦，女士要来了，她手下缺人，问我去稻妻时，能不能暂且把你带走。” 临期调动外加提前申请调令，哪里是询问，更像是先斩后奏。 他想。 这帮同僚里，简直没几个脑袋正常的。 “听这口吻，属下怕是不能拒绝吧。”方小葳不怕。 没事，去稻妻在璃月剧情之后，那时候她早因为在阻止旅行者修复归终机而落水高烧了，再缺人也用不着调个病人过去。 “对，所以你可要好好干啊方，等璃月的任务一结束，我立即为你打晋升报告，职位升一升，省得去了稻妻后寸步难行。”达达利亚倒是护短。 稻妻局势复杂，女士手底下的人又不好相处，方就随便去了，恐怕要受欺负。 头疼。 唉，他最讨厌别人和他玩阴的，还不如打一架痛快。 方小葳感谢达达利亚为她考虑，却无法说真话。 二人脑回路不同。 达达利亚身为忠诚于至冬女皇的武人，心里大概只有内卷、打架、历练和家人，比较难以理解方小葳作为事业上升期的士官，竟然想当一条咸鱼。 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 故而，方小葳选择学学钟离，遇事深沉些，等到完成了自己的需求之后，再告知真相。 方小葳鞠躬致谢：“是，多谢公子大人为属下考虑。” 再多便没必要说了，说太多会暴露能力。 职场咸鱼法则其一便是：不要暴露你很能干，否则会有干不完的活。 她依稀能记得自己穿越前因为文笔很规矩，经常被学生会抓去写宣传材料，熬几个通宵、换得寥寥学分。 想到这，方小葳皱皱眉。 穿越前的记忆好模糊，所以她为什么穿越了呢。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难为自己。 * “嘎吱——嘎吱——” 舒心食阁院子内，方小葳身下的竹藤摇椅发出声响，好似在发泄被摇晃成海盗船般的不满。 方小葳在摇椅上左扭右扭，就是不肯起来，越摇越懒。 只要一想到工作，哪怕是干躺着都显得有意思起来了呢。 她昨夜见过达达利亚后，又开始失眠，索性不睡觉，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一些药材，熬到凌晨才睡，睡醒后自然不愿动弹。 “队长，有人来了，是会飞的白萝卜...哦，派蒙。”冰萤直接从阁楼上跳到墙头间，又从沿着墙头走几步，蹦下来，去开院门。 派蒙向冰萤扯了个鬼脸：“坏愚人众，不许再叫我白萝卜，否则派蒙也要给你起一个难听的绰号。” “略略略。”冰萤朝她吐舌头，跑到方小葳身边告状，“队长，等任务一结束，立即断掉给外人的经费，千万不能浪费半个摩拉。” 方小葳又开始做幼儿园园长的工作，给幼稚鬼们拉架。 “行了，你不要再叫派蒙是白萝卜，派蒙，你对冰萤好点嘛。”她终于离开了苟延残喘的摇椅，刺耳的嘎吱叫声停下，“旅行者，你们是来...” “给你药材，我和派蒙一会要去不卜庐买永生香，担心没空来见你。”空在石桌边放下一个布袋，“地址是钟离先生给的。” 他和方小葳仔细解释：“我偶然遇见了一窝小壁虎，得到许多尾巴，先给你。” 空虽然寡言少语，但为人诚实热忱，决定仍然把方小葳当朋友后，对她的事情很上心。 “谢谢，要留下吃饭吗，不会耽误你去不卜庐。”方小葳得到信息，向冰萤使了个眼神，对方马上借着去厨房的借口写下纸条，好让机械信鸽送信。 空和派蒙毫无察觉。 派蒙还开心地拍拍手：“好耶吃饭。” “你早上明明吃过了，就在万民堂吃的，还向锅巴要了几个炸肉丸当零嘴。”空已经卖掉了方小葳给的药水，身上当然不缺钱，却十分担心被派蒙吃穷。 “难道人一天只吃一顿饭吗？”派蒙不服气。 方小葳笑着摆饭：“好啦，来吃吧，今日我和冰萤吃蒸菜，这是璃月农家间很寻常的做法，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好吃就吃得惯。”派蒙看着一桌子菜，眼睛冒光。 蒸菜做起来最方便，故而方小葳做得多些，有豆苗滑牛肉、莲子禽蛋羹、蒜蓉娃娃菜、香菇肉圆汤和蒸腊肠，足够四个人吃。 虽是三荤一素一汤，但加上备菜到出锅也不过一个小时，其中香菇肉圆汤有些费事，可方小葳多给了肉铺老板点钱，让对方帮忙剁肉馅，就方便了。 滑牛肉肉质劲道，娃娃菜鲜甜中有蒜香，肉圆汤温暖咸鲜。 腊肠最好吃，油润饱满，是轻策庄的村民自己灌自己吃的，被去查看田地的方小葳遇上，用咸鸭蛋和鲈鱼换了些来，很快就不剩多少了。 派蒙会吃，盛了几勺禽蛋羹拌饭，配上滑牛肉里的汤汁，飞速消灭掉一碗米饭，若不是看等会还有事，极想再添上一碗。 饭后，两人朝方小葳道谢，向不卜庐走去。 “又要带你去喝山楂饮子了。”空怕派蒙吃积食。 “哼，这才八分饱，哪里用得着。”派蒙和他拌嘴，慢慢远去。 食阁里，方小葳让冰萤去洗碗，自己则把写好的纸条塞进机械信鸽的肚子，按动开关、就此放飞。 第20章 “咕咕咕咕。”机械信鸽盘旋着飞回来，落在后厨窗外的墙头。 它的腿上分别绑着两卷纸条，方小葳一一拿下来查看，因吃饱而变得散漫放松的面色顷刻变化，先是无奈，再是翻了个白眼。 第一张纸上是达达利亚的回复。 语句是他的风格，非常简短，让她继续监视空与派蒙，并尝试从钟离口中套话。 让方小葳套话，他也算很相信下属的能力与智商了。 然而第二张上则写，稻妻调令已到，有空来取文件。 落款是叶卡捷琳娜的职员编号，不应该有假。 这么快？ 方小葳边看边走进厨房，将两张纸条丢进炉灶中销毁。 洗碗的冰萤见她似乎在生气，好奇道：“咋了队长，不会是上面扣咱们经费了吧。” “人手不够，完成璃月任务后，女士想临时调动我去稻妻。”方小葳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来一拳，用昏迷装傻来逃避任务。 或者...... 方小葳想到因购买须弥稀有蘑菇，而偶然通信过几次的提纳里，觉得干脆从他那整点毒蘑菇来吃一口见小人算了。 “天啊，稻妻...”冰萤倒吸口冷气，“队长，你千万不能去，先不提女士大人的行事风格，只论稻妻严格的政令和复杂的形势，去了绝对要累死。” “所以我早有安排。”方小葳揽过她的肩膀，说悄悄话，“如果，我能带你脱离外勤小队，你想不想走？” 冰萤是有一日过一日的纯日子人乐天派，毫不迟疑：“只要愚人众还给我发工资，去哪里都行。” 第21章 “和卡佳做同事呢？”方小葳问。 “好啊，我挺喜欢叶卡捷琳娜的，她之前还教过我怎么用璃月的算盘，可惜我没学会。”冰萤从水池里捞出盘子擦干净，放在碗架上晾干。 方小葳颔首：“那好，等我配完药，也分给你一份。” 现在大概还差爆炎树的树脂与野生琉璃百合的花蕊。 并且药方经过钟离的更改后，准确性得到提高，说不定可以事半功倍。 “我就知道，队长你最近神神秘秘的绝对有问题。”冰萤的敏锐性较方小葳不差多少，但她全隐瞒下来了。 相处的时日渐久，她愈发把方小葳当姐姐看待，自然存在私心。 方小葳明白她的亲近，笑笑：“多谢你*的不举报之恩。” “拿个死工资工作，何必太较真。我拼命往外调、参加任务，只是想多赚钱买大房子，和弟弟好好生活。”冰萤把手伸进外衣里，掏出个鎏金色的怀表，“你看，这是我弟弟的照片，等结束这次任务，我......” 方小葳及时打断她立flag。 “你弟弟就在璃月的山中据点里，等不忙了把真人带来呗，没必要看照片。”方小葳满脸黑线。 “也是哦。”冰萤挠挠侧脸。 冰萤虽然比方小葳早来璃月，年纪却小，谈论不涉及任务的话题时，总流露着稚嫩与呆愣。 方小葳看眼手表，预估空和派蒙应该已快抵达不卜庐了，忙叫了拉车的人过来，绕着小路前往地方。 时间刚好。 方小葳到时，二人才与钟离汇合。 钟离负手立在不卜庐的台阶下面，目光不动声色地一顿，定睛轻轻扫过周围，果然发现人群中隐藏着双熟悉的眼睛。 但他默默转过头，与空打招呼。 方小葳注意到他的动作，颇为心虚地放下单筒便携望远镜。 什么时候她能有钟离的三分之一的沉着高深，什么时候她便可以随意骗过大部分人了。 当然，岩王帝君退休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她撇去心中所想，集中精神重新监视空，极为小心谨慎，缓步挪动到不卜庐门外的柱子后面。 天过傍晚，高悬的灯笼红光灿烂，能照得远处暖盈盈的，却照不亮近处的阴影。 灯下黑。 街上无人关注方小葳这边，她彻底和繁复的建筑纹饰融为一体，竖着耳朵偷听里面对话。 其实她还大致记得主线剧情，但上面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呗，一会监视一会套信息，敷衍着就把任务敷衍过去了。 当然，熟记剧情有另一种好处，便是她可以提前写记录，而不用火急火燎地进行速记。 故而方小葳百无聊赖地靠着柱子摆烂，看似在忠心耿耿地为愚人众完成任务，实则本质状态犹如上早八的大学士，魂魄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开始进行吾日三省吾身—— 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因不规律的作息，她偶尔也会吾日五省吾身，加上下午茶跟宵夜。 港口卖的海鲜一向不错，但受稻妻封锁海域的影响，外海捕捞与渔业进口受到限制，种类没从前丰富，有些吃腻了。 不如明日早些起床，去买点新鲜的野菜。 当然，按照如今的剧情节点来看，她大概又要通宵。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惊醒半睡半醒的方小葳，逛菜市场计划被打断。 她屏住呼吸，闪身向柱子斜后方，变换位置，以保哪怕对方看向这边也不被发现。 “现在天色已晚，夜晚出没野外存在危险，但若你不介意，我愿陪你一起去寻归终机。”钟离背过身来，与空交谈。 “应该没关系。”入夜后探险对空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反而担心钟离的能否同行。 派蒙附和道：“是呀，总感觉钟离你这么矜贵，虽然总不带钱，但看上去总跟特别阔气的老爷似的，大概不会打斗吧。没关系，旅行者超级厉害，他可以保护你的。” 钟离听过两人的担忧，淡然的眼神中微微流出些似笑非笑，并未反驳，还向空道谢：“那么就麻烦你了，旅行者。” “哼哼，还有派蒙，派蒙也很厉害。”派蒙的小表情十分得意，晃着往前飞。 “是，小派蒙很厉害。”钟离总是这样谦和，神色与笑容好似石珀散发着的深金微芒，温润清隽。 一行人渐渐走远。 方小葳懒得傻等着，遂跑去通宵营业的小吃店里买了碗荠菜馄饨吃。 “老板，给我也来一碗，不要放香菜。” 有人坐在方小葳的桌前。 是达达利亚。 他难得没穿适合打斗的便装，而是换了身璃月的衣裳。 “好看吗，我手下有个债务处理人送的，据说是用的什么什么缎，我分不清，璃月的丝织品类别也太多了，看得人眼花缭乱。”达达利亚有些不太适应这样柔软光滑的面料，生怕动作幅度太大给扯坏了。 方小葳打量一眼，倒不用昧着良心夸赞。 达达利亚本就样貌俊朗，再加上锋利不羁的气质，很适合身上这套以白色锦缎为底、绣了淡蓝色海波纹与云纹的璃月男装。 “特别好看。”方小葳肯定了上司的相貌与那位同事的审美。 但是超级像成天听戏遛鸟的二世祖。 她把后半句话隐去。 “哈哈，那以后我再多买几套，寄回至冬。”达达利亚想起弟弟妹妹们，开朗一笑，但随即不满地指指花纹，“不过，这个纹饰太素气，我还是喜欢那个债务处理人给他自己买的衣服上的纹饰。” “什么纹饰？”方小葳问完，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只认识一个债务处理人，那人送过螃蟹拜托她买往生堂的套餐，不会...... “好像是有个‘寿’字。”达达利亚和许多至冬人一样，认为往生堂寿衣的纹样非常喜庆。 “咳咳......”吃馄饨的方小葳差点呛到，“公子大人，我想那种衣服，在璃月还是别穿着出门好，否则会被胡堂主以为遇上了不肯往生的‘人’，发生误会。” 穿寿衣上街，不叫闲情雅致，叫恐怖故事。 “但那个债务处理人就穿了那套衣服来见我的。”达达利亚不明所以。 方小葳：...... “没毛病，穿着开心就好。”她要尊重同事的审美。 闲聊间，荠菜猪肉的馄饨被小吃店主端在桌上，馄饨是店主自己包的，有半个拳头那么大，馅料饱满，里面的荠菜清香，猪肉糜多汁厚实。 汤底大约是放了老母鸡和鱼干煮出来的，比例极好，不会鲜过头了混杂味道，只在回味时留下几丝咸鲜。 吃馄饨用木勺不用筷子，达达利亚吃得容易多了。 “说正事吧。”他问方小葳都听见了什么，得知钟离三人要去寻归终机，略诧异道，“根据我的消息，归终机被损坏了，那是仙家机器吧，凭借凡人的力量，能修好吗？如果能修好，钟离的真实身份就很耐人寻味啊。” “他的背后会不会是七星？”方小葳是装糊涂的天才。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达达利亚三两下吃完一碗馄饨，把钱放在木桌上。 他又向摊主要了两盏浓茶，与方小葳共同等人回来。 “您付钱？”方小葳抓住重点。 “嗯，你再点些什么吧。”达达利亚大方道。 方小葳也不客气，又要了盘多加肉的干炒鱼河吃，反正这仨瓜俩枣和等会要花的钱比，算不得什么。 干炒鱼河需用大火爆炒，才能使这道主食在锅气的激发下味道完美。 出锅后，鱼肉的焦香迸发满室，饱满而鲜亮的外形令人垂涎欲滴，入口后的有河粉的柔滑与鱼肉的鲜弹，配菜里的洋葱稍微添加些辛辣爽脆，丰富口感。 一盘炒河粉下肚，熬夜的疲惫感稍稍散去些。 将近清晨，空的身影才又出现在不卜庐。 达达利亚反手用指节敲敲桌面，叫醒拄着下巴、神智迷离的方小葳。 “如果得到有用消息就比个手势，之后直接来告诉我，我立即去。”达达利亚能等待阴谋发散许多日，已经是耐着性子了，现在愈来愈着急，恨不能依靠武力闹个痛快，速通任务。 “是。”方小葳揉揉熬红了的眼睛，又跑到柱子后面。 不卜庐中，派蒙得知七七是为了想和椰奶，才请他们寻找椰羊，双眼微眯，无奈且无语。 她一摊手：“这个结局确实有点荒唐呢。旅行者，戳破小孩子幻想的事情，还是你来做吧。” 七七虽是<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但思维仍如孩童，听见这话不由得面露沮丧和迷茫。 “椰奶，产自椰树，世界上没有椰羊。”空抿抿嘴，只好这般告知七七。 “啊......”七七陷入了思考。 此时，不卜庐的老板白术现身，给闹剧画上句话。 挂在他脖子上的白蛇长生感叹着：“真可怜，七七已经够单纯了，居然还有比七七更单纯的受骗者。” 第22章 “天啊，药材竟然开口说话了。”派蒙吓得往后一仰。 方小葳听着派蒙和长生互相插科打诨拌嘴，偷偷望向白术，在心里吐槽。 确实和富人长得很像呢。 并且以不卜庐珍贵药材的价格来看，估计白术也相当富有。 哦对了，该叫达达利亚进来付款了。 她听着派蒙对价值三百万摩拉的永生香发出想抢劫黄金屋的想法，朝外面比了个“前进”的手势。 于是，达达利亚带着他的三百万出现了。 “哈哈哈哈，椰羊，太好玩了，你们竟然被这种东西耍了一遍。”他站在门边笑得直不起腰来。 可他的目光却落在柱子后。 方小葳趁机现身，用口型说出三个字。 黄金屋。 随后她不愿再多待半秒，飞速下班。 菜市场，她来啦。 不卜庐的地势高，透过轩窗，钟离能清晰看见那道刚刚一直在藏在柱子后面的身影，此刻正在往港口的大菜市场方向飞奔，欢脱雀跃，速度堪比漏了气的风史莱姆。 工作与下班时，真是有两幅面孔。 也好。 该吃早饭了。 一日三餐，不可敷衍。 钟离与空道别，慢步前往舒心食阁。 “钟离先生怎么总去方老板那吃饭啊？”派蒙打趣他道，“你不会是方老板找的托儿吧。” 闻言，钟离沉思几许，回道：“那的名字起得不错，舒心食阁，确实舒心。” 正如要认真品味食材的本味一样，他也喜欢本性纯粹的人。 情感逐渐磨损后，他无法再随意感到脱离束缚与放松。 舒心，自然是十分难得的评价。 钟离默默一笑，又闲庭信步般地继续走去。 第21章 港口。 早雾未散，飘着混进云里，更显得海天一线，波浪轻轻砸出细碎的深蓝与浅白，风凉潮声响，鸥鸟叫得脆亮。 方小葳沿木栈道撒欢跑下去，远远便能听见市场上传来的叫卖声。 海港菜市上的吆喝声与吃虎岩街巷里的不同，杂乱且随意。 吃虎岩中多是常年经营生意的老住户，而菜市场道旁的商贩只是偶尔现身，比如突然钓上鱼了兴起卖，田地收成好了卖出多余的。 故而有些好东西，是可遇不可求。 海虾、青口、处理后的海带、牡蛎、螃蟹.......方小葳路过一个个小地摊，虽有喜欢的，却始终没找到能令她眼前一亮的食材。 这些海鲜是新鲜，但平常不缺。 等等。 方小葳忽然将目光锁定在远处。 “<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ashuwen.html target=_blank >大叔您好，这是什么野菜啊，怎么卖的？”她走过去，蹲在只铺了张粗布垫着绿色野菜的小摊边，问道。 摊主是个面向憨厚的中年人，热情解释：“是我在山里采的，本来还采了蕨菜，但是卖完了。你别怕，这个能吃，我老家是翘英庄的，常用这种叶子炒田螺，叫它九层叶。我快走了，你要是买的多的话，算便宜些。” 方小葳一听他家会拿这种野菜炒田螺，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目测是九层塔，是一种罗勒，她穿越前的某地也称其荆芥，味道清苦微辛，有种奇特的异香。 最近，方小葳总在想新菜式，希望能丰富菜谱、增加工作套餐的种类。 于是她就想起了自己曾吃过的一道泰国菜，牛肉打抛饭，有肉有蛋有菜有饭，配料可以随心更换，倒是简单。 打抛饭的灵魂是打抛叶，而打抛叶学名圣罗勒，和九层塔是近亲，若是没有，用九层塔代替也不错。 “我全要了，我多出几十个摩拉，这块布也给我吧。”方小葳大手一挥，将钱袋放在地上，“不过麻烦您告诉我野菜的位置。” 摊主性情淳朴，摆摆手，没收她的布钱：“这种野菜在沉玉谷里不少呢，跟蘑菇一样，下雨后就又有了，只比竹子长得慢点，你要是进山的话肯定能碰见。” 或许因为璃月有仙人庇护，植物兼农作物的生长速度极快，土地也十分肥沃，不用担野菜粮食不够吃，更不用考虑在种地时如何间隔种植、如何养地。 这也是方小葳敢随意开店的原因之一。 她抱上满布包的九层塔回家，鼻尖尽是那股奇异的辛辣清香，比薄荷叶稍温和些，味道却浓郁。 “哎，钟离先生？”舒心食阁门口，方小葳脚步停顿，望着正仔细端详绞肉机的钟离。 钟离照常温和地向她颔首打招呼：“方老板，回来了。” 可直到语罢，他的眼神仍停留在绞肉机上。 这是方小葳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出很明显的感兴趣与好奇。 昨天她想吃淀粉肠了，遂找出她通过炼金技术发明的简易绞肉机，拿来绞做肠的鸡肉泥，用完清洗后忙着去执行任务，便忘记放回原位。 现在，那个极具现代风格的绞肉机正站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被迫进行着无尽的晾干。 原本方小葳还怕晒不干水珠，会令绞肉机的刀片上锈，但因遗忘，实在多虑。 若绞肉机是三体人，此刻早脱水了。 “此物甚是精巧，不知是如何运用的？”起初，钟离以为愚人众偶然得到了某样仙家器物，方小葳公物私用，忘记遮掩，然而他沉思良久，并不记得谁曾用过这种东西，“似乎需要能源。” 诚然，留云借风真君极其痴迷发明创造，可如此简洁奇特的外表，又有炼金技法的参与，并非她的造物风格。 “额，那个......”方小葳略微难以启齿。 她倒不是怕因绞肉机暴露什么，毕竟自己的小秘密在钟离面前早无处可藏了。 只是嘛...绞肉机需要通电，而她厨房中所有自制电器的电力来源很统一，是个不太正面的物品—— 邪眼。 方小葳持有雷系神之眼，可知晓这件事的人不多，且神之眼威力太大，若真用在电器上，绞肉机的旋转刀片恐变螺旋桨，带着肉馅就起飞了。 而她的本职是雷萤术士，具有愚人众发配的雷系邪眼，这东西就容易控制多了。 雷系邪眼不仅能散发电力，还没有能源枯竭的担忧，加以炼金开关和精油调控，简直比发电机都好用。 并且，即便不慎损坏了也没关系，再联系总部发来一个就是。 本着尽一切可能薅公司羊毛的打工人思想，方小葳已经报丢失两块雷系邪眼了，现在手中有三块，均物尽其用。 第一块当绞肉机、电烤炉、暖手炉等物的移动电源，第二块备用，第三块被她按在自制的应急手电中。 应急手电，正处于开发阶段，以发光髓和电气水晶为原材料，受到邪眼电击后迸发强光，可惜时间短暂，仍需改良。 “是邪眼，愚人众内部发的，能激发元素力量，但我有神之眼，用不到。”方小葳决定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钟离并不惊讶。 “啊，您知道邪眼？”方小葳意外地挠挠头，去后厨的柜台夹层里拿来雷系邪眼，给钟离演示绞肉机的运作原理，“也是，您肯定知道。” 钟离打开绞肉机的底部，抽出邪眼放在手中轻轻摩挲：“略有耳闻。” 邪眼是他国之事，不便干涉，这种东西别在璃月传播开就好。 而方老板...所幸，看样子她应该明白利害。 “确实蕴含着不小的力量，可惜是旁门左道，以普遍理性而论，少用在自己身上为妙。”或许是不放心，钟离着重叮嘱道。 “嗯，我只用它来做饭。”方小葳俏皮一笑，作小心害怕状，双手捂脸，“幸好绞肉机不能说话，否则知道邪眼的危害，绝对会找千岩军来逮捕我的。” 不止，她开店以来，就属绞肉机最操劳，沉浸在007中，坚守岗位。 绞肉机：告到上面，告到群玉阁，告给七星，告给岩王帝君！ 钟离静静听着她说笑。 “不过，这种工具的确实用，建议你申请专利，如果能寻找到稳定能源，往后也许可以生产售卖，必然在民众间口碑载道。”钟离点拨一句。 “啊？”方小葳哪里懂什么申请专利。 或者说，是压根没想过这事。 钟离看透她双眼里的清澈迷茫，笑笑：“璃月关于商业的律法十分全面，你要是想了解的话，我愿意为你解惑，虽然略知一二，但力保不出错。” 真是...... 并非他想故意探知方老板的内心，实在是对方丝毫不掩藏，两只圆眼睛清澈到好似玻璃球，能直接映射出真实想法。 譬如她震惊时，常常眼神发直、眼眶睁大，眨眼间瞳孔里的“惊讶”二字几乎要蹦出来。 倘若心声能具象化，和方老板同处时，光听她的心里话解闷，便能比听戏还有趣吧。 “那太感谢钟离先生了。”方小葳后知后觉，一回神，才不好意思地切换掉那种堪比“昨夜打游戏打到半夜因室友磨牙没睡好后起来上早八且今天满课”的迷离眼神。 第23章 其实，也差不多。 毕竟方小葳昨夜通宵加班。 关于此事，她曾认真思考过，觉得这大概便是雷莹术士和冰萤术士全是短发的原因吧。 这么熬夜下去，头发能茂密就有鬼了。 一熬夜后就很难专心，她晃晃脑袋，赶紧丢掉胡思乱想，指向那堆九层塔：“为表达感谢，我先请钟离先生尝尝新菜吧，其余的谢礼我以后会准备。” 提瓦特大陆没有打抛叶，不好解释，故而她只说是偶遇了卖野菜的小摊主，买来尝尝鲜。 “应该是长于沉玉谷的野菜，我曾见过有人拿它炒田螺或入药，很期待新菜的味道。”随后，钟离没应答，只说是朋友之间的寻常往来，“方老板多次以美食款待我，我出手帮助，何需谢礼。” “好吧，我还省钱了呢。不对，是替愚人众省钱了，那没必要省啊。”方小葳捧着九层塔去洗菜，拍了下额头。 咸鱼的职场金钱善恶观很单纯。 给上面省钱，比她亏钱了还难受啊。 做牛肉打抛饭的食材并不复杂，除了代替打抛叶的九层塔外，只还有常见的牛肉糜、彩椒、洋葱、大蒜、绝云椒椒和鸡蛋。 难点在调料上。 方小葳稍微改良了原配方，以甜甜花蕊换掉椰糖、干汐藻煮水取代鱼露，味道大差不差。 将洋葱、大蒜、辣椒捣碎后爆炒，辛辣味迸发后下牛肉糜和彩椒，最后才是九层塔。 在炒菜时，绿叶菜非常容易老，及时出锅才能保持蔬菜的鲜嫩。 因为希望能多些汤汁拌饭，方小葳在放蚝油等调料时加了两勺水，并没有像当地人那般猛火爆炒得极干，留出少许湿润的口感。 她端着两盘打抛饭坐到石桌前：“做好啦，做这个超级快，如果提前准备好食材调料，下锅一炒就行。” 这是钟离初次品尝这种菜，故而方小葳在他的那份饭中减少了九层塔的用量，但照样闻起来辛香奇异，极具南洋风。 白瓷盘中是舒展鲜绿的九层塔、红绿两色的彩椒、浸满肉汁的米饭与嫩黄流油的太阳蛋。 多种色彩香气混杂齐聚，拥抱着猛火快炒而产生的锅气安逸地躺在钟离面前，好似市井街巷中纷杂喧闹的招牌与吆喝声。 “非常...奇特的味道。”钟离的接受能力很强，并不厌烦九层塔的特殊香气，“虽然不是璃月人所熟悉的美食，可别有一番风味。” 九层塔的浓香只浮在打抛饭的表面，拌好饭后把全部食材都送入口中后，反而能忽略掉古怪的新奇感。 杂乱却和谐的混合香气一股脑地冲击着鼻腔味蕾，辛辣砸进牛肉糜的厚实咸香中，蛋黄的淡淡奶味是增稠剂，令二者难以分离。 通宵费体力，方小葳早快饿成咸鱼干了，吃得比钟离着急些，又快又利索：“唔，钟离先生你说得对，其实我想得是这种做饭的样式，以后会研发出更多种类，并非只卖九层塔炒牛肉拌饭。” “看来，方老板是要仔细筹划以后的开店生活了。”她的退意与摆烂无比明显，钟离岂能察觉不到。 “嗯，开店比加班快乐，而且我不想去稻妻。”方小葳诚实道。 “稻妻......”钟离没有对她的工作内容作过多评价，只说，“不去也好，开店讲究持之以恒，方老板的厨艺若是荒废了，实在可惜。” 方小葳最受不了被钟离夸奖，想笑不好意思笑，克制地咧咧嘴：“我没那么厉害。” 被岩王帝君赞赏，这含金量也太高了。 “要不以后，钟离先生就叫我小葳吧，总喊方老板，太生疏了。”她猜钟离八成会答应，但话一出口，仍不免紧张、 “好的，小葳。”钟离从善如流。 这两个字从钟离口中说出，不过是在唤普通朋友，明明没什么，却还是令方小葳莫名其妙红了耳朵。 “哈哈，今天的天气挺热的。”沉默过后，方小葳胡乱回道。 ...... 语罢，她更沉默了。 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熟悉。 钟离望向方小葳，见对方的脸颊堪比进攻状态的火史莱姆，便帮忙解围：“说起来，我认识一位朋友，她亦是热衷创造发明之人，以后如果你们有缘，说不定能互相交流，她或许会很喜欢你。” 留云借风真君面冷心热，也研制过不少烹饪神机，定然将与小葳相谈甚欢。 朋友？ 哦，是那个女人。 方小葳一听就知道是谁。 她记得那个女人还研发过能蹦爆米花的机器，嘿嘿，爆米花，想起许久未吃的小零食，她有点迫不及待呢。 不好，她得遮掩遮掩，不能让钟离知道她知道了。 多种神色在方小葳的脸上飞速变幻，比被她吃掉的牛肉打抛饭还精彩。 钟离：有没有种可能，他已经知道了 “我......”方小葳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抬眼。 “没关系，日后再谈。”钟离放缓语气淡淡道。 方小葳默默点下头。 不是她不说，是感觉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去洗碗了，下午还有事。”逃避可耻但有用，她一溜烟躲进后厨，把奇奇怪怪的氛围抛在身后。 再探出脑袋后，石桌边已没有钟离的身影。 胆小鬼咸鱼方小葳狠狠长舒一口气。 “真是的，我好好的提什么换称呼啊，还直接叫‘小葳’…该说不说，帝君确实好温柔啊……” 她握拳砸了下门框，喃喃自语。 立在院墙边的观赏机械信鸽的钟离听见后一言不发，为照顾方小葳的心情，悄悄从小院那扇不常开的后门离开。 方小葳无从察觉。 有时候，社死就这样悄无声息。 第22章 有愚人众不断在暗中推波助澜，璃月的局势，在寻常民众看不见的一面，日益紧张。 终于，几天后，仙人们相约下山进城，来寻璃月七星，齐聚群玉阁。 “再往后，咱们的信息就断掉了。”冰萤奉命从北国银行取来文件，给方小葳读完整件事的相关报告。 愚人众在璃月养了许多眼线，但再手眼通天，也无法将暗桩安排进群玉阁。 况且，凝光早有对策。 接连许久，方小葳所知晓的“情报线人”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个，最后出现的位置全在望舒客栈。 其中还有不少人因代号暴露而连夜出逃，杳无音讯。 这些人虽不是方小葳培养的，但因为达达利亚把手下事务全权交给她代办，故而需由她来发经费。 面对颓势，她真想评价一句“颇具浪漫主义气质”。 所幸，事态越紧张，就越代表任务即将结束，离她退休的好日子不远了。 于是在听完报告之后，方小葳躺在摇椅上摆摆手：“没办法啊，天权星凝光那么厉害，既然被发现了，肯定会付出代价。我估计事后，冬都会派人过来谈判，如何商讨如何捞人，就让他们负责吧。” 她本着能摆就摆的精神，绝不给自己揽活。 “听叶卡捷琳娜说，有几笔经费似乎和冬都的外交官们有关，也是，最近公子大人闹得动静太大了，恐怕不好收场。”冰萤将文件装回牛皮纸袋，不再谈这个话题，“反正，我跟着您退休，怎么样都和我无关啦。” “对喽，你已经具备了非常合格的咸鱼精神。”方小葳大力夸赞她。 正说着，院墙外传来派蒙的声音。 “方老板，你在吗，你要的药材我们找全了。”派蒙和空从街巷另一边走来，见舒心食阁的后门微微半掩着，便走了这扇门。 ？ 方小葳歪过头瞅着二人，不解道：“你俩从哪进来的？” “后门啊，你没锁门。”派蒙飞到她身边，指指点点，“你这个愚人众好清闲啊，外面因为仙人来了，你的许多同事全神色紧张、如临大敌，但你怎么半点不担心。” “我啥也没干，担心什么。”方小葳还在思考后门的问题。 那扇小门靠近后面的库房，只有在进货的时候她才会开，平常都有上锁。 “你开的吗？”她问冰萤。 冰萤晃晃脑袋：“好几天前就开着呢吧，我以为是队长您开的，才没多说。” 方小葳感到奇怪。 那是谁开的，她的钥匙明明没被动过啊。 等等…… 方小葳想起钟离上次来时的情景，面色缓缓由白转红，脸上流露出九又四分之三的尴尬、根号下的惊慌与开平方的呆滞，比霸总的饼状图眼睛还精彩。 “方老板，你怎么啦？”派蒙叽叽喳喳，“突然就变成这种神情了，看起来好沉默，是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了吗？” “...大概是......我有个朋友名叫‘社’，现在它死了。”方小葳忽然赛诺上身，讲出个“社死”的冷笑话。 派蒙惊恐地握起拳头：“死了？” “没有，先不说这事吧。”方小葳努力丢掉那堆烂七八糟的神色，变回正常，收下药材，“多谢你们，以后来我这里吃饭，我给你们打折。” 第24章 “好耶。”派蒙虽然高兴却还记得任务，拉拉旅行者空的衣服，“方老板再见，我和旅行者先离开了。” 离开小院后，她苦恼地说：“愚人众干了那么多坏事，我们应该远离愚人众，但方老板会做饭还热情，好难抉择哦。” “大概，并非所有愚人众都很坏吧。”空回答道。 “嗯嗯你说得有道理。算了，先去黄金屋看看公子想做什么吧，他和方老板不一样，我总觉得他特别想找你打架，是个好战分子呢。”派蒙说完，又苦恼起来，皱着眉毛，“不行呀，如果你和公子在打架后就此成仇人了，还如何找他给我们付钱？” 空一时语塞。 派蒙不服气地双手抱臂：“哼，别那么看着我，我是在为旅行经费考虑呢，我这个向导再厉害，也没愚人众的执行官富有。” “见过公子后再考虑这些。”空倒是不担心经费。 大不了，多接几个委托任务便是。 两人聊着天离开，轻轻松松。 能这么轻松，估计是因为把方小葳的那份给带走了。 食阁内，方小葳扶着冰萤从摇椅上站起来，精神恍惚：“完了完了，我说得话被钟离先生听到了，这下暴露本性了。” “嗯？”冰萤不知她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只听懂“钟离”二字，遂问，“队长你跟钟离先生......你还想策反他啊？” 方小葳捂脸：“你脑袋里除了策反就没别的了吗？” “...那你是要，直接除掉他？”冰萤在任务之外的思想及其简单，压根没察觉出她和钟离之前的奇怪气氛。 “算了，咱俩还是说说如何装病吧。”方小葳放弃道。 冰萤眨眨眼。 嘿嘿。 其实她知道。 她曾听队长讲过梦话，似乎是呢喃过一句“钟离...我...狗...”之类的话。 她不是特别明白里面的意思。 但可以肯定，队长与钟离先生的关系不一般。 所以，由此可以得出个结论—— 队长早就把往生堂的钟离客卿给策反了。 但因为涉及某种公子大人下发的保密任务，哪怕是面对她，队长也无法告知，才不断隐瞒。 哎，她太聪明了。 “队长，你放心，我明白。”冰萤拍拍胸膛，语气坚定。 方小葳：？你明白了个啥啊 罢了。 “公子大人除开接近仙祖法蜕的计划外，还有个备用计划，我手中有相关的任务道具，却不得知具体任务情况。介时，我们一起出动，如果当场还有其余人，我会装病，你见机行事给我打掩护。”方小葳所说的道具，是指用来运送愚人众士兵的传送门。 得到神之心的计划有二，一是岩神真已崩逝、从仙祖法蜕中获取；二便是逼迫假死的岩神现身，要挟索要。 达达利亚在得知归终机被修好后，为防止仙人利用归终机阻拦第后一项计划实施，便提前命人研究出传送门，交给方小葳等其余小队的队长。 相比仙家符箓，通过炼金术制作传送门，并不艰难。 “咕咕咕咕...” 约莫几个小时候，伴随机械信鸽而来的，还有骤然席卷天边的乌云，海风呼啸，波浪强烈，冰冷的气息伴随咸腥味翻涌而上。 “走，去北国银行。”方小葳看过传令的纸条，带领冰萤迅速换好愚人众的制服，将邪眼佩戴在身上。 北国银行中，几只小队已到齐，等待传送的命令。 “公子大人说，让你先安排众人休息，距离出动时间还有小半天，那些符箓毕竟是复制品，没那么容易便破除封印。”叶卡捷琳娜对方小葳转达道。 方小葳轻轻颔首，敲响达达利亚的私人休息室的门。 “进。” 达达利亚似乎有些疲惫，一改往日里爽朗不羁的语气，声音低沉许多。 他斜靠在沙发边，单手拄着脑袋，罕见地泛出懒洋洋的姿态：“是你啊方，坐吧。抱歉，我现在*不想多说话。” 一方面，发动魔王武装与旅行者对打确实费体力。 不过，那是场痛快的决斗，虽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体力，可他不仅不觉的生气，还因找到了好对手、好的战斗伙伴而兴奋。 至于另一方面...... 达达利亚叹口气。 被欺骗的愤懑与不愉快在心中起起伏伏，最终化为浅浅的郁闷。 如果将这场彻头彻尾的戏耍比喻成打斗，则代表着，他从最初的那一次挥出兵刃起，就注定输了。 看不透对手的障眼法招式，又如何稳操胜券呢？ “被骗了，真没意思。”达达利亚垂下脑袋，连带着张扬的碎发都失去了嚣张的神气，软趴趴的贴在发顶，“我就说我不适合操控计谋吧。” “没关系公子大人，还有余下的计划呢。”方小葳安慰道。 没关系公子大人，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她默默于心中补充。 “好累啊，这里有没有吃的？”达达利亚急需补充体力，他已经喝下了两瓶药剂，却依旧感觉不够。 方小葳一想起北国银行的小食堂就忍不住咧嘴：“有吧，您吃大列巴与腌生鱼吗？” 此时不是饭点，大约只有这两样东西。 达达利亚：...... “我再去喝一瓶营养药剂。”诚然，达达利亚不挑食，但没必要故意折磨自己。 “我给您做？”方小葳看在时间充足、与达达利亚平日对她多有照顾的份上，这般说道。 “方，谢谢你，我想吃很多肉。” 一听此话，达达利亚立刻放下营养药剂，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开饭。 您还真不客气。 方小葳无奈，转身往厨房走去。 北国银行的厨房很简易，调料与食材更是少，她挑挑拣拣，勉强做了道奶油炖菜。 这种炖菜最好做。 先用黄油、低筋面粉和牛奶制作出白酱，再将所用到洋葱、口蘑、土豆、腌制肉类等食材切块炒制再加水炖煮，最后再放入白酱收汁，以黑胡椒和海盐调味。 奶油炖菜是食阁工作餐中的常驻菜品，而给达达利亚做的菜却不用往出卖，所以方小葳在烹饪时十分随意。 哎呀，注重卖相干嘛，能吃就得了呗。 达达利亚也不挑。 他拿简单烘烤后的枫丹长棍面包切片当主食，抱着一整锅炖菜开始吃。 切片上被方小葳抹了些蒜味黄油，小麦香混合进蒜香里，与奶油炖菜中绵软微甜的土豆搭配相宜，醇厚的奶味从口中一路滚落入胃，温暖而满足。 炖菜中的腌制肉类均来自至冬，与普通的香肠和培根不同，是烟熏风味十足的红肠和萨拉肉。 萨拉肉就是熏制五花肉，略肥一些，味道和培根或腊肉差不多，若不做奶油炖菜，稍稍用油煎几下，炒蔬菜吃很合适。 体力伴随着温暖的炖菜逐渐回笼，达达利亚眉头间的郁闷也稍稍褪去。 但方小葳开始郁闷了。 给上司做饭，算不上加班呢？ 她不动声色地给达达利亚使眼色，试图提醒对方支付加班费用。 “方，你眼睛不舒服？”达达利亚打量她两眼，问道。 “我的眼睛没问题，公子大人，我是说...加班费...哈哈哈。”方小葳的嘴角弯起，佯装耿直。 达达利亚被她的财迷模样逗笑：“哈哈哈方，你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要钱啊，好，我给你加班费。” 他最不缺钱，立即拿出钱袋给方小葳。 方小葳眉开眼笑，弯腰道谢：“太感谢了公子大人，请您慢用，您的大方崽璃月都是一段佳话。” 她兴高采烈地抓住钱袋退出房间。 有钱能使鬼推磨，特有钱了能使磨推鬼，金钱观就是要朴素些。 “队长，差不多了，你看外边，千岩军已开始戒严了。”冰萤掏出怀表查看时间，派人把方小葳叫上阁楼。 方小葳用望远镜探查，从镜筒里望去，只见大批千岩军在前往港口，帮助居民撤退到高处，同时固定住大船位置、督促小船沿着河流往内陆行驶。 北国银行地势高，方小葳现在又站在最高处的小阁楼内，对此一览无余。 身着深黄色制服的千岩军众志成城、乱中有序，远远看着，好似滚动于山间的坚硬碎石，毅然抵挡在民众面前。 强风涌现，豆大雨珠夹杂着雹子落下，那股咸腥味愈发浓重，犹如从冷冻罗非鱼的尖刺上掉下的冰碴。 漩涡魔神奥赛尔现身了。 “通知众人，开始行动。” 方小葳戴上面罩、打开传送门，纵身一跃跳进去。 第23章 短暂的眩晕感和失重感瞬间袭来，一股恶心在胃中翻涌，方小葳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出师未捷身先呕吐。 传送门中的通道只有两三步，但光是迈出脚，已非常不容易。 “所有人听着，破坏归终机才是主要任务，不要硬碰硬，更别恋战，大家也不想提前用上往生堂的套餐吧。”方小葳扬声忠告道。 第25章 “是。” 愚人众士兵们异口同声回答。 不远处，派蒙见状惊呼一声，赶紧拍拍旅行者的肩膀：“快看，是愚人众，他们要破坏归终机，千万不能令这帮人得逞。” 七星和仙人们也注意到传送门。 天权星凝光凤眸一挑，神色冰冷，强行扼制怒火，保持理智清醒。 没必要动气。 现在愚人众的嚣张，都必将是事后璃月谈判时的筹码证据。 她绝不会放过丝毫从至冬身上剜下块肉的机会。 方小葳躲在人群后面，一边摸鱼保持自身安危，一边偷偷往仙人那边看。 哇，是魈。 好帅。 哇，是甘雨。 好美。 哇，是刻晴。 好飒。 哇，是那个女人。 好仙气飘飘。 哇，是凝光。 好...... 方小葳观察的目光停止在凝光那。 不敢再看了。 她可以肯定，凝光已经在准备让愚人众狠狠赔钱了。 没事，又不是她的钱。 “全部士兵听令，快走，撤退！”最佳演员方小葳大喊一声，抓上冰萤就率先钻回传送门。 泥给路哒油~ 撤退时，传送门的那端是璃月的野外，熟人叶卡捷琳娜和上司达达利亚不在，只有负责接应的愚人众职员。 这便给予了方小葳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她一出传送门就倒在冰萤身边，虚弱到连嘴唇都开始颤抖：“疼......” “队长，队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队长！”冰萤卡塔琳娜堪称最佳配角，声泪俱下。 ？ 演技这么好的吗，说哭就哭？ 对方的超常发挥，差点给方小葳看呆了。 “长官，你受重伤了？”担任接应的愚人众职员叫安德烈，忙挥手命其余人带着医药箱上前。 “好像是内伤，咳咳咳咳。”方小葳躺在冰萤怀里，使劲咳嗽，然后很标准地在巾帕上吐出一口“血”。 “血”，是稀释了的浓缩番茄酱+霓裳花瓣汁液。 和仙人们对战虽艰险，但大家谨记方小葳的叮嘱、不去恋战，所以至多受些轻伤，现在一见她似乎伤势严重，不免担忧。 雷锤和水胖首先拥上来，要摘方小葳的邪眼：“队长，你身上好冰啊，快把邪眼拿下来，否则内伤更严重。” “不...”方小葳的衣服内层有炼金装置，依靠邪眼当动力、使她的皮肤保持低温状态，若没了邪眼，怕是要露馅，“不能摘，虽然身受重伤，也要伤得体面。” 闻言，一众愚人众士兵和职员均被感动：“长官，您真是我们的表率。” “没关系，是女皇陛下和公子大人给我的力量...愚人众的恩情还不完！”方小葳艰难说完，没词可编了，干脆就地晕倒。 安德烈指挥人来给她抬上担架。 “把队长送回她家，再联系不卜庐救助，别送去北国银行，队长说过，她不想给愚人众添麻烦。”冰萤急忙拦住安德烈。 听冰萤这么讲，大家更感动了。 “呜呜呜希望长官没事。” “我记得方的家应该在绯云坡吧，我们送她回去，总不能让她曝尸荒野。” “对。” 不是，哥们？ 你先别对。 她还没死呢！ 躺在担架上装晕的方小葳在心底发出尖锐爆鸣声。 “嘭——” 群玉阁消失天空，巨响与蘑菇云在海面上突现。 方小葳听见这动静，悬着的心彻底缓缓落地。 任务结束，休假开始。 舒心食阁。 “队长醒醒，他们都走啦。”冰萤小声道。 仰卧许久的方小葳完成起坐，立马摘掉邪眼扔去一边：“呼...冻死我了，快快快，快去架锅烧水，我要熬药，把戏做全才叫装病呢。” 如今药材齐全，药方又经过钟离指点改良，效果异常好。 药熬好后，方小葳半罐子内服半罐子外用，体温立马升高，但这种温度并未侵蚀五脏六腑，只留于表面。 哎呀呀，她病了。 方小葳往床上一倒，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这药亦有些安眠的作用，睡去后，她整个人难以清醒，无论是看上去或者把脉，都和病入膏肓无异。 迷迷糊糊间，方小葳听见谁在聊天。 “先低温再高烧，恐怕很难治疗吧” 是叶卡捷琳娜闻讯赶来，带着记录伤员情况的安德烈探望她。 封印旋涡魔神时，有不少千岩军受伤，不卜庐现在人满为患，无法得空给方小葳治疗，故而来诊治她的是愚人众的军医。 内部的军医虽经验丰富，但不通璃月医术，自然真得以为方小葳身受内伤。 “年纪轻轻的，太可怜了。”那军医职员收回听诊器，叹息道。 “没有办法医治吗？”叶卡捷琳娜心想，方是准备从内部讹多少钱啊，装这么像。 军医摇摇头：“据说璃月有句古话叫作，听天由命，只能这样了。” “行，把方队长的情况记录进重伤名单吧。”叶卡捷琳娜转头对身旁的安德烈吩咐道。 安德烈见此情形，神情悲戚。 现在是记录进重伤名单，再过几日，恐怕就要录入因公殉职的名单了。 听人讲，公子大人在之前曾上报总部、给方打晋升报告，即将升职加薪，却突然神志不清、性命不保。 方，真是倒霉啊。 回到北国银行后安德烈一直哭丧着个脸，替方小葳感到悲伤。 传言，遂悄然变味了。 然而躺在床上补觉装病的方小葳无从知晓。 — 不知沉睡多久后，方小葳静静睁开双眼。 一觉睡了太长，再醒来，她的大脑显然有些宕机，呆呆望着天花板良久，才勉强从天外把思绪神志抓住、重新装进脑袋。 太舒服了。 她满足地伸个懒腰，裹着松软的被子在床上翻滚扭动，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冰萤...冰萤，我睡了多久，帮我烧水，我要洗澡。”方小葳走下床，双手交叉翻过来向上一撑，然后推开木窗喊道。 院中不见冰萤的身影。 只有钟离。 “钟离先生？”方小葳倏地后退几步，远远躲开。 她还没洗脸没刷牙没洗头呢。 “队长，你去洗澡啊，水烧好了。”冰萤走上楼来，一把抱住她，“你睡了整整两天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配错药喝出事了。” 方小葳摸摸冰萤的发顶：“你提前烧水干嘛，未卜先知？” “是钟离先生说的，他好厉害，看了你剩下的药渣就断定你会睡多久，告诉我该在什么时候烧洗澡水。”冰萤越说越激动，惊讶非常。 哇，怪不得队长要策反这个人呢。 “嗯...他自然是厉害。” 方小葳还有些迷糊，一直到洗完澡仍头脑混沌。 她头发擦得半干，水珠沿着脖颈滚落进衣领里，与萦绕其中的皂角味撞了个满怀，将清新酸苦的柑橘香染上潮湿，像被初夏急雨打落一地的枫丹泡泡桔。 这只大橘子晃悠到钟离旁边，傻傻笑道：“哈哈，真巧啊钟离先生，你也在，吃了吗？” 很快，沉默的尴尬气息立即驱散了柑橘味。 这下方小葳犹如在困倦写作业时打翻了咖啡，马上清醒，脸颊泛起热意。 打住啊，绝不能再说今天的天气很热了。 她在心中呐喊。 “嗯，吃了，而且看来，今日的气温似乎有些高。”钟离温和说道，打开手边食盒，“你沉睡两天，水米未进，现在应该多吃些东西。” 食盒采用却砂木制作，纹饰精致，好像是琉璃亭的。 里面有珍珠翡翠白玉汤、素鲍鱼、松茸酿肉卷等菜，甜品是方小葳很喜欢的琼玉果汤。 “...谢谢钟离先生。”方小葳先喝汤暖胃，诺诺一句。 珍珠翡翠白玉汤用料朴素，但大概因为其食材的上佳品质，与独特仔细的烹饪手法，使蔬菜的清甜扑鼻而来，清澈的汤羹味道自然原本，是以清配清的典范。 “不用谢，依旧是北国银行付钱，当然，伴随我与公子的交易结束，往后亦是不能继续随意去琉璃亭。”钟离语气平淡，似乎只在谈论寻常事情，“以普遍理性而论，若要再进里面吃饭，恐怕要花费许多摩拉了。” 方小葳笑笑：“那我这次多吃点。” “璃月常说能吃是福，吃吧。”钟离是舒心食阁的常客，熟知物品的摆放位置，自顾自地烧水泡茶，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观赏着这幕，方小葳感觉自己能多吃几碗饭了。 她一下子想到个成语，偷偷暗笑。 是有些不敬仙师的词呢。 因为连日的昏睡，她胃口大好，把饭菜吃个精光。 第26章 素鲍鱼鲜香且酱汁浓郁，拥有着嫩如鲍鱼薄片的脆弹口感；松茸酿肉卷是小火煎制而成，肉泥油润多汁，里面的松茸富有嚼劲。 一顿饭吃完，方小葳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 “对了，你如果得空，记得去北国银行看看。”钟离想起些什么，提醒道。 “啊，我在装病，不太好吧。”方小葳担心无法申请因公受伤、停职休养。 钟离记起趣事，眼中凝出股笑意，但为了不伤及她的颜面，只是略露不露：“因为，你的不少同僚都以为你已经殉职了，前去往生堂寻堂主，想给你筹办葬礼。” “啊？” 方小葳惊得张大嘴巴。 演技太强，演过了。 她垂下嘴角，气鼓鼓的：“钟离先生，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被看热闹了耶。 第24章 钟离依旧是那副淡淡品茶的模样,平静地望向方小葳，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以普遍理性而论，遇到趣事笑一笑,是寻常普通人都会有的反应。” 方小葳：：（ “笑吧笑吧，想假死的终于假死成功了，不想假死的却被迫假死了。”方小葳心心念念薅愚人众的羊毛,才不会真假死。 死了，只能领一次抚恤金；但如果因公重伤，她就可以在休养时一直领工资与奖金。 那么大的愚人众伺候她一个人,她多大的福气啊。 “问题不难,说清楚便是，也好让你的同僚们去多关心些正事。”那群愚人众虽大呼小叫、哭天喊地，但毕竟没太多恶意，钟离对这种人不会心生厌烦,却终究是不愿多费口舌。 他来寻方小葳,一是算好了对方药效消失后的清醒时间，前来探望；二是告知这场假死乌龙,令误会解开,使她的同僚们离开往生堂。 至少，别再追着仪倌学如何吹唢呐了。 太扰民。 “常说关心则乱，现在你的那群愚人众同僚们是方寸大乱了。”钟离与她这般评价道。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方小葳顺手去柜台上抓了把炒瓜子过来，边嗑边听。 “虽不知礼数,但到底是一帮纯粹诚恳之人，往生堂自然照样接待，不过……”钟离仔细讲起。 昨日,往生堂。 钟离从北国银行漫步回来，眼眸中虽是平静无波,但仍难掩其中一丝细微的轻松。 这次能重新封印旋涡魔神，主要得益于璃月七星和仙人们的暂且放下偏见、统一对外，还有旅者的帮助。 不过除了此二者，也还有千岩军的众志成城、璃月民众的安定温良。 在筹办送仙典仪采买物品时，他同旅者和小派蒙走访街市，发现就算岩神陨落，璃月众人中也无趁机浑水摸鱼的，或许有个别人心思不纯，却早在初露目的时便被举报。 为难当前，大家不仅仅是沉浸于悲伤中，还会自发地维护璃月港的繁荣和平。 见此，钟离确实要承认，璃月现在是人治的时代了。 所有人都在试卷中写下或重要或至少不出错的一笔，给考官送上合格答卷。 故而钟离才会感到轻松。 交出神之心后，他便是寻常凡人，重担已经卸去，该找时间学学凡人如何处理七情六欲...... “啊啊啊呜呜呜！” 往生堂内，一道悲怆的哭喊声打断了钟离的思绪。 作为负责丧葬生意的地方，有这般哭声并不奇怪，他照常向院中走去。 嗯？ 才走了几步，钟离默默停住了。 若他性情促狭些，说不定会想：魔神战争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还会有群魔乱舞？ 里面是何等的热闹，左面是穿寿衣的某个债务处理人在掩面哭泣，右面是身形好似小山般的水胖在捧着遗像诉说悲伤。 前边铁盆里的纸钱烧起热腾腾的星火，后边墙壁旁的花圈开着团团锦簇的白花。 “啊啊啊方长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 “胡堂主，按照璃月的话说，这叫天妒英才吧呜呜呜呜呜” “队长啊队长，你以后要记得常来看看我们啊” “托梦吧方，我会想你的” “方队长，希望我们下辈子还是好同事，没有你，我再也吃不到物美价廉的工作套餐了” 愚人众的一些人在听闻方小葳昏迷不醒后，回忆起吃舒心食阁工作餐的快乐日子，纷纷想前往探望。 结果刚生出如此想法时，却没空。 愚人众在璃月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冬都那边早有耳闻，提前将外交官与执行官女士安排进一个船队，同时到达。 外交官们的船一靠岸，便被凝光派千岩军给“请”走了。 女士心系任务，不耐烦插手这方面的琐事，干脆急匆匆驾临北国银行，把那堆人扔到身后，得到神之心后立刻启程回至冬、觐见女王。 之后便是不停的谈判。 大国外交，自当雅量，凝光没有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反而还允许至冬外交官们传唤参与此事的士官士兵，整理对策。 所以，方小葳的同僚们之间，存在不小的信息差。 安德烈作为见过方小葳卧病在床、神志不清的人，先给大家传去消息，说她的伤势特别重，连内部最经验丰富的军医也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 也许，他还想解释几句，安慰这些神情悲伤的同事别惊慌，但却因被外交官叫走，而没来得及。 于是人传人事件因此产生。 传言先从“方队长因失血过多昏迷，没有医治的办法”到“方队长因公受伤，在床上等死”，又转为“方队长重伤、流了满床的血，生死未卜”，最后直接变成“方队长因失血过多，死了”。 就这样，方小葳“因公殉职”。 等安德烈被问完话后再回来，一听此事，登时吓得目瞪口呆。 不会吧，他去看的时候，人还喘气呢。 结果这么快，死了？ “我不信，卡佳呢，她平常与方长官的关系最好，我去问问她。”安德烈不可置信。 一债务处理人揽住他的肩膀，语气沉痛：“卡佳去面见外交官了，现在一时半会回不来，但是我记得，她临走前的表情非常难看。” 叶卡捷琳娜的表情难看是事实。 不过，那是因为她被迫加班，又被牵扯进两国的外交谈判里。 可安德烈听闻这种话，立刻握拳捶了下桌子：“看来，方长官病亡，是真的了。” “我不信呜呜呜，我要去舒心食阁看看队长。”水胖开始抹眼泪。 “别去了，你忘记冰萤的话了吗，长官生前说过，她不想麻烦愚人众，与其再去打扰她，不如给她举办场葬仪吧。”有人提议道。 于是，大家便这样齐聚往生堂。 其中雷锤是稍微心思细腻些的，他在交代过伪造仙家符箓、释放漩涡魔神的来龙去脉后匆匆赶来，得知谁都没去过舒心食阁，不免怀疑。 “连尸体也没见到，怎么就能确定队长因公殉职了呢？”他摸着下巴问。 安德烈红着眼眶烧纸：“我们请往生堂的仪倌查了记录，队长名下的套餐没有了，估计是已经用掉。” “或许，是冰萤偷偷来给队长办理后事下葬。”水胖用手绢擦拭遗像，犹带哭腔。 遗像上的照片，来自于愚人众山中据点的档案室，由水胖特意去申请讨要的。 雷锤哑然。 这么说，不还是谁都没亲眼见过尸体吗？ 他怀疑队长压根没死。 “我去趟舒心食阁......”雷锤相信眼见为实。 “雷锤，你是伤心糊涂了吗，不要去打扰队长了。”水胖拉住他， 其余人也拥上前劝他：“是啊雷锤，别干傻事。” 雷锤聪明但嘴笨，磕磕绊绊的解释声淹没在同事们的七嘴八舌中。 “好，我不去了。”他躲到水胖身后。 “这就对了。” 一众愚人众说道。 嗯…… 旁观的钟离越看越觉得有趣。 虽然乱哄哄的且全无礼仪，但论趣味性，简直比市面上最流行的说书桥段还要诙谐。 “小钟啊，你是在看热闹吗？”同样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胡桃走到廊下，感叹一声，“哎呀你看看，多么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同僚情啊。” 钟离无奈道：“确实。” “所以方老板应该没事吧。”胡桃眼神试探。 “没事，虽是受伤，但并未伤及根本。”她问一句，钟离答一句。 钟离回望一眼，满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胡桃故意挤眉弄眼，笑嘻嘻道：“我就说嘛，如果方老板的身体真出了问题，你绝对不会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堂主又在胡思乱想了。”钟离面对胡桃向来毫无办法，只好偏过头去。 “小钟，这就是你的不对，我在关心你啊。”胡桃又走到另一边，双手叉腰，“你说你多大个人了，早该成家立业。好吧，你作为往生堂的客卿，算是事业有成，那成家呢？方老板很适合你呀，与你还是朋友，那关系更进一步怎么了，及时出击，否则要等到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的时候吗？” 第27章 钟离一摊手，好笑道：“对于人而言，情爱之事无法勉强，要两情相悦才对。” “对嘛，你这么喜欢她，现在就差让她也喜欢你了。”胡桃恨铁不成钢，“你太不开窍了，何时能把人追到手啊。” “喜欢？”钟离细细品味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胡桃扮演起专家模样，语重心长地一叹：“难道不喜欢吗？你说说你，身为往生堂的客卿，每旬十天有八天都去舒心食阁吃饭，有时讲话三句不离方老板，这还不叫喜欢？” 喜欢嘛...... 钟离一时陷入沉思。 这种喜欢会产生爱情，爱情便是私欲。 从前作为神明时，他自然不是全然睥睨众生、铁石心肠，他心中也有爱。 但那种是“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大爱，即便身经百战，又见识过魔神战争的残酷、许多仙人的仙逝离别，他都会克制心情，永远保持那一份平和、深沉和理智，静静担负着守护璃月的责任。 久而久之，他已分不清情绪的淡漠是源于磨损，还是克制。 他以为他会一直背负责任。 然而某日他忽然发现—— 魔神战争的残酷只如沧海桑田变幻中的一次寻常灾害，劫难消失，幸存者们像枯火烧过后仍顽强的种子，紧紧抓住春风雨露的润泽，不经留意间便又发芽生根，从孤零零的青青嫩草，蔓延成无尽野原。 那一刻，他意识到局势在伴随岁月改变，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全是新的时代了。 神明和仙人，好似终该放手让孩子独立的家长，慢慢在新时代中退下。 这是他作为岩王帝君的考量。 而身为钟离，他可能是真得感到一丝疲惫了吧。 疲惫是凡人最常有的情绪之一，拥有了这种情绪，其他情绪也会同样产生吗？ “哎，小钟，你咋突然不说话了？”胡桃跺跺脚。 “堂主，谢谢你，我会认真斟酌这些话。”钟离沉声道谢。 “哦，仔细斟酌~”胡桃挑挑眉毛，狡黠活泼，“看来是真动心了，哎呀呀，小钟，你可要加油。” 不知因为什么，钟离竟真轻轻颔首，似乎认同了她的话。 多于永远游刃有余的他来说，认清内心的情感并非难事，但谈喜欢乃至爱情，确实是该斟酌。 若真成了，这也是一种契约。 钟离当然会履行契约，且坚信如果方小葳和他签订契约、绝不会随意违反毁坏，可他担心会令对方心生压力。 作为神明，他愿意完全按照契约行事；可身为寻常凡人，他不希望两情长久，只是因为契约。 没关系，来日方长。 第25章 慢悠悠讲完回忆后,钟离凝望着方小葳嗑瓜子的随意悠然、毫无芥蒂，心道：还真是性情纯粹，完全不在乎恼怒。 因钟离将胡桃和他的谈话尽数节省,所以方小葳对某些心意不得而知。 她满脑袋都是愚人众同僚们举办的乱哄哄葬礼。 到底是有些同僚情分在，再加上风俗不同，方小葳不觉得这帮至冬人要按照璃月的习俗忌讳什么。 况且她名下有套餐就怪了。 毕竟,她根本就没给自己买啊。 方小葳想。 即便一朝穿成璃月和至冬人的混血，又自幼生长在“壁炉之家”中，可她还是对给自己提前买寿衣筹备丧葬不感兴趣。 从前在往生堂买的那么多套餐,全是替同事代购而已。 结果谁知碰上超级能脑补的一群人。 “算了,我等会去北国银行找谁解释解释吧，他们不是坏人，八成只是被我吐血的样子吓坏了。”方小葳摆摆手。 “吐血？”钟离闻言给对方把脉，手指缓缓搭在她腕间,“不像啊。” 非常有力平缓的脉搏,可见小葳的身体健康。 方小葳噗嗤一笑：“假的啦，我把水史莱姆的外皮磨成粉末,然后兑水搅拌再扑到铁盘上晾干,最后包裹住调配的固体假血，趁机塞到舌头底下，溶化得到的液体，非常逼真。” “奇妙巧思。”钟离放下心。 ？ 方小葳感到腕间痒痒的,低头看去，原来是钟离的手还搭在那。 “...咳咳咳......咳咳，我去北国银行。”她急忙收走手腕。 “是我冒昧了。”钟离言语含蓄谦和,可眼神却仍落在她面上。 “没事没事没事，下次跟我说一声,哈哈哈。”方小葳迈起脚就开溜，几乎落荒而逃，“您先回往生堂吧，谢谢您给带饭。” 走为上计！ 方小葳一路小跑到街上。 刚才的气氛好恐怖。 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回想手腕间的感觉，对方的指尖搭在那，明明只碰到了她一点，却令微凉的触感升级为滚烫，慌乱与茫然在心中肆意奔跑，攻击着所剩不多的沉稳。 把脉时，钟离稍稍前倾，她又忘记控制距离，能清晰闻到他衣服上沾染的焚香味。 那是一股略带灰烬味道的沉香，淡而不浅，有些繁华沉淀的旧意，像回廊曲折的古老庭院里面的朱红色木围栏。 如果能再近些闻闻…… 咳咳，打住。 北国银行。 方小葳不再承担着任务，明面上又是病人，便从正门进入。 才推开大门，一声扯嗓子的哭喊就撞开她奔涌而出。 “我天.......”方小葳抬手捂耳朵。 是安德烈在和才跟至冬外交官交代完情况的叶卡捷琳娜诉苦。 “卡佳，说起来，我还是无法接受一位英勇士官的逝去，我还吃过好几次方长官的工作套餐，方长官还帮我买过很多套往生堂的寿衣，她是个好人，但为什么就是好人不长命呢？”安德烈唉声叹气。 “我都说一百遍了，方只是身受重伤而已。”叶卡捷琳娜烦得翻白眼，但为隐瞒情况，闭口不谈真相。 安德烈不信：“别安慰我了，我都亲眼所见方卧床不起，连......”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想来是过度悲伤了，居然出现幻觉。”他指着越走越近的方小葳，有些颤抖。 璃月这地方真是太神奇了，大白天还能见鬼。 安德烈拉拉叶卡捷琳娜的衣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快快快，快去往生堂找胡堂主。” “怎么，想叫胡堂主来抓我去往生呀。”方小葳一拍他肩膀，故作姿态地扮鬼幽幽道，“我死得好惨呀，满嘴都是血，这里好疼，那里也好疼。” “方队长...你没事？”安德烈被猛然拍了下，神智重新钻回大脑，“您不是都昏迷了吗？” 方小葳佯装虔诚：“都讲了别担心我，我还要继续效忠女皇陛下呢，区区内伤算什么。只是可惜我虽然能走能说话了，却觉得浑身无力，体弱气虚。” “那您快坐下。”安德烈陪她走入休息室。 叶卡捷琳娜默默观赏她演戏。 “身体差就多休息，让冰萤帮你报到就好。”叶卡捷琳娜十分配合，“这次，我们总部的人事长官也跟随外交官来了，我已经把你的情况上报，今日早晨刚出回复，以后你恐怕无法再参与任务，要先停职休养。” ！ 方小葳死死掐住大腿，强忍不笑出声。 “太...令人难过了，我不想休养，我想继续跟随执行官的脚步奋斗。”她握着叶卡捷琳娜的手，沉痛道，“休养身体，哪有去稻妻继续执行任务重要？” 瞎说呗，反正现在女士已经回至冬觐见女皇了，而顶头上司达达利亚还被困在谈判里，谁又能管她？ 等等，那待遇呢？ 叶卡捷琳娜还能不知方小葳这个财迷在担忧什么，说道：“往好处想，总部很*欣赏你的能力和英勇，即便你停职休养，每月还会分法给你奖金与工资，待遇一同从前。” 奖金？！ “你误会我了，我哪是这等庸俗之人，才不关心奖金。”方小葳眼里乐开了花。 卡佳，你看人太准了。 而安德烈立在方小葳背后，无法发现她真实神情里的兴奋，还悄悄钦佩呢。 不愧是方长官，实在是忠心耿耿、廉洁诚实的好士官啊。 “你的奖金已经到账了，随时可以取用。”叶卡捷琳娜说到这，压低嗓音，“快谢谢我，要不是我运作及时，这笔奖金就要等周转完赔偿金后，再给你了。” 璃月方面提出了天价赔偿金，一度令冬都的外交官们想把达达利亚送出去抵债，若要等赔偿金全部周转完，不知要等到何时。 方小葳搂住她的胳膊撒娇：“太感谢你了卡佳姐姐，我再买个往生堂套餐送你。” “可以，我要最豪华的骨灰盒，给我买个金的。”叶卡捷琳娜才不和她客气。 — 离开北国银行后，方小葳只觉璃月好天气好心情好，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伸个懒腰。 “长官，我要和您道歉。”安德烈追出来，“之前我以为您因公殉职了，就和其余人一起去往生堂给您办葬礼，现在水胖雷锤等人还在那呢。” 第28章 “没关系，我明白你们是想念我，我去解释清楚。”方小葳睡了两天，倒想散散步了。 “您的身体不要紧吗？”安德烈紧蹙眉头，怕她还没恢复好。 方小葳正色，郑重地表达忠诚：“我的身体和愚人众的事情比，没办法比。如果大家因为这场乌龙，擅离职守，错过哪些大事可怎么办？” “方长官，您太有觉悟了。”安德烈可惜道，“唉，您本来要升职，如果没受伤，待谈判过后，总部的人事长官也许会任命您为璃月愚人众事务的负责人前途无量啊。” “以后还有机会。”方小葳风轻云淡，气定神闲。 光是给达达利亚办事都又要加班又要通宵，要是当了负责人，她干脆“哞”一声变成老牛跑去轻策庄犁地吧，况且连老牛也不007呢。 她在安德烈拜服的目光中淡定离开，没有叫人力车，悠闲地走路去往生堂，中间还顺便买了包糖炒栗子吃。 与之前不同，现在的往生堂院子里很安静。 “哎，没人吗？”方小葳探出脑袋。 “看看是谁来了，方老板，好久不见呀。”胡桃热情洋溢，唇边是爽朗的浅笑，笑得方小葳心里直发颤。 上次胡桃这样笑的时候，谈笑间就诱导着一个愚人众士兵接连下单了五个套餐。 “好久不见，胡堂主好。”方小葳张望四周，“听安德烈说，我的某些同僚在这，他们人呢？” “是你假死的事嘛，我呀，刚差遣小钟和他们解释明白。”胡桃请方小葳往堂屋里进，并亲自给她倒茶，“快尝尝，这是从沉玉谷那新买的名茶，叫明前雀舌。” “谢谢堂主和钟离先生为我解释。”方小葳还没看出来胡桃想干什么，不动声色地观察猜测。 胡桃年纪小，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方老板，功劳全在小钟身上啊，他思路清晰，很快给你的同事们理清关键部分，一讲大家都懂了，知道只是因中间传话出了差错，误会你假死。” 言下之意，是在夸赞钟离的好口才，并且办事细致。 方小葳点点头：“钟离先生呢，我领完奖金了，明天请你们吃饭当感谢。” “他去送你的同事们了，马上回来。”胡桃有意撮合两人，又一捂肚子，“吃饭我就不去了，哎呀最近肠胃不好，白术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说我只能喝白粥呢。” “嗯哼。”方小葳将信将疑。 “他回来了。”胡桃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维持肠胃不好的善意谎言，“小钟，客卿，快来接待方老板，我肚子疼，我去趟不卜庐。” 好假。 方小葳默默想到，却没戳穿。 真好奇胡桃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让她和钟离独处，要干嘛，让钟离给她推荐套餐？ 大概是和单纯下属们相处久了，方小葳的脑回路也开始清奇起来。 “看来，你们总部批准你停止休养了。”钟离对愚人众的办事流程稍有了解，见方小葳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也无法遮掩，便知她最担心的事有了着落。 “对，还给我发了奖金，以后每个月都还有奖金和工资。”方小葳兴高采烈，掰着手指跟钟离数起计划，“接下来我可算空出时间，能去耐心研究绞肉机、与您学习璃月商业法、游玩陶瓷工厂......” 一谈论起休闲玩乐，久违放假滋味的方小葳絮絮不止，计划清单长得仿佛要排到明年。 “对了，当然，还有好好开店。”最后，她落到重点上。 钟离及有耐性地听着她讲出这么一大堆话，句句有回应：“繁忙之后，专注放松下，也好。劳逸结合，才能使人对生活与工作更具兴趣。” “那明天我请钟离先生去新月轩吃饭，你来吗？”面对钟离，方小葳愈发放松。 喜欢逃避也有喜欢逃避的好处，暂且逃避过上午时那种奇怪的气氛，方小葳便能装作啥都没发生过。 否则别提邀请钟离吃饭，她早躲在房间里用脚趾扣出群玉阁了。 其实，就光和钟离当饭搭子，挺好的。 嗯...大概吧...... 方小葳自欺欺人。 “小葳是朋友，你若邀请，我怎会不去。”钟离答应。 “而且还不用你付钱，正常人都会很开心地去吧。”方小葳用打趣掩盖其他心思。 钟离不拆穿她：“你说得没错。” 他淡淡直视方小葳，深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不知名的情绪，方小葳匆匆瞥了一下，再也不敢看。 “嗯。”方小葳又想逃开了。 第26章 今晚,是失眠的一夜。 方小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 夜晚是个神奇的时刻。 当失眠时,脑袋乱成浆糊，什么奇奇怪怪的记忆全找上门，方小葳能从穿越前少年时的糗事一路想到钟离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 “啊——” 方小葳抱着被子捂住脸,哀嚎道。 “方，你又睡不着啦？”住在阁楼里的卡塔琳娜倒挂在斜梯上，翻下身子问她。 卡塔琳娜是冰萤的原名,伴随方小葳的停职休养,而失去了带队的队长，被叶卡捷琳娜以人手不够为由开口请示、调进北国银行，于今日下午正式调职，恢复原名。 方小葳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及肩的短发乱糟糟,正如她混杂成一团的脑内世界。 她没忍住，不由向卡塔琳娜询问：“小娜,你觉得钟离先生和我的关系如何呢,一般还是不错呀？” “很好吧，你问这个干嘛，你都停职休养了。”卡塔琳娜，这位从前的贴心下属,总认为方小葳是在因为任务策反钟离。 “不，这和停职没关系吧。”方小葳不解。 卡塔琳娜双手抓住横梯支撑身体，双脚用力一蹬,耍杂技般从阁楼跳到地板上，凑到她跟前：“难道说,你觉得你们已经确定了，就算不因为任务，以后也要经常联系？” “确定？”方小葳神色惊恐。 确定了什么呀？ 卡塔琳娜按照自己的猜测往下讲：“是钟离客卿还不肯配合吗，这个容易啊，你要充分运用些小手段，比如......” 方小葳一把捂住她的嘴：“我们还没谈恋爱，怎么会直接开始这个话题，太少儿不宜了！” “恋爱，咱俩不是在讲策反吗？”卡塔琳娜瞪大双眼，“方，你恋爱了？” 方小葳无话可说。 “睡觉吧小娜，早睡早起身体好，而且你不是还要去放假探亲吗？”她重新缩回被里。 调职后，卡塔琳娜拥有了五日探亲假，她正好利用这五天时间去愚人众的璃月分部据点找弟弟尼古拉。 “好吧。”卡塔琳娜疑惑地挠挠脑袋，乖乖继续睡觉。 这下，方小葳更睡不着了。 和帝君谈恋爱…… 几个大字依次踹开她的内心大门，一边高喊着“我**银河脏话**来啦”，一边变化组合成个大铁锹，不断铲动着她心中最坚实但遇到攻击便立即溃烂的土地。 方小葳并非没幻想过这件事，但当真得发生了，她的第一念想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逃避。 正如钟离所预料的那般，方小葳在认清心思后，压力最先萦绕心头。 导致第二日痛苦起床之后，她成功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眼底的一对乌青，浅浅的，像被可爱的被窝殴打了两拳。 见面时，钟离注意到这点，眼神向下一瞥：“昨晚没睡好？” “嗯，可能是因为前两天睡太多吧。”方小葳弯曲食指，悄悄遮住新鲜出炉的萌芽版黑眼圈，“要不，我买点粉霜遮遮，让你看见也太不好了。” 璃月是商业之都，自然不缺各式各样的化妆品，从涂脸的鹅蛋粉到不同颜色的唇脂，应有尽有。 可钟离却摇头道：“这样也很好看，况且你并非自愿想买，仅仅是因为我，不用。” “您还挺...挺贴心的。”方小葳一听，不知该如何接话，默默观赏屋中装潢。 新月轩的规矩和琉璃亭一样，只接受留有预订的客人堂食，面对想打包带走的客人，侍者会引他们先坐进接待厅等候。 即便是接待厅，内饰亦不俗，桌椅全用紫檀木打造、上面刻着卷草纹，桌与桌之间以镶白玉浮雕山水坐屏隔开，墙上挂着壁瓶，香炉中焚雪中春信，是一种淡雅的梅花香。 方小葳今日自带食盒，是她平日送餐时用的，中间的夹层里有保温凝液，防止菜品冷掉。 故而当点的松鼠鱼、明月蛋、龙井虾仁等菜出餐后，她和钟离均没着急离开品尝，还商量着是否要前去港口逛街。 “我新发现一家卖糖水与小吃的摊子，试试吗？”钟离问。 “好哇好哇。”方小葳想起扩展菜单的计划，兴趣盎然，“我要多收集些美食灵感，才能更好地去创新。” 旋涡魔神奥赛尔被重新镇压后，愚人众暂且不敢再有大动作，七星和仙人之间的矛盾也顿然消失，所以凝光很快安抚好民众，港口的维修工作飞速进行，虽然有很多地方被帷幕围起、禁止通行靠近，但是不影响商贩们的生意。 第29章 钟离所说的小吃摊在海港外侧，摊主卖赤豆元宵、薄荷绿豆冰与香煎豆腐，香甜味混着鲜香飘荡在周围。 这些小摊共用一部分的公共休息桌椅，不存在谢绝外带食品的说法，且因有千岩军监督，环境卫生还过得去。 “糯糯的，好吃。”方小葳先对赤豆元宵下手。 豆香浓郁的红豆泥甜汤绵沙温暖，糯米做的小丸子中似乎还加入了牛奶，细品后有些奶香。 方小葳吃过两勺元宵，又开始品尝明月蛋。 明月蛋是新月轩的当家名菜，取出蛋清、单以蛋黄打进比例特定的混合面粉，制成浅黄色面皮，用时令鲜虾与鱼糜为馅料，包裹成型，好似云朵抱月。 外皮比寻常的茶点皮略硬些，保留了一丝韧劲，虾仁的口感极脆，嫩而鲜甜，在唇舌间回甘。 新月轩的菜肴主要以海鲜为食材，对新鲜的要求更严格，听说每日清晨第一艘出港的渔船，便是那的供货船。 “小葳，当日给你更改药方时，我记得那药效虽不长，但对后续的睡眠会稍微有影响，会令人再贪睡几日。”钟离厌恶海鲜，但仅限生食和烹饪粗糙，对待出自新月轩的菜品，他很乐于品尝，甚至还有闲情主动出击，“没有意外的话，你不大应该会失眠。” 他神情谦和温润，却一击即中，问得方小葳答不上话。 “我...我......”方小葳借用咀嚼食物当掩护，默默不语，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细嚼慢咽，比写作业时手指挪动的速度还拖拉。 “如果你是因为我所猜测的问题，我觉得我们应该慢慢来，你不要感到有什么压力。”钟离明明是在用街边小摊的瓷碗喝糖水，却矜贵到犹如在品评白玉盏里的仙茗，言罢，他定睛瞧着方小葳，“钟离是往生堂的客卿、是凡人，凡人沉浸在私情里，再正常不过了。” “对，其实我不是没那个心思，我只是有些说不清楚，但我确实......”方小葳眼眸低垂，细声细语。 但马上，她的话因骤然出现的好奇声断掉了。 “哎，是方老板和钟离啊，你们出来逛街啦，买了哪些好吃的？” 小派蒙左手拿着烤大虾，怀中抱了袋盐焗蚕豆，飘飘忽忽地从不远处飞来。 见有其他人，方小葳把剩下的话憋进嗓子眼里。 “我们之后再说？”她被吓得差点打翻瓷碗，手忙脚乱地扶住。 “随你，反正我认为我们也算心意相通了。”钟离托住方小葳扶着碗边的手，此时风和日丽，阳光投映下来淡淡的，似往人间洒金粉，落在后者面上，像溶溶春光，飘进前者眼中，正如石珀上的一道亮痕。 这一刻，方小葳把尽数心思抛在脑后，直视回去：“对，就是这样。” 咦？ 想来凑热闹的派蒙看着两人发呆。 “喂，旅行者，方老板和钟离在说什么令人听不懂的话呢？”她歪了歪脑袋，没想明白。 “要不你还是专注吃东西吧。”旅行者抿抿嘴。 第27章 “是旅行者和小派蒙呀,真巧，坐到这一起吃吗？”方小葳把瓷碗扶好后，随意理理头发,又是抬起右臂挥手，又是拍拍旁边的座位，“想不想喝糖水,旁边还有卖杏仁露、山楂饮和姜撞奶的小摊，味道非常正宗。” 她恨不得让嘴不停歇地说话，肢体间更是一秒十个假动作。 尴尬之下,人总会显得特别忙。 “好哇好哇,那派蒙与你们分享盐焗蚕豆，是五香味的。”派蒙的注意力全被糖水和桌子上的菜肴吸引，不由自主地往前飞去，“真精致的菜啊,是从琉璃亭买的吗？嘿嘿,有这些菜的话，我可以等会再买糖水。” 空想制止她,但根本来不及,只好向钟离抱歉地笑笑。 钟离摇摇头，以表无事，拿了多余的筷子递过去。 “是新月轩，新月轩和琉璃亭不同,以当季海鲜为主要食材。”他给派蒙与空让出位置，轻声介绍每道菜的来历、烹饪方法、品质标准。 他语速平稳，嗓音沉稳谦和,娓娓道来。 这般讲完，之前关于心意的话题便被自动岔开。 然而,这边的桌椅是单行摆放，一张木桌前只有一张长椅，三人加一飞行物勉强落座，坐得紧凑些，难免触碰到身边人。 ！ 离得也太近了吧！ 方小葳因转移话题而平稳的情绪又开始波涛汹涌，心跳加速，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今日穿了件璃月传统样式的衣裙，下摆略微宽松，堆叠在她和钟离中间，被海风吹起的裙角轻纱，不断肆意地纠缠着对方的衣带。 钟离见此，细心地帮她束住裙子上的薄纱装饰。 “谢谢......”方小葳一害羞就想深呼吸，可吸气后闻到的全是钟离身上的焚香味，实在进退两难。 既然进退两难，她就从旁边走。 于是方小葳选择拼命吃派蒙买的蚕豆，装作啥都没想啥都没感觉。 这蚕豆极酥，油汪汪的，洒的五香粉极其入味，好似无肉香的猪油渣，脆到连稍硬的外壳也一咬便断，只留下咔滋咔滋的声响。 气氛开始沉默了。 终于，派蒙吃饭的动作渐渐停下。 大概有时候，吃瓜的诱惑力比吃饭大。 她瞧瞧方小葳，又瞧瞧钟离，小眼睛里盛满好奇。 唔，这两人之间好诡异，互相不说话，却还不像是吵架了，真奇怪啊。 难道是在谈情说爱吗？ “喂，我们是不是打扰他们了？”派蒙边和空附耳私语，边歪斜上半身、偷偷朝旁边望去，眸子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你说呢？”空默默眨眨眼，传达信息。 派蒙一摊手：“你什么表情嘛，刚才也不拉着我点。” 空又使劲眨眼：“你飞的比晶蝶都快，我怎么可能拉得住？” “咳…没事，其实你们不来，我也想去找你们的。”方小葳努力忽略掉和钟离间的近距离，转移注意力，问向空，“我记得旅行者为了找妹妹，需要继续踏足其余国度，下一站是哪里呢？” “是稻妻，但听说那边实行锁国令，不知道该如何过去。”神之嘴派蒙替空回答道。 当然是卡bug潜水。 方小葳在心内促狭一想。 “我认识南十字船队的北斗大姐头，现在岩神遇刺的风波平息，北斗的船队会接着出海，估计能顺便带上你们。”她希望推进剧情、使锁国令快些结束。 停职休养期间，不会有任务下达，她完全可以出远门旅游，正好去稻妻逛逛，联系个提供食材的商人，再学习些当地料理。 派蒙先是惊喜，而后扭捏地在空中搓搓手：“方老板好厉害，又会做饭还人脉广大，谢谢你的呢。” “谢谢方老板。”空也道谢一句。 “哎呀，小派蒙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哇。”方小葳扯了下她的披风。 “方老板这话讲得好难听，派蒙又不是白吃饭不干活的那种人。”派蒙傲娇地扭过脸。 方小葳最喜欢逗她，故作可惜道：“完了完了，惹生气了，不知能否通过一个稻妻商人卖的豚平烧哄好呢？” 稻妻施行锁国令后，不乏偷渡逃出关卡的民众和小商贩，其中有七成人来到璃月生活，或加入船队，或售卖些家乡小吃。 对于这种政令，方小葳无法评价好坏，七国间的局势变幻莫测，深渊的侵袭，天理的监视，确实会驱使执政者的策令偏向保守，追随永恒。 而璃月的成功转变，估计是极为难以复测的。 “豚平烧？”派蒙张望周围。 “是啊，用包菜、鸡蛋、兽肉片做的小吃，上面会淋上蛋黄酱，如果你喜欢芝士，也可以放点。”末了，方小葳叹口气，“可惜，小派蒙不会白吃饭，我没办法给你买了。” ...... 纠结爬上派蒙的五官，她噘着嘴，眉毛和眼睛蹙成一团：“嗯哼，派蒙和旅行者可以给方老板你接委托，你想要什么稻妻特产吗，我们帮你带。” “好啊，我要五箱堇瓜。”方小葳咧开嘴，心道，计划通。 “嗯，成交，现在去给派蒙买豚平烧吧。”派蒙被美食所诱惑，一下子跳进坑中。 旅行者空观方小葳的嘴角露出笑意，明白这是上当了。 他望向钟离，而钟离一笑，眼神含蓄，看破不说破。 “唉...派蒙真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他捂住额头。 方小葳怕派蒙反应过来，遂立即去斜右方的摊位买豚平烧。 看打扮，摊主是地地道道的老稻妻正雷神旗，烹饪手法更是专业，煎东西的铁板油光锃亮，与小铲子发出咣当咣当的碰撞声，光是站在不远处，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火爆热气和香味。 豚平烧的传统做法和蛋包饭相似，外面是半凝固的金黄蛋皮，里面是爆炒过后的五花肉薄片和包菜丝，卷好装盘后淋上猪排酱、蛋黄酱和木鱼花。 第30章 这是小摊上最基础的样式，另外还可以加钱选择填入芝士碎或蟹柳。 若在稻妻当地，应该还有青海苔粉，但也许是在璃月难以采购到，摊主没有放。 派蒙在前段时间陪伴空东奔西走，要给达达利亚跑腿、要陪钟离逛街、要替方小葳采药......哪里有空闲来逛港口，不过随意尝过几家小吃摊罢了。 故而如今一见豚平烧，馋得连刚出锅也顾不上，大口开吃。 五花肉被煎出焦褐色、浮出油脂，连寡淡的包菜丝也沾满肉香，鸡蛋皮嫩滑，里面多了几分醇厚，得益于蛋液中的小块黄油，两种酱汁完美互相平衡，使复合的味道不显杂乱。 等等。 派蒙吃完豚平烧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方老板，你是不是本来就想叫我们帮忙，给你购买堇瓜啊。”她双手抱胸，一脸“我看透你了”的模样。 “你才想明白吗？”方小葳实在没忍住，嘴里差点发出如鹅叫般的大笑。 “哼，旅行者，还有钟离，你们肯定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提醒派蒙。”这并非属于哄骗，顶多算玩笑，派蒙没生气，只是趁机嚷嚷道，“当然，钟离你才不想告诉我，因为你和方老板是一伙的！” “是的，我和小葳是一伙的。”钟离瞥向派蒙，欣然应声。 方小葳瞪大双眼。 “钟离先生，您答应得好自然啊。”她干笑着，磨磨蹭蹭回了一句。 “已经说开了，那么自然些，并无不妥。”钟离是观她情绪放松，方试探着又提起这事。 “喂，你们怎么还真谈情说爱上了。”派蒙飘到二人身后，伸手指指点点，“太坏了太坏了，方老板果然是愚人众骗骗花，钟离更是个璃月骗骗花，你们是一对骗骗花。璃月的小说里有神偷侠侣，你们是神骗侠侣。” 方小葳眯着眼打趣她：“你起绰号的水平还变高了，温迪是卖唱的，我是愚人众骗骗花，和钟离先生在一起是神骗侠侣。” “连我管温迪是卖唱的你都知道，愚人众的情报网好神通广大啊。”派蒙一顿一顿地飞回原处，“好恐怖，感觉像是会无间断监视别人的地步。” “放心，我现在停职休养了，一身清闲，外勤任务的人事物和我再无关联。”方小葳耸耸肩。 空听过这话，急忙问她：“方老板是生病了吗？” “装病。”方小葳压低嗓音。 派蒙爱听八卦，安静下来：“你一装，愚人众就信了？” 这下，轮到方小葳做傲娇状了：“哎呀呀，这是我们内部的消息，恕不告知。” “哼！”派蒙向她吐舌头。 “好啦，不再逗你。吃得差不多了，我和钟离先生也要早些回去，停职休养后我想认真开店，该制定长远计划呢。”方小葳rua了下对方头上的呆毛。 “也？”派蒙稍稍思考后，恍然大悟，“哦，你们是搬在一起住啦” ！！！ “我们才刚大概可能确定关系，不会这么快同居！”方小葳像个快要爆炸的火史莱姆，“而且，钟离先生在往生堂住得好好的，搬来跟我干嘛？” 第28章 钟离闻言若有所思。 以普遍理性而论,寻常伴侣同居也并无不可，但这事还是要征求对方意见，往生堂离舒心食阁又比较近,两人搬进一处，还算方便。 “其实，如果你愿意,我没关系。”他平静说道，好似在讲“今日天气不错”。 咦~ 派蒙和旅行者空默默抽抽嘴角。 小派蒙朝方小葳挤眉弄眼，一脸揶揄,飞速逃离现场：“那个...方老板,我和旅行者对卖糖葫芦的小摊很感兴趣，先过去看看，拜拜。” “溜得真快。”对于派蒙的超音速助攻，方小葳实在难以招架,一堆稀奇古怪的想法从头里蹦出来,摇摇晃晃地手拉手抱成几团，重新攻占了她才理清思绪的脑子。 诚然,确定关系后应该考虑以后的生活,但方小葳着实难以想象。 和钟离先生同居，再到订婚或成婚，是举办璃月式婚礼还是举办至冬式婚礼呢，准不准备办婚宴、宴请几桌,会生小孩吗，生出的是啥啊，半人半龙亦或是半人半神甚至是半人半石头（雾）,万一存在寿命论怎么办，要提前找胡桃买夫妻合葬套餐吗,买的话以钟离的内部员工身份有优惠吗...... 短短半晌，方小葳就已经在脑海里，把两人从相爱到结婚生孩子下葬全演示过一遍。 若非钟离及时叫住她，可能现在甭说原神剧情，早歪楼到帝弓司命用箭矢击落丰饶孽物战舰去了。 “小葳，回神啦。”钟离抬手在她面前晃晃。 “啊......”方小葳猛然把思绪拉回正常路线，嗫嚅道，“同居的事我得再考虑一段时间，舒心食阁的地方比较小，我想以后再买个宅院，将现在的院子单独用作开店。还有就是，我根本没啥心理准备。” “正常，而且以你的事业为主。”事缓则圆，钟离自认与方小葳在情感上，急不得。 方小葳松口气，收拾碗筷的动作轻快了些：“谢谢您能理解我。” 钟离帮她把餐碟摆进食盒，略略沉声，“我想，伴侣之间，应该不需这样客气。” “好。”方小葳也觉得自己的表现过于生分，便怡然一笑，“那么，伴侣先生，能陪我去买杯山楂饮吗，我有点积食。” 罪魁祸首大概是派蒙带来的盐焗蚕豆，酥酥脆脆好口感，然而吃多了后又咸又噎。 “走吧，我来拎。”钟离提上食盒。 一顿饭吃得散漫，自上午直到一点多才彻底离开海港。 这时起风了，璃月的海干净，风中只有凉丝丝的咸味，像落潮后礁石上被烈阳暴晒出的洁白盐粒子。 烦心事落幕，钟离在漫步时更显悠闲，与方小葳共同时走时停，或看看卖的手工玩具，或记下一家新开的茶楼、等哪日来尝鲜。 回到舒心食阁后，方小葳问出憋着一路的话。 “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您客气，小心翼翼之下是好奇，好奇您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她买过山楂饮后，还特意加钱要了个小木勺捞山楂块吃，正方便她咬着勺子等答案。 然而，此事并不用钟离仔细思考，但他观方小葳神情忐忑，不免哑然失笑：“钟离是一个凡人，那么凡人沉浸在爱情中的没有太多理由。你性情纯粹，工作能力强，心性成熟机敏却不世故，是很难得的白水鉴心、冰壶秋月。” “啊，什么？”方小葳的第一反应并非害羞，而是后两个词是啥意思。 钟离先生，俺不是文化人，俺不懂咧。 “意思是夸赞你人格纯净。”钟离耐心解释。 “愚人众里能教得璃月文化有限，我该补习了。”方小葳趴在石桌上，脸庞半埋在的双臂中，“您也很好，特别特别好。” 这次，钟离的笑意十分明显了。 方小葳偷偷抬眼望去，只觉心间漏掉一拍。 满地树荫中，是稀稀疏疏的午后阳光，给钟离披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影子，触及眉宇，更显深邃温润，笑意虽外露，可仍留几分克制含蓄，藏在眼眸中，倒映出情感。 似乎真是这样，钟离永远都带有些平淡内敛。 这时，方小葳细细打量他的这个样子，难免会想一些…… 还是别想了。 她借着喝山楂饮赶紧低下头，掩盖自己眼中奇异的神采。 既然都当了大馋丫头，可别当大黄丫头啊。 理所当然的，这一夜的方小葳又双叒失眠了。 — 下旬初，送仙典仪。 在一番唇枪舌剑、明嘲暗讽后，璃月与至冬的谈判彻底结束，有凝光在背后整理证据外加操控舆论，不费吹灰之力便要来天价赔偿金。 单从利益方面看，结果至少算差强人意，毕竟其一要为两国外交考虑，其二是在托梦后、仙人和七星们的最大顾虑被消除，愿意该见好就收。 风波结束，送仙典仪如期举办。 方小葳立在人群中，听凝光致辞，然后在刻晴看向旅行者空时，配合众人一起赞赏议论。 “哇，这就是击退古神的旅者吗，好年轻啊。”难得当回npc，她开始人机发言。 办过送仙典仪后，钟离正式退休，一身轻松，非常有心情陪方小葳说笑：“确实，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能力，真乃旷世英才，不知何时能有幸结识呢？” 七星致辞后，是民众上香的环节，钟离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尘世凡人，随人群去进香祭拜。 方小葳也学起钟离的模样，上过三炷香后双手合十默默悼念。 不过，她真不明白自己是在拜谁。 这情况，倒是有些欢愉—— 帝君、墓碑、比耶.jpg “你们两个好悠闲，别装啦。”派蒙跟在空身后飘来这边，本想就退休事件调侃钟离几句，却及时住嘴。 方老板知道钟离的身份吗？ 第31章 “知道。”方小葳看透派蒙的疑惑，点点头。 “你们愚人众的信息网果真可怕。”既然说开，派蒙转而指向情绪低落悲伤的璃月民众，“唔，钟离，人们都觉得再也见不到岩王爷啦，看看这片追思感怀的气氛，但你本人，为什么这样放松呀？” 钟离摊手：“卸下重担，如何能不感到轻松呢？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去新月轩吃饭。” “可是钟离你有钱吗，前几日见到你和方老板打包了新月轩的菜，据说一道菜就要几千几万摩拉，好贵哎。”派蒙提出疑问。 “那便去舒心食阁吧，我给钟离先生打五折。”方小葳既然有意认真开店，那就该亲情侣、明算账，“今天我做至冬菜，要尝试下新菜品吗？” 钟离觉得不错，与空说道：“顺便，也好同你仔细讲讲稻妻的情况。” “除锁国令外，还有其他政令吗？”空问。 “还有眼狩令......” 几人边走边聊，离开玉京台。 “......哦？” 人群中，与甘雨交谈的萍姥姥语气倏地一顿。 “嗯，您怎么了？”因谈判之事，甘雨宵衣旰食、夙夜不懈，精神状态略为恍惚，眼中夹杂着疲惫，见萍姥姥不说话了，还以为是自己显出困倦、没听清。 “没呀，没什么，我是突然感慨，时移世易，确实要接受改变啦。”萍姥姥外形如寻常老人，可眼力与感知却灵敏依旧。 真是神奇啊，活得久了，这也能亲眼所见。 帝君竟然允许自己过多拥有爱意、放松与悠然的情绪。 或者说*，帝君早已习惯做个凡人，并不再强行克制七情六欲了，也好。 但甘雨真以为萍姥姥是一时感慨万千，轻轻颔首：“是啊，不过帝君仙逝，我终归是难以接受，可既然您如此说了，我会努力适应这种改变。” “哎，你？”萍姥姥怔愣片刻，随后恍然大悟，“甘雨，你这姑娘是不是又加班了？” “最近公务繁忙，实在不能懈怠。”甘雨答道。 她还不知她错过了什么。 “唉呀，多休息有好处的。”萍姥姥无奈。 “等退休后再休息也来得及，不过，我倒还没想过退休。”甘雨心系璃月上上下下，难以分出闲心。 * “看来，退休后真舒服啊。”派蒙一进舒心食阁的院子，便发现哪里不同了。 方小葳和钟离虽没同居，可平常相处，总要添些东西。 如今，院中多了一把摇椅，廊下挂着两三只鸟笼，里面的画眉、鹦鹉和八哥叽叽喳喳的，日日热闹似唱戏。 另外钟离还从往生堂带来套烹茶品茶的工具，从小泥炉到青玉茶盏，均价值不菲。 “当然，否则我们俩为什么费尽心思都要休息。”方小葳端着餐盘上菜。 空和派蒙也没闲下来，主动去后厨拿餐具。 舒心食阁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限定甜品和私人订购，时常售往他国，属于卖出几次顶一年，堂食的流程遂略微随意。 而且趁着拿餐具，派蒙还能顺手找些零嘴吃。 “颜色好好看的菜。”论给大厨供给情绪价值，她绝对能称得上第一，“太感谢方老板了，派蒙特别喜欢。” “是番茄烤排骨和芝士火腿煎饼，搭配青苹果沙拉。”方小葳动手给几人分餐。 做番茄烤排骨的主要配料是番茄罐头，这种罐头由方小葳自制，原料是她在轻策庄种的番茄。 拿罐头调配佐料腌制排骨会更加入味，等腌完后在排骨上洒满蒜末、黑胡椒，再倒进混合了番茄酱的罐头汤放进烤炉闷烤。 等吃时轻轻一碰便软烂脱骨，蒜与黑胡椒的辛香被酸甜的番茄汁缝进肉中，似烤似炖的作法完美保留住排骨上的丰盈油脂，又不使瘦肉因流失水分而口感发柴。 芝士火腿煎饼则是很常见的至冬主食，一种咬上一口便感觉热量满满的食物，经常被用来搭配蘑菇浓汤吃。 而方小葳考虑到钟离的口味，把里面的芝士减少三分之二，又把酸黄瓜切碎加入其中。 不适应至冬寒冷环境的人，大概很难接受过于高热量的做法，非常容易感到油腻。 “哦，还有件事。旅行者，你们去稻妻后能否尝试替我联系神里家的千金神里绫华？她与她的哥哥神里绫人家主是私人订购甜品的老顾客，我现在恢复了这项业务，可以重新制作盲盒啦。”方小葳突然想到自己的大金主。 但这也代表，托马又要吃到奇奇怪怪的蛋糕了。 方小葳：心疼托马一秒 第29章 “神里家的家主,听起来就不一般，就好比在璃月住玉京台的高门大户，是我们能见到的人吗？”派蒙皱起眉毛,“而且稻妻的锁国令那样严苛，不会驱赶我和旅行者吧。” 饭后，方小葳泡了杯荷叶茶解腻,清清嗓子，准备给她详细介绍稻妻情况：“不会。稻妻民间的确有评价，说神里家主的城府很深,但这是他身为社奉行的掌管者,必须要做到的一点。 而私下里，他非常平易近人，只不过……他对美食的理解较为清新脱俗。” 何止是清新脱俗呢？ “每个人对美食的理解都不同，这很正常吧,感觉是个好人呢。”派蒙没见识过神里绫人对盲盒甜点的甲方要求,没放在心上。 虾肉混合着清心汁液绞成肉泥，然后放进日落果丁搅拌,用做巧克力派的馅心；或者是把琉璃袋切碎放入奶油中,制作苦涩味奶油蛋糕...... 方小葳每每想起这种怪味糕点，总会痛苦地咧咧嘴。 但神里绫人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她：我对美食有追求，不做稀奇古怪的东西 神里绫人：好的，那加钱呢？ 她：家主大人您看人太准了,我特别精通创新甜品，比如这道甜品，就可以取名叫做“家主好” 金钱的魅力无限大,以至于方小葳怕糕点在海运时变质，花重金提纯了冰史莱姆凝液,变成冰史莱姆原浆填充进简易冰箱的夹层里，若以快船运输，一日多些便能到达，保证甜点被完好无损地接收。 空与派蒙的关注点不一样，问起社奉行。 钟离了解地比方小葳更细致，说起稻妻从上到下的官方阶层，末了，他不置可否道：“雷电将军是永恒之神，此时此刻，连七神中最古老的我也逝去了，这或许会令她愈发坚定追求永恒的决心。” 面对局势的改变，各人反应各异，这不奇怪。 左右，都和他再无关系了。 “又是狩猎神之眼，又是追求永恒，有点恐怖耶。”派蒙拍拍空的肩膀，“你放心，无论遇见什么情况，派蒙会一直当好向导的，但你必须保护住派蒙！” “别害怕，北斗大姐头在道上可谓手眼通天，她来往海上，怎会不认识稻妻的地头蛇，有她协助，你们至少不存生命危险。”方小葳安慰两人，低声透露个内部消息，“我停职休养，原来的下属水胖和雷锤会升职加薪、代替我去稻妻，如果有急事，可以联系他俩。” 派蒙想了想：“虽然愚人众的名声很不好，可方老板你是个好人，我就愿意相信你的下属也是好人啦。” 方小葳压低嗓音，比个手势：“执行官是执行官，底层士兵与执行官的差异非常大，通常只信奉两条真理。第一，是直属上官的命令，因为长官掌管着他们的升职评定；第二，自然是摩拉。” “好现实的利益法则啊。”派蒙感叹道，“嗯，我和旅行者会谨记的。” 交代完全部事宜，方小葳起身走到树枝旁打了个响指，一只机械信鸽翩翩落在她肩膀：“这是我改良的信鸽，属于由炼金技法参与创造的机械产物，能传信并简单复制主人的语音，送给你们。” 经过改良，信鸽翅膀上的愚人众标志已被磨掉，变为个小小的“葳”字，内里结构大有变化，能源是电气水晶。 方小葳亦曾想过以雷光棱镜当电源。 但弱小的信鸽显然承受不住这般大的元素力量，不仅被电坏翅膀难以飞行，还脑袋傻傻的，无奈之下，她只能将傻鸽子送去轻策庄看守鸡窝。 空接过改良成功的信鸽，按照方小葳的指示启动程序。 “咕咕咕，请输入传话信息。”信鸽死板地张开嘴，颇为神经质。 “额...你好？”空试探着打招呼，又点了下收信键。 信鸽扑棱两下，咕咕道：“你好、你好、你好，传信为你好，重复完毕，现已删除。” 随后，信鸽恢复成呆愣愣的表情，蹲在空手中一动不动。 “方老板，以它的小脑袋瓜，真能长途传信吗？”派蒙伸出手指戳戳信鸽的铁头，半信半疑，“不过，哪怕只会送信，也比普通的交流方式快啦。” “所以，找到新鲜且品质良好的堇瓜时，记得尽快告诉我。”方小葳再一次计划通。 派蒙鼓起脸颊抗议：“喂，你套路太深了吧。还有，为什么那只信鸽比普通鸽子漂亮啊？” 第32章 她指指树枝上的机械画眉。 “因为那并非信鸽，而是画眉鸟，小葳心灵手巧，特意送我的。”默默悠闲品茶的钟离忽然开口，意味不言而喻。 方小葳害羞地弯弯眉眼：“是在愚人众信鸽的基础上改良而已，称不上心灵手巧。” 哎呦~还特意送的，哎呦~还称不上心灵手巧。 派蒙受不了，捂住耳朵，和空窃窃私语：“旅行者，下次记住，千万不要和钟离同时出现在舒心食阁。” 以前，方老板的食肆里弥漫着能勾出馋虫的香味，但现在，全是甜到发昏的粉红泡泡！ 北国银行门口。 谈判结束，达达利亚得以脱离璃月七星和至冬外交使节们的监视，得空来北国银行询问具体情况。 他这段时间被凝光“请进”月海亭的休息室中暂居，对外界所知甚少。 “方呢，听说她身受重伤，可有生命危险？”一向精力旺盛的达达利亚罕见地面露倦容，打了个哈欠，“和那帮外交官们日日相见，烦死了，除了会打官腔根本说不出有用的，我再不挑食，都要吃不下饭了。” “公子大人，您多虑了，方的伤势不危险，可惜现已被人事长官批准停职休养，不太方便见人。”叶卡捷琳娜的回答真假参半。 她转而汇报起其余士兵和职员的变动，却观对方抬起手，示意她先停下说话。 达达利亚吸吸鼻子：“是番茄烤排骨的味道吧，这里怎么会有人做至冬菜呢？” “啊？”叶卡捷琳娜的面容一僵，“哈哈哈属下也不知道啊，应该是哪个至冬商人做的吧。” “是嘛。”达达利亚想到之前无意中看过的消息，将信将疑。 这帮人八成在故意隐瞒。 嘁，方真是把他想得小气了。 的确，他无法理解，方身为一个格斗成绩优秀、能力出众的士官会自毁前程，甘愿停职休养，去开那个什么食肆。 安逸会令人丧失警惕，璃月古谚有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换做是他，肯定极为厌恶远离战斗与硝烟的生活。 但好歹朋友一场，他难道会去往上举报吗？ 况且，北国银行的食堂实在...有个地方能吃到正宗至冬菜也不错。 — 送仙典仪过后，璃月港逐渐恢复平静，方小葳的食肆经营也重新步入正轨。 因人手问题，外送工作餐的项目暂时停止，但增加了每日的固定套餐种类。 有璃月风格的三荤两素和异国风格的主食、主菜、配菜的搭配，例汤免费，单次消费满一定额度赠送沙拉。 许多在附近上班的人是这的常客，大多来自北国银行，也有三成是总务司的职员，匆匆来匆匆吃完匆匆走，耗时短又方便，还能顺便打包一份汤和一份沙拉当下午茶。 于是，舒心食阁里除却勾人馋虫的香气、残留的粉红泡泡，还多出不少阴霾笼罩的班味儿。 “快，我要吃饭，今日还得加班的半夜。” ——这是着急处理外交事宜后续的总务司职员。 “唉，七星那边又催进度了，忙着周转资金容易吗？” ——这是苦于计算赔偿金的北国银行员工。 两方冤家碰面，倒也想互相冷嘲热讽一番，可惜全没时间。 午休只有一个小时。 “哇，方老板，真是生意兴旺啊。”又一日中午，北斗走进食阁，入目是满院子的客人，端着木盘木碗大口咀嚼，不少人还边吃边看怀表。 木质餐具便于清理，方小葳怕忙不过来，洗碗的活全外包给了打零工的居民，有璃月全面的商业法在，倒不担心他们敷衍了事，速度与质量均属上乘。 “比从前好些罢了。”方小葳走出柜台，领上北斗去后院的仓库清点补给，“万叶没跟着你来吗？” 北斗搂住方小葳的肩膀，放下提着的盒子：“他说自己身份特殊，不多走动得好，稻妻的政令又严格了，我们靠岸的最后手续还没给批下来呢。不过，他给你送了，是稻妻特产，叫什么樱花啊仙贝的。” 是绯樱虾仙贝。 外表团圆粉嫩，薄薄脆脆且干爽，因是低温烘烤而成，没有多余的腻人油脂，咸甜交织中鲜味十足，怪不得会被稻妻人当作日常礼品。 方小葳当即抓出一块咔咔咔吃掉：“帮我谢谢他，我很喜欢。你们什么时候走，间隔长的话，除了之前订购过的补给外，我还能再做点。” “估计要十五天吧，该死的手续，办个事真麻烦，若非我有个朋友三令五申叫我听话，我早出海了。”北斗的朋友是谁，自不必明说。 她抱怨完，似乎想到什么，笑容玩味地打趣方小葳：“要是走你们愚人众的路子，能快点吗？” 第30章 方小葳笑眯眯望回去。 她一点也不意外。 北斗只是瞧着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善于观察，猜测出她的真实身份，并非难事。 一个突然出现在璃月的年轻店主,来往他国送货，无论遇上哪种特殊情况都能毫发无损地归来，平常还总往北国银行跑,背后是谁不言而喻。 何况北斗的朋友遍布三教九流，说不准，认识的愚人众还不止她一个。 “我这边当然没问题,谈判过后,不少士官被调离璃月，临走前不少人都觉得能赚一笔是一笔，若你出手大方，他们未尝不会答应替你联系在稻妻的同僚,办法多的是。”话说一半,方小葳慢慢停顿住，反问道,“但你的朋友呢,我想，她应该会不高兴吧。” 她没提凝光的名字，与北斗心照不宣。 “切，我怕她？”北斗一撇嘴,“我能听话呀是心疼她，她一边整理赔偿金的项目一边又想重修群玉阁，我再讨厌那种说话打谜语的人,也不会在这时候给她添乱。” 北斗和凝光当真是欢喜冤家，心会软,可嘴上绝对不饶人。 “对呗，所以你安心等着办手续吧，多在岸上逛逛。”方小葳见北斗清点完补给，抽出订单给对方签字。 南十字船队的补给分很多种，航海生活艰苦，美食是为数不多的安慰剂，而除却常见的干粮和香菱做的干煸绝云椒椒外，北斗非常喜欢在舒心食阁采买腌菜等食物。 酱萝卜、醋腌酸笋、泡椒藕片、腌咸鸭蛋、自制浓汤宝...... 均能给水手们带来慰藉。 “有啥可逛的，她本来说好邀请我去吃饭，结果现在连个动静都没有。”北斗签完字，眼眸一转，抓起方小葳的手腕把脉，“啊，你果然没事，可为什么会接连昏迷两天，吃药了？” “对，我按照医书配的药方，经过钟离先生改良后，减少了对人体的伤害，并会存在些催眠效果。”方小葳如实回答。 “我就知道，看着不像受内伤嘛。”北斗的船队里有医生，处理伤情很专业，她也跟着学了不少，能通过把脉把出方小葳的脉象，“那药你还能配吗，或者我买下药方，我认识不少工作狂，很需要催眠啊。” 方小葳担心药方的药效没保障，委婉道：“送人的话不同于我自己用，再改改吧。” “也是，况且现在情况特殊，她怕是不会容忍浪费时间休息。”北斗一想到凝光的倔强要强，不禁头疼。 最恐怖的不是凝光乃工作狂，而是从她到她身边百闻百识，再到甘雨全热爱工作，就像硬生生进化掉了休息的需求般。 “你提醒我了，如果能把药方加以蒙德的炼金制药手法，变成能令人在短时间进行深度休息的药水，岂不是非常合适？”方小葳头脑灵活，发现商机。 介时制作成功后，光是卖给月海亭也可以大赚一笔。 北斗一听，赞同地拍下手：“厉害的想法，早日做成啊，我第一个帮你推销。” “对了，走之前要不要来吃顿饭，我请你。”方小葳还挺舍不得北斗的。 当年初开店时，北斗不嫌弃舒心食阁是新开的小店、只认味道，总领水手们来吃饭，还在她推出私人订制甜品后，主动帮忙销往稻妻，这才引起了大金主神里绫人的注意。 北斗正巧想带万叶多走走，怕这位还没成年的诗人憋出心病，遂道：“能多找些人吗，叫上香菱行秋重云他们，还有你说的旅行者和派蒙。” 人一多，万叶便不会太显眼。 “啊，还有。”北斗凑到方小葳耳边，轻声调笑，“别忘了你家钟离先生。” “我家？我我我我我们只是......”方小葳说话开始磕磕绊绊起来。 “你们两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一同逛街一同买菜，他昨日还陪你去成衣店取睡衣，半个璃月港都快知道你俩在一起了。”北斗夸张地挤眉弄眼，“没看出来啊，你动作挺迅速。” “嗯哼。”方小葳瞪着北斗。 “哈，还不好意思了。”北斗摸摸她发顶，唤水手们从后面进来搬货，推车离开。 半个璃月港都快知道了。 北斗走后，方小葳还在想这句话。 第33章 怪不得昨天去成衣店取岩龙睡衣时，那老板还一直推销情侣套装来着。 璃月人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她完全忽略了最近和钟离见面次数。 在方小葳看来，与钟离共同买菜、品尝小吃、喝茶听书，完全是日常休闲，算不得约会，可于旁观的店家眼中，则是—— 这对小情侣感情真好，天天黏在一处。 钟离倒是有所察觉，但他没说。 当方小葳问向这事时，钟离淡淡道：“嗯...可以随意看透凡人心思的是岩神摩拉克斯，而非普普通通的往生堂客卿钟离。” “您怎么可以一脸平静地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方小葳学着派蒙的样子双手抱胸，脸颊鼓起，像河豚鱼。 “以普遍理性而论......” “好的，普遍理性真君。” ...... 被起了绰号的钟离一愣，轻轻拂下方小葳耳畔的碎发：“真是促狭。” 方小葳吐舌头扮鬼脸。 “你今日来往生堂，可是有事？”钟离见她不用机械画眉鸟传话，亲自前来，遂如此问道。 碰巧来寻人的胡桃听见这句话，不禁捂脸。 小钟啊，谈恋爱哪有这么谈的，要热情火辣充满张力，什么叫可是有事，人家方老板没事闲着想你不行吗？ 胡桃自然没有恋爱经验，她的理论全来自于某些稻妻轻小说，譬如《所以没关系，和管家恋爱什么的不羞耻啦》、《帮派首领大人想向我告白，死对头们的爱情战争》与《反派大小姐与实况听书》 咳咳，等她再好好学习学习，以便给小钟出谋划策，创造个比逛菜市场浪漫一万倍的约会。 “北斗要出海了，大家聚在一块吃顿饭，我来邀请你。”方小葳又向柱子后挥挥手，“胡堂主去不去？” 胡桃蹦蹦跳跳走来，语气兴奋：“哎呀，北斗大姐头可是璃月的名人，有幸能得见，我肯定要去。” “那说好了，明天中午十点半来吧。”明日是闭店休息，方小葳清闲。 不过最近，即便是开店时她也不觉劳累。 璃月不愧是人人皆商的国度，她因想认真开店、深度打听相关产业后，竟然发现餐饮行业的切菜备菜、加工、洗碗全能外包，甚至还有制作罐头等方便菜的小作坊。 整个产业发展成熟，每家店在总务司皆有备案和经营许可，店主也不会漫天要价。 故而，方小葳非常放心地把累人的过程外包出去。 开店时，在早上请运输货物的工人把食材运走、再把加工后的东西运回，晚上又差工人们把餐具送出去清洗。 到她手中时，只负责做菜上菜和给餐具喷酒精消毒。 — 翌日，十点半。 空与派蒙在走到半路时碰上了北斗和万叶，四人见越走越顺路，互相问询后，便一同前来。 当迈入舒心食阁的院门时，一行人已略微熟悉。 院中，胡桃行秋重云在帮忙布置菜品，香菱去厨房里寻方小葳，锅巴捧着干果吃得开心，还时不时好奇地望望品茶的钟离。 “好热闹呀，方老板，你真给面子，找这么多人。”北斗自然不会空着手来，送上一小小袋珊瑚真珠当谢礼。 珊瑚真珠是产于稻妻海祇岛的宝珠，价格不菲，远超一顿饭和人情的价值。 却之不恭，方小葳安然收下，将刚煎好的蟹黄生煎灌汤包端出后厨。 “坐吧，菜齐了。”她引导几人互相介绍，“这是北斗大姐头，南十字的船长，不日要带上旅行者和派蒙出海......最后的这位，是钟离客卿、也是......” 讲到钟离，方小葳的语速有些慢，大家都转头来注视着她，笑容暧昧。 “我的伴侣。”她诺诺道。 “哦~伴侣。” 钟离默默淡笑。 锅巴噜噜噜地左右张望，不明白朋友们在表达什么，只好学着众人起哄的语调噜了一声，然后快速开吃。 今日是多国料理，有璃月风格的蟹黄灌汤生煎包、天枢肉、油爆双脆和红烧肉圆，还有像金枪鱼寿司、刺身拼盘这样的稻妻美食，以沙拉和凉拌薄荷解腻。 生煎包里的蟹黄，是方小葳前段时间做的蟹黄油，为不浪费，她便又烹饪了道蒙德菜、蟹黄火腿焗时蔬。 生煎包汁水丰足，添入着蟹黄的肉馅滴出鲜香的油脂，软化了焦脆略硬的底部面皮。 方小葳把包子包得小巧，外皮几乎要被汤汁浸透，咬开外皮吸出汤汁后，直接一口送入嘴中，柔软、脆、焦香在嘴里混合，令人欲罢不能。 其乐融融里，大多偏向自来熟的几人聊得开心。 万叶温和知礼，和谁都能说得上话，耐心回答香菱关于做稻妻料理的问题，又与行秋诉说经历，还答应等再得空时给重云展示稻妻剑术。 北斗专注喝至冬烈酒“火水”，并向方小葳临时加购两箱，等会送上死兆星号。 锅巴吃得最开心，还不忘给钟离夹菜，莫名对他亲近。 而胡桃对稻妻民间的神鬼传说与试胆大会极为感兴趣，请求万叶多多细讲，给香菱听得吃饭的动作逐渐缓慢，若有所思。 沉默半晌后，香菱问万叶：“稻妻的河里有河童，那么河童肉，能吃吗？” 第31章 素来神情稳定安然的万叶陡然瞪大双眸,喝果汁的手一顿，虽深感荒唐，但还是努力思考了片刻后才道：“我认为应该不能,并且河童丑陋，烹饪河童这种事，听起来便...便十分诡异。” 行秋与重云忙附和两声,点头如捣蒜。 “啊，很丑呀。”香菱遗憾地叹口气，却没放弃,“但外表丑陋又不代表不好吃,河童常年生长在河里，按照医术说法，它的肉应该是寒凉之物，切片晒干再磨成粉,或许能用去做凉糕呢。” 河童凉糕？ 喜爱冰冰凉凉的食物的重云嘴角抽动一下,头回对其没兴趣，甚至是反胃。 “行秋重云,如果稻妻的锁国令能结束或放宽,我们就前往稻妻寻找新食材，怎么样？”香菱兴致大发。 “锁国令结束后，自然可以去。”伶俐机敏的行秋只说半句话，言下之意是,只要锁国令在一天，就别想出发。 他与香菱是好友，岂能不知对方的性格,研发新菜时入迷了，能让稻妻所有河里的河童全遭殃。 当然,最遭殃的还是试菜主力重云。 香菱鼓鼓掌：“好耶，到时候可以叫上班尼特，他前几日还托人写信说，想约咱们一起冒险呢。” 啊，要遭殃的人又多一个。 行秋想。 北斗闻言哈哈笑道：“香菱你这丫头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没关系，你要实在想去稻妻的话，我带你去。手续通不通过是次要的，我能领你过雷暴才是正道。” “太好了，谢谢大姐头。”香菱举起果汁敬她。 “吨吨吨——”北斗豪爽，干了。 她已经喝下两瓶“火水”，饶是酒量再好，也面露红晕、身形发飘。 坐在她边上的方小葳悄悄转身拿来瓶新的酒，给北斗倒上。 “这酒...突然觉得这酒好清淡啊。”北斗靠在方小葳身边，不解。 方小葳为她身体着想，哄骗道：“大姐头你酒量好，肯定越喝越清淡啊，跟喝水似的。” 因为就是水。 “火水”度数极高，喝多伤身，北斗在船上需要保持头脑清醒，不会过分痛饮，可在陆地上，不免喝得忘情。 北斗嘟嘟囔囔几句，似乎是发现了在被迫停杯，可到底是乖乖不再提“火水”了，掏出瓶凝光给的解酒药吃下一粒。 稍微清醒后，她主动倒了杯果茶喝，给大家讲航海时遇到的趣事。 这顿饭，吃得极热闹。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里，连钟离都情不自禁地浅浅弯唇，轻松的情绪愈发外露。 他不再是海清河晏的守护者、万千巷陌的观赏者，而是真变成了一个处于俗世烟火中的人。 方小葳再粗线条，也能察觉出他的变化。 钟离依旧温润、谦和、矜贵，气质仍然脱俗，但举手投足的神情间却多了几丝人味儿。 饭后，他与在后厨摆放餐盘的方小葳耳语—— “小葳，我今天很开心。” “开心就好啊。”方小葳粲然一笑，准备缓缓挽住钟离的手，可碍于厨房里还有其余人，不好意思有动作。 北斗等人本想帮忙收拾洗碗，但她拒绝了，说不用麻烦、直接请洗碗工干就好。 承接餐馆外包洗碗的零工们也能上门，加钱即可，后续只需方小葳按照自己的习惯把餐具整理归位。 来干活的阿姨手脚很麻利，临走前还叮嘱方小葳：“方老板，你现在生意好了，合该找些员工，想找的话跟姨说话，姨认识不少人，靠谱。” 打零工的阿姨还兼职中间人，璃月民众的赚钱头脑，的确不能小觑。 “姨，我现在不着急，但过段时间确实需要你。”方小葳想将住处与食肆分开，便要再另外购买宅院、翻新店面，资金不足。 第34章 由奢入俭难，绯云坡的房价虽贵但生活便利且环境好，况且她懒得增加通勤时间，每日匆匆早起。 于是，再寻住处，她只考虑绯云坡的宅院。 那么资金从何而来呢......哎？！ 方小葳灵光一闪。 她怎么把申请专利的事情忘了，可以给史莱姆凝液保温盒、冰箱创建专利，然后高价卖给商人，如果价格达到预期，能买两间绯云坡的大院子。 舒心食阁附近既有几套庭院在转卖，大的布置全面宽敞，小的装潢雅致讲究。 方小葳便看上个带回廊、假山和小池塘的合院。 其实，机械信鸽和绞肉机的价值更高，但一个功能有待提升、制作麻烦，一个能源不稳定、必须依靠邪眼，全不合适。 而保温盒、冰箱的原料史莱姆是魔物，能源源不断地诞生在元素力充沛的地方。 她把想法说给钟离听。 “可行，寻个资深的律法咨询师，能替你代办一切。”钟离支持她。 但方小葳并不满足于卖专利：“你说...我要是建立个史莱姆养殖场呢，以炼金技法合成史莱姆原浆，然后在元素充沛的地方建立场地、培育史莱姆，供给给生产保温盒于冰箱的商人。” 她该学习璃月民众的商业思维，多线路赚钱、双管齐下。 钟离沉吟半晌，回忆所知的律法，逐条说出：“那么，你必须保证不污染土地、不伤害民众、不造成生物入侵、不......” 方小葳越听越头晕眼花：“...不养了不养了，史莱姆的命也是命，尊重史权，从我做起。” 谢谢钟离先生，让她时光倒流变年轻，又找回了在愚人众内部进修班上课的感觉。 “哇，你看，方老板要睡过去了。”派蒙和空偷笑道，“不过，我记得旅行者你不是认识烟绯吗，介绍给方老板呀。” “烟绯？”方小葳佯装不认识。 空解释道：“之前，萍姥姥给了我尘歌壶当谢礼，找来非常厉害的律法咨询师烟绯帮忙，我有地址，你去问问她关于专利的事。对了，等方老板得空，要进壶里做客吗？” “你这样说我有印象了，烟绯确实是璃月中顶尖的律法咨询师，谢谢你啦。”做戏做全，方小葳又装作恍然大悟。 钟离不插言这事。 烟绯未与他签订契约，自行守护平衡璃月港的律法秩序，十分值得赞赏钦佩，但除此之外，这位小姑娘有孩子气的一面，总好奇他的真实身份，执着异常，缠得他头疼。 就像对待胡桃似的，他最不会应付小孩，束手无策，是故躲着为妙。 待众人走后，钟离看向方小葳：“小葳，询问专利一事，我恐怕无法陪你，抱歉。” “没关系，听旅行者讲，烟绯的父亲是仙人，她是半人半仙，应该会察觉到什么吧。”方小葳善解人意道。 “是，那孩子锲而不舍，在某些尚存稚气的地方，和堂主有些像。”钟离十分无奈。 方小葳笑着说：“倒是很可爱呢，据说她很忙，我就尽快办事吧，立刻动身。” 她找上最小型的保温盒与冰箱，叫辆人力车离开了。 到地方时，烟绯已在等候。 烟绯的目光落在她的发明上，眨眼间便心存估量：“方老板，你好呀，你的情况我有了解，旅行者拿你给他的机械信鸽来传过信。这两样物品的商业价值很大呢，做出口生意，必定在他国倾销一空。” “我是个不喜欢兜圈子的人，我卖专利只为赚钱嘛，还请您多帮忙。”方小葳直白道。 “方老板客气，有我烟绯在，申请专利绝对成功。”烟绯喜欢她的毫不遮掩，这样简洁，节省了自己挑拣语言漏洞的时间。 方小葳递出取钱的签字单：“这是我在北国银行的账户，您可以派人随时取钱转账。” 请烟绯办事所花费的金额不菲，随身携带的话可真要累死人。 烟绯收下，喊下属来把要申请专利的物品保存好，送往总务司登记入档。 “不出三天，总务司的人会联系你去填写信息、走完余下流程。”正事谈完，烟绯谈起自己爱吃的食物，“听海事司的人讲，方老板的甜品很受海商欢迎，我喜欢吃豆腐，这个能做甜品吗？” “当然可以，酒酿冰豆花柔软香甜、冰凉解暑，曾卖过一次，销量不错。”方小葳偏向杂食，吃豆腐脑或豆花的话，咸甜辣皆可。 “好，我明天就*去。”一来，烟绯的确想品尝豆腐甜品，二来她要守株待兔。 坊间传闻，钟离先生是方老板的伴侣，多去几次舒心食阁，估计会遇见钟离先生，久而久之，她绝对能搞清楚那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 哼，老爹不说，就连萍姥姥也讳莫如深，她只好自己挖掘真相啦。 翌日中午，烟绯早早前来。 舒心食阁门庭若市，客满为患，不少在总务司工作的食客认识烟绯，还与她匆匆打招呼。 今天多了两个侍者，负责传菜和擦桌子。 计划赶不上变化，方小葳见生意爆满，只好临时从中间人阿姨那要来两个零工。 方小葳挥挥手，指着菜牌：“今日的璃月套餐是野蒜苗小炒、蛋黄焗鸡翅、蒸腊肠、白灼生菜和凉拌薄荷，尝尝吗。当然，不会忘了你的酒酿冰豆花。” 其中，野蒜苗小炒是最佳下饭菜。 野蒜的辛辣较普通的蒜更为浓郁，哪怕只选用蒜苗，也能给炒菜里附加独特味道。 她先下野蒜头煸出焦褐色，并把香肠、碎包菜、过油后的土豆片、蒜苗都倒进去大火爆炒，只用盐、酱油与黑胡椒作简单调味。 搭配米饭很合适，特别是要用最底层吸收了蒜香精华的菜汤拌饭，至少能吃进两大碗。 “可以呀。”烟绯乖乖找个空位坐着。 “不过时间会慢些。唉，明天就到休息日了，按理说大家不忙，会选择去街上吃饭呀。”方小葳伸个赖腰，放松筋骨。 幸好她提前多做了套餐的餐食，否则供不应求。 总务司的职员接话道：“至冬的最后一笔赔偿金到了，这下好了，别说工作日，休息日也得工作。” 方小葳为他哀叹。 有点惨。 快半个小时后，方小葳腾开空给烟绯做酒酿冰豆花，上菜时对方刚好快吃完套餐。因购买的酒酿甜度不是特别高，方小葳另外还加了勺桂花糖，香气浓郁。 “方老板，总务司的人已经回信了，他们的上司对你的发明很看好，写了封信给你。”烟绯看她不忙了，才贴心地递出信笺。 总务司的上司，那不就是......？ 方小葳讶然。 她打开信封，先看向落款，果然—— 月海亭秘书长、甘雨。 一时间，方小葳的喜悦难以压抑，心道：非常好信笺，使我的钱包旋转。 第32章 方小葳认真浏览信笺,两只被喜意填满的眼眸在上面仔细刮过一遍，反复品味着字迹隽秀的“专利”、“购买”和“商谈”这三个词。 烟绯明白要给她留出安静的空间思考，默默吃酒酿冰豆花。 她先空口吃了勺只沾染冰过的酒酿的嫩豆花,又把桂花糖拌匀，甜丝丝的花香晕染一丝酒气，裹着柔软嫩滑的豆花溜进胃里,是再好不过的饭后点心。 舒心食阁的套餐份量充足，刚才烟绯已吃个满饱，但面对甜品,人总能凭空长出第二个胃。 良久,方小葳终于看完信笺，从令她欢喜非常的语句中脱离。 “哈——” 她情不自禁地一笑，笑完后想起来边上还有烟绯，忙轻轻咳嗽,缓解尴尬,更是提醒自己别得意忘形。 “月海亭为什么会知道我申请专利的事呀？”方小葳把信捧在手里，珍视非常。 烟绯给她讲解流程：“总务司把发明登记入档后,要从商业价值、实用价值、利民价值等方面进行评估,分出甲乙丙丁四等。如果是甲等的发明，便将上报月海亭，加快批示进程。 通常，甘雨前辈八成不会亲自过问一些小事,但现今却特意给你写信，估计是对你的发明非常感兴趣吧。” “甘雨小姐还想见我，让我拿着信笺去月海亭找她。”方小葳很重视这次见面,问起注意事项，“烟绯,我是不是该找身好衣服，带上礼物啊？” 毕竟是去和金主谈话啊，留个好印象，说不定以后还能有生意呢。 “不用，甘雨前辈不在乎虚礼。”烟绯吃完最后一勺豆花，说，“前辈温柔又贴心，你切莫紧张。” 话虽如此，可方小葳依旧保留一分社交礼仪，待烟绯离开后，她提前闭店，重新洗漱换衣打扮。 她之前任职雷莹术士，按照愚人众内部的要求统一剪短发，后来渐渐习惯，最近疏于打理，稍微及肩。 于是方小葳遂花些摩拉，去巷口找了个梳头的婆婆，给自己编个鱼骨辫。 婆婆手巧，听过她的描述后，即使从未编过也三两下编完，又顺手给上面簪了支清心。 第35章 这发型和方小葳身着的碧色裙装正相配，衬得人清爽可亲。 月海亭。 负责接待的职员认识方小葳，因是在上班不好张扬，只点点头打招呼。 “是甘雨小姐的亲笔信笺啊，方老板要挣大钱了，以后还开店吗？”职员查阅她出示的信，紧张地问，“你要是不开了，我们去哪吃工作餐啊。” 舒心食阁的套餐划算好吃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能打包例汤和沙拉，有时还能在折扣日低价买份小菜或甜点带走。 “开啊，但自己忙不过来，以后肯定要雇厨师雇店员的。”方小葳依次把至冬户口复印件、两国通行证、外来人员暂居证信息表...等证件递交。 接待职员盖章的手不停，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左拐，再从楼梯上三层，会有人带你找甘雨小姐。” 甘雨的办公室位于月海亭最顶端，走过三层，还要再登高。 “请进。”甘雨柔声细语，门开后，抬起淡紫色的眸子望向方小葳，“偶尔会在职员们口中听见方老板的食肆，旅行者也与我提起过你，百闻不如一见，你愿意跟我谈谈你的专利吗？” “甘雨小姐客气了。”方小葳双眉弯弯，语气轻快，“您能单独见我、商谈购买专利，是我的荣幸。” 然而甘雨先唤她入座，却又道：“抱歉，与信中描述得不同，并非是我单独见你。” 鹅黄色的薄纱帷幕被拉开，凝光坐在另一边，目光中先是审视，打量几下，转而褪去些冰冷。 情报没出错，这个方小葳不像心存阴谋之人。 凝光想。 倒不是她多疑多思，而是愚人众的名声过于恶劣。 方小葳确实勇立军功、受伤休养，卸去所有任务，还一心玩乐开店，但因其曾是执行官的心腹下属，身为天权星的凝光必须报以警惕。 一个升职过的士官不跟随其他执行官去稻妻，却依旧留在璃月，又擅长交际，怎么看怎么可疑。 但见面后，凝光的想法骤然改变。 无他，只因方小葳的眼中清澈至极，全是对金钱的最单纯的渴望。 若非夜兰给的情报中讲过，此人性情正直善良，凝光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对方属于见钱眼开的墙头草，还绝对是摩拉一到位，立刻背叛愚人众的那种。 关于凝光的心思，方小葳猜不透太多，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必定暴露了。 既然这般，不如坦然些。 “日安，凝光大人。”方小葳大大方方的，以愚人众的礼仪问好，“明人不说暗话，我目前正在休养期，你如果想从我这得知些内部消息，我无能为力。可要是谈专利，我会非常痛快。” 她看凝光的眼神晶晶亮亮，像在看行走的黄金屋。 “方老板直爽，不似你在冬都的上官们。好，那么我们只商讨专利的价格。”凝光运用商人思维办事，极为巧妙地卡着方小葳的预期，说出串数字。 ！！！ 纵然早有准备，方小葳的心还是砰砰蹦跳起来。 凝光无视她炙热的狂喜，继续道：“呵，这价格不过是中规中矩，我如此出价，是因为想请方老板签订协议。” “什么协议？”方小葳好奇。 “听说你精通炼金，除这两项专利发明外，另创造了不少奇物。我很看好你，想买断你的专利购买权，倘若你再申请什么专利，不许卖与他人，哪怕是愚人众方面。”凝光说得严肃，可用词旋即又柔软了些，“自然，赠送友人之类的，不在协议里。” 方小葳沉思稍许，佯装忍痛道：“唉，好吧好吧。” 太好了太好了！ “那便签字吧，等两样发明真正销售或出口后，你每一季度还有分红。”甘雨翻开契约文书。 分红？！ 方小葳签字的手有些抖。 嘿嘿，她这也算一夜暴富了吧。 从月海亭办完事，方小葳直接跑去往生堂寻钟离。 “钟离先生钟离先生...”她脚步飞快，噔噔噔穿过大门奔向堂屋，“我要买新院子啦，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不着急，慢慢讲。”钟离闲来无事，正在屋中看武侠小说，见了来人，暂且放下书卷去倒茶。 方小葳跑得急，编好的鱼骨辫略微松散，垂下碎发在眼前：“我把史莱姆凝液保温盒与冰箱卖了专利，几日后钱就会到账，有资金置办新家和翻修店面啦。” “恭喜你，小葳。”钟离动作轻柔，摘下她鬓边要掉不掉的清心，拢起发丝，“方才，你还说什么？” “...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方小葳定睛直视他，重复着。 “好。”钟离朗声答道，“介时新居安顿完成，我会为你准备件礼物，以贺乔迁之喜。” — 资金问题解决，方小葳惬意畅快，回舒心食阁后，傍晚时分，独自躺在摇椅上小酌。 现在是饭点，可她懒得再动手下厨，拿从外面买的螃蟹年糕汤当晚饭。 她爱喝稍稍冰过的果酒，味道好但伤胃，而年糕汤温暖舒适，倒是相配，且渐渐喝了些出点汗，有解酒的功能。 汤底浓郁，以蟹壳、虾头下入锅中煸炒，待油脂成金黄色后捞出，用老母鸡做的高汤熬煮。再把配菜与剥好的蟹腿和虾肉一股脑倒进去，添加少许葱姜蒜去腥，最后切些年糕片作主食。 配菜软烂，鲜汤金黄，年糕雪白，几乎要鲜掉眉毛。 这下，万事不愁了...... 方小葳边想着和凝光签订的协议边吃，心中感慨。 等等。 方小葳在脑海里搜索，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她的两个下属，水胖和雷锤。 二人代替方小葳前往稻妻，因职位级别不够，无法乘坐宽敞快速的公派船只，需要借乘商船出发，拥挤缓慢。 故而，她曾说过要给这对倒霉下属准备旅行食品包来着，然而这段时间她全在认真经营食肆，压根没想起来这事。 受良心谴责，她吃饭后随想随动，开始去库房里翻找食材，多找出不少，想顺便也给空与派蒙整理一份。 的确，这俩和北斗的船队共同出发，但船队出发时间由稻妻离岛查阅手续的人决定，颇有一拖再拖的迹象。 她的库房冰箱里也有年糕，在船上做汤吃不错，牛肉干、火腿和豆腐干是蛋白质来源，风干蔬菜在航海时较为珍贵，一齐备上。 另外便是酱料和腌制菜，方小葳装出好十几个玻璃小罐子，有蘑菇辣椒酱、牛肉酱、罗勒青酱。 腌制菜主要是酸黄瓜与油浸小番茄。 偏向璃月风格的酱腌菜剩的不多，好几样在市场能买到，为减轻重量，方小葳没装。 初步备完，方小葳放出两只机械信鸽。 绯云坡，巷口。 “嗯......？” 根据追查到的地址，前来寻人的达达利亚捕捉到信鸽掠过的残影，一咧嘴。 看来就是这了。 第33章 院中,方小葳将装进小罐子里的酱料和腌菜摆在石桌上，然后两两摞在一起，以细麻绳按特定的方法捆住打结,便于塞进背包，左右用牛肉干等食品挤住，缝隙间拿油纸包的米窝窝填满,一点地方也没浪费。 装点完毕，方小葳观赏着鼓鼓囊囊的旅行食品包，极具成就感。 背包沉甸甸的,两侧还塞了水壶,但空颇有力气，水胖雷锤更是力大无穷，随身携带应该不成问题。 嗯？ 不对劲。 附近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且这道声音是头一次出现在她店外。 方小葳虽醉心开店做饭,可常年受愚人众训练,她犹存机敏警惕性，遂悄悄挪起身子,三两步蹿到虚掩着的院门后。 一瞬间,来人如闪电般扑向她常坐的石凳，却扑了个空，而方小葳不给这人喘息时刻，左脚猛然踹向其膝窝,且双手呈钳状，直取对方脖颈。 对方回身一挡，方小葳本欲顺势控其手肘,结果却看见此人那熟悉的面容—— 是达达利亚。 ......气氛突显尴尬。 “啊？”她身形一顿，连忙收手,“公子大人！” 达达利亚双手环胸，打趣道：“方，你的身手果然很厉害啊，不愧是某次士官格斗考核的亚军。”，他打量布置温馨的食肆和身穿寻常璃月装扮的方小葳，“难道当时，你是真心想去档案室吗？” “您说得很对。”方小葳见已掉马，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在档案室里好好的和同事吃烤土豆、喝格瓦斯，突然就被您给带来璃月了。” 不过，若不来璃月，她也无法遇见这些令她开心的人事物，还有钟离。 倒是因祸得福。 “哈，我当时看你成绩那么好，却莫名其妙地因公受伤、去档案室受冷遇，还以为其中有什么隐情呢。”达达利亚微微一愣，有些呆呆地挠挠头。 害，仔细想来，方的这次养病，和上次有异曲同工之处呢。 第36章 作为一个好战的武人，达达利亚的字典里哪里存在摆烂、咸鱼和休息几词。 方小葳捂住额头：“行，谢谢您，我认可您的好心肠。” “算了，不谈这些，我今日来是看看你。”达达利亚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姿态不羁，“方，你精神充沛，哪里像受过内伤的模样啊。” “那咋了。”停职后，咸鱼方小葳不再算达达利亚的直属手下，随意许多，“说不定是我天生神力呢？” 达达利亚似笑非笑：“你还不如说，是你的钟离先生给你治好了。” 他在璃月的几个心腹下属里，有会做假账的叶卡捷琳娜，有喜欢穿寿衣上街的某债务处理人，现在又有个和退休岩神谈恋爱的方。 他算看明白了，这些人各个身怀绝技。 “您的消息很灵通嘛。”方小葳仍然一副“那咋了”的无所谓。 “哎呀，方，别紧张，我不是想找你麻烦，”达达利亚拿出张纸，读道，“日落水晶糕、苹果酥、兔子曲奇、草莓酸奶雪花酥......这些限定甜品，是出自你的店吧。” 方小葳点头。 “太好了，前几日有人给我带来我弟弟妹妹们写的信，说有个至冬商人卖的点心很好吃，我找到商人，那商人却说是在你这进货。”达达利亚是绝对的好哥哥，软下语气，“请你破例再做几盒吧，我要邮回至冬给弟弟妹妹们。” 咦？ 方小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真不是讨说法或者想举报我的。” “喂，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达达利亚抗议道，“举报你，我能获得好处吗？况且，我也不希望你跟随女士去稻妻，那里不仅有女士，还有散兵。” 他的同僚里可没几个正常人，和方毕竟共事一场，犯不着眼睁睁看她去跳火坑。 见事情说开，方小葳挂出标准化的对待金主客户的笑意，给达达利亚倒茶：“那就好那就好，是属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公子大人您想订购多少甜品，尽管吩咐。” 反正达达利亚有钱，不狠狠宰他一笔，亏了。 虽然只和凝光交谈过短短半小时，但方小葳对其言语间流露的商业思维如获至宝，仔细品味，认真学习。 故而她参悟：不赚既是亏。 “你怎么忽然变脸了，简直见钱眼开。”达达利亚无语凝噎，单手夹住妹妹冬妮娅写的超长购物单给方小葳，“这上面的甜品各来三盒，太多不行，冬妮娅和安东或许会克制，但托克绝对要吃个没完，又该长蛀牙了。” 托克是他最小的弟弟，活泼幼稚。 方小葳接过购物单展开，越展越长，越长她越兴奋。 “哇，公子大人，您太有实力了。”她收好，计划明天下午便去买食材。 “没呀，不花我的钱。”达达利亚是执行官，出行经费全由北国银行负责。 听完这话，方小葳发现了一处盲点。 似乎，她之前薅愚人众的羊毛、达达利亚的经费，包括凝光给的来源于至冬赔偿金的专利购买费用，都是富人的钱。 嗯...... 这种情况叫…劫富济贫？ 达达利亚伸个懒腰：“唉，也不知道弟弟妹妹们在干什么，我最近梦到了托克，他吵着要见独眼小宝呢。” “如果，您实在想念弟弟的话，问问商人吧，商人们总来往璃月至冬两国，找其送家书或打听消息，效率偶尔比愚人众都高。”方小葳在心中调侃，达达鸭，你弟弟马上就要从梦里蹦出来见你了。 现实情况果然令人暖心。 “好建议，我马上去港口问问。”达达利亚还不知要面对何种弟弟给的惊吓暴击。 — 也许是因为至冬赔偿金给得充足，凝光打款的速度比预想快很多，睡醒后，方小葳便收到了北国银行的通知单。 她数着后面的一串零，仰天笑出“桀桀桀”的嚣张声音。 方小葳当即闭店，挂出休息和预计翻新装修的告示，并找上钟离去买庭院。 同玉京台上的豪宅相比，这间合院占地不算大，内里布置却别有洞天，通过假山、两处亭子、小阁、游廊，造出曲折幽深的景象，芳草葳蕤，苔痕森森。 “格局稍逊几分，但园林设计确实精巧雅致。”钟离陪伴方小葳穿过小阁，走到游廊上赏景，迈过门槛时，停步伸手去扶她。 表达情感时，钟离一向淡薄内敛，可论细心，绝不输其余人。 然而，谁让他碰上方小葳这种直白脑袋。 方小葳身姿灵活，抓起裙角一蹦，嘴上不满道：“有点碍事。”，她低声与钟离耳语，“钟离先生，把门槛锯掉没关系吧，否则来回搬东西太不方便。” “没关系，只要你舒心。”钟离纳罕地沉默一秒，才答道。 这方合院的原主人是璃月的富商，因产业问题准备搬往须弥发展，故卖掉几处不长住的宅子。 宅中配备齐全，搬进来后只用再更改房间安排、布置家具即可。 “哇，这里还有葡萄架子哎。”方小葳拉着钟离走向后院，越看越满意，“钟离先生你看那边，到时候可以把墙角的砖翘起来种菜。” 方小葳兴致勃勃地规划着院中细节，大到遮阳的棚子在哪里搭，小到花坛里用什么样的石头。 钟离轻笑，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喜欢便买下来吧。” “那就这间了！” 方小葳利索地给卖房中间人付钱。 “小葳，接下来我会离开璃月港两天。”钟离没明说要做什么。 “你有重要的事情？”方小葳还想拜托他设计内饰呢。 钟离为难：“是给你惊喜，不能讲出来。” “惊喜？”方小葳讶然，“好时髦的词语，跟你的气质有些不搭配啊。” “本来我欲赠送你一种礼物，庆贺乔迁之喜，但堂主说她从书上得知，要在恋爱里制造惊喜，故而叮嘱我千万别提前告诉你礼物的种类。”钟离既然决定当凡人，便愿意按照凡人的方式处理事情。 方小葳“唔”了一声，表示答应：“但还是觉得好神奇，钟离先生你竟然会制造恋爱惊喜。” “嗯，等我。”钟离语罢，先行离开。 “所以...钟离这两天不在，是给方老板你制造惊喜去啦。” 派蒙总结道。 要一边搬家一边翻新店铺，方小葳分身乏术，就以下达委托任务的形式，找空来帮忙。 上午在舒心食阁当监工，下午在新家庭院里除草。 在稻妻可没有像公子这样的好（冤）心（大）人（头）负责资金，趁着还没出发，多赚点摩拉。 空还心想：而且，就算不考虑以后出行他国的旅费，也得考虑怎么继续养派蒙啊。 略显乱糟糟的新家前厅，旅行者空默默吃午饭，不参与神之嘴派蒙和方小葳的聊天。 方小葳为抚平空身兼数职的劳累，今日特意给他做了非常下饭的酸笋烩菜煲，又买了黄金蟹。 酸笋烩菜煲里的酸笋并非螺蛳粉中所用的发酵笋，而是更类似于醋泡笋。 以五花肉下锅后炒出油脂，再把卷心菜、牛肉卷、粉丝和酸笋统统下锅，等待时间慢煮就好，临出锅时撒盐调味。 酸爽的香气刺激着味蕾，各种蔬菜熬煮出来的汤底清爽鲜甜。 与家常的烩菜堡不同，黄金蟹是新月轩卖的富贵菜，切块油炸后加入秘传调料翻炒，色泽金黄，飘香千里。 空跟派蒙大快朵颐。 但方小葳却食欲平平。 她一思及钟离的惊喜就抓心挠肺，好奇不已，向来不太沉溺于恋爱的她，竟开始莫名其妙地会在繁忙时想念钟离了。 这次，王牌辅助胡桃，胜；方小葳败北。 第34章 新居厨房。 清冽的井水被打上来倒进木盆里,冰凉澄澈，把盆中蔬菜映得愈发翠绿，新鲜的微苦叶子味稍稍漾出,像小溪边湿漉漉的青草香。 璃月四季明媚，有时空气间还会翻涌些夹杂潮意的闷热，且近来因搬家而消耗体力,总吃大鱼大肉的，方小葳腻得厌烦。 所以，她想做清清爽爽的出汁浸菜和稻妻腌蛋。 这两道菜出自万叶给她稻妻食谱,烹饪方式简单,只要食材品质好，绝不会出错。 舒心食阁中的生活用具和物件不算多，她便暂时将旧家具堆放在堂屋边的耳房里，没让其余地方显得杂乱。 厨房是前任房主精细收拾过的,具备两个灶台和一个枫丹式烹饪炉,备菜的岛台边是水池，可惜引水装置坏了,只能先打井水做饭。 但平心而论,方小葳确实还是喜欢井水。 璃月水质好，冰凉的井水细品起来有甜味，带得做出的菜肴都更好吃几分，特别是出汁浸菜这种冷泡菜。 洗净处理好小白菜、萝卜、菌菇、笋尖、小番茄和堇瓜,除堇瓜外均下水汆烫，堇瓜则切条煎熟。 汤底用干海带、木鱼花、白酱油、味淋煮好，方小葳还按照自己的口味放了半勺柚子醋增添少许酸味,再淋上芝麻油提香。 第37章 最后便是将全部食材放入汤中浸泡，冷藏可使口感风味更上一层楼。 稻妻腌蛋的做法比出汁浸菜还简便。 拿混合了清水、白砂糖的生抽腌溏心蛋,不像卤蛋那样咸，又比茶叶蛋湿润柔软。 两样小菜均需静待其入味，方小葳在装盒后离开厨房，绕过道窄门，走进和后院一墙之隔的主人院。 后院呈狭长状，有小花园、两间空厢房和厨房，功能性分明，主人院宽敞不少，只有正房、耳房和书房。 书房对面有片方型空地，看样子原来似乎是花坛，花坛边上是观景的小阁，通过游廊跟凉亭相连。 方小葳想在这空地间搭凉棚，棚子下摆摇椅，想想便觉得惬意。 有脚步声。 但这道脚步声她早已熟悉，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盯住院门。 是钟离。 相隔两日，他终于带着惊喜回来了。 方小葳笑盈盈朝他伸手：“惊喜呢，快给我看看。” 钟离虽退休了，但实力和威压依旧如前，在身边时令她安心，一晃两日没个人影也不比担忧，天动万象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是一枚指环。”钟离翻转手腕，有个小石匣凭空显现在掌心。 随后，他并没有立刻请方小葳戴上，反而神色郑重：“小葳，这件惊喜不仅仅是惊喜，亦类似于一种契约，定力契约，应该深思熟虑......” 然而钟离的话音还未落，方小葳先拿来石匣打开，将里面的指环戴上。 “我早深思熟虑过了。”她朝钟离晃晃手指，“好看吗？嗯...不过，我记得璃月的伴侣间不讲究赠送戒指的习俗吧。” “所以是契约。”钟离轻轻握住方小葳的指尖。 契约？ 方小葳仔细观察指环，这枚指环中间镶嵌了块石珀，隐隐散发着深金色的光芒，熠熠闪亮。 她不禁问：“那如今，契约就算成了？” “如果你真心愿意，是的。”钟离回道。 方小葳怎么会不愿意。 自她心中确定想法后，两束金光闪现出来，她这才注意到钟离手上也有一枚相同模样的指环。 “那么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钟离看向她。 “不会食言啦。” 方小葳与钟离对视，笑得很开心。 “但如果我嘴上同意，心里却不答应呢？”她故意说。 钟离笃定地摇摇头，道：“你不会。” 还真是被看透了呢。 方小葳有些不爽。 在这种心理下，难免有些神志不清。 她突然迈步上前，凑到钟离身旁，使劲踮脚，迅速在其脸颊上留下如同风拂细柳般的一吻。 钟离少见地动作微微停顿，随即恢复如常。 “小葳......”他刚要开口。 ...... 她干了什么？！ 方小葳慢慢往后退，越退步身形越瑟缩，恨不得像西瓜虫似的“嘎”得一声缩成个团滚着就走了。 “我要去库房整理记录旧家具，先走了。”她飞奔的速度几乎快出残影。 真是… 钟离知道方小葳害羞，任由她找借口逃开。 可方才那柔软的触感仍依稀停留在钟离面上。 看来，当个凡人，确实不错。 钟离想。 晚饭时，二人都心照不宣地遗忘那一吻。 这顿晚饭略微清淡，主食有蔬菜粥和葱油饼，配菜便是出汁浸菜、腌蛋。 钟离讲究食不厌精多是满足口腹之欲，却非生存需求，而方小葳厨艺精湛、烹饪技法新奇，故而他从不要求对方必须做哪种菜，倒是有什么吃什么，没甚要求。 方小葳夹起根笋尖拌进粥里。 咸津津的小菜中是芝麻油的香，冰凉微酸，海带和木鱼花烹煮的出汁汤底清淡，哪怕再浸泡个把小时，都难掩笋尖本身的新鲜味道。 稻妻腌蛋配粥也是好吃法。 戳破淡淡酱油色的蛋白，油亮的溏心蛋液缓缓流淌，给蔬菜粥染上澄黄色。 “钟离先生你回来得真是时候，搬家初步搬完，我正愁不知如何规划布局，你来完成好了。”方小葳请钟离设计庭院和内饰。 原主人是富商，即便长久不住这间宅院，也雇佣着看院子的住家保姆与修剪花枝的园丁。 除此之外，还有前院的两栋二层小楼，听说里面曾住过一队被请来的镖师。 现在，这些地方全用不上，只能改成客房或库房。 “可以。”钟离应下，随即无奈道，“但购买房屋装饰和器具，要麻烦你先谈好价格，我不擅长讲价。” 之前筹备送仙典仪，是花愚人众的钱，而如今是花小葳的钱，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用璃月民间的话来说，叫做精打细算、能省则省。 方小葳已有准备：“嘿嘿，我知道，所以和商人们谈过啦，按照件数购买，不超过原定的套餐数量，不会多加钱。” 这样的购买方法在璃月闻所未闻，可只要钱到位，商人们愿意变通，且发明专利的名单是公开的，许多有心人使劲打听谁是新增的两项甲等专利的买主，在得知疑似是凝光后，皆对方小葳和善三分。 凝光的手段，闻名整个璃月，富商们心思精明，可不认为凝光会放任方小葳把后续的专利买往他国，必定要签订买断合同。 故而在富商眼中，方小葳算是凝光的人。 这样一来，大家觉得给方小葳个面子，是互惠互利。 “那就好，我给你画图纸、列清单，与此相关之事，不再用你操心。”钟离博学多识、品味高雅，由他做这些，再合适不过，“你有哪些要求？” “我对璃月的各种家具所知甚少，说不出要求，记得给我留个实验室就行。”方小葳吃饱，说话懒洋洋的。 “好，我记下了。”钟离随意沉吟间，便有安排。 — 舒心食阁的翻修比新家改装快，短短五日，重新开业。 二楼变化最大。 从前空旷的一居室被屏风与帷幔隔开，变为三间小厢房，内置桌椅、花架与小香炉，简洁雅致。 既然决定认真经营食肆，她不可能再胡乱由着性子写菜单，除工作套餐外，要允许客人慢悠悠地品味。 所以，食用工作餐可以在一楼和院子，想放松吃饭上二楼厢房。 院子里，库房扩建，与后厨相连，和小楼呈“l”形，外边加以隔断，菜地被清理、重新铺砖，两边的空地间搭遮阳蓬，都摆上圆桌。 而在院门口的石桌则搬去新家，原来的位置换上长条单座的木桌，方便订购工作餐的人在这吃饭。 这是方小葳绞尽脑汁亲自布置的。 时日渐久，方小葳也基本搞清楚了舒心食阁在璃月港的定位。 不在绯云坡工作的民众似乎认为，想品尝高雅菜去琉璃亭、新月轩，不愿做饭了整点家常菜去万民堂，准备尝试新菜就来舒心食阁。 舒心食阁俨然成了网红打卡店。 重新开业后，食肆大排场龙。 第35章 楼上、一楼和院子里人声鼎沸,服务生思思和芷若匆匆穿梭其间。 工作套餐的取餐方式与以前相同，照样是客人自行打菜送盘子去回收点，定时会有外包洗碗工来取。 单独点菜去柜台,然后由服务生上菜，如果想上厢房吃饭，则存在低消。 芷若曾是【三碗不过港】的女侍,因奸商老板压榨太狠跳槽来舒心食阁，老实能干，手脚麻利。 思思差一些,但不知因为何种原因,虽动作生疏，却也努力干活。 这两个女生乖巧，很听方小葳的话，毕竟她开的工资比市场价高些。 “老板老板,后厨说因为制作特餐的食材*消耗量大,洋葱和土豆不够了，距离闭店还有三个小时,要临时补货吗、补多少？”芷若从库房疾步跑到柜台边。 今日推出的特餐是汤咖喱。 先将腌制过的整鸡腿肉煎出油脂后捞出,保留焦化层，再放洋葱与咖喱、番茄酱、香叶炒碎，接着加水并化开一个鸡汤冻，添进土豆、胡萝卜和整鸡腿肉,小火焖煮。 趁着这个时间来处理蔬菜，将其切片裹粉油炸，再放进锅中一起焖煮,方小葳选用的是芦笋、南瓜与莲藕。 放堇瓜也很好，可惜方小葳手中的堇瓜库存有限,作为典型的吃货，她选择统统自己享用。 “不用补太多，但是作为底料的咖喱汤记得让她们重新煮一锅。”方小葳思索片刻，写下订货单塞进机械信鸽里，让信鸽去寻杂货铺的店家东升。 她口中的“她们”是指新招的厨师，一个来自枫丹，一个是璃月本地人。 因有保密条款在，方小葳并不担心厨师们会泄密，亦或是偷走某些她自创是菜谱。 “哇，早上路过的时候就看见舒心食阁门口在排队了，结果现在客人还这样多，方老板，恭喜发财，你的店生意好红火呀。” 第38章 某应急食品的谄媚讨好声响起。 派蒙满脸期待：“看在老顾客的份上，人美心善的方老板会给我们打折吗？” 她这样讲不过是开玩笑。 方小葳早承诺过，空和她将永远享受舒心食阁的折扣。 “好呀，看在派蒙如此可爱的份上，给你们打十一折吧。”方小葳忙里偷闲，进行吃饭睡觉逗派蒙的最后一步。 “哼，才几日不见，方老板怎么变奸商了！”派蒙双手叉腰，气鼓鼓。 她才说完，有又一人接话：“哈，小派蒙，打几折恐怕都与你没关系吧，毕竟最后是我拿钱。” 达达利亚挥挥手，调侃方小葳：“好厉害呀方，真是生意兴旺，光是进这间食肆的店门，我便花费不少摩拉呢。” 他露面后，院子里许多愚人众均变成默默的吃饭机器，想赶紧离开。 比起其他执行官，达达利亚是个好上司，但再好的上司也是上司，休闲时间遇见，绝非美事。 “怎么说？”方小葳被勾起好奇心。 “他想快些进来，竟然直接贿赂排在前面的几个客人，唉，有钱真好。”派蒙一摊手，羡慕非常。 “那当然，我哥哥是全至冬最厉害的玩具商人，不缺钱。”一橘发蓝眸的小孩被空牵着手，跟在达达利亚身后进来。 呦。 是托克吧。 听见这道稚嫩童音，方小葳挑下眉毛。 原来进入到达达利亚的传说任务剧情里了。 周围的愚人众食客一噎，瞪大双眸不明情况地望去，却被达达利亚暗示的眼神安抚住，闭紧嘴巴不瞎说话。 托克蹦蹦跳跳，活泼地和达达利亚撒娇：“是吧哥哥，你特别特别厉害，你比【铁块托尼】还要厉害，哥哥哥哥，你还记得他的名台词吗，给托克表演下好吗？” 【钩钩船长】、【黑钢杰克】和【铁块托尼】是达达利亚送给弟弟托克的玩具，三人是英雄漫画书里的角色，托克年纪最小，天真幼稚，不知哥哥是执行官，被爱意的谎言欺瞒着。 “托克，这里人太多了。”达达利亚无可奈何。 “哥哥......”托克乞求地眨眨眼。 “好吧。”达达利亚轻叹口气，举起手在空中打个响指，说出【铁块托尼】牺牲前的经典台词，“我是，【铁块托尼】。” 不可谓不中二。 ...... “咳咳咳！！！！！” “水，快给我水” “还喝什么水，赶紧走吧，北国银行的叶卡捷琳娜是公子大人的心腹，小心她奉命卡你的工资发放进度” “哎呀，怎么突然感觉好黑，我是不是瞎啦” “哎呀，怎么突然感觉好安静，我是不是聋啦” 一群愚人众各显神通，纷纷结账跑路。 门外排队的食客既惊喜又疑惑，怎么突然空出这么多位置？ 唉，可惜她是老板，不能跑。 忍笑忍得要憋出眼泪的方小葳如是想到。 可派蒙放肆多了。 “哈哈哈哈哈，不得不说，你真的很疼你弟弟呢。”她在空中开怀大笑，前仰后翻。 达达利亚耳根通红：“咳...对了托克，我记得冬妮娅说你特别喜欢吃璃月卖的限定甜品，快看，是这位姐姐做的。” 托克顽皮稚气，但家教尚可，礼貌地与方小葳道谢：“是嘛是嘛，姐姐姐姐，你做的甜品超级超级好吃，托克每次一不小心就全吃光了，不过你做的兔子曲奇我会留下，因为冬妮娅姐姐喜欢吃，我给她吃。” “托克是个可爱的小孩，和冬妮娅的感情真好呀。”方小葳随手从柜台里抓两把玫瑰奶糖给他。 “谢谢姐姐。”托克开开心心吃奶糖。 达达利亚见状精神微微放松。 托克坚信他是玩具商人，想去看看玩具【独眼小宝】的生产工厂，但【独眼小宝】实则是杀伤力巨大的遗迹守卫，生产工厂是执行官博士留下的废弃研究据点，那种地方，怎么看怎么不适合小孩子游玩。 故而，他希望方的美食能分散托克的注意力。 “托克，这位姐姐厨艺精湛，你想吃些什么，哥哥花钱，你随便点。”达达利亚摆出财大气粗的姿态。 托克略显为难，陷入沉思，在美食与【独眼小宝】中难以抉择。 最后，他领悟出了大人的思维。 他全都要。 “哥哥，可以在吃完饭后，再去看【独眼小宝】吗？”托克呈星星眼状，“参观玩具工厂是托克一直以来的愿望，哥哥，求求你答应托克。” “好...好吧。”达达利亚无法拒绝弟弟的请求。 生产遗迹守卫的废弃工厂里，应该还剩下不少好玩意吧。 方小葳一面扭身穿过连接厨房的窗口、把客人们的菜单钉在木板上，一面思绪飘忽、满心都是去工厂捡破烂。 “我说，这位玩具商人，其实让孩子见见世面挺好的。”方小葳低声和达达利亚表示自己愿意帮忙，“你有钱，旅行者给你打工看孩子，你允许我去工厂里捡东西，我也给你打工看孩子。” 达达利亚心存顾虑，是担忧托克的生命安全，可方小葳实力强劲，她若加入，将大大降低危险。 “托克。”达达利亚去叫托克，“快吃饭吧，饭后，哥哥陪你去参观工厂。” 托克开心拍手：“好耶，参观工厂！” 好耶，去捡破烂！ 方小葳在心中开心拍手。 第36章 舒心食阁,二楼。 愚人众职员们飞速跑路后，不仅多出不少位置，连楼上的厢房也瞬间清空。 方小葳请达达利亚等人去二楼。 “今日特餐是汤咖喱,除此之外还有上新的熏鸡笋丝面，托克吃什么，姐姐这里另准备了儿童套餐,非常受欢迎。”她蹲下来平视托克。 托克倔强道：“托克和哥哥与好人哥哥吃一样的饭，不吃儿童套餐。” “是嘛，但你看。”方小葳用手指向出餐的窗口,“儿童套餐里是一杯饮料、一个脆脆鸡腿堡、一块大黄金吮指鸡和一碗黄瓜沙拉。” 汤咖喱味重,熏鸡笋丝面太过璃月风味，方小葳怕托克吃不惯。 而炸鸡汉堡这样的“垃圾食品”，无论在哪个国家的小孩眼中，都堪比国宴。 来吃饭的璃月小孩便是。 他们的家长担心偏向枫丹式菜肴的油炸食品会不会不健康,可小孩子们人均吃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果然,托克被儿童套餐所吸引，开心点头,与达达利亚上楼入座。 方小葳给后厨传单子。 现在菜单经过整改,常驻菜品会不断上新，售卖特餐的日期也比以往长，限定甜品与私人订制的业务照旧，食客需单独联系她。 熏鸡笋丝面便是最新的一道常驻菜品。 春笋丝、熏鸡肉、和松茸给汤底附上浓郁的香气又不显油腻,得益于农家的朴拙与山林的野味互相融合，搭配的面条是龙须面，不似刀削面那样有嚼劲,而是柔顺软滑，以柔配素。 套餐里另有碟小咸菜。 是将黄瓜削成条后,加盐杀出水分，并在酱油、辣椒油、葱油中浸泡，爽脆可口，辣而不冲。 不吃辣的食客可选择换成冷藏的出汁黄瓜，冰凉清新。 脆脆鸡腿堡和大黄金吮指鸡的食谱来源显而易见。 穿越前，方小葳曾跟着网上复刻k某记的视频学过几次，不敢说一模一样，但还算合格。 包裹鸡腿排和鸡块的面糊以统一比例调配，高温炸制后复炸，油脂香会在顷刻间迸发，皮脆肉嫩，鳞片状的外壳锁住内里饱满的汁水。 她招聘的厨师里有枫丹人，做这种菜，对其来说并不难。 “叮——” 上菜铃被敲响，服务生芷若端起托盘往厢房里送餐。 “咦，怎么送来一套茶具？”派蒙歪脑袋打量这堆茶杯茶壶，仔细回想背的资料，却仍分辨不出它们的功能。 “老板说，是给钟离先生预备的，他马上来。”芷若解答道。 闻言，达达利亚愈发放松，猜出是方小葳想叫上钟离去工厂，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确万无一失。 但随即，他眼里闪过好战的兴奋。 他喜欢和强者战斗。 可惜现在他跟旅行者打不起来，即便是适当切磋，对方也不搭理他。至于精通近身格斗的方，更会敷衍人，次次故意让他赢。 不过，一想到被钟离和方小葳蒙骗的时刻，达达利亚不禁头疼。 这对情侣的心眼实在多得吓人。 拼体力，他无所畏惧；可玩心眼，他...... 于是，达达利亚决定暂且搁置比武计划。 闭店前一个小时，客人数量渐渐减少。 伴随声声清脆悦耳的画眉叫，钟离迈入食肆。 方小葳研发改良的炼金机械鸟中，就属送给钟离的机械画眉最精致，外表秀气小巧，会送信会报时，甚至能简单地学人说话。 第39章 “什么时候出发？”近来，新家的器具摆件筹备得差不多，钟离还顺便极具闲情雅致地给机械画眉配了个鸟笼。 其余机械鸟可没这待遇。 寻常送信的信鸽分两类，一类留在食肆，负责给食客送传单；一类放在新家后院的树上，负责随时传递消息。 最惨的当属失败品傻傻信鸽，现今仍在看守位于轻策庄的鸡窝。 方小葳整理着柜台上的账簿，一甩算盘：“我闭店后就走，他们人在楼上的厢房里，我给你准备了茶具，今天喝什么？” 钟离曾送过方小葳好几罐价值不菲的茶叶，可惜她不善品茶，如牛嚼牡丹，到头来还是钟离喝。 “按照普通人的习惯来吧，过午不饮浓茶。”钟离将鸟笼递给方小葳，只点了一盏果饮。 重新开业后，舒心食阁的饮品种类繁多，多是果茶和纯果饮，其中的一两样里面小料的分量足，比较类似水果捞或冰碗。 譬如钟离点的这盏果饮，基底是日落果和茉莉花茶，小料有茶冻、椰奶冻、冰沙、两种水果块和蜜饯。 璃月人很舍得在吃上花钱，两千摩拉的生活用品不屑一顾，两千摩拉的果饮高低要尝尝。 故而果饮的销量比特餐还好。 方小葳双手交叉扭一扭，放松身体：“现在不忙了，我和你一起上去，正好歇会。” 她也没料到重新开业时生意会这样红火，如此下来，以后说不定还要招个管账的员工。 “前几日，我购买了驱虫用的药，剩下些艾草，拿来热敷正合适，可以缓解关节上的疲劳。”钟离看出方小葳的不舒服，遂握住她的手腕，动作轻缓，“下次再算账写字，记得戴护腕。” “嗯，有空我就去买一副。”大庭广众下，方小葳难以适应亲昵的接触，喏喏点头。 钟离一笑：“不用，已经给你买了。” 他思虑周全，贴心起来，温和比激烈的攻势更容易令方小葳动容。 “我...我不忙了，上楼吧。”方小葳咬牙大胆一回，主动牵住钟离的手，拉他离开。 芷若接手柜台。 “老板和钟离先生感情真好，之前，潮汐哥哥还在岸上时，我们也很甜蜜，可惜潮汐哥哥总要出海，见不到人影。”另一个服务生思思又羡慕又忧伤。 “你的潮汐哥哥？”芷若不免觉得这名字耳熟。 “是啊，潮汐哥哥是水手，我在等他回来与我结婚呢。”思思满眼憧憬。 芷若略显沉默。 她想起来了。 之前，她还在【三碗不过港】工作时，遇见过一对情侣，女生清丽温柔、出手大方，男生却疑似是个吃软饭的、满口花言巧语。 那男生便叫潮汐，可女生则不是思思。 嗯...要不要告诉思思呢...... 思索后，老实的芷若不愿见思思受蒙骗，但她拿不准主意，想等哪天和自家老板商量商量。 厢房里。 大家已吃完饭，正在消灭甜品。 方小葳拉着钟离进屋后，交谈声顿时停顿了一下。 派蒙神情揶揄，达达利亚双眼充满警惕、生怕再被骗，空示意派蒙收敛些。 惟有小孩子托克专心吃着面前的果饮小料。 “咦，哥哥，好人哥哥，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托克先是疑惑，见到方小葳后开心地挥挥手，“方姐姐好，你这里的饭菜好好吃，托克哪怕回至冬了，也会想念你开的食肆的。” 托克稚气顽皮，但实在嘴甜，方小葳对他说话时，声音越来越软。 “是嘛，姐姐谢谢托克。我身边的这位与你哥哥、好人哥哥都认识，你应该叫他...叫他钟离先生。”方小葳给托克介绍。 其实，或许也可以叫叔叔。 她在心里坏笑。 钟离当即看穿方小葳在瞎想，望过去，似笑非笑。 方小葳心虚地撇开眼。 “哇，钟离先生，听起来就非常有钱，穿得也很富贵呢。”托克虽小，但并非完全不懂事，惊叹道，“钟离先生和公鸡大人散发出的气质好像。哥哥，他比你厉害吗，他是干什么的？” 达达利亚不知如何作答。 哪怕不论岩神的身份，只谈钟离是往生堂客卿，可对小孩子而言，死亡的概念极为抽象，难以解释。 “我与你哥哥做过交易，因此还算相识。”钟离把话说一半。 方小葳顺着他所表达的瞎编：“对，钟离先生是你哥哥公司的大客户，你哥哥的顶头老板在他这得到了一样千金难求的东西。” 神之心，可不是千金难求么。 “天啊，原来钟离先生是大富豪呀。”托克对钟离的好感剧增。 他明白了！ 钟离先生是哥哥公司的大客户，哥哥的上司公鸡大人与钟离先生认识，派哥哥和他交易卖了好多好多玩具。 感谢钟离先生，给他哥哥增加业绩。 “咳......” 派蒙捂嘴，把笑声压住。 她发誓，钟离是大富豪，能荣登她今年听过的最离谱的笑话。 “过奖。”钟离脸不红心不跳。 “所以呐托克，等会去工厂时，记得乖乖听钟离先生的话，不要乱跑。”方小葳顺势叮嘱托克，“姐姐和钟离先生会牵住你的手，但是离开时，你就跟紧你哥哥，因为钟离先生要视察工厂。” 钟离亦懂得机关造物，在他的指导下，能事半功倍地捡破烂。 “嗯，托克会听话的。”托克为了哥哥的业绩，愿意乖巧一回，“钟离先生，以后你记得要多多购买我哥哥的玩具呀。” “至冬的造物技术高超，的确值得大批量购买。”钟离这话说得极具艺术，不置可否。 托克被绕进去，还以为钟离真答应了。 — 傍晚，闭店。 现在是交班时间，郊外巡逻的千岩军比寻常少，行动不受限制。 方小葳一行人乘马车出发，顺利到达工厂。 驾车的是负责接应的卡塔琳娜，在外面等他们。 按下机关后，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机械声吱吱呀呀，好似张嘴的巨兽。 潮湿的霉气味扑面而来。 “哥哥哥哥，我们快进去吧。”托克雀跃无比，极度兴奋中难免任性，想先跑进第二重门。 钟离牵住他：“托克，注意安全。” “托克，要听话哦，你如果非常听话，姐姐就多做两盒兔子曲奇，送给你的冬妮娅姐姐。”方小葳抓上他的另一只手。 “好的钟离先生，好的姐姐。”托克竟然真安分下来。 达达利亚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惊讶，摸摸脑袋，疑惑地自言自语：“我弟弟为什么那样听他俩的话？” “谁知道，他们都快成一家三口了。”派蒙来补刀。 第37章 这处研究基地比众人想象中的大许多。 四周是泛着幽暗金属色的隔断,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铜墙铁壁，巨大的齿轮间尽是铁锈蔓延，能源未断,角落里蓝光闪烁，将被悬挂起来的遗迹守卫照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但托克不愧是达达利亚的弟弟，心中毫无“畏惧”二字,反而兴致勃勃。 “姐姐你看，这就是独眼小宝，独眼小宝非常厉害,会保护托克,托克也把它当好朋友。”托克讲起感兴趣的事来滔滔不绝且极具专业性，甚至能清晰地指出某种零件的用处。 方小葳灵光一闪。 她对遗迹守卫的研究不多，如此，应该努力在托克这打探细节,以便于把捡到的“破烂们”整理分类。 “托克好厉害呀,小小年纪就对独眼小宝研究得这么透彻，姐姐奖励你一盒兔子曲奇。”方小葳开始运用儿童心理学,使劲夸赞。 言罢,方小葳朝钟离眨眨眼。 钟离会意，温声附和道：“不错，用璃月的话讲，托克足以称得上是冰雪聪明、天赋异禀。” 小孩子最禁不住夸奖。 “钟离先生和姐姐别说了,托克会害羞的。”托克微微垂头，笑容里流露一丝扭捏，但语气更具活力,“如果...如果你们愿意听托克讲，我还记得许多关于独眼小宝的知识,能分享出来。” “多谢托克。”方小葳摸摸他的额头，“那么，你能否告诉姐姐，独眼小宝的零件种类吗？” 托克实在单纯，有问必答，不一会儿便全交代了。 派蒙嗅到哄骗小孩的气息。 “喂，我怎么觉得，方老板是在套托克的话呢？”她凑到空耳边。 空空默默颔首。 “不得不说，方老板的心眼可真多呀。唉，连愚人众内部的同事和上司都骗了，何况骗个小孩子呢。”派蒙拧起眉毛，警惕道，“旅行者，以后在方老板面前记得闭紧嘴巴，否则连一丁点秘密也剩不下。” “可是...咱们两人本来就已经没剩下什么秘密了。”空眼神诚实。 “对哦。哼，好讨厌这种感觉。”派蒙暗下决心，“我决定了，往后要拼尽全力修炼心机，争取早日变得比钟离和方老板还厉害。” 第40章 达达利亚打量她两眼：“没想到小派蒙也有大志气，祝你成功。” “你是不是在暗中笑话我？”派蒙赌气地一扭头，“喂，你先找到机关再抽空笑话我吧。” 达达利亚提前浏览过基地图纸，知道哪里是道路机关，哪里存在暗门，但工厂的布局并非一成不变，较初版标注的地图存在差别，他需要重新分辨，花费不少时间。 他在脑中快速确定方位，推算出改动过的位置。 “找到了。”他不准备打扰面前这“一家三口”，要兵分两路，“方，你们带托克沿着廊道走，我和旅行者去激活元素方碑，打通剩下的暗门。” 托克是家中最年幼的小孩，稚气未脱，偶尔会暴露顽皮的本性，现在难得有人可以看住托克，他乐见其成。 方小葳胸有成竹：“没问题。” 遗迹守卫确实棘手，可其一，她有神之眼；其二，她有带上从枫丹商人手里买的简易火铳；其三，她有钟离。 钟离，一个战斗中令人安心的存在。 深入廊道后，三人走进个空旷的圆形小厅，周围是一圈小门。 方小葳简单推测，这大概是博士手下的研究人员办公记录的地方，门里说不定是档案室或实验室。 “先走吧，一会儿再过来。”方小葳请钟离记住路线。 工厂内部灯光昏暗，廊道交错，若只走一处地方，她自然不成问题，可若想仔细探查，容易迷失方向。 而钟离极其敏锐，明明是第一次来，却好似游玩般闲庭信步，不仅按照正确路线带队，还能避开安保陷阱。 因此，托克对他的大富豪客户人设越来越深信不疑。 钟离先生的记忆力太强了，不愧是常和哥哥的公司做生意的人，他一定要乖乖听话，好让钟离先生继续在公司下单、购买至冬玩具。 “哇，方姐姐你快看，竟然有这么多独眼小宝！”走进最后一间暗室时，托克兴奋地望向前方的遗迹守卫存放点，“这就是独眼小宝的会客厅吗？” 方小葳一收紧胳膊，圈住他：“托克别着急，等你哥哥来呀，跟他一起分享独眼小宝。” 她和钟离先生是退休人士，打斗什么的，交给达达利亚才合适。 达达利亚从旁边的小路赶来，见方小葳牢牢护住托克，悄悄双手合十做出个感激的手势。 “托克，我们来完捉迷藏吧。”他要分散弟弟的注意力，解决掉那些仍具备攻击性能的遗迹守卫。 虽然疑惑，但托克还是点了点脑袋，转身趴在方小葳怀中捂上双眼。 方小葳悄悄向空招招手：“我们要再逛逛，你来管托克吧。” 卡塔琳娜负责接应，她弟弟尼古拉负责拉走多余的零件，两人均空闲时间有限，如果想多多捡破烂，必须抓紧。 “姐姐要走吗？”托克舍不得。 “钟离先生要和工厂经理商谈生意，不能继续陪你了。”方小葳从兜里掏出舒心食阁的联系单给他，单子呈双面，一面是限定甜品的菜单，一面是私人订制甜品的套餐介绍，“想吃什么记得给姐姐写信，姐姐会派商人代送，给你打五折。” 托克小心翼翼地收好：“我记住了姐姐，再见。” — 山中工厂，小厅。 方小葳跟随钟离往回走。 “骗了小孩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因是探索未知区域，她扣动机关、解开枫丹火铳的保险，警惕十足。 “所以，你便赠予托克五折优惠。”钟离面对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依旧是那副平和模样，时不时停下脚步端详几眼，好似来景区打卡的游客。 没了外人在身边，方小葳放肆许多，一脚踹开暗门，伴随咣当巨响，年久失修的暗门应声倒地。 似乎暴力过头了。 方小葳尴尬地瞥向钟离，呵呵干笑道：“建工厂的人吃回扣了吧，质量太差。” 钟离只当没看见，平和的神情间飘出些纵容：“别拘谨，玩得开心。” 按理说，正常后续是上报千岩军，封锁现场。但一来遗迹守卫已被全部销毁；二来这方工厂规模不大，相比七星们的重要工作项目，惹不起太多注意。 那么，先随小葳捡走她所需的东西，再告知千岩军也来得及。 在不过分的情况下，钟离乐于以方小葳的好心情为基准。 “好！” 方小葳遂毫无顾虑地暴力拆卸，宛如无敌破坏王。 整体的遗迹守卫太大，带回新家里的实验室不方便，她只能先挑小零件拿走。 “小娜，进来，信鸽会给你带路。” 她放飞机械信鸽。 十来分钟后，卡塔琳娜带上弟弟尼古拉现身。 尼古拉是个有些削瘦的年轻人，与许多愚人众一样，即便在工作时腰间也挂着酒壶，隐隐沾染着几丝“火水”的辛辣香气。 “长官好。”尼古拉腼腆地笑笑，“马车进不来工厂，我和姐姐拿了小推车，而且我记得工厂内有输送物品的传送带。” 他在山中据点工作，得知方小葳想进废弃工厂捡东西了，向档案室要来最新版的图纸。 方小葳按照图纸上所标注的启动传送带。 “真方便啊，以后咱在家里也建一个。”她拉着钟离靠近观察，两眼放光。 哎呀，她身为愚人众的士官，学学内部发明的机关可太正常了。 薅羊毛，就该全方位地薅。 一行人乘坐传送带离开工厂。 战绩颇丰。 方小葳装走整整两马车的零件与实验记录，堆满了新家实验室旁边的库房，而遗迹守卫则暂时保存在山中据点里。 好几日未见，卡塔琳娜极其想念她，抱着不撒手。 “方，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卡塔琳娜参观过她的新家，不断撒娇，“有没有给我留间客房，你一定要给我留啊。” 方小葳早已习惯卡塔琳娜的古灵精怪：“当然有，只不过在前院。而且，你应该不是想我，是想我做的饭吧。” “都想，嘿嘿。”卡塔琳娜吸吸鼻子卖惨，“愚人众的食堂都一样难吃。” “那就留下吃宵夜吧。”方小葳说。 正巧她也饿了。 宵夜是番茄浓汤。 这道汤是田园家常菜，至冬人往往喜欢在里面添加烟熏火腿与香肠，并在出锅后淋上酸奶油，以烤面包蘸取汤汁来吃。 这样吃完后，酸甜、肉感、满足与温暖共同在身体中融合，再加上每餐必不可少“火水”，可抵御严寒。 得益于方小葳研发的兼具榨汁功能的绞肉机，很快便将番茄“日”一声打成糊糊，省去不少力气。 新居门口，街巷边。 有个活泼稚嫩的身影蹦蹦跳跳走来，她梳一头盘成蝴蝶结形的麻花辫，戴着铃铛，步伐轻快。 是萍姥姥的小徒弟瑶瑶。 瑶瑶按照甘雨给的地址寻找方小葳的新家，并在心里默背留云借风真君叮嘱的任务。 要考察方老板的人品和能力，要注意安全、因为方老板是愚人众、要分析方老板在造物技法上的天资，要...... 唔，留云阿姨的要求好多耶，瑶瑶快记不住了。 第38章 几日前,奥藏山。 甘雨难得空闲，将璃月工厂出品的史莱姆凝液冰箱与保温盒打包装箱，请镖师送给留云借风真君,并附上信笺一封。 受获得和提炼凝液的限制，现在工厂只能生产小型的冰箱与保温盒，若要制作大型产品,必须找到快速合成史莱姆原浆的方法。 不过，即便是小型用具，也足够保存食材或药品了。 镖师不知这里是留云真君的洞府,心中奇怪不解,但依旧按照给的地址把箱子送上山。 “咦，留云阿姨你看，有人送东西来了。”拿着柳叶编花环的瑶瑶一指，从洞府里现身,欢快跑过去。 留云真君的徒弟们忙得忙、走得走,瑶瑶虽是萍姥姥的小弟子，可为人灵动活泼,常来陪伴对方。 这也是萍姥姥默许的。 经过钟离假死后,仙人们渐渐意识到时代的改变，萍姥姥入世最早、心态平和，但她明白并非全部仙人都能适应。 有瑶瑶去关爱留云真君这位“空巢老人”，她倒是放心。 片刻后,留云借风真君挥挥翅膀，仙气飘飘地落在地上。 “瑶瑶小心，别乱跑。”留云真君呼唤的语气,是万年不变的严厉刻板，然而里面却藏匿着疼爱与宠溺,她先一步靠近木箱，观察道，“嗯...又是乞求仙人庇佑的凡人，照例奉上贡品吗？” 民间传说，璃月山间有仙人洞府，不少陷入困难的民众纷纷求仙许愿。 但是...... 纵然留云借风真君拥有三眼五显之能，也没办法让不孕的妇人怀子，或者令年过八十的老人返老还童。 最使她无奈的是求学的学子，论文不过，明明应该去求导师，而非来求她呀。 第41章 “留云阿姨你看，那里贴着一张纸条，瑶瑶给你读。”瑶瑶跑到箱子后面，“哦，原来，甘雨姐姐给您送礼物啦，是能保存食材的用具。” 一提起弟子，留云真君嘴硬地偏过头，嘴硬心软：“甘雨这孩子，成日繁忙劳累，得空了的话好好休息便是，送什么礼物，本仙又用不上。” 有心的话，来山上看看她嘛。 也不行。 甘雨那丫头身肩重担，每每探望过她后，回去又要加倍工作，令人心疼。 罢了，毕竟是徒弟的一番心意，礼轻情意重嘛。 留云真君性情傲娇，但内里不失和蔼，小心仔细地打开木箱。 “怎么还有信笺？瑶瑶，继续给本仙读一读。”她来回端详冰箱与保温盒，触手是一凉一热，大概分析出两样东西的用法。 瑶瑶点点头，听话读信：“甘雨姐姐讲，里面的物品能冷藏和保温，出自璃月港的方老板之手，凝光大人买了方老板的专利。方老板擅长工巧制造和炼金，不仅做了绞肉机，还有改良发明机械信鸽。 或许，您会喜欢方老板。” “机械信鸽，貌似不像是璃月的东西啊。”留云真君怀疑道。 璃月人擅长经商，而擅长制造和工业的，分明是至冬。 瑶瑶“嗯”了一声：“甘雨姐姐还讲，她无意向您隐瞒方老板的身份，方老板是愚人众，可连凝光大人都觉得，方老板一心烹饪料理、毫无威胁。” 留云借风真君默默冷哼。 她对愚人众没好印象。 但眼前有冰箱与保温盒，又听说着绞肉机与机械信鸽，许久没同人交流过机关制造的她，不免心痒痒。 “咳，甘雨心思单纯，太过信任陌生人，绝非好事。”留云真君使劲装着不感兴趣。 瑶瑶把双手放在冰箱上，摸摸凉丝丝的外壳，新奇不已，摸完后又将有些冷的手贴在脸颊边，惊叹地瞪大双眼。 冰冰凉凉的，好解暑。 如果给七七一个冰箱储藏椰奶，七七会非常高兴吧。 她与七七是好朋友，遇见神奇东西时，自然先想着跟朋友分享。 见状，留云真君顺势道：“不过，既然瑶瑶你喜欢，那本仙便把此种物品收下了。” “瑶瑶似乎知道方老板。”瑶瑶若有所思，努力回忆，“在轻策庄时，我听附近*的几户人家说过，有个城里的老板包下片地种菜养鱼养鸡，还雇村民打理，出手很大方呢。还有...还有师姐，师姐的厨师好朋友也姓方。” 瑶瑶的师姐是香菱。 哦，香菱那小姑娘性子不错、厨艺精湛，她的朋友，估计不会坏到哪里。 留云真君慢慢对方小葳放下偏见。 瑶瑶愈发好奇冰箱的发明者，主动朝留云真君请求道：“不如，瑶瑶帮留云阿姨去看看方老板？” “好，瑶瑶，但本仙有任务交付与你，并且，你要切记，小心对方花言巧语地收买你。”留云真君思量半晌，答应了。 如此，瑶瑶下山寻来。 彼时方小葳刚吃过宵夜，与其说是宵夜，更像早饭，因为已接近日出清晨。 卡塔琳娜与尼古拉要去工作，不留宿。 转眼间，新家里又变成方小葳和钟离独处。 倒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和寂静。 二人已习惯各人干各人的事，自然相处，岁月静好。 主人院在会客院后，堂屋居中。 虽是同居，但钟离知道方小葳在乎隐私性，遂设计出两间睡房，一左一右，中间是共用的起居室与小书房。 书桌呈“l”形状，可以共用，方小葳坐里边，钟离坐外边，有时侧个身子就可以递书本，非常方便。 对面摆了休息用的软榻，软榻后有书架和多宝阁。 “才六点呀，八点开店，还有很长时间呢，我想去海边逛菜场。”方小葳小憩片刻，懒散地倚靠在榻上醒来，手里抱着软枕，拽拽钟离的袖子。 钟离放下书卷，颔首道：“嗯，我陪你。” “咕咕咕咕——” 一只大胖鸽子从天上飞进屋，咣当降落，砸在地上。 改良机械信鸽时，稍微出个差错，实验立即失败，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信鸽被研发，失败品的数量也剧增。 正巧新家房子大，方小葳就拿了只失败信鸽去看门，会通报有谁来拜访。 傻鸽子不会缓冲，打了个滚，才机械地传报：“人，人，人！” 意思是来人了。 方小葳随它去开门，心下奇怪。 谁会到新家呢，朋友们一般都是去店里找她。 哎？ 开门后，方小葳直视前方，却压根没见到人影。 “方老板您好，请低头，瑶瑶在这里。”瑶瑶努力仰头，有礼貌地挥挥手，细声细语。 “瑶瑶？”方小葳惊喜一愣，随即佯装听说过她，“难道，你是香菱的小师妹吗？” 面对可爱的小姑娘，她的语气愈发软。 “是的，师姐也告诉过瑶瑶，方老板是师姐的好朋友。”瑶瑶摘下背篓，捧起一盒见面礼，“初次见面，瑶瑶送琉璃袋给你。” 满满一整盒的琉璃袋，实在珍贵。 嗷...... 方小葳接过盒子，此刻的神情特别像枫丹漫画书里的、两只被小宝贝萌翻的笨狼，不由自主地眼睑下垂，微微噘着嘴。 “好感谢你，琉璃袋这么不容易采摘，我很需要。”她牵着瑶瑶的手进门。 “唔，如果方老板喜欢，瑶瑶经常给你采。”瑶瑶想起留云真君的任务，默默心虚。 骗人不太对哦。 可留云阿姨说，考验人算不得骗，那瑶瑶事后再和方老板道歉吧。 她不敢看方小葳，活泼的声音弱下几分：“那个...甘雨姐姐让瑶瑶问问，方老板还有其他发明吗？” “有的，比如机械信鸽，瑶瑶喜欢哪种鸟，我做一只给你。”方小葳笑眯眯的，只当毫无察觉。 “瑶瑶喜欢小团雀。” “那就做机械小团雀，能送信能传话。” 早在卖过专利、离开月海亭时，方小葳便听甘雨说过，或许还有人会非常看好她的发明。 “还有人”八成既是那个女人。 瑶瑶此行，会和那个女人有关吗？ 方小葳领着瑶瑶去找钟离。 小孩子登门拜访，她总不能啥都不给人家吃吧，那么看小孩的任务，只好暂时交给钟离先生了。 /：. “瑶瑶，这位是往生堂的钟离客卿，他陪你，姐姐给你做甜品，马上回来。”厨房里的双开门冰箱是她纯手工打造，三个庞然大物排队站着，装满了现成的食材，大大提高烹饪效率。 考虑小孩子的口味，方小葳选择做椰奶冰碗。 铲来一勺碎冰铺满釉面细腻的白瓷碗，倒入清甜的椰奶，小料是软糯q弹的芋圆、绵密的芋泥、清甜的椰奶冻和微苦澄澈的烧仙草，最后再最顶端放置个香草冰淇淋球。 吃冰碗时，有人爱按层次吃掉，有人爱将各种食材搅拌到一起。 各有妙处。 瑶瑶非常好奇椰奶冻的做法。 “甜甜的，但又不是甜得腻人，嫩滑到能直接溜进嗓子，最重要的，这是椰奶冻哎。”她眼巴巴地瞧向方小葳，“方老板，瑶瑶可以购买你的椰奶冻吗？” 她不敢想象，假如七七吃到椰奶冻会多么开心。 “可以，看在你送我琉璃袋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方小葳十分爽快。 瑶瑶眉眼弯弯，开心道谢。 方老板真是个大好人！ 不知不觉的，瑶瑶已经被方小葳收买了。 第39章 因顾虑瑶瑶的年龄,方小葳选择了深度略浅的白瓷碗，碗呈花瓣形，几个花瓣微微向外绽放,通常用来装布丁或糕点。 故而即便铺满碎冰，也没多少分量，不会吃得伤胃。 瑶瑶拿最后一勺芋泥拌芋圆,细细品味，让咬起来嘎吱嘎吱的碎冰在口中融化，细嚼慢咽,末了掏出巾帕擦擦嘴。 “你喜欢吃吗,以后有空的话来舒心食阁，我给你做。”方小葳双手拄着下巴，问道。 哎，等等...... 方小葳问到这,才想起来瑶瑶的好朋友是七七,而七七是椰奶迷。 瑶瑶略显苦恼，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直接说没什么的,可方老板是好人,要是知道七七喜欢椰奶，恐怕会再请七七吃一份。 但，方老板已经给她打八折了耶，不该总麻烦人家。 “其实,瑶瑶的好友七七很爱椰奶，瑶瑶想跟七七分享，所以...所以,能先花钱在您这买一份椰奶冰碗吗？”瑶瑶主动提出，贴心且懂礼貌。 看到她纠结的模样,方小葳的心都要化了。 方小葳的语气软到极点：“不用花钱的。” “不行，瑶瑶一定要付钱。”瑶瑶坚定地晃晃脑袋，“方老板您是善良的人，那么瑶瑶绝对不该占您便宜。” 第42章 瑶瑶认真无比，像个小大人。 “好，不过由于冰碗的食材限制，需要立即品尝，否则极易融化，等你临出门前，我再做。”方小葳答应她。 “嗯嗯，谢谢方老板，这些摩拉给您。”瑶瑶打开钱袋，一个一个地数着自己攒的摩拉。 果然，方老板要免费送七七冰碗吃。 看来方老板的确心思纯粹呢。 唔，会制造机械鸟、会做饭、性情真诚...留云阿姨叮嘱她观察的信息，方老板都通过了。 这下，留云阿姨应该能够撇去偏见啦。 她一直认为留云阿姨的脾气非常和蔼慈爱耶，虽然总待在山上的洞府里，却时常提起师傅，挂念着徒弟们，记得大家喜欢吃的食物，或许是太孤单了，才显得外表冰冷孤僻吧。 简单讲，叫刀子嘴豆腐心，太傲娇了。 如果真按照师傅所说，想办法让留云阿姨多接触尘世，说不定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好结果。 而方老板的特长与兴趣，都完美地和留云阿姨贴合，两人或许会一见如故耶。 方小葳接过摩拉，摸摸瑶瑶头上的铃铛，亲昵道：“叫我姐姐吧，既然甘雨小姐派你来过问我的研究进程，那姐姐就带你去看看实验室。” “好，瑶瑶懂得规矩，乖乖管住自己不乱动。”瑶瑶也是好奇。 新居刚收拾好，唯二来过的客人是卡塔琳娜与尼古拉，还只在前院简短逗留过，连花园都没去。 于是面对瑶瑶这位小客人，方小葳便仔细地带她逛宅院。 主人院的侧面是观景的楼阁，与花园池塘上的亭子通过游廊连接，穿过八角亭再入一游廊，左右分叉，尽头各有月洞门。 往左走是后院，后院有厨房、实验室、小菜地和库房；往右走一处有鱼池的花园，连通会客院、正门和侧院。 听着布置繁华，实则是小巧精妙，毕竟绯云坡民居紧凑，宽阔的庭院全在外围，中心处全是这种内里别有洞天的小院子。 “好好看好好看，差不多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房子。”瑶瑶虽聪慧乖巧，但毕竟是小孩子，最爱逛没来过的地方。 内里格局改动不大，可里外装饰、风水设计，全由钟离负责，自然不俗。 趁机，方小葳装作不经意，随口问：“那瑶瑶能讲讲，你见过的最好看的房子是哪里的房子呀，姐姐特别好奇。” “是山上的...额，大，大房子，瑶瑶在采药时见过。”瑶瑶差点说露馅。 嘿嘿。 她知道了。 绝对是那个女人派瑶瑶来的。 自从套过托克的话后，方小葳的脸皮逐渐变厚，哄诱小孩的言语张口就来。 钟离牵着瑶瑶，只当没听见。 小葳倒是促狭。 不过，嗯...留云借风真君亦想下山入世么，对她而言，也算一件好事。人治的时代，仙人的影响力要逐渐减弱，与其总独居山林，倒不如大隐隐于市。 实验室中的区域划分分明。 最里面是炼金研究室，以薄铁皮充当隔断墙壁，外面是改造的机械制品的场地，各种工具分门别类摆放。 “这是什么呀？”瑶瑶指向绞肉机。 “叫绞肉机或榨汁机，能制作出肉馅或果汁，可惜能源不稳定。”方小葳的炼金术还需进修。 事务繁忙后，她很少亲自前往蒙德送货，通常是请商队或镖师们代办，如今也许该再去一趟，学习高等炼金术。 瑶瑶对各种试验品很感兴趣，好似十万个为什么，问了一大圈。 有七成试验品全和烹饪相关。 这点，方老板和留云阿姨较为相似呢。 “瑶瑶，即将八点，姐姐要去开店，恐怕没办法再带你玩。”方小葳深感遗憾。 “没关系姐姐，瑶瑶也该回家了。”瑶瑶十分善解人意。 况且，她已经迫不及待要上山复命啦，想好好跟留云阿姨夸赞方老板。 于是在方小葳给七七做过冰碗后，瑶瑶开开心心地拎上小食盒道别再见，乘人力车去不卜庐。 “瑶瑶具有仙缘，或许此行，是受谁所托呢。”钟离暗示方小葳。 方小葳打井水洗脸，冰凉清冽的井水能消除瞌睡虫：“受谁所托也无所谓，反正应该不是坏事。” “想得开，不错。”钟离抽出随身的手帕给她，伸手拂去对方脸颊边不断滴落的水珠，“小葳，恕我直言，熬夜有损根基，你该好好休息。” “可是我还要开店呀。不努力赚钱，怎么养钟离先生。”方小葳笑嘻嘻。 钟离当然不用她养，可她向来是嘴强王者，把话讲得暧昧，放肆些。 “那么我帮你，如何？”钟离毫不犹豫。 “啊，多不好呀。” “有何不好，我们是伴侣，互帮互助，合情合理。” 方小葳反驳不上来，默默点头、 “走吧，小葳。”钟离接过她擦完脸的巾帕，挂在晾衣服的木栏杆上。 — 因有钟离在，这一天的开店日常并不劳累，方小葳上午躲在小阁楼中补觉，下午去后厨做达达利亚的甜点订单。 “太费事了，我迟早要改良一个能订时间的枫丹烤箱。”她坐在两只烤箱边看时间，鼻尖尽是香甜的曲奇味。 枫丹烤箱类似于电烤箱，内置枫丹科学院研发的压缩能源，可以发热，但还没智能到能定时。 现在过了饭点，两个雇佣来的厨师稍稍放松，观摩方小葳做甜点。 其中一人来自枫丹，叫奥蕾莉；另一人是璃月本地人，叫晚晴。 奥蕾莉闻言努力思索：“枫丹的烤箱似乎升级过好几版了，但是仅仅在大的餐厅里用，没流入市场。如果老板你有熟人，托人买，应该能买到。” “有是有，但是...算了，以后再说吧。”方小葳又看了一眼怀表，去水池旁洗手，“想想下次的特餐做什么，赶在下班前确定好，我顺便做完，就给大家当晚饭了。” 她现在是“养病期间”，璃月的愚人众大半和她相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枫丹不同。 还是少给林尼他们添麻烦吧。 晚晴以前是热爱品尝美食的冒险家，因欠下冒险经费而来打工，见多识广。 “纳塔菜怎么样，辛辣、野性十足、分量厚重，比如火焰炖肉。”她砸吧砸吧嘴，描述着奇思妙想，“我途径须弥沙漠时，见过一种蕈兽，水汪汪，说不定口感非常好，如果用火焰炖肉的方法烹饪蕈兽......” 方小葳立出个打住的手势：“我发现了，你似乎应聘错了地方。” 这种人才，应该去万民堂找香菱，生吃云来大章鱼指日可待。 “老板，你又嘲笑人家。”晚晴双手抱胸，“按理说，我最会做颗粒果，肯定推出颗粒果做的特餐，但是璃月没有这东西。” 听她一说，方小葳也无奈。 方小葳馋纳塔的颗粒果与苦种久矣，可惜路途遥远。容易损坏，商人们觉得买卖那边的商品不划算，纷纷砍掉这条生意线路。 连苦种做的巧克力都不卖。 “我想想办法，或许能找人带来种子，尝试种植些呢。”方小葳想到了空的尘歌壶。 原设定里，壶中不能种颗粒果，但现在不同，若加以改造，估计能成为上佳的农业种植地。 最终，特餐采用了枫丹厨师奥蕾莉的食谱—— 肉酱千层面，一种枫丹的常见主食，烤制而成。 方小葳对它的印象来源和现代大部分人相同，既是那只橘色超级大肥猫。 千层面做法简便，面皮一层叠一层，中间铺满奶酪、肉酱和枫丹白酱，再放进烤炉，静待肉酱的浓香四溢而出，奶酪开始呈现完美的焦褐色。 趁热吃，观赏其中奶酪的拉丝，千丝万缕，略带点嚼劲，给柔软的千层面附着不单调的口感。 品尝过后，方小葳决定绘制宣传单，正面是偏俏皮新奇风格的宣传语，而背面则是用词正经、格式规整的璃月风格食评。 食评乃钟离撰写，词语自然，毫无什么牵强附会的华丽辞藻，寥寥一两段干净的词语，但十分到位。 预告特餐上新的宣传单贴出之后，一下子吸引了大半食客的注意力。 院门外，围墙旁。 一道出尘高挑的身影躲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阅览宣传单。 钟离……不是帝君给自己起得凡人名字吗？ 那个女人陷入沉思。 她明白了。 或许，这什么方老板果真厨艺不错，连帝君也愿意帮对方写食评。 帝君融入凡人生活的速度，还真快呢。 第40章 且说瑶瑶上山复命那日。 奥藏山中,缥缈的云渐渐袭来，遮蔽重叠巍峨的峰峦，一点一点伴随雾气凝在半空,泛出淡白，像从天边坠落的纱幔。 留云借风真君立在悬崖边，隐藏在潮湿干净的云雾里。 她感知着瑶瑶走山路上来的脚步,见脚步愈来愈近了，才身子一晃，回到洞府里,装作从未出去过。 第43章 瑶瑶带着她制作的仙家机关兔月桂,月桂有预警功能，可保瑶瑶安危，但山路险峻，她多少难以放心。 可留云借风真君又不愿让瑶瑶知道。 “留云阿姨留云阿姨,瑶瑶来啦。” 伴随轻快欢跃的步子,清脆的童声响在洞府外。 留云真君这才现身，一副“原来你刚回来”的毫无觉察的样子。 “此去璃月港,你有哪些收获呀？”她语气冷冷的,但落到瑶瑶面上的目光却十分慈爱。 瑶瑶开心地抱住她：“留云阿姨，瑶瑶成功找到了方老板，方老板是大好人，特别善良,给瑶瑶做椰奶冰碗吃，还允许我八折购买椰奶冻。” 她叽叽喳喳的话语里，尽是夸赞方小葳。 留云真君暗叫不好。 小瑶瑶天真,绝对是被收买了！ “咳，瑶瑶,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该考虑考虑，是否见到了那方老板的真面目。”留云真君警惕道。 但瑶瑶使劲晃晃脑袋，不同意：“留云阿姨，方老板是真的善良热心，我离开她家后，又去了不卜庐、万民堂和总务司，许多认识方老板的人都这样说她，而且她还准备送瑶瑶机械小团雀呢。” “机械小团雀是何物？”留云借风真君好奇道。 “就是方老板根据机械信鸽改造的小鸟，和信鸽的功能一样，可以传话可以送信，方老板非常贴心仔细，不仅询问瑶瑶喜欢的小团雀的毛色，又特意让瑶瑶指定小团雀的尺寸大小。”瑶瑶如数豆子般说起方小葳的优点，末了，扬起笑脸与留云真君撒娇，“所以，您要不要去见见方老板呀，瑶瑶觉得您会喜欢她的。” 瑶瑶讲了这样一大通，虽语速飞快，但丝毫没遗漏重要细节，将留云真君想打探考察的几点信息全部告知，大约的人物画像稍稍呈现在对方心中。 但留云真君是万年不变的大傲娇。 她轻轻冷哼，继续嘴硬：“瑶瑶，何必如此笃定，本仙为何要喜欢看好个愚人众呢？” 除非，那方老板确实在造物方面天资聪颖。 “真得不会吗？”瑶瑶依旧抱着留云真君，在她怀中仰起头，眨巴眨巴一双圆圆的眼睛，“留云阿姨，您真得不会吗？” 不会！ 然而，瞧着瑶瑶的眼眸，留云借风真君硬是张不开嘴，吐出这两个字。 “好吧...好吧，既然瑶瑶你貌似对方老板颇有好感，那么本仙便勉为其难地下山，去深入考察一番。”留云真君挥挥翅膀。 “太好了，许久之前，师傅就想请您也感受璃月港的繁华烟火了。”瑶瑶蹦起来鼓鼓掌。 留云真君听到瑶瑶提起萍姥姥，倒是想念。 阿萍呀...... 于是下山后，化名闲云的留云真君先去探访好友萍姥姥。 萍姥姥照旧在玉京台附近闲坐晒太阳，桌上摆着糕点与清茶，有两只茶盏，她似乎早算好了在等谁。 “咳...阿萍，我是闲云，好久不见了。” 闲云一路散步，边走边逛，逛了许多时辰才走上玉京台。 闹市迷人眼，上次前来璃月，她不过是在海港处遥遥望了一眼这处庞大繁华的城市，如今真正亲临，所见所闻，想法良多。 “你来啦。”萍姥姥并不意外，笑着端详她，“上次见到你化身这般模样，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漫长的时间流过，你却几乎没变啊。” “山中不知岁，时光易变，但我不会过多品味。”闲云感叹一声，“倒是璃月的变化，可真大呀。” 萍姥姥点点头：“人治之下，变化万千。” “你不惊讶我来，是不是前几日，从瑶瑶那里得知的？”闲云语罢，疑惑，“所以，方老板确实像瑶瑶讲得那么好吗？” 就连甘雨也在信中不停赞赏。 一听闲云问起方小葳，萍姥姥笑眯眯的，高深莫测：“我和方老板接触不多，但街头巷尾的传闻里，她的确口碑不错。” 璃月市井间，不仅仅是货物流通发达，各种八卦消息传得也快。 是故，萍姥姥岂能不知钟离与方小葳的事，可她年轻时颇为活泼，容颜虽变，心底的性格不老，这时抱着些看热闹的心态，特意没告知闲云。 她十分好奇闲云亲眼所见这事时的反应。 光是想想，便觉得非常有趣。 “既然如此，我还真想去看看那位方老板的了。”闲云向萍姥姥要来舒心食阁的地址，立即出发。 舒心食阁，院墙外的宣传板旁。 闲云阅读过钟离写得食评，对里面的菜品充满兴趣，一侧身想进店，却猛然动作停顿。 ！ 在她斜前方，正是一手拎着竹编菜篮、一手轻轻牵住方小葳的钟离，慢步悠闲，神态温和亲昵。 闲云：啊...... 钟离：嗯...... 方小葳：......是那个女人！ 但若论最震惊的，还属闲云。 帝君融入凡人生活的速度，何止是快呢。 “嗯...闲云小姐好，多年未再相见，没想到会在这遇上。”钟离淡定自若，主动与快要僵化了的闲云打招呼。 闲云沉默半晌，看看钟离，又看看方小葳，再看看钟离，再方小葳，才艰难地开口回应：“咳咳咳，钟离...钟离先生也是，近来可好？” “托您的福，甚好。或前往海港边逛菜市场，或与伴侣在店里品尝新菜，各有不同的感悟。”钟离向对方介绍方小葳，“这位是舒心食阁的方老板，我的伴侣。” “伴侣......啊，方老板好。”闲云还处于大脑宕机的阶段，周围即将具现化出一个个问好，并且是加粗版本的那种。 方小葳开朗一笑：“您好，闲云小姐。” “您好您好。”闲云机械地回道。 “太客气了，您吃了吗，没吃的话，进店来坐坐，吃工作餐的客人快走了，人不多。”方小葳被闲云冷傲出尘的外表所吸引，挪不开眼。 她一直认为，无论是外表亦或是气质甚至是仙鹤形态，闲云都属于非常适合被人叫“妈妈”的那种。 在方小葳的热情下，闲云的思绪开始重新运转，接受这一切，并努力强迫自己适应。 要尊重的帝君的选择。 凡人有七情六欲，再普遍不过，既然这世上已无岩王帝君，只存往生堂的客卿钟离，那么产生爱人之心，也算平常事。 哼，怪不得刚刚阿萍笑得异常奇异，原来是想看她笑话呢。 闲云接受方小葳的邀请：“好，本...我，对，我总听人讲方老板经营的舒心食阁的选料新鲜、烹饪技法独特，很是有兴趣，今日终于能亲口品尝了。” 哎，慢着。 在凡人的地界生活吃饭，似乎需要一种名为“摩拉”的货币。 与钟离初入尘世的时候相同，闲云也忘记带摩拉了。 “闲云小姐，怎么了？”方小葳问。 “要不改日吧，我没拿钱。”闲云回答的声音弱下几分。 ...... 看来仙人们之间倒是挺有共同点的。 方小葳心想。 “没关系，听闻闲云小姐常年隐居山间，一时不适应市井生活也正常，您是钟离先生的朋友，就算我的朋友，我请你。”方小葳挽着闲云的胳膊跨进店门。 闲云平日里独自在山上，甘雨与申鹤鲜少回去陪她，瑶瑶又无法总待在那，所以一被这样亲密接触，她莫名感到些不好意思。 “走吧，小葳生性诚恳，已经这般讲了，便是真心的。”钟离一抬手，示意闲云别拒绝。 闲云见状，只得默默颔首道谢，随方小葳进了院子。 今日的工作餐和特餐早早卖完，闲云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常驻菜肴和甜品，眼花缭乱的，不知点哪样。 最终，方小葳推荐给她鲜汤馄饨。 方小葳非常喜欢港口有家小吃摊做的荠菜馄饨，但这种馄饨吃得是荠菜的新鲜，需要依靠植物生长的时节售卖，味道偏清淡。 而鲜汤馄饨味重许多。 内馅是榨菜丁和肥瘦两掺的兽肉，制作时必须用香油、生抽和胡椒粉调味、为保证馅料的浓郁，方小葳还会放进少许鸡汁。 当然，另有妙招—— 泡过干汐藻的葱姜水，分多次倒入搅拌馅料。 搭配的汤底里也加了汐藻粉，异常提鲜，再有紫菜、鸡蛋丝、虾皮来鲜上增鲜，最后拿煮完馄饨的水冲汤。 很多食客会自己再放些醋，鲜汤开胃，榨菜丁清爽，肉馅肥瘦适中、多汁饱满，一不留神便吃个精光。 故而，先品尝过一口汤后，闲云立刻就认可了方小葳的厨艺。 “果然味道上佳。”闲云坐在楼上的厢房里，冷傲的神态悄然融化，“百闻不如一见，方老板名不虚传。” 方小葳弯弯唇角：“哪里哪里，做这道馄饨没什么难的，闲云小姐若是喜欢，我把食谱写给你。” 闲云摆手：“我是食客，无意打探您的秘方。” 第44章 毕竟，比起秘方，她更想知道面前这两人怎么在一起的。 第41章 内里思绪复杂,闲云认真品尝的鲜汤馄饨的动作慢下来，尽力维持着面上的淡淡神情。 可她实在好奇得心痒难耐。 这位方老板的来历到底如何，又怎样与钟离先生相识、继而在一起的？ 唉,不好问不好问呀。 一时间，厢房中的三个人谁也不说话，默默闲坐,尴尬的气氛慢慢氤氲泛滥。 方小葳自认为是店家，便又率先重新开口招待客人，问道：“闲云小姐,我们这里还有许多招牌菜和甜品,要不要再尝尝？” 闲云放不下傲娇的表面性格，刚想拒绝，但因为吃人嘴短、且又不好对身份特殊的方小葳太冷漠，便别别扭扭地说：“那我就尝尝吧,麻烦方老板介绍。” 方小葳是走过剧情的。 她知道闲云内里的心思一定比面上表现得丰富且有温情,所以不在乎对方的冷淡，声音如常开朗明媚,介绍菜肴时绘声绘色。 舒心食阁的常驻菜并非全是璃月菜,另有其他国家的美食，这些都是闲云闻所未闻的，或者是很久以前吃过，但早已忘了味道。 膨膨泡芙、果果软糖、薄荷果冻...... 泡芙是烤制的枫丹小甜点,趁热吃，外皮柔软且带有一层薄薄的脆壳，奶油清甜雪白。果果软糖也出自枫丹,果香浓郁，多是泡泡桔口味,方小葳举一反三，另做出玫瑰糖与日落果糖。 这两样全是小孩子的最爱，不少食客会在自家孩子乖巧地吃完儿童套餐后，奖励他们其中之一的甜品。 而薄荷果冻的味道则偏向大人。 沁凉清润，吃起来异常败火。 闲云越听越食指大动。 她佯装早已吃饱，但是却在方小葳的邀请下又愿意再品尝一些，随意问道：“这些比鲜汤馄饨还好吃吗？” 方小葳笑笑：“闲云小姐尝尝便知道了，没关系，真不用你花摩拉。” 唉，这就是准备不充足的坏处了。 闲云心道。 她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算了，反正她下山是为了体验璃月市井的繁荣，和凡人之间的生活习俗，不该太过僵硬着姿态。 或许这位方老板真的和普遍的愚人众不一样，性格上更偏向璃月人。 闲云磕磕绊绊地向方小葳郑重道谢，面色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方老板多担待，之后，我肯定会将摩拉双倍补上。” “呵，在几个老友中，闲云小姐属于面冷心热，相处久了你或许会发现他内里的温和。”钟离望向方小葳，轻声打圆场。 此话一出，闲云愈发不好意思。 她倏然沉默，咳嗽一声：“钟离先生您过誉了，比起待人温和，我哪里比得过您，您千万不要这样讲。” 这时，厢房门被侍者思思敲响，她上来找方小葳：“老板咱们的肉馅不够了，但是绞肉机只有您会用，请下去指导奥蕾莉和晚晴。” 绞肉机。 这个词可说到了闲云的兴趣上，她下山来就是因为好奇方小葳在造物方面的天赋，虽然仿佛没听到这三个字，然而注意力却全被绞肉机吸引。 方小葳略略欠身，下楼暂离：“失陪了闲云小姐。钟离先生，麻烦你你帮我招待她、陪陪客人。” 这下，房间中更安静了。 闲云望向钟离，想叫帝君，却觉得不该再叫，纠结过后还是唤道：“钟离先生，您的伴侣是否......？” 她比较好奇，方小葳到底知不知道钟离的真实身份，又或许会不会进而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钟离微微颔首。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闲云了然。 愚人众收集打探消息的能力一向厉害。 据甘雨所说，这个方老板是愚人众执行官的心腹，当时帝君为了考验璃月和愚人众做下交易，估计有方老板在其中帮忙联络、牵线搭桥。 如此，是帝君把愚人众的人给策反了吧。 怎样策反的，美...美男计......？ 打住，这个想法太不敬了！ 钟离制止闲云的胡思乱想：“闲云小姐在猜测什么呢，可是好奇我与方老板如何相识相爱？你作为老友，我无意隐瞒，但方老板于情爱上有些腼腆，若你想知道还需征得她同意。如果她同意，我可以告知。” 闲云难以承受钟离的敬称，赶紧摆摆手：“您...您还是别这么叫我，阿萍这么叫我就算了，可您不同。” “哪里的话，闲云小姐太多虑了，起了名字就是要人叫的。”钟离说。 “好吧，我努力适应。”闲云拗不过他。 钟离轻笑：“留云真君的性格有趣，一如从前。” 他总爱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笑，刚刚闲云明明在纠结被他叫名字，现在闲云愿意，他却又说留云真君。 假如，其余仙人下山，八成也会被钟离这样无伤大雅地捉弄。 闲云使劲闭紧嘴巴，可不敢继续接钟离的话。 “久等，闲云小姐，你点的泡芙与薄荷果冻。” 十多分后，方小葳很快又上楼入座，并让思思端来甜品，但绝口不提闲云心心念念的绞肉机。 闲云旁敲侧击几句，可对方滴水不漏。 末了，方小葳叹口气：“唉，抱歉闲云小姐，绞肉机是本店机密，无法透露给外人。况且，那东西受能源限制，缺陷很大呢。 可惜呀，我不认识璃月的造物专家，若哪位专家愿意指导，一切难题必定迎刃而解。” 单方面隐瞒身份的造物专家留云借风真君闲云一噎。 方老板是不是故意这样讲？ 她突然发现，方小葳的某些神情，与钟离十分相似。 怪不得这两人能成为伴侣呢。 闲云瞅瞅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方小葳，再瞅瞅静静饮茶、可一直推波助澜的钟离。 “不瞒方老板，我便精通工巧造物*。”闲云没办法，只能顺应方小葳的话回道。 方小葳惊喜地“啊”了一声：“哎呀，太巧了太巧了，闲云小姐早说呀。我家中建造了实验室，里面存放着许多发明、包括绞肉机，静候您的大驾光临。” 计划通！ 她非常希望闲云能去她家看看。 诚然，钟离亦精通造物，甚至对炼金也颇有心得，但是他并非一个好老师。 他曾指点方小葳过几次，但方小葳很尴尬地发现她听不懂。 大概就像理科学霸给普通学生讲解数学题，认为自己的思路简单明了，但这种思路却不能被普通的学生所理解。 是故几番教学下来，钟离也觉得他不适合教学，他从前是一个好帝君、好领导，现在当个好伴侣就足够了。 而闲云是有徒弟的人，应该擅长做老师吧。 如此，闲云彻底上钩，闭店后，伴随方小葳、钟离这对精于挖坑骗人的情侣回家。 待迈入新家大门时，闲云才反应过来。 她原本不是只想去吃个饭吗，为何就被人拐过来了？ 唉，连她都没逃过，也难怪瑶瑶会被收买。 但已经走到这儿了，闲云不好意思再故作姿态，遂默默跟从方小薇前往实验室。 实验室中区域整洁、功能分明，从用具到半成品确实都属内行。 闲云观察一圈，认可了方小葳的能力。 “这是绞肉机。”方小葳指给她看。 “有趣，但能源瞧着古怪危险，是你们愚人众的东西吧。”闲云不经意说漏嘴。 方小葳一听，大约梳理出来龙去脉。 留云真君久居山间，肯定不会随意得知她的身份，小瑶瑶也不太能打听清楚所有事，那么唯一会说出她身份的八成是甘雨。 她曾总务司的职员讲过，保温盒与冰箱已经投入生产，甘雨大概是拿了这两样东西去孝敬师父，又恐师父无聊，又引导对方下山指点自己，既能让师父有人陪伴，又可以让自己的专利研发进程加速，一举两得。 闲云凑近些打量绞肉机，把里面的邪眼也扣出来，假装很忙，努力忘记方才自己的说漏信息。 方小葳也不多提，两人心照不宣地在那摆弄绞肉机。 罢了，到这个地步，还隐瞒什么。 闲云清清嗓子，说：“你若是有仙缘就好了，不用考虑凡人造物的基本原理，可用仙家机关的方法来给绞肉机添加能源。而若以普通的造物工序，需要加工一块电气水晶，但这就偏向蒙德炼金术了。炼金术非本仙精通，难以完美无缺地指导你。” 方小为不在意：“没事，请您先给我列出一个简单的方法过程。” “你是不是早知本仙的身份？”闲云沉不住气，问道。 听过此话，方小葳诚实地点点头：“因为您早在一开始就自称过本仙了呀，我知道钟离先生是谁，而您又是他的好友，还自称本仙，身份不言而喻。” 闲云一叹：“难以适应啊，本...我还该努力改口。算了，咱们继续讲造物之事吧，说来，你的确天资聪颖，如果不跟随我学习，倒是可惜。” 第45章 “既然这般，闲云小姐不如收小葳做弟子。”钟离提议。 “什么？”闲云愣住，“钟离先生莫要说笑，她是您的伴侣，我做了她的师父，岂不是要高出您一辈？” “拜师学艺，何必纠结太多呢，若闲云小姐不嫌弃，我都愿意拜你为师。”钟离自比凡人，不在乎。 这可把闲云吓了一跳。 她给帝君当师父，什么倒反天罡？！ 第42章 “闲云小姐这是作何表情,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精通造物，而我与小葳稍逊于你，自该拜你为师呀。”钟离语气平静地讲起令闲云愈发紧张的话。 闲云忍不住了,面色凌乱：“帝君，您就别再取笑我了！” 她吓得甚至直接叫尊称。 观此场景，方小葳为不禁想到某次海灯节剧情里的魈。 嘿嘿……钟离先生在这方面的恶趣味,有些统一呢。 “好啦,您就别再逗闲云小姐了。”方小葳用手肘戳戳钟离。 钟离无辜地一摊手：“哪里便是逗呢，平心而论，闲云小姐的造物之术确实很厉害。” “厉害是厉害，您大可不必过度吹捧,真真折煞我。”闲云扶额。 一通拜师的话题说下来,她几乎要当场晕过去。 甚至，闲云秉着不能她独自受罪的念头,忽然异常想把同样隐居的理山叠水真君、削月筑阳真君给抓来。 大家都是好友,自然要“有福同享”。 被帝君声称准备拜师，怎能不算天大的福气呢。 “闲云小姐若想彻底融入凡人的生活，还需多适应、多了解凡人的做法啊。”钟离终于说笑够了，不再提拜师,神情间颇有一丝遗憾，似乎在可惜。 方小葳摇摇头。 看来，也只有某位蒙德的酒鬼诗人,能陪钟离先生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胡话了。 闲云无奈，升起警惕心,默默走到陈列架后面，与钟离拉开距离，生怕被继续盯上。 在造物方面，闲云是行家，随意扫过一两眼方小葳完成或未完成的作品，便知道她擅长哪类技巧。 嗯，改造能力和框架构想都很令人惊奇，只是在某些细节上不太讲章法。 不少技法并非原本就用于这种打造这种器具，大约是她自己举一反三的结果，完美有余，细节不足。 “你从前曾学过造物吗？”闲云问方小葳。 方小葳毫不掩饰：“我有读过愚人众内部的进修班。” 话虽如此，但内部进修班开设的是单一造物专业，目的性强烈，自然不会教学员如何制作生活。 一半课程是维修机械，一半课程是学习武器和工业机器人的原理。 故而方小葳在融会贯通后，做得怪了些，比如她的绞肉机其实是根据警戒机器人上的攻击刀片改良的。 毕竟，她只会这一种令刀片启动旋转的方法。 闲云傲娇一哼，鄙夷愚人众进修班的教学课程：“造物工巧也好，仙家机关也罢，或为兴趣而生、便利生活，或为百姓而造、护卫城邦。怎能只顾胡乱教学，真是不像话。 你如果早早受我指点，也不至于因这些事烦恼。” “所以说，还请闲云小姐多多指教呀，我无法拜您当师父，那就视为志趣相投的人之间的交流，谢谢您啦。”方小葳挽住闲云的手，甜甜一笑。 方小葳比闲云略矮些，一挽上了她，脸颊便会轻轻贴在对方肩膀处。 嗯……？ 干什么这是。 长久以来，还只有小瑶瑶会亲密接触闲云，并且将热情与喜爱统统释放。 这般态度，闲云并不讨厌。 实则，她有些喜欢。 想想甘雨幼时还经常要她哄睡呢，圆圆滚滚一团窝在她身边，并且必须伸出手来摸着她才安心。 可惜甘雨长大后，性情内敛许多，都不跟她撒娇了，也不愿意听她讲回忆。 “你离我太近了，咳……但是既然你诚心求教，我定会倾囊相授的。”闲云口嫌体正直，没甩开方小葳的手，就这样随她贴着。 方小葳扮作星星眼状：“闲云小姐，你人真好！” “你...油腔滑调，丑话说在前面，我在教学时可是非常严格的，如果你无法达到预期，我肯定不会和颜悦色。”闲云一愣，随后偏过头，冷傲的眉目间浮上微不可查的羞涩。 她的态度神情明显软了许多。 还挺容易攻略的嘛。 方小葳想。 “嗯嗯，闲云小姐放心，我明白，我一定努力学习，绝不让您费心。况且你身份特殊，如果叫旁人知道您指导过个朽木，便是堕了您的名声，我怎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方小葳双眸中晶晶闪闪，真挚诚恳。 闲云抑制住想拍拍对方发顶、以示亲昵的冲动，沉吟道：“如此甚好，免得我多费口舌，你...你倒是懂事。” “那么，聪明善良的闲云小姐能否先指点我制作熬药的器具，绞肉机的邪眼能源暂且可以凑合用，问题不大。”方小葳趁机拉着闲云走到一旁。 陈列架边是一只置物矮柜，上有堆摆放整齐的小玻璃瓶。 “这是我研制的安睡药水，根据璃月的古医书里的医方改良，能够令人在短时间进入深度睡眠，加强睡眠效率，方便更好地工作或学习。”方小葳拿起一瓶颜色略淡的药水，“稀释后，也可治疗失眠。” 稻妻那边卡手续卡得严格，像北斗这种游走在黑白之间的人物，自然属于高度危险的行列，若按照正常的办事顺序，至少在锁国令结束前，她绝对无法前往光明正大地稻妻。 故而最终，她只好走愚人众的路子。 方小葳帮她找上叶卡捷琳娜，以北国银行的名义雇佣南十字船队去稻妻运货，并护送滞留在那的至冬贵族启航归国。 凝光岂会不知。 于是出海前，北斗反复叮嘱恳求方小葳尽快研发安睡药水，以便她之后给凝光赔礼道歉。 如今研制进城即将完成，但在功效方面总差一些，方小葳曾在钟离的指导下重新制作过数十遍，却始终不得要领。 所幸，她大概猜测到问题出在哪了—— 煮药的时间。 她似乎急需一口可以定时的煮锅。 “定时？”闲云来了兴致，“非常有趣的设想，可惜若不按照仙家机关的方法，单单凭借造物的原理，恐怕无法完成。” “啊......”方小葳失落一叹。 闲云点点她的额头：“叹什么气，我说过会指导你，便不食言，待我思考几日，未尝不能找到方法。” “思考几日...闲云小姐准备在哪里思考呀，是回洞府吗？”方小葳偷偷与钟离对视，使眼色。 钟离会意，温和开口，仿佛在寻常提建议：“闲云小姐，回洞府路途遥远，来往不方便，何不在这住下？” “就是就是，我家客房很舒服的，一应俱全。”方小葳纯真笑笑。 客房位于前院，有两栋，每栋分两层，共4间房间，在会客院还有两间东西厢房，是双人间。 如此，能住下不少好友。 “好吧，左右我未在璃月港置业。”闲云再次稀里糊涂地中了二人的圈套。 入夜，客房。 不对劲呀...... 闲云猛然起身，瞪大双眼。 方老板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请她长住做客，好能时常指导对方造物研究。 不好，本仙上当了！ — 上当归上当，闲云到底是安然在客房住下了。 时而给方小葳讲解造物的基本原理，时而静思如何研制定时煮锅，时而上街闲逛，愈发适应璃月港的市井生活。 且客房所在的前院距离主人院略有距离，各走各门，互不打扰。 房子大最明显的好处便是隔音，不提其余事，单论说悄悄话，确实极为安全。 这日，来给闲云送小吃的方小葳一进客房，就见她神色奇怪，欲言又止。 “闲云小姐，您想问什么？”方小葳疑惑。 “这事之前我曾问过钟离先生，但他说必须争得你同意。”几天过去，闲云逐渐放下表面的冷傲，和方小葳相互熟悉，越来越褪去言语间的拘谨，几乎无话不谈。 故而，八卦心态重新涌现。 “必须争得我的同意？好奇怪，是某种大事吗？”方小葳微微正色。 “不不不，我…我只是好奇，你和钟离先生怎样…”闲云压低嗓音，凑到她耳边，“怎样认识又怎样在一起的？” 哎？ 方小葳把小吃从食盒中捧出来递给闲云，讶然道：“咦，我以为你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呢。” 小吃是市井杂煮，一样稻妻民间美食。 以干昆布、木鱼花烹饪汤底，加入自己喜爱的食材小火慢煮，鲜美清淡，食材软烂，吃完后浑身暖洋洋的。 咳…… 闲云的目光略微飘忽。 虽说不该表现得太明显，可她实在非常感兴趣。 第46章 既然帝君自愿变为凡人，又总说她要适应凡人的生活，那她好奇下凡人好友的八卦，很正常吧。 “如果你不愿讲，不说也行，我随口问问，才没有很想听。”闲云打开瓷碗的盖子，小口喝汤。 方小葳冥思苦想后，说：“没有没有，可我总觉得没啥能讲的，不存在跌宕起伏的感情线，又不具备什么庞大的故事背景，回想整件事，特别普通。” 爱上钟离，大概先因崇拜与尊敬产生仰慕，继而由仰慕变为爱。 后续速度飞快，钟离先生处事清晰果断，她则凭靠莽和直白打败害羞，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是淡淡清茶般细水长流的爱情。 “我就挑主要事件讲吧……”方小葳不太会说故事。 这几个字还未落地，便听一句俏皮的声伴随微风飘进屋。 “呦呼，先等等，我也要听。” 方小葳呆呆愣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温迪？！ 第43章 来人正是温迪。 伴随一阵轻快自由的风,飞上客房的二楼。 客房与外面的街巷仅有一墙之隔，二楼风景极好，闲云便选了楼上的厢房住下,天晴时打开轩窗，能直接眺望见巷口卖零嘴的小贩。 而厢房门外是阳台，凭栏间绑了遮雨棚的架子,温迪一个闪身从穿过来，双手叉腰降落。 “这...你怎么在这？”方小葳目瞪口呆。 温迪依旧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性子，扬起笑容：“诶嘿,方老板,惊喜吗？” 诶嘿是什么意思啊？！ 方小葳努力遏制面上的惊讶，在内心发出和派蒙一样的感叹。 “哎呀呀，方老板久久不去蒙德，和我们生疏了,搬完新家也不找我做客,我好伤心呀。当然，方老板你人美心善,我肯定不介意,所以不请自来啦。”温迪凑到方小葳旁边，挤眉弄眼做鬼脸，“顺便关心关心方老板的爱情问题，送上一曲诗歌。” ...... “所以,你直接说你是来听八卦的不就行了？”方小葳看透他，直接拆穿对方的借口。 温迪捂上心口，扮作受伤状：“方老板你为什么这样想我,我好难过，必须要十瓶好酒才能哄好。” 屋里的矮桌边,闲云一边看戏一边吃市井杂煮，越看温迪越眼熟。 ！ 风神巴巴托斯？！ 闲云只见过身着神装的温迪，如今观他的这幅吟游诗人的打扮，没立刻认出来。 “风神阁下日安，您突然现身璃月，有何事啊？”闲云拿起手帕擦擦嘴角，按照蒙德的习惯问候寒暄道。 但温迪摆摆手，装傻：“这里谁是风神啊，巴巴托斯是蒙德的神明，怎么会在璃月呢，这位小姐，你太会说笑了。” 闻言，方小葳佯装冷酷，狞笑一下：“说得好。既然面前这位并非风神，不会引起外交问题，那我是否能赶你走呢？” “才多久不见，方老板对我也太疏离了，我还是走吧。”温迪摇摇头，作势要离开。 那自然没可能离开。 “好啦好啦，大老远来，我还真会赶你走呀。”方小葳学起闲云的模样，傲娇地一偏脑袋。 温迪遂眉开眼笑，拍拍手：“方老板人美心善，那我们快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和钟离先生是如何相识相恋的？” 他乖巧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双手撑脸，迫不及待要听故事。 “可以讲，但我更好奇你从哪里得知？”方小葳坐在他对面，一副“你不说我也不说”的表情。 有方小葳陪温迪聊天，闲云松了口气。 在她的印象里，风神巴巴托斯比一本正经打趣人的帝君还要难缠。 她最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这种事情交给方老板，她也放心。 温迪朝方小葳暧昧地笑笑，满脸揶揄：“某人秀恩爱的宣传单都送到蒙德了，我会知道，哪里奇怪。” 重新翻修舒心食阁后，生意渐忙，方小葳便放弃亲自去蒙德送货，请相熟的镖师们代办。 临出发前，镖师们还顺手拿走一摞特餐宣传单，帮她发放。 如此，温迪遂见到了由钟离撰写食评的单子。 彼时他刚“小酌”过几杯苹果酒，醉意微醺，可一见这食评，立即酒醒，不可思议地眨眨眼。 钟离，应该是岩神摩拉克斯当凡人的化名吧。 璃月蒙德两国相邻、关系亲近，高层之间各有交流，下面民众和商人的来往亦是十分频繁。 故而，温迪老早便听说过往生堂的钟离客卿，仔细推测后，很难不猜到。 毕竟哪怕在璃月民间，都曾有人怀疑钟离是仙人。 “连钟离先生都来给方老板写食评，她最近的生意，应该不错吧。”温迪从镖师手里接过传单，来回翻看。 镖师憨厚一笑：“自然是不错，但并非因为这个。现在，钟离客卿是舒心食阁的男老板娘，不对...应该叫老板夫。” ？ ！ 温迪喝酒的动作陡然停顿，差点一口喷出来。 摩拉克斯退休后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这种热闹，他绝对要凑！ 于是，温迪在打听到方小葳的新家地址后偷袭璃月，犹带醉意地乘风赶路，势必要吃上个新鲜瓜。 “您有这行动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方小葳没忍住，感叹吐槽。 “嘿嘿，现在该你讲了。” 温迪掏出随身携带的玻璃酒壶，小晕一口，这还是方小葳送给他的礼物，里面是蒲公英酒，清苦芳香。 方小葳无奈，只得说起结识钟离、进而互相熟悉的经历，本来她已想好如何讲述，毕竟闲云虽八卦，可不会过多评价，但温迪不同，时而起哄时而偷笑，羞得她连连忘词。 常常是她说一句，温迪接一句。 “好，这个好” “不错，您仔细说说” “哎呦喂，好嘛” 温迪宛若个捧哏，配合方小葳在闲云面前说相声。 方小葳捂脸：“你这个跑去哪个茶馆拜师学艺了吗？” “赶路时偶然路过，听了一会，不得不说，璃月的传统相声和评书艺术风趣幽默、跌宕起伏，令我非常有灵感呀。”温迪表示他是在学习，“现在不是讲究文化交流，那我作为蒙德的吟游诗人，学学璃月的艺术，再正常不过。” “好好好。”方小葳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他。 “叽叽叽叽——” 阳台的围栏边，机械画眉翩翩落下，给钟离传话：“请客人来会客院、来会客院。” 钟离感知到家中有外人来了。 是那位风神。 温迪的不请自来，令钟离不禁想起许久前的一个午后，彼时乱世未定，邻国的风神忽然驾临，让他难免以为对方身陷困难，魔神之间虽各自防备观望，但他与风神，且算盟友，便忙领上众仙人前往。 谁知对方不过是想来找他们闲聊喝酒。 诚然，巴巴托斯此举是开了个好头，往后七神常常相邀聚会，但也代表对方性情的底色是无拘无束。 钟离一时有些感慨和头疼。 感慨是七神中少有人能理解“退休”的意义，风神勉强算一个；头疼自然是，若被对方得知恋爱之事，不知要被怎样调侃。 “哎，钟离先生，久仰您的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若非认识您的伴侣方老板，我恐怕无福见到您啊。” 片刻后，温迪随方小葳与闲云走进会客院的正堂，学起璃月人问号的强调，拱手道。 他故意把重音放在“伴侣”二字上。 钟离安然回礼，恍若未看出温迪的揶揄：“看客人的打扮，应该便是小葳曾提起过的蒙德吟游诗人吧，未能第一时间接待，倒是失敬。不得不说，您的来访，真让我和伴侣的寒舍蓬荜生辉。” “他俩这么爱演戏吗？”方小葳问闲云。 “嗯...从前似乎有过这样。”闲云想笑却不方便笑。 温迪一听钟离承认了，笑得愈发热烈：“哎呦哎呦，伴侣~钟离先生，用璃月话讲，您和方老板简直是天生一对、佳偶天成呀。” “这位诗人过奖了......”钟离还要寒暄，却被方小葳打断。 方小葳横在二人中间，一手竖起一手放平，作暂停的收拾：“我说二位，这又没外人，甭演了，快入座喝茶吧。” “哈哈哈哈哈哈许久没来璃月了，一时间玩得上瘾，方老板见谅。”温迪被她的无奈样子逗笑。 钟离望向方小葳，亦是无可奈何：“我的确未曾料到他会突然前来。” “我也......”方小葳觉得，这下，家中有的热闹了，“牛肉汤熬好了吗，温迪来得倒是时候，赶在饭点。” 今日闭店休息，她便准备做些工序复杂的美食吃，选定火车头牛肉河粉。 “往后几天，又要经营食肆又要招待客人，恐怕不会悠闲。”钟离与温迪颇像损友，当然一眼看透对方的心思。 第47章 闲云做客家中，能教导小葳造物之术，有用；可温迪留在这，绝对会时时刻刻想凑热闹。 以枫丹的新式流行用语来讲，大概叫电灯泡。 “放心，我是会吃亏的那种人嘛。”方小葳与钟离说悄悄话，“过些日子，我要去查看轻策庄的农田，正愁没人帮忙呢。” 或许是贴得有些近，引得钟离的耳边时不时扫过些轻柔的触感。 方小葳以前任职于愚人众的外勤小队，没空涂脂抹粉，现在闲下来了，偶尔会按照钟离教她的方法做香膏，多选用鲜果或泡泡桔精油为底香，制成后淡淡涂在脖颈处。 而钟离的衣领上略有焚香味。 两人离得近时，俏皮清新与厚重典雅的不同香气微微混合，竟也和谐。 对面，专注喝茶吃糕点的闲云温迪偷偷瞥着这边，目光交流间，是数不清的想法与感叹。 闲云：没想到帝君还有这一面 温迪：厉害，摩拉克斯老牛吃嫩草，人老心不老 “嘻嘻，温迪你安心在我家住下吧，等我不太忙了，加上闲云小姐，咱们一起去轻策庄玩。”方小葳和钟离说完想法，望向温迪。 白来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温迪还不知自己被算计，欢呼：“感谢方老板收留我。” “那好，来吃晚饭吧。” 方小葳也馋了。 火车头牛肉河粉是东南亚菜，据说一早在火车站售卖，因味道美味导致排队的人群从车头排到车尾，是故名为火车头。 这碗河粉的灵魂在于澄澈清亮的牛肉汤。 汤汁用牛腱子肉、烤姜、烤洋葱、香菜籽等食材熬制，白萝卜必不可少，能使底汤的味道浓厚而不浑浊，回味略有一丝丝甘甜。 配菜极具地域特色，切碎的金不换罗勒与薄荷，脆豆芽，洋葱丝，青红两色的小辣椒圈，青桔是点睛之笔。 上桌前，依次在碗中摆放好煮熟又过完凉水的河粉、配菜和生的薄牛肉片，随后浇下滚烫的汤汁，瞬间，鲜红色的肉片晕上粉色，好比五成熟的牛排，正是最佳口感。 河粉透亮顺滑，底汤清爽浓郁，配菜嫩脆辛辣，牛肉片越嚼越香。 第44章 “不来做客,我可没这口福，谢谢方老板。”温迪吃河粉都不忘喝酒，酒壶里的酒从蒲公英酒变为“火水”。 “火水”度数高,几口下去，温迪目光飘飘，生出些醉意。 他砸吧咂嘴,后知后觉，低声问方小葳：“方老板，我来做客,不会打扰你和钟离先生吧。” “什么意思？”方小葳夹菜的手一顿,不明所以，“哪里会打扰，你在客房住，我们睡自己屋子,不会打扰呀。你是怕总让我做饭吗,没关系，你可以去舒心食阁吃,付我伙食费。” 如果温迪有摩拉的话。 方小葳想到这,才发觉她周围这三人似乎加一起也凑不出几块钱。 温迪听到这个回答，默默不语，暧昧地挑下眉毛。 ...？ 似乎，这个打扰不打扰的问题别有深意。 方小葳小脸通黄。 “卖唱的,你在想什么啊，我和钟离先生是分房睡。”她叫起这个难听的绰号。 “分房？”温迪心道，不应该呀。 同居了还分房睡,难道……难道磨损也会磨损那方面吗？！ 他大为震惊，想法几乎写在脸上。 “咳咳咳,我吃饱了，先走一步，把餐具送去厨房。”闲云决定远离这位思维跳脱的风神。 钟离无语凝噎，摇摇头：“巴巴托斯，你胡思乱想的习惯还如从前啊，或者说是一饮酒过度就变为酒鬼，和风雅二字毫不搭边。” “欸，这是璃月城内，不许真得打飞我哦。”温迪抱紧酒壶一跃，阵阵晚风骤然吹起，眨眼间退后好几步，“说笑说笑，大家团聚，活跃气氛嘛。” 方小葳趁机装作生气：“那也不能这样打趣。” 温迪不害怕，双手合十配合她：“好吧好吧，我道歉，要送礼物给你们赔罪嘛？” “好友之间，不必刻意追求虚礼，只是小葳在轻策庄的田地需要收获修整，缺少帮手，你看......”钟离沉吟半晌，说出一早的打算。 “我来我来，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我都没见过璃月的农田呢。”温迪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啦。” 见温迪答应了，方小葳与钟离对视一眼，前者笑得狡黠，后者慢慢品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当初派蒙给两人起了个难听的绰号为“神骗侠侣”，倒是一语成谶。 一个负责挖坑，一个负责填土，以后不知还要有多少人将落入这对老谋深算的伴侣的圈套中。 “你们...你们故意的。”温迪仔细观察方小葳的神色，恍然大悟。 “哪里故意了？”方小葳仗着钟离就坐在她旁边，狐假虎威，“温迪，你好好想想，是你自己来璃月的，也是你自己找到我家，更是你想赔罪所以答应去轻策庄帮工。钟离先生，我总结得没问题吧。” 钟离似笑非笑，深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点微不可查的宠溺，纵容附和：“以普遍理性而论，没问题。” “你...你们......璃月不愧是商业之国，无人不精通玩心眼啊。”温迪百口莫辩。 — 轻策庄。 上旬，休息日，天气晴朗，碧空蓝蓝。 方小葳、钟离、温迪和闲云一行四人先坐船又乘车，抵达轻策庄。 璃月常年无雪，受大自然中元素影响，作物生长极快，土地永远肥沃，无需考虑养地，稻米一年四熟。 而种下的蔬菜亦涨势喜人，甚至因带有原游戏部分设定，都不用考虑施肥、精细除虫与病害，什么东西皆仿佛种了就能活。 于是，方小葳一口气就租下了六块略大些的梯田。 前两块梯田里，方小葳选择种植种水稻，水中兼养鸭和鱼，鸭子吃虫且能施肥，鱼游动时可带动根部的氧气流通。 温迪立在水稻田前，深吸一口气，鼻尖是清新自然的淡淡潮湿味：“和蒙德的农田风景大有不同呢，风景如画，山峦重叠，感觉哪怕只是看过一眼这般秀丽的景色，也能给诗歌提供无限灵感。” “璃月有诗云：‘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大概便是如此情景。”钟离自退休后一直生活在城中，如今见到重重梯田，倒是觉得新鲜。 “闲云小姐你看那，那边是我设计的鸡窝，由机械信鸽看门，白天赶出去到山上散步，傍晚赶回来，能使其肉质紧实。”方小葳指向不远处。 这一批机械信鸽全是失败的试验品，废物利用。 闲云颇感兴趣：“算你会二次改造，过会记得给本仙…我，给我展开讲讲。” 中间的两块梯田则种辣椒和番茄，半人高的辣椒秧尚未结出果实，青葱碧绿；而番茄架子上的小番茄倒是将要成熟，十有八九都亮红饱满。 最后是萝卜和土豆，才种下不久，只到发芽阶段。 受雇佣打理田地的村民简单介绍过情况，便提着菜回家了，现在正值中午，各家各户的房屋上升起炊烟，风吹过，飘来油香油香的炒菜味。 “方老板，闲云阿姨，等你们好长时间啦。”伴随一声打招呼，瑶瑶飞扑进闲云怀中。 然后她又转身搂住方小葳的胳膊，晃来晃去地撒着娇：“瑶瑶拿闲云阿姨给的烹饪机关做了饭菜，主食是米窝窝，还有蒜苗炒腊肉、清炒虾仁、松茸酿肉卷、烤吃虎鱼和珍珠翡翠白玉汤，以及瑶瑶的拿手好菜轻策家常菜。” 轻策家常菜是瑶瑶的特殊料理，以绝云椒椒、蘑菇、莲子和卷心菜为食材，猛火爆炒，锅气十足。 虽然菜如其名，家常无比，却自有朴实与温馨。 她扬起小脸，满眼尽是“我好能干”和“快夸夸我快夸夸我”。 瑶瑶身前的四人均沉浸在她的乖巧可爱中，心软到仿佛要变成棉花糖。 方小葳弯腰抱起她，嗓音不由自主地夹起来：“谢谢瑶瑶，我们舟车劳顿，非常累非常饿，瑶瑶给我们做饭，太贴心了。” 面对小孩子，不用吃饭的三个神明仙人与一个早在出外勤时学会控制食欲的愚人众，统统决定撒谎。 “对，谢谢瑶瑶。” 大家异口同声道。 但方小葳蛮好奇，问道：“瑶瑶，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呀？” 瑶瑶贴贴她：“是这样的，我听见方老板雇佣的村民聊天，得知你要来看田地，想给你个惊喜。” 第45章 瑶瑶和方小葳几人的相遇确实属于偶然。 她这几日都在玉京台陪伴师父萍姥姥,天气好时，会跟随师姐香菱出去采集山地间质量上乘的绝云椒椒。 直到某天，瑶瑶回轻策庄探望父母,得知村民最近总能听见远处的高原上传来巨响，伴随阵阵火光冲天，奇怪至极。 不过,那边的高原位于蒙德风龙废墟境内，地势险峻，故而人们不敢独自前往。 第48章 瑶瑶担心大家,遂决定暂居些许日子,一探究竟。 作为蒙德人，温迪立即猜到巨响是谁制造的。 “小朋友，你别太担心，过几日巨响就消失了,而且估计有段时间不会再出现。”他故作郑重地竖起三根手指,“我是*蒙德来的，跟你保证。” 如果可莉那孩子不偷偷从禁闭室逃走的话。 “这位哥哥,其实瑶瑶没有太担心,村民也说，巨响一般在早上六点出现，正好叫村民们起床。”瑶瑶思考道，“我主要是好奇为什么会准时,次次分秒不差，太怪异了。” 定时炸弹？ 阿贝多给可莉做的吗？ 等等，定时！ 方小葳好似看见具备定时功能的药剂煮锅在向她招手。 该考虑去趟蒙德学习炼金术了。 “关心村民是善事,但听你所言，又是爆炸又是巨响,实在危险。”闲云偏过脸，不愿意让瑶瑶望见自己眼中的担心，“记得牢牢将本仙送你的月桂放在身边，以防万一。” 闲云总忘记改自称，周围的几人纷纷装糊涂。 路过的村民或许听见且惊奇，可璃月多仙人，民众们一是习以为常，二是心存敬畏、不敢多问。 他们纷纷觉得闲云气质出尘脱俗且自称“本仙”，后边还带有看起来身份不凡的跟班，绝对是微服私访的仙人。 钟离察觉到村民的目光，故意不点破，还在走路时略慢于闲云一两步，愈发显出自己像“跟班”。 他仅仅是个往生堂的客卿，当然要对仙人恭敬嘛。 “这样下去，闲云小姐迟早要搬走，哪里敢再和你接触。”方小葳看出他的动作，附耳吐槽。 而钟离语气无辜：“嗯...总不好与不明真相的人解释，因此将错就错算了。” “什么什么？”温迪加入进对话，悄悄俏皮地坏笑一下，“不愧是钟离先生啊，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令人佩服。唉，可惜魈不在这，仙人中，他最被璃月人熟知，有他在，闲云小姐便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方小葳的嘴角轻轻抽动。 温迪啊，放过魈吧，等到海灯节，你有的是机会呢。 “方老板，你为何走得这样慢，难不成是真饿到没力气了？”闲云一手牵瑶瑶，一手松松拉着方小葳，“好吧，天色渐晚，吃过饭稍稍休息，明日再领我们去收菜，怎样？” “好啊好啊，闲云小姐你人真好。”方小葳回完话，又叹息道，语重心长，“但是...闲云小姐，你可长点心吧。” 闲云：？什么点心，谁吃点心 她下意识地回头，瞥向钟离和温迪，却只望见两个退休神明的无辜平淡脸。 ...... 心累。 闲云在心里发誓，她迟早要把削月和理山两人骗过来，不能她一个人受折磨！ 一夜无眠。 休息充足的收菜小队早早起床，赶往农田。 相识到现在，方小葳也不跟俩神明一仙人客套，开始分工。 温迪负责收番茄，闲云和她抓稻田里的鱼，钟离去鸡窝鸭子窝捡鸡蛋鸭蛋、顺便拿一对机械鸡鸭回家给闲云玩。 “有趣有趣，与大地进行亲密接触和交流，不知会使我迸发多少灵感呢。”温迪不在意方小葳的不客气，且挺喜欢这种感觉，开心嚎叫一声“呦呼”，如逃跑时的晶蝶般难以捉摸行踪地飞去番茄田。 方小葳揉揉耳朵，从差点被欢呼声震聋里缓出来。 你们蒙德人真精神啊。 “他喝酒了？”方小葳问钟离。 钟离面色平静：“这不重要，习惯就好。” 喝醉与不喝醉，耍酒疯与不耍酒疯，差别甚小。 事实证明，的确这样。 方小葳的番茄田地脚偏远，周围没有村民路过或干农活，于是温迪便开始放飞自我。 强风拂过，天上下起番茄雨，才脱离老家的番茄们头一次体会到起飞的感觉，而后又被细碎的微风擎托着落在竹篓里。 温迪疯中有细，按照方小葳的叮嘱分开两拨摆放，形状各异的大番茄放进左边的两只竹筐，而圆滚滚的小番茄则放进右边的竹筐。 他玩得最开心。 许久以前，温迪也曾像这样亲近田地，但他是为了蒙德人的温饱而运起轻风、播撒象征着丰收的第一批种子。 种子是他神性的寄托，土地对种子的包裹，正如风神巴巴托斯用慈爱和温柔庇佑着蒙德民众。 可神性的背后是责任与深沉。 现在，束缚消失。 温迪仅仅在单纯地玩乐。 假如这是一场学校组织的学农活动，温迪必定可以获得“积极干活小能手”的奖状。 然而不是。 去收鸡鸭蛋的钟离能从无知家禽们的眼中看清惊恐和呆滞。 像是被吓傻了。 坏消息：方小葳养得母鸡统统变成了傻子 好消息：傻母鸡等于笨母鸡，笨母鸡生下的蛋就是“笨鸡蛋” 听起来非常有营养。 得知消息的方小葳，学起某位大风纪官的语调，给钟离讲了这个冷笑话：“你咋不笑，不好笑吗，那么我再仔细给你解释一遍......” 谁料钟离沉思稍许，说道：“如此，你该多吃‘笨鸡蛋’，运气会变好。” 方小葳：？ “反推，笨母鸡也等于傻母鸡，傻母鸡生下傻鸡蛋，吃了变傻人...”钟离话语一顿，打趣她，“傻人有傻福。” “...噗...挺好的，好笑。”方小葳倒不是因为冷笑话，而是觉得钟离用吟诗般的姿态，慢条斯理地讲冷笑话，特别反差萌。 旁边，收集完番茄的温迪听不懂，问向来给番茄装车运走的镖师：“这位璃月兄弟，他们在讲什么呀？” 镖师摇摇头：“母鸡呀，母鸡。” 意思是不知道。 镖师是翘英庄人，口音和嘉明相同，与璃月港普通话的意思出入很大。 可歪打正着，温迪了然一颔首：“啊，说母鸡呢。” 今日的胜者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谐音梗。 — 从轻策庄回来后，方小葳立刻钻进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稻田里的鱼做咸鱼，鸡鸭蛋也用盐腌了，收获的大番茄搅碎后做酱汁，小番茄扒皮后做番茄罐头和油浸番茄。 番茄罐头做起来很简单，把小番茄煮熟去皮后腌在盐水里，整罐过沸水消毒，再放阴凉处保存即可。 此种作法较油浸番茄更加清爽，酸甜开胃。 方小葳一贯爱吃酸的，所以做番茄酱时又加了少许白醋。 她也有考虑在后院种点番茄，番茄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哪怕随意栽种几根枝杈都能长大结果。 并且，方小葳非常喜欢番茄叶子的清苦味，不强烈却总是若有若无。 后院的小菜地之前被规划在实验室旁边，呈狭长状，大约能分成四块，还没来得及定下到底种什么。 她倒是想种薄荷与金不换罗勒，可前者容易窜根、一不留神就会肆意开疆扩土；后者她又没种植经验，犯难。 温迪听说后，略带醉意地推荐她种蒲公英：“我们蒙德的蒲公英非常容易活，落地马上生根发芽，顽强坚韧。或者...或者你种墩墩桃，璃月买不到新鲜的墩墩桃，太遗憾了。” 他经常寻方小葳喝酒，下酒菜通常是碳烤海虾、中原杂碎、火腿蜜瓜、茶渍脆桃沙拉和他迷迷糊糊时演奏的一段诗歌。 十分混搭。 茶渍脆桃沙拉是方小葳无意间研发的新菜，现已加入工作套餐。 主要食材是须弥特产墩墩桃，甜脆多汁，去皮切块，拌上碎红茶、甜甜花糖浆、少许柠檬汁，装进玻璃罐，冷藏后搭配顺滑温和的布拉塔奶酪食用。 清爽酸甜，入口冰冰凉凉的，回味是淡淡红茶香。 可惜墩墩桃经过海运而来，保鲜是大问题，即便有冰箱在，最多也不过再能吃两次。 “好主意，但那就要专门去须弥了。”方小葳苦恼。 哪里都想去。 可.......她舍不得钟离先生。 “那有什么难的，带他一起走呗，二人世界，叫度蜜月。”温迪捧着酒瓶，斜眼偷笑。 方小葳静静分析可能性。 见她不说话，温迪也不说话，趁机多喝两瓶酒，躺在摇椅上醉意昏沉地睡去。 傍晚，刚听完书、买过新古玩摆件的钟离回家，一迈进内院，就看见了摇椅上睡姿四仰八叉的温迪。 反正神明不会生病，方小葳遂懒得给他挪地方。 “他又来找你喝酒了？”钟离扫视浩浩荡荡的酒瓶子们，不免头疼。 与温迪喝酒，纵然想多喝也抢不到多少，故而方小葳面色如常，清醒着。 她吃着一碗柠檬刨冰解酒，笑笑：“温迪说他住不了几日了，多陪陪他嘛。” 刨冰碗上凝结的水珠越来越多，沿着她的手腕淌下水痕。 “确实，小葳，我昨晚发现你晾晒的咸鱼干上有牙印，八成是猫留下的。”钟离见状，拿起帕子给她擦手，贴心仔细。 第49章 “什么，猫？！” 温迪惊醒。 他顺说话的声音看去，眼睛落在对面二人的亲密动作上：“哎呦~” 当电灯泡的兴致令他短暂地忘却对猫的恐惧。 可他不得不走了，离开的日子就此提前，临走时，赠送给方小葳一袋子赐福过的蒲公英种子，具有奇效。 方小葳遗憾，舍不得。 “唉，要是我晾晒咸鱼的时候小心些就好了，温迪能多住几日。”她颇为惆怅，与钟离讲道。 钟离不作声，指指库房。 “什么？”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从不吃亏。” “钟离先生你是说库房里少了东西，没啥，拿点路上吃的零食走嘛。” 方小葳不在意，神奇蒲公英种子的价值比吃的可大多了。 然而直到去看库房时，她才发现...... 少了整整一箱‘火水’、半箱苹果与一个装东西的麻袋。 她不得不再次感叹：“蒙德人可真精神啊。” 连夜回到风起地开心吃苹果、喝酒的温迪：诶嘿 第46章 但话又说回来,真有野猫攻击她的咸鱼吗？ 方小葳敛眸，瞥向钟离，一脸“我已经看透你的诡计”。 “钟离先生,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厚道呀。”她双手抱胸，打趣般地睨着对方，“温迪好歹和你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为了赶人走......” 打趣的话语才将将说到一半，细碎轻巧的脚步声便响在墙头，窸窸窣窣,听着便知那身影必定心虚非常。 ？ 还真有猫？ 方小葳愣了,伸长脖子向外查看。 “以普遍理性而论，璃月港中多家猫野猫，你晾晒咸鱼的阵势大，引来些毛茸茸的‘食客’,情理之中,就算前几日没有，这几日也绝对会有。”钟离摆出普遍理性真君的架势,双手轻轻搭住方小葳的肩膀,示意她往实验室的方向看。 实验室的屋脊之上原本站立着小镇宅兽，现在，某只镇宅兽突然“活了”，不仅变大一倍,还长出浑身的毛，呈三花色，肚子圆滚滚,眼睛亮晶晶。 那是只三花猫。 “哇...好好看的咪咪。”方小葳压低嗓音，怕吓到三花咪咪,问钟离，“钟离先生，你想养猫吗？” 钟离无所谓。 “你喜欢的话，就养吧。”他估算着抓猫的路线，正欲讲给方小葳听，却发现眼前人早已鬼鬼祟祟地弓起身子，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蹑手蹑脚。 方小葳顺围墙三两下翻上房顶，作为愚人众进修班近身格斗的优等生，抓猫自然是手拿把掐。 “喵喵——” 三花咪咪只觉忽然就脱离屋顶，四脚悬空，而后落进个温暖的怀抱中。 它本性温驯胆小，若非是饿极了才不会来偷吃咸鱼，现在被抓个正着，实在惊恐不安，耷拉成飞机耳，小巧漂亮的脑袋缩在浑圆结实的大腚里。 显而易见，它堪称一辆权限半挂，去外面洗澡时要按照超级大胖猫收费。 “我天，好沉啊。”方小葳抱住三花咪咪，这种重量，让她想起了训练时的负重跑，“钟离先生，猫猫咋这么重，是不是哪里水肿生病了？” 她利索地跳下地，毫不犹豫地把咪咪给钟离，活动下差点抻到筋的手腕。 “似乎...它似乎是怀有身孕。”钟离摸向三花咪咪的肚子。 咦？ 方小葳瞅着三花咪咪，大眼瞪小眼：“敢情是来把咱家当饭票了，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十五年是吧。” 三花咪咪无辜地喵喵叫。 “你们这是，想养猫？” 闲云在街巷上吃完早饭，走了后门，准备绕进实验室研究造物。 她上前些，略带嫌弃：“喂养宠物实乃麻烦事，养了后日日牵挂关心，哪里还能分出时间静心研究呢？” 若忽略掉闲云动作轻柔撸猫的手，她的嫌弃或存在几分可信度。 “我记得从前，闲云小姐曾养过几次猫，颇有经验，不知你可能看出它怀了几只幼崽？”钟离状若平常地问。 闲云僵住，闲云害羞，闲云再次将拉好友下水的计划提前。 “咳咳咳......”她默默不说话，转而探向三花咪咪的软肚子，“大约三只，不多。” 方小葳惊喜道：“三只宝宝耶，到时候我和钟离先生留两只，闲云小姐你带走一只，正好分完。” “好吧，且帮你们分担下。”闲云不愿明着表达自己的期待，但三花咪咪好像可以觉察出她没有恶意，用鼻子蹭蹭对方手指。 闲云一惊，收回手。 哼，自作多情的猫，她不过是怕方老板养不过来，才答应收养它的孩子，绝非真心喜爱，勉为其难罢了。 于是三花咪咪彻底成为方小葳家中的一员，新名字叫方招财，住在主人院的耳房里。 为此，闲云特意延后了搬走的时间，并且以废物利用为借口，拿研究物品的边角料，给招财和它未来的孩子们做了猫窝、猫爬架、水碗食碗。 “闲云小姐喜欢小孩喜欢宠物，内里应该非常温柔的性子吧。”方小葳在屋中看信，听着隔壁耳房里的脚步声，就知道是闲云又来看招财了。 她最近又新招了兼职临时工，倒是清闲，上午去舒心食阁半日，熬过最繁忙的中午餐段、卖完工作套餐后便可回家，往罗汉榻上一瘫，搂着软枕、喝着果汁打发时间。 一旁，是仔细擦拭古董收藏的钟离。 钟离停下来，回忆往日，感叹道：“确实如此，照顾小孩子比照顾宠物还麻烦，但留云真君将她的徒弟们养得很好。” 方小葳一听，不禁联想翩翩。 如果，她和帝君有小孩了的话，闲云估计会非常乐意带孩子吧。 她渐渐眼神发直，嘴角挂起迷之笑意。 “想什么呢？”钟离拿起因她的发呆而掉落的信纸。 “在想咱俩的小孩。”方小葳脱口而出。 ！ 随后，她沉默了。 钟离也沉默。 两人静静不说话。 倏然间，钟离的唇角边竟半露不露一丝笑，这抹笑飘飘的，飘进他暗金色的眼眸中，飘到他眼眸中倒映的方小葳身影里。 “若你愿意，我会想办法。”笑意飘走后，钟离郑重道。 想办法...... 难道，她和钟离先生的孩子真要从石头里蹦出来？ 钟离温声解释：“我虽退休，可终归拥有神力，贸然结合孕育，怕你的身体难以承受。” 契约可保方小葳脱离寿命论，但无法令她真如仙人一般。 “害，我就...就随便想想。”方小葳身姿僵硬，下地，拿起信，跑路。 尴尬之间，她的动作似网速不好，几乎卡成定格动画。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再也不当大黄丫头了。 方小葳一溜烟跑进后厨，用研究菜谱来分担注意力。 菜谱来自旅行者空写给她的信笺。 空已抵达稻妻城，见闻和感想不少，洋洋洒洒记录了五页信纸，他总结道：“稻妻古朴、肃穆、沉郁，风景别有风味但是看多了会害怕（派蒙就被吓到过），下雨时更是气氛诡异，听过托马讲述过的民间妖精传说后，不敢靠近水井。 河里应该是不存在河童，请代我转告香菱，她大概要失望了。 托马认识你，愿意帮你联系家中专门种植堇瓜的庄园主，可受稻妻政令影响，无仍无法大批量运输。 最后，托马说神里家的家主很期待方老板你的定制点心，不过，托马期望你做些别的，盲盒甜点的理念过于超前。 注：收集到一张食谱，送给方老板当礼物。” 其实，方小葳看到这封信时，不免疑惑。 盲盒甜点并非她创作，仅仅是按照神里绫人的要求定制而已，为何托马会以为她是首创者？ 八成是被骗了。 可怜的托马，被他的腹黑家主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又托马心疼一秒后，开始研究起食谱。 渡来禽肉便是现代的日料南蛮鸡，外来料理的一种，原指腌渍在南蛮醋中的鸡肉，后来又加以塔塔酱。 按照食谱，方小葳先调制特殊的醋汁，往混合了酱油、少许白糖和乌醋的酱汁放入洋葱和红姜，熬煮完成后淋在炸鸡块上。 酱汁的上层是覆盖多多的塔塔酱。 塔塔酱是以蛋黄酱为基底的酱料，多出了洋葱碎、酸黄瓜、柠檬汁等食材，清新微酸。 这两种酱料融合，巧妙地化解了炸鸡块的油腻，方小葳特意将炸鸡块做的小些，适合拌饭吃，金黄酥脆的炸鸡外壳裹满酱料，和晶莹的米饭混合，或许有治愈小孩挑食的奇效。 吃饭时，方小葳、钟离和闲云在桌上品尝渡来禽肉，三花咪咪招财在桌下馋得喵喵大叫。 招财就差说人话了。 这才叫了两三声，立即惹得闲云心软，夹起块炸鸡放在清水中涮涮，喂给招财吃：“罢了，你且吃吧，毕竟怀有幼崽，别饿瘦了。” 第50章 方小葳欲言又止。 闲云小姐，你是说，咱们面前的这只矮墩墩煤气罐会饿瘦？ 第47章 伴随招财嚎叫了半宿、终于生下第三只猫宝宝,方小葳的旅游计划也彻底制作完成了。 招财是懂礼貌且自食其力的好猫，生产时不用人帮忙，消失几个小时后,便顺顺利利地把孩子们挨个叼回小猫窝来。 三只猫猫中，有一对奶多牛少的奶牛猫和一只黄白花的衔蝉猫。 喝奶时，奶牛猫们先是劈叉又是压在衔蝉猫身上反着喝奶,从最初就显现黑白配色动物的与众不同脑回路。 “既然招财平安生产，本仙也可放心搬走了。”经过钟离帮助，闲云成功高价卖出收藏的宝物,买下一栋临街的海景小楼。 一来,总作客不方便；二来，她想深入体验人间烟火；三来嘛...... 再和喜欢一本正经打趣她的帝君住在同一屋檐下，她迟早要精神衰弱。 这种福气还是等以后，给削月和理山享受吧。 方小葳拉着闲云不撒手：“为什么呀闲云小姐,别走别走,我的研究离不开你，不提最难的定时煮锅,只说绞肉机的能源怎么解决呀。” “本仙试验过了,用电气水晶做底座，火史莱姆原浆为引子，以超载的元素反应进行发电充能。”闲云承受不住亲密接触，耳廓泛红,“你真是放肆...好啦，本仙又不是不再来，况且你若实在想念本仙,送你一把钥匙便是。” “谢谢闲云小姐。”方小葳双手合并、手心向上，“给我钥匙。” “哼。”闲云将早早备好的钥匙递给她。 方小葳欢呼：“好耶！闲云小姐你不要担心小猫宝宝,等衔蝉断奶了，我就给你送过去。” “不着急。”闲云一挥手，行礼跟日用品飞进只精巧的小提包中，里面显然是存在压缩空间，她见方小葳眼巴巴地瞧着，失笑道，“本仙给你留了一个，在钟离先生那呢。” “闲云小姐，爱你。”方小葳单手做比心的手势。 对这样新潮的手势，闲云自然不懂，只以为她在要钱，出手大方地抛过去一袋子摩拉。 方小葳：？ “听说你要和钟离先生去旅游，这些权当资助你了，节省些花。”闲云拍拍她的发顶，拎上小提包离开了。 此时此刻，方小葳异常想追上去抱住对方的大腿喊一嗓子“妈——”。 — 晚七点，夜云垂挂星海间，月光肆意挥洒。 方小葳靠在钟离肩头，举着小本子叽叽喳喳：“所以，我们的旅行计划如下，先乘马车去望舒客栈，然后在那换乘船只到翘英庄附近的登陆点，于翘英庄游玩几日、买完茶叶后，再走水路抵达遗珑埠。” 她碎发多，刮在钟离的脸颊边，有些痒，钟离需时不时地帮她捋顺发丝，手法略眼熟。 像在给三花招财顺毛。 方小葳见状，故意蹭来蹭去，满头乱糟糟的。 “中间，我们可能要在望舒客栈停留一天，给魈送药。”钟离无奈，索性给她编发，简单扎个短短的斜麻花辫，用丝带束上。 “要给魈仙人带礼物吗？”毕竟是去拜见仙人，方小葳很难做到像钟离那般无所谓。 钟离编发的动作不算娴熟，比起他平常向来游刃有余的姿态，微微显得生疏和一点点的笨拙，好在最后的成果可观。 他做事习惯有始有终，停罢双手后认真打量，总结着哪里仍有不足。 “好神奇，你怎么什么都会呀？”方小葳把弄着麻花辫，反复摸来摸去，啧啧称奇。 钟离给她整理发带：“闲云小姐临走前教我的，她也教了我如何画眉，可惜你不喜化妆。” 闲云并非光来做客吃饭与研究造物。 明眼人都能看出，钟离与方小葳的相处的确细水长流，但某种意义上，进度缓慢且偏离主题，岁月静好到太平静，和钟离的退休生活一样悠闲过了头、缺少激情，不似热恋期的爱侣，反而像已经携手走过半生的金婚夫妻。 故而，闲云绞尽脑汁帮钟离想方法，从编发画眉一路讲到结发。 没办法，闲云久居山间，思维仍停留在古璃月，她也期望能琢磨出些新奇的玩意，奈何压根追不上潮流。譬如前几日逛街时，她曾遇见过穿寿衣出门的愚人众，吓得她以为现在的璃月人思想前卫到这般地步。 倘若...归终在就好了。 闲云不免如此感叹。 她鬼点子最多。 但关于这些，方小葳没空探知。 一连两日，她满心都是该给魈送什么礼物。 钟离让她随意送，可她不想真随意，最终选定杏仁脆片。按理说应该送杏仁豆腐，然而路途遥远，等到望舒客栈时早晃得细碎，成一碗杏仁露了。 杏仁脆片则方便保存与外带。 隔水融化黄油后，少量多次加入混合搅拌过的蛋白、糖、淡奶油与低筋面粉，最后添加杏仁片，待充分吸收面糊，平铺在烤盘上烘烤成型。 甜甜脆脆，奶油的浓香和杏仁的坚果香各自如同钥匙与锁头，合二为一后，打开了食欲之门。 据说魈喜欢吃杏仁豆腐是因为这种甜品的味道类似美梦，那么与其相同味道和甜度的脆片，会不会像...口感瓷实的美梦？ 头一次和钟离携手旅游，启程前的晚上，方小葳高兴得睡不着觉，活像个期盼春游的小学生。 “明天临走的时候，记得提醒我给瑶瑶她的报酬。”方小葳掀开隔断的纱幔，朝另一头的钟离的房间喊道。 她拜托瑶瑶看店，瑶瑶欣然接受，特意半个摩拉都不要，只提出，希望从她那拿到免费的椰奶和椰奶冻。 钟离应了一声。 随后是方小葳的探头探脑：“钟离先生，你也失眠了吗？” 不对，他应该不需要睡觉吧。 “在看小说，是枕玉老师的作品。”钟离将书卷放在枕边，半撑起上身，望向方小葳。 二人虽是同居一间屋，可堂屋宽敞，又各自把边，真分开睡后难以有交流。 故而，方小葳几乎没怎么来过钟离的房间。 现在已临近午夜，屋内未开窗，显得钟离常焚的檀香浓郁，他的气息逐渐具现化，像融进了昏黄的一点烛光影子里，伴随照亮方小葳的面容时，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今天冷，两个人一起取暖，效果更好吧。”方小葳憋了许久，睁眼说瞎话。 钟离不置可否，但微微让了些地方。 方小葳笑了。 她快走过去坐下，可忽而又脑子宕机，竟说想把自己的被子取来。 语罢，她起身。 没起成功。 光线昏暗，在方小葳看不清的地方，她睡裙的裙角被钟离压住了。 之后，那缕缕檀香味骤然愈发变浓，眨眼间，方小葳突感腰上一紧、眼前一花，后脑勺便贴上枕头。 钟离贴心地给她盖住被子。 “睡吧，晚安。” “晚...晚安。” 这夜，方小葳闻着经常能在钟离身上闻到的香味入眠，睡觉质量出奇好。 然而魈，完全相反。 他凝望着机械画眉送的信笺发呆。 帝君和他的伴侣要来...... 伴侣？！ 第48章 望舒客栈。 最近并非经商和旅行的旺季,客栈空出许多厢房，宽敞的露台上旅客寥寥，附近来往的马车船只亦是稀少。 故而,魈十分轻易地便将目光锁定在一辆马车上。 那辆马车从璃月港方向驶来，周围萦绕的尽是普通人无法察觉的气息，乘坐着谁,不言而喻。 魈依旧面无表情，神情清冷地静静伫立，实则却心乱如麻。 他并非凡人,无法理解七情六欲,关于帝君寻找伴侣这件事，自然会接受、尊重和祝福，但若论明白其中事理，其实不能。 思来想去,又生出紧张。 该如何称呼帝君的那位伴侣,如果怠慢，会不会令帝君不快？ 魈初次开始思考人情世故。 客栈前,马车停下,方小葳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纵身一跳，似出笼的野马。 “累死我了，手脚僵硬,中间遇见颠簸还碰到头顶了，疼。”坐马车实乃辛苦事，每次乘车出行,她都会在脑袋里设想给提瓦特来场工业革命，建铁路、造火车。 钟离轻抚她发顶,感觉无事后才收回手，拎上具有压缩空间的小提包，又拿过两人用来装样子的皮质旅行箱：“入住后好生休息，这里的餐食不错，多吃点。” 因为是头回共同出游，所以方小葳特意请成衣店的老板定做情侣装，钟离穿深金色，她穿碧色，从形制花纹再到盘扣的样式皆一样，有衣装衬托，愈发得是对壁人。 “你要直接去找他嘛，那我来拿行李。”方小葳问。 钟离略略摇头：“现在人多，入夜后再说吧。”，连理镇心散的药性强，他不想加重魈心中的压力。 第51章 “那礼物呢，你代替我转交好不好，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方小葳还记得自己是个愚人众。 当时经常有野外巡逻的任务，说不定在哪次出外勤，她和小队成员们向盗宝团要保护费、拿史莱姆恐吓其他小队、打劫丘丘人、随地野炊的恶行就暴露在降魔大圣眼中。 魈的确对方小葳有印象。 帝君的伴侣竟然是愚人众...... 他沉默了。 诚然，他不会认为以帝君的心性能够被愚人众使计引诱，只是惊讶于这般搭配，帝君素来对至冬保持中立态度，在感情上也如此的话，大概...大概愚人众等等真像帝君所言，不过是世事变化的一环吧。 但魈仍保持原来的态度。 他不适应变化，更不需要适应。 夜七点，晚云丝丝缕缕，遮住月光，晕染上朦胧与黯淡。 “帝君。” 魈单膝跪地，现身在钟离身前。 假死后，于称呼问题上，钟离屡次纠正魈，但屡次不成，最终无奈，只能顺着对方的习惯。 他示意魈起身，递过去几包药粉。 “还有，这是方老板请我转交给你的。”钟离打开小提包，一挥手，两只包装精美的木盒飘到空中，“杏仁脆片，与能传递信笺的机械小团雀。” 送给机械小团雀的外表比寻常团雀更大些，圆滚滚的，是贴合对方外表的青绿色。 方小葳觉得光送零食诚意不足，故而临时改造出这件物品，倒是满意。 魈默默接过：“方老板，就是您的伴侣吗？” “对，她在城中开了家食肆，名叫舒心食阁，有订餐服务。而这只团雀，能快速送信，要是烦闷或空闲了，不如多多写信寄来，留云真君已经下山，若我没有回信，还可以找留云。”钟离给他演示怎样启动机器鸟。 然而，魈还是参不透人情世故：“多谢帝君和您的伴侣赠礼。但我镇守此地，不敢随意忘却职守，感到烦闷。” 他不知钟离是关心他。 作为关爱孩子心理的“老父亲”，钟离一时语塞。 “方老板的机械鸟处于实验阶段，需要改良，望舒客栈距离璃月港不近，来往送信，算帮她测试。”钟离怕魈尴尬忧思，不点破，把话题转移到团雀上。 “好，那我记下了。”听钟离这样讲，魈将写信当任务，准备每月至少寄三封信。 他握住机械团雀，观察其憨态可掬的外表，难得的对新事物不讨厌，没把小团雀和被视为发光垃圾的海灯节灯笼归为一类。 不过，钟离仍觉得，令魈适应现在的璃月，任重道远。 “如果旅行者在，倒是有人承担这项任务了。”厢房中，方小葳听完钟离的想法，感叹道。 没了空，还上哪里找给点摩拉或矿石，便尽职尽责、认真完成任务的大（冤）好人（种）呢？ 但话说回来，稻妻的主线剧情应该快结束了吧。 嘿嘿，那么之后就是互换阵地，骗空回璃月开导宽慰魈，而她和钟离先生则去稻妻旅行。 “旅者心细如尘，性情诚恳纯善，的确是最佳人选。”钟离沉吟片刻，认同道。 “对对对，而且钟离先生，我斗胆猜测一下，对于魈仙人，清晰表达出担忧与关心的效果应该也不错，你试试？”方小葳总觉得太过含蓄，会增加沟通的距离。 其实，钟离的表达，已经不算使人听得云里雾里的那种了。 奈何魈难以明白。 钟离若有所思：“我会尝试。”，他起身离开，走到厢房里的书桌边坐下，提笔写信。 为防止机械鸟减少工作寿命，故而存在休息时间，即便距离非常近，都不能让机械画眉再送信。 送信的是方小葳专用的机械傻鸽子。 机械信鸽*里，质量最好的改良送人，一般的给客人们送信，最差的发配鸡窝或她自己留下用。 均傻得清奇脱俗。 那傻鸽子咕咕咕叫了几声，跌跌撞撞飞向望舒客栈的房顶。 “谁？” 闭目养神的魈倏地睁开双眼，警惕非常，眸中倒映着杀意与戾气。 可没看见臆想中的胆大贼人，只有个飞行时一卡一顿的鸽子。 距离近，鸽子用嘴叼着信笺送信，重心不稳，降落时大头朝下着地，骨碌碌滚到魈脚边。 “信，信，信！”傻鸽子的嘴里发出机械提示音。 魈：...... 拥有这等奇怪造物的客人只有两个，他当然知道是谁，但他一边想想自己收到的绿色可爱机灵小团雀，一边打量原地转圈的傻鸽子，没立即确认。 他抽出信笺阅读。 “嗨嗨魈仙人，您好您好，钟离先生的画眉鸟需要休息，拿我的傻傻给你送信。我是方小葳，你叫我方老板或小葳都行，现在请钟离先生讲话。” 余下的字迹强劲飘逸许多。 “魈，听从方老板的建议，我向你表达赞赏，自魔神战争以来，你守护璃月、鞠躬尽瘁，当之无愧降魔大圣的名号。你非常非常好，我代璃月人感谢你的尽忠职守。” 里面的一些话语显然不是钟离的风格，可效果甚佳。 非常...非常好...... 帝君夸赞他非常非常好。 魈沉默、魈发呆、魈不可置信、魈开心且惶恐。 于是，又一个钟离和方小葳安然入睡，魈彻夜无眠的夜晚来临了。 — 望舒客栈附近的码头小，没办法停泊大船和画舫，乘小船比乘马车还要难受，幸好是顺流且顺风航行，抵达翘英庄附近的登陆区域，不过三个小时而已。 这边比方小葳预想得潮湿许多。 沉玉谷的长夏无边，终年闷热，山中的雾霭流岚化作水汽凝结在蓊郁的绿叶上，又落在葳蕤的青草间。 好在离翘英庄近些的地方人气多，湿热的粘稠感渐渐褪下皮肤，换为一抹茶香氤氲的清凉。 “你好啊客人，我是翘英庄的会计莫妍，如果想去翘英庄的话，请一直沿着这条路往北走。”进庄的桥边，一个穿裙装的女子向方小葳打招呼。 方小葳翻出信笺，出示给莫妍：“我从璃月港来，提前托人找过两个茶农，想长期购买茶叶和食材。请问他们的家在何处，目前有空吗？” 定居璃月至今，她于美食上的见解更上一层楼。 方小葳早在心中给各种禽类兽类打上标签，璃月港附近山里的山鸡体型中等但油脂丰富，适合煲汤；归离原浅滩上野鸭子肉质柴，可产的鸭蛋是腌咸鸭蛋的不二选择；城中吃的牛肉大多来源于轻策庄农人的养殖场，然而比起翘英庄的黄牛肉逊色一些。 莫妍经常帮助庄里的茶农做事，乐于助人，拿过信笺翻阅，给出方小葳答案：“他们一个是宜清大夫的侄子，一个是石坤的弟弟，我都认识。但茶农们上工早，目前仍在田里做事，怕是没有空，你先在你预定短租的民居休息会儿，我等之后带你去见他们二人。” “多谢莫妍小姐。”方小葳收回信件，向莫妍道谢。 莫妍对外面的客人一向礼貌，养茶采茶辛苦，她希望多来些经商的客人在翘英庄订购茶叶，让茶农们有个好收成。 小巷后，茶田边。 方小葳预定的民居只有小小一间房，房主前往遗珑埠经商，资金短缺，便将老屋出租给旅客。 这边地势高，站在门口往下望去，错落有致的民居如鱼鳞般交叠，建筑布局比轻策庄灵活松散，粉墙黛瓦边是色彩鲜艳的鱼灯，温馨古朴。 茶田分布在民居附近，清风吹过，吹来袅袅茶香。 每种茶有每种茶的产区，味道各有千秋，但受游戏设定影响，仅在翘英庄这一片土地上便能长出不同种类的茶，方便商人购买。 方小葳与钟离换了轻便的衣装，携手穿过纵横交错的街巷，若不是因租的房子在高处、提前规划过路线，八成要迷路。 莫妍挥挥手：“方老板，这边。” 茶农繁忙辛苦，实在抽不开身，让莫妍代替他们谈。 方小葳倒是不介意。 古往今来，茶叶买卖一向暴利，可论中间利益，多被茶商掌控，茶农能分得的钱财不多，故而她才想直接来找茶农买茶。 璃月的大部分茶商惧怕七星，多半不敢哄抬价格，但价格仍是一串零。 “信上写，您想要购买绿茶，选择了云雾茶和松萝茶两个品种。唉，不巧，最近绿茶的品质欠佳，自己喝喝尚可，卖给客人便太难看了。”莫妍苦恼，与方小葳赔笑道，“您原来需要的数量肯定凑不上，要不，您再看看其他茶叶？食材倒是够，可您要保存食材的冰箱还没被镖师送到，估计开始运食材的时间该比原定时间慢些。” 方小葳不懂茶，她来买茶叶，只为了给食肆的果茶饮品提供材料，剩下百分之四十的原因是买给钟离，以便他日常品茶。 选择绿茶，不过是觉得绿茶色泽澄澈、味道清淡，做果茶很百搭，至于买什么云雾什么松萝，纯粹因为名字好听。 第52章 她朝钟离暗中使眼色—— 帮帮我，钟离先生。 “嗯...你买得的茶叶，一半用做调制果茶，一半用做烹饪糕点，其实不太需要过于注重品质，中等即可。”钟离低声给她解释，“而且除开绿茶，白茶也合适。但依我看，落落莓与乌龙茶相配亦不错。” 之前，方小葳曾拿落落莓果酱与果汁配红茶喝，加许多冰块，冰块半融化后，清甜间略带微酸的茶香，但钟离只觉稍稍差些风味。 “好，那就按照钟离先生说得买。”方小葳大手一挥，阔绰非常。 她估算着舒心食阁的需求，又把送礼的数量单独列出，一一仔细罗列给莫妍：“绿茶的品质不是问题，只要没坏，我都买。但请单独包装精品茶叶，品质最次的茶叶给我加工一下、磨成茶粉。 还有白茶与乌龙茶，各挑出最常见的两个品种，先来二十盒。 不过我出门在外，带的钱少，无法支付全款，先付定金吧。” 现在的活动是每满十盒赠五盒，买的多赠的多。 “真得吗方老板，您好痛快呀，我替茶农们谢谢您！”莫妍抽出随身的小算盘，算账的动作飞快，声音噼里啪啦似急雨打窗棂。 “哈，不必客气。”方小葳手握发明专利和分成，哪怕不靠开店，都日进斗金，哪里在乎这点钱。 然而，摆出阔气的姿态后，方小葳猛然一顿。 和钟离相处久了，日日同吃同睡同逛街，难免沾染对方的金钱观，越来越不记得谈买卖前先降价。 这是一桩大大的坏事啊！ 方小葳暗自检讨。 “您看看，账目可有哪里不对？”莫妍诚实，还给方小葳抹零。 “没什么问题。”事已至此，对面又是诚信做生意，方小葳无奈，付了一次价钱都未变动的定金，签字画押。 莫妍激动地握手言谢，迅速跑开，告知茶农喜讯。 “嗯？方队长，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病入膏肓、半身不遂了吗？”一个穿枫丹风格衣服的商人见莫妍离去，终于放下捂嘴的手，惊呼出声。 半身不遂？ 方小葳气愤地瞪向那商人，看看是谁要诅咒她。 结果，却望见了对方面上熟悉的姿态。 对方虽然神色平和、风尘仆仆，就好似寻常商人，但眼底充满警惕，手掌上有被武器磨出的老茧。 是很典型的伪装出外勤的愚人众。 方小葳认出他。 这个愚人众职员隶属仆人身边的士官，偶尔会负责给她和林尼递信。 “我的病情虽然严重，但多是内伤，可以下地走动，这次来沉玉谷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寻得民间偏方，来治疗身体，好早日继续给女皇陛下效力。”方小葳咳嗽两下，貌似根基受损。 愚人众职员深信不疑。 “方长官，您真是对愚人众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令人感动啊。”他向方小葳表达敬佩，并关心她的副业，“林尼长官一直帮您联系过那位大客户，大客户总打听您什么时候恢复定制甜品的业务。” 方小葳知道枫丹的大客户是谁。 可论订制甜品这项业务，她刚交付完达达利亚的单子，后面还有神里绫人。 “快了，必须得排队。”方小葳叮嘱那位愚人众职员，请他隐藏好。 毕竟，倘若芙宁娜得知甜品是愚人众做的、愚人众牵线给送的，大概会产生心理阴影。 愚人众职员名叫安托诺夫，本就是负责愚人众内部商业联系的职员，经常和北国银行有来往，对方小葳的掩盖身份要求见怪不怪。 况且方小葳会给他丰厚的额外加班费，他才不跟钱过不去呢。 “方长官您放心，属下一定严密隐藏您的个人信息，大客户到现在还以为，甜品由琉璃亭售卖。”安托诺夫保证道。 “对了，你熟悉翘英庄吗，哪家店铺比较好吃？”方小葳初来乍到，对翘英庄的布局不甚熟悉。 而安托诺夫常往翘英庄经商，接受了本地的璃月美食，介绍了几家小吃店，有卖小笼汤包的，还有专卖茶点的。 方小葳选择了一家粥店。 经过指路后，方小葳与钟离兜兜转转，又走回租住的民居附近。 位于巷子里的小店外表普通，堂食不过两桌，面积狭小，可收拾得干净整洁，是典型的家庭餐饮的标配，男老板在后厨做饭，女老板在柜台上记账，两个孩子有时写作业、有时充当服务生。 这种搭配，使食客安心。 “客人您好，我家卖的菜现在只有三样，一样是艇仔粥、一样是鸡蛋肠粉、一样是牛肉肠粉。”柜台前的矮桌旁，小胖男孩停笔，终于从恐怖枯燥的练字中抽离，兴冲冲地跑来招待客人。 “先都尝尝，不够再点。”方小葳再能控制食欲，逛来逛去这么久，也早饿了，差点见到什么啃什么。 艇仔粥是小店招牌。 开在民居里的店铺，必然是真材实料，否则根本开不动。 熬粥的汤底采用猪骨、烘烤过的鱼类和姜片熬制，米是加过生油精盐的油盐米，文火慢煲呈糊状，米粒软白。 因是家常小店，用料偏少，食材除了过沸水的虾肉，只是常见的碎油条、蛋饼丝、炸花生米、葱姜丝。 最后直接倒下滚烫的骨汤粥，由食客根据自己的口味放胡椒粉。 米粥的微微糯香混合虾肉的鲜、底汤的香伴随翻滚的水汽飘散四溢，味道浓厚纯正，口感丰富，软烂交杂脆甜。 方小葳并不喜爱吃热食，喝粥喝汤一般放到半温热再吃，但这次破例，稍稍尝第一口，努力边喝边吹凉，尽量在大饱口福的前提下保护食道。 油香的花生米与虾肉共同吃像是在吃炸虾，被猪骨鱼肉炖煮入味的米粥尽褪寡淡的本质，唇齿留香。 油条由硬变软，留下最后几分韧劲的口感，恰到好处。 两种肠粉虽不是招牌，可比之艇仔粥不逊色。 嫩滑且晶莹剔透的米皮，料汁咸鲜却不齁嗓子，清清亮亮的，牛肉肠粉里的是牛肉片，肥瘦均匀，细品后竟泛着奶香。 “好好吃，特别是牛肉，品质真好。”方小葳是个大馋鬼，干脆任性道，“要我说，牛肉就别给店里供应了吧，咱们留下自己享用。我都不敢想要是拿这种牛肉做牛肉丸，得多香多劲道。” “那便留下，你做主。”钟离不多插言。 “好吃吧，可惜你们来得晚了，本来这家店还有白切鸡，但庄里人起得早，不过还没到上午，这道注重食材新鲜的菜就已经卖完了。想吃的话，要等明天再现杀鸡肉呢。” 后来的那桌食客听见方小葳的赞叹，晃晃脑袋，这食客钟爱小店的白切鸡，可惜也没赶上时间：“老板的白切鸡实乃翘英庄之最，的确做到了鸡有鸡味。” 这口音，好熟悉。 方小葳回头一瞧，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桌食客中为首的少年。 笑容热烈，火红色挑染的短发飞扬，火系神之眼上带有瑞兽的佩饰。 是嘉明。 嘉明见方小葳转过头，打声招呼：“你好呀。” 方小葳假装不认识嘉明，瞧向身后的几个镖师，语气猜测：“看各位的打扮，难道是剑匣镖局的镖师们？” “正是。” 领头的嘉明爽朗应声，擦擦嘴离了座位，双手给方小葳递上名片。 礼尚往来，方小葳也交还舒心食阁的宣传单。 “哦，舒心食阁...想起来了，据说是璃月港中最近名声大噪的食肆，卖工作餐的形式新颖，老板是位年轻聪明的女孩子，难道您就是？”嘉明双手抱拳，“哎呀，幸会幸会，在下是镖师，您称我嘉明好了。” “过奖过奖，大家都叫我方老板。”方小葳学着他的模样回礼，商业互吹，“我总拜托镖师们给我送货取货，早听闻嘉明镖师的大名了，可惜你不负责璃月港的生意，如今有缘，巧遇见了。奥，我身边这位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 听闻钟离，嘉明更加热情：“钟离先生好，往生堂推出的套餐我们镖师都有购买，我选定了特别套餐，山中悬棺墓葬，据说风景好风水好，是最独特的呢。” “堂主一直说顾客喜欢便是。”钟离轻轻颔首，寒暄道。 嘉明机灵懂事、伶牙俐齿，不过短短几句，迅速拉近关系。 方小葳会和这般性格的人相处，又递上嘉明一摞宣传单、请他代为分发，倒是不客气。 碰巧，嘉明喜欢她的这种不拘小节的态度，打量几眼，认定能深交。 “方老板放心，翘英庄和遗珑埠的人对奢侈的外来商品不敢兴趣，可论吃，是绝对热衷的。这些宣传单，恐怕还不够分啦。”嘉明收好单子，一副“包在他身上”的胸有成竹。 不拘小节是不拘小节，可方小葳哪能白差遣人干活，然而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掏仙家小提包太诡异，只好找他要了个地址：“我爱交朋友，以后说不定经常来沉玉谷这边，少不得请嘉明你陪伴，送你一台史莱姆冰箱，权当礼物。” 第53章 经过研发，最贵一档的史莱姆冰箱中用的是浓缩百倍的史莱姆原浆，无须更换，可长久保冷保鲜。 第49章 嘉明眼尾上挑,咧开嘴，豪爽地握住方小葳的手：“我们镖局的大客户就是阔绰呀，谢谢啦。” 礼尚往来,他自认要交朋友，无论情谊轻重，必须要表态。 “哎,小朋友，这桌我埋单。”嘉明看向店家的儿子。 “用不着用不着......”方小葳骨子里的社交灵魂被激发，开启防御和攻击模式,准备同嘉明就请客问题充分交流意见。 她身后,一镖师大笑：“方老板，您让嘉明买吧，否则他心里过意不去。” 史莱姆冰箱是紧俏商品，凝光命人大力推广,九成的冰箱在完工后,直接由和记厅找镖师运往各个港口，乘船卖往其他国家。 “对对对。”嘉明摸摸腰带,解下钱袋丢到柜台上,没给方小葳反驳的机会。 方小葳只得作罢：“多谢。” 店面狭小，两桌离得近，即便不拼桌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嘉明给方小葳介绍遗珑埠，从听戏的地方一路讲到每旬只出摊两三日的小吃摊,细致入微。 “那哪里有卖药材的铺子，我做的香包该更换药材了。”出行不向方小葳想象得诸事顺利。 沉玉谷的气候比璃月港潮湿数倍，她做的祛湿、驱虫荷包成了笑话,不到半日便味道散尽、某几样药材甚至开始变软。 如此下去，迟早会发霉。 嘉明一听方小葳谈起祛湿,聊天的欲望瞬间大增：“方老板，你算问对人了，论祛湿，我是行家啦。沉玉谷的山中多瘴气，城里呢若逢梅雨季节，简直差不多，光凭借荷包防虫去湿气，效果甚微。 你该喝凉茶。” 凉茶？ 方小葳记得嘉明的这一项习惯，不过她对凉茶没什么认知，唯一能想象到的，似乎只有某老吉或某多宝。 “我稍有耳闻，凉茶以药材文火熬制，清热去火，况且是内服，内服的疗效当然比佩戴艾草荷包好。”钟离给她解惑。 方小葳似懂非懂。 “那好呀，喝凉茶好，辛苦嘉明你帮我们介绍卖凉茶的铺子，等我到遗珑埠，必须尝尝。”以她的猜想，凉茶应该是冰冰凉凉、甜丝丝的茶饮，类似薄荷茶或玫瑰荷叶茶。 谁知恰恰相反。 “呕——” 遗珑埠，剑匣镖局的院子中，方小葳手握一杯凉茶，才微微尝过两下，苦涩便如针线般逢在舌头上，一路钻进舌根底下，久久不散。 并非绝对难喝，细品稍有清苦的香味，但论好喝，亦是不搭边。 她跟钟离是漫游派，出行不考虑太多目的，走马观花也好，长居也罢，逛得开心最重要，故而待购买食材的事情彻底了解后，两人立即随嘉明乘船来遗珑埠，品尝凉茶。 但这哪里算“凉”茶，分明又热又苦。 嘉明见状，忙给方小葳倒了碗清水：“哎呀，忘了叮嘱你小口喝，第一次喝凉茶的人很难接受这种味道，习惯就好啦，益处非常多。 上火长痘、脾胃虚火旺盛、肠胃不顺...都可以喝凉茶解决，凉茶分种类的。” “谢谢。”可方小葳只觉得不该叫凉茶。 那分明和中药汤无异。 她拽拽钟离袖口，气鼓鼓：“钟离先生，你早知道凉茶是什么味道了，对不对？” “此言差矣，我许久未喝过，或许和记忆中的存在偏差，你不仔细问，我不敢随意下定论。”小口慢啜凉茶的钟离一本正经，语气无辜。 方小葳：不嘻嘻(╯▔皿▔)╯ “不过，确实对你身体好，你初次来沉玉谷这样潮湿闷热的地方，若有凉茶辅助，出现不适症状的概率或许会减少。”钟离递给她巾帕擦嘴。 哼。 她当然懂这个道理。 嘉明为人真诚，肯定不能坑害她啦，然而凉茶的味道她实在难以恭维，算了，当药喝吧。 方小葳抱着如此想法，快速小口小口地似抽水机般吸溜茶水，趁舌苔不注意，解决掉杯里的苦涩东西。 “哇，厉害厉害。”嘉明给她鼓掌，并打开一包糖炒栗子，“快来吃，压压苦味。” 遗珑埠离枫丹近，不少小吃摊主纷纷改革创新，除却最传统的糖炒栗子外，另有红酒煮板栗，丝丝酒香融合了栗子的糯香，如果方小葳没喝凉茶、不忌口，定要吃上几颗。 苦涩难消除。 但天热凉茶热，才喝了一半时便会发汗，细密的汗珠带走湿气，慢慢等夏风拂过，浅浅清爽竟攀进已尽，好似心静自然凉。 “咦，钟离先生，你说稻妻是海岛，岛上的湿气应该也很严重吧。”方小葳决定有福同享。 “或许。”钟离不拆穿她。 她单手握拳，兴奋地轻轻砸向桌面：“那正好。嘉明，凉茶的保质期是多长时间，我想多买几瓶送给我在稻妻的朋友。” “一天应该没问题吧...请镖师坐小竹筏走，不通过望舒客栈，从溪流抄近路到璃月港，运气好半天而已。璃月港的快船是下午发船，要是能赶上，可以在保质期内送达。”嘉明不负责璃月港的业务，但至少熟悉基本路线。 方小葳摇摇头：“我朋友他比较特殊，你们帮我把凉茶交给璃月港的闲云小姐，她知道怎么送给我朋友。” 按照剧情，空现在是通缉犯，按照正常流程，必定接不到。 而且，她还想请闲云等人也尝尝凉茶呢。 “好，交给我办啦，我暂且失陪，地图留给你，你们先自己逛逛。”嘉明拿过方小葳的定金，风风火火出了镖局的门。 遗珑埠是商人汇集的小城，为便利商旅与挣外快，许多当地居民都会绘制简约的地图售卖。 嘉明留给方小葳的这份地图由他自己制作标注，细节清晰。 “八宝鸭、牛肉粿条、枸杞猪肝汤......”方小葳来回翻看，她出门时在客栈吃过早饭了，现在处于不饿但是嘴巴寂寞的状态，“钟离先生，不如去喝汤吧，听嘉明讲，这边有家店特别会煲靓汤。” 钟离移开压住地图卷边的茶盏，颔首，而后半是打趣地问她：“你也给闲云买凉茶了？” “对啊，咱俩出来玩，要为闲云小姐带礼物嘛。”方小葳理直气壮。 论当损友，方小葳经验丰富。 “呵...”恰巧钟离也极具损友特质，“是这个道理。不过，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方小葳若有所思：“嗯...温迪？” 钟离默默一低垂眼眸，表示赞同。 “哎呀哎呀，果然是钟离先生，能想到我想不到的事情，你说得太多了，温迪是你我的亲密朋友，我竟然忘掉了他，罪过罪过。”方小葳思索片刻，狡黠笑了笑，借来笔纸给嘉明留言。 【嘉明，请多费心，把其中一瓶凉茶装进空酒坛子里】 交代完小恶作剧，这对损友情侣开开心心地去喝汤。 嘉明推荐的小店专门卖汤，无堂食，大多居民用食盒装着砂锅回家喝，第二日再来还餐具。 小店多注重食材新鲜和品质，与之前的粥店差不多，选用的肉类现杀现卖，卖完就闭店。 店中招牌是鸡骨草炖猪横脷，沉玉谷一些地方的方言里，“脷”是舌头，而横脷则是长得像舌头状的脾脏。鸡骨草是当地山中特产，祛湿疏肝，汤中还要放同效果的薏米、芡实、茯苓与赤小豆。 这道老火汤颇有药食同源的意味，口感清爽外加淡淡药香，汤汁是澄澈的淡黄色 因选择恐惧症作祟，点过这道后，方小葳又点了枸杞猪肝汤，干脆不做选择。 枸杞猪肝汤是生滚汤，便捷快速且家常，所以销量不比其他汤品，但这家小店选的猪肝质量奇佳，不少居民为了猪肝而来。 猪肝切片，加盐、米酒、姜丝去腥，将血水冲洗干净，再放入调料与花生油腌制，水滚开后转小火，最后放入枸杞叶。 如此，猪肝柔软鲜甜，枸杞叶的微苦中犹带回甘。 “这边的砂锅真不错。”喝汤下肚，半灌个水饱，人一饱就无聊，方小葳便对着店家的砂锅发呆。 两人租住的客栈地势高，窗边暖阳无限，阳光暖皮肤，热汤暖脾胃，里应外合，弄得她愈发懒洋洋，像吃饱喝足只想晒太阳的大肥猫招财。 钟离在细微之处上一贯体贴，听过这话，铺开地图：“两条街后，这家店是卖器具的，你如果想购买砂锅，不妨去逛一逛。” “再说吧，先睡...谁午觉。”方小葳双手环住钟离的腰，脸颊轻靠对方肩膀。 岁月静好。 二人的朋友们则不然。 嘉明办事利索，成箱的凉茶被分开运往各个地方，闲云、胡桃、温迪......一天后，连在稻妻的空都没逃过。 此时，空救下了托马，无处可去，只好去找反抗军，投入首领珊瑚宫心海门下。 珊瑚宫心海是个与甘雨不相上下的工作狂，凡事亲力亲为，最近反抗军的物资粮草时常离奇减少消失，她焦急不已，拜托空查看这件事。 第54章 “所以，还请你仔细探查，需要帮手吗，我派哲平跟随你。”她问。 “咕咕——累、累、累死鸟了！” 尖利的鸽子叫打断正想回话的空。 空扶额，解释道：“这是我朋友送我的机械信鸽，会认主，能远距离送信，可惜智商不太高。” “很有趣的物品，想必你的朋友是心灵手巧之人吧。”珊瑚宫心海好奇地望去。 信鸽身上绑有分装的两小瓶凉茶，重心不稳，于空中翻滚几下，砸到空怀中：“主人好，接住我，爱你。” “这是什么，方老板送我的礼物吗？”派蒙解下凉茶，“好诡异的颜色，算了，方老板的饮料向来好喝，我先尝尝。” ！ “是毒药，毒药攻击了我的嘴巴！”派蒙被苦得哇哇大叫。 空阅览过信笺，无语：“方老板说，这种遗珑埠产的凉茶类似汤药，清热祛湿，当然会苦。” “啊......我的舌头。”派蒙在空中缩成一团。 “唉，喝点水？”空放下信鸽，查看派蒙的情况。 没了主人抱着，筋疲力竭的信鸽动也不想动，但它却忽然蹦起来，扑棱着翅膀向前滑翔，直奔看守在远处的哲平而去，又是撕扯又是胡乱拱来拱去。 饿了，咕咕要能量！！！ 哲平是反抗军的士兵，与空关系要好，面对信鸽的苦苦纠，他不好反抗，努力想安抚住暴走的鸽子。 “它为何突然就这样，方老板也给它喂凉茶了？”派蒙飘飘飞来。 空两手掐住鸽子的翅膀：“对不起啊哲平，信鸽平常不会淘气的，估计是负重飞行受损了。” “咕咕，咕饿！！！”趁空不注意，信鸽挣脱束缚，对准哲平的裤兜一啄，叼出邪眼。 信鸽的本体就来自愚人众的实验室，和邪眼同源，故而在能量耗尽的情况下，才：把邪眼当成食物。 哲平急了：“不要动我刚拿到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空面色凝重，他是认得邪眼的。 第50章 空动作比哲平快一步,从机械信鸽嘴里抢下邪眼，平常温和放松的神情骤变，眼中浮上阴霾和严肃：“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可能,我...有它在，我确实变强了。”哲平不可置信。 他隶属反抗军，有自己的志向、坚持,绝非故意随便使用来路不明的邪眼，他希望能和空更好的并肩作战，况且军中许多人都在秘密借助邪眼增强能量。 珊瑚宫心海注端量邪眼,紧紧蹙起双眉,问向空：“我觉得这东西，似乎跟愚人众有关？” 心海曾见过一些愚人众士官佩戴此物，好像是用于发散元素力，却和神之眼不同,瞧着十分邪性。 “对,这叫邪眼，长期使用,会透支生命。”空对邪眼的相关知识全源自方小葳的科普。 方老板谨慎聪明,她只把邪眼当作发明造物的动力，敬而远之，一定有她的道理。 所以，邪眼肯定不是好东西。 空想。 他思索从前获得的零碎信息,详细解释道：“愚人众给士兵们发的邪眼属于精品，危害力或许有所减弱，而且那些士兵自幼接受严格的训练,抵抗力顽强。 但我看这个邪眼，和我见过的不太一样,劣质许多。” 珊瑚宫心海陷入沉思。 “哲平，军中除了你，还有人使用邪眼吗？”她作为反抗军的首领，立即想到更深层次，“这件事的背后必然隐藏着阴谋，需要快去通知五郎，让他统计邪眼拥有者的数量。” “非常多......”哲平面色恍惚，“珊瑚宫大人，我太过着急了，我看不少同僚一夜之间突飞猛进，我...我实在是，我只是想为反抗军的事业多多尽力。” 不过，哲平也是才拿到邪眼几天而已，身体还不至于出状况。 珊瑚宫心海是称职的首领。 她虽然担忧军中情况，却没着急责怪哲平，反而语气愈发平和：“我们谁也没见识过如此手段，愚人众利用了士兵们的心理，错不在士兵，而在愚人众。 目前首要的，是先统计受害人群的，再连根除掉生产邪眼的地方。” 稻妻距离至冬遥远，又设定着锁国令，愚人众不会屡次海运邪眼，这些邪眼，估计生产于当地据点。 “嗯...我有人脉，可以得知据点的位置与其他信息。”空听过珊瑚宫心海的分析，想起方小葳的两个下属。 心海信任他，正色道：“那么麻烦你去探查邪眼工厂，我猜测那地方大约位于八酝岛西南部。” 八酝岛，邪眼工厂外。 “好多箱子，这里面竟然全是晶化骨髓？我记得方老板似乎提过，邪眼也类似神之眼，要根据不同元素分门别类，制作原材料不同。”派蒙难得聪明一回。 工厂外堆积着尚未卸货的原材料，伪装成破烂和垃圾 空打量木箱：“应该是，愚人众为了能迅速提升再减弱反抗军的实力，激化矛盾，不愿意浪费制造时间。” 只采用单一的材料，怪不得邪眼的质量这么差。 “好过分，完全是没把哲平他们当人看。”派蒙忿忿不平。 暗处，雷锤见空来到相约地点，打了下响指：“喏，你要的东西。”他丢过去个纸袋子。 他自从和水胖代替上司方小葳来到稻妻后，身为达达利亚手下的职员，两人被其他执行官的下属排挤，一直坐冷板凳，领着闲职在邪眼工厂内干干看大门的杂活，没有奖金没有额外补贴，为赚钱，他们飞快地挖掘出新赛道—— 卖情报。 稻妻内部的势力错综复杂，各方敌对，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简直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土地。 “领过邪眼的人员和领取时间、剩下的库房位置、三大奉行内部的愚人众眼线名单......”雷锤细数着空要的情报，“看在你是我们队长的朋友，便宜点，九点五折，等你付了尾款，我会把剩下的情报交上。” “好，之后我会请神里家的人联系你。”空只恨自己财力不足，幸好有神里家的大小姐神里绫华赞助，“还有，我加钱，你把情报直接送给反抗军。” 带着重要情报探查工厂行动不便。 雷锤比个“成交”的手势：“进去的时候小心些，散兵大人在里面。” 随后，雷锤躲回暗处，与早早喝了安眠药睡觉装晕的水胖躺在一起，好似受了偷袭、昏迷不醒。 “再然后，我捣毁了这处邪眼工厂，又帮助五郎将军按照雷锤给的情报，一一对应军中的受害者，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不*过很可惜，军医评估，七成的士兵根基损伤、大约要减寿十年。 哲平的身体问题不大，但目前来看，会经常感到无精打采，力量再不如前。 另外，方老板，我实话实说，公子虽然是个战斗狂，但性格不错，比你们愚人众的女士、散兵正常多了。 最后，感谢你的前下属雷锤的情报，神里家交过尾款后，获得了完整的眼线名单，肃清内部，表面上，风浪和阴谋暂时被按下去。 注：派蒙被凉茶苦到了，说什么不会品尝第二口，而神里家的家主神里绫人似乎对凉茶非常好奇，拜托我询问您，凉茶有做成奶茶的可能吗？” 遗珑埠的客栈中，轩窗半开，伴随白瓷花瓶中茉莉花的淡淡馨香，方小葳枕在钟离膝上，给他读信。 事关别国政务，钟离不过多品评，只道：“似乎，一切快结束了。” “对呀，空已经成功说动了九条裟罗，给她展示九条家吃里扒外的罪行，混乱的局势，能减缓了。而且这次送信慢，时间差很大。”方小葳心心念念着去稻妻，翻身撑起来，抱着软枕跪坐在榻上，“钟离先生，你想出国旅游吗？” 她知道钟离身份特殊，不方便随意出国，但再论身份，他现在不过一凡人，等风波彻底结束后去稻妻，也许还能帮八重神子开导下自闭的影。 “去吧去吧。”方小葳拉拉钟离的衣袖，“尘世闲游的话，只游璃月怎么够呢，我都帮你计划好了，陪我去稻妻采集绯樱绣球、去须弥购买烤肉炉子、去枫丹...不对，枫丹去不了，那边不知道你是假死退休。” “既然你都安排完全，那我恭敬不如从命。”钟离答应她。 方小葳喜出望外，抛弃软枕，一跨，抱住钟离：“谢谢钟离先生，你最好了。” ...... 钟离：嗯...... 这种姿势，略显尴尬。 “那个，我、我我我，我先起来。”方小葳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后撤，努力远离是非之地，并且尽量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毫无触感的非人类。 确实安如磐石呢。 “...别动。”钟离忽然直起腰，一把握住身上的方小葳。 方小葳当然不敢动。 钟离无奈：“我是说，仔细扭伤腿。” 因处于尴尬的姿势，方小葳的手脚远不如从前灵活，四肢行动各论各的，活似被人乱动胳膊腿的木偶。 第55章 他换了个坐姿，撤回双腿，半抱着方小葳在怀中，默默沉吟半晌，怕对方误会，温声道：“放心，我素来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啥意见啊？！ 方小葳底下头，僵硬地伸出手推开贴在她耳边的钟离，与炙热深沉气息相隔些，才能使理智重新落尽脑袋里。 “我明白。”她使劲搓搓通红的脸颊，转移话题，“我饿了，不是在小吃摊订了餐吗，去吃吧。” 天才！ 论用吃的转移话题，方小葳自认若她排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当然，以后她会发现，在某退休神明对时间的精打细算下，这招将不再好用，甚至效果相反。 “好，走吧。”钟离给方小葳系紧稍稍松开的衣带，相携出门。 方小葳订了茶熏乳鸽，还有客栈老板推荐的金包银。 茶熏乳鸽在遗珑埠颇受欢迎，茶叶选用翘英庄当地的白茶，慢火熏卤后，再采用特定手法炸制出的乳鸽外皮呈半透明状，好似一张赭色的玻璃纸，撕开后，饱满紧实，肉汁四溢。 而金包银是种糯米做的小点心。 长长的椭圆叶子状一条，外形像个白白胖胖的大饺子，软糯弹牙，包裹着作为馅料的笋干、香菇、梅干菜和肉末，咸香微甜，扎实饱腹。 “要带几个回去当宵夜吗？”钟离知道方小葳是个标准的夜猫子。 果然，方小葳使劲点头：“旁边还有卖炒瓜子和炸腰果的，也买点走，听戏的时候当零嘴。” “长官，您还在沉玉谷呀？” 小摊子后，乔装成商人的愚人众职员安托诺夫诧异非常，朝方小葳频频使眼色。 他常来往枫丹、遗珑埠和翘英庄，手上领着两只内部出品的纯种机械信鸽，消息灵通。 安托诺夫压低嗓音：“我以为您已经回璃月了。” 为什么这么说？ 方小葳留了个心眼，不置可否：“快了，正在采购回程途中的干粮。怎么，怕我不再找你做生意，不会的。” “哪里呀，我相信您。不过看来，您也快回去了。”安托诺夫被成功套话，“唉，是呀，女士大人这一殉职，必然引起不小的风波，您接到什么秘密任务也说不定呢，我懂我懂。” 哦？！ 女士死了。 方小葳为女士默哀半秒。 余下只有开心。 感谢女士用死亡让剧情线尽早结束，换来她和钟离先生的快乐稻妻旅行。 第51章 不过,开心归开心，当着外人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 “唉，回想起曾有幸在女士大人手下临时任职的种种,真是令人唏嘘啊，不得不说，她是位称职的执行官。”方小葳一掐大腿,轻微的疼痛让得意忘形戛然而止，佯装被提及伤心事，声音沉痛,“女士大人为愚人众、为女皇大人鞠躬尽瘁,是个值得我们敬佩的好榜样。” 场面话而已，她张嘴就来。 安托诺夫虽是仆人的下属，但碍于基本上的礼节，暂且抛去对其他执行官的偏见,附和方小葳：“女士大人的行事风格我不敢恭维,可论能力，的确厉害。罢了,逝者已逝,不该再像往常那般评价了。” “对呀。”方小葳结束这个话题，因为或许继续谈下去，她的开心喜悦恐怕会暴露。 “对了长官...”安托诺夫低下头凑近些，瞥向钟离,“不知这位先生是...等等，我知道了，难道就是钟离客卿？” 安托诺夫常年在遗珑埠经商,哪怕购买往生堂的套餐，也只是拜托同事们代替购买,未曾见过钟离。 之前偶遇时，他便好奇方小葳为何对钟离无比信任，连谈及愚人众内部的事情都不避开。 将金包银打包装进食盒的钟离闻言，停下慢条斯理的动作，照常寒暄：“正是，我来自往生堂。” “你别拘谨，钟离先生是咱自己人，交易伙伴。”方小葳已想过，她和钟离恋爱的事不算秘密，璃月港的愚人众基本全知道了，瞒不住，与其遮掩不如干脆哄骗。 经过商量后，钟离彻底成了“愚人众在璃月的眼线和情报贩子”。 原本钟离是不在乎这些琐事的，任由方小葳去办，但他听说能领一份眼线工资后，倒是支持。 闲云说过，勤俭持家、努力挣钱才是璃月民间普遍认定的好男人，只有好男人能进阶成好丈夫，他愿意学着当小葳未来的好丈夫。 于是，情侣俩逮着愚人众使劲薅羊毛。 安托诺夫得知钟离是内部收买的人员，给方小葳竖起大拇指：“长官，您真厉害，连在璃月颇具威名的钟离客卿都拿下了。” 看来，情报大差不差。 方长官的恋爱对象是钟离客卿，最近几日有放飞机械信鸽，虽然他没查到那些信鸽的内部编号，但也许是特派的，毕竟方的直属上司公子大人在璃月，而她的前下属又在稻妻。 并非什么奇怪值得仔细调查的奇怪行径。 至于钟离客卿已经被愚人众收买，是意外收获。 那么，仆人大人为何要让他试探方长官呢？ 任务是一回事，人情世故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他看来，方长官可没有背叛的嫌疑，那么作为壁炉之家孩子们的［父亲］，仆人大人应该不太会严厉惩罚对方，那么他该留些分寸。 他还要依靠林尼长官和方长官赚钱呢。 枫丹。 明亮宽敞的休息室里，落地窗映出点点光斑，仆人居中而坐，翻阅着手边茶几上的几本报告。 “[父亲]，请恕我多嘴，方应该不会背叛愚人众，您这样事无巨细地调查她，是谁上报了确凿的证据吗？”林尼以为仆人怀疑方小葳的忠诚，不禁替她担忧，“她毕竟与普通的愚人众尉官不同，是出自壁炉之家的。” 方小葳进入壁炉之家的时间晚、离开得比较早，和同伴们的情分一般，若非因游戏里信息而熟悉林尼、琳妮特和菲米尼的性格，或许根本交不到朋友。 但也因真心换真心。 乐天派的她才能很快与三人打成一片。 “是，不过，她很早就被选进愚人众做士兵了。”仆人对方小葳的印象极少。 那大概是一个天赋不错的女孩子，可惜头脑略显单纯，怪不得会受到公子的信赖，应该有性情相投的原故。 当然，仅仅因为受到公子信赖、屡次骗经费和偷偷搞小动作，还不值当她费劲手段去全面搜查。 仆人淡淡望了林尼一眼，示意还想辩解的他噤声，拿起裁信刀划开安托诺夫的信笺。 “仆人大人荣禀：属下已充分接近方长官，情况无误，另外，方长官透露，钟离客卿现为愚人众眼线。属下查过北国银行的账目，确实曾为其分发工资、并开支二十万摩拉用于购买对方的情报。” 嗯，眼线，购买情报...... ？ 根据她命人打听来的消息，钟离难道不是退休了的摩拉克斯吗？ 否则，她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调查方小葳，初次得知这孩子的恋爱对象时，她实在震惊，准备核实后第一时间上报。 可现在...什么叫做摩拉克斯他领取了愚人众发给眼线的钱？ “事情变得奇怪且有趣了。”仆人把信笺塞进一堆报告中，交由林尼去秘密损毁，半个字也不许留，“返回至冬的事，安排好了吗？” 林尼抱住情报：“好了，明天下午开船，您的随从们在为您熨烫要穿的礼服。” 女士牺牲，至冬要为她举行葬礼，届时执行官们会全部出席，既是缅怀，也是再商讨精进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仆人很厌烦没意义的商讨。 “罗莎琳......”仆人想起壁炉之家的孩子们。 一直以来，会单纯地关爱孩子们的执行官不多，看似冰冷高傲的女士算一个。 仆人的无尽感怀化为轻柔的叹息：“孩子们会哭的。” — 自从确定下要回璃月港的日子后，方小葳成日拉着钟离在外逛街买特产与礼物，从包装精美的茶叶买到古朴的砂锅、黄牛肉和两对当地农家鸡，以及不少来自枫丹的商品。 “上次香菱来信，讲她用了石珀做嗦丢儿，前几日又听说用滚烫的石头烤肉非常好吃，请我买些矿石材料。”方小葳端详清水玉，决定送给香菱。 钟离当然知道这是暴殄天物，不过仍颔首道：“香菱小友素来爱创新，买给她吧。” “那就包下。还有还有，你说魈会对枫丹甜品感兴趣吗？”方小葳指向装在蚕丝袋子里的马卡龙。 遗珑埠是枫丹商品传进璃月的第一站，初次通商的种类，无论吃食器具衣物，全要在这登记，故而能看见不少连璃月港也没有的新品。 就像马卡龙，城里还无人售卖。 这种小甜饼贵得吓人，无论身处何地，均是能在小孩哭闹着要买时，换来家长的一句“你看我像不像马卡龙”的价格。 “其实，不论礼物贵贱，他都会接受你的心意。”钟离觉得方小葳对待与魈的相处上，过于紧张了。 第56章 但她倒不是紧张，其中另有敬佩、感叹与心疼。 “要好好选啦，而且我自己也想吃。”她选走一袋香草味的和两袋泡泡桔味，然而在结账时才发觉失策了。 马卡龙是论个卖的。 方小葳龇牙咧嘴，肉痛地摇摇头：“早知道少选一些，好贵啊。” “嗯...待回璃月港，我多接些鉴别古董的交易。”钟离以为她缺钱了。 “什么呀，哪里用得着你突然增加工作量，我还想你多陪陪我呢，况且你记不记得招财和它的宝宝们，不能总请闲云小姐代为喂养吧。”她收好马卡龙，好笑道，“钟离先生，你放心，我养你，你多多打理好我们的家和猫猫就是。” “是，全听你的。”钟离回忆起观察过的场景，尽量表现得言听计从。 两人所住的客栈附近有不少民居，每到饭店前后，能看见许多小夫妻手拉手上街买菜或逛食店。 作为对谈恋爱稍稍熟悉的凡人，钟离永远抱有谦虚心态，将其当作终生难以学完的知识，见贤思齐，愿意学习其他情侣的相处技巧。 恋爱的妙处不在于一瞬的激烈心动，而是爱人和爱人之间平凡但舒适的相处。 填补七情六欲的空缺后，他该学得还有很多。 钟离时常这样想。 故而，他学着普通丈夫那般顺从宠溺自己未来的妻子。 方小葳当然发现了钟离的转变。 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在神祇慈爱众生和岩王帝君的威严中，多了一丝丝毫不掩饰的私情，使她敢不断地接近和生出别样心思。 简称，即将有色心亦有色胆了。 等回家后，看她轻松拿下钟离先生，嘿嘿。 不过，碍于现在仍是大白天，方小葳努力抛却烂七八糟的颜色废料，认真逛街选东西。 又是寄信又是带礼物，感觉自己好像旅行青蛙啊。 她想。 “呦，方老板，中午好哇。”方小葳刚迈进剑匣镖局，就传来嘉明的问好声。 采购的东西太多，其中不乏易碎品，深思熟虑后，方小葳决定多花些钱，交给专业的镖师们送东西。 嘉明本不走璃月港这条路线，但见是她来下单，愿意破例：“正巧想顺便去城里看看呢，据说那边的港口比遗珑埠大好几倍喔，去人流多的地方表演舞兽袭，效果会很好吧。” “肯定啊，海灯节时璃月港非常热闹，你可以去总务司申请举办表演。”方小葳给他讲解节日的热闹景象 她初到璃月时正赶上海灯节，愚人众入乡随俗，也有几日假期，每逢巡逻结束，立即匆匆忙忙地拉上全队人员跑进城逛集市，如今想来，竟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好，我一定要去。”嘉明记录过方小葳的物品，请她和钟离去吃饭，“你们将要离开遗珑埠，我必须请这顿饭的，别推脱呀。” 方小葳说要送给嘉明史莱姆冰箱后，立即写信给厂家、费用从分红里扣除，现已被送到对方手中。 君子之交淡如水，嘉明不习惯欠人情，一有空了便找她上街吃东西。 “是不是你上次说得粥底火锅？”方小葳最近学来不少沉玉谷方言，十分想卖弄一番，“那店里还有卖虾饺或者肠粉吗？” “不吧。”嘉明晃脑袋。 “那豉汁排骨呢？” “也不。” “铁观音和菊花茶总有吧。”这已经是方小葳的词汇极限了。 嘉明好奇：“你怎么突然如此问？” “因为我只会这么多方言。”方小葳想着在遗珑埠流通的方言大全，绿色书皮上有小鸟图案的那种，扯动嘴角说一句，“早sen，唔饮goufaca。” 意思是，早上好，我喝菊花茶。 方小葳当然想多学点日常用语，奈何那本书里的方言大全初级阶段，永远在喝早茶吃虾饺。 “...或许，换本书学效果更好。”嘉明委婉道。 难道，她被骗了。 方小葳无语。 速成教学什么的，果然不太有用。 食店。 粥底火锅顾名思义，以白粥做底料，食材多选择没腌渍过的海鲜与薄切牛肉，清淡鲜美，注重食材的本味。 淘洗过大米后加油腌制浸泡整晚，多放水大火炖煮，再将开花碎烂的米粥过滤，得到浓稠的粥水，只放入少许盐调味。 涮食材时注意顺序，先放贝壳类的海鲜，相当于给粥中增加味精，当然对于吃食方面非常讲究的当地人来说，真正的味精是万万放不得的。 再放鱼类，嘉明特意点了一种名为脆肉鲩的鱼肉，脆弹的鱼肉外面是顺滑的米粥，最后沾上浸泡着葱姜丝、混合了花生油的酱油蘸料，咸鲜齐聚嘴中。 依次而来是牛肉片，搅拌上生蛋液能丰富口感、激发新鲜肉类经过粥水涮煮后散出的油润味道。 猪杂不可缺，涮过猪杂再涮油条，加一把绿油油的青菜，撒点胡椒粉做结尾。 这顿饭吃的过瘾又不过瘾。 方小葳初次品尝粥底火锅，涮肉喝粥个痛痛快快，胃口大开，然而想到不日便要启程回璃月港，难以再吃到其他的沉玉谷美食，心下难过。 璃月的文学行业发达，但仅限于传奇传记类的武侠故事，连日常小说的类型都很好，便别提菜谱和美食书籍了。 若想学习或了解正宗的地方美食，除却远游探访，没有更好的办法。 思索到这，方小葳觉得她或许可以根据经历编写食谱或食评类的图书，既有助于美食的流传，也是方便自己。 “不错的想法，必能大卖。”夜晚，钟离边陪她收拾行李边闲聊，赞同道。 “主要是查个资料太麻烦了，而且璃月港有不少异国商人，这些人远渡重洋经商，怎能不带来和想念家乡美食，我这样做，叫美食交流。”为掩人耳目，方小葳还记得装装样子，没一股脑地把行李全放进仙家小提包，“旅行者家的小鸽子呢，是不是快来了？” 信鸽送信的时间通常相同，且现在稻妻的锁国令已经解除、雷暴散去，大约能提速。 钟离望向窗外，却没看见那抹傻乎乎、胖滚滚的身影，意识到什么，迟疑地微微皱眉：“那信鸽似乎没准时到达。” “是啊......” 方小葳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晚空干净如洗，略沾夜色，尽是悠悠白云。 她面色发沉，察觉出不对劲。 稻妻。 鸣神大社。 神社的宫司大人八重神子捧住机械信鸽，戳了下它肥厚的胸脯，露出抹笑。 “咦，这不是旅行者的鸽子吗，为什么在你手上？”派蒙伴随旅行者空而来，“你说找我们有事，因为这个？” 八重神子捂嘴轻笑：“两个小家伙，你们来了。找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真不容易，听说你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要帮神里家的小子和小姑娘处理事务，还去海祇岛代替那个有着漂亮尾巴的五郎练兵，连一个名叫哲平的小士兵都有关照到。 但相比之下，你竟很少来找兼具智慧与美貌的八重神子大人。” “你...你偷看我的信？”空跨越过那些长难句，直接提炼重点。 “偷看？我的人看见里面的内容，实属无奈，这封信若不在我手上，恐怕就要出现在其他人手上了。” 八重神子知道空养了只怪模怪样的信鸽，不过当个笑谈，没太关注，然而刚才，却无意在早柚那得知愚人众截下了里面的信笺。 真奇怪，来稻妻的两个执行官一死一失踪，现在整个愚人众群龙无首，谁会闲着没事干偷看旅行者的信。 不过话说回来，里面的内容...... 派蒙“呸”了一下：“愚人众有毛病吧，这是旅行者写给朋友的信，还能包含重要情报吗？” 等等，不该这样讲，因为收信人也是愚人众。 空抱回来好似受了些惊吓的鸽子，安抚它，鸽子咕咕叫两声，瑟瑟发抖。 “小家伙，我问你，钟离是我想的那一位吗？”八重神子直视空。 “对，你不是听说过吗，他退休了。”空小声承认。 随后，八重神子迟疑一下：“那么，方老板是......” “他的伴侣。”空亲眼见过两人秀恩爱，已然习惯，就把方小葳和钟离看作寻常情侣。 再加个形容词，括号，都很会骗人的那种，括号完毕。 他暗暗吐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哇。”八重神子短暂的愣神后，是安心，“也好，那一位和方老板真来稻妻的话，说不定会帮助我们的神明开解呢。” 可爱、可敬、令人无奈且心疼的影，该向重重永恒的束缚之外看看了。 第52章 空摸摸傻傻信鸽,理解着八重神子的话：“你是说让钟离与方老板去开导影，使她感受到神明对尘世的不一样的态度？” “听起来是个好办法，据我们之前看见的情况,钟离早就非常完美地融合进璃月民众的生活里啦。”派蒙掰着手指细数，“每天的行程大概是，早上起来先陪方老板吃早饭,然后去往生堂工作，下午到舒心食阁接对方回家，傍晚时一边听戏一边吃茶点。” 第57章 “貌似,与寻常凡人无异。不愧是最年长的神明呀,看待事情的确豁达。”八重神子不觉得这些日常有什么问题，相反的，如果影能也学着放松一下，她倒是能安心。 派蒙撇撇嘴：“嗯哼,所以骗起人来很厉害呢。” 论哄骗,钟离跟方老板不会明着骗人，而是悄悄挖坑静等猎物自投罗网,最后再装作无辜模样,使人心甘情愿地替那一双骗子办事。 旅行者不知上当了多少次，次次被拉走当苦力。 “哈，有趣。”八重神子满面笑意，“那么,还请旅行者重新写封回信，说明情况，表达我这一方的热情。不过,我猜那位退休神明喜爱低调，大约不愿参与高层面的外交。故而这次,我是以八重堂的名义邀请方老板和她的伴侣钟离客卿，进行文化交流。” “好。”空答应，又问起可疑的细节，“对了，是准确查到谁拿走我的信笺吗？” 他大概了解愚人众的各方内部势力，却也仅限于见过的几个执行官。 八重神子神色稍稍严肃：“无法得知，那人跑得很快。” 空默默点头。 “或许会不会不是查你的？”派蒙飞到空耳旁，说悄悄话，“告诉方老板吧，万一是愚人众内部在针对她呢？” 派蒙最近看了不少轻小说，里面就有本名叫《转生成士官：送斯提庞克走上人生巅峰》的书，深刻讲述了人性斗争和<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于是她第一时间如此猜想。 “不错的主意，派蒙，你突然变得好聪明。”空来回打量她。 “干什么，派蒙一直超有智慧的好嘛。”派蒙握握拳头，大有空若再敢诋毁她的智商就捶上去的气势。 八重神子轻轻掩唇笑了笑，望向背着她窃窃私语的两人。 “哎呀，是不能告诉我的小秘密，这次就罢了，下次记得别在我面前说哦。”她请巫女拿来纸笔给空，“你送信的方式不太安全了，还是由我找人经过商船送信吧。” 其实璃月稻妻两国之间有专门送信的船队，但全部都在锁国令施行后被废弃掉了，若是重启，必然要费些力气。 算了算了，操心这些事做什么，她可不想继续给影打白工。 — “宝了个贝的，我终于回来啦。”方小葳使劲伸个懒腰，深吸口气，拥抱璃月港清凉湿润的海风。 璃月港虽终年温暖无冬，但比起湿热的沉玉谷，还是凉爽不少。 小院堂前，闲云抱着一只大猫、身边跟了三只小猫，迎接方小葳与钟离：“咳，可算回来了，快把其他麻烦精接回去，我又要做研究又要探寻璃月民间，忙不过来。而且你家这俩奶牛猫真淘气，在我家时，差点偷偷跑出门。” 三花猫招财又胖了好大一圈，从超级大胖猫进化成超级大胖煤气罐。 它的大儿子衔蝉猫与小儿子奶多牛少猫、小女儿奶少牛多猫也都壮实，眼中蓝膜未退，就已经有了几分邪恶猫猫虫的姿态。 “谢谢闲云小姐。”方小葳飞奔上前，抱住对方，“我和钟离先生给你选了好多礼物，大件的请镖师运货，小件的随身带着了，你要不要看看？” “带礼物做什么，本仙不缺。”闲云想推开她的热情拥抱，却怕不小心伤到她，只好减弱力气，然而压根推不动，“好啦好啦，若本仙真是凡人，早要被你勒得喘不过来气。” 方小葳从钟离手里接来提包，一打开，五颜六色、烂七八糟的小盒子小木匣依次飘出来，整齐地落在方桌上。 “这套枫丹下午茶餐具是贵族们喜爱的，还有这是枫丹特供国外的香薰精油，可以起到助眠的作用，送给闲云小姐的弟子们...”方小葳拉上闲云的手一一数过礼物。 小太阳克傲娇，闲云心里很是动容。 “多谢。”闲云借用握拳咳嗽来掩饰不好意思。 “我们该多谢闲云小姐才是，照顾这么多小猫超级不容易吧。”方小葳一手拎一只想爬到桌上撕咬盒子的奶牛猫，“说来，还没给它们起名字呢。” 之前她净想着出游，不少琐事尽被抛在旁边，难以全部顾及。 她又顺顺看起来是好猫的衔蝉：“闲云小姐的猫咪叫什么？” “咪咪呀。”闲云本质上还有些复古的思维，“我本来想唤它狸奴，可惜去外面一听，现在人都不那么叫了。” “要不，还是钟离你来取名吧。”方小葳并不是复古派。 钟离沉思几许后说：“以你的风格，估计会管它们叫‘发财’和‘暴富’。” “我有表现得那么财迷吗？”但方小葳无法反驳，她确实很喜欢这两个名字，恨不得抱着发财奶牛猫、暴富奶牛猫去北国银行转一圈，多多吸财运，建设美好生活。 且慢...... 拥有跳跃式思维的方小葳一下子想到是谁截住她的信笺了。 “钟离先生，你继续招待闲云小姐，我要去趟北国银行，处理些事情。”方小葳要找叶卡捷琳娜验证个人。 出现在沉玉谷的安托诺夫有问题。 北国银行。 最近几日，北国银行内部简直是彻底乱了套了。执行官女士牺牲，她所带队时用的巨额经费无人看管，需要在这笔经费被偷偷掏空之前赶紧追回，不能任由其成了一笔糊涂烂账。 北国银行另有经理和主管，但更多的是负责金融部分，鲜少插手愚人众事务，故而全是叶卡捷琳娜在超额加班。 “方，抱歉，我现在不是十分有空。”她两眼空空且麻木，仿佛被牛马生活操控了灵魂，“不得不说，你摆烂养病，是真有先见之明啊。” “别太有压力，愚人众才给你发几个钱，拼什么命呀。”方小葳拍拍她的肩膀。 叶卡捷琳娜揉着发疼的眉骨：“但至少要给个经费到底去向何处的理由。” “稻妻现在没人管，所以富人大人才把艰难的任务交给北国银行，依我看，强人所难。”方小葳梳理着这部分的剧情，想到消失的散兵，生出个鬼点子，“你知道，啥叫平账吗？” “愿闻其详。”叶卡捷琳娜觉得便死马当活马医吧。 “散兵大人不知去向，把账目按到他头上呗。”方小葳一摆手，“我再教你个璃月的谚语，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而且下一步散兵就要去须弥开高达了，花费大点，非常合理。 “好，就这么办。”叶卡捷琳娜豁然开朗。 果然，人不能活得太有道德感。 “接下来，你也帮我一个忙。”方小葳谈起安托诺夫，“我怀疑这个人或许听从谁的命令调查我，而且稻妻那边送往我这的信笺还被截了，二者之间八成有关联。” “调查你？”叶卡捷琳娜打趣她，“不会是富人大人吧，得知你骗取经费，要定你个内部贪污的罪。” “我是正大光明的伤员，愚人众还要赔付我心里损失费呢。”方小葳叮嘱对方别用信鸽，“不太安全，你想个不会被发现的办法通信。” 叶卡捷琳娜点头：“我懂了，最长三天，肯定给你结果。” 交代完事情后，方小葳顺便去舒心食阁转一圈，诸事照旧，瑶瑶听话聪明，看店看得不错。 她买了份野菇鸡丝粥当晚餐。 这是方小葳出游前留下的特餐食谱，配套的还有两份腌菜和一份金丝牛肉饼或鸡蛋饼。 米粥熬得浓稠，粥中放入了少许自制浓汤宝，所以味道并不寡淡，反而醇厚咸鲜，肥厚的野蘑菇与鸡丝的紧实被大米的饱满软糯包裹，既暖胃又顶饱。 腌菜都是醋泡的，酸辣爽口。 而金丝牛肉饼的特点是油润多汁的内馅，当晚餐太油了，故而方小葳选择了清淡的葱花鸡蛋水饼。 方小葳拎着食盒回家时，闲云已走，只有钟离在堂屋里，他收拾过了堆积的礼物盒，正抱着发财和暴富喂羊奶。 两只调皮的奶牛猫在他怀中安分老实，喝过一勺羊奶后舔舔嘴巴，不叫不闹，乖乖等着被喂下一勺。 因是居家，钟离没穿日常的那套深金色衣服，反而选了套在遗珑埠买的浅白长袍，面料柔软敷贴，扣子上串着玉珠，花纹是郁郁葱葱的青竹。 这一身打扮，显得他比往日更加芝兰玉树，像个温润公子。 非常白切白的那种。 门边，方小葳静静把钟离从头看到脚，越看越色心大起、怒然大勃，脑袋里想得净是些口口之事。 “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钟离喂完两只奶牛猫羊奶，学起闲云教导过的手法，拍着小猫们的后背。 方小葳哪里敢将想法宣之于口，马上找话题：“啊...啊，我在想，原来小猫也需要拍奶嗝呀。” 很明显，小葳刚刚思考得不是这件事，不过没关系，她的心思在一点点转变，只是需要个契机，还是先吃饭吧。 至于契机...... 钟离淡淡扫了眼身上的新衣，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皂角的味道，你洗澡啦？”走近时，方小葳能清楚闻到柑橘香，很像她在遗珑埠枫丹商人手中买的精油皂味。 第58章 “对，舟车劳顿后沐浴一番，可以洗去风尘仆仆的乏累。饭后，你要洗吗，我帮你准备。”钟离问道。 明明是平常的语句，但不知怎的，方小葳总觉得这话颇显暧昧。 第53章 洗澡？ 方小葳毫无防备,没品出来其余的意味，不疑*有他，欣然点点脑袋：“钟离先生你想得真周到,我确实想泡个澡了。” 才回璃月港她就没歇着，又是去北国银行又是去舒心食阁，的确该好好洗澡。 钟离一贯体贴,故而她丝毫没往别处想，安然洗澡吃饭、回房休息，谁知刚迈进主人院,便瞧见堂屋廊下的两只大水壶,均被架在泥炉上烧得火热，听水声，似乎已沸腾，正咕嘟咕嘟冒泡。 都洗完澡了,还烧热水干嘛,钟离想冲藕粉喝？ 方小葳歪歪头，疑惑着。 可能吧。 遗珑埠卖的藕粉属于极上乘的品质,玉色洁白,细腻微香，正适合以滚水冲泡，小口小口品尝。 “夜深了，进屋吧,外面风凉。”钟离今日好像心情不错，燃香助兴，点得是支味道清雅的线香,顶端的火色如一点萤光，熠熠炙热。 屋内烛光黯淡,昏黄的疏疏淡淡的影落在钟离的素白衣袍上，像层旧油画上的笔触。 “钟离先生，我的品味是不是非常厉害，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方小葳把门关一半，她不喜闷热，即便是睡觉，也爱留条缝通风。 “是，不错。” 钟离握住方小葳的手腕，直接走近自己住的那间碧纱橱内。 出游时，两人常睡在一处，早已习惯。 方小葳仍没察觉出奇怪。 她躺到里面，新换的被褥枕头泛着干净的气味，更显柔软，床榻宽敞，她略呈“大”字形状摊开身体。 但一仰头，却望见床尾小茶几上摆着的蜡烛与往常不同。 那是枫丹样式的蜡烛，玫瑰花模样，是暧昧的淡紫色和渐变浅粉色。 她还记得异国商人的推销语，说是情侣夜晚必备，增加氛围感。 嗯...... 哦？！ 方小葳脑中蹦出不可思议的想法，手跟腿的速度比思维快，掀开被子便想溜走。 但是晚了。 钟离坐在外面，依旧是穿着她选的衣袍，不换睡衣。 两人的装扮一素雅精致一松弛舒适，相互碰撞，怪异间显出缱绻的配合。 “不是累了么，嗯？”钟离的神情茫然无辜，如同真是只在关心方小葳累不累。 “我...我还不累，我饿了，要吃宵夜。”方小葳搬出万用借口。 不过，这回似乎不太好用。 钟离轻轻敛眸，唇边凝出一丝笑意：“原来，是还不累。” 这抹笑和钟离平常的谦和温润可不同，其中夹杂着的情绪，方小葳无法探知，只感觉他面上流露了些腹黑属性。 方小葳心跳加快，脑海里警铃大作。 她磕磕绊绊问道：“钟离先生，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谁知，见她慌乱，钟离却忽然软下神态，温声道：“小葳，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心存顾虑，为何会如此？是我没能给予你安全感吗，所以不够令你全心全意的信任，或者依赖。 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能放心，我和你在一起，并非是需要个带领我体验凡人生活的工具和契机，而是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面对钟离的展露情感，方小葳顿时难以招架。 她越听越羞涩，扯下发带缠绕在指间来回摆弄，几乎要翻花绳了，正如她混乱的心思。 本就不清晰的线在她笨拙地开解下愈发收紧，从最深处开始缠绕，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成了一团乱麻中最结实的绳扣。 顾虑呀......大概是钟离先生即便自愿退休，但还留存的丝丝神性吧，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没有令人恐惧的煞气威严，却使她每每在想更进一步时停滞不前，踌躇几许后，竟是后退。 可这么久了，顾虑确实有渐渐减少，从回避到有色心没色胆，再到在大胆尝试和循序渐进之间徘徊。 是时候彻底做出决定了。 钟离注视着她的双眸：“当然，若你不过是不愿意，我仍旧遵从。这一环，我是想确定你的心意。” 愿意的。 方小葳摆弄发带的手一停。 别把事情想得太难。 既然钟离先生只把他自己当凡人看，那么人便有七情六欲，食色性也，哪怕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也不为过。 “哎，等等，谁说我不愿意啊。”方小葳扯开发带，猛然向前，松松地套在钟离脖颈间，将脸凑到他耳边，“我是比较好奇，钟离先生，你...你会吗？” “略懂。” 钟离眸色一暗，双手紧紧桎梏住方小葳的手腕。 他提前学习过。 璃月民间有几处出售成人书籍画集的店铺，更不要提遗珑埠临近枫丹，私下的黑市里，存在不少外国货。 方小葳被钟离略带侵略性和宠溺的眼神盯得心跳漏一拍，后悔自己的失言，正如初出茅庐的水手，无知嘲笑着晴朗海面的平静无波，从未考虑如何渡过暴风雨时的惊涛骇浪。 哼，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抽回手，去解钟离的衣扣，但璃月服装形制偏仿古，扣子自然难以解开，本是进攻的动作被束缚，慢下来后，似调情。 钟离任由方小葳的手到处胡闹。 待他的衣扣都被解开后，领口处微微倾斜敞开，整体的素白色中显露出杂色，似温润瓷器上的一道裂痕。 “嘶......”方小葳不敢看，怕流鼻血。 穿戴得一丝不苟的钟离必然是温润俊朗的，却难敌身上显现凌乱的他。 前者是在外人面前的社交礼仪，后者却是对伴侣的纵容。 “我来。”钟离看她实在手指笨拙，终于来帮助。 灯光未灭，虽是一灯如豆，但因为距离近，仍能瞧得清楚。 身材完美，腹肌分明。 比无暇白玉坚硬，比大理石雕塑触感温热。 “要不，我去把蜡烛熄了吧。”方小葳害羞，想死盯盯地直视，但又不好表现。 话音刚落，堂屋内瞬间昏暗，仅留溶溶月光。 “不用。”钟离低下头。 方小葳还想说得话模糊不清起来。 渐渐的，连月光也消失，下雨了，滴答雨滴敲屋檐，水珠顺着光滑的瓦片滑落，打在风铃上，叮叮当当伴随哗啦啦，似呜呜咽咽声。 璃月的大海与别处不同，每当阳光照下时会泛起金黄色，像神明造就的摩拉，方小葳这个初次观赏美景的人，徜徉在摩拉海间。 海水不知人间诸事，仍如岩神治下时那般庇护着岸上的子民，纵然是惊涛骇浪时也留情。 浪涛间细雨绵绵，却仍挡不住阳光透过云层落下，与雾气织成密密麻麻的影，朦朦胧胧地包裹着方小葳，美景在眷顾着这个即将筋疲力尽，沉浸在摩拉海的欢愉中的幸运儿。 慢慢，起风了。 阵风或急或缓，也许如孤云阁边卷起海浪的寒风般凛冽，也许如璃月港中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的暖风那样轻柔。 更可能略带厚重之感，似岩石柱般坚韧硬实，高大地矗立山中。 细雨转大雨又停，但最近雨季，一场急雨稍歇一场急雨又起。 方小葳真想给之前问钟离会不会的自己两巴掌。 自讨苦吃！ 钟离轻缓地拂去她面上的眼泪：“饿了吗，没关系，我在厨房提前做好了腌笃鲜，文火慢炖，等结束后时间正好。” “过分...你早准备好了。” 方小葳气不过，牙齿一碰，留下印记。 “嗯，我过分。”钟离浅浅低笑，应下这句。 ...... 终于，雨停了。 — 钟离打水，用来给方小葳擦拭干净。 方小葳听见廊下的水声，空白和停滞的思维重新运转，暗自吐槽道：啧啧啧，原来钟离先生烧水不是为了吃藕粉，是...... “我饿了，我要吃宵夜。”她换过干净的睡衣，把原来那件皱巴巴且开了线的衣服丢到一边。 钟离比以往还要体贴，从厨房端来腌笃鲜送到床边。 他对于食材的要求一向讲究，火腿只取符合月海亭盛宴标准的部位，五花肉必须要用清泉镇当天猎取的，春笋则是方小葳在轻策庄购买的笋节最紧实的几个。 后以文火慢炖，让浓郁极致的鲜味在新柴的火焰中渐渐释放。 这样的做法，他只会与懂得欣赏的人分享。 “哇，好鲜喔。” 方小葳轻尝一口奶白色的高汤，发出声赞叹。 汤汁温暖，可以抚平疲劳和腰肢间的酸软。 “钟离先生，我说，你这个年龄啊，要懂得克制，明白吗？”吃过宵夜，方小葳壮起胆子指指点点。 关系进阶后，她无所畏惧。 第59章 “年龄？” “对啊，年龄。按照普通人换算的话，你起码要三十岁了，这是个分水岭啊，如果不好好注意，会......”方小葳望见钟离似笑非笑的眼神，默默吞声。 钟离靠近些。 “哎哎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方小葳差点炸毛。 “夜深了，该休息了。”钟离表情自然，仿佛真得只是想单纯睡觉。 “那个，休息就好好休息哦。”方小葳躺下前还特意挪挪身子，拉远距离。 “嗯，睡吧。” 钟离揽过来她，沉声说道。 一夜无梦。 第54章 生物钟良好的方小葳难得起晚了,睡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懒觉，睁开眼后，正午的炎炎阳光穿透轩窗,照在溜进堂屋里打滚的三花招财身上。 嘶...... 她舒展下胳膊，扭扭腰肢，酸痛感缓缓袭来。 不得不承认,磨损的确不会磨损那方面的能力，几千岁的退休老人仍充满精神。 钟离极尽温柔，自然没弄伤她,放纵间犹带克制,连羞人的印记都很少留下，但次数多、时间久，难免疲惫。 “喵喵喵，喵。”招财朝方小葳叫着,示意她看向床边的茶几。 茶几上有张纸条,字体铁划银钩，是钟离所写,告知她自己前去往生堂上班、然后会代替她看店、早饭已买。 并备注早饭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咸蛋黄肉粽。 卖粽子的小摊主住在吃虎岩,同时还卖炸鸡排饭团和咸豆浆，可惜出摊时间难以确定，每次都要猜测。 咸蛋黄绵沙澄金，鸭油香层层渗入柔软晶莹的糯米中,包裹的肉块肥瘦相间，配上温热的咸豆浆，暖胃满足。 她还是第一次喝咸豆浆。 里面用料丰富,葱花、紫菜、虾皮、碎油条，淋上少许酱油和醋,最后倒进去滚烫的豆浆，因有醋的添加，微微起絮凝固，并非是单调的咸，而是鲜味与豆香的混合，炸宿的油条泡软后，口感更韧，咬下去后会爆汁。 三花招财闻到香味，蹭蹭方小葳的腿讨食，露出肚皮嗷呜嗷呜地叫着。 人，猫要吃肉。 “小猫不能吃咸的哦。”方小葳抱起它，揉着手感良好的毛茸茸肥肉，“闲云小姐到底喂了你什么，这么油光水滑的。” “嗷~”招财聪明，听得懂“闲云”二字，知道是曾喂养过自己一段时间的大好人，甩了甩尾巴，表达喜欢。 方小葳戳戳它：“和闲云小姐这么亲近啊，那正好，等我和钟离先生去稻妻，就还是她照看你啦。” 人好，闲云好。 招财似懂非懂，舔舔方小葳的手指，本想继续撒娇，却突然作警惕状态，瞧向空中，后退稍稍发力，想跳起来去抓捕什么。 “咕咕咕咕！” 久违的傻鸽子声响在方小葳耳朵里。 它盘旋几圈，降落到院子中树上，警惕地瞪着三花招财。 是大坏猫！ “哎哎哎，停。”方小葳一手卡住招财的头，一手竖起挡住傻信鸽的视线，“都安分些，不要起内讧。” 她挥挥胳膊，示意信鸽过来，但散漫的眼神中略带两分审视，不禁怀疑。 若排除空有事耽误了回信时间，便基本只有一种可能，她的信笺被别人偷看了，而现在又平安无事重新送信，会不会有诈？ 不过，一看第二封信上的落款，她的疑虑倒是减少了大半。 八重神子。 咦，原来是兼具智慧与美貌的八重神子大人啊（雾） 有她帮助空重新送信，也算合理。 “展信安，已从小家伙嘴里听说过方老板的心灵手巧、厨艺精湛和人善心美，现我代表八重堂向您发出邀请，前来稻妻进行与美食相关的文学交流，尝试开发轻小说的新种类，倘若您同意，八重堂将承包方老板的路费和食宿费用。 注：传闻您的伴侣是璃月往生堂的钟离客卿，如果那一位有兴致，自可同来。 鸣神大社宫司，八重神子。” 哦？ 嗯...八重神子大概得知了钟离先生的真实身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路费报销，食宿全包。 哎，有羊毛不薅是傻子啊。 既然已经拿过了月海亭和北国银行的钱，不再捡捡稻妻那边的摩拉，会显得她区别对待。 而空的信笺则令她越看越迟疑。 截下傻鸽子的人是愚人众。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方小葳收好重要线索出门，悉数提供给北国银行的叶卡捷琳娜。 “这就对上了。你想啊，能查你的执行官大概是聪明谨慎、老谋深算的人，所以才会命人弄清状况之外的事，这就排除了好几个了。”叶卡捷琳娜举个例子，“比如公子大人，第一个被排除。” 她查到安托诺夫也出自壁炉之家，来璃月前，一直在枫丹工作，背后是谁不言而喻。 “仆人大人查我干嘛呀。”方小葳猜出几分，或许是因为钟离的身份吧。 叶卡捷琳娜不知内幕，设想的事例更贴合愚人众心理：“现在，她已经和枫丹水神接触过了吧，而你不是卖过水神小蛋糕吗？ 会不会是想通过你的甜品，偷偷运送什么新的间谍装置到水神身边。” “有道理啊。”方小葳作沉思状，“之前安托诺夫特意提起枫丹那边想继续订购甜品，会不会是试探？” “估计是。唉，管他呢，你别太担心了，现在执行官们全在冬都，绝对没时间分派任务，你不是还想去稻妻吗，少接着打听，赶紧走吧，避避风头。”叶卡捷琳娜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给你开条，写你去稻妻治疗内伤。” “谢谢你卡佳，我爱你。”方小葳抱住她，笑容有点欠揍，“所以，去治疗，给经费吗？” 叶卡捷琳娜：...... “不如，我们再重新猜猜，也许是富人大人在查你呢。”她推开方小葳这个磁铁公鸡。 不仅对愚人众一毛不拔，还拼命往上吸。 — 日落山间，璃月港中升起千万缕炊烟。 看店归来的钟离手提食盒，慢步走进家门。 钟离原本是考虑减轻些方小葳的负担，不用她做饭，但没想到对方早煲好了汤等他，倒是心有灵犀。 方小葳体质良好健康，恢复得快，休息一天后早已活力值满格，蹦蹦跳跳地接过食盒打开：“带了什么好吃的？” 是琼玉果汤与万民堂的水煮黑背鲈，代表着钟离费心跑了两个地方。 不过，这道本该是辛香麻辣的水煮鱼闻起来辣味稍淡，反而多出几似浓郁的酱香，并非寻常做法。 “按照医书所讲，最近应该少吃重口的食物，但你爱吃，我便请卯师傅少放了些绝云椒椒，又怕没有味道，故而再增加些豆瓣酱慢火炖烧。”钟离语罢，掏出罐药膏，“先吃饭吧，到了睡前，我帮你上药。” ？ 方小葳摆餐具的手猛然僵直。 “上药？”她愣住，张张嘴巴，发出疑问。 语气虽然平淡，可发烫的耳廓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猜想。 钟离颔首，嗓音低沉温和，说起令她恨不得捂上耳朵的话：“我注意到了，有点红肿，这样放任下去，恐怕会破皮.....” “别说了别说了。”方小葳一脸羞涩和惊慌，好似在感叹“怎么会有如此x乱之事呢”。 然而钟离不解，松松握住她的手腕移开，唇角划过她的手掌心，痒痒的。 /：. “小葳，你看看你小腿那里。”他从屋里拿来一面小镜子。 大约位于小腿后面有个肿包，似乎是不知名蚊虫叮咬的，沉玉谷潮湿多虫，可能有漏网之鱼避开防虫药包、钻上马车，得手了。 呀...... 原来是给那里上药啊，她还以为是给那里上药呢。 “钟离先生，你故意的吧。”方小葳眯着双眼靠近到他面前。 “什么故意或不故意？”钟离隐去微不可查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问她。 还装！ 方小葳气鼓鼓，瞪过去：“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说完便是一拳。 没打动。 但钟离捂住肩膀，配合她：“嗯...力气非常足，你体质不错，恢复的速度奇佳。” 这话里貌似有隐喻。 方小葳左思右想后，闭紧嘴巴，生怕再次落入坑中。 “先吃饭吧。”她“噌”得窜走，坐到桌子的另一边，端着碗冬瓜排骨汤喝，忙聊起其他事，“稻妻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邀请我去交流文学，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请你去，并且不用咱们花钱。” “看来，你已想好了。”钟离知她性情，必定答应。 “当然啊，是免费的耶。”排骨汤炖得时间长，油花化在澄清素淡的冬瓜中，冬瓜泛出肉香，汤汁又不显腻得慌，方小葳稍稍喝下一口，只觉脾胃温暖舒畅，“但钟离先生你的身份不一样，可以同去吗？” 第60章 毕竟严格来说，若钟离去稻妻，完全能算外交事件了 钟离不扫她的兴致：“钟离就是钟离，你的伴侣，一个往生堂的客卿而已。” “那我就答应了。”方小葳兴奋地说出计划，“稻妻的汤泉很有名，我许久之前就想和你共同泡汤啦，然后去购买食材和当地小吃，再到八重堂买轻小说。” 共同泡汤？ 钟离默默思索过这四个字，觉得此想法不错。 ...... 方小葳粗线条，把汤喝下大半碗，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虎狼之言。 额额额额这件事在璃月貌似存在着另一个名字—— 鸳鸯浴。 奇怪，这排骨汤又没有保温功能，不该越喝越凉吗，怎么还越喝越烫呢？ 其实是她脸烫。 “你安排的稻妻行程，我很期待。”钟离见她的汤碗空了，伸手给她盛汤。 方小葳不敢看钟离，埋头吃饭，带着势必要把米粒数清楚的认真。 第55章 既然确定要再次出游,那么方小葳便准备将礼物提前送出去，一时间，纷飞腾空的傻信鸽们形成鸟群,咕咕咕得忽上忽下寻找目的地。 但给胡桃的东西，她则亲自去送。 其一，钟离明面上毕竟是往生堂的客卿,却成日跟着她出去游山玩水，太能摸鱼了；其二嘛，稻妻解除了锁国令,正是做生意的好时机,若能说胡桃开发新的生意路线，也是多了条物流渠道。 安托诺夫的事给她提了个醒，愚人众内部关系复杂，薅羊毛薅得太过分,容易被注视。 “哎,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啊方老板。”胡桃收好方小葳精心挑选的《枫丹民间惊悚故事大全集》和五盒茶叶，赞同她的设想,“听说稻妻也很注重礼法,同时又流传着很多妖怪传说，往生堂的套餐在那应该有卖点。” “稻妻流行物哀文化，某种意义上，丧仪非常符合这种文化。”方小葳提议,“如果你觉得可行，这次我与钟离先生去稻妻，先帮往生堂探查情况、调研市场。” 胡桃一叉腰：“哎呀呀,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你们俩又要出游过二人世界啦。” “所以,还需征得胡堂主同意嘛。”方小葳笑道。 “方老板，你太见外了，我怎么会不同意。”不过，胡桃歪歪脑袋，无聊地微叹口气，“只是最近香菱出门了，你们又离开，倒是没人陪我说话。” 香菱也属于闲不住的性子，前几日拉上行秋和重云远行，顺着山路去蒙德，一边探寻新食材，一边找班尼特叙旧，当真是青春没有售价。 而胡桃困于身份，朋友不多。 璃月人虽愿意置办丧仪，但大部分民众忌讳生死之事，觉得沾染太多了晦气，连带着很少在往生堂外和胡桃交往。 方小葳摸摸胡桃发顶，有些心疼。 看着古灵精怪的，却还是小姑娘呢。 “这样吧，如果你不担心往生堂的生意，能提前安排好，就跟我与钟离先生一起去稻妻吧。”她决定了。 “真得吗？”胡桃眼睛一亮。 “嗯，只是可惜没办法同住，因为我们的住宿已经被人订好了。”方小葳解释。 胡桃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你和客卿甜甜蜜蜜的，我才不去打扰。旅行者还在稻妻吧，我到时候找他玩，之前听北斗大姐头船上的诗人讲，有个叫什么鹤观的地方非常神秘，我太好奇了。” “那正好，鹤观岛上存在一种特产的蘑菇，顺便给香菱带个新食材。”方小葳浅浅想象胡桃开鹤观的场面，只觉得十分有意思。 月海亭。 一支长毛胖乎乎的鸽子落在顶层的花窗边，简陋清奇的外形硬生生破坏了屋中静谧华贵的氛围，瞬间变得接地气。 “这位方老板的发明还真是......”凝光让百闻接过信鸽，狭长的凤眼中略带嫌弃，但仔细观察后，却肯定几分，“内里结构倒是精巧，可惜这外表，啧。” “咕！”可傻信鸽还以为受到夸奖，晃晃翅膀，想去蹭凝光的手。 凝光瞧瞧它支楞巴翘的羽毛，终归是默默避开。 百闻解下挂在鸽子身上的小袋子，里面是盒枫丹特产的香精油皂片，异香淡雅，每一片的正反两面全刻有蕾丝花纹。 方小葳知道凝光什么也不缺，可礼轻情意重，必须要送。 “你也收到礼物啦。”甘雨提着个小玻璃瓶走来，“方老板甚是贴心，送我助眠精油，据说由泡泡桔的果皮提炼而成。” “她的确会挑，虽然廉价，倒是实用。”凝光又高看方小葳几分。 比起奢靡昂贵到不知所谓的东西，她宁愿接受普通的礼物。 甘雨注重工作，闲聊两三句便罢，问起凝光对外交合作的看法：“稻妻重新开始向外沟通是好事，不少协议、商业往来可以提上日程。” “愚人众在那边造成的混乱还未彻底结束，三大奉行之间的气氛也颇为令人琢磨，再等等。”凝光翻阅过文件，确定无误，签上字，“方老板不是要前往稻妻交流吗，正好通过她观望一番。” “嗯，我去安排。”临走前，甘雨不忘带上助眠精油，这件礼物似乎甚合她心意。 — 几日后，稻妻。 八重神子安排得周到，方小葳等人甫一下船，便被接进城中，入住间带有私汤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但庭院布景雅致，以白沙铺地，枯山水玲珑隽秀，与梦见木的淡紫色树叶相互映衬，似静月夜里的画卷。 胡桃住在出租的平房民居中，早跑没影了，说是不想阻碍钟离终身大事的完成进度。 临走前，她还朝钟离挤眉弄眼地笑。 加油哦客卿，早日把恋爱关系升级为婚姻关系。 钟离连连无奈。 他最不会对待这种鬼灵精的小孩。 “哇，是汤池。”方小葳和钟离携手走过连廊，拉开主屋后的小屋木门，“好香啊，等到晚上一定要来泡澡。” 汤池呈圆形，配备个小型更衣室，其中挂有一排布料轻柔的浴衣。 “客人好，您的物品已经安放完毕。”一位侍者来寻两人，鞠躬道，“入住期间，我们还可以为您换洗衣物、送餐和清理汤泉，挂上牌子便算通知工作人员。” 这间院子是专门出租给稻妻富商度假的地方，各项服务非常周全。 方小葳受不了这么客气至极的动作，条件反射地也鞠躬回去：“嗯我们知道了，谢谢。” “您过于客气了。”侍者如不少稻妻人一样，非常容易感到不安，又频频鞠躬。 等把侍者鞠躬走后，方小葳才松口气。 服务得太周到，反让人不安，就像在现代时的海某捞，刚喝过一口酸梅汤呢，服务员便立即端着壶来给满上了。 风铃声响，有人轻叩门扉。 是八重神子。 方小葳一愣，随后忙装作不认识对方般茫然。 “想必您就是方老板吧，我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请多指教。”八重神子浅笑着，让出身后的空，“小家伙可是常常提起您呢。” “还有我还有我，方老板，你有没有想我。”派蒙挤过来。 “当然，小派蒙是舒心食阁最喜欢的食客。”久别重逢，方小葳弯着唇角朗声应答，语气里流露出欣喜。 她彻底打开门，请人进院子：“宫司大人，欢迎您，也感谢您的破费，包下我和钟离先生的船票食宿。” “呀，方老板您怎么一上来就道谢。”八重神子捂嘴轻笑，笑声似带弯钩，勾得方小葳莫名脸热。 主屋。 茶室里，钟离依旧按照璃月的习惯泡茶，茶叶是方小葳带来的明前雀舌，产自翘英庄。 “多...多谢。”八重神子做过许多心理建设，但等真看见了悠哉自在的退休钟离，仍觉得略微不适应。 她游刃有余的姿态凝滞一顿，接过茶盏：“钟离先生果然如旅行者所言，通透安然。” 做外交工作时，她没少同甘雨姐姐接触，对方经历过魔神战争，无比敬仰岩神，从其口中偶尔会听见只字片语岩神的事迹，结合史实，似乎是一位杀伐果断、极具威严、心系黎民的神明。 但是亲眼所见后...... 唉，如果影能有这么良好的心态，简直万事顺风满帆。 “八重宫司谬赞，在下不过是个普通客卿而已，能来稻妻，一是沾了伴侣的光，二是八重堂的资助。”钟离照旧品尝。 这位宫司大人的想法很容易被猜中。 应该是想借助他证明变通并非危害，拉出永恒的束缚，莫再囚困内心、身陷囹圄。 若如此，说不定稻妻的政策会逐渐开放，于璃月也有好处。 可他无意在乎太多。 他只是个陪伴恋人来旅游的旅客罢了。 方小葳打开早已备好的点心礼盒，微微伸手：“宫司大人，您有话直说嘛，没关系，我们能帮尽帮，总不好让您白出钱。 第61章 这是我做的糕点，旅行者的信上说您的朋友喜爱吃甜食，请她品尝。” 雕刻着如意云纹的檀木盒中包裹锦布，整齐摆放着莲花酥、枣泥山药糕、茶好月圆等璃月糕点。 另外还有堆小椭圆形状的糖油混合物，蜜三刀。 一种经过高温油炸，再浸泡糖浆的甜点，外表晶莹油润，色泽类似琥珀，上好的蜜三刀会呈现半透明的酥边。 口感最是软糯绵密，蜜糖融化着面点，甜香被点缀的白芝麻香激发得甜上更甜。 做出成品后，方小葳总结它配苦茶吃最好，倘若销往枫丹，大概能代替马卡龙成为咖啡的信任下午茶搭档。 不过，确实解馋，光是闻一闻那股蜜糖味，都欲罢不能。 “方老板用心了，我便先替影收下。”八重神子见了糕点礼盒，品味到对方本性里的诚恳热情，笑容渐次真实，愈发松口气，“据说，璃月常言明人不说暗话，那么我讲清楚我的请求。” 她尽量长话短说。 方小葳应下：“好，不就是介绍璃月的人治情况嘛，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多谢。”八重神子收敛以往玩世不恭的神情，郑重道谢。 八重神子明白，影的心结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解开，但多一个方式便多一分抛去心结的概率。 囚困他人囚困自己，太孤独了。 — 请求说开后，天色渐暗，八重神子不多叨扰，有眼色地起身告辞。 派蒙叹口气，眼神顺着糕点礼盒移动，但知道那是给影的礼物，即使眼巴巴瞧着，也没开口。 方小葳乐出声。 “好啦，难道我还会忘记送给你吃的吗？”她戳戳派蒙的额头，一拍手，从仙家小提包中翻出几个油纸包，“全是糕点，吃个够吧。” ！ “你是大好人方老板，我再也不叫你的难听的绰号了。”派蒙绕着她飞来飞去，兴奋似鸟雀。 这种身影，令方小葳不禁想起从前还是雷萤术士的时候，召唤的那些紫色雷电蚊子。 派蒙捧着糕点离开，迫不及待回去吃。 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向方小葳合十双手，才跑上去追她。 屋院里又归于安静。 游船上有厨房，方小葳提前吃过饭了，不太饿，故而见客人尽数走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泡汤。 “你先去吧。”钟离谦让，可语罢后好似欲要提醒什么，却如同慢半拍般，没来得及对心心念念泡温泉的她讲。 事实证明，兴奋过度会导致思维短路。 等已经泡汤泡到一半时，方小葳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她没拿浴巾、毛巾和内衣裤。 钟离也不提醒她。 那么只能，所以会被，继而再被...... 哦吼，完了。 方小葳想。 第56章 暖池的波光水纹上覆盖着花瓣,浅浅芬芳被温泉中的药材香蒸腾，熏得方小葳愈发脸红。 虽说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但毕竟当时是在自己家中,紧闭双眼时，任由感官被放大，欢欣愉悦蒙蔽羞涩,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纠结的。 然而现在不同。 泡汤的小屋为防止客人滑倒摔跤，可谓明亮，靠近门边处还置着一面高大的立镜,方便整理衣冠鞋履。 角度使然,如果方小葳稍微变换些位置，入目间则一清二楚。 “要疯了......”她努力把目光从那面镜子上移开，希望通过拍打脸颊直接敲碎脑海里的浮想翩翩。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 到了时间，侍者也许会进来换水擦地、添加药粉,让对方给她拿毛巾衣物好了。 不过,生活或许隶属欢愉命途，总爱和她开玩笑。 脚步声自拉门外传入,从过廊处渐渐越来越清晰。 直通换衣室的小门被推开,庭院间干净微凉的清风涌入，丝丝缕缕，抚上方小葳的脸颊，却于事无补,布料的摩挲动静是比温热汤泉更好的染料，晕染得她面色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红。 换衣服的隔间外设屏风，两相遮蔽,让那边的人看不见暖汤的情况。 暖汤里的方小葳也如此。 好久。 钟离先生不是来送毛巾的吗？ 她移动到汤池边，贴上冰凉的半边石壁,伸着脖子瞅向屏风内。 又一分钟，虚虚围着浴巾的钟离缓步走来。 ！ 方小葳被景色震住，瞪大双眼。 上次没看清，这次看清了。 身材好到都有人鱼线哎。 “...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已经泡完了。小葳，抱歉。”钟离面露意外，温声道。 “喂，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方小葳仗着水面上漂有花瓣，对方在明她在暗，眼神放肆，划过浴巾上的阴影，“钟离先生，老当益壮呀。” 钟离神情放松，依旧是寻常的那副安然平和模样：“好，我故意的。所以你先从汤池中上来吧，皮肤都泡红了。” 方小葳一愣：“你怎么看见的？” “...是我的错，非礼勿视。”钟离移开些，让出身后的镜子，示意她照照。 原来，在她移动间花瓣飘散开了 竟是一览无余。 ...... 方小葳呆住。 她轻轻往后退，身姿带有鬼鬼祟祟的偷感，恨不得库气气库气得变为一辆潜水艇，轰隆轰隆得开走，干脆离开稻妻回璃月。 就在方小葳发呆疯狂想逃避时，钟离慢慢走下来，对方身形高挑，步伐稳健，很快来到她身边。 镜子角度正好。 “这里...这里太热了，会不舒服。”方小葳用手抵住他。 触感与背后的石壁相似坚硬。 钟离应声：“对，所以我是想来扶你离开。” 他手臂的摆放位置可称绅士。 两人都爱干净，安顿好后各自洗漱擦拭过，如今说来泡汤，还真就是只是单纯地泡而已。 现在沾了下水，也省去再洗澡了。 方小葳悬着的心落地。 看来是安全了。 并非安全。 钟离帮她穿浴衣的动作稍稍重些。 触碰间，难免蹭到肌肤。 “是我疏忽了，对稻妻服装的穿戴方式没有仔细学习。”他牵住方小葳的手来到镜子前，慢慢整理。 镜面明亮，背后是氤氲的水汽，身旁是亲密的爱侣，方小葳的一颗心又开始坐过山车。 “钟离先生，别试探了。” 她把脸颊贴过去，踮起脚尖，气息缠绕在对方脖颈间。 钟离终于垂下眼眸，深邃的目光映进她的瞳孔里：“可以吗？” “可以。”方小葳又回望一眼镜子，半是好奇半是害怕，“但...但还是别在这里吧。” 至少，下次再说。 “好，一切由你意愿。”钟离抱起她，往主屋走去。 夜已深，可主屋内依旧温暖。 却似乎温暖过头，令方小葳产生了还在汤泉中的错觉。 暖汤池面晃动，席卷着玫瑰瓣在圈圈层层的波澜中沉浮，涟漪似浪，激起轻怡的水花打在石壁上，留下潮湿的破裂光影。 主屋与庭院一墙之隔，若睡房安静时，能听见竹筒做的惊鹿上下点头，清脆声中是无尽的禅意。 但听不见了。 方小葳尽力捂住嘴，使劲用指缝拦截荒唐放肆的字音。 可她却依旧觉得暖意隔绝空间和听觉，放大了身体对温暖的需求，连呼吸都变得毫无规律。 暖意也有重量，一边是沉重，沉沉的压力感刺激头顶；但暖意也很轻，另一边是飘忽忽，轻飘飘的若流星般划过。 流星穿越斑斓晚空，尾光刺眼得白，白到黯淡了其他星子的瞬息光芒，点点的，如紧闭双眼时颤栗的亮斑。 “哒——哒——” 不知何时，惊鹿声重现耳边，暖意也如退潮的海水般一层层消失。 钟离拉过她的手，指腹掠过那上面淡淡的齿痕，眸中流露出歉意与心疼：“若觉得不便，下次咬我，切莫再弄伤自己。” “哼。”方小葳捶过去。 — 日上三竿。 意料之中，方小葳的生物钟又双叒失控。 这次比上次起得还要晚些，她强忍酸痛站起身，开始做舒展动作，只觉好似又回到当愚人众新兵时日日超负荷训练的时候，然而碍于换了教官与晚训内容，肢体间的乏累敌不过思绪里的欢悦，倒也食髓知味，尽兴时难以自拔。 钟离“略懂”，轻柔温和，虽反反复复却不会弄伤方小葳，之后又帮她擦拭按摩，缓解疲劳。 故而她做了一套舒展操和拉伸，便舒服了些，没到无法行动的地步。 方小葳穿衣洗漱后拉开后门席地而坐，脚蹬木屐踩在石阶上，梦见木的花瓣徐徐落下，风铃轻响。 “醒了，喝水吗？”钟离听见声音，从庭院里走来，身边跟着提食盒的侍者，来送已经是午餐的早饭。 第62章 “客人好，这是稻妻的旅游地图，还有这位客人要的稻妻服装详解书籍。”侍者摆好餐食后掏出一摞地图和书册才退下。 “哎，钟离先生，你要这个干嘛？”方小葳翻开书，发现是服装的穿衣教程。 钟离遵照她的习惯，在外吃饭时先用开水冲遍餐具，闻言眼神凝了一瞬，沉声解释：“嗯...昨日是我生疏，穿脱浴衣的手法有误，学无止境，该仔细研究才是。” 她就多余问。 方小葳顺着他的话想起昨夜诸事，一撇嘴。 穿不会穿，但脱的动作可顺畅了。 两次后，她彻底发现钟离于这方面的特性，温柔是温柔，但停却决不停，边哄她边道歉边拂去眼泪，然而轻重依旧。 甚至会算好时间暂且停顿拉扯。 千百般手段下来，实在难捱。 哼！ “好啦，吃饭吧，若是动怒，也要吃饱饭才有力气的。”钟离揭开食盖，并把筷子递给她。 “哼...”方小葳气鼓鼓似河豚，痛快接过筷子，化情绪为食欲。 午餐丰富，因是给外国客人准备，并未严格按照料理的形式，而是换成些能表现稻妻特色的小菜主食。 两道主食是蘸汁荞麦面与梅子茶泡饭，配合若竹煮、串串三味、山家烧、稻荷寿司，小菜是五宝腌菜与芥末海螺。 至于刺身和生鱼类料理，只有外国客人指名点菜时才会上。 “现在稻妻的锁国令结束，可以买堇瓜回去了，后院的地正好空着，要不要想办法移植堇瓜树？”方小葳吸溜着荞麦面，问道。 荞麦面有蘸汁，蘸汁以木鱼花煮水，放入味淋、稻妻酱油，面条劲道冰凉，蘸汁清爽，起床后吃非常开胃。 钟离无所谓：“随你，移植好后，我帮你照看。” “堇瓜应该另外存在其他吃法，我要试试晒成堇瓜干。”方小葳去吃烧鸟串串，食材每日变化不同，今日的照烧鸡肉丸、盐烤牛舌和烤提灯。 鸡肉丸紧实、烤牛舌肥厚，而提灯口感最奇妙，咬开后金黄的蛋液爆在嘴里，漾出奶香。 饭后，方小葳翻阅着稻妻地图，兴致勃勃：“我在这边有个大客户，是社奉行神里家的家主神里绫人，说起来，应该去拜访一下。不过还是先和八重宫司的朋友相处几次再去吧。” 万一，影想开了高兴了，她移植堇瓜树的事就能方便些呢。 “好，我陪你。”钟离一面认真学习服装知识，一面望向怀表，“旅者应该会跟着，他们快到了。” 说什么来什么。 一个飞行的矮堇瓜出现在院墙边，与傻傻信鸽并排忽上忽下飘着。 “喏，方老板就住在这里啦。”派蒙自认是向导，来给影引路，“你不要拘谨，当是交朋友嘛，而且你以前肯定见过方老板的伴侣。” 影是微服出访，服装轻便、戴了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你们和神子到底在神神秘秘地谋划何事？” “见见故人，和故人的转变。”八重神子也作同样打扮，为表现得只如逛街的普通市民，她还挽上影的手，像对闲来游玩的闺蜜，“到了，侍者说那二位已经吃过午饭，不会打扰到。” ...... 走进庭院后，感知到那丝气息后的影沉默了。 “所以......”这一刻，影非常想让将军来掌控身体，并劈八重神子一刀，反正她会躲开。 可现在的自己却躲不开。 岩神摩拉克斯不仅退休，还找了个伴侣。 外面世界的变化，已经日新月异到这种地步了吗？ “您好您好，快请进，喝茶吗，吃不吃点心？”方小葳热情迎上去，拉住影的手往主屋走，“这位八重宫司的朋友，如何称呼？” 她装傻，对影的身份心照不宣。 “影。”影颇为呆愣，若在从前，必定要拿出最高外交级别来对待岩神和这位方老板，可现在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那场战争后，她的姐姐雷电真陨落，她被迫从武人转变成治理者，学习姐姐的行事风格管理稻妻。 然而武人的本性难消除，纵然用神性庇护子民，可比起用长远目光治理应对问题，她更擅长以强硬手段解决。 是故在强硬无法施展时，影的思绪断念了。 简称，大脑过载。 “不要拘谨，今日我和小葳受八重宫司所托，给你讲述事态变化，一次品茶闲聊而已，何不放松？”钟离请影喝茶，“影小姐，在下是钟离，来自于璃月往生堂，担任客卿。这是我的伴侣，舒心食阁的方老板。” 他递上往生堂宣传单和方小葳的名片。 影静静打量两样五彩斑斓、卖点醒目的纸片，垂眸半晌，颔首道：“那么，二位费心了。对了，昨日的糕点是方老板所做吗，非常好吃，谢谢。”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八重神子的神情稍稍松缓。 “何止是好吃呢，影伴着团子牛奶吃了大半盒。哎呀，若非早知道她过了年龄，否则就该担心蛀牙问题了。”八重神子打趣她，“影，我记得你说团子牛奶冰镇后味道最佳。” “对，冰冰的，会令团子更有嚼劲。”影今日还带来了，“团子牛奶是稻妻的创新饮品，送给钟离先生与方老板。” 凝光虽说要再观望稻妻情况，但仅限于外交层面，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锁国令甫一解除，她立即派出手下的海商前往进行出口生意，其中便有销量节节攀升的史莱姆冰箱。 八重神子笑道：“对嘛，现在巧了，我记得方老板是冰箱的专利发明人呢。” “...非常厉害，冰史莱姆原浆的提炼程度很高。”影想到傻傻信鸽，问向方小葳，“那信鸽也是你做的吗？” “改良的，不过，基本已经和原来的东西没什么关联了。可惜性能仍然达不到预想，造了一堆傻子出来。”方小葳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 并且因为长期飞行的磨损，智商会不断逐渐降低。 信鸽闻言要来啄她。 “咕，不傻！” 人坏！ 影会制作人偶，对类似的机关小玩意一时倒是感兴趣，为表示善意，她主动抛出橄榄枝：“若你愿意，待我得空，帮你精进些细节之处。” 方小葳当然答应，双手托脸，笑眯眯望着她：“影小姐人很好呀，感觉是面冷心热呢。” “嗯...”影点点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嘴甜开朗的方小葳。 这种性格，怪不得能够广交朋友且使神子放心请求，论真挚，和旅行者有些像。 但是影作为见识过战争的神明，能清晰察觉出方小葳隐藏的警觉与凌厉。 刚刚神子推门时，这位方老板先是不由自主地紧绷，下意识地握拳，如此姿态，八成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才会有。 影的目光多了丝探寻。 方小葳从未想过自己能隐瞒多久身份。 没直接提及，是觉得应该循序渐进。 今日，影得知了岩神退休后开始向风神看齐，又交个了人类女友，若是再让对方知道岩神的女友不仅是愚人众，还领上岩神拿愚人众的工资，对方的大脑恐怕要死机。 影：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摸鱼神明各个身怀绝技 “怎么不继续聊天呀，不聊的话，我都不好意思吃点心呢。”派蒙已经吃下两个树莓水馒头，又盯上钟离面前的抹茶大福。 钟离把盘子拿过去。 空向对方道谢，怼怼派蒙，示意她少吃些。 “干什么，你我又不是茶会的主角，快点吃吧，最近稻妻物价贵，在外面买这么多糕点不知道要花多少摩拉。”派蒙双手叉腰，“我多勤俭持家呀。” 他们的插科打诨令氛围继续轻松下去。 方小葳借机与影说起璃月的新变化。 听罢，影默默无言，她仍信奉永恒，却不得不承认人治的可能性。 “关于这些，我回去后会仔细斟酌。”她以品茶掩盖心思。 “对了，其实我记得璃月七星里的玉衡星刻晴就是雷系神之眼，可她最是不信神明，在敬仰岩王帝君的同时，也认为人类的意愿不该被忽视，是个非常能力出众的人。”方小葳又翻出压在裙子里的神之眼，“还有我，我也是雷神之眼呢。” 永恒与其说是一成不变的保守桎梏，不如说是对志向的最单纯坚定的追求、本心恒定。 神之眼的出现和神明多少存在关联，永恒的理念说不定存在于雷电的力量迸发间。 临近日落时，告辞后，影默默不语，思考着这些。 她会认真想想，永恒的另一种可能。 — “哎，今日有烟花呀。”客人走后，方小葳收拾桌面，夹在地图后的时间表掉下来，她定睛一瞧，激动不已，“钟离先生钟离先生，我们去凑凑热闹吧。” 正巧，钟离也把服装书籍看完了：“好啊，我来帮你穿浴衣。” 第63章 嗯...... “我晚上还要出去玩，就正常穿衣服。”方小葳瞪着他。 “自然。”钟离慢条斯理地抚平浴衣的袖子，“昨夜，是我没领会到要点，才让你不舒服。” 这话听起来好怪。 所幸钟离的确只是给方小葳穿衣服，多余的事，来日方长。 街巷上，锁国令的阴霾和紧张消失殆尽，各式各样的小吃摊搭在放烟花的场地临近出，灯火融融。 清冷的月影被繁华渍出一抹人鱼姬色的淡粉橙红，透过树枝细叶映照，如蒙轻纱。 方小葳搂住钟离的胳膊，拉着他去买苹果糖吃，选了个红茶味的。 偏酸的苹果外裹上晶莹剔透的糖浆，上洒红茶粉，酸甜茶香混合，像在嚼着喝苹果茶。 “这个好这个好，本大爷要吃，阿忍，你要来一个吗？” 身后拥挤的人群中，传来豪放的喊声。 呦，这不是...... 方小葳拽上钟离退到一边。 果然马上，只见个健壮硬朗的身影闯过人群，买东西的姿态都带着莫名其妙的热血，绝对是一出场就会引发一阵激烈的电吉他音的那种人。 荒泷一斗。 “老大，不许横冲直撞，小心伤到人。”久岐忍紧随其后，死死抓紧眼前人的衣带，好似在遏制一只哈士奇，“况且我们刚买过炒面吃，现在哪里还有钱吃苹果糖。” 看见这个组合后，方小葳灵光一闪。 移植堇瓜树去璃月是辛苦事，重量太沉、难以保存，故而两国之间的物流暂且还没有运送树苗的选项，即使日后找了影相助，也要费尽方法走海运，且缺少看护的人员。 但荒泷一斗有力气还有外置大脑久岐忍，是不二人选。 “没关系，去吃吧，买苹果糖的钱我来出。”方小葳走近几步，扬起笑容向久岐忍挥手，“我认得你，你应该是烟绯的师妹吧。” 第57章 人声喧闹,方小葳即便离对面两人不远，也要提高嗓音，但仍比不过荒泷一斗爽朗强劲的大嗓门。 “什么,哇，善人呀。阿忍，你那位师姐的人脉真广。”一斗探过头来,“你好你好，本大爷..啊不，我是荒泷一斗,荒泷派的老大。” 久岐忍一扶额,推开他。 “不好意思，虽然您通过师姐认识了我，但我不会要您的摩拉。”久岐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又把一斗塞回人群中，向方小葳无奈道,“无功不受禄。” 她曾去过璃月学习律法,当然知道烟绯在业界的口碑良好、委托人众多，没觉得奇怪和警惕,只是不愿欠人情。 方小葳将摩拉又塞给她,开门见山：“没关系啦，自我介绍下，我是璃月舒心食阁的店主，准备采购堇瓜树移植,急需靠谱的人接任务。 相遇是缘分，而且我阅览过你们稻妻城里的公告板，记得你大部分类型的委托都接。” “原来如此。”久岐忍点点头,“感谢您的信任。” “移植堇瓜树？”荒泷一斗眼疾手快，双手合十感谢方小葳、拿走摩拉去买苹果糖,先分给久岐忍吃，“听起来很有趣，这位璃月来的朋友你放心，我们荒泷派办事绝对靠谱，有目共睹啊，哈哈哈哈哈哈。” “老大，先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久岐忍抓住他的衣襟下摆，生怕方小葳被对方吓到，“这位老板，移植树苗不仅是路途遥远的问题，还涉及许多手续，我们再考虑考虑，您别听老大瞎讲。” 方小葳早见识过荒泷一斗的性情，倒不厌烦，反而觉得他真诚有趣。 “没事没事。对了，稻妻还有哪些好玩的吗，我在这边虽然结交了几位朋友，可他们经常繁忙，我也不好过多打扰，缺个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向导。”这话不假，毕竟她认识的人里，唯一得闲点的空也即将要开始到处做探索了，“之前，我查阅过告示板，记得你们会承接各种任务。” 稻妻大世界的阴间风景...... 方小葳一想，便对空升起同情。 “向导？”荒泷一斗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这位老板，您真是找对人了，如果您信任，我肯定保证带您开开心心地逛遍整个稻妻，看起来您很爱交朋友，我可以介绍您认识绫人兄啊。” “好啊，我非常感兴趣。”方小葳不戳穿，颔首道。 荒泷一斗虽言语直爽且夹杂着傻乎乎的疑问，可不显讨厌，再加上久岐忍的引导与提点，属于还算合适的闲聊对象。 钟离似乎也不讨厌他，温声讲述璃月的风景趣事。 一来二去，几人熟络起来。 “哇，方老板、钟离兄，没想到你们去过这么多有意思的地方，沉玉谷...听阿忍讲那边产茶叶，茶叶好啊，绫人兄爱喝茶，他上次送我了装鬼兜虫的笼子，我还思考如何回礼呢，要是可以买到沉玉谷的茶就好了。”荒泷一斗挠挠头，与钟离称兄道弟的。 大概是看透对方的单纯本性，钟离如神里绫人那般应了这称呼，不作解释。 “沉玉谷的茶叶种类非常多，分为白茶、黑茶、绿茶等，各有千秋，适配的器具和茶点亦是不同。”钟离学着方小葳一般浅笑，半眯双眸，“若你们接下移植树苗的事，介时抵达璃月港，我联系几家优惠力度强的茶商给你，估计能买十送二。” 方小葳听罢，也挂起平常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这对腹黑情侣的表情神态如出一辙。 “钟离兄你人真好。阿忍...买十送二哎，多划算多省钱呀......”荒泷一斗异常心动。 久岐忍无力吐槽。 老大，有没有种可能，不买立省百分百呢。 她识人的能力还行，可以观察出方小葳所穿浴衣的面料昂贵，知道其出手阔绰的姿态并非假装，即便头疼于移植树苗相关的麻烦事，却不担心经费问题。 “方老板，我们不是推脱，而是若无准确把握，难以给您答案。等我回去仔细翻一翻稻妻特产方面的律法，再来答复。”久岐忍一向谨慎。 从前锁国令时，出口一箱堇瓜都要接二连三地上手续，何况树苗，久而久之，便无人继续经营这种生意。 “小心不出大错，我懂。”方小葳和久岐忍并排走在前面，边走边聊，待拐到放烟火场地最近的小吃摊边时，瞥见一点熟悉的衣角。 小派蒙？ “旅行者，我要这个还有这个，哎...这个也要！” 接着靠近些，方小葳果然听到了那理直气壮贪吃的语气。 “奇哉怪哉，你人小小的，胃口竟然这般大，你知道吗，你和旅行者离开璃月后，卯师傅还总是念叨你，感叹你的食量难得一见呢。”派蒙左边，是一面吃反卷寿司一面啧啧称奇的胡桃。 而再定睛望去，只见胡桃身侧还有神里绫华、宵宫和托马。 这组合也挺难得一见的。 方小葳心想。 派蒙吸溜吸溜地吃着炒面，反驳道：“卯师傅是想我呢吧，上次去那里，除却香菱研发的油爆晶蝶跟辣炒壁虎尾巴，我全吃得一干二净，是非常捧场的食客。” “好热闹，大家怎么都在这啊哈哈哈哈哈。” 荒泷一斗惊喜笑着，加快步伐冲过去。 胡桃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拧起眉毛转头瞪过去，眼睛却越瞪越大：“哇，这是什么东西？” 头上还长角，刚刚那位烟火店主说过不少稻妻民间的妖怪传说，里面就有鬼族的故事，现在竟然见到活的了。 “什么东西，本大爷可不是东西。”荒泷一斗语罢，自己先和自己拌嘴，“怎么回事，不不不不，不该这么说，太怪了。” 宵宫最心直口快，乐出声，噗嗤笑一下：“哈哈哈哈...话说回来，胡桃小姐，他就是我讲过的鬼族。” “天呀，鬼族。”胡桃双眼放光，掏出随身携带的往生堂传单，“鬼族先生，该如何称呼您，我是璃月往生堂的堂主胡桃......” “往生堂？钟离兄、方老板，那你们岂不是熟人啊。”荒泷一斗向走在后面的人问道。 此话一出，又探出两个脑袋。 旅行者略矮些，好不容易从荒泷一斗的双开门身躯的遮掩中离开，挥挥手。 “你们竟然认识？”派蒙再次被方小葳的交友能力刷新认知，“方老板，太厉害了吧，你到哪里都有朋友，快赶上旅行者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方小葳顺手摸摸她的头。 手感好的嘞。 派蒙撇撇嘴，逃离开：“又弄乱派蒙的发型。” 既然相见，两伙人坐到一处。 “所以...嗯，所以，我总结下，胡桃是钟离兄的上司，华小姐和托兄弟是方老板是客户，并且各位还都认识旅行者。”荒泷一斗花费十多分，又经过久岐忍的讲解，才捋顺人物关系，拍拍空的肩膀，“兄弟，你在交朋友方面真是无敌啊。还有还有，最巧的是，华小姐是绫人兄的妹妹。”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位华小姐眼熟呢。 第64章 神里绫华从兄长口中听说过他，为避免麻烦，化用假名：“是啊，兄长夸过您，说您性情直率，是斗虫方面的专家。” 赞赏的话语如星火，不用直接触碰，光是余温，便引燃了荒泷一斗这块白磷的笑声和热情。 方小葳轻轻侧过脸。 似乎确实很吵。 “倒是有趣之人，乐天诚恳。”钟离与她耳语，评价道。 “可不是，傻人有傻福，管钟离先生叫钟离兄。”方小葳一提起这事就想笑。 钟离只当荒泷一斗是大号派蒙：“无妨，称呼而已。” 聊到一半，宵宫去放烟花。 “嘭——” 明亮的光束腾空起飞，带来无尽星星点点的绚烂，一圈一圈散开，须臾之间似白昼晴天雨。 方小葳倚着钟离，趁人群没注意这边，握上他的手，十指相交。 “钟离先生，我好开心。”真情流露时哪有空来遣词造句，她发出最实在的轻叹。 烟火、朋友与钟离。 一切当真同梦般美好。 “开心是好事，以后都如此，长乐未央。”钟离揽住她的肩膀，摩挲如安抚，也似回应。 看过整场烟火已将近夜半，神里绫华鲜少在外面待到这般时间，欲告辞回家，可听宵宫说想找大家一起吃烤肉，不禁也想去。 神里家的家规中有记，不可无故耽于玩乐、夜不归宿，即使后来兄长从未这样束缚她，她也谨记规矩，十分克制。 但...... 神里绫华望着说说笑笑的朋友们，倒是犹豫。 “华小姐，何不同去？”方小葳叫着她的假名。 “夜深，是否不太方便叨扰宵宫和她的父亲？况且...”神里绫华心存顾虑，她压低些嗓音，贴近方小葳耳边，“况且托马还须处理家中庶务，日日要早起，不好继续麻烦他。” 绫华早视托马为家人，自然要替对方着想。 “没事的吧，有旅行者在，可以让托马先回去。”派蒙凑过来。 “嗯，放心。”空点头。 空记得神里绫人的嘱托，当绫华欲言又止时，多问问她的想法。 “好吧，那么托马，你先休息，不要担心我的安全问题。”神里绫华被说动，“旅行者会送我回家。” 托马希望神里绫华多和朋友来往，欣然答应。 且不说这一圈人全有神之眼，单论跟从的人员，明里不过他一个，暗里却不止。 宵宫家。 吃烤肉的烤盘要预热添碳，等待时，宵宫先端上来小菜。 酒蒸蛤蜊与章鱼小丸子。 清酒味淡，不会喧宾夺主掩盖了蛤蜊的本味，一抿一嚼，脆弹的蛤蜊肉吸入口中，简单的调味带来极致的咸鲜。 方小葳见了这道小菜，决定喝啤酒。 倒入逛街时买的柚子利口酒，便叫柚子啤酒，配海鲜和肉类清香解腻。 “方老板，兄长最近根据你的盲盒甜点研发了盲盒寿司，还想问你可不可以进而创造盲盒奶茶，增添多种食物方面的可能性和趣味性。”神里绫华小口品尝份量十足、塞进去一整只小八鞘的章鱼小丸子，笑问道。 她语罢的同时，已经乘车赶回神里家的托马忽觉背后一凉，望望马车外。 起风了？ 托马摸摸鼻子，还不知即将又受到盲盒系列产品的迫害。 第58章 “盲盒..奶茶？”方小葳品尝柚子啤酒的手一顿,舌尖舔舔唇角边的泡沫，脑袋顶上冒出个巨大的问号，“奶茶也可以随意搭配吗？” 神里绫华浅笑得颇为无奈：“锁国令解除后,与各国消息的流通速度重新恢复正常，家兄听闻璃月港中出现了桂花奶茶，且最近稻妻又有了团子牛奶,他边觉得或许可以遵循此法创新。” “感觉创新到最后，会变成一杯八宝粥。”方小葳听过她的描述，瞬间想起现代时的那帮力争给小料复杂化的奶茶品牌。 “八宝粥是璃月的美食吗,似乎不错。”神里绫华用餐的动作斯文非常,咀嚼时常以手虚掩住嘴。 到底是大家闺秀哎。 方小葳想。 她被对方的优雅沉静所感染减少了几分喝酒时的豪放，说话声不由自主地轻柔起来。 “如果华小姐想品尝，我搜集搜集食材，改天做给你吃。”方小葳单手托腮,望着神里绫华的眼神快化了。 面对漂亮的女孩和可爱的小孩,很难不温柔吧。 “方老板，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派蒙拿公筷给烤在铁盘上的烤虾翻面,打趣地挑挑眉,“你和你朋友一起喝酒时，酒量惊人，估计和北斗有得一拼。” 稻妻是岛国，海产新鲜,烤虾时并不需要复杂调味，只用在虾皮被烤焦变色后撒上少许海盐，其在口中咸鲜焦香,虾尾处最适合带皮一起吃，咬起来嘎吱嘎吱得泛着脆。 “不许拆我台。”方小葳给派蒙这个损友一下减轻版爆栗子。 “唔你们看...哼,我要继续给你起难听的绰号。”派蒙差点被砸成一只飞行矮矮堇瓜，“打坏了怎么办，最好的向导的脑袋很珍贵呢。” 荒泷一斗趁她和方小葳拌嘴，飞速夹走烤虾，藏在两片烤横膈膜底下，埋进米饭里。 牛横膈膜就是护心肉，红白相间的肌肉纹理分明，油脂与肉感十足，用靠近碳火正中的烤盘位置猛火烤出汁水，配合洋葱与稻妻式的偏甜口烤肉蘸汁食用，香而不腻。 “真得吗，我咋感觉还没打呢，你脑子就不太够用了。”方小葳努努嘴，提示派蒙。 派蒙瞅向面前的烤盘。 “我的烤大虾不见了，烤菌菇也没了！”派蒙指指点点，“群众里面有坏人呀，到底是谁吃了我的东西。” 因为人多，大家遂共用两个大烤盘，难免你夹走我的、我夹走你的，可她面前也太干净了些。 “老大...你做得太明显了。”久岐忍重新给派蒙烤食物。 她从方小葳那要来夹子，夹出几个被腌制地油亮的鸡翅，并把蘑菇片和洋葱丝一起夹过去。 这样烤出来的蘑菇片异常美味，所蕴含的饱满鲜香在纯天然的火烤上大大激发，又兼并融合了烤鸡翅的油香与洋葱的辛辣，但又因其自身厚重的口感，而不会显得味道过于混杂。 “放牛的，果然是你。”派蒙气得悬空跺跺脚。 荒泷一斗捧住碗边躲避她的攻击、边使劲往嘴里吃：“啊啊啊啊，不许拽我不许掐我，阿忍，快救救我，荒泷派不能失去老大啊。” 嘴，你在干什么，快吃啊！ 有这俩活宝在，气氛瞬间欢脱非常，方小葳只觉左耳进了一百只哈士奇、右耳进了一百只邪恶大耳驴。 她端起酒杯，拉上神里绫华往宵宫、胡桃那边凑，留下空与久岐忍又是拉架又是神态尴尬地对着钟离干笑。 钟离轻轻颔首，表示理解，依旧表情温和，安然自若。 他不讨厌热闹。 从前众仙众夜叉齐聚时，比这还吵。 “哇，幸好我让老爹早早吃完饭先休息了，否则他本就不好的耳朵会更加雪上加霜哎。”宵宫吃着苹果沙拉解腻，看向胡桃，“你们璃月存在这种人吗？” 苹果沙拉里有烤过的土豆块和白洋葱，加以黑胡椒海盐、美乃滋、洋葱汁和大蒜粉调味，听起来非常黑暗料理，但味道不错，酸甜中是甜咸，清清爽爽。 胡桃摇摇脑袋：“自然没有啦，若有，必定会被千岩君抓走管教。” 还会被香菱抓走。 幸好来稻妻的*是她呢，如果是香菱看见有鬼族，可能便会开始思考烹饪方法了。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他在稻妻也进去好几次了。”宵宫活泼直爽，和脾性灵动的胡桃愈发熟络。 开始烧烤前，方小葳有自告奋勇帮宵宫处理需要临时切片的食材，并多添加了几道烤品。 顺便做做宣传。 宵宫经营烟花店，是稻妻许多祭典的供应商，人脉广泛，方小葳自然不会放过营销往生堂的机会。 往生堂的挣得多能让钟离挣得多，她家的钱也会变多，她上有六千岁的退休神明、下有三只猫猫要养，必须增加收入。 见此，胡桃也去打下手，两个营销达人把宵宫哄得一愣一愣的。 她还在回味刚才的场景。 “我只好奇，你们真准备开发...烟火葬？”宵宫眼中呈现出三分震惊、六分不可置信和一分漫不经心地兴奋，比饼状图还精彩。 “嗯，是方老板和我提议的，说往生堂售卖土葬、海葬套餐，海陆空里就差个上天服务。”胡桃比她还兴奋。 如今璃月提倡创新，那么把烟火与葬仪结合，怎么不算创新呢？ 方小葳连忙摆手：“我随口一说。” “神奇的想法，说不定在蒙德的销量能不错呢。”烤肉油腻，神里绫华吃得略少些，用巾帕擦擦嘴，“若烟花出口或合作存在手续上的难处，尽管来寻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第65章 她邀请几位女孩子得空到神里家做客。 神里绫华表面上看起来喜欢安静，实则非常喜欢朋友们凑在一处的氛围，可惜从前稻妻政令严肃，除却三大奉行家族间的政治社交任务，不方便结识其余人。 “啊，真得要去到你家中吗？说实话，在稻妻，谁会拒绝绫华小姐呢，但是你们大家族约束多，我恐怕受不了。”宵宫快言快语，直言道，“吃糕点不能大口吃，品茶要用不同的杯子，料理具有规格，分不清。” 因为工作关系，宵宫常要与绫华商谈祭典的相关事宜，每每喝茶时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坏名贵的茶具。 绫华并不恼，反而笑着颔首：“所以，我们才要改变呀。方老板说，璃月的陶瓷工坊新生产了配备吸管的瓷杯，采购一些，往后会客时，恰好用这种器具喝奶茶，兄长会欣然同意的。” 璃月商品推陈出新的速度极快，奶茶等果茶饮品慢慢风靡后，相应的水杯也诞生，瓷杯瓷盖子，中间有窟窿插瓷吸管，还赠送刷吸管的小毛刷。 甚至还发售了岩王帝君限定款，彩绘着一只q版岩龙。 “那我肯定去。”宵宫忙碌整晚，胃口好，吃过苹果沙拉算中场休息，稍微清理几个空盘子，开始下半场烤肉，一面拨弄碳火一面打开外送来的稻荷寿司。 稻荷寿司就是油豆皮寿司，外面是金黄色的油豆皮，内馅种类丰富，宵宫买了牛肉和三文鱼的，另外是店家新推出的焦糖炙烤版本。 焦糖炙烤稻荷寿司偏甜，不过炙烤增加了油豆皮的风味，豆香浓郁，减少油腻，里面塞满了蟹肉沙拉，夹杂少许鱼籽。 几人的加餐引来派蒙，荒泷一斗随之前来，先是想申筷子，待看清是何种食物后吓得急忙后退、请钟离挡在身前。 他作为鬼族，哪怕是过于靠近豆子和豆类制品也会过敏，便再扯来久岐忍当防线，想缩起来，奈何身材高大，实在无处可躲：“喂喂喂，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当着鬼族的面吃油豆皮，是都跟着狐耳女人学会了吗？啊...救命，我已经想打喷嚏了。” “哼哼，谁让你偷吃派蒙的烤肉。”派蒙故意气他，大口吃稻荷寿司。 “钟离兄，还是你讲义气，你放心，送堇瓜树苗这种事我荒泷派接定了，手续不过关，我自己开浪船偷渡都会帮你们办成。”荒泷一斗秒变法外狂徒张三。 神里绫华微微蹙眉，担忧道：“偷渡是其次，这样不安全。况且无法安稳运送的话，树苗难以生存吧。方老板，你们要堇瓜树苗是想大面积移植吗？” 若过于大批量移植，恐怕难办。 “怎会，至多三棵树罢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已。”方小葳食量大，吃过九分饱，还空出另一个胃品装甜品，开心品尝红豆沙羊羹。 “原来如此。”神里绫华笑容舒缓，“来神里家做客吧方老板，我请兄长帮你安排商船运送树苗。” 她当然喜欢健谈开朗的方老板。 不过，她听哥哥说过，前段时间方老板研发出专利，和天权星凝光关系密切，倘若能和其交好，促进璃月的招商引资，对稻妻有益。 神里绫人作为神里家的家主，自然希望能护住妹妹，令她永远脱离争斗和烦闷的公务，然而绫华又哪里甘愿不问世事、只做天真大小姐，心中思量不比兄长少。 况且...... 神里绫华实在疑惑。 方老板的伴侣、那位钟离先生虽看似温润如玉却城府高深，当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往生堂客卿吗？ 璃月是有仙人的国度，卧虎藏龙，对方估计另有真实身份吧。 “好，那就打扰啦。”聪明人之间点到为止，见神里绫华再次邀请，方小葳当然要答应。 荒泷一斗凝视着她俩发呆。 “钟离兄，她们是在打哑谜吗？”他似乎察觉出两人互相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清，“啊，脑子好痛。” “当然没有，不过是寒暄。”钟离默默饮茶。 “是嘛...对了钟离兄，你应该不止是客卿吧，像什么大人物呢。”荒泷一斗藏不住事，直接问道。 钟离不动声色，如听玩笑：“恐怕要让一斗兄弟失望了，我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往生堂客卿，怎么会是大人物呢。” “好吧，没关系兄弟，不管你是不是大人物，你就是我兄弟，以后在稻妻遇到任何麻烦事，报我名字。”荒泷一斗非常欣赏钟离的谦和与博学，“你放心好了，有我荒泷一斗在，你和方老板完全能横着走啊，哈哈哈哈哈。” “不喝酒也会醉吗，阿忍，赶紧领他回家。”宵宫十分嫌弃。 这个“领”字，用得异常精髓。 一顿烤肉吃了几个小时，也该到散场时刻，等陪宵宫收拾过餐具，将近破晓。 稻妻的海风比璃月凉，街上光影黯淡，天、云、海皆隐隐泛着清晨的一把浅浅水绿色，色如芭蕉叶上的露珠。 方小葳见无人，遂与钟离十指相扣，亲密些，肆意漫步回庭院。 “荒泷一斗那么吵，可没想到钟离先生会和他相谈甚欢。”酒劲过去，醉意蒸发成脸颊边薄薄的红晕，兴奋上头，方小葳似团雀般叽叽喳喳地讲述刚才的趣事。 钟离静静听。 方小葳环住他的胳膊：“钟离先生，你开心吗？” “开心。”他颔首，轻松的神态做不得假，末了，又加上一句，“欲买桂花同载酒...今日我虽未饮酒，却是尽兴。” 缺憾无法弥补，但快乐可以增加。 钟离想。 不过后来，方小葳以亲身证明给钟离看，有她在，缺憾也能弥补。 第59章 “钟离先生,你最近都起得好早。”一日正午，方小葳揉揉眼睛，双手交叉使劲伸懒腰,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不对，你似乎本来就不需要休息。” 她这几天夜里总多梦,每每都会梦见现代，像是有谁在故意查看记忆般，导致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闲云让信鸽寄来了你订购的璃月报刊,最近趣事倒是多。”等待她醒来的时候,钟离已全部翻阅过。 悠哉自在看报，愈发似退休老大爷。 方小葳一边用湿毛巾擦脸一边看报，是某份岩王帝君粉丝们自制的小报，第一页最下面的板块上是关于帝君赞颂诗词编写人人选的推荐,钟离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们真会挑人。”她捂嘴笑,“报酬不菲哎，钟离先生要不要试试？” “也好。”钟离颇显露出几分头疼的模样,轻轻摇头,“不过，往年诗词的风格都偏向浮夸华丽，主观色彩多，并不注重史实,恐怕我难以胜任。” “还能浮夸到什么地步？”方小葳又翻开其他三份报纸，分别是官方的要闻报刊、商业刊和旅游刊。 可惜没有美食类报刊，否则她必定要花重金宣传店铺。 钟离饮茶的动作慢下来,神情无奈：“譬如说是我创造了若陀龙王、闭眼随手一丢岩枪便击落旋涡之魔神奥赛尔云云。” “咦，官方要闻里讲,璃月山中最近有异动。”方小葳越听越感到钟离此话是在做铺垫，待又看过几页报纸，初步察觉。 难道是若陀龙王的剧情？ “是。”钟离许久前便看透方小葳似乎知道不少事，这样虽不符合常理，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若对方无意解释，他不会多问，“近来我从几位商人那打听了情况，或许需要回璃月看看，” 他不准备隐瞒。 “那能不能你先回去呀，我还没玩够。”方小葳买了八重堂最新一期的悬疑轻小说上册，看文看半截，最是急得抓心挠肺的时刻，“最重要的是，我马上就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 “没问题，其实若处理得快，我可以再乘船来稻妻，现在航线多，不麻烦。”钟离轻抚她垂在耳边的发丝，手指一勾一卷，拿来小花形发夹别住，“对了，旅行者已从鹤观回稻妻城，午后将来拜访。” 几日前，空去鹤观开地图，胡桃心心念念岛上传闻中的幽灵鬼怪，自然同去。 方小葳愣住，下楼梯的脚悬空，差点绊倒：“这么快就把鹤观开完了？” 她当时拖拖拉拉用了好长时间。 情绪激动间她忘记掩饰，一副非常熟悉的语气，仿佛曾亲身经历过。 “是么。”钟离若有所思。 方小葳心虚目移。 钟离先生的马甲掉完了，然而她的还剩一层呢，等再过段时间仔细想好如何编故事后，再与他坦白吧。 “当然快呀，有本堂主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要快快离开。”半开的拉门边冒出个脑袋，是胡桃，“不过探险到最后一点也不恐怖，心里反而非常难受，小阿瑠是无辜的，祭祀手段好恐怖。但收获很多，方老板你看，我没找到河童，却找到一堆发光蘑菇。” 闻言，方小葳望向她的背包，里面是满满登登的蓝盈盈冒光的幽灯蕈。 “救命啊方老板，你快管管她，她说要把这些东西全送给香菱，如此下去，香菱不知创造出什么奇怪的新菜呢。”派蒙紧随其后飘飘忽忽飞来，面露害怕，指指点点，“派蒙和旅行者即将再去璃月，万一被香菱抓到去试菜，就要提前用上往生堂的套餐了吧。” 第66章 香菱负责做菜送走，胡桃负责筹办丧仪，分工明确。 “小派蒙，不要心存偏见，说不定会很好吃呢。”胡桃振振有词，“之前，我在港口处见过买蘑菇的须弥海商，须弥的野蘑菇能吃，同理，稻妻的肯定能吃。” “嗯...哪里......能同理。”空走在最后，身边是几个工人，帮他搬运木箱。 而且似乎，须弥的野蘑菇也并非可以随便吃的。 木箱中是饱满新鲜的堇瓜。 空说，这些堇瓜来自海祇岛。 “海祇岛？”方小葳疑惑。 “因为方老板你送给旅行者的信鸽，我们当时才能发现邪眼的秘密，所以反抗军的首领心海听说你拜托旅行者寻找品质良好的堇瓜，便出手相助。”派蒙语罢，十分羡慕，又从木箱里翻找出一个小水晶木匣，“这是她送你的珊瑚真珠。” “哇...是否太贵重了。”方小葳这个财迷差点被金钱迷惑双眼。 “不会吧，毕竟你间接救下不少军中士兵的性命。”空与她聊起哲平，“还有我在里面的熟人哲平，意识到不该依靠旁门左道壮大自身力量后，决定前往须弥进修，像你一样专心研发机械，以工具帮助普通人变强。” “须弥...那位哲平已经出发了吗？”方小葳咧咧嘴。 真是个倒霉孩子啊。 空点点头：“昨天刚走，说是希望能赶上教令院的初级招生考试，听须弥海商们讲，须弥城中的学者们人人配备虚空终端，知识共享，这般学习起来，会事半功倍吧。” “旅行者，你准备什么时候前往须弥？”方小葳拍上他的肩膀。 “不会太快，凝光来信说要重修群玉阁，我想接下这个委托，赚取去须弥的经费。”空在这方面可谓内卷大王，具备一种两天做完森林书任务的拼劲。 “很好旅行者，记住了，以后你去须弥时，到了你感觉到合适的时刻，帮我狠狠打一个人，左脸一巴掌，右脸更是两巴掌。”方小葳语重心长。 ？ 空不明所以：“谁这样可恨？”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我相信你会照做的。”方小葳只可惜自己无法插手别国事务，否则绝对亲力亲为。 谁说她要杀人了？ 分明是她看见大贤者时，那玩意就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虽满头雾水，但空依旧答应。 不过...... 许久之后，打过大贤者的空见到博士，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打错人了。 没关系，都打吧！ — 稻妻早晚天凉，将一部分堇瓜们放在干燥避光的角落，倒也能保存不少时间。 剩下的大多数堇瓜，已随空、钟离、胡桃回璃月，他们正巧与护送树苗的荒泷一斗和久岐忍同行，有神里绫人亲手写下的批文，过关卡时畅通无比。 “这下只剩方老板你一人住了，若是觉得孤独，不妨多出门找在稻妻的朋友们玩，或者想不想写书呢，我们八重堂最近办了征文活动，和美食有关。”小院庭院中，作客的八重神子吃过油豆腐乌冬面，笑眯眯品着盏玫瑰梅酒，睨向方小葳。 方小葳最怕对方的这种眼神，生怕稍有不慎就落入屑狐狸的圈套。 “每周没有更新字数规定吧。”她小心翼翼问道。 “怎么会有呢，非常自由。”八重神子向她介绍其余编辑，“呵，你放心，我们八重堂的编辑充分尊重作者的写作安排，从来不会有逼迫。” 她不信。 “可是上次，我还看见你威胁一个作者若再不交稿，就变成狐妖吃掉他。”方小葳今日点了味噌堇瓜定食，软糯入味，咸津津的，回味是堇瓜特有的鲜，略有一丝鱼香的错觉，非常下饭，“天啊，八重宫司大人，您也要吃我吗？” 方小葳扮害怕状。 “呀，你真会说笑。”八重神子捏住琉璃酒盏的手虚掩在唇边，拖着长音，“不过你要警惕呢，毕竟方老板精通厨艺，想来本人亦是同菜肴一样可口吧。” “...还是谈正经事吧。”方小葳被她打趣得不好意思，搓搓胳膊，“我有想过写轻小说，名字起好了，叫《转生成雷萤术士：异世界食堂料理娘店主家的创意饭》。” 一旁，默默吃炸堇瓜酿肉的影取来巾帕擦嘴，品评道：“非常具备当今轻小说书名的特色，名字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所幸至少比转生成丘丘人的小说容易理解些。” 炸堇瓜酿肉的叫法洋气，实际就是炸茄盒。 方小葳得知二人要来找她聊天，提前点菜备菜，顺便消灭剩余的堇瓜。 这种东西闻起来最香，必须趁热吃，热气腾腾的金黄色油壳下是鲜嫩的堇瓜，肥瘦相间的肉馅饱满、汁水充足。 炸藕盒也很好吃，脆上加脆，可惜稻妻的莲藕不及璃月新鲜，倒是不适合炸制。 “主要是我不会写跌宕起伏的剧情和大场面啊，迄今为止，我压根没见识过哪些宏大的场景，写书的本质是写日常见闻，所以只好写写做饭。”方小葳双手托腮，苦恼着，“而且，我没办法一直待在稻妻，以后交稿估计要依靠邮递。” ：= “没关系，我们慢慢等。”影饮下一口团子牛奶，“我非常期待你的新书，记得多写些璃月的甜点。” 最好同时送些甜点的实物过来。 影非常喜欢之前方小葳送她的蜜三刀，但将军会担心蛀牙问题，总寻求克制。 八重神子眉眼含笑，附和道：“对呀，也别忘了加进稻妻美食，你需要什么菜谱我会派人找给你。” 说不定新书出版后，能促进两国的旅游业交流，介时算是一笔不小的经济收入呢。 方小葳举杯，示意自己牢记心头：“那我不客气了，还有几张菜谱请帮我找找，我大后天想开浪船回璃月，等钟离先生又得空，短期内估计会再来旅游。” 她真得很难不想试试从稻妻开浪船走。 应该没危险吧。 来提瓦特这么久，还没听说过谁开浪船出事的。 谈笑间，她立了个flag，只差掏出怀表里的钟离照片看一眼并喃喃自语说，等平安到岸上后，我就与未婚夫结婚（ 所以，当浪船行驶到海中间时，凭空卷来波涛汹涌的海浪。 小小船只立即淹没其中。 方小葳的身影消失后，海面立刻恢复平静，好似除去病毒的杀毒软件，任务完成，重新休眠。 但bug嘛，向来是不修则已，一修越多。 璃月山间。 “留云、歌尘你们看，那是何物？” 一灵动活泼的灰发少女收起可视万里的仙家瞭望镜，指向天际边被无数蒲公英种子擎托着缓缓下降的浪船。 第60章 当深蓝色的汹涌怒涛打来时,方小葳下意识去催动神之眼，淡紫色的雷光瞬间迸发，激活动她改装过的愚人众传送门,恐惧慢了自救的动作半拍。 然而危急时刻，传送门竟然突显迟钝，好似被什么未知的力量限制般。 “嘭——” 海浪卷着小小的船只忽上忽下,物品磕到金属外壳上，发出骇人的碰撞声。 一个荧光色的小匣子露出来。 里面是影送给方小葳的晶石，注入了雷光的力量,旁边的绒布袋子中是温迪的礼物,一袋经过赐福的蒲公英种子。 大胆想法从方小葳的脑海里冒出。 命重要，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一手握住晶石摔碎在传送门上，一手撕开布袋、释放种子，瞬间,雷电的刺痛酥酥麻麻席卷全身,极速旋转的离心力令头脑昏涨。 待旋转速度变慢后，方小葳才稍微缓过些体力,爬出浪船的小船舱,大口喘气。 幸好有钟离赠予她的指环在，凭空散发出一道屏障，使海水无法倒灌进船只内，否则早就喝个水饱淹死了。 缕缕清风袭来,拉回她的神智。 她后知后觉，瞥向白茫茫一片的云层，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地理位置。 不,是天理位置。 浪船是行驶在海上的船，云海也算海吧。 给她干哪来了,这还是提瓦特吗？！ “坏了...完蛋......”方小葳想重启传送门，却发现装置因无法承受雷电的力量直接碎成两半。 目前来说，若不修好装置，大概没可能回璃月了。 她只好期盼目前依旧在原神世界，即便穿越时空和地区、一下子砸穿蒙德大教堂或沫芒宫什么的她都能接受。 被风神赐福的蒲公英种子的飞行效果远比炼金产物大，托着浪船开始滑翔于天空，然而滑翔尚可，降落却困难。 眼见浪船即将撞击地面，一股柔和却丰沛的仙力飘来，使速度变慢。 方小葳得以看清地面景象。 下面是一方阡陌交通、繁华非常的村镇，大路宽敞，直通不远处的市集。 规模类似翘英庄，然而地形却十分平坦。 看建筑模样是璃月风格，但据她所知，璃月国内并不存在这种地方。 第67章 等等，难道是...... 归离集？ “抱歉，这里人多，为了防止你吓到居民，我需要将这艘奇怪的造物转移到山上。”一抹浅浅灰蓝色的意识光团飞来，声音灵动温柔。 方小葳听着这女声，心中隐隐浮出个震惊的猜想。 好消息：还在提瓦特 坏消息：绝非后世的提瓦特 开浪船偶遇风暴海难，穿越时空如同做梦没睡醒，拼尽全力无法重启传送门。 那很好了（ “你好呀，没事吧...我、我......”浪船落到山峰上后，归终想探查里面的情况，然而只见那周围萦绕着的淡淡深金色气息，“留云，我没看错吧。” 那分明是摩拉克斯的气息。 “你没看错......”留云借风真君陷入沉思。 帝君又有新眷属了？ 但感知对方身上的力量，并不似仙兽或仙人。 “小心脚下，快出来，这外壳快塌了。”歌尘浪市真君一挥手，帮方小葳脱离残破的浪船。 猜测是一回事，等见到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小葳凝望着她们三人，愣住原地惊讶地说不出话，瞧着傻傻的。 留云借风真君打量她。 这不太聪明啊。 难道是某种元素生物，才开了神智，没有智商？ “来，你看这，这是几？”归终的猜想与留云相同，伸出手指晃一晃，“小姑娘，你能听懂我们讲话吗，你从哪里来呀，乘坐的类似船的造物是什么？” 自天而降，可千万别是从天空岛上下来的。 “我不是傻子...我叫方小葳，现在的情况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我希望你们相信我。”方小葳揉揉脑袋，结束发呆，开始思考是否要全盘托出。 归终还在，那估计是至少未到魔神战争末期，一切还来得及，然而上有天理的监控，下有各种意外要素，若说得太满，怕是要被当成某个敌对魔神派来的奸细。 方小葳无法探知神力，只能察觉到石珀指环的护盾功能。 “灶神做好了新菜，问你们是否要去品尝......啊？” 一道青色的火焰显现在树上。 语气清冷，面容清俊。 是魈。 魈素来冷静自持、一成不变的神情顿时破裂，瞪大双眸。 好浓厚的帝君的气息。 “正好，我们边吃边说吧。”归终拉上方小葳。 留云与歌尘也不露敌意，疑惑过后，心中满是好奇和信任，跟一丝丝趣味的八卦心。 仙人对神力感应颇为敏感。 眷属灵识上的帝君气息都来源于契约，契约无形，怎会寄托于指环上。 除非是...... 那这也太神奇了。 — 仙人们都追随帝君住在山中，居高临下，不现身民间，却方便观测民间状况，同时能阻拦其余魔神的侵袭。 “坐吧坐吧，你知道灶神马科修斯吗，他做饭特别好吃，只是太喜欢放绝云椒椒了，吃多后嘴巴简直要冒火。”归终与歌尘浪市真君都是活泼性格，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活跃着略显诡异的气氛。 歌尘描述着辣肉窝窝头：“这是灶神的拿手好菜，民间几乎人人会做。” “厨房在哪里，我可以帮忙，我有经营着一家小吃店，就是食肆。” 方小葳谈起这事便想叹气。 莫名其妙就遇上风浪穿越了，她的钟离先生和舒心食阁怎么办呀，她还答应了神子要帮忙宣传稻妻美食、开发旅游业呢。 “咦，你没见过灶神做饭？”归终瞧着大大咧咧但心细如尘，看透她虽然长相、口音与穿着貌似很符合璃月，却对如今的事情不熟悉，“来吧，领你认识认识马科修斯。” 似璃月但非璃月。 那么只能证明，这小姑娘不是来自现在的璃月。 魔神与仙人哪里需要饭食维持生命，无非是满足口腹之欲，故而山间没有固定厨房，马科修斯会运用神力分身通过仙家机器备菜做菜。 嗷...... 眼前的场景看得方小葳心发软。 一堆缩小版锅巴模样的灶神分身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几人切菜、几人揉面、几人烧火煮水。 “本来留云有研发快速烹饪的造物，但是灶神不认同此法，认为没有锅气的菜没有灵魂，所以即便他会用工具切菜，却依旧要搭建土灶。”归终挥挥手手，和他们打招呼。 小灶神们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挥手回应。 “你好你好你好...她是谁她是谁...是摩拉克斯的气息是摩拉克斯的气息是......” 分身们不断重复着主体的话语，几个分身渐渐融合起来，一个比普通人略高些的马科修斯现身，走到方小葳面前。 “不管你是谁，只要没有恶意，那么欢迎来到璃月。”马科修斯不愧是最喜欢人类的魔神，虽然身形高大威猛像棕熊，但问好的语气轻柔非常，“我做了阳春面，要尝尝吗？” “好呀，谢谢灶神大人。”方小葳还未彻底适应能说话的锅巴。 马科修斯竟有些腼腆，挠挠头：“称呼我灶神就好。” 阳春面是简单的菜式。 汤底无非是最常见的生抽、老抽、猪油、香醋、盐和糖，若想吃更鲜更香的再放少许鸡汤和芝麻油。 重点在于猪油的熬制。 上等的猪油清澈白净，没有一丝异味，以滚水冲开后立即融化，为汤汁带来醇厚的香。 细面具有韧劲，汤必须比面条多，这样哪怕吃到最后也是清清爽爽，咸鲜里略带香醋的酸，面如其名，确实犹如小阳春时节般温暖透亮。 方小葳劫后余生，胃口大开，吃进去两大碗，马科修斯愈发喜欢她。 “多吃多吃。”小灶神分身挥挥汤勺，表达开心，“马科修斯愿意看见热爱美食的人。” 留云却无食欲。 她望向方小葳随身携带的小提包，愈看愈觉得眼熟：“你这提包应该是仙家造物吧。” 风格和她的研发习惯很像，谁这么不知廉耻地抄袭她，让她知道的话，哼。 “没错，因为这是留云真君您送给我的。”方小葳又吃了一碗面，以帕子擦嘴，开始乖乖坦白道，“不过是以后的您。” 归终一挑眉：“哈，真被我猜中了。歌尘，愿赌服输，你要给我当一日侍从。” 而后，她面露期待，搓搓手。 她与歌尘还有个赌约，便是猜这小姑娘和摩拉克斯的关系。 “我唤你小葳如何，小葳，你...你身上为何会存在这么多的岩元素？”归终此话一出，留云、歌尘、魈，还有那堆灶神分身全望向方小葳。 忽而，一个浅褐色的神识光团幽幽飘来：“你们又在讨论什么好玩的事情？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疑似是摩拉克斯恋人的特别能吃的人类。” ？ 被揪下马甲的方小葳呆愣住。 “若陀，还没确定呢。”归终压低嗓音呵道，“谁，谁去告密了？” 闻言，一个灶神分身缩缩毛茸茸的身体，回到马科修斯的主体上。 “...也并非全因告密，而是我已有感知。” 那道熟悉但又陌生的声音响在方小葳身后。 深沉、慢条斯理、温和却比她从前听过的多出些潜藏的威严，锋芒毕露。 她抑制住惊喜，缓缓回头。 来人一袭描绘着深金色纹饰的长袍，眉目俊朗，目光锐利，与钟离的五官相似但多出些深邃与神性，不怒自威，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审视。 是神装帝君。 同时，帝君亦在观察方小葳。 这女孩绝非现在的璃月人，他更是从未和对方签订过伴侣契约。 可那些气息确实不似作假和伪装。 只能代表，以后...... 帝君低垂眼眸，一抬手臂，示意方小葳上前。 “看样子，你好像并不知道气息的事情。”他笃定道。 “气息？”方小葳摇摇脑袋。 “...嗯。”帝君忽然沉默，向来果断凌厉的他迟疑几许，但为做最后的确定，终究是握住方小葳戴着石珀指环的那只手，“你看，他、或者说是以后的我的气息。” 眨眼间，蓬勃浓厚的细碎金光显露在方小葳眼前，把她衬得像个小金人。 ！ 方小葳简直要惊掉下巴：“这这这......” 那岂不是意味着，定下关系后，她一直带着岩神的气息这般招摇过市，相当于对所有可感知到的人大喊——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嗷，我宣布个事，我是钟离的伴侣！ 怪不得八重神子总爱怪里怪气地调侃她。 “你半点不知道？”帝君问。 “不知道，我只听他讲过，指环能保护我。”方小葳在内心深处张牙舞爪，非常想去捶她腹黑的钟离先生一拳，“能隐藏起来吗？” 帝君颔首：“当然。” 说来，以后的他真是...左右，现在的他是他，还是隐藏为妙。 第68章 后世，璃月港。 监督工人们移植堇瓜树苗的钟离眸色一深，忽而皱眉。 谁动他的指环了，慢着...... 是他自己。 不对劲。 第61章 钟离不动声色,面上丝毫不显慌乱，待工人们都将树苗移植好后，才走到僻静的小阁中,轻轻挥手，显露出那枚石珀指环。 契约仍在，小葳也无生命危险,然而无论他如何感知，都感知不到踪迹。 如此，只能存在一种结果。 重叠的位置相同,但时空不同。 再加上那股应该属于他却微显陌生的气息...... 素来沉静安然的钟离紧闭双眼又睁开,深金色的眸中流露出默然的担忧。 他相信，即使小葳没有佩戴指环，从前的自己也不会苛待她，然而彼时是乱世,身为普通人,就算被看护得再万无一失，都很难逃脱灾厄邪祟侵蚀。 “快些送小葳回家。” 一道讯息通过指环流入帝君的脑海中。 他操纵气息的动作被打断,微不可查地皱起眉来。 是后世的自己。 ...嗯,不用提醒，他自然会送这位意外来客离开，乱世未安定，他难道会沉溺私情吗,况且，现在的自己又非后世的自己，方小葳于他而言不是伴侣,岂会抢占？ 伴侣。 帝君甫一想到这词，便着实无言。 与人类签订伴侣契约实在令他难以理解,只能说后世确实河清海晏，人治真如他所设想的那般起到作用，导致他愿意放手。 “当然不是你*的伴侣。”又两道讯息传来，“乱世中危险众多，我担心她的安危，还请岩王帝君阁下暂时护佑她一二，早日寻找办法，送她回家，家里的池中锦鲤、宠物和堇瓜树苗静待主人归来。” ...... 描述得倒是细致。 帝君沉默一瞬，转告方小葳，并安慰她：“当务之急，比起探寻清楚你穿越的缘由，还是送你离开更重要。你放心，契约的存在不会受任何条件束缚，算是牵系时空锚点的桥梁，以此建立传送门，或许可以成功。” “钟离先生知道了啊。”神装帝君虽好，可方小葳清楚她真正的伴侣是璃月港的钟离先生，不禁焦急，“唉，我真傻真的，要是不乘坐浪船出海就好了，否则应该能抗住风浪的，太倒霉。” 她先让钟离先生提前走，对方下船后肯定一边安顿家务一边盼望她回家，结果盼着盼着，人却丢了。 听罢，帝君凝眸，重复这陌生的称呼：“钟离先生？” “啊...很久很久以后，您退休了。”方小葳低声解释道，“后世的璃月繁华祥和，仙人们逐渐退居山中，除却降魔大圣经常会现身救助来往的商人、水手外，民众多依靠自治。故而，您觉得是时候放手，让人们彻底脱离对岩王帝君的依赖。” “退休？”在场的几个仙人品味着这事，归终率先反应过来，语气明快，“这是好事啊，代表各国局面已经安定，没有敌对魔神魔兽的侵扰，百姓们自然不再需要神明庇护。” 方小葳闻言神色复杂：“对......” 可惜不止归终，许多竭力平定乱世的人都没见到最后的美好结局。 能改变吗？ 以前便罢，可现在她已然穿越，完全袖手旁观，她绝对做不到。 但是...... 方小葳陷入沉思。 不过，若以阴谋论来推测她遇到海啸这事，实在非常巧合，她选择的航线可谓最安全的航线之一，途中遇见过好几艘船只，没道理浪潮只攻击她一人，且同时各种保命装置、传送门皆无法使用，简直像被故意安排好了般。 “所以说来，小葳你还要在这里待上好久了，真好，多与我们讲讲以后的事情。”归终看破方小葳的迟疑和犹豫却不说破，挽上她的手，“山中的洞府里剩着不少空房间，先住下吧，再慢慢商谈如何回去。” 若陀龙王的神识光团靠近，他说话一向放肆：“对，先休息整理整理思路，然后快讲讲你和摩拉克斯怎么认识的。摩拉克斯，后世的你也几千岁有余了吧，何止老牛吃嫩草啊。” 因为本体实在庞大且外形略显骇人，他总会调动出神识四处活动，神出鬼没的，而且如此，存在不小的优势。 譬如在打趣帝君时，往往会引起魈的怒视，不过面对一个光团，魈根本无从下手。 “不敬帝君...”魈一压嗓音，面色泛冷。 “就是啊若陀，你位于摩拉克斯的地盘上，还不乖乖听话。”归终使劲点点头，帮魈呵斥若陀，但下一秒她又贴近方小葳耳边道，“嘿嘿，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想说的话记得先和我们几个说。” 身旁的留云和歌尘虽默默不语，但眸光闪烁，显然非常赞同归终。 “好了，若陀，切莫失礼。”帝君无奈制止，“魈，你带领这位客人去休息。” 他三言两语安抚互相拌嘴的众人。 “客人，非也非也，摩拉克斯，她是你......”若陀龙王的打趣声戛然而止，光团明亮，但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帝君双手抱胸，一点金光萦绕，显然是他把若陀暂时禁言了。 “总算清静了。”留云借风真君扶额，“现在，来商讨下分工吧，此事疑点颇多，如果不彻底弄清真相，唯恐牵扯到其余人。” 时空穿越究竟是单纯的机缘巧合、地脉异变、层岩巨渊的影响，还是和天空岛有关？ — 相比八卦，魈想得知的事情正经许多。 他打开洞府大门，一处悬空的五进庭院映入方小葳眼帘，长廊曲折，水榭亭台，其中装饰建材没用金玉堆砌，却自有雅致风格，瞧着比玉京台上最豪华的院子还气派。 方小葳跟随他穿梭其中，边欣赏边感叹，和这一比，她的小家像是《陋室铭》的原型。 “到了。”魈领她走进三间打通的厢房中，“我们夜叉一族通常不住洞府，其余仙人们因为需轮流驻守民间，也极少居住在这。灶神马科修斯来得最勤，做工序繁杂的菜肴时，会借用里面的厨房。留云真君和鸣海真君次之，偶尔要闭关研究造物。” 鸣海栖霞真君？ 方小葳思索半晌，才意识到这是谁。 没办法，关于古时璃月的线索太细碎，她能勉强拼凑出基本背景，但无法探知全部。 魈为方小葳讲解洞府中的布置，事无巨细，但每每讲几句后，总是欲言又止，明显是想问些问题，可又不好意思问。 “降魔大圣，你想说什么，我非常愿意解答。”方小葳笑言道。 “没什么...好吧，以后的帝君是何模样，退休后，他适应民间生活吗？”作为一个标准的帝君厨，魈最关心这件事，“帝君庇佑人类建立城邦，表面上看起来拥有了片刻安宁，但实际上周围危机四伏，因此，帝君就算征战归来，也不会过多休息，宵衣旰食，劳累非常。” “你放心，以后不是这样的。”方小葳温声解答，“璃月是闻名整片大陆的商业之国，与各国建立贸易往来，港口终年繁华。钟离先生正是见识到了璃月的长治久安，才退休的。退休后的生活，不可谓不安逸。” 方小葳声音轻柔，描述得安宁生活如画，抚平了魈内心深处躁动的业障几秒。 她继续讲下去：“钟离先生喜欢品茶，偶尔要去听书和看戏，璃月人均具有商业头脑，我常光顾的一家成衣店的店主创意极佳，提供睡衣定制服务，许多人在那里定制岩龙外表的睡衣。” 魈难得面露淡淡笑意：“商业之国，果真听起来不错。定制嘛...如此，浮舍大哥应该不愁怎样穿上衣了。” 方小葳听了魈的话，神思一紧，她默默无言，没忍心戳破对方目前的美好幻想。 “谁在提我名字，魈，你是不是在私自向客人打探消息啊，这不行，有意思的事应该同大家分享，不许独吞。” 伴随爽朗粗犷的说笑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现在屋内。 是浮舍。 “我说浮舍，多少次了，你能不能学会走正门，让留云看见，又要说我们夜叉住惯了野外不守规矩，恐怕要带坏小孩。”水夜叉伐难疾步迈进厢房门，将浮舍拽过来，压低嗓音，“而且这位客人身份特殊，你能不能正经些，不要让人家以为以前的帝君手下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夜叉，降低平均印象。” 应达与弥怒紧随其后。 火夜叉应达是个直爽性格，毫不掩饰自己的善意，与方小葳握手道，“你好你好，欢迎来到璃月，我叫应达，是五大夜叉之一，你如果不适应在洞府中生活，我带你出去野营，不过野营的选址有限，只能选在村镇附近，否则太过危险。” 弥怒也随之挥手问好。 “我叫方小葳。”方小葳的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叹息。 于以后的魈而言，现在兄弟姐妹俱在的日子，确实是场遥不可及的美梦呢。 “快走吧快走吧，别忘记正事。”伐难拉上其余夜叉，抱歉地望向方小葳，“打扰你休息了，魈，报仇的时刻到了，抓上你浮舍大哥离开。” 第69章 帝君急召众她与应达回山中，说明来龙去脉，差他们寻找建立传送门所需的材料，至于浮舍则是驻守期满、进山向帝君报告情况，之后并趁弥怒不注意，跑来凑热闹。 浮舍连连摆手又摆手，跑得比谁都快：“不就是偷偷往他脸上画画吗，为何便需要报仇了？” 一众夜叉吵吵闹闹地走了。 观摩许久的马科修斯终于能插上话，探出个毛茸茸的头来：“你想洗澡吗，我教你使用烧热水的仪器。” 似乎为照顾方小葳，他此刻的化形减去不少威猛和锋利，使用着面对民众时的线条柔和的外心，像个大毛绒玩具。 马科修斯还非常贴心地捧出香胰子、皂粉和香粉。 “好香啊。”方小葳拿起一盒香粉，只觉得香气典雅清淡，与不少花香比较相似，却从未闻过，“后世完全没有这种香粉哎。” “啊？”马科修斯圆滚滚的身形一顿，豆豆眼里充满疑惑，“可这是琉璃百合香粉。” “这样呀.....或许因为后世的琉璃百合经过太长时间，香味不同吧。”方小葳无意中说漏嘴了。 马科修斯只是外表看上去憨态可掬，但内心细腻，失落地垂下头：“中间发生过不太好的事，所以琉璃百合才减少生长或品质不如现在了，对吧？” 其实，从如今的状况来看，这种结果也属正常。 不过马科修斯仍不太高兴。 “琉璃百合减少了，绝云椒椒还在吗？”他担忧问道。 “在的在的，我认识一个小姑娘叫香菱，是家食肆的大厨，她做的干煸绝云椒椒和水煮鱼是店里招牌，辣椒酱也是，拌面特别香。” “那就好。”马科修斯调试热水高炉，演示给她看，“对了，小葳，从你见到我们后，总忧心忡忡的，为何不开心？” 方小葳很难解释清楚。 这并非她心中存在桎梏，而是每每想详细告知却突感脑中混沌，无法准确说出口。 况且，哪怕她知道几人的结局和死因，也不能要求对方放弃守护人类的责任，躲起来保全生命。 “好吧，不说便不说，可开心很重要。”马科修斯伸出圆手摸摸她的发顶，“要记得努力变开心。” “我会的。”方小葳郑重点头。 她不想再提这些，聊起后世的菜谱，热爱烹饪的马科修斯果然被吸引注意力。 “炸元宵？不错不错，外面酥脆，里面软软糯糯的，我明天做给大家吃。”马科修斯分出一只灶神分身提前去采购食材，“作为交换，我以后教你做现在的璃月菜。” 两个烹饪爱好者志趣相投，聊了好久，久到归终和留云初步定下传送门设计图后、想来方小葳这打探情况时，才看见马科修斯一手搂着一卷菜谱往外走。 “除开做菜，你们还聊了什么吗？”归终心存猜想，但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马科修斯回道：“之前她无意间说漏嘴过，后世琉璃百合的数量锐减，品质估计亦是大不如现在。” 归终愈发坚定猜想。 以后会有大事发生，导致璃月生态变化剧烈，不止琉璃百合，说不定连她也...... 小葳熟悉留云、认识歌尘，却总爱偷偷打量她，目光陌生。 骤然得知自己的结局，归终不惧不怒，十分平静。 反而，她在忧心留下来的人们。 活生生迫割舍友情与美好的记忆，着实残忍，万一导致心性混乱，将加速磨损。 陨灭不过瞬间，可对于生者来说，是场漫长的阴雨。 — 望舒客栈。 钟离负手而立，沉声道：“既然你心中已有考量，我答允你的请求。” 层岩巨渊深处发生异变，魈希望暂离此地，前往探寻。 “方老板消失之事，当真不用我......”魈得到允许，先是松了口气，后又提起失踪多日的方小葳。 “不用。”钟离似乎不希望太多人关注这件事。 “是，说来距离浮舍他们和尘之魔神的神识消失在层岩巨渊早过去了数百年，但...但我总觉得，还能感知到浮舍等人的气息。”魈想起兄弟姐妹们，落寞的神色里满含怀念。 钟离微微讶然，半眯双眸，打断魈的话：“什么？” 这并不符合他所经历的事实。 被改变了。 但魈茫然眨了下眼睛，没认为自己说错了话。 “...没事，你且去层岩巨渊吧。”钟离沉吟半晌，叹口气。 小葳，我让你回来，没要求你把旁人都带回来啊。 此举实在冒险。 第62章 “哒哒哒哒——” 一只小灶神分身在院子里无聊地转圈,脚步声窸窸窣窣，像小动物在踏正步，待见厢房门终于被打开,跑上去边蹦起来边晃晃胳膊。 “小葳你睡醒啦，快来吃饭快来吃饭，大家都已经回来了。”他伸出圆爪子去拽方小葳的裙角,“来，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众仙和帝君签订契约守护璃月，各司其职,除却闭关清修外,多会微服私访民间，暗中帮助陷入危难的普通人，只有在月末汇报任务时才齐聚一堂。 洞府前的空地处，比昨日多出了两张大长石桌,帝君立在旁边,正与一圆脸蓝发少女说话。 这少女头上头长麒麟角，看起来娴静温柔,面上婴儿肥未消。 “小甘雨,最近怎么总不见你？”端着木盘上菜的马科修斯走来，“快尝尝我做的龙井桂花茶香鸡，来自小葳给我的后世菜谱。” 但甘雨脸色微微泛红，抬眸望了马科修斯一眼,不好意思道：“灶神午安，可是我在努力抑制食欲...那个，我吃清心就好啦。” “哎,此言差矣，你如今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要多吃饭啊。”归终拉上留云闪现到几人眼前，“留云，快劝劝你家小徒弟。” 留云真君一贯会聊天：“就是啊甘雨，虽然你之前咕噜咕噜滚下山，可却因为体型硕大噎到了魔神，也算保住性命......” “师父，您...您别再讲下去了！”甘雨躲到马科修斯身后，恨不得遁地逃走。 在场众仙多比甘雨大，趁机来凑趣，你说几句我说几句，热闹如过年时候走亲戚。 方小葳不喜当社交焦点，见状遂悄悄跟着小灶神分身灶台处，帮忙端菜。 即便是光为满足口腹之欲，但大部分仙人仍不愿随意应付，故而马科修斯准备了不少饭菜，寻常炒菜、主食和糕点交给烹饪造物，余下几道主菜则必须亲手制作。 其中便有龙井桂花茶香鸡与荠菜春卷。 前者是方小葳根据沉玉谷特色菜茶熏乳鸽改良的，后者是当季时令菜肴。 以葱姜水、米酒、酱油、粗糖腌制童子鸡，再放进添加了小茴香、八角、香叶的龙井桂花茶汤中浸泡，最后以小火炖煮收汁，临出锅前淋上茶叶热油增香。 因选用的龙井品质优良，茶汤透亮，丝毫不会带来苦涩，反而使多汁的鸡肉充满清新雅致的茶香，文火慢炖令肉质鲜嫩，鸡皮软糯油润。 “原来茶叶还能做菜啊，也对，我前几日在民间看见有人用茶叶煮鸡蛋，想来后世百姓肯定有更多创新。”归终精准找到方小葳的位置，给她夹上个鸡大腿，“你是客人，千万不要拘谨呀。” 归终观方小葳默默入座，猜她或许是怕生，就把嗓音放低些。 “谢谢。”其实方小葳倒不是真不敢与他们聊天，只是心事重重，一时间显得沉默。 璃月仙人的数量要比她所知道的多，然而越多越代表她心底那艰巨的计划难以实现，按道理讲，能救一个是一个，总比原来的时间线强，但等见到了真人，却难以控制妄想着十全十美的强迫感。 “小葳，你一直在皱眉呢。”归终不喜肉食，偏爱荠菜春卷，夹来好几个。 仙家聚餐，向来是手慢无，况且夜叉们即将到场，介时更是饭桌上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荠菜春卷中不止有当季的翠绿荠菜，还放入了马蹄、春笋、豆干与肉沫，味道清淡鲜香，脆嫩的马蹄和脆生生的春笋是脆上加脆，豆干丰富口感，留下一抹韧劲。 方小葳借用啃鸡腿来掩盖真实的神情，晃晃脑袋：“穿越时空太难受了，我有些不舒服，估计是像水土不服那种病症吧，适应适应会好的，不要担心。” 归终善解人意，不勉强方小葳，虽同样满腹心事，但没有继续问下去，准备待会再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 聚餐时，有人偏爱聊天有人偏爱对酌，而方小葳和归终属于饕餮类型。 待她俩吃个六分饱后，留云真君、歌尘真君才意识到消失的两人已早早开吃。 “归终，怪不得你突然不说话了...哼，我不等浮舍他们，我也要吃。”寻常吃饭时不注重规矩，谁饿谁先动筷子，故而歌尘没有生气，只叹自己慢了一步。 留云不饿，继续与众仙讲述甘雨幼时的故事。 她一贯只会隐晦地表达疼爱，以小故事变相得展示自家徒弟的聪慧乖巧，而甘雨懂事、明白师父心意，强忍着害羞听。 第70章 不远处，性情温柔的鸣海栖霞真君见小甘雨脸红得快炸了，端来清茶，请留云暂且歇歇嘴。 “快，去找歌尘玩。”他推推甘雨，“我记得灶神还做了凉拌荠菜，别怕，吃荠菜不会对身材造成负担的。” 留云哼了一声。 鸣海栖霞这是嫉妒她有个好弟子吧。 “好了留云，今日聚在这，大家更多是为了...”移霄导天真君露面，隐去后半句话，朝正在品尝杏仁豆腐的方小葳扬扬鹿角，“咳，这并非我们欺负你，谁让你以后你与她是好友呢。” 真稀奇呀，能与面冷心热的留云真君相交甚欢，这位帝君后世的伴侣，究竟是什么神奇的人物呢。 移霄真君心中想想就罢了，不敢当面说出口。 毕竟留云借风真君精通造物，众仙人几乎都收过她的礼物。 因为方小葳曾简单讲过后世情况，仙人们得知化名为闲云的留云与她关系要好，遂推举其做打探消息的主力军。 “我在努力了。但这等事，还是让归终做合适。”留云借风真君实在难以开口。 怎么问？ 现在的留云真君不如以后思想放松，面对和人类有关的事务既好奇又抱有审视的态度，而恋爱之事在如今的她看来，着实陌生。 后世的帝君会退休，沉溺于小情小爱勉强算正常，为何连她也开始踏足民间，和普通人交朋友？ 并且要论关心和好奇，留云真君不太想得知方小葳和钟离的恋爱细节，而是...... 既然有了伴侣，那么帝君会有后代吗？ 留云浮想翩翩。 她侧过身子，藏在鸣海栖霞真君旁边，偷偷打量帝君，按照对方容貌按比例缩小想象着，边想嘴角边扬起姨母笑。 “你笑什么呢？”几个仙人低声询问。 留云捂嘴，和他们讲悄悄话。 哦？ 神出鬼没的若陀龙王光团飘来偷听，称赞道：“果然还是留云真君会抓重点，摩拉克斯，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或者都要吧。” “...你们莫要瞎想。”帝君一挥手，驱散聒噪的光团，“且不论小葳她是否愿意生子，承受神力、孕育生命，单论情感，那只是后世的钟离与她相爱，现在的我仅仅想送她回家。” 乱世未定，苍生不安，潜在的敌人随时会袭来，覆巢之下无完卵，大国破灭，小家亦难以苟存，心系黎民，他怎会沾染这些私情。 他是璃月人的帝君，绝非小葳的钟离先生。 其实受指环中的气息影响，帝君很难对方小葳冷漠，每每提起她，总是控制不住去和颜悦色，好似某些情绪是专属于她般，不由自主地去给予温和、柔情与关注。 但仅止于此了。 帝君在尽力克制压抑着这些情绪。 务必要快些送小葳走。 他想。 可方小葳不希望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仿佛做过一场梦似的离开。 石桌边，她在吃过正餐后默默品尝甜品。 是杏仁豆腐。 马科修斯不仅精通烹饪还记忆力超群，清楚记住每个人的饮食喜好，每次聚餐时，桌上都会摆着腌笃鲜、珍珠翡翠白玉汤、杏仁豆腐、烤螭虎鱼...... “你喜欢吃甜食？”魈不知何时前来，不挑主菜，直接拿起一盘杏仁豆腐吃，又往食盒中装烤鱼。 铜雀镇守的位置最险峻，他又谨记帝君的赐名提携之恩，即便是知道众仙会在月末聚餐，也极少参与，只托魈帮他带几份烤螭虎鱼。 “我没有什么忌口的。”方小葳愣了好几秒才回神，笑笑，“去稻妻旅游前，我和钟离先生到了遗珑埠游玩，那里临近枫丹，售卖着不少枫丹特产，里面有种叫马卡龙的杏仁甜饼，我买下不少送给你，还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临近枫丹？”魈吃杏仁豆腐的速度飞快，但不显狼吞虎咽，十分像嗷嗷吃食的团雀，听过方小葳的话后一噎，忙去喝茶，“后世璃月的版图，那么大吗？” 作为帝君厨，魈所想得无比夸张。 “倒不是非常大啦，但对比其他几个国家来说，土地利用率超级高。”方小葳想了想，这般答道，“人们还学会了开垦梯田，不受地形限制地种田，景色壮观。” 魈轻轻颔首：“对，璃月百姓确实极爱种田。好，你先吃吧，我要去找铜雀。” 他拎上食盒，匆匆飞身消失在空中。 背后，方小葳目光惆怅。 “你只送金鹏礼物，是因为根本不认识其他夜叉吧。”作为最具智慧的魔神，归终已大约看清方小葳隐瞒的事情，“你，也没见过我。我猜，我不是没活到后世？” “归终......”方小葳不知如何作答。 “放轻松，我早猜到了。魔神战争必然会对战出结果，到时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使像我和马科修斯这般不争不抢的性格，都难逃一劫。”归终眼眸清亮，平静地诉说自己可能死亡的结局，“船只欲靠岸，可惜风浪永远不停。” 方小葳见此，急忙说道：“但我来了，我可以帮你们。” “是，你是契机。”归终毫不犹豫。 若诸事一成不变，她愿顺其自然、看淡生死，可如今契机出现了。 “我们...我们卡bug吧。”方小葳昨晚一夜未眠，冥思苦想许久，盗用某理论，想出个可以逃避现实规则的计划。 “卡bug？”归终不解。 “穿越时空时会受规则限制，然而如果有人并非生存在现实空间里呢？”方小葳想制造逃避规则媒介，保存神识，然后再于后世释放。 她哪里带人复活了，她不过创造了个可以储存全息影像的媒介，投影出来的是假人而已。 归终若有所思：“可行，但实际效果肯定存在出入。” 第63章 这件事听起来异想天开,但有仙家机关在，并非完全无法实现。 古时璃月还未至魔神战争末期，一些在后世看来已经消失的材料和术法依旧存在,先试验几番，不见得就找不到其中关键。 刚一听闻，归终立即否定,但沉默半晌，心中的思绪桎梏缓缓解开。 可她没将话说满，敛眸道：“我指的存在出入,这种出入或许和原定效果差别非常大,所以你先不要抱有期望......” “你能同意，我就很开心了？”方小葳眨眨眼，惊喜非常，一下子搂住归终,“我以为你觉得我胡闹呢。” 毕竟这件事确实危险,往时间与空间的规则上狠狠插一刀，属于直接在天理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的确是胡闹啊。”归终伸手摸摸她发丝顺滑的后脑勺,“但...但是凡事皆存在一线生机,也许阴差阳错间，真会成功呢。” 早在方小葳出现时，身为尘之魔神的归终便测算占卜过她。 尘之魔神的权能与尘世相关，方小葳身上没有仙家的仙力气息,自然是凡人，若在平常，归终完全能简单探知到她的前尘与未来。 但没有未来。 甚至连方小葳基本的命格命盘,归终亦是难以触及。 仿佛她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尘世间的天外来客，命理落于虚空中,故而哪怕是归终也测算不到她。 那么，若由方小葳来充当时空跳跃媒介的操纵者，成功率绝对比其余人高。 然而对方到底是普通人，没到最后一步，归终不会泄露方小葳的特殊。 “真得吗？”方小葳不仅是为弥补钟离的遗憾，也是舍不得守护璃月的魔神仙人们，哪怕能救回半点神识都好，“我会炼金，可以帮你。” “这几日先不用。放心，你是摩拉克斯以后的伴侣、留云未来的好友，大家互相认识熟悉，我才不与你假装客气，待我需要你时，一定会找你。”归终低声浅笑，顺毛捋着方小葳发顶翘起的碎发，“说来，若能去往后世，我真想见证你和摩拉克斯的婚礼呢。” ......嘤。 方小葳默默退出归终的怀抱。 “呀，害羞啦。”归终性情俏皮，以前总爱打趣人，见了方小葳后克制过好几次，如今终于难以再压抑本性，“不要害羞，这是正常话题，或者你不爱璃月式的传统婚仪，用枫丹式、纳塔式等其他国家的也行。就算没想过办婚礼，那买套婚服吧，我给你设计。” 归终喜欢热闹，每每遇见民间新人成婚，她总要化身成只小团雀飞去观礼。 “好，你给我们设计婚服，说定了。”方小葳同她拉钩。 当然，誓言不必像至冬传统那般说得太恐怖。 “你们聊得倒是投缘，只见过几面，便会聚在一起说悄悄话了。”留云借风真君端起一盘茶好月圆，吃着点心，坐到两人旁边。 她也不想换地方的。 谁让以浮舍为首的四个夜叉来了。 留云实在想捂住耳朵：“唉，还是金鹏和铜雀安静些。” “你瞧。”归终挽住她的手，指向那边，“哈哈哈哈，马科修斯的脸色好难看呀。” 第71章 灶神小分身端上来甜甜花酿鸡与龙井虾仁，浮舍仗着自己长了四只手，霸占了两副碗筷，抢尽先机，气得伐难使劲挤他。 “这太失礼了，弥怒，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浮舍做件上衣，否则配上这不雅的姿态，有碍观瞻啊。”应达跑去和鸣海真君一起品茶，只当自己不认识行径豪放的大哥。 “唉...浮舍，灶神来了。”弥怒瞥见双手叉腰的马科修斯，忙戳戳浮舍。 浮舍装傻：“......咳，灶神，您做的美食太诱人了，令我欲罢不能啊。” “要守规矩，尊重用餐礼仪。”马科修斯好性格，如果谁惹毛了他，他会毛茸茸地跟那人讲道理，“既然仗着手多就为所欲为，来帮我做窝窝头吧。” 每逢仙家聚餐，马科修斯还会多做出一百份辣肉窝窝头，派小分身送给民进百姓，回应他们的敬仰和感恩。 这么多人凑一起，说说笑笑，不可谓不吵，但方小葳听着只觉热闹欢沁。 怪不得钟离先生看似偏爱雅致安静的环境，却在和聚餐时偶尔面露怀念。 在他的认知里，魔神和仙人不是璃月后世传说中高高在上、不沾染人间烟火的信仰，而是曾经携手相伴的知己亲朋。 “小葳。” 饭后，帝君叫住她。 众仙见状，互相使眼色，纷纷找借口说有事离开，或踏风归去，或干脆闪现消失，连马科修斯都赶紧操控分身回归本体。 “呦......”归终朝帝君挤眉弄眼，笑容暧昧，一手拽留云，一手拽歌尘，“你们聊你们聊，我们仨进洞府研究造物去，绝对不打扰你们，嘿嘿。哎呀呀，二人世界。” 只剩下帝君与方小葳独处。 帝君对待朋友们一向宽纵，即便被这般调侃也不显恼怒，眉目舒展，凝满无奈。 方小葳抬眸，不知该聊什么，竭尽脑汁找话题。 按理说，帝君和钟离先生算是同一个人，可气质和身份相差过大，实在使她难以习惯，她能做到和钟离先生说笑，但若论与帝君轻松聊天，仍稍存顾虑。 简而言之，她会对钟离先生心生xxxx的想法，可对帝君...... 不敢。 “小葳，你莫要怕我。”帝君自然能感知到方小葳的情绪，为照顾她，语速放缓，比往常还声音和煦些，“我想与你谈谈你的身份。” 身份？ “...什么？”方小葳凝望帝君那双锐利的眸子，心头一紧。 “你不止不是当今璃月的人，你还非常可能不是这片时空的人，对不对？”相对钟离的委婉和等待，帝君更为直白。 方小葳忽而默默无言，张张嘴巴又闭上。 “看来，我猜对了。”帝君作为掌管璃月的神明，如今魔神战争虽为决战出结果，但也能察觉出方小葳隐瞒已久的真实秘密，“我向你询问这件事，不是想把你当作错误般修正，而是希望你意识到潜在的危机，收起冒险的想法，静待归终和留云修好传送门，送你回家。” “哪有冒险的想法。”方小葳团坐在石凳间，缩起来，脸埋进横放于双膝上的手臂，心虚地嘴硬道，“我想快些回家的，钟离先生还在等我呢。” 帝君不戳穿她的小心思。 “小葳，看我。”帝君缓缓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融融春风般的语气中是不容置喙，“改变过去不可取，要谨记顺其自然。” 归终可以看透的事，他也能看透。 只是他担忧小葳骤然穿越不适应，没有第一时间去谈论，可方才听到她和归终的窃窃私语，心中不禁升起反对。 因果相互影响，当第一点“因”产生在时间的萌芽中，与其对应的“果”便已经诞生。 人为改变，看似扭转过去，其实只不过是重新造出新的因果而已。 何况，是否能成功，另当别论。 他不该眼睁睁看着，原本和这条时间线毫不相干的方小葳身处险境。 早在决意参与魔神战争、庇护璃月百姓时，他便接受了失去与消逝，哪怕是他自己为之付出生命，也不会允许谁来重新谱写结*局。 帝君又唤了方小葳一声：“小葳，我再说一遍，看我。” 这次，稍夹杂些严肃。 聚餐时，帝君依旧着神装，繁复的衣服衬得他愈发端正，眼眸中是宽和和温润，但面容间总蒙着一丝因威严而显露出的冷峻。 正是丝丝冷峻，才让方小葳没明着表示不快。 自脱离愚人众后，方小葳鲜少听见这种命令的话语，即使似条件反射般仰起脸，却难以接受。 “哦，看着呢。”她望过一眼随后又转过头，皱皱鼻子。 哼。 钟离先生可不会这样命令她。 “生气了？”帝君颇有耐心，不因她的态度气恼，关切的一字一句里是语重心长，“小葳，我是替你考虑。” 无论方小葳是何身份，现在，她都是被迫卷进魔神战争的普通人，普通人不是和他签订契约的仙人，没必要强加压力在自己身上。 而且，他答应过后世的那个钟离先生，要将方小葳安全无损地送回对方手中。 这两人的缘分，不该断绝。 帝君想。 “你替我考虑，可我想替钟离先生弥补遗憾。”方小葳气鼓鼓的。 “我想，你口中的钟离先生如果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拒绝的力度恐怕会比我还坚硬。”帝君慢悠悠反驳道。 此乃实话。 方小葳彻底没招了。 她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遂无意再掩饰：“不同意归不同意，可我一定会做，钟离先生的遗憾，也就代表着帝君您的遗憾吧。” “遗憾？”听罢，帝君摇头，“小葳，你曾言后世的璃月繁华安宁，河清海晏，我又有何遗憾呢？” 方小葳紧皱眉头：“是，繁华安宁，但在后世，我只知道留云、削月、理山三位真君，歌尘真君变成了萍姥姥，夜叉里我仅仅认识魈。我并不认为这单单是扭转过去，这叫未雨绸缪。世界会不会再次大乱呢，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如果您真得打心底认同顺从宿命和天理的安排，又怎会把神之心交给冰神？” 良久，帝君轻轻叹息一声：“好吧...不过，只靠你和归终，不足以完成这项计划。” “所以，请您施以援手。”方小葳心一横，去抱住帝君的胳膊，晃来晃去撒娇，“帝君大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您最好了，答应我吧” 帝君：...... ...嗯。 无法适应这样的亲密。 但他却不讨厌。 奇怪。 可能是受指环中，后世自己的气息影响，误导权能产生错乱，变相承认了关于伴侣的契约。 “小葳，我且告知与你，待你回归后世，假如后世的我探查指环，大概能通过其看见两三段如今的景象。”事情已说开，他眉眼间的冷峻略略消散，提起这件事，似笑非笑，“不过想来，我既是他、他既是我，这并不属于违背契约。” 这下轮到方小葳无语了。 “钟离先生又大度又明事理，不会介意的，你们俩是一个人嘛哈哈哈。”她干笑三声，瞬间跳开，站得笔直，不敢再触碰帝君。 “希望如此，不过为避免误会，我留段虚影放进指环，介时替你解释，说明情况。”帝君所想，细致入微。 “谢谢您谢谢您。”方小葳双手合十，无辜傻笑，满面讨好似提前看英语听力题被抓住的考生。 帝君凝望她，忽而淡淡一弯唇角，纵容的笑意转瞬即逝。 后世的自己有这样的伴侣，每日过得应该很开心吧。 — 和帝君说清一切后，方小葳和归终开始光明正大地研究造物，初步确定名称为“仙家卷轴”，作用越大，名字越朴实无华。 仙家卷轴呈横向拉开式，传送门修好后，方小葳带走大卷轴于传送空间中等待，而归终负责分开神识，一半放进小卷轴保存仙力、一半收集其他人的神识。 最后，两个卷轴相通，全部人会陆陆续续齐聚卷轴的媒介世界，而从外部观测来看，所有人的生命痕迹则已消失。 至于在出来后怎样长时间维持真身实体状态，等到后世再研究吧。 “目前，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归终实验过一次，退出媒介世界后因异变反应，短暂变成了只灰毛猫猫，“先活下来，然后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后世的留云比她多活了那么长时间，造物的技巧必须有所见长啊，那么就交给留云吧。 “我也会变猫吗？”方小葳好奇道。 “不会吧。”工作暂时结束，归终喝口汤，开心品尝马科修斯派小分身送来的红油蹄花。 相比荤菜，她更偏爱素菜，不过听说这道菜肴是小葳提供的菜谱，必须尝尝。 猪蹄经过火烧洗净又浸泡过两遍冷水，异味被尽数去除，以原汤加香料猛火炖煮后，白嫩软糯，汤底像牛乳，浓郁顺滑。 第72章 红油蘸料是马科修斯特制，他常自己种植绝云椒椒，精心照料下品质绝佳，干煸后再炸辣椒油，色泽红亮，辛香而不爆辣。 方小葳同她一起吃，松了口气：“那挺好。” “还可能变成其他动物和元素生命。”归终说完后半句话。 “啊？”方小葳吃蹄花的动作迟疑一秒，“那...那万一我变成晶蝶呢？我有个朋友，会吃晶蝶翅膀的呀。” 迟疑产生破绽，破绽，稍纵即逝。 锅中少了只蹄花。 桌边多出个隐形的深褐色的若陀龙王神识光团。 方小葳看不见，可归终能看见。 “你本就来自后世，受束缚变形的时间短暂，没什么大碍。”归终用指节敲敲桌面，“若陀，别躲啦。” “咳...要学会分享谦让啊。”若陀现身，“摩拉克斯找你们呢，传送门修好了，他要开一坛桂花酒，给他以后的伴侣践行。” “这么快？”方小葳没想到。 “哎，当然快，留云整理出方案后，是他抽出空特意修的。”若陀龙王的光团左右晃晃，仿佛在笑，“好关心你呢。” “哇，好关心你呢。”归终复读一句。 方小葳悄悄记仇。 等以后你俩变成猫猫的。 她发出个人坏猫好的邪魅之笑。 山中洞府前有棵参天大树，树下埋着几坛帝君酿的好酒。 临行前，他亲自取出一坛，领上众仙人和方小葳共饮。 小提包被归终改良过，用来盛放仙家卷轴，并做出两只系带，缠在方小葳腰间。 方小葳拢紧小提包，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桂花酒清香，香气典雅，微微泛着甜，回味是醉人的浅浅辛辣。 “小葳，走吧。”帝君也饮尽。 “帝君...再见。”方小葳没忍住，眼尾稍稍泛起水光。 “...走吧，他在等你。”帝君揽过来方小葳的肩膀，轻柔温和，不带丝毫感情地拥抱，安抚她踏入传送门空间前的忐忑不安。 神爱世人，方小葳是世人中的一员，帝君对她也许存在一点点爱，但仅止于此。 方小葳抹下脸，迈进传送门里。 跨越时空的方式被改变，无尽坠落的撕裂感随之而生。 短短瞬间却似千年。 空洞的思绪被放大，躯体轻飘飘，方小葳沉浸在自由落体运动中，大脑已升天，魂魄追皮囊追得艰难。 小提包中，空白的仙家卷轴开始显出人像，鸣海栖霞真君、移霄导天真君、马科修斯...... 不知为何，从来无法感知到仙家术法的方小葳，恍惚间，竟觉得小提包的重量在慢慢增加。 卷轴从空白到拥挤。 再到不堪重负。 在检测到降落地点是层岩巨渊后，卷轴迫不及待地吐出四只深紫色、水蓝色、褐色和火红色的猫猫。 传送门的张开又合上，巨大的引力侵蚀着方小葳的意识。 “旅行者快看，那是什么，是...是猫，层岩巨渊为什么会有猫？” 这是慌张的派蒙。 “啊啊啊啊阿忍，怎么办怎么办，那些猫要砸下来了！” 这是不断变幻位置想接猫的荒泷一斗。 “老大，你别吵。” 这是一边安抚自家老大，一边推开师姐烟绯和夜兰的久岐忍。 空沉默寡言，用瞪大眼睛表达震惊。 “怪异情景，不对劲。你们都小心，我去接。” 青绿色的轻风光束划过，魈利落地闪身飞上去。 顷刻间，他身上挂满四只猫猫，外加一只淡藕合色的方小葳猫。 魈极少接触这种脆弱呆萌的动物，救下后便想立即交给旁人。 等等......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只比其他猫多长出两条手臂的深紫色猫猫上。 这花纹和手臂。 浮舍？ 第64章 这太荒谬了。 想法冒出来后,魈在第一时间先反驳自己。 但夜叉的气息做不得假。 他能清晰感知到眼前野猫身上的身份。 是浮舍。 “金鹏，你怎么吓傻了？听我说，尘之魔神归终与那位方老板联手,将我们的一半神识提取，躲避业障侵蚀，虽然无法确定仅仅具有五分思绪的我算不算我,不过我现在好多了，从未感觉头脑如此清醒，仙家卷轴的方法果真神奇...哎,金鹏,你认真听啊，喂你抓得太紧了，松开我！”浮舍张牙舞爪，奈何受体型限制,丝毫挣脱不了。 一阵喵喵声响彻岩洞。 其余人听不出浮舍在讲人话。 魈可以,然而他现在心思杂乱，明明已将浮舍的一字一句听入耳,却仍好似难以分辨,呆呆愣在原地，抱着猫猫们手足无措。 业障侵蚀，难道也会产生这种幻觉吗？ 应当不会。 毕竟以往，他从未做过美梦。 “金鹏...金鹏？完了,后世的金鹏饱受业障折磨，耳聋了。”浮舍努力伸出爪子去摸魈的脸颊，“对不起金鹏,我们来得太晚。” “不，他没聋,或许只是听不懂我们说话。归终提醒过，受现实规则影响，我们暂时必须寄托在非人形的实体上，语言当然不通。”伐难甩起毛茸茸的尾巴拍浮舍，“快走，先去找帝君吧。” 但魈抱得紧，四只猫猫各自向不通方向使力，都纹丝不动。 而筋疲力竭呼呼睡大觉的方小葳头朝下，快垂到地上了。 空眼疾手快，弯腰接住她。 “旅行者，你看这只猫后背上还系着小袋子呢，花纹好眼熟。”面对人畜无害的猫猫，派蒙胆大起来，飞近些查看，摸一摸，“真顺滑呀，用的布料不便宜吧。” “并非寻常布料。”一旁，烟绯打量方小葳，若有所思，“像是仙家造物。” 派蒙和空面面相觑。 如此说来，怪不得眼熟呢。 “喂，我似乎在方老板那见过这个袋子，是闲云小姐送给她的，难道......”派蒙与空讲悄悄话，“但方老板在稻妻呀。” 方小葳遭遇海难的事仅有几人知晓，而空与派蒙进入层岩巨渊已久，消息不灵通。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方老板遭遇了奇遇呢。”空虽不敢确定，可碍于身份，他换个姿势捧住睡成长条形的方小葳，想请烟绯帮忙接下。 “交给我吧。”悄无声息走到空后面的夜兰忽开口，面色怪异地抱走方小葳。 凝光大人曾叮嘱她密切关注舒心食阁的方老板，下渊底前，她得知其即将回璃月，曾派人跟随接应对方，不该出意外啊，所以这位方老板为什么会出现这？ 夜兰一边给方小葳顺毛，一边梳理思绪。 方小葳睡得愈发舒服，趴在大姐姐怀中，身姿舒展。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利用太威仪盘出去，他们暂且先交给你们看管。”魈从疑惑和恍惚中脱离，挥出一道光锁，束缚住欲要窜逃的夜叉猫猫们。 层岩巨渊地上。 钟离负手立在高处。 倏然一道深金色的光芒闪过，像细碎的岩石飞星，划进地底的缝隙中。 见魈平安无事，钟离本不欲现身，然后下一秒只观黯淡许久的石珀指环重新熠熠生光。 小葳回来了。 钟离身形一顿，平淡沉稳的面容发生微不可查的变化。 终于能安心。 时隔多年，他头一次又感到情绪从略微失控、翻涌再慢慢恢复宁静。 回来就好。 等等...... ？ 探寻的目光望过去，入目没有心心念念的人影，反而是几只五颜六色的猫猫头，钟离的眼眸神态中稍显讶然，这分惊讶逐渐浓郁。 沉默良久，钟离才意识到方小葳干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看来，哪怕是从前的自己，都没能看住小葳去实现奇思妙想。 从前的他，难道也会纵容小葳吗...... 不过事已至此，接受与思考如何善后就是，应当接受。 况且不光是对他，对魈而言，实乃救赎，或许往后无需再配制连理镇心散了。 但是魈显然仍处于状况之外。 “不可能......”他面无表情地抱住夜叉猫们，想丢不敢丢，可依旧在思考他们的性质，“已脱离渊底，幻象自该消失。” “金鹏，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是幻象。”浮舍猫体型最大，挤得其余夜叉纷纷向魈身上爬去，冷眼一看，衬得魈好似硕果累累的猫猫树。 “你会说话。”魈轻轻皱眉，“难道是怨气形成的妖孽？” 杀气尽显。 【魈，他们并非妖孽，是小葳和你的兄弟姐妹，带上他们去望舒客栈等我】 帝君？ 一道秘密的传音飘进魈的神思深处。 魈收敛杀意，品味着钟离的话，大脑一片空白。 他希望是真的，又怕是场幻梦。 可现在，美梦非梦了。 望舒客栈。 第73章 魈听到钟离的传音，立即从夜兰手里要走方小葳，闪身瞬移。 五只猫猫占地位置过大，魈为不弄伤他们，只好分开携带，左手一只伐难，右手一只弥怒，前胸的衣襟上挂应达，后面还背了个大浮舍。 而为表照拂，他一施法，牢牢固定，头顶着仿佛要睡到地老天荒的方小葳。 好沉好热...... 魈只觉眼前全是飘如飞雪的猫毛。 “...辛苦你了。”钟离鲜少见到魈这般无可奈何的模样，接过方小葳后，温声打趣道，“看来，降魔大圣似乎与宠物非常投缘，何不养几只？” “帝君，您不用唤我降魔大圣。”当着兄弟姐妹们的面，被钟离如此称呼，魈实在害羞。 此话一出，夜叉猫猫们纷纷扭头看向钟离。 之前听帝君伴侣讲过，后世的帝君退休了，化名为钟离做往生堂的客卿，大隐隐于市，原来就是眼前人。 猫猫们终于肯脱离魈，去扑向钟离。 “帝君，尘之魔神归终在您伴侣的启发下创造出仙家卷轴，寄托一半我们的神识，以便在危急关头保全性命。可惜我能感觉到仙力大不如前，也不确定是否能脱离兽形。”弥怒长话短说，解释情况。 弥怒的猫形态修长，毛发不长，显得优雅无比。 听闻仙家卷轴，钟离顺毛撸方小葳猫的手重了一分，方小葳或觉不舒服，伸出爪子踹他。 踹到一半，方小葳醒了，然而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大脑僵硬。 惊，闷声干大事后毫无心理准备地直接和钟离先生见面了，该怎么办？ 她决定先逃避，悄悄装睡。 钟离看破不说破。 指环重新联接，是他的气息舒缓填满了方小葳耗尽的精神，自然能发觉。 “仙家卷轴...我知晓了，现在情况特殊，留云又在闭关，你们先于望舒客栈住下，不要暴露身份。”随后，钟离让魈暂时照看夜叉猫们。 魈茫然无措，想拒绝，可又无法推辞钟离的命令：“但...但帝君，我从未养过宠物，或许歌尘或甘雨比我更合适。” “甘雨繁忙，萍姥姥最近陪瑶瑶回轻策庄了。且在我尚未弄清卷轴后，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钟离这样做，是希望魈不要再怀疑，“魈，这不是梦。” “是......”魈低头，瞧着活蹦乱跳、开始撒欢跳上栏杆看璃月风景的夜叉猫猫们，终年淡漠似冰雪的神情悄然融化。 他的家人失而复得了。 可惜铜雀...... “真美啊，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螭虎鱼，等铜雀醒来后，做给他吃。”浮舍又一大跳，跃上屋顶。 “铜雀？”魈震惊。 方老板到底带了多少人回来？ — 家中，钟离打开仙家卷轴后，心中也有如此疑问。 他原以为复活的仅仅是如今时间线中，消失在层岩巨渊的四个夜叉和归终。 结果...... 卷轴是上一格一格的人物画像，有人睡熟有人苏醒，有人生动有人略显僵硬，明显仅仅能算是留影。 众仙的选择并不相同。 心性豁达如鸣海栖霞真君，不过是留下一段具有短暂回忆和思想的影像，虽然可以自由和外界通话，却无法离开卷轴。 而移霄导天真君则第一个苏醒，但认为盛世太平，无意再踏足尘世，留在卷轴里的洞府中静修。 铜雀和归终仍在沉睡。 至于马科修斯，他得知自己后世的结局并不觉得有遗憾，仅仅存放进一丝神识，神识温暖如火光，伴随卷轴开启后围绕钟离飘了几圈，好似在与阔别多年的旧友问好。 又缓缓消失。 但与此同时，千里之外，陪伴香菱来蒙德寻找新食材的锅巴一激灵，毛茸茸的身体如触电般抽搐，眨眨豆豆眼，懵懂感褪去不少。 惟有若陀龙王那，是空白。 “归终收复若陀的神识时，他已经受到不小的磨损了，虽非邪恶可性情顽劣不少，一来到后世便偷偷跑出去了。”鸣海栖霞真君摇摇头，“拜托帝君寻回他了。” 鸣海栖霞观钟离气度不凡，又能操控卷轴，猜到他身份。 “无碍。”钟离压抑心底的震撼，又扫过几眼卷轴中的人物，叹息一声。 小葳...... 他合上卷轴，提起那边装睡的方小葳。 “既然已醒，快同我讲清一切吧。”钟离不苟言笑时，清俊的眉眼冷漠，隐隐能看出昔日岩王帝君的威严，“切莫说谎。” 被遏制住后脖颈的方小葳勾起前爪后爪，思来想去，先露出个汤姆猫般的傻笑：“嘿嘿，哇...是钟离先生哎，好高兴能再次见到钟离先生......” 她几乎要飞机耳了。 钟离不动声色：“小葳，撒娇无用。” 方小葳垂下头，不敢看他。 忽然，石珀指环闪过亮光。 帝君的留影显现。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帝君看向一人一猫，并默默打量后世的自己。 “不，帝君，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救救我。”方小葳口不择言。 钟离：？ 这下，钟离或许大概好像应该神色真变冷了。 一瞬间而已，却令方小葳闭紧嘴巴，偷偷咽口水。 喵，她现在只是个无辜的小猫，猫不知道，猫只希望变回人的速度慢一点。 第65章 其实,钟离并非很在意方小葳和帝君的接触。他不是那种会无故怀疑伴侣的人，何况岩王帝君是从前的他，没必要吃自己的醋。 他是觉得帝君没看护好方小葳。 扭转过去绝不是想当然的事,即便成功，也暗藏危险，钟离不懂帝君为何会同意。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大约小小一丝的嫌弃。 帝君介入指环后，其中气息变杂,私密到联结和伴侣契约的物品染上其他外人的痕迹,扰得钟离表面不显，内心却生出考量。 伴侣契约必定是一对一。 为确保契约正常，他该重新清理指环。 “原来是岩王帝君，失敬。”钟离思及这两点,托抱住拼尽全力使用猫猫拳的方小葳,与帝君寒暄客套，表面上谦和有礼,“可惜家中尚未备下奉祭拜帝君的贡品,您骤然显灵，不如前往玉京台，去那里的香炉前回应。” “我不过是一段留影，解释过来龙去脉后,自会散去。”帝君双手环胸，气定神闲。 方小葳望望钟离，又看看帝君,只觉得现在的气氛好奇怪。 “那个，我能说话吗？”她举爪。 “想说什么？”钟离摸摸方小葳摇摇晃晃的尾巴。 方小葳猜不透他的心思,毛茸茸的耳朵瘫下来：“刚刚...我是随口一说的。” 钟离轻轻颔首：“我知道。” 无心，但是大胆。 帝君回想起那句“你来的正是时候”，忽而默然。 他不懂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可并不是懵懂如孩童，观这位方老板的害怕神态，里面的意思，大概和情侣间的私欲相关吧。 真是...... “后世的我，生活倒十分丰富多彩。”留影持续时间不长，帝君不准备再浪费时间，“你不必与小葳生气，制造仙家卷轴之事我深思熟虑过，以为可行，我亦参与过造物，我敢确保，没有副作用。” “确保？”钟离眸中萦绕冷意，“如何确保？” “她的身份你应该清楚，一穿越再一回到后世，相当于规避法则，那么自然不会如其余人般被影响。”帝君承诺过要看护好方小葳，但这仅仅是契约，契约之外的私情，他无法理解也无法产生。 但钟离不同。 指环的保护法力有限，倘若耗尽，他不敢想象方小葳会遭受何等危机。 帝君沉思半晌，想明白了钟离浅浅怒火的来源。 “原来如此，钟离，你关心则乱了。”他说。 是，关心则乱。 钟离又顺毛摸了方小葳一把，无奈叹气，算是默认。 方小葳窝在他怀中，能察觉出对方情绪里的五味杂陈，自知这次确实玩大了，乖得不行，静静装着一只废猫。 “事情既然说开，这段留影便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对了，她虽抱过我，但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帝君的留影渐渐变淡，“钟离、方小葳，祝你们百年好合。” ？ 帝君，你再多解释解释几句，别就这么走了啊！ 方小葳听见帝君的话后浑身炸毛，头往钟离的臂弯中缩去，掩耳盗铃地逃避探究的目光，一点一点地颤抖。 钟离见她的怂包模样，缓缓轻笑，唤道：“方小葳。” 完了完了，怎么叫全名啊。 怂包方小葳决定只当自己耳聋，开始闭紧双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声，好似在打呼噜。 该午睡了。 “好了，小葳，难道在你心中，我是蛮不讲理之人吗？”钟离双手提起她，对视。 “......不是。”方小葳想了想，嗯，还真不是。 第74章 但钟离先生，你是腹黑耶。 “小葳，你能平安回家就好。”钟离忽然抱紧她，把方小葳猫猫吸成猫饼。 “我错了钟离先生，下次一定不会这样做。”方小葳伸爪子拍拍他脸颊，“可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我变回来呀，当猫好不方便。” 钟离将她放在软垫中：“先待我清理过指环中的气息，稳定能量，之后或许不超过五日，你便能重归人形。” “太好啦。”方小葳开心地上下窜跳，活像happy猫，但马上她又一倒，愁眉苦脸，“可是吃饭怎么办呢，我不想吃猫食。” “那只好先委屈你几日了。”钟离略露出一丝打趣，“无油无盐，至少比人类的食物健康。” 方小葳：：( 是的，早上水煮小鱼、中午水煮鸡胸肉，晚上大大铁块拌吞星之鲸。 — 幸好钟离没真狠下心来让方小葳吃健康轻食。 闲云在闭关前留下了升级后的烹饪仙家造物，从以前的仅适用于璃月菜式，到增加了制作他国菜肴的功能。 见方小葳实在对猫饭提不起兴趣，钟离操纵烹饪造物、按照她描述的食谱做饭。 “哇，不愧是闲云小姐的发明，好厉害。”她闻闻面前的托斯卡纳奶油鸡，瞪大圆溜溜的一双猫眼。 托斯卡纳奶油鸡是道满含田园风情的炖菜，奶油味浓重，但因有白葡萄酒的风味，所以并不会因奶油的加入而油腻。 将鸡腿与骨后横切，放盐与黑胡椒腌制十五分钟后，把鸡腿煎出油脂，保留焦化层炒熟洋葱碎，放番茄酱、油浸番茄、黄油、奶油与白葡萄酒焖煮。等临出锅前加进菠菜叶，这样能使其不变蔫发黑。 当然，有烹饪工具在，备菜切菜可解放双手，可惜需继续录入新的菜谱，才能完全实现自动化。 主食是舒心食阁出品的蒜香佛卡夏，由钟离带方小葳暗中探班时购买，拿烤炉简单加热后又恢复了外脆里软的完美口感。 有瑶瑶、胡桃、香菱、卡塔琳娜等朋友的轮流帮忙看店，舒心食阁照旧运转，方小葳遭遇意外的消息被瞒得非常紧，众人还以为她仍在稻妻。 否则，往生堂将再次上演一回葬礼闹剧。 “啾啾啾——” 饭后下午，魈的机械团雀来送信。 “魈写了什么？”变为猫后，方小葳的身姿轻盈许多，三两步跳上树梢，叼来信笺给钟离。 钟离阅览几眼后，走神一瞬，似乎在想象某种难得一见的场景。 大约是因为魈的请求。 他求钟离快把四只夜叉猫猫带走。 “好热闹啊。”方小葳反复读信，越看越觉得精彩，“要不同意吧，继续这样下去，望舒客栈要炸了。” 夜叉们虽变为猫猫、仙力减弱，却非完全失去力量，奈何魈担心他们遭遇危险或再次身陷业障，遂划出活动范围。 可对后世的太平人间无比好奇的夜叉们只是明面上乖乖听话。 背地里，与魈开始斗智斗勇。 浮舍偷偷跑出去得最欢，弥怒屡次去寻找可以定做外衣的成衣店，伐难应达好奇马科修斯化成的锅巴、经常溜到万民堂等香菱。 魈被迫加班。 白日里看顾附近过路旅客商人的安危，晚上如教导主任般抓夜不归宿的兄弟姐妹。 快乐、充实、幸福但疲惫。 思来想去，魈决定向钟离求助，并自愿去帮他找消失的若陀龙王大猫。 “你要答应吗？”方小葳倒是不介意，“但我记得寻找若陀龙王一事，你交给旅行者了。” 空是块转，哪里需要哪里搬。 钟离写好回信，又放飞机械团雀：“可以，正巧闲云即将出关，最近我观卷轴，归终与铜雀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届时大家聚在一处，方便商议对策。” “所以，闲云小姐一直不知道这些事啊？”方小葳歪歪头，问道。 “对，她这次闭关是为研究家政造物，除了带走她自己养的宠物，和我拜托她照顾的三花猫一家，不希望接受其余打扰。”钟离当然可以中途拜访洞府，告知此事，但他没有。 方小葳意识到他的促狭心思，暗自祈祷闲云的接受能力非常强。 第66章 舒心食阁依旧门庭若市,正逢新甜品上菜单，钟离从往生堂下班后买了一食盒回家。 临走前，方小葳曾留下定期的特餐计划,所写食谱条理清晰，又亲自教导过两名厨师其中细节，故而即便她本人不在,食阁照常推陈出新。 “猫可以吃姜吗？”早早立在墙头等待钟离的方小葳舔舔爪子，好奇道。 本期甜品是姜撞奶，因到傍晚,钟离又加了几份当季小食。 钟离把餐食摆到石桌间：“自然不可以。” “什么啊,难道要你吃我看着，这太残忍了钟离先生。”方小葳急得窜上钟离肩膀，“不行，你快想想办法。” 但只见他默默抱下方小葳,眼中含浅笑。 “你骗我。”方小葳伸出爪子,“小心我半夜趁你睡觉的时候毁掉你收藏的古董。” 当猫嘛，推东西很正常啦。 钟离捏住方小葳的手,套上特制的勺子柄,方便她自由吃饭：“好了，其实可以吃，你毕竟并非真正的猫，我不过是担心你积食。” 回来后,方小葳报复性吃零食，左手一瓶枫达，右手一堆糖炒栗子盐焗蚕豆蔷薇奶糊千层酥酥……日日起床时的第一件事便是点菜。 “明说嘛,总逗我干嘛，感觉你的心眼比蜂窝煤还多。”方小葳一甩尾巴,远离腹黑的钟离，专心吃姜撞奶。 用水牛奶制作的姜撞奶最具醇厚味道，甜中带辣，口感顺滑、微微凝固，类似糖蒸酥酪，柔和温润，比老酸奶浓稠些。 生姜汁滤过几次后并不是纯粹的辛辣，反而多出些浅浅的清香。 “帝君...打扰一下，我来送浮舍他们。” 一阵青绿色的光束闪现，怀抱着夜叉猫猫的魈瞬移到院子中。 魈镇守望舒客栈周围从不擅离，若非现在临近日落时行人稀少，再加上担心夜叉们乱跑，也不会亲自前来。 “是魈呀，快来快来，吃不吃姜撞奶？”方小葳能感觉到即将变成人形，力量在渐渐恢复，行为愈发类似人类，可以直立行走，说话时多余的喵喵叫尽数消失，“是舒心食阁的新甜品哦，吃起来和杏仁豆腐差不多呢。” 她还没看见夜叉猫们。 夜叉全待在魈身后的背篓中，挤成一团，奈何被魈用术法封锁，想逃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计可施。 钟离见状，随手打了个响指。 四只夜叉猫落在地上。 “帝君。” 猫猫们望见院中坐着的人是谁，停止住想往外跑的动作，乖乖走到钟离身边。 完了，魈为什么送他（她）来见帝君啊，明明没干什么的。 “魈，至于吗，我不就是......”作为大哥，浮舍率先开口，提身一跃，攀上树枝，与魈对视。 不像话，魈太严苛了。 闻言，魈扶额：“虽然惩治盗宝团拯救过路商人，但出手太重，差点控制不住仙力将盗宝团的人打成碎片。” “什么盗宝团，那是邪祟，正常的普通贼人会发射火光吗？”浮舍心虚，说话声音变小，慢慢走下树枝。 咳，可话又说回来。 方小葳想想，明了：“浮舍，现在的璃月民众学习了不少外来知识，这种山间贼盗也升级装备啦。” 魔神战争时期各地还处于国邦初步成立、于灾难中艰难求生的阶段，几乎没怎么点过科学化学的技能点，所以纵然是夜叉们都震惊不已。 弥怒除外。 最近他总在璃月城中散步，甚至还来偷偷看过钟离，早知如今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 “不错，就连布行也大有不*同，多出许多机械造物。”弥怒点点头。 “什么，莫非那真得不是邪祟的妖法？”浮舍猫猫席地而坐，眼中全是问号，“这样说，后世岂不是人人皆能运用新技术了，对治安来说，危险很大吧。” “还不至于，因为正规的器械管制十分严格，况且有千岩君在，犯了错就会被抓走的。”方小葳请浮舍多逛街，帮他介绍，“现在璃月是人治的时代，城中设置月海亭、总务司，还有专门的律法学院，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原来如此...魈，你为何不告诉我们啊？”浮舍四手叉腰，展示高难度动作。 ...因为他也不太清楚。 魈心想。 一来，他要镇守城外；二来，他背负业障、只怕伤到普通人。 “我对那些事不感兴趣。”魈默然半晌，回道，“如果浮舍你想深入了解，可等到下一年的海灯节，参与普通人的重大节日。” 诚然魈是担心，可惜长此以往，他开始无意识地在自己与人间烟火间划出屏障。 从前，钟离未曾不忧虑这道屏障会越缩越紧，可现在，有夜叉和铜雀的回归陪伴，魈的内心深处的桎梏将渐渐破碎。 第75章 方小葳对上钟离的眼神，会意。 “魈，我给你看样东西。”她拖来仙家卷轴，“快打开看看。” “好...什么？”波澜不惊的神情尽数变化，当魈的目光落到酣睡的铜雀身上时，久久不动。 鸣海栖霞真君感受又有人打开卷轴，从画中洞府出来，与魈问好。 “许久不见了，降魔大圣。”鸣海真君笑容如春风，“可惜移霄正在静修，否则你亦能同他说说话。” “这未免过于神奇了。”魈轻轻触摸淡淡生光的卷轴，“铜雀他这是仙力消耗过量，陷入无尽沉睡了吗？” “铜雀？”鸣海真君向隔壁望望，“我记得他今早便苏醒了。” 嗯？ 闻言，连方小葳也把头凑过去。 “咦，那为何卷轴没显示啊，不会是某些功能坏掉了吧，归终在生产时偷工减料了？”她眼睛尖，在捕捉到卷轴角落里的猫耳后故意这般说，“若让如今的留云借风真君和歌尘浪市真君得知，恐会取笑她呢。” “她们才不敢！” 一道光芒从卷轴中照射迸现，与此同时，一只比方小葳体型大两圈的灰色归终长毛兔缓缓降落。 归终猫猫扑向方小葳：“好啊你，你看我不在，偷偷说我坏话。” 铜雀化身的团雀飞到魈肩头。 “抱歉，是归终大人说，要给你们惊喜，我才躲起来。” “无妨......”魈只觉这已经足够惊喜了。 幸好他不是肉体凡胎，否则即将惊吓过度猝死过去。 魈无奈。 这边是岁月静好，那边是兔飞猫跳。 “我早发现你了。”方小葳用尾巴拍拍归终的兔耳朵，猫朋兔友相亲相爱，“归终，欢迎来到后世的璃月。” “嗯哼...等等，快小半个月了，你不应该还未恢复人形啊。”归终绕着方小葳转一圈，发现端倪，“我说摩拉克斯，不对，你现在叫钟离。钟离，你没有给指环灌注能量，帮小葳恢复人形吗？” “石珀指环似乎受损，需要修复。”钟离眼眸温和如旧，却托起方小葳抱走，让她远离归终。 指环当然没被损坏。 可他发现，其中的契约难以分辨他与帝君的气息，竟然将其融合后接纳，就这样，一股虽说熟悉但实则陌生的痕迹硬生生插进指环中。 分离、去除，花费的时间比重新灌注能量久。 “真的吗？”对此，归终持怀疑态度。 罢了，小情侣之间的事情和她无关，还是省下力气去预备着逗留云和歌尘吧。 归终向钟离打听两人如今的情况。 “哎呀...歌尘怎么会......好吧，这是歌尘的选择，不过她又不是真正的老年人，我回来了，找她玩玩多正常啊。”归终轻轻坏笑，“而且我比歌尘大呢，要论尊老，她得尊重我。” “算起来，闲云小姐的出关日期就是今晚。”方小葳开始翻阅日历，望见她用爪子按印泥标记上去的红印。 “嗯，瞧瞧，是天意嘛。”归终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闲云吃惊的神色。 方小葳见院中人多动物多，有了贪吃加餐的借口。 “钟离先生，做点宵夜吧，否则干等着好无聊。”她开始思考菜谱。 “好，所幸家中还有不少食材。”近来，钟离同方小葳一起更新烹饪造物的自动食谱，几番调试后，智能不少。 “咳...不如，由我代劳。”魈听闻钟离要亲自下厨，略微显出些惶恐。 钟离请他安心入座，又开始一本正经打趣人：“不用，降魔大圣大驾光临寒舍，岂有劳烦您动手的道理。” 魈愈发惶恐。 “哈哈哈哈哈，魈你……”浮舍没忍住。 钟离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转移目标：“腾蛇太元帅想吃什么？” “帝君啊不，钟离先生，我错了。”浮舍一溜烟躲向大树后面。 比家长叫你名字还可怕的是他叫你职位！ “那个，我我我和应达去树上放风，看留云真君什么时候来。”伐难叫上应达，逃离钟离的点名。 弥怒紧随其后，向铜雀努努嘴：“钟离先生，我领铜雀熟悉下后世璃月的基本信息。” 铜雀为难地看了眼局促不安的魈，可终归还是一咬牙逃了。 对不起了金鹏。 瞬间，地面上只剩下打趣人过后心情不错的钟离、等待宵夜的方小葳、独自开朗的归终以及神态紧张的魈。 第67章 “魈,要逛逛我家吗，记得你一次也没来过呢。”方小葳见魈实在局促，三两步跳过去,“归终一起来，我带你们看看我的菜园。” 堇瓜树已经移植好，钟离没忘方小葳的种菜计划,等待她从古时璃月归来的这段时间，精心照料，还买来土豆与白萝卜种下。 “好啊好啊,金鹏,不要紧张嘛。”归终甩甩兔子耳朵。 不过，方小葳似乎忘记了菜地位于后院，不远处既是厨房。 厨房前的空地上，钟离正在操控调试烹饪造物。 魈：...... 或许还不如呆坐着。 “宵夜是虾仁杂蔬粥和纸皮包子,不知降魔大圣可否能吃得惯,我还可以再加上一道杏仁豆腐。”钟离调动仙力，金光闪过,铁釜形状的烹饪机械开始悬空浮动。 “不用不用...啊,多谢钟离先生。”魈下意识地推辞，但又觉得不该拒绝，进退两难。 方小葳见状，轻轻捂脸,心中有些愧疚。 “钟离先生，你快别逗魈了。”她不赞同，望向钟离。 “好吧。”钟离终于肯换正常称呼,“魈，不要着急离开,吃过宵夜和甜品吧。” “但我身负镇守野外的责任，离开时间太久，恐怕会错过商旅的呼救。”魈担忧。 钟离找来食盒给他：“待烹饪造物做好宵夜后，你带走吃，不过要记得归还食盒与餐具，家中餐具全是小葳心爱之物。” “一定。”魈双手捧着食盒。 归终晃晃脑袋，一边观察堇瓜树一边和方小葳窃窃私语：“瞧你家钟离把金鹏吓得，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这样。” “但以前我看帝君，不经常打趣人啊。”方小葳围绕堇瓜树走过两圈，好奇道，“印象里，帝君非常正经哎。” “咦，还不是因为你在嘛，而且钟离和摩拉克斯的确性情不同。”归终作为尘之魔神，对植物分类颇有了解，拍拍堇瓜树，“真神奇，我印象里璃月明明没有堇瓜的。” 方小葳向她介绍：“之前我去稻妻旅游，购买堇瓜树苗跨海运送移植，幸好挑的质量好，否则在途中就要枯死了吧。” “稻妻...我想起来了，你说过现在是真的妹妹影作为雷神执掌稻妻。”时间线改变后，归终与四个夜叉为守护璃月，神识忽然失踪在层岩巨渊底层，只知道原先的雷神真殒命，却不知后续，“说来，我有真的留影呢。” “真的留影？”方小葳惊掉下巴。 “是啊，你走后，我觉得你言之有理，若能抚慰伤怀和执念，或许可以延缓磨损，增强理智的认知和对尘世的留念。仙家卷轴中的位置有限，无法存放太多人，但一段拥有自我意识的留影没有限制。”归终表面活泼，本性却是温柔聪敏，感悟到这点后付诸行动，可惜理解的人寥寥。 真算一个。 方小葳手动关上下巴：“还有呢？” “我为确保不必要的麻烦，只请真心认可的人留影，况且仙家卷轴有灵，谁非诚心，影像也存放不到现在。估计，除却真，就还剩下一位名叫芙卡洛斯的纯水精灵吧。”归终仔细回忆后说道。 芙卡洛斯？！ 钟离先生，我找到你不用再躲着水龙的方法啦。 方小葳兴奋地抱着归终。 她想去枫丹好久了，然而在得知身上有钟离的气息后，这项心思彻底作罢，生怕被那维莱特发现，毕竟龙和神明的关系不太融洽，而如今有芙卡洛斯的留影，大约能行。 “这么开心，是因为外交方面的事情吗，你和钟离想用留影去交换利益？”归终被抱的喘不过来气。 虽是简单了解过后世情况，但归终的思维仍停留在神治时代，不知道当今的神明，若不碰上特大灾难战争，完全可以摆烂当咸鱼。 “利益，不不不，好吧...大约是利益，不过是吃喝玩乐的利益。”方小葳晃晃爪子，“归终呀，你该变换思维了，无论是钟离还是闲云小姐都不管事，我研发专利是为挣钱，毕竟要养退休神明和食肆呀。” “唔，完全不管吗？”归终难以想象，却又夹杂欣慰。 人治，也许比她设想得还要发达完美。 “嗯哼，当然。”方小葳正准备详细讲解璃月的官方机构，但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带回归终等人，凝光知道吗？ 慢悠悠给堇瓜树浇水的钟离放下水壶，颔首：“知道，我曾经托梦告知，省去前因后果，只谈是层岩巨渊阵法变动，释放了他们被囚禁的神识。” 第76章 不过，七星等人中，那位天权星凝光和玉衡星刻晴的表情却十分耐人寻味就是了。 震惊、无奈、猜疑和丝丝茫然。 刻晴则多出担忧，大概是怕人治的格局被改变，剩下最后一点情绪是烦恼。 烦恼并非因为仙人复活。 听其梦呓，好似是想重金定制更多的仙人玩具，方便衬托搭配岩王帝君的泥偶。 冷冰冰的玉衡星，倒是也有柔软有趣的一面。 “啊，你没说我吧。”方小葳不想掉马。 但按照剧情线，甘雨应该已经发觉钟离的真实身份了，而她和钟离是伴侣在璃月城人人皆知，身为养病愚人众与退休神明谈恋爱，蛮羞涩的。 钟离找来巾帕擦她爪子上的泥土：“没有，我猜你不喜欢暴露身份。” “太好了，否则我都不好意思继续赚凝光的钱了。”方小葳闻到淡淡香味，“是宵夜好了，停火吧，煲粥的话，闷一会更好吃。” 虾仁杂蔬粥的菜谱早被录入烹饪造物。 将新鲜虾仁剥壳去虾线后以海盐、黑胡椒腌制十五分钟，再将其倒入锅中与虾头一起煸炒出鲜香的虾油，捞出虾头，继而添加大米和喜欢的配菜，钟离选用方小葳喜欢吃的油麦菜、胡萝卜粒与青豌豆，余下交给烹饪造物自动处理。 其实造物也可省去某些步骤，但钟离讲究食不厌精，不肯全部自动化，用马科修斯的话说，太依赖造物的美食没有灵魂。 正如纸皮包子。 尽数让烹饪造物来做，味道当然不差，但或许因缺少细节，令包子里的素馅略显寡淡。 细节是料油。 油中加入香叶、葱姜蒜、花椒、小茴香和八角炒制入味，添加进馅料中，能令平平无奇的素馅咸香多汁。 粥配小包子，正是合适的搭配，纸皮包子两口一个，内陷是清新的黄瓜、粉条、木耳丝和包菜，而虾仁粥的还外加了鸡汤冻调味，虾油、醇厚的鸡汤香和素菜馅料的味道混合，口中，浓稠的米粥浸软包子透明韧劲的外皮，口感是互补。 又有三碟子小菜。 香油拌堇瓜条、红油笋丝和醋腌萝卜，鲜辣酸齐聚，解腻爽口。 钟离给魈装了一大碗粥和八个包子，不忘带上杏仁豆腐，食盒沉甸甸的。 “真可惜呀魈，我们还计划去吃第二顿宵夜呢，你没这个口福了。不过你放心，假如我们能变回人形，代替你轮流镇守，你便有大把时间休息，届时要仔细逛逛璃月城啊。”浮舍跃上本来是给三花招财买的猫爬架，与魈平视，忽而伸出爪摸摸他发顶，正色道，“金鹏，辛苦你了。” “记得以后常来哦，我们也会去看你的。”应达用尾巴扫扫他，“伐难说弥怒最近逛了许久的成衣店，像给我们定制样式相同的衣服，估计明天或后天，就要找你量尺码。” “但是我不会现身民间。”魈抱着食盒，无奈道。 “所以，我去找你。”弥怒勉强站立，“我现在完全可以灵活运用猫爪子，金鹏你放心，我保证完美量出你的尺寸。” 魈扶额，以点头代替回答，瞬移消失。 “注意注意，我好像感受到留云借风真君的气息了。”树梢上，伐难身姿轻巧，似一只预备翱翔的鹰。 受规则限制，后世的仙人大多无法清晰感知到古璃月的气息，但反之可以。 归终虽是兔子，可仙力仍存，一跳腾飞几米高，长耳朵仿佛翅膀，她眼睛微眯，显然是也发现闲云。 巷口处，闲云怀抱三花招财，身后是刚研发好的家政造物，形状类似扫地机器人，上面放置小竹筐，装着招财的两只奶牛猫孩子。 闲云如今自诩凡人，要习惯普通人的出行方法，于是很少再直接瞬移传送，久而久之，倒是喜欢上这种慢悠悠散步的闲适感觉。 她推开门：“钟离先生，方老板，你们是否在家？” “不在。” 一道陌生的清脆女声响起在角落。 闲云低头，入目是只毛发蓬松的长毛灰兔子，似乎十分具有灵性，神态不凡，表情丰富清晰，和人差不多。 “且慢，你竟然会说话？”闲云放下三花招财，转而抱起灰兔归终，清冷的面上布满迟疑与打量，“难道，钟离先生又养宠物了，宠物吸收神力，开始成精？招财，你安静些，为何突然这样暴躁......” 伴随迈入宅院内门，三花招财开始四处嗅鼻子，先是生气再是不安，喵喵喵地向闲云求助。 人，这里面进来了非常恐怖强悍的兽，猫害怕，人救救猫，猫不要被兽吃掉！ 闲云纳罕：“招财，你在害怕？” 难道是因为这只兔子？ “非也非也，我才不是普通的兔子。”归终吹个口哨，“快出来吧，给我们的留云借风真君一个惊喜。” ？ “你到底是谁？”闲云警惕。 莫名其妙出现在帝君的家中，知道她身份，又有帮手，莫非某个复活后来寻仇的魔神？ “我、是、归、终。”归终张开手，“怎么样，惊喜吧。” 随后，四只猫猫头外加一只铜雀从树上现身。 看戏的钟离也怀抱方小葳从厢房里走出来。 “帝君，这......”闲云都忘记变换称呼了。 “如你所见，是真的。”钟离安慰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闲云看看归终，又看看大约猜出身份的四猫一雀，终日平静眸子里的沉稳破碎了。 “那也不能，如此神奇啊......” 她怀疑自己闭关研究造物走火入魔，出现幻觉了。 第68章 闲云的目光飘到归终长毛灰兔身上,又落到玩叠叠乐的四只夜叉猫猫和铜雀团雀身上，嘴角抽搐，开始不停地喃喃自语—— “这一定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走火入魔真危险。” 她感觉自己头脑已经开始发晕，昏昏沉沉，即将被幻影攻击得毫无抵挡之力。 如此,闲云小姐变闲“晕”小姐。 方小葳猫猫从钟离怀中跳出来，急忙解释：“哎呀闲云小姐你听我讲......” “住口，你是何方妖孽？”闲云眼神凌厉。 “我是方小葳啊,方老板。”方小葳挠挠头。 坏了坏了,这幻化出的猫妖甚至会学习她熟悉的人的声音，下一刻，是不是连帝君都要变成猫了？ 闲云一扭身变回仙鹤形态，欲做攻击姿态。 “等等,闲云小姐,这并非幻象，而是小葳的离奇遭遇和制作仙家卷轴后产生的效果。”钟离及时出手点醒闲云。 钟离不似假象,毕竟他是这满院子毛茸茸里唯一的人。 归终也跳过去蹭蹭闲云的羽毛：“是啊留云,听我慢慢说清来龙去脉。” 闲云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你真是归终？” “对啊，你不信的话，我来证明,讲一段只有我知道的事情。大概在甘雨稍微长大能自己睡后，你表面看似非常平淡，实际上超级难过,偷偷来和我倾诉......”归终开始给大家讲闲云以前的故事。 “快住口，我相信你！”傲娇且不善于表达真实感情的闲云瞬间脸红,抱起归终，一把捂住她的嘴。 归终却欲犹未尽：“唔唔唔我还能继续讲，我还记得.....” 闲云：不，你不该记得 “原来闲云小姐这样疼惜关心甘雨小姐呀。”方小葳退后钟离身边，远远看热闹。 “咳，甘雨是本仙爱徒，自当疼惜关心...算了，且让本仙缓缓，本仙需要先接受如此神奇的事实。”闲云变回人形，小心翼翼地捧住归终，和那双兔子眼睛对视，“归终，真得是你吗？” “是我呀留云，啊不，到了就该入乡随俗，以后我叫你闲云小姐。”归终用爪子拍拍她，“闲云，我回来啦，你开心吗？” “...开心。” 半晌后，闲云的应答声好似蚊音，浅浅的，却饱含复杂情绪。 “那他们不会是浮舍等人与铜雀吧？”闲云望向又开始快乐吃宵夜的四猫一鸟，“我...我闭关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规则破坏，时空倒转，你们把天空岛打掉了？” 纵然闲云的想象力并不是天马行空般的丰富，但面对如此情形，难免不由自主地幻想，莫非是帝君研究出秘密武器，炮轰天理了？ “这倒不至于，手段过于激烈，铤而走险。”钟离将方小葳放到大石桌边上，和夜叉们排排坐，“小葳回到过去，具体缘由尚未查明，但她与归终研究出仙家卷轴，存放吸收众人的神识，这样即便肉身破坏，意识依旧存在。不过受规则影响，如今仍没找到可以让他们恢复本体形态的方法。” 甚至或许再无可能了，即便能，也仅仅是暂且变成人，期限短，要定时回到卷轴里休息。 闲云望向方小葳：“那方老板呢？” “嘿嘿，这个问题闲云你不要问啦，不可说不可说。”归终坏笑，暗中搓手。 第77章 “特殊原因，再过几日应该就会好了。”钟离淡淡说道，仿佛一点小心思没有般镇定自然。 归终斜眼：哎呀是特殊原因 方小葳戳戳归终：“对了，快给闲云小姐看看仙家卷轴。” “里面还有谁？”闲云闻言，神思一顿，“难不成，除却你们，还有......” 仙家卷轴打开，左边是喝着璃月新品桂花奶乌、品尝枫丹马卡龙的鸣海栖霞真君，右边是闭关暂停出来休息、并用方小葳给的保湿膏护理鹿角的移霄导天真君。 短短几日，两人已经完美地熟悉该如何当咸鱼了。 他们与钟离非常有共同话题，偶尔还会隔着卷轴玩一两局蒙德传来的七圣召唤，输的人要给赢家买稻妻轻小说。 “闲云小姐，好久不见，后世生活确实如方老板所言那般和平安稳，你与理山、削月等人辛苦了。”鸣海真君从轻小说里抬起头，笑着向闲云问好，同样叫着她的化名。 移霄真君照照清晰无比的后世镜子，异常满意：“闲云，你来看看，我的鹿角是否比从前还威风啊。” 闲云不说话。 “闲云，你还好吗？”两位真君异口同声问。 “我估计是还被困在幻象中。”闲云摇摇头，“归终，方老板，你们的确厉害。” “也有帝君、萍姥姥和闲云小姐你的帮忙啦，不过后世相当于平行时空，大部分的记忆应该没改变，你记不住吧。”方小葳天生乐观，“但你现在可以重新研究仙家卷轴，或许能找到解决外形问题的办法呢。” “应该不会有想象中的容易，我尽力而为。”闲云合上卷轴，目光重新凝在归终身上，大约是想抱抱她，却又不好意思。 归终主动跳到闲云腿上，环住她的脖颈：“闲云，你先不用考虑卷轴的事情，你忘了吗，歌尘…啊，萍儿还不知道这件事。” “...哦？”闲云眼眸一亮。 方小葳凑过去，闻到了乐子的气味。 听过归终的计划后，她啧啧两声：“也就萍姥姥真正的年龄没那么大，否则你们这样简直是虐待老人。” “惊喜惊喜，不惊怎能叫喜？”归终振振有词，给方小葳讲道理，“小葳你想想，萍儿作为老年人行走尘世许久，说不定早丧失了活泼的心态，我帮她重新体验少年人的快乐刺激，助人为乐呀。” “哇哦。”方小葳鼓鼓掌，“勉强觉得你有理，到时候记得叫我围观。” “一定一定。”归终的想法很坏了，决定更坏。 — 奈何萍姥姥一直陪伴瑶瑶在轻策庄，吓人计划暂且搁置。 为研究卷轴，闲云又借住在方小葳家中，开始偶尔的喂猫养猫喂鸟养鸟的生活，顺便继续升级烹饪造物。 更新后，造物已经能接受异国料理菜谱，并分为两个料理空间，同时运行。 方小葳用此尝试新菜。 葱烧鸡盖饭与培根芝士吐司蛋杯，鸡肉配鸡蛋，一家人整整齐齐。 以少许黑胡椒海盐、清酒与姜片给鸡腿肉去腥，煎熟后放入料汁和一勺味淋，加进香葱段翻炒，若想使味道更醇厚，可用提前做好的葱油赠香。 葱香味浓郁，鸡腿肉焦脆，酱汁融合后略带甜味，中和咸香，颜色上是香葱的深绿和鸡腿的金黄，最适合用湿软的米饭拌饭吃，葱油汤汁将浸透每一粒大米。 培根芝士吐司蛋杯比较像是饭后小食。 吐司放进烤盘模具摆成特定形状，里面塞入油煎后的培根，倒上蛋液，烘烤后香气扑鼻，一口一个。 因为闲云要抽出大部分时间研究卷轴，一般都由钟离负责操作造物，给方小葳猫猫、归终兔子、夜叉猫猫和铜雀鸟分发饭食，仿佛动物园园长。 防止吃饭时不必要的争抢，钟离给一众猫猫兔兔鸟鸟立下规定，分餐制，严禁争抢，饭后还会给他们发放巾帕擦嘴。 铜雀作为鸟类形态，行动有时不比猫兔方便，就由钟离亲自帮他，每每都收获一个浑身上下害羞得要冒烟、直接躲进树洞里的铜雀。 “唉，萍儿什么时候才回璃月城呀，等得我是茶饭不思、彻夜难眠，我还非常想见见她家小徒弟呢。”归终吃下两碗葱烧鸡盖饭，夸赞方小葳，“你的菜谱真好，等变成人后，我肯定到你家食肆捧场。” “其实，我有给过瑶瑶送信的机械鸟。”方小葳趴在石凳上晒太阳。 “你早说呀，我要送信。”归终来了精神。 方小葳看看她：“我怀疑信里的内容会很炸裂。” “不会的。”归终笑得神秘莫测。 轻策庄。 “师父，方老板送信来了，却特意说要送给你。”池塘边，瑶瑶捧来信笺。 观景喝茶的萍姥姥笑眯眯道：“好呀，我看看。” 方老板，便是那位的伴侣吧，莫非是喜事将近，送请柬来了？ 萍姥姥带有期待，打开信封，竟然见里面掉出两三缕兔子毛，毛上附着一抹力量。 咦，不是帝君、不是闲云，亦非其余仙人仙兽。 是...... 啊？ “师父，你怎么了？”瑶瑶困惑。 萍姥姥晃晃脑袋，即使不是老年人，也开始下意识地去捂心脏。 第69章 澄澈的天空中,划过一道从轻策庄吹来的风。 绯云坡某街巷里。 “不知家中是否有人？”迅速赶来的萍姥姥立在大门边，“我贸然前来拜访，冒犯了。” 树梢上,铜雀见到这幕，来报信。 “这么快，我两个小时前才刚把信送出去哎。”方小葳惊讶不已。 送信还需时间,这样算，简直是瞬移。 归终闻言从石凳上一跃而起：“嘿嘿，阿萍是想我了,快快快,伐难，麻烦你快去通知闲云，其余人先藏进树后面。” “阿萍来了，倒是迅速,她的确一如既往地想念归终啊。”片刻,闲云抱着伐难边走边喃喃道，佯装不在意,“罢了,老友前来，本仙便暂停研究卷轴吧。” 闲云小姐，其实你只是想看热闹吧。 方小葳想。 钟离去开门。 “帝君...”一见是他，萍姥姥眼神中的急促感才稍稍淡去,“钟离先生午安，不知这封信是否出自您伴侣方老板之手，信中的内容实在令我震撼。” “是。”钟离颔首。 “那这两根动物毛发？”萍姥姥挥手,一团柔软轻盈的兔毛飘来。 “眼见为实，想必哪怕我解释得再清楚,都不如萍姥姥你亲自与她见面。”钟离请萍姥姥进门，引她去内院。 “她...难道真是归终？”适应老年人的表面身份后，萍姥姥一向走得不紧不慢，如今却健步如飞，恨不得直接冲进院子里，“我听说金鹏前往层岩巨渊了，莫非是他底下找到了归终残留的神识，也好，能见她最后一面了。” “并非神识。”钟离侧开身子，伸手请萍姥姥看向那只灰色毛团。 “阿萍阿萍，我在这。”归终一蹦一跳，“惊喜吗，有没有想我？” “什么？”萍姥姥先是平视，又被声音吸引地缓缓低头，使劲眨眨眼后方回过神，“...归终，你、你为何变成这副模样，是附身到动物上了吗？” “哇，每次遇到一个熟人都要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小葳，不如以后我们直接写个故事经过吧，让他们自己看。”归终跳到萍姥姥怀中，把对方砸得使劲向后一仰。 “没有手，写不了，拜托钟离先生啦。”方小葳动动猫爪作揖。 “想来，应该是发生了极其离奇的事情，才让归终复活。”萍姥姥搂住归终，真实的触感和重量令她心安，“方老板可是回到过去了？” “阿萍聪敏，一下子便猜中了。”闲云为给她“惊喜”，先施法隐藏四个夜叉和铜雀。 “呵，不敢不敢。”但萍姥姥依旧能发觉，四处打量，“这院子中还有其余仙人的气息，虽然不强劲但类型多，难道不止归终一人来到后世吗？” “真君，你好。” 树后，一个又一个猫猫头露出来。 铜雀飞下，轻轻盘旋。 萍姥姥半晌无话，连给归终顺毛的动作都开始变僵硬。 “...没关系，你们唤我阿萍就是，现在我不过是个凡人，连甘雨也这样称呼我呢。”不知几时，她终于重新开口，笑笑，“老朋友们，后世和从前璃月不同啦，要尽快入乡随俗啊。” “阿萍，你不震惊？”归终问。 “不啊。”萍姥姥似乎早知她想看自己的震惊反应，所以十分镇定。 “哦，好吧，那你看看这个卷轴。”归终不死心。 “移霄、鸣海？”萍姥姥不禁微微提高嗓音，“不会连马科修斯和若陀也......” “那倒没有，马科修斯还是锅巴，但若陀不知哪里去了。”归终笑道。 萍姥姥盯着卷轴，摇摇头：“太神奇了...太神奇了，有些晕。” 她作势要倒。 第78章 “哎呀哎呀阿萍你怎么会头晕，心脏疼吗，要不要去看大夫啊，当老年人久了，身体健康也会退化吗？”归终吓得想去扶人，奈何兔子形态手短脚短，显得极为不灵活。 闲云也走近几步，想给萍姥姥把脉。 不远处，方小葳凑到钟离旁边耳语：“萍姥姥没事吧？” “自然没事。”钟离观这闹剧，不着痕迹地轻笑。 很久没见过歌尘浪市真君活泼的一面了。 “阿萍？”归终反应过来，双手叉腰，“你骗我。” “哈哈哈哈哈，归终，你聪明绝顶，但某些时候还是十分容易被骗啊。”萍姥姥笑得痛快，戳戳她耳朵，“欢迎来到这个太平长安的璃月。” 轻柔的光芒闪过，一蓝裙少女捂着肚子笑不停。 哇！ 是年轻版本的萍姥姥。 方小葳瞪大眼睛。 “还是这个模样的你看着顺眼。”归终拍拍她。 “外形变换而已，不过为避免吓到旁人，我还是依旧做萍姥姥吧。”不过，萍姥姥仅仅幻化回旧时模样一瞬间。 “对，否则你那两个徒弟要不认识你了。”闲云道。 “徒弟，是香菱和瑶瑶吗，有空带来给我看看。”归终立即起了兴趣，“小葳说过，瑶瑶特别乖，香菱厨艺极佳、身边还有锅巴。” 闲云、归终、萍姥姥这三个密友再度凑齐。 “真好呀。” 方小葳看着，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 萍姥姥忽而回头，朝她道谢：“方老板，谢谢你。” “萍姥姥你客气了。”方小葳连连晃脑袋，“你今天是客人，而我却基本没怎么与你说话，等我变回人形后，一定备上点心再好好招待你。” “不用，心意到了就好。”但萍姥姥得知仙家卷轴的一切后，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拒绝推辞，“闲云，可有研究出眉目，闹市民宅中不适合做实验，还是回山中去吧，我们一起*。” “你当真要进山，这不像你啊。”闲云一挑眉。 “偶尔小住，无妨。”萍姥姥一直未放下归终，几乎要摸秃她长耳朵上的毛。 “估计，也是为了不继续打扰钟离和方老板。”归终甩甩耳朵，“人家小别重逢后，还未单独相处过呢。” 算日子，指环该修复好了。 闲云非常想打趣钟离，但碍于钟离的腹黑程度，只敢偷偷侧过脸笑：“是我疏忽了。” 三人遂一齐偷笑，笑得方小葳脸红。 “不继续多住几日吗？”她努力不想别的，只问。 “我们人多，在山中更方便些。”吓过萍姥姥，归终又开始转移目标，“而且，不是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嘛。” 萍姥姥听她提及，默默赞同。 不能只吓她一个呀。 吓人已出现仙人传仙人现象。 树枝间，铜雀悄悄松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铜雀，你这样讲，难道是敢厌烦钟离先生不成？”浮舍出现在他身后。 “自然不是，我岂敢啊。”铜雀吓得抖抖翅膀。 他只是不希望再被帝君照顾了！ “无妨，我能理解，毕竟你们现在困于兽形，各有不适应。”钟离善解人意，不再多留，“对了，为方便你们吃饭时不弄脏毛发，我和小葳在成衣店给你们定做了围巾，拿上走吧。” 类似给小孩子用得围兜兜。 “噗...好新奇呀，你们戴上肯定显得特别可爱。”归终拍胸脯保证，“钟离你放心，我会监督浮舍他们穿的。” 但方小葳偷偷低声告诉她：“归终，闲云小姐得知后，也让我给你订了。” “什么？！”归终猛然转头。 “...嗯，走吧走吧，该回山中了，即刻启程吧。”闲云避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 这天，好晴朗呀。 — 但方小葳还不知指环被修复好了。 她开朗地趴在床上开朗地吃着小蛋糕：“唔，好吃，果然是水神派人送的甜点。” 是橙子舒芙蕾。 虽然是通过存放在史莱姆冰箱中，以水路快速运达，口感略失去松软，可香甜气息依旧浓郁。 先是橙肉和橙子酒的清香酸甜，而后是牛奶蛋液融合的甜蜜，蓬松的外皮焦脆，内里松软湿润，方小葳特意盛出一勺香草冰淇淋放在其中，甜甜凉凉，是非常幸福的味道。 “水神？”钟离翻过一页书，问道。 “是呀，我曾拜托在枫丹的朋友帮我卖甜品，其中有一位大顾客，似乎是水神芙宁娜。”方小葳舔舔嘴角，使用餐具愈发灵活，但她自己却没发现这种变化，“今天早上，芙宁娜给我送礼物来，还问我能什么时候恢复定制甜品的业务，快速给她排时间。” “听起来，是性格灵动的人物。”钟离合上书。 “对，但其实还很坚强呢。”方小葳想想原剧情里的芙宁娜，评价道，“钟离先生，你想过去枫丹吗？” “没有，比较麻烦，不过你放心，即使遇见那位大审判官也没事，他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况且指环新修复后，我将气息做了隐藏。”钟离见她吃完，收走餐具。 “隐藏？”方小葳冷哼一声，捶向他，“确实该隐藏，你知不知刚到古璃月的时候，一眼就被人感受到你的气息，你是故意的。” 这很坏了！ “我忘记告知与你，是我的问题。”钟离轻笑着承认。 静待几秒。 当方小葳的拳头还悬在空中时，毛茸茸的猫爪变成指腹上略带武器薄茧的人类手掌，掌心颜色泛着淡淡的红，是气血足的健康，充满活力，由此可见身体主人的开朗。 然而方小葳开朗不起来了。 “...钟离先生，不解释一下吗？”她呆愣几秒，想去寻衣服，但钟离仿佛早有准备，找来睡裙包裹住她。 “以普遍理性而论，重新戴上指环、吸收能量后，你恢复人形的速度会非常快。”钟离给她讲解。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又忘了？”方小葳颇为咬牙切齿，“钟离先生，你！” “嗯，抱歉。”钟离神色坦然地认错，偏着头扯过裙角，非礼勿视，又去帮方小葳系衣带。 “你干嘛？”方小葳才不觉得他能沉住气，笑盈盈直视，“现在，夜色尚早吧。” 钟离安然躺下：“该休息了...嗯，关于这方面的事，我一向尊重你，你不想的话，我从不强求。” 烛火渐渐黯淡。 “钟离先生。”方小葳唤他一声。 随后，抬腿跨坐。 “嗯？”他双手拖住眼前人的腰侧。 “如果我想呢？”方小葳点点他。 “小葳，这是你自己说的。”钟离眼神一暗，目光仍温柔，但手上动作不免重了几分。 许久后，起伏滑落的丝绸睡衣被压上折皱，灯烛映照中的影子衬托，似翻涌的海浪，神思恍惚间，方小葳意识到—— 橙子种类很多，她却偏偏选择了吃起来最费体力的一种。 第70章 下午,方小葳在艰难起床后，拿来钟离事先准备好的围巾戴上，装扮得如刚从稻妻回璃月,拎上小提包出门。 无论哪种姿势，钟离永远极尽温柔，可时间一久,难免腰肢酸软。 她气哼哼一撇嘴，叫来人力车。 舒心食阁。 食肆照常营业运转，朋友偶尔会来帮忙看店。 今日是香菱。 “方老板,你终于从稻妻回来啦,胡桃和我说她启程得早，没和你一起走，但我以为你很快就返回璃月呢，在蒙德时买了不少特产,想送给你来着,谁知道隔了这么长时间。”香菱从柜台里跑出来，一扑,周身是浓烈辛香的干煸辣椒味,“给，塞西莉亚花与苹果酒。” 果不其然，方小葳望向香菱身后，是抱着两大袋子炒绝云椒椒的锅巴。 锅巴见到她,眨了眨豆豆眼，眼神中多出些灵动，好似聪明许多。 “好清澈的酒液,多谢香菱。”方小葳接下、 “这是一位吟游诗人推荐给我的，他似乎也认识你,听说我要给你送礼物，亲自列出好长一个清单。”香菱扁扁嘴，有些惋惜，“可惜我一个人带不了太多，否则全帮他转交啦。” 方小葳一听便知是温迪，笑道：“没关系，你能给我带东西，我就很开心了。至于那位吟游诗人，他确实是我和钟离先生共同的朋友。” “怪不得，他还问是否能再登门拜访呢。”生性开朗的香菱显然对温迪印象不错，“那诗人喝酒好厉害呀，感觉跟北斗大姐头能喝到一起去。” “恐怕不行，家中已养宠物，而吟游诗人猫毛过敏。”方小葳无比庆幸家中养猫，否则温迪就要打趣她。 那目光，总仿佛在问，哎呦呦，摩拉克斯是不是好厉害呀。 弄得人心黄黄的。 蒙德民风开放，这种话题并非禁忌，但对方小葳来说还是略微不好意思谈论。 第79章 “这样啊。”香菱面露感叹，“说来，那位吟游诗人和锅巴玩得还很开心呢。” “锅巴？”方小葳觉得锅巴绝对和从前不同了。 香菱使劲点点头，啧啧称奇：“对呀，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锅巴变得聪明些了，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并且会给我做饭。” “噜噜，噜噜噜！”锅巴听见自己被夸赞，扬起笑容，挥挥手。 “说不定锅巴一直这样聪明呢，只是从前没体现出来。”方小葳盯住他几秒，恍然大悟。 锅巴歪歪头：“噜噜噜......” 小葳，你猜到啦。 “他们见面，得知整件事情，现在重回山中居住，研究卷轴呢。”方小葳假借靠近观察锅巴，偷偷低声说道。 “嗯嗯。”锅巴拍拍手，“噜噜噜噜。” 真好，祝你和摩拉克斯天天开心。 他说。 “谢谢你，马科修斯。”方小葳知道他回复神志，不好意思再去摸对方毛茸茸的耳朵，强行忍住。 “哎呀锅巴，你真是变厉害了，简直可以和别人无障碍交流。”香菱走来，把辣椒递给方小葳，“对了，方老板，这是我家新炒好的绝云椒椒，一并送给你。我本来拿着两袋子出来，是想顺便送给师父，谁知绕了一圈都没看见她。” 方小葳只当自己不知道：“萍姥姥或许到山间观景去了。” “或许吧，那我等见到她再出发游玩吧。”香菱挽着她的手聊起旅行，兴致勃勃，“这次，飞云商会开发了去稻妻的商业航线，行秋问我想不想出过玩，我绝对要去。” “是因为胡桃送你的幽灯蕈还是河童？不过我事先说明，河童只是稻妻民间的传说，没有实体哦。”方小葳一扶额。 “我知道，我已经放弃寻找河童啦。”香菱说完前半句，方小葳略松口气，谁知她后半句竟然是，“我想找鬼族。胡桃讲稻妻的鬼族非常健壮，听起来口感不错哎，正好和幽灯蕈一起炖着吃。” 方小葳：啊，吃一斗吗？ 她一脸黑线，晃晃脑袋：“首先，稻妻的鬼族并非没有思维的妖怪，是人；其次，感觉吃了之后对智商将产生不可逆转的损害。” “像吃了须弥毒蘑菇那种？”香菱又好奇又害怕。 “不好说。”方小葳道，面色深沉。 香菱吓得缩缩肩膀：“那还是算了吧，我怕到时候直接变傻。” 方小葳轻笑：“变傻不至于，但或许是智商等级和派蒙持平呢。” 这很严重了。 “好吧，我听劝，不会再想着烹饪鬼族了。”香菱保证道。 她带上锅巴急匆匆离开，或许仍不死心，大概是忙着去查找资料，想弄清楚鬼族到底是什么物种吧。 好香。 香菱走后，但辣椒香仍存。 方小葳让服务生把这袋子干辣椒送去后厨，并拿出给员工们的礼物，每人两匹稻妻的布料和一颗源自海祇岛的珊瑚真珠。 思思轻声细语地道谢后，捧着真珠小声喃喃道：“好漂亮，存下来当以后的生活经费，我攒的钱多了，潮汐哥哥应该会接受与我结婚吧。” 这恋爱脑绝了。 方小葳一边琢磨用辣椒做什么新菜，一边无奈感叹。 可以创新。 稻妻人比较擅长融合外国料理做创新菜，她也可以尝试。 那么便用干煸绝云椒椒做油泼辣子黄油吧。 虽然听上去很怪，然而成品不错。 偏橙红色的浓郁柔和黄油，色泽温暖，散发着诱人的辛辣香气，方小葳最爱拿这款黄油抹恰巴塔，像是在吃西式的辣酱抹大饼，但其中又夹杂着黄油特殊的微甜油脂味道，小小一片，十分满足。 做辣奶油通心粉也非常合适。 把虾仁煎称黄金色，保留焦化层，继续煎炒洋葱与蒜末，以白葡萄酒提香，最后放入煮熟的通心粉，撒上帕玛森芝士碎，酱料顺滑，颜色不寡淡，使人食欲大增。 这道创新融合菜颇受欢迎。 不过，倒是有一小部分枫丹商人比较抵触，总觉得这样不如传统通心粉好吃，一边比手势抗议一边品尝。 — 见油泼辣子奶油通心粉销量不错后，方小葳遂找人绘制传单，贴在舒心食阁外的围墙上。 正贴着时，她发觉背后不对劲，警惕地一转身，却看见个熟悉但面容略显憔悴的人。 是卡塔琳娜。 她手中拿着一摞信笺，叉腰道：“队长，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当然不会，我可爱又能吃的前下属卡塔琳娜。”方小葳仔细端详几眼，语气心疼，“你的黑眼圈好重啊，你不是在北国银行担任打理档案的闲职吗？” “唉，一言难尽，本来是闲职，谁知最近突然忙得特别恐怖，博士去了须弥，也不知在做什么，花钱如流水，每隔几天便要传来转账通知。”卡塔琳娜提及博士时不甚尊敬，“于是我就被临时抓去抄文件了。你说，博士难不成要开兵工厂吗？” 大部分“壁炉之家”的孩子们都听说过博士做人体实验的事，均对其没好印象。 “恐怕不止如此。”方小葳打开信笺。 何止是开兵工厂，人家造高达呢。 可怜执行官富人，辛辛苦苦赚钱，结果同事们各个花钱如流水。 卡塔琳娜看见那夸张且华丽的花体字，惊讶地凑过来，却看不懂：“哇，好华丽的信封，不会是枫丹贵族写得吧。” “大概差不多。”方小葳阅读过好几遍，才从那张扬的字体中分辨出寄信人的名字。 芙宁娜。 【亲爱的方老板，不知你何时能重新恢复定制甜品的业务，我非常想念璃月的特色点心，与方老板独创的创新甜品。不得不说，你的创新，是我唯一不讨厌的创新。还有我诚邀你签订商业协议，大批量订购或长期定时订购，如有意愿，可前往枫丹商谈。 枫丹人无不敬爱的水神阁下、你的超级大金主、芙宁娜留。】 好，大生意来了。 方小葳只觉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翘起。 — 枫丹。 “那维莱特，快看，璃月舒心食阁的方老板给我回信了。”芙宁娜步伐轻快，手持方小葳的回信与赠礼，在那维莱特身旁炫耀，神色得意，“我就知道，水神的魅力无限大，我一表露身份，她立即诚惶诚恐的回信，大约是觉得非常荣幸吧，哈哈哈。” “舒心食阁...你经常购买点心的那家异国餐馆？”她的笑声放肆，那维莱特无法忽视。 “对呀，她不仅回信，还送来了免费的甜品。”芙宁娜给他展示，“这个叫蜜三刀，这个叫是她新研发出的日落果水晶糕。” “你是如何得知这家店的？”但那维莱特却思虑得多些。 这信笺上的元素力和气息好强劲。 难道那位方老板拥有神之眼吗？ 不对，倘若是一般人，他不应该分辨不出是何种元素力量...难道，是璃月的仙人亦或是心怀不轨的愚人众？ “琳妮特推荐给我的呀。”芙宁娜不觉有问题，全盘托出，“听说，她还给娜维娅小姐推荐了，或许她也是这家店的忠实顾客，所以自发地帮方老板宣传吧。那维莱特，你难道套制止我和方老板做生意吗？” “不会。”那维莱特随意答应，却将舒心食阁记在心中。 “太好啦，我马上写信给方老板，和她商量来枫丹的日期。”芙宁娜语调雀跃。 第71章 芙宁娜下的订单好长一大串,几乎要拖到地上，但她并非全部独自享用，还有送给熟人与美露莘们的礼物。 如此,考虑到美露莘们的惊喜且期待的目光，那维莱特不得不主动掏钱替芙宁娜交付定金。 “这是送去枫丹的甜品订单，你们先备料,我调试烤炉。”方小葳收到订单后，立即开始利用闭店休息的时间制作，“最近估计忙不过来,记得把限定甜品的名额减少些,等到下一期加倍放出。” 当然，因为占用了休息时间，尾款将比平时贵。 两个服务生芷若和思思也来帮忙。 但思思的工作状态比之前差些。 “思思最近为什么看起来总失魂落魄的？”方小葳戴上口罩，调配着薄荷米糕里的薄荷馅料,问向芷若。 “她上次逛街时,偶遇她的潮汐哥哥和一个女生在吃饭，又难受又不敢问。”看不下去的枫丹厨师奥蕾莉抢先说道,“潮汐的花花名声不少水手都有所耳闻,我觉得思思绝对被骗了。” “对，芷若之前想找老板你说这件事，结果因为你去稻妻给耽误了。”另一个厨师晚晴连连颔首，“据说,还有水手看见潮汐在遗珑埠逗留许久，不会在那里也骗了人吧。” 何止，连须弥都有受害者。 方小葳心想。 “老板,你准备劝一劝思思吗？”芷若脾气好，为思思说话,“思思的确有点痴情，但最近工作忙，我能感觉到她开始无暇去想潮汐的事，大概在慢慢转变吧。” 第80章 “光靠嘴话疗没有用，把人全叫过来才具备说服力。”方小葳想这么干非常久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契机。 如今却正好。 她将那维莱特给的定金分成五份，四份是员工们的加班费，剩下一份用作资助目前已知的其他潮汐受害者来璃月港。 两日后。 “老板，有位须弥来的女士找你。”芷若领一位须弥舞者打扮的少女走上二楼厢房。 这少女向方小葳深深鞠躬：“您好，尊敬的大善人方老板，我叫塔拉内，谢谢您资助我来璃月，等我完成报复完那个该死的水手，我一定......” “不用不用，我要的菜谱你带了吗？”方小葳只套菜谱当报酬。 塔拉内从背包里拿出小心保存的菜谱册子：“当然带了，不过我认识的佣兵最近不在须弥，好几样暂时要不到，等以后再遇见他们，我第一时间找商人送给您。” “不着急不着急。”方小葳示意她先坐，“来来来，你们过来，这位是塔拉内女士。” 桌边另有两人，是思思与翠儿。 “你们太傻了，潮汐那渣男在你们璃月的沉玉谷内应该还有一位恋人，脚踏四条船，不可以原谅！”塔拉内听完她们讲述和潮汐的故事后，义愤填膺地怒骂。 思思吓了一跳：“但潮汐哥哥解释过，和别人只是朋友。” “潮汐也是这般与我辩解的。”翠儿叹口气。 “看看，所以你们都被骗了！”塔拉内一手握住一人，坚定道，“我已经和佣兵学过不少招式了，你们如果想亲手报仇，我可以教你们。” 方小葳拦住她：“哎，塔拉内小姐，切莫心急。你想啊，你是须弥人，在璃月境内殴打璃月人，即便师出有名，都多少有些风险，万一被猜到身份，很容易出麻烦，所以我们应该这样......” “滴滴代打？”塔拉内惊奇，“不愧是擅长经商的璃月，竟然还具备这种业务。” “对，人选我已经帮你们选好了，干不干？”方小葳觉得时候关门放旅行者了。 “好，干！”塔拉内挥挥拳头，“可惜不能亲手痛打潮汐。” 翠儿神色迟疑：“其实...我和思思小姐也愿意，但、但适可而止，不要真令潮汐受到会危及生命的重伤。” 倘若潮汐没有屡屡从她那骗走东西卖钱，她也愿意袒护，但甚至听说，连潮汐送她的首饰，都是从遗珑埠的情人那里所得，来回哄骗，实在令她伤心。 “不要担心，打几个巴掌而已。”方小葳已经迫不及待了。 — 若陀龙王依旧毫无踪迹，空便从山中回城，到出爬楼翻宝箱，极容易被找到。 方小葳蹲守在她记住的几个刁钻的宝箱方位，成功捕捉到空。 “听起来非常爽，可故意伤人，旅行者不会被千岩军抓走吗？”了解过整件事后，派蒙气愤地握紧拳头，“如果不会的话，旅行者要用尽全力哎。” 她看向空：“早在帮翠儿给潮汐送信时，我就想狠狠揍他一顿了。” “月黑风高，谁知道是谁干的，千岩军不问、你不提，他们一问、你一惊讶。”方小葳拍拍空的肩膀，“旅行者、派蒙，你们太老实了。” 反正提瓦特大陆又没有监控。 “有道理。”派蒙悬空跺跺脚，“旅行者，接下这项委托吧，否则纵容潮汐到处留情下去，会有更多的女孩子上当受骗。” “嗯，不过，事后潮汐不会报复她们吗？”空担心道。 “没那个机会了，我询问过钟离先生，请他帮思思、塔拉内等人给和记厅写投诉信，以后至少璃月的船队不会再考虑雇佣潮汐。”方小葳办事周全，准备彻底断绝潮汐长时间留在璃月的可能。 于是，夜半三更，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中。 “你们是谁，为何要绑我？”身上带有陌生脂粉香的潮汐尖叫一声，却马上被砸到后颈，昏倒在地。 空不语，只是一味地套麻袋打大逼斗 打！打！打！打得发狠了，忘情了！ “快走吧，我拍照，再晚点巡逻的千岩军要走到这里了。”派蒙收起留影机。 舒心食阁。 塔拉内带来不少须弥菜谱，方小葳以试菜为名义邀请众人，制造不在场证据。 因是初次烹饪，她选择难度不太高的黄油鸡、奶酱鲜鱼、土豆船和千层酥酥，主食就芝士薄饼。 黄油鸡风味浓郁，柔滑的酱料与香辛料包裹着软润多汁的鸡肉，剩下的汤汁也不舍得浪费，沾薄饼是绝配。而奶酱鲜鱼则突出的是薄荷与奶酱的神奇搭配，双重的味蕾感受下，使皮脆肉嫩的煎鱼香味更上一层楼。 其中，方小葳最爱土豆船，她热爱一切土豆制品。土豆被烘烤得外焦里嫩，绵密的沙沙感和芝士的柔软互相配合，在其之间，又有树王圣体菇的鲜味锦上添花。 至于千层酥酥，有些过于甜腻，但偶尔品尝下并不会难以接受。 至于像绿汁脆球这种味道比较特殊的菜肴，还是以后再尝试吧。 “这么快？”方小葳端上来留给空跟派蒙的那一份。 “这是照片。”派蒙见了美食，立即丢下留影机与照片，“嘿嘿，方老板，我先开动啦，让旅行者和你汇报任务吧。” 空不善言辞，讲得干干巴巴，不过因有照片在，足以令塔拉内消气。 “好，打成这样，消肿起码要半个月，看他还怎么骗人。”塔拉内反复观看照片。 方小葳也异常满意。 “记住这个力道，以后到须弥了就这么打。”她叮嘱空。 — 璃月居民莫名其妙被套麻袋，千岩军自然要为其伸张正义，可惜证据不足兼目标过多，即便潮汐推测是哪位女友复仇，都无法确定是谁。 甚至，因他不断更改嫌疑人，最后闹得连千岩军也想打他一拳，故意拖延时间，令案件不了了之，只是提醒广大居民注意安全。 “钟离先生，我这样不过分吧。”方小葳收到千岩军的通知后，笑得畅快。 “自然不过分。”伴侣变回人后，钟离又过起安然休闲的退休生活，一面品尝，一面逗着新买的鹦鹉，“违背契约，只受些皮肉之苦，仅仅是最轻的惩罚。 “听说潮汐即便猜到是谁也不敢声张，灰溜溜地离开璃月去枫丹了，枫丹的审判可比璃月更严格，如果敢继续当渣男，等着进梅洛彼得堡吧。”方小葳也捏起小勺子给鹦鹉喂食，心里舒畅，不禁提高嗓音。 门外，甘雨只当没听见。 “方老板，打扰了。”片刻后，她才道。 “...你好你好，甘雨小姐。”方小葳开口，略带一丝心虚。 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她是不是对着璃月管理层说了些法外狂徒的事？ “咳，方老板，宅院隔音不错，我什么都没听见。”甘雨手提工作簿，见院中立着的钟离后，脚步略迟疑，“钟离先生早安。” 怎么会...她明明都挑着往生堂的上班时间来了。 事到如今，甘雨已经知道钟离身份，故而不敢随便拜访方小葳。 “甘雨小姐不必拘礼，你们要商谈生意吗，我去给你们泡茶。”钟离神色如常。 “不用不用。”甘雨急忙摆手，“您休息便是。” “怎会不用，甘雨小姐是贵客，我当奉上从沉玉谷买的特等茶叶招待。”钟离谦和一笑，伸手道，“您请上座。” 甘雨不敢再度拒绝，却也不敢当真坐到主位，摇摇头，站在那。 钟离先生，您还真是一视同仁地迫害仙人们呢。 方小葳望着钟离，观他似乎无意继续打趣甘雨了，上前拉住对方坐下，空出主位。 “多谢钟离先生，多谢方老板。”终于，甘雨的局促神色略减轻，“方老板，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后天是否有空。稻妻社奉行神里家的家主神里绫人要前来璃月，和凝光商谈海运贸易和文化交流，你作为专利持有人，应该到场。而且听说，你和神里绫人还算相熟。” 哇，看来是又有大生意了。 最近财运不错耶。 “好呀，到场没问题。”财迷方小葳笑得眼睛弯弯如月。 “既然如此，届时我会派人接您上群玉阁。”甘雨给她看工作簿，随后又问，“还有，方老板，余下是私事。听说师父出山已久，我昨日特意抽出空去拜访，却没见到人，您知道师父去哪里了吗？” “你不知道？”方小葳疑惑，忽而想明白，“等等，甘雨小姐，大概上个月的这几日，你在干嘛？” “公务繁忙，又正逢新的群玉阁升空，无暇休息。”如此，甘雨再次错过托梦。 “我懂了。”方小葳提醒她，语重心长，“甘雨小姐，你师父最近回山里研究仙家造物了，那造物异常神奇，如果你师父叫你前去观赏，记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会记得。”甘雨不明所以，却答应道。 第81章 待甘雨离开后，方小葳开始改日程表，又与钟离吐槽道：“我敢说，等该吓的人都吓完后，闲云小姐必然会开始吓自己徒弟。” “她们三人又凑到一起，日后，山中能热闹不少。”钟离无奈。 待他扫过日程变后，眼神一顿。 方小葳近期准备去枫丹。 “在改日程。”钟离说。 “嗯，安排日期。”方小葳不遮掩，“神里家主会继续发订单，要提前准备工作，之后是...是去枫丹。” 钟离看出她的顾虑：“去吧。” “钟离先生，你允许呀。”方小葳讶然。 “为何不允许，小葳你不仅仅是我的伴侣，还是独立的人，是舒心食阁的方老板，我不该因为一点点私情，而束缚你。”钟离神情平和。 第72章 “钟离先生...”方小葳偏过头来望他,神色动容。 “我说得都是实话，不过小葳你这次不许再私自行动，前往与返航必须跟随商队。”钟离伸手摸摸她的发顶,笑道。 “好的，而且枫丹地势落差那么大，浪船也开不下来呀。”方小葳点点头,“但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单独走，水神说了,会包下我的食宿与往返的船票。” 她脸上写满“包食宿呀,那不得不去了”。 “那便好。”钟离见她实在财迷，无奈。 她想了想，挽住钟离手臂：“不过，钟离先生,我才从稻妻回来,马上又要出发，没多陪陪你,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所以我们重新到轻策庄小住吧,只有你我。” “嗯，定下日期，我提前收拾东西。”钟离应声，忽而想到什么,“正好我也觉得是时候该去野外逛逛。” 最后一位旧友该现身了。 — 几日后，群玉阁。 方小葳提前跟随甘雨派来的人登上这处繁复华丽的空中殿阁，极力抑制自己四处张望的没见识行为,但眼睛依旧乱转，一瞬间,脑袋里只存在三个字—— 真有钱。 “凝光小姐。”她与凝光问好。 “方老板，听说你最近才从稻妻返回璃月，旅途还愉快吗？”凝光立在窗边，挥挥手，洒下几张碎纸片。 “当然。”方小葳警铃大作，感觉到对方想套她话。 凝光眯眯双眼，不置可否，请她坐下。 是吗？ 但夜兰所调查到的事实，并不如此。 夜兰一从层岩巨渊返回璃月，立即努力暗中调查，又向凝光禀报所见所闻。 “你确定？”凝光迟疑。 “确定，在层岩巨渊时我亲耳听见旅行者和派蒙谈论那款提包，烟绯也说用料不凡，款式类似仙家造物。璃月中，能随意携带仙家造物的人寥寥，而和留云借风真君交好的方老板算一个。”夜兰肯定道。 夜兰不知钟离是谁，可时不时自称“本仙”的闲云的身份极容易探查。 凝光想起昨日托梦的内容，明了：“这样啊...那便不奇怪了。” “还需要我寻找更多消息吗？”夜兰问。 “不用，你为方老板善后，我不希望她遭遇海难、又变成动物从层岩巨渊里冒出来的事，被闲杂人等知道。”关于其他事，凝光讳莫如深。 她从回忆中抽离，仔细想过所阅览的报告，再次打量默默乖巧喝茶的方小葳几眼。 方老板难道是得了帝君授意，才敢这样做？ 算了，于大层面来说此事并非坏事，倘若归来的仙人们能安然隐居山中，她倒也能接受。不过这方老板瞧着天真诚实，结果面对她的审视却可以继续品茶，内里城府，不可估量啊。 然而，方小葳脑海里不过一个念头。 外界皆传群玉阁上面的茶叶要足足十万摩拉一盒，这么贵的茶，不喝岂不是白来群玉阁了，赶紧喝呀死嘴。 甘雨推开门：“凝光，神里家主到了。” 凝光颔首，示意方小葳与她到会客用的隔间。 随后，一方是璃月的治理者天权星凝光，一方是稻妻社奉行神里家的家主神里绫人，氛围虽不甚轻松，但说话各自委婉，来来往往充满着人情世故的内涵，只会微笑喝茶的方小葳略显格格不入。 “感谢神里家主大批量购买我的发明。”商谈快结束时，她终于挤出这么一句感谢。 “方老板客气。”神里绫人含蓄回敬，“我这次来，本就是代表稻妻引进璃月特产的史莱姆冰箱与保温盒，还有与之相关联的冶铁、炼金技术，而你是这项专利的发明人，日后多多关照。” “谈不上关照。”方小葳摆手道。 “还有，我希望能以美食为桥梁，促进璃月与稻妻之间的旅游经济，听说你之前准备在八重堂写美食小说，是非常好的契机。”神里绫人见她不爱拐弯抹角，没有再铺垫 “的确，方老板如果感兴趣，不妨试试看。”凝光知道方小葳刚刚绝对一直神游天外，又提及项目内容，“合作已谈好，往后璃月也会售卖稻妻的轻小说。” “好呀。”方小葳有些担忧，“但我文笔一般，或许达不到大家的预期。” 若论文笔，她貌似只会写愚人众的工作报告。 “热爱美食之人写作，文笔次要，热爱才是基本。”神里绫人打圆场。 不愧是聪明人，说话真好听。 方小葳十分佩服他的语言艺术：“那*幸好，我觉得我足够热爱，有神里家主指点，我便放开写了。” “我早想一览璃月港中的繁华市井，不知道方老板是否愿意当向导。”神里绫人签过字，商谈彻底结束，临离开时，他边走边说起游玩之事，“当然，今日商谈生意，如果你觉得劳累，待你有空时再联络。” “没事，今天下午就行。”方小葳对待大金主一向客气。 “好，那托马届时也会出现，拿来家妹叮嘱我送给您的礼物。”神里绫人要帮朋友订做具有璃月特色的服装，“另外，我听朋友说绯云坡有家十分不错的成衣店。” “就在我家附近，很好找。”方小葳答道。 “明日，麻烦方老板领我上门定做衣服，听说要先提交设计稿，我已经整理好。”神里绫人拿出设计稿。 稿件中，衣服的形制是璃月风格，然而纹样与配色极其具有前卫性，大红大紫搭配中，是线条霸气粗犷的鬼兜虫。 她的眼睛...... 方小葳忍受不住这种风格，艰难地一闭眼。 “神里家主，您那位朋友，不会是荒泷一斗吧。”她已猜到是谁。 神里绫人思索片刻：“对，您似乎认识他？” “还算熟悉吧，这风格...唉，算了，没跑往生堂买寿衣就不错了。”方小葳咧咧嘴。 “他也想买的。”神里绫人一笑。 方小葳收好设计稿与尺码表，干笑几声：“啊...哈哈哈哈，买嘛，多买，我让胡堂主给他打八折。” 两人走后，刻晴缓缓从屏风内走出来。 “看起来，为人倒是十分真诚。”她这般品评方小葳。 聪明如凝光，早在第一次托梦时，就猜中了钟离的身份：“毕竟是那位的伴侣。” “你们都猜到了？”甘雨不惊讶，“倒是不难猜。” “众仙之祖跑去往生堂当客卿，只能说仙人的想法真奇怪，我等凡人无法猜透。”刻晴好似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失陪了，我还要忙。” — “刻晴小姐？”成衣店中，方小葳正在与店主交谈订做细节，和递交设计稿，却望见抱着超级大一个岩龙毛茸茸玩偶，想从后门离开的刻晴。 刻晴身形一僵：“啊，方老板......” “原来刻晴小姐也喜欢成衣店新推出的等身岩龙玩偶呀。”方小葳看着几乎要遮盖住刻晴的玩偶，只觉这一幕怪萌的。 “...送朋友而已。”刻晴一脸红，不承认，“对，是甘雨托我买的，她工作忙没时间。” 若遇上别人倒罢了，可偏偏这位方老板是帝君的伴侣。 “这样呀。”方小葳佯装被说服。 刻晴眼神游移：“若无其他事，我先走了，还需处理工作。” “嗯，刻晴小姐慢走。”方小葳笑着与她道别。 “这是你们璃月的特色吗？”神里绫人颇为好奇。 方小葳给他介绍：“对啊，除此之外还有绿色团雀玩偶，原型是风夜叉降魔大圣呢。” “有意思，家妹最近一直在了解学习璃月文化，应该会喜欢。”神里绫人想到妹妹绫华，不喜铺张的他突变购物狂，大手一挥，“店主，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我全都要订做，不过我自稻妻而来，待完成后，麻烦你通过海运寄过去。” “方老板。”此时托马前来，不仅带着多余的钱袋，还有两个沉甸甸的礼物盒，“这是小姐给你的礼物。”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会准备好回礼。”方小葳感受着那种重量，只觉令人安心。 “不需要，家妹说，她非常喜欢方老板这样风趣开朗的朋友。”神里绫人推辞了，“之前你走得匆忙，她没空送上礼物，此次算补偿。” 第82章 方小葳便却之不恭：“那我安心收下啦。” 舒心食阁。 厢房内，圆桌上除却如腌笃鲜、松茸酿肉卷、干锅腊肉等传统的璃月美食，另摆着辣奶油通心粉、蜜三刀这种食肆的特色菜。 “看来，璃月美食远比我想象中的丰富。”神里绫人家教良好的贵公子，吃饭时的动作异常优雅。 “这些大部分是璃月港的特色，但除此之外另有沉玉谷的美食，风格较城中不同。可惜城里卖的叉烧与脆皮烧肉不太正宗，否则也请家主尝尝了。”方小葳语气惋惜，“对了，家主想继续订购盲盒产品吗？” 挣钱是重点。 闻言，还未等神里绫人说什么，埋头吃饭的托马先呼吸一滞。 “不用了。”神里绫人察觉到托马的不安，先拒绝。 托马使劲松口气。 “我想定制几个甜点，试试味道如何。”谁知，神里绫人却道，“怎么样方老板，能做吗？” 他讲出要求。 希望是味道以甜咸、甜辣、荤素搭配为主。 “...没问题，能做。”方小葳听得迷茫。 比起甜品，貌似更像馅饼。 “家主大人，希望最后您不会让我吃。”托马苦着脸。 “托马你放心，不会的。”神里绫人讶然，双眸微眯，一连无辜，“我何时强迫你品尝甜品过呢。” 咦，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方小葳见状，想到这句话。 “神里家主，我这有一样东西，希望你能亲手交给雷神大人和八重宫司。”饭后，她谈起最后的正事。 装有雷电真留影的小卷轴。 这种留影只是留影而已，不具备后世的思维，类似于哈利特中的画像，勉强起到慰藉心灵的作用，但聊胜于无。 “好，我肯定带到。”神里绫人端详那放置着卷轴的绒布盒，敏锐的他意识到其中物品不凡的重要性。 传闻璃月有仙人，莫非是仙人的赠礼？ 若这样，实在珍贵，确实需要他亲手送到。 神里绫人记挂这件“仙人赠礼”，甫一回稻妻，直接前往鸣神大社拜见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照旧言语风趣：“方老板要你亲手给我，哎呀呀，莫非是回璃月后突然想念我了，写出不少信笺吧，又或者她文思泉涌，全部交稿了？” 话虽如此，但她知方小葳不是无故麻烦人的性子，小心翼翼接过盒子，独自到无人处打开研究。 “是你呀，小神子。”卷轴中，是跪坐在茶案边的真，弯眉轻笑。 八重神子：......啊？ — 无事后，方小葳新招聘了一个临时管账的员工，与钟离乘车到轻策庄，继续因穿越风波戛然而止的二人蜜月生活。 璃月四季如春，温暖无冬，轻策庄何时都是满眼郁郁葱葱的青翠碧绿，水稻一年三熟，这几日天气晴好，已经晒完谷子，等待除杂脱壳后便可食用。 “哇，新米下来了，要试试煲仔饭吗，我去买点腊肉。”方小葳曾雇佣当地居民打理农田，已拿到田中收获的大米。 “你不是想吃奶黄包吗？”钟离铺过床，开始整理方小葳带来的衣服，慢条斯理，一件件摆弄平整后叠好放进矮柜中。 “都想吃。”方小葳拒绝选择，全都要。 钟离目光宠溺，颔首道：“你将做法详细写下来，我学习一二，做给你。” 方小葳抱住他：“好耶，钟离先生太好了。” 奶黄包比起煲仔饭，并不难做，馅料是寻常的奶黄馅，难在外形，方小葳想吃小猪奶黄包。 因为只吃一顿，她没取来多少咸蛋黄做馅心，喷酒液烤干后碾碎过筛，另外加入淡奶油、淀粉、黄油、全蛋液拌匀炒至成团。 余下的全交给钟离。 小猪耳朵和鼻子的粉色的，以甜菜根和面染色，眼睛是黑芝麻。 钟离简单捏过一个实验品后立即找到要点，余下捏的小猪均憨态可掬，可爱得方小葳不忍心吃。 “好精致。”蒸好后，她捧出一只小猪在手心，“钟离先生你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这点心虽然外形不常见，但技法类似于普通面食，亲手尝试后，倒也容易。”钟离一向谦虚，“不过，我非专业，比起那种白案师傅还差些。” 一会儿后，煲仔饭也煮好了。 因璃月的水稻是籼米，方小葳没淘洗太多次，只浸泡了三十分钟，防止夹生，烹饪中，她定时稍微抬起小砂锅变换位置，保证在炉子上的受热均匀，以便得到焦而不糊的锅巴。 据说，这砂锅底部的锅巴是煲仔饭的精华。 掀开盖子，腊味的咸香被米香包裹，弥漫满室，一口下去，软滑的大米、焦脆的锅巴和充满油脂的腊肠腊肉混合在嘴里。 “方老板、方老板，在家吗？”饭后，瑶瑶突然来敲门。 “瑶瑶，我在呀。”方小葳把留着的奶黄包递给她。 “我是来通知你最近注意安全，山中好像出现了大野猫，会在半夜的时候去村民家偷吃东西，小心哦。”瑶瑶手小，而钟离包的点心却大，她一手抓一个，拿得认真。 “我知道，谢谢瑶瑶。”方小葳挠挠头，有些疑惑。 “嗯，那瑶瑶继续通知下一家啦，拜拜。”瑶瑶又噔噔噔迈起步伐往外跑。 “大野猫，从前怎么没听说过。”方小葳摸不着头脑。 “小葳，今日的娱乐方式或许要换换了，不抓鱼。”钟离本想与方小葳去钓鱼，已备好渔具，但听过瑶瑶的通知后，收起来。 方小葳看看他：“那抓什么？” “抓猫。”钟离寻找屋中的工具与物品，想搭建一个临时的捕捉陷阱，“腊肉还有吗，你晚上做道干锅腊肉当诱饵。” “嗷，我明白了。”相处这么久，已具有默契，方小葳猜到那大野猫是谁。 入夜后。 临近屋舍的草丛里黑影窜动。 那黑影停留在地中间的干锅腊肉旁边。 真浪费啊... 即便后世的璃月物资丰富、人人安居乐业，也不该随意丢弃完好无损的炒腊肉吧，哼，那就由他若陀代为享用吧。 然而下一秒，机关断裂，大竹筐扣下来。 钟离提着油灯慢慢走到他身边：“若陀，久违了。” 竹筐里是比寻常猫猫大出一些的长毛动物，四肢修长，耳朵上长着两撮毛。 一只若陀猞猁。 ！ 是摩拉克斯，不，他宁愿当动物也不要回归本体沉睡！ “摩拉克斯，你快放开我！”若陀眼睛明亮，瞥到躲在钟离后面偷笑的方小葳，气愤地敲敲竹筐，“当着你伴侣的面，你怎么好意思这么凶的。” 第73章 “钟离先生不凶啊。”方小葳小声道。 但若陀听力灵敏,捕捉她的嘟囔，大力抗议：“你们两个对付我一个，不讲道理。” “若陀,你或者回归本体、或者去山中与仙人们共同隐居，不该以兽形现身在尘世中。”钟离耐着性子与他解释，“轻策庄里居民众多,这样下去，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影响他们生活。” “不,在山里可太没意思了。”若陀捂住耳朵,“鸣海不是拉着我下棋就是看书，移霄玩七圣召唤时总能赢我，不回去。” 随后，他颇为无赖,朝钟离挑挑眉：“摩拉克斯,有我在多好，等以后你和伴侣的孩子出生了,我帮你照顾小孩。” “我们现阶段还未成婚,后世的璃月不提倡未婚生子，当然，从前也不提倡。”钟离移开竹筐，将若陀猞猁提起来。 “这样啊...”若陀晃晃爪子,“反正不想回去。” 本体会吸收他的这缕神识，往后再想脱离，恐怕要费好大力气。 “要不,让马科修斯陪你玩？”方小葳抱住他，商量道。 “马科修斯也来了？”若陀半信半疑,“但我没看见他，你骗我。” 方小葳趁机摸着他手感超好的毛发：“后世的他和以前的他不太一样，不过他应该还记得你。” “那行吧。”若陀傲娇一扭头，“听说你是开食肆的，把食谱给马科修斯，我要品尝。” 香菱即将启程去稻妻，故而方小葳只好委托瑶瑶领来锅巴。 “方老板，我把锅巴带过来了。”瑶瑶一手牵住锅巴，一手去给若陀顺毛，“这便是山里的那只大野猫吗？” 歌尘养的小孩？ 若陀睨着瑶瑶，不耐烦。 可恶，一个小孩子怎么敢摸若陀龙王啊，即便他并非完全本体，也不该容忍对方的放肆。 于是他用力晃耳朵，试图吓走瑶瑶。 “哇，还会动耳朵。”可瑶瑶并非普通小孩，反而愈发好奇和喜爱，“方老板放心，瑶瑶会和锅巴完好无损地将大野猫送给师父的。” 不许再摸了。 马科修斯，快管管她。 若陀朝锅巴使眼色。 锅巴佯装迷茫地转了下豆豆眼。 第83章 咦，我是锅巴不是马科修斯，锅巴不明白哦。 他拍拍若陀的圆脑袋：“噜噜噜，噜” 大野猫，乖。 若陀怒视，却同仙人们一样，绝不和负责做饭的马科修斯对着干，只好又默默收回目光。 绝云间。 “师父，瑶瑶把大野猫送来啦。”瑶瑶立在洞府前，她背后的竹筐里是毛发顺滑、头上还系着一个三角头巾遮风的若陀，“大野猫，要乖乖听师父的话。” 知道啦知道啦小孩，快放我走吧。 若陀跳出去，伸爪子摘掉头巾，朝萍姥姥呲牙。 歌尘，你养的好徒弟。 “瑶瑶，我最近要研究造物，比较忙，麻烦你和锅巴照看他了。”萍姥姥笑眯眯道。 “好，我一定完成任务。”瑶瑶乐开花，又搂住若陀，“大野猫，这下好啦，瑶瑶可以多多陪伴你，你开心吗？” 不开心。 若陀瞬间弯下嘴角。 但大概是怕伤到瑶瑶，他没有躲避。 在若陀离开后，方小葳的农家小院又恢复平静，她和钟离白日去巡查田地，下午到水边钓鱼，傍晚或爬上屋顶吹风观景或抓萤火虫，闲适悠然。 “要上山吗？”又一日清晨，吃过早饭后钟离问道。 “为何要上山？”方小葳兀自警惕。 最近过田园生活，两人总跟随轻策庄农人们的作息，天一黑便早早睡觉。 然后在半醒半睡中劳作。 某次，她口出狂言，想起某电视剧的名台词，直接道：“在床上有什么意思，要有意思还是在山坡上，在庄稼地里头。” “原来，小葳你竟抱有如此想法。”钟离一惊讶，若有所思，“但轻策庄居民众多，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山中清静，可以尝试，我会施加隐藏的术法.....” “我说说而已。”方小葳吓得直接捂住他的嘴。 想当时，钟离先生竟然似乎在面露可惜...... 这不行！ 嘴强王者方小葳只会说不会做。 “你说过的想挖野菜和采菌子，恰巧昨日下过两场雨，是进山的最佳时机。”钟离望向方小葳，“难道，上山还有其他目的吗？” “没有。”方小葳落荒而逃，“我去收拾进山的背包。” 璃月的深山森林不算太危险，没有野兽和未知的毒虫，但为确保安全，她仍准备出遮住全身的长衣长裤和及至膝盖处的防水靴。 “水壶、手套、兜帽、应急药品...都必不可少。”钟离细心，帮她清点物品，“最好再多带一件外套，防止遇上急雨，身体失温。” 方小葳听劝。 进山后，还真如钟离所言，又突然下上小雨。 奶白色的雾气凉丝丝，渐渐被雨珠打散，与青草香融合，是一种沁润的极度潮湿。 山中草木茂盛，地上铺满层层叠叠的落叶与苔藓，阳光或许投下几缕，但瞬间便被水汽包裹，消融在水幕中。 从前方小葳也不是没上过山，但她比较路痴，山脚还好，要是深入密林的话肯定走几步就分不清方向了。 所以她看着一切都很新奇。 “呀，是蓝色小花哎。”方小葳摘了一朵下来。 “这叫翠雀花，因形状酷似鸟雀而得名，香味很清新。” “这个呢这个呢？” “这是蕨菜。” “我说呢，看着就像，等我采一点回去做咸菜吃。” 方小葳用手扒开几根生长过老，已经发硬发紫的蕨菜，去挑些青嫩的掰下放进竹筐。 等再走几步终于看见一丛又圆又小的蘑菇，她问钟离:“这个可以吃吗？” “叫米汤菌，用来煲汤甚好。”钟离示意她可以采摘。 就这样，方小葳一路走一路问，采到许多形状各异的小蘑菇们。 蘑菇多，野菜也多。 她拎着小筐走到几丛低矮碧绿的野菜边，摘下上面的叶子闻闻：“味道有些清香，我看瑶瑶帮庄里居民采过这种野菜。” “似乎是菊花脑。”钟离回忆烹饪方法，“和鸡蛋一同做汤很不错。” “那里还有笋，要不要采一点？”方小葳知道竹筐已经快装不下了，但还是很难放弃这种刚长出来的新笋。 钟离给出她建议:“山中的这种笋只适合用来腌制，而若是做菜的话，还是轻策庄里笋节紧实的春笋更合适。” “好吧，那我少采几个。”方小葳点点头。 酸笋仍有不少，而这些笋她准备用来切片后做泡椒笋，又辣又脆，配粥吃最好了。除此之外还可以试试笋干，用来炖鸡或者烧肉效果极佳。 她采完笋后跟着钟离一路往深处走，边走还边顺手薅了几根野薄荷、甜甜花跟树莓。 感觉完全控制不住从前保留下的习惯。 收获满满。 菌菇类的有见手青、鸡枞菌、米汤菌和竹荪，野菜是蕨菜和菊花脑。 见手青毒性强，先水煮再和辣椒一起爆炒，由钟离亲自监督时间，防止方小葳见小人，剩下三种菌子则用来炖鸡。 蕨菜留着做腌菜，菊花脑便按照钟离说的那般做汤。 采摘的菊花脑因是嫩叶，苦味并不重，清凉气息颇多，类似薄荷，煮汤后是素淡的鲜美。 “钟离先生，要不我们再多住几日吧。”吃过午饭，略休息后，方小葳边钓鱼边心心念念着山中的新鲜食材，不想走。 “好。”钟离手持钓竿，神态平静。 方小葳学着他气定神闲的姿态，努力钓鱼。 然而直到归家前，两人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钟离亦如此。 在空军面前，人神平等。 — 方小葳这边岁月静好，稻妻则不然。 影失态了。 当那个身影浮现在她面前时，一道难以控制的雷光闪过，吓得八重神子往她旁边急忙躲避。 略小些的卷轴缓缓漂浮，真的留影投映出来。 “姐...姐姐？”影凝望她。 “你好呀，后世的影。”真笑意嫣然，“愿意同我聊聊天吗？” 第74章 “愿意......”影想去触碰留影却又少见地生出胆怯,手指僵在那，一双淡紫色的眼眸中情绪不明，悲伤内敛,是股淡淡的小心翼翼，“姐姐想聊什么？” 影素来对短暂的东西不感兴趣，灿烂一瞬的烟火、寥寥一晚的美梦,旁人沉溺，但她无感。 然而这时，她希望美梦永恒。 “影的变化很大呢,成熟许多,但性格不会无故改变，治理国家不易，你以往从未接触过相关事务，辛苦了。”姐妹二人的眸子颜色相同,不同的是,真的眼中始终温柔，目光注视下,是感叹、无奈和心疼。 “...姐姐,我似乎犯错了。”影声音低沉，稍显沙哑。 她不得不承认，她在治理稻妻时的手段总带有武者风格的激进。 真的温柔中是稳定的坚韧，安慰妹妹道：“那就要想办法弥补啊,借着思考为借口、封闭内心逃避是错误的对策，小神子说现在神里家的现任家主是个值得信赖的孩子，不妨重用他。” “嗯。”影面对姐姐,只有点头。 “影，不要灰心,一切还来得急改变呢。”真笑一笑，伸出手。 留影虚幻，绝非实体，可影的错觉间，似乎感受到了姐姐温热的手心，在拂去她眼角的泪。 “好的，姐姐。”影从未这般听话过。 真双手捧住妹妹的脸颊：“小神子说，如今的你常闷在屋中，这样不好，出去走走吧。后世既然同旧时不同，神明或许需要摒弃高高在上的傲慢，留意臣民，减少其中的隔阂。多接触民意，大概能听见与众不同的声音。” “我明白了。”影见留影好似渐渐变淡，生出慌张，“姐姐，你没事吧。” “别担心，留影需要储存能量，无法时时刻刻与人通话，我先休息了，晚上见。”真语罢，重新回到卷轴中，卷轴也随之卷上，自动飞进盒子里。 “嗯，晚上见。”影抱着盒子呢喃，面上的表情带有一丝恍惚，手指用力到泛白，生怕松手后卷轴消失不见，美梦破碎。 八重神子见不得影的这副神情，上前去接过东西，拿来巾帕给她：“哭啦？” “没有。”影偏过脸。 “真哭啦？”八重神子又转到另一侧，“伤心到极致时自会落泪，人之常情。” “...你翻一翻天守阁的仓库，看看如何给方老板和她背后的仙人们回礼。”影推开紧贴着自己的神子，略微不好意思，“还有，你都和真说了什么？” “就讲讲现在的事情。”八重神子轻笑一声，挽住她的手臂，“哎呀，影，你不要害羞，有什么事不能让你姐姐知道啦。” “多嘴。”影皱眉。 “看来是真害羞了。”八重神子不愧是最佳损友，打趣过她后，又不忘正事，“好啦好啦，我不说了。璃月送来这等大礼，我们必须回礼，我派神里家与天权星签订多项合作，现在稻妻和璃月是商业伙伴，要留心保持良好的关系。这事方老板虽说不用让七星得知，可态度不该降低。” 第84章 “什么时候回礼？”影也知道重要性。 “再过几日吧，听神里家那小子说，方老板现在携那位伴侣去轻策庄过田园生活了，仙人们也都在山中。”八重神子掰着手和她算时间，“我总不能直接把东西给甘雨姐姐吧。” “随你。”影受不了这般亲密，欲要送客，“你走吧，我继续......” 但八重神子拉住她：“等等，你姐姐说你不该逃避，最近稻妻街上出现不少贩卖外国商品的摊贩，去看看呀。” “影，你不会不听你姐姐的话吧。”神子可找到了让影听话的办法。 “好。”如此，影只得答应，“但换套装扮再去，微服出访。” “我陪你，我们慢慢适应，会好起来的。”八重神子握上她的双手 有八重神子安排时间，稻妻的回礼正好赶在方小葳回家那天送达，一份给她和钟离，一份给其他仙人们。 装卷轴的木盒中有信笺，是方小葳告知神子若想谈论此事，不必通过七星，直接联系她，故而神子便没以官方名义送礼，包装也不甚华贵，朴素温馨，仿佛老友之间的往来。 “天啊，金灿灿的，钟离先生，我们发财了。”方小葳打开给自己的回礼，被一堆摩拉和宝石闪瞎眼。 送礼要投其所好，给财迷送真金白银最合适了。 “还有一把长刀，好威风。”方小葳使劲摸过各种宝石后，才又去找钟离的礼物。 “锻工精湛，确实非凡物。”钟离随意一挥，行云流水的招式中是含蓄的锋芒，银光闪烁间依稀可见旧时岩王帝君的睥睨，但他不碰兵刃已久，几下后便合上刀鞘，仅仅当做收藏。 “这下，影的心结应该能舒缓几分了，追求永恒，并非只有一种道路吧。”和影认识至今，也是朋友，方小葳希望影不再受桎梏。 “或许，前代雷神在治国方面很有手段，以柔克刚，能够不动声色地安抚住贵族们的争斗，有她在，现在稻妻的不少问题会被解决。”钟离将剩下的礼物放在一处，准备请镖师送上山。 八重神子知道璃月仙人多爱隐居，碍于其异国人的身份，便不多打听，求他转交。 方小葳见状，顺便把这几日做的点心、腌菜、锅巴要的菌子和腊肉一起拿过去。 “钟离先生，我马上要去枫丹，日常家务表给你，麻烦你照料我的堇瓜树啦。”明天，她便要开始收拾远行物品。 “不难，何况闲云留下的家务机器人很好用。”钟离点点头。 闲云新造出的家务机器人似个矮堇瓜，但会扫地、拖地，还能给猫猫们铲屎，不过并不似凯瑟琳那般智能，偶尔会在宅院里迷路。 “可惜我总感觉咱们的堇瓜不如在稻妻长得大。”方小葳有些沮丧。 钟离给她宽心：“璃月与稻妻的气候、湿度和土地营养成分皆不同，何况还是移植，能结果已经算不错了。” “也是。”方小葳接受道。 “如果相信我，我愿意帮你调配些营养剂，使堇瓜树结的果实更饱满。”钟离提议。 方小葳惊讶，可又觉得合理：“你还懂种地啊。” “略懂。”钟离谦逊依旧，“当然，若论农学，马科修斯胜我一筹，他曾精心培育过不同品种的绝云椒椒，比原本的种类抗旱耐寒。” 不知不觉的，自旧友归来后，钟离谈论起他们的次数变多了，也变得十分自然，不再带着细微的感慨和怅然。 方小葳喜欢这种变化。 — 去枫丹坐船，从遗珑埠出发。 因船票由芙宁娜提供，方小葳得以住进贵宾舱，位于甲板之上，阳台外既是碧蓝的大海，屋中是套间。 套间豪华，经费充足如愚人众，在出外勤时也只有执行官能住这种房型，故而方小葳疯狂地拿留影机拍照，想寄回璃月给钟离看看。 每次出行，她都如一只旅行青蛙。 专门供游客们乘坐的游船慢，几乎要一天时间才到枫丹，方小葳决定在船上吃饭。 “我要一盘早餐套餐和一份奶油蘑菇汤，谢谢。”她将点餐要求说给贵宾舱专属的服务生听。 早餐套餐是枫丹游船上的经典配餐。 煎香肠和培根、两块薯饼、金黄澄澈的溏心蛋、茄汁焗豆，蔬菜是口蘑与小番茄，主食有烤面包。正宗套餐中原本还有以猪血和燕麦做成的黑布丁，一种典型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食物，考虑到游船上多是异国游客，除非特意点餐，并不增加。 方小葳比较喜欢套餐里特制的培根，因选用脊背上的部分，口感比寻常培根更扎实，油脂香更浓郁，香肠中似乎添加了几样香料，外皮焦脆，汁水饱满。 因已将近中午，这时其实算早午餐，所以多喝一份奶油蘑菇汤并不觉得腻，温暖丝滑，慢慢品尝或沾面包吃都很合适，舒服暖胃。 “这位善良又富贵的小姐，买一份甜品吗？”房门被敲响，打开后，门外空无一人却有说话声，“我的[父亲]因工作久不归家，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您行行好吧。” 话音刚落，一盒排列整齐的方形糖块凭空出现。 深深浅浅的紫红色，散发酸甜浆果香，晶莹剔透，外面包裹着砂糖粒。 是林尼的特殊料理，方块戏法。 “不可以。”方小葳一笑，遂放松警惕，环视四周，思考林尼躲在何处，“除非......” 在门后。 她闪身扑向那。 果然，贵宾舱是双开门，完全能掩盖住挤在一起的林尼、林妮特和菲米尼 “除非什么？”林尼扮作害怕状，“小姐，我的弟弟妹妹还在这里，你不要伤害他们呀。” 方小葳骇笑，咧开嘴：“除非都来买我舒心食阁的甜品，以及往生堂的‘第二碑半价’套餐。” “方，这么久不见，你依旧是个财迷啊。”林尼被她逗笑。 第75章 方小葳把糖块递给琳妮特和菲米尼一起吃,请大家进房间：“这不叫财迷，我只是时时刻刻不忘宣传而已。来，快请进吧。” “琳妮特、菲米尼,好久不见。”她放下糖盒，转而从存放行礼的小房间里拖出个大箱子，箱子标有成衣店的商标,“这是璃月的特产玩偶。” 三只巨大的魈鸟被兄妹弟三人齐齐抱在怀中。 另外还有三对袖扣，所用的并非普通宝石，而是夜泊石,黑暗中会隐隐发光。 “好珍贵,我们一定珍藏。”林尼按按魈鸟的两边，归正棉花的位置，将被积扁的玩偶从长条形状变回圆滚滚的模样。 “谢谢你，方。”琳妮特代不善言辞的菲米尼道谢,“菲米尼也觉十分感谢。” 菲米尼害羞,把脸藏在玩偶后，脑袋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 “干什么,总把谢谢挂在嘴边多生分呀。”方小葳从前最爱逗菲米尼,拍下他的肩膀，“水神只说让琳妮特来接我，没想到你们都来了，我反而很惊喜。” “方...我、我去收拾下你给的礼物。”菲米尼吓一跳,恨不得戴上潜水面罩遮住表情。 这时，林尼本想告知方小葳仆人的情况，却忽然警觉,拿手指指门外：“你我虽相识不久，却胜似多年好友,你前来枫丹，哪里能不见上一面。” “是呀。”方小葳会意，轻轻皱眉，应答道。 林尼打开门，对面是游船的餐厅服务生。 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 他曾见过这人出入沫芒宫， “小姐，现在可以预定下午茶，请问您想点一份吗？”服务生眼底闪过慌张。 “当然。”走来的方小葳不戳穿他，微笑颔首。 服务生离开后，方小葳问向林尼：“他是谁的人？” “似乎是大审判官那维莱特。”林尼如实回答，却若有所思，“你不要太过忧虑，估计是为水神的安全着想，才提前监视你吧。水神大人经常邀我去品尝甜品，最近不知为何，背后往往都会有不少隐藏的视线，大概是沫芒宫那边重新制定了安保计划。” “若单因为这个理由，倒也可以理解。”方小葳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尼无声笑笑。 不见得。 方似乎隐藏了许多秘密，或许，大审判官想弄清楚的事，和[父亲]命他观察方的缘由相同。 于任务方面，[父亲]虽严肃却鲜少对孩子们有所隐瞒，甚至为保证他和琳妮特、菲米尼不受到无必要的伤害，下发命令时几乎事无巨细。 可唯独这次，[父亲]讳莫如深，只言保密等级*较高，惟有执行官能知晓。 “我只是来卖点心的，又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过是一个普通路过的璃月商人。当然，我会小心，那通信时我们先暂停用机械信鸽。”方小葳不太在乎。 钟离先生隐藏气息后，指环的迷惑性很强，纵然是那维莱特，也很难分辨出里面蕴含的是哪种元素力量。 马甲的安全性十分有保障。 第85章 “嗯，小心为上。”林尼赞同道，“[父亲]回至冬述职前叮嘱过我们，她不在，暂时不要招惹枫丹官方的人。” 在璃月的愚人众眼线说，方改良信鸽、赠予朋友，普通朋友便罢了，但疑似连仙人身边都有，可见方超脱寻常的交友能力。 然而一个初来乍到的异国商人，即便有愚人众的内部资金扶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结交仙人吧。 难道，从初次查方时，[父亲]便怀疑她被璃月高层收买了？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够具备如此高的保密等级。 真令人难以猜测。 林尼只觉为难。 执行任务固然重要，但从私心来讲，他不希望方小葳被查出问题、接受内部审判，假如尚且有转圜的余地，他肯酌情帮助。 林尼隐晦地给琳妮特使眼色。 于是，琳妮特遂询问方小葳：“所以...你准备彻底当伤员养病，永远不再回愚人众执行任务了，长此以往，你相当于彻底断送了晋升的机会。” “加班太多，要拒绝加班。”方小葳往沙发上一瘫，大摆烂，“学学枫丹人对工作的态度，悠闲一些，多好呀。” “我怎么不知道枫丹人还有这种态度？”琳妮特怀抱魈鸟，歪歪头，连带着猫耳也倾斜几分。 就等你这句话了！ 方小葳坏笑：“你们枫丹有沫芒宫呀，是‘莫忙工’，莫要忙于工作。” 林尼、琳妮特：...... 而菲米尼还沉浸在刚刚的羞涩尴尬中，躲避过这次冷笑话攻击。 “啧，不会欣赏。”方小葳摊摊手。 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见到赛诺后得有多开心。 人生难求一知己呀。 “难道璃月流行的喜剧方式，是这样的吗？”林尼差点要保持不住笑脸。 “非也，我自创的，只有幽默感高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灵魂。”方小葳无奈。 “可惜，[父亲]的信中还有提到你呢，说若非要再于冬都停留几日，否则要亲自见你。”林尼深吸口气，努力拉回话题，“不过休息也好，据说博士在须弥做秘密实验，手下非常缺人，你如果没养伤停职，可能就被调走了。” 即使在内部，博士的名声也颇为恶劣。 “是我幸运。”方小葳只得感叹一句。 其实不然。 她略显遗憾。 不去须弥很安全，但失去了亲自动手的快乐。 见旁敲侧击打听不出什么后，琳妮特递给方小葳邀请函和钥匙：“水神大人将于后天下午一点接见你，她人超级好，作风夸张些，但论本性绝无高高在上的傲慢。这是你住处的钥匙，别墅位于瓦萨里回廊，是枫丹非常繁华的地方。” 方小葳并非枫丹人，即使三人均对芙宁娜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也不便与她透露。 下游船后，再乘巡轨船进枫丹庭，方小葳先赶往住处安顿行李。 瓦萨里回廊的风景名不虚传，兼具静谧和热闹，下方就是露泽咖啡厅，租住的住宅分两层，小但精致，一楼有客厅和开放式的厨房，二楼是睡房与书房，打开侧面的小窗户，总能闻见飘上来的淡淡烘焙咖啡豆的香气。 “枫丹的最新款烤炉？”作为一个厨师，方小葳先围着厨房转几圈，对墙角摆着的双层全自动烤炉爱不释手。 璃月的确有不少售卖烤炉的枫丹商人，但价格往往贵上两倍，况且最新批次的烤炉根本不会在第一时间送往国外发售，有价无市。 方小葳的购物欲望开始跳动。 可是她从稻妻回璃月后，才刚购买过新烤炉耶。 作为一个勤俭持家的好老板，她不会因为自己半点私欲而多花钱的！ “您好，是的，我要这款烤炉，是在这里交订金吗？”半小时后，方小葳立在店铺柜台给支票单签字。 对于大数额，枫丹本地银行也收北国银行的支票、会派专人去璃月兑换，只是核对周期较长。 出门后，方小葳收好发票，不禁肉疼。 可能是与钟离相处久了，她也开始对摩拉失去概念，并同时失去讲价的能力。 坏的习惯，令她的钱包破碎。 方小葳准备用美食抚平心碎，坐巡轨船时，讲解的美露莘特意介绍了德波大饭店，不过比起菜品，她对里面的烹饪机器人更感兴趣。 来这里吃饭，必须点特色菜油封鸭腿和枫丹肥肝，而前菜方小葳选了沙拉与洋葱汤，另一道配菜是港湾牛肚，晚上吃得少，主食便只要蒜香面包棍。 作为游客，方小葳没点佐餐酒，而是颇为随意地买枫达喝。 油封鸭腿的第一个烹饪要点是选好食材。 所选用的鸭子比寻常鸭子肥许多，以盐、黑胡椒、百里香腌制六个小时，洗净香料后放进添加了大蒜的鸭油中小火慢煮，转而油封后烤熟，再搭配一些用鸭油煎香的土豆或口蘑，外皮酥脆，鸭腿肉软烂脱骨。 这道菜的香味主要来自于焦香，而枫丹肥肝是纯粹的丰润油脂香气，切下一小块鹅肝放在面包上，与沙拉里微酸苹果同食，完美中和油腻，体现其绵软细腻的口感。 她又尝尝港湾牛肚。 这是一道历史悠久的枫丹菜肴，将牛的四个胃全运用其中，德波大饭店遵循传统，依旧以陶土砂锅烹饪，除秘制的炖肉调料外，还加入了苹果酒与发酵果汁去腥增香，另外的秘诀是要和牛蹄同煮，使汤汁浓郁。 成品不同于简单的烹饪手法，酥烂的大块牛肚蕴含果香，味道富有层次。 吃过这些，自然饱了，可方小葳一想枫丹的甜品，忽然只觉生出第二个胃。 她又要了一只酥皮杏仁泡芙吃。 “...显而易见的，德波大饭店的甜品师比我厉害，奶油碰撞杏仁片，香甜无比，制作酥皮时绝对有秘方，可惜我尚未参透。” 睡前给钟离写信时，方小葳遗憾地写到。 — 后日清晨，一个美露莘敲响方小葳的房门：“您好，我叫塞德娜。您是方老板吧，芙宁娜大人让我接您去沫芒宫，因为芙宁娜大人的住处位于顶层，需要通过特殊通道进入，希望您去过后不要随意透露，否则执律庭和警卫队将上门抓捕你哦。” “这位客人，您在听吗？”塞德娜双手叉腰，“难道你是初次来枫丹，没有见过美露莘？好吧，塞德娜同你解释，我们美露莘是一种生物，和枫丹居民享有相同的权力。” “好，我明白了。” 太可爱了！ 方小葳极力抑制住想去触摸美露莘的想法，否则上次出游是穿越到以前的璃月，这次出游就要穿越进梅洛彼得堡了。 真进去后先别急，耐心等一等，说不定过段时间还能遇见老上司（ “那么就和塞德娜来吧。”塞德娜皮肤光滑，走路时会发出啵啵啵声。 更可爱了！ 方小葳走在她身后，眼神逐渐融化，可想到梅洛彼得堡的难吃饭食，又恢复正常。 沫芒宫顶层。 “方老板，让你久等了，欢迎来到水的国度。”方小葳到达后没多久，几个警卫队队员跑步前来，立在会客厅两侧，芙宁娜缓缓出场，语调华丽且夸张，“不要激动不要害怕，虽然觐见神明是一场严肃的活动，但我从不吝啬对于恭敬的民众降下友爱，何况是拥有极高烹饪天赋的方老板。” 芙宁娜挥挥手，一副“我知道你想要我的签名，如果你提出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的表情。 “水神大人。”方小葳极有颜色地捧上本子，“终于能见到您，能恳请您给我签名吗？” “哈哈哈，自然是可以，我亲爱的方老板。”芙宁娜一挑眉，可爱兼具得意，写下繁复的花体字，“来，快坐。不知你在德波大饭店用餐后有何评价，我们枫丹的美食不比璃月差吧。” 方小葳点头：“各有千秋，我非常喜欢枫丹的甜品。” “当然当然。”芙宁娜指指桌上的茶杯与小蛋糕，请方小葳品尝，“可惜市面上售卖的终究稍逊色一些，我认识一位娜维娅小姐，她做的马卡龙才能被称之为代表枫丹的甜点。很好奇是不是，放心，若你实在想认识她，我愿意为你介绍。” “多谢水神大人。”方小葳拿来背包，交出礼物，“这是我奉上的璃月特产，产自沉玉谷的两种茶叶。” 芙宁娜打开盖子闻闻：“好香啊，我记得璃月的某样点心是用茶叶制成的。” “对，叫茶好月圆，外面是浸润茶香的酥皮，里面是香甜的内陷和软糯的蛋黄。”面对金主，方小葳表现出二百分的体贴，“如果水神大人感兴趣，我改天做给您品尝。” 见她态度这般好，芙宁娜不再寒暄，谈起合同。 “除了每个月都要订购甜品外，您还想直接购买食谱？抱歉，食谱是非卖品。”听过后，方小葳摇摇头，“璃月关于商业方面的律法非常全面，已经注册过的特色菜不同于普通菜品，不可以买断，只能授予售卖权或学习权。” 第86章 正如方小葳已将璃菜和月菜特色偷学得差不多，可未经授权，也无法私自在舒心食阁销售。 “这样啊...好吧，既然受他国律法约束，我不勉强你。不过，我可以请你教谢贝蕾妲小姐吗？”芙宁娜不失通情达理。 她拍拍手，一个透明深蓝色的螃蟹飘出来。 谢贝蕾妲朝方小葳挥爪子，小眼睛露出笑意，表示它能学会。 “这样可以。”方小葳答应了，不过她还是比较习惯看海鲜三恶霸打人。 签字后，塞德娜来收文件，顺便凑到芙宁娜耳边踮起脚说：“芙宁娜大人，那维莱特来见您了。” “那维莱特为什么会来，他竟然对甜品感兴趣吗？”芙宁娜诧异地眨眨眼。 语罢没几分钟后，那维莱特乘坐升降机到顶层，他的气质与钟离相似，内敛沉稳，只是多出几分作为大审判官的严肃和锐利。 “你好，方老板。”那维莱特投去审视的目光。 “那维莱特大人，您好。”方小葳避开那道目光。 她不得不承认，水龙王的威严还是挺吓人的。 “好奇怪，那维莱特你来干嘛，别担心，方老板是好人，之前那种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了。”芙宁娜帮方小葳解围。 大约是钟离的退休，又或是方小葳同芙宁娜的频繁私下联系，给仆人猜想和启发。 她怀疑芙宁娜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单纯，或许假借购买甜品的名义，请教钟离怎样隐藏神之心和安稳退休。 故而，那次试探提前了。 女士身死，执行官们需回至冬参加葬礼在各国并非秘密，仆人故意晚一天出发，空出时间去试试芙宁娜的虚实。 结果与原剧情中的相同。 事后，芙宁娜不仅吓得连小蛋糕都没心思吃，甚至总担心枫丹的甜品店已被愚人众收买渗透，便决定往后尽量只购买舒心食阁的甜品吃，防止谁谋害她。 “但愿如此，否则要继续增强警卫队的安保密度与巡逻次数。”那维莱特故意透露消息，想观察方小葳听到这事后的反应。 方小葳不接他的试探，主动避嫌：“是要谈论公务吗，那么我先离开了，不耽误二位。” “没有。”那维莱特转身，示意塞德娜拦住她，“方老板，听闻舒心食阁在璃月日日门庭若市，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跻身第四大食肆，不知是哪位资助人那样有眼光呢？” “资助人？”方小葳装傻。 “璃月绯云坡的房价不如玉京台，可对一个毫无背景的异国商人而言，绝不算便宜，我非常好奇你最初开店资金的来源。”那维莱特不太喜欢她掩藏的态度。 塞德娜十分听那维莱特的话，伸出手抱住方小葳的大腿。 枫丹气候也比较温暖，故而方小葳一直穿短裤，于是便能清楚感受到美露莘光滑且软乎乎的小手。 方小葳：谢谢你，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大人话里有话啊。”她佯装要继续往外走，塞德娜随之用力，抱得更紧。 “抱歉，但你在与枫丹神明签订生意，对于你背景的审查，我必须谨慎，以防发生危险。”那维莱特明白不该如此对待外国友人，向她道歉，“我希望你所言均是实话。” “我自然有资助人，是一位我不知道姓名的富人。”方小葳叹口气，“与您明说了吧，我是至冬璃月的混血，父母行商途中去世后，我在至冬父亲的朋友家长大，学习厨艺，然后受一位富人的帮助开店，至冬有不少贵族喜欢做慈善，这位富人也相同。” “你是孤儿。”那维莱特一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都过去了。”方小葳无所谓。 毕竟她穿来时，已经在壁炉之家了，而原主父亲曾为仆人跑过生意，那么仆人算是父亲的朋友吧…… 还有富人，是[富人]资助的没错，她可没说谎。 那维莱特心里划过浅浅的愧疚，逐渐沉默了。 “嗯...真是超级善良的大富豪呢，幸好有这位富豪资助你，否则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一个烹饪天才。”芙宁娜打圆场，握住方小葳的手，“倘若得空，记得帮我问候他。” “一定的，芙宁娜大人。”方小葳心虚一瞬间。 “好吧……但愿你没隐瞒。”那维莱特问到这里为止。 但愧疚归愧疚，他还是没完全信任方小葳。 疑点太多。 不止方老板身上存在疑点，她那凭空出现在璃月又学识渊博的伴侣最可疑。 他想。 举止优雅、堪称无所不知的钟离，不管是进入飞云商会或月海亭工作都有更好的前途，然而却只甘心当一个往生堂的客卿。 况且听人说，这位钟离客卿又常去北国银行的私人贵宾室取钱。 说不定，方老板和她的情侣是一对搭档，借开店掩人耳目，专门替愚人众收集情报。 第76章 停住试探后,那维莱特尽量避开家庭背景等话题，不去触碰方小葳的“伤心地”。 方小葳感觉到单纯水龙的愧疚，为掩藏真实心思,愈发强撑悲伤，眼中流露淡淡的忧伤和惆怅，文艺范十足,好似在表演今儿的风儿甚是喧嚣。 “抱歉...实在抱歉。”那维莱特再在道歉。 “没关系，那维莱特先生，我已经习惯了。”方小葳开始学起钟离无辜说假话的模样,低垂双眸,“幸好，我得到好心富人的资助，后来又有凝光大人的赏识，才稳住舒心食阁的经营,否则作为一个孤儿在异国他乡打拼,确实艰难。” 那维莱特沉思片刻，想问她为何要离开至冬,却思及对方身份,将话咽下。 算了。 再派人去仔细搜查消息吧，不必非要如审问犯人般审问方老板，这种事，还是让那个在梅洛彼得堡的“公爵”来做更合适。 一阵裹挟海雾的凉风吹开窗帘,带来阴郁的湿润青草香进入室内，大朵乌云自天边袭来，仿佛将要下起微雨。 “起风了起风了,快关窗，否则雨珠会打湿芙宁娜大人的卧室。”塞德娜终于松开方小葳往窗边走,奈何手短脚短，需要努力惦着脚。 见状，方小葳帮她关窗，并把精致昂贵的蕾丝窗帘用绑带拢好。 塞德娜望着她，挠挠脑袋。 “对不起，方老板，刚才塞德娜的态度好恶劣，其实我本意并非那趟。”她不好意思道，扭捏地抓住衣角，低下头。 “没关系呀，你也只是听从命令，何况你没误会我太多。”方小葳笑容温柔，趁机摸摸塞德娜的头顶，手感十分舒服，“你喜欢吃什么，以后我要常来沫芒宫教谢贝蕾妲小姐做甜点，顺便买零食给你。我记得美露莘不爱喝咖啡，奶茶如何，璃月有一种特色奶茶叫桂花奶乌，我做给你喝。” 塞德娜双手托脸，不禁害羞：“谢谢您，但我不是小孩子，用不着方老板这样哄哦。” 那维莱特听到方小葳话语中的细节，神色放缓：“方老板竟然知道美露莘不喜欢喝咖啡。” “对呀，芙宁娜大人给我找的住处下面是露泽咖啡厅，我散步时遇到过一位美露莘，她告诉我的。”方小葳的长相绝非什么大美人，可富有亲和力，圆眼睛中永远澄澈，“美露莘是枫丹的一员，那么美露莘的喜恶同样很重要，我作为游客，应该牢牢记住，不冒犯她们。” 嗯...... 或许，方老板真是一个好人，他误会她了。 那维莱特忽然沉默。 他见过某些愚人众的行事风格，行为怪异，目中无人，莫说体贴美露莘，若利益到位，连内部消息都肯出卖。 而方老板对美露莘关爱至此，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尚未查清全部前，他不该妄下定论。 塞德娜听得非常感动，抱住方小葳：“方老板是好游客，希望不止是游客，枫丹廷中也多一些像方老板这样的市民。” “谢谢你，塞德娜小姐。”方小葳以敬称相唤。 几番举动下来，那维莱特的怀疑逐渐减轻。 芙宁娜趁机走过去低声为方小葳说话：“怎么样那维莱特，方老板人品不坏吧。” “确实。”他承认道。 “对嘛，我敢肯定方老板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芙宁娜表达夸张，“就算有问题，就算方老板真是愚人众或什么，那一定是罪恶的愚人众了哄骗无知善良的方老板。正如侦探小说中所写，无辜的孤儿被邪恶组织蒙蔽，最后反叛幕后黑手、寻找自我。” “...想象力丰富，最好少看些侦探小说。”那维莱特揉揉眉骨。 “哎呀，明明是大审判官你的想象力太差了。”芙宁娜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合同与那维莱特所批示的出行申请递给方小葳，“保管好哦，凭借这封证件，你可以自由出入沫芒宫上层。” “是，我会收好。”方小葳把证件收进手包。 “那么，塞德娜领方老板离开吧。”塞德娜拉住她的手。 一切正常。 第87章 也不。 那维莱特将实现锁定在手包上。 极为轻盈的风元素力，即便是残留的都依旧蓬勃饱满，仅仅比方老板身上附着的未知元素力量和气息逊色些。 璃月山中有仙人隐居，难道方老板的奇异之处与仙人相关？ 对此，方小葳一直未能觉察。 手包之前被装在闲云给的提包中，难免沾染，大约是和某退休神明与一众仙人的日常相处过于生活化，她潜意识里忽略掉了好友们的不凡，大意疏漏。 她仍沉浸在和美露莘的相处中，心软到要化了。 “拜拜方老板，期待以后能再次见到你。”柜台后，塞德娜回到工位里，几乎被遮住身影。 “这个高度对你来说，似乎不太方便。”方小葳估算尺寸。 塞德娜小口叹气：“是哦，美露莘努力工作，但是大部分设施从不考虑美露莘的难处。” “来，我给你画个图纸，你定做一把底下带滑轮、中间有梯子的椅子，这样你坐在上面，就能轻松碰到桌面啦。”方小葳借过张废纸，在背面写写画画，成品类似架高版本的璃月幼儿座椅。 “好神奇的东西，我会试试。”塞德娜决定下班后把图纸分享给其他美露莘。 — 几日后，芙宁娜又邀请方小葳进入沫芒宫。 这次拜访，沫芒宫里肉眼可见地添加了不少新玩意，便是她之前所画的美露莘专用滑轮座椅。 “方老板你看，塞德娜的椅子是不是很好看？”塞德娜牵着方小葳的手先走近自己的座椅，给她展示细节，左边扶手上还贴了些美露莘形象的小贴纸。 “好速度呀，沫芒宫里的所有座椅全是你订做的？”方小葳放下小篮子，将带入的物品一一登记，野餐篮里是两盒栗子蒙布朗。 蒙布朗就是栗子蛋糕，栗子泥的绵软细腻是蒙布朗的灵魂。 方小葳选用两种作法，一种是以挞皮为底，一种是用蛋白饼。 前者在烤好蛋奶挞皮中放入红茶戚风蛋糕底、加入杏仁膏的卡仕达酱，后者是直接在蛋白饼上面涂抹奶油与栗子泥。 而蛋白饼本身甜度非常高，方小葳便将原本的栗子泥改为无糖版本来中和。 塞德娜摇摇头：“本来塞德娜只准备订做一个，然后和其他朋友轮流用，谁知道店主忽然讲某位股东先生让他设立打折活动，而且买三赠二，所以大家决定团购啦，真是好心的股东先生呢。” “哦~”方小葳签过字。 好心的股东先生九点五成是那维莱特。 她将另一盒栗子蛋糕送给塞德娜。 “看起来好好吃呀，方老板，我能也给那维莱特大人一个点心吗？”一盒有六个，塞德娜想分享，“他肯批准美露莘们在沫芒宫用工具椅，我们好感激他呢。” “当然。”方小葳陪伴塞德娜去见那维莱特。 倒是巧，这时正逢希格雯休假。 “那维莱特先生，请问你最近有按时休息吗，这是我带给你的留影机底片，我新拍了好多照片呢。”希格雯听到声音，转身看过来，“呀，是小塞德娜和一位访客小姐。塞德娜，你的椅子还用得习惯吗？” “希格雯小姐！”美露莘们无不崇拜希格雯，塞德娜不例外，激动地举起蛋糕盒子，“这位是方老板，给我设计椅子的好心人，她又送给我蛋糕吃，塞德娜想和你与那维莱特大人分享。” 那维莱特对甜食无感，缺不舍得出口拒绝塞德娜，委婉道：“我这里没有餐具，恐怕无法装甜品。” “每个蛋糕下面垫了纸巾，看来可以直接用手拿呀。那维莱特先生，适当地食用糖分含量高的食物，能缓解心情。”希格雯注意到今日上午枫丹的阴沉天气。 大约，和刚刚去顶层拜访的娜维娅小姐有关吧。 那维莱特无奈，只得品尝。 因为这盒甜品是送给塞德娜的，方小葳特意做得分量偏小，方便身为美露莘的她拿取，造型则是蠢萌可爱的小熊，用黑巧克力当耳朵和眼睛。 表面严肃沉稳的那维莱特端着小熊栗子蛋糕吃，手边是贴满五颜六色贴纸的茶杯，诡异中透露一丝奇异的和谐，仿佛映衬出他内心中柔软的角落。 “是美露莘们喜欢的味道呢，方老板的烹饪技能真厉害。”希格雯毫不吝啬赞赏，“吃过后，我产生了新的关于营养奶昔的灵感，怪不得连梅洛彼得堡里都有你的粉丝。” “什么？”方小葳惊讶，“梅洛彼得堡不是监狱吗？” “嗯嗯，我没骗你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是里面的护士长，能接触不少劳动改造的人类。”希格雯与她解释，“有个叫潮汐的人类据说来自璃月，常说自己不幸的根源是你，总与旁人痛斥你和你的餐馆，但其余人类听过他描述你的菜品，均觉得你做得异国菜超级正宗，纷纷说等出去后，要去趟璃月呢。” 潮汐本想抹黑方小葳，谁知竟成变相宣传。 “我只记得他被我赶出璃月的水手圈子了，怎么来枫丹后又进监狱了？”方小葳畅意得舒口气，幸灾乐祸，“活该呀。” “哈，当然是我送进去的。”门外传来道爽朗的回答，身影神态明快，金卷发，华丽的裙装被其飒爽的气质压下去，如一束烈阳下的黄玫瑰。 第77章 来人正是娜维娅。 她自来熟,笑容真诚开朗，与方小葳握手：“你便是璃月的方老板吧，我叫娜维娅,是刺玫会的现任会长。刚才芙宁娜大人同我谈起你呢，听说你准备教谢贝蕾妲小姐做糕点，需要我帮忙吗。放心,我知道璃月律法的严格程度不亚于枫丹，不会随意触犯你们行业的规矩。” “我的荣幸。”方小葳眉眼弯一弯，“而且,如果你只想学着自己吃,倒也没什么严格规矩，我很开心能把烹饪甜点的技巧分享给他人。” “多谢。”娜维娅摘下墨镜走近些，略带木质调的花香随之袭来。 方小葳站在她对面，离得不远,只觉自己也香喷喷的。 “那么,不知娜维娅小姐能否告诉我水手潮汐进监狱的具体细节，将这等趣事拿回璃月港传播,想听的人可不少。”她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 当然,当然何止是璃月港。 娜维娅本来就厌恶潮汐的所作所为，一听这话，更兼气愤：“哼，那个名叫潮汐的水手初来枫丹时还算老实,是港口边出了名的踏实能干，再兼长相颇好收获了几位爱慕者。但后来有市民找上刺玫会，请求我调查他的行踪,谁知一调查后竟发现他不仅脚踏多条船，且哄骗恋人容留他吃软饭,骗取金额高达百万摩拉。” “百万摩拉？！”方小葳倒吸一口凉气。 “数百万摩拉已经足够令人震惊，然而这仅仅是我所调查到银行记录的而已，都没算上贵重珠宝与礼物。受害人中不乏天真烂漫的贵族少女，被他骗得团团转。”娜维娅叹口气，一挥手，“西尔弗，汇报下水手潮汐的行踪。” “是，大小姐。”西尔弗不只是帮娜维娅做小点心的侍从，其余方面的办事能力同样非凡，记忆力超群，“事发前一周，潮汐卖掉一号恋人送的怀表，然后购买假珠宝赠予二号恋人；事发前两周的某日，潮汐购买残次品水晶花瓶，包装后给三号恋人并谎称是璃月珍宝；事发前三周......” 潮汐的骗人方法依旧是以前的旧套路，利用信息差多方行骗，同时开展感情但总以工作推脱。 然而他忽略了枫丹的防备机械，因勾引贵族少女被其父放机械犬咬走，手上留下难以掩盖的伤痕，最后暴露。 “看来，他确实非常适合劳动改造。”希格雯鼓鼓掌，“这下好，社会垃圾去到他应该去的地方了，垃圾分类成功。” “所以经过我联系受害者后，证据确凿，审判的过程可谓极其容易。”娜维娅不信任潮汐能改邪归正，“对了，希格雯护士长，他到了水下，应该没发地方发挥骗术了吧。” “似乎不是。”希格雯思考片刻，随即遗憾地摇头，“已经有人上当受骗了，主动送特许券给他。” “...果然是苍蝇在哪里都会发烂发臭。”方小葳嫌弃，心道这垃圾别再回到璃月了，“求求你们枫丹关他一辈子吧，省得放出来祸害别人。” “都到水下还不老实，气死我了，真想雇佣人去教训他。”娜维娅拧起眉头，面上闪过怒意。 留在这听故事的美露莘塞德娜握紧拳头，跺跺脚，生气到耳朵一抖一抖：“对，大坏人，太可恶了。” “不过，你们别担心，事情不是很糟糕。被骗者并非女孩子，而是潮汐的室友啦。”希格雯见众人反应激烈，连忙解释，用最温柔纯洁的表情说带有恐怖气息的话，“这位室友是上周的拳击赛亚军，不仅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还保护潮汐不被其他势力欺负呢。” 那没事了。 但希望人有事。 方小葳脑补过后，异常喜欢这个结局。 第88章 “什么意思？”相较于见多识广的几人，塞德娜显然不明白其中深意，“按照希格雯小姐这么说，是坏人得到惩罚，再也无法骗人了吗？” “等等，我想这种事并不适合小美露莘得知。”那维莱特观娜维娅与方小葳面面相觑，出声解围，差点要捂住塞德娜的耳朵，“我继续工作了，你们去找芙宁娜吧。” 自然不该告诉塞德娜，怎能让混乱的关系污染小美露莘。 那维莱特轻轻皱眉。 “好的。”希格雯第一个应声，朝他摆摆手，“那维莱特先生，我先走了，不打扰您工作，记得喝我做的营养奶昔，我按照您的口味加入了花瓣上的晨露和来自璃月沉玉谷的溪水。” “慢走。”那维莱特望了眼时钟。 这次希格雯的拜访时间比上一次短了整整半个小时...... 那维莱特：突然也没有很想工作 方小葳感知敏锐，能捕捉到他身上一闪而过的纠结与后悔。 口是心非且对美露莘无限优容的水龙王，还蛮可爱的。 — “方老板，你快看看，你迟到了整整两分钟哎。”顶层，芙宁娜品频频从会客厅的门边探出头，紧盯着升降机，见到方小葳后急忙收回身影，快步走到沙发上端坐，仿佛十分不在意，一点也没着急与期待，“哎呀，能让我心甘情愿等待的人可不多，你算一个，下不为例哦。” “是我的问题，给方老板讲事情，耽误了些。”娜维娅主动揽过责任。 “好吧，别紧张，是小问题。”芙宁娜本意不在训斥方小葳，只是闲得无聊吓唬她，轻拿轻放，“我闻到了甜点的味道，全是给我的吗？” 她盯住方小葳手中的甜品盒。 “当然。”作为一个厨师，方小葳喜欢食客热切的目光。 经过归终等人的变猫事件后，她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猫猫人，假如把芙宁娜比作小猫，大概是一只优雅漂亮、干饭能力超群的布偶。 “咳...我原谅你们啦，谁叫你们一个是我枫丹忠诚的子民，一个是善良的外国友人，作为智慧公正的神明要懂得具有容人之心，哈哈哈。”芙宁娜猫猫祟祟地凑到方小葳跟前，接过点心盒子，“快坐快坐，桌上是娜维娅做的马卡龙，你的那份我可没碰，一直给你留着呢。” 她扬扬头，仿佛在说不*用谢。 “为您介绍，除去传统的香草味，大小姐另外做了落落莓、墩墩桃和榛子泥搭配纳塔苦果的。”娜维娅的另一位侍从为方小葳讲解不同的口味，“我叫迈勒斯，您要喝哪种茶？” “侍从西尔弗。”西尔弗礼仪完美，随着他一起报出姓名。 “谢谢，普通红茶就好。”方小葳掩去眼神里的复杂。 迈勒斯和西尔弗是结局已注定的人。 枫丹不同于璃月，在璃月有钟离先生纵容她的以身犯险，可若想出游国外时若想改写什么，难度比穿越时空还大。 幸好距离事发还早，无论是提醒娜维娅提防危险或者是复出行动，都为时未晚。 她压下满腹心事，品尝由娜维娅亲手制作的马卡龙。 确实非同寻常。 马卡龙作为通常会搭配咖啡的下午茶点心，甜度堪称极致，不过这枚墩墩桃味的却是偏向清新酸甜，口感是韧中带柔软，像是在咀嚼被挤压成小块的桃子棉花糖。 吃完一块墩墩桃马卡龙后，方小葳意犹未尽，又去尝苦果味的：“好好吃，微苦浓香，用料一定不是替代苦果的炼金副产品，枫丹已经能买到苦果了？” “方老板不愧是行家，能察觉到不同。不错，我偶然买到了新鲜苦果。数量不多、价格也极其昂贵，可质量还行，香气浓郁醇厚，我就统统做成苦果粉然后当点心配料。”娜维娅谈论起烹饪，见解不比方小葳差，“我送你一些吧。” 她本性嫉恶如仇，得知潮汐是方小葳设计赶出的璃月后，不禁心生欣赏。 “那我可不客气啦。”方小葳开心接受娜维娅的善意。 多个朋友多条路也多个食客、多个宣传人员。 工作狂人外加财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提升业绩的机会。 两人相谈甚欢，一时忘记喝茶吃点心，倒是芙宁娜今日胃口好，解决双人份的点心后，又想起方小葳的点心教学。 “谢贝蕾妲小姐说它已经准备好了，你要先试试教它吗？”芙宁娜想得清晰，教授点心会产生点心教具，教具不该被浪费，那么由她来勉为其难地消灭好了。 “好呀。”方小葳本就为甜点教学而来。 她自包中抽出一张食谱，去寻海鲜三恶霸之一的谢贝蕾妲。 芙宁娜的套房外是走廊，廊道尽头的左边有烹饪室，厨具一应俱全，各种机器的型号均独立于市场产品。 从能定时的炉灶到榨汁机、烤面包机、一体化蒸烤箱......看得方小葳无法转动目光，逛了这么多国家，终于感到丝丝工业化的光芒，可惜枫丹机械受制于特殊能源和造价高昂的备用能量块，仅仅能在枫丹及附近地区使用，否则即便花空钱包她都要当次购物狂。 “璃月不是存在仙人嘛，用仙家造物，应该比机械方便吧。”芙宁娜感受到方小葳的羡慕，安慰她，“当然，我记得还是岩神摩拉克斯的造物能力最强，可惜啊真是可惜。” 说到摩拉克斯时，她故意表现出熟悉，意在维持人设，却忽略了自己作为二代水神，和岩神只是素未谋面的同事，用力过猛。 “原理不同，而且并非人人全能使用。”方小葳顺着她的话讲，“没关系，我不是璃月人，对岩王帝君仅有尊敬，不会因这种话题轻易悲伤。” “那就好。”芙宁娜一副“不用多遮掩，我理解你”的模样，不再继续提岩神。 好险...差点露出破绽。 芙宁娜遂渐渐沉默，专心围观方小葳教谢贝蕾妲看食谱。 谢贝蕾妲远比想象中的灵活，遵照详细的指示做点心，无需方小葳做过多指导，成品也像模像样。 得益于枫丹精密先进的烹饪器具，这块莓果蛋奶派接近完美。 以蛋、糖、混合面粉与香草荚制成的面糊被搅拌机混合，过筛一遍便能得到细腻顺滑的面糊蛋液，烤箱是定时，完全无需手忙脚乱地去控制。 莓果选用三种，淡黄酸甜的树莓、绯红清甜的落落莓和酸度略浓重的钩钩果，一个挨一个，色彩缤纷似春日花园，为稳固中间的馅料夹层，复烤后再封顶，顶端的蓬松质地微微像舒芙蕾，温度降下后会缩小，给予了装饰的空间。 上层的装饰照旧选莓果，以淡奶油铺底，薄荷做点缀。 蛋奶派适合趁热吃，这样切开后中间的夹层仍是甜鸡蛋羹般的布丁质地，顶层的莓果软糯清爽，汁液将素白的奶油染得颜色可爱，充当馅料的果子已爆浆，混合香草气息舒展舌尖，钩钩果的酸度中和甜腻。 芙宁娜吃下最后一口莓果蛋奶派，满足地伸个懒腰：“太好了方老板，我觉得谢贝蕾妲小姐很具备成为甜点大师的资质呢。” 比起见习大师谢贝蕾妲，方小葳倒是更好奇芙宁娜这样吃下去，会不会长蛀牙。 如果芙芙能遇见影，应该是不缺共同语言。 方小葳想。 夕阳渐渐变浓，方小葳发觉拜访太久，向芙宁娜笑笑，示意该离开了。 “这就走啦...”芙宁娜咳嗽一下，“咳，本水神是说，不错，你们极会体谅我，为不打扰我的作息和工作竟主动告辞，这样的细腻贴心值得嘉奖。塞德娜，领娜维娅与方老板离开吧。” 她才没有舍不得呢。 升降机中，娜维娅帮芙宁娜解释：“水神大人的作风和语气比较浮夸，但你适应后，会发现她远比看上去的友善，某些时刻，心思也绝不似表面那般浅显。” “嗯，是非常可爱的神明呢。”方小葳认同道。 “听你所讲，你还见过其他国家的神明？”娜维娅问。 方小葳展现语言艺术：“因商业合作，外加那位旅行者的引荐，我拜见过稻妻的雷电将军，是一位严肃且深居简出的神明。” 低情商：社恐宅女 高情商：严肃且深居简出 娜维娅从未离开过枫丹，未尝不想外出游历，但责任令她不得不克制对游玩的欲望：“如果...我也好想去稻妻看看，不过既然认识了方老板，若旅游他国，我肯定先到璃月。” 语调中夹杂些向往与怅然。 “欢迎来舒心食阁吃饭。”方小葳递上名片。 凝望着夕阳下娜维娅与迈勒斯、西尔弗离开的背影，她同样惆怅。 又想踢便当了。 入夜后，方小葳趁月光明朗，开窗对着静谧的街道写信，台灯散发暖黄色，衬得温馨。 “钟离先生，你能否等我回璃月后再陪伴我去蒙德吗，我想进修炼金术，我这样做有我的理由，我愿意在以后与你说清楚。” 第89章 钟离的回答简洁明了：“当然，正好我们共同埋下的桂花酒已酿好，带上去见见异国旧友。” 蒙德。 一边微醺喝苹果酒，一边给小孩子们唱诗歌的温迪猛然停顿，随后打起喷嚏：“阿嚏...等一等我，我我我阿嚏——” “好，我们等等诗人哥哥。”蒙德城的小孩子们无不喜欢他这位活泼友善的吟游诗人。 可温迪随后又打了个喷嚏。 他吸吸鼻子。 难道这里有猫吗，又或者是谁在谈论他？ 第78章 “话说在某一天,胡堂主送葬回往生堂途中，天瞬间阴暗下来，狂风郭霞暴雨,无奈之下，堂主只好前往山洞边避雨。幸好这时遇见一位好心的小孩，带领堂主去家中做客,并送给堂主一块玉佩当礼物......”沫芒宫顶层，又一次下午茶会间方小葳给芙宁娜讲鬼故事，绘声绘色,四周窗户完全关闭,屋中仅靠蜡烛照明。 芙宁娜努力维持淡定，声音却轻轻颤抖，悄悄挪动到方小葳身旁，搂住对方的手臂：“然、然后呢？” 她想听又不敢听。 呜呜,这可比侦探小说里的恐怖情节吓人多了。 “堂主到家后,本想找办法报答那个小孩，谁知客卿钟离先生听过这事,皱起眉毛,告知堂主，那途中没有人家，反而有一座荒冢，埋的正是个因病夭折的孩子。”方小葳故意继续压低嗓音,显得阴森森的，“堂主大惊，忙去寻找那玉佩,竟发现白玉做的玉佩白到吓人，活像块白~骨~” "芙宁娜大人,小心，您把泡芙捏碎了！"两个美露莘慌忙擦拭溅到的芙宁娜衣服上的奶油和果酱。 吓到动作僵硬的芙宁娜猛地松开手指，却又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揪住了桌布，间接拖动空茶杯倒在银托盘中叮当作响。 “不听了不听了，这种故事根本不符合戏剧美学。"芙宁娜强作镇定地摆正茶杯。 “水神大人，是您说下午茶太无聊，才让我讲璃月鬼故事的。”方小葳挠挠头，无奈地一摊手，“而且这只是璃月最低级的鬼故事。” 她给芙宁娜介绍除武侠小说外也很畅销的《璃月人必知的十大异闻》、《无妄坡怪谈》、《往生堂仪倌工作手记》等书。 “哎呀，谁知道璃月的鬼故事是这样的剧情，我以为会比较类似稻妻民间记载的那种妖怪传说。”芙宁娜捂耳朵。 “其实稻妻民间也有许多鬼故事，比如裂口女、雨女和猫妖。”方小葳兴致勃勃，“稻妻还有试胆大会呢，其灵异氛围可比今天的故事浓厚多了。” “我丝毫不好奇，我不想了解。”芙宁娜感叹连连，“不过，胡堂主当真经历过灵异事件吗，你们璃月人好厉害，遇到鬼还能全身而退。” “肯定经历过，但以她的性格，应该是不仅不逃跑反而像幽灵走过去了。”方小葳笑道。 “好大胆啊。”芙宁娜来了兴趣，“你说的胡堂主有想过来枫丹旅游吗，我非常愿意接见这位厉害聪明的小姐。” 方小葳摇头道：“很遗憾，堂主非常忙，一空闲下来总会思考如何抓走七七，大概不会来枫丹。” “七七？”芙宁娜逐渐脱离害怕，“七七是鬼魂吗？” “是一个僵尸，但并非璃月小说里的邪恶反派模样，而是天真迟钝的好孩子。”方小葳还挺喜欢七七的，七七常被瑶瑶拉着到舒心食阁吃椰奶冻，两个小孩子凑在一处，如小团雀般可爱。 “听描述，有些像谢贝蕾妲小姐。”芙宁娜重新有了胃口，用其余甜点来抚慰惊吓的心，“对了，谢贝蕾妲小姐说她最近翻阅藏书室里的烹饪书，又找到几张枫丹的食谱，你要吗？这些食谱和现在的枫丹菜不一样，某些是被人遗忘的旧时奇怪菜肴，某些是没人再做的古老家常菜。” “学习异国美食嘛，我不挑的。”方小葳开朗一笑。 食谱又能奇怪到哪里去？ 然而...... “布丁兔、红烧麻雀吐司、烤孔雀、水罐猪肉...额，鱼鱼咏唱派？”方小葳离开顶层时，一边粗略浏览食谱一边咧嘴。 连仰望星空派都出来了。 “鱼鱼咏唱派？”路过的塞德娜闻言想起她的美露莘朋友，热情地给方小葳介绍，“若我没记错，这是托萝莎的拿手好菜呀。” “托萝莎？”方小葳对她有些印象。 “一位逐影庭的非正式探员，平时就在沫芒宫二层。她做的鱼鱼咏唱派十分完美哦，精神奕奕的鱼眼睛、金黄的饼皮和充满大海气息的味道，是最合格的派。方老板，等下班后，我找托萝莎来教你做吧。”塞德娜快步跑回工位放下文件，开始寻找托萝莎的工作表，“她后天下班早，我们去你住的房子找你呀。” “不用，非常感谢，但是真得不用。”方小葳拒绝地十分坚定。 “方老板，不要和我客气呀。”塞德娜握住她的手摇一摇，“你信我，托萝莎的厨艺很厉害，连那维莱特先生都夸托萝莎做的好吃呢。” ？ 那维莱特是真宠美露莘啊。 方小葳无奈：“好吧。” 后天。 “你好方老板，听说你最近在学习怎样烹饪鱼鱼咏唱派，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是行家。”托萝莎的外表是淡粉色的，即便下班了也不换掉探员制服，言语间比塞德娜活泼些。 将小鱼洗净去鳞后从背部剖开剔除骨头，将头尾分成两截，用海盐黑胡椒腌制入味，托萝莎没用柠檬汁去腥，因为她说要保留新鲜的味道，仿佛一闻就能想象到大海与礁石。 派的内里馅料丰富，培根、洋葱与土豆泥，若忽略插在上面的鱼头和朝向中心放置的鱼尾，倒是没什么冲击力。 盖上酥皮后放进烤箱烤制，香气大于腥味，不仔细打量其外表，尚可大快朵颐。 “看，方老板，要快速杀鱼，才能得到精神饱满的鱼头。”托萝莎双手叉腰，满意异常，请方小葳试试。 可比起精神饱满，方小葳只觉这几个鱼头更像死不瞑目。 “嗯...我吃。”她尽力忽略瞪着她的鱼眼睛，嚼几下。 其实，不算难吃。 琥珀色的鱼油从金黄的鱼皮间渗透出，流淌进混合过黄油的土豆泥中，咸鲜夹杂奶香，为绵软细腻的馅心增添油脂香味，鱼尾烤到如枯叶般易碎，变成酥脆的几片，丰富口感。 可怪异的海鲜味仍停留唇齿之中。 恍惚间，方小葳好似看见旧时璃月的帝君在向他招手，石珀指环忽闪光芒。 璃月，与若陀坐在荷花湖边钓鱼的钟离沉吟片刻，立即回屋中写信：“小葳，在外旅游，不要随便吃奇怪的东西，注意安全。” 第79章 可惜当钟离的信笺寄来枫丹时,方小葳已经因肠胃问题静卧休养，清淡饮食了足足将近十日才逐渐恢复体力。 按道理说，无论是从外表或者是味道上来分析,托萝莎做的鱼鱼咏唱派没有半分问题。 鱼头虽死不瞑目但至少焦香四溢，大海的气息是重了些，可对身体不算有害。 然而方小葳就是难以承受,落到胃中，只觉干净又卫生，消耗百分之五的生命值,增加零点五的抗毒性,说不到多吃几次鱼鱼咏唱派，便能安然无恙品尝雷电影做的菜了。 休养时，芙宁娜第一个派人上门探望，其次是娜维娅。 最后是林尼兄妹,他们眼中带有无奈的疲惫感,这种眼神令方小葳想起北国银行结算月中的职员们。 果不其然，林尼与琳妮特最近在加班。 “因为须弥那边？”方小葳思来想去,做出推断。 “你猜测得很准,博士在须弥的计划失败了，不过他以其余切片换走神之心，是明智且划算的交易，对他在内部的地位应该不会有影响。”林尼平静的语气中流露一丝遗憾。 他的[父亲]不喜博士,他自然与其同仇敌忾。 琳妮特颔首同意：“可惜。” “确实可惜，若他彻底失败，我想[父亲]会借机除掉他。”林尼转动手腕,变出一束鲜花递给方小葳，“方,早日康复。” “嗯嗯。”菲米尼离方小葳较远，站在窗边往外看风景，神态腼腆。 他踌躇几下，才走来送上一锅浓香馥郁的汤。 “尝尝。”菲米尼将汤锅放在方小葳床头，随后立马跳窗离开。 “不是...”方小葳压根来不及叫住他。 原来刚刚名为看风景实则是规划跳窗路线啊。 琳妮特捂嘴笑着：“菲米尼性格如此，不要勉强他啦，我会帮你把感谢转达。” 她打开汤锅。 是菲米尼的拿手好菜，升级后的白淞鲜汤，食材同集市里随处可见的普通海鲜不同，均来自深海，不易获得。 “谢谢你们的花和汤，我没大事，是我自己吃坏肚子。”方小葳喝着暖胃咸鲜的浓汤，绝口不提鱼鱼咏唱派，作为一个善良的人，她当然要把接触这种美食的可能留给朋友，“博士失败就失败吧，却还导致你们要加班，可恶。” 第90章 博士的切片与他享受同等待遇，手下有许多愚人众的职员和研究人员，现在切片消失，这些多出的人估计要被派往他国。 留在蒙德和稻妻的愚人众不多，璃月职员数量饱和，只剩下枫丹与纳塔了。 “不仅仅是加班。方，[父亲]即将返回枫丹。”林尼提醒她。 “好，我知道，出来太久，的确该回去了。”方小葳虽熟悉仆人性格，记得对方不是轻举妄动的人，颇有恃无恐，但也没想过现在便和其见面。 仆人的理智中兼具温柔，对出自[壁炉之家]的孩子们都不错，可方小葳始终觉得她压迫感很强，与城府太深的人交流，费脑力。 林尼拍拍她肩膀：“如果你与[父亲]之间存在某些误会，我建议你不要再拖延，早日解开。” “并非误会。”方小葳搬出废话文学，“不要瞎想，或许以后仆人大人会告诉你呢，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不是说不告诉你，当然我是说我怎么说呢......” “方，你学坏了。”林尼双手环胸，“你学会敷衍我了。” “诶嘿。”方小葳装傻。 — 临启程前，芙宁娜亲自登门。 “方老板，听说你要回璃月了。”屋中杂乱，差点要下不去脚，她环视大大小小的特产、发条玩具和侦探小说，意识到方小葳真要走了，不免惋惜，“我没和你玩够呢，下个月初剧院有戏剧表演，我还准备叮嘱人给你买贵宾票。算了，又不是非你不可。” “毕竟还要开店嘛。”方小葳打包着谢贝蕾妲小姐送给她的枫丹煎锅，仔细装好，“枫丹与璃月离得不算远，现在航线一直通到璃月港，来往很方便的，绝对有再来拜访的时候。” “你一走后，芙宁娜大人又要时常喊无聊了。”娜维娅揭穿自家神明的假傲娇。 “谁说的，我不会。”芙宁娜为自己辩解，“好吧，有一点点会...大约因为我接触的都是长居枫丹的人，太没新鲜感。” “那么记得常给我写信，我拍璃月的照片给你。”方小葳彻底接受自己是大家共有的旅行青蛙的事实。 临走前，她拿留影机拍下一大堆枫丹风景，订购的特产装满两只大箱子，幸好有闲云给的手袋，否则随身的行李将多到犹如搬家。 璃月港。 她购买套票直接坐船到城中港口，两个身影远远呈现在视线中。 钟离与...... 浮舍和弥怒。 第80章 浮舍高大健硕,弥怒气质清朗，再加上负手立在两人身前的深沉内敛的钟离，对方小葳与路人们的眼睛极其友好。 “这两位先生是往生堂的新贵客,以前一直外出经商，近来才回到璃月港。”钟离接过方小葳的手提包，“坐了多久的船,累吗？” “贵客先生啊，您好您好。”港口路人多，方小葳配合钟离演戏。 “不敢当不敢,哈哈。”浮舍干笑一声,“钟离先生、方老板，不用如此客气。” 他很后悔。 若没有心血来潮陪伴弥怒上街买布料，又怎会碰到帝君，然后为掩人耳目,被帝君称呼了一路的贵客。 钟离温声笑道：“贵客不必自谦。” 待终于陪伴两人回到家中,浮舍紧绷的神情微微松缓：“帝君...不，钟离先生,现在没有外人,您还是......” “自然，没有外人，我当然还称呼你的名字。”钟离一打响指，包好的礼物从小提包中瞬移出来,摆满院子中央。 方小葳望向浮舍和弥怒：“看来，你们解决外形问题了。” “对，闲云小姐还帮我把手臂伪装成机械臂,一路走下山，竟丝毫没引起路人的注意,现在的璃月真是具有超强包容性啊。”浮舍赶紧接上方小葳的疑问，跟随她转移话题，“但具有时间限制，每天无法超过十个小时。” “真好，比纯兽形好，如果能精准算过时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啦。”方小葳拿出礼物单子，“我给你们每人都单独带了礼物，除此之外再看看，喜欢什么。” “是，至少浮舍终于能有上衣穿了。”弥怒的目光落在一款枫丹布料上，“这个可以吗？” “当然。”方小葳顺便寻出给其他人的礼物，“早知道，就买枫丹缝纫机送你了。钟离先生，以后夜叉们要和我们一起住吗，那就不用请弥怒转交礼物了。” 钟离帮她清点礼物：“是也不是，都住壶里，归终在壶里也给我们留出一间院子，而尘歌壶会放在客房中。” “太好啦，我在枫丹收集到不少食谱，做给大家吃。”方小葳正在觉醒损友属性。 鱼鱼咏唱派这么极具特色的美食，当然要和朋友们分享，反正他们不是魔神就是仙人，抗毒性绝对比自己强。 “也好，待我再陪你去蒙德时，还能做给那位吟游诗人吃。”若论损友属性，钟离比她的数值高许多。 “吃完后，会让他产生许多关于诗歌的灵感吧。”方小葳偷偷坏笑。 旁边的浮舍莫名其妙背后泛凉，用手肘怼了下弥怒，悄声问：“钟离先生的话里是不是暗含深意？” “或许，毕竟某些异国美食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弥怒耸耸肩，“前日逛街，你与若陀先生共同分食了须弥小吃，吃到第一口便想吐，你们为了不浪费粮食硬生生忍着吃完，结果被弄得一晚上没食欲，连瑶瑶那孩子特意做的糕点都吃不下。” “什么小吃？”方小葳好奇。 “须弥的绿汁脆球和汤圆。”浮舍一撇嘴，摊手x2，“太奇怪了，后世的须弥人竟然研究出这种东西。” “的确味道奇异。”能让钟离做出如此评价，可见难吃。 “钟离先生，你吃了？”方小葳纳罕，“难道心有灵犀到，连品尝黑暗料理的时间也这样相同吗？” 听到方小葳的惊讶，浮舍尴尬地咳嗽两声，转过身。 钟离默然半晌，揉揉眉骨：“浮舍和若陀吃过后，又买了几份，先骗了弥怒品尝、再联合弥怒依次骗了应达、魈、闲云等人，最后请归终和锅巴来骗我。” 归终表情古怪，在远处假装交谈的众仙一边心不在焉一边频频望向他这边，明显有诈，但他是钟离客卿而非岩王帝君，与老友们说笑玩闹间没必要端着架子。 故而他尝了。 只觉食物再难吃能难吃到哪里去的钟离差点被气笑。 须弥的汤圆不是汤圆，而是类似汤圆的甜品，甜到极致且腻人。绿汁脆球则因汤汁和馅料的混合，香料过浓，散发香到极致后的怪味。 那一瞬间，归终、若陀和锅巴难忍笑声，众仙则一溜烟四处逃窜。 “但我只吃了一点，不及几位夜叉大人胆子大，品尝得多。”钟离微微摇头。 浮舍和弥怒身形一僵：“钟离先生，我们......” “没关系，玩闹嘛。何况，这两种小吃味道是怪异却不失特色，待去蒙德前多买几份，送给旧友。”钟离望向方小葳。 方小葳会意，望回去。 两个白切黑相视一笑。 第81章 夜晚,痛快洗过澡驱散疲惫的方小葳换过睡衣，留了一盏小油灯照亮，靠在钟离身边给他介绍拍的照片。 浅黄色的暖光融融,映得眼前线条模糊柔软几分。 “钟离先生你看，这是水神芙宁娜大人送我的食谱以及锅具。”方小葳兴致勃勃，挨个给他讲着,认真似做汇报，“还有这个，是娜维娅小姐特意帮我找的甜点烹饪书,以及美露莘塞德娜赠予的明信片......” “美露莘？”钟离对枫丹的一些事有所耳闻,“那位水龙王的眷属。” “对，他比看上去的要和善，是一位面冷心热的大审判官。不过，你该小心,他对外界的警惕心非常重。”临走前几日,方小葳和塞德娜合了影，两人照片上被对方贴了希格雯给的小贴纸。 “自然。”钟离若有所思,而后神态随意道,“龙和魔神的事情...我无意与他为敌，如今若陀的一缕神识复活且获得自由身，假如真发生某些问题，由若陀处理较好。” “若陀应该不愿意。”方小葳对若陀还停留在霸气的本体与兽形的顽皮上,“他现在能长期维持人类形态，想准备做什么？” “你明天不是想送胡桃礼物吗，问问她。”钟离说。 “还卖关子。”方小葳戳戳他。 他无奈摊手：“若陀先生如今是往生堂的大主顾,他的详细近况，当然是堂主更了解。” “什么？”翌日,待见到胡桃后，方小葳向她打听大主顾，得到惊人的答案。 她一面震惊，一边开始掰手指数零：“那位大主顾把镇堂之宝金丝楠木镂金大棺买走了，得多少摩拉啊？！” 换算一下，貌似能养得起派蒙吃超级大大派蒙了。 “不止呢，咱们的大主顾先是买走镇堂之宝，又订购了十大车纸钱，并且请手艺人扎了一堆纸仆人烧走，还批发了不少贡品。”胡桃手持账本，笑开了花。 第91章 “烧给谁啊？”方小葳好奇。 “听说是朋友还是兄弟吧，管他呢，其实流程非常不符合传统葬仪，但谁让大主顾给得太多了，对往生堂发展建设的贡献直接超过至冬执行官公子。”胡桃接走方小葳的礼物盒子打开，是一瓶枫丹香水，“这就是给我的礼物吗，好香啊，比香菱之前在莺儿那买的熏衣香豆都香。” 除却香水，另有一本枫丹民间传说合集，讲述狼人、吸血鬼、水怪之类的惊悚故事。 胡桃看得津津有味，立刻沉迷其中。 趁着这个机会，方小葳偷偷又问钟离真相。 “其实是若陀烧给他本体的。”钟离安然品茶，面色如常道，“他说本体已经相当于半死，便希望本体在地下安然沉睡，他想以人类的身份再多逍遥几年。所以纸钱和纸人给本体，余下贡品供奉给岩王帝君求保佑。” 若陀有自己的理由。 从前的若陀是岩王帝君的朋友兼战友，如今的若陀只是一个普通璃月民众。 那么祭奠岩王帝君再正常不过了。 他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当着钟离的面悲伤假哭。 “入乡随俗，适应璃月人生活适应得好快。”方小葳听说一切，咧咧嘴。 “原以为他们要花点时间才能适应，谁知是我多虑，倒不需我和闲云费心，反而......”钟离隐去后半句话。 “反而什么？”方小葳只觉没好事。 “过于融入。”钟离似笑非笑，好心提醒她，“小葳，你要适应。” — 方小葳对钟离略语重心长的劝告摸不着头脑，带有疑惑重新开始亲自经营店铺。 经过几轮招聘人手后，舒心食阁的几位员工与厨师各司其职，她不必再亲自繁忙，除却偶尔要制作特餐和甜品订单外，颇为悠闲。 特餐终于能上新，是枫丹家常菜纳博内番茄盅。 番茄盅简单来说是番茄酿肉，因为要搭配加入调料的肉馅，故而应该选酸度和风味比较浓重的品种。 平着切开上部后，挖去中心的果肉放置一边，稍微撒盐倒扣在厨房纸上。调制肉馅很重要，加入牛奶搅拌过的面包碎可令馅料柔软油润，另外还有培根、口蘑、百里香，用海盐黑胡椒调味，最后增添番茄肉。 将其塞进掏空的番茄里烤制，时间和温度使馅料由干瘪黯淡，变为一颗圆滚滚的轻微焦褐色肉丸。 打开烤箱后是酸香美妙，饱满的汁水浸透内馅，培根与口蘑将单一的肉糜香味变为复合香，枫丹人多喜欢拿这种美食搭配烤面包，而方小葳则依旧选择拌饭，米饭被番茄染得红彤彤，额外浇上一点点蒜蓉辣酱或酱油，秒变盖浇饭。 当然，经过被枫丹守旧派商人和游客抵制油泼辣子奶油通心粉一事，方小葳学会偷偷品尝“邪典吃法”。 这道菜推出后，新吸引来一波刚到璃月经商的异国商人。 方小葳干脆将番茄盅由特餐改为常驻，每月的中旬会出现在工作套餐中。 中午饭后，她做了一碗日落果味刨冰吃，特意拿出老板特权以权谋私，放肆地给上面盛满配料的冰激凌、果冻和果干，边吃边坐在柜台里翻看订单，计算每道菜的点单次数，酌情增加删减。 结束这部分工作后，再停留几日，她便想与钟离启程去蒙德。 “猜猜我是谁？” 一双手从后面捂住方小葳的双眼。 因脚步声和气息熟悉，并没有令她升起警惕，必然是熟人。 方小葳闻闻鼻尖萦绕的香气，是在璃月少女间最流行的香膏，前调酸甜、中调清新、后调有点泛着俏皮糖果味，使用者肯定年龄不大。 “好浓的果香味，是香菱吗？”她自信满满。 “哼，答错答错，小葳你变心啦，竟然不记得我了。”来者没再捂着她眼睛，双手叉腰，假装生气地一挑眉毛，“不过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嘿。” 竟然是归终。 方小葳惊讶地眨眨眼，面前的归终身着璃月新款夏装，上穿天青色琵琶扣绣小团雀的短袖、下配蓝边的素白百褶裤裙，左手提一桶畅饮杯冰镇桂花奶乌，右手挽着印有q版留云真君仙鹤形象的帆布包，短发梳成小马尾，碎刘海用亮晶晶的仿夜泊石材质小卡子别起来。 比璃月律法学院和附属初等学校的学生们，还要像正值妙龄的活泼少女，仿佛刚从课堂下课。 她将目光落到帆布包上。 包的偏下部分有一块镂空的夹层，归终便在里面塞了个岩龙娃娃。 看得方小葳感叹一声。 好嘛，连痛包都出来了。 “怎么了，这包不好看吗，和岩王帝君衬衫一样是限量款哎。小葳，你年纪轻轻，眼光要贴合年轻人，多适应当今潮流啊。”归终用一种“你太古板”的眼神看着方小葳。 方小葳：啊，从古时璃月穿越来的魔神劝她追赶潮流，什么反客为主。 怪不得钟离先生会那般提醒她。 “归终，你...你......好，你快速融入现在璃月民众的心态太*厉害了。”她干巴巴地鼓掌。 “是吧，多厉害。”归终从包里掏出一件包装精美的衣服，“哦对了，你要不要岩王帝君衬衫，我买了好多，立志做到人手一件，同样的衣服大家一起穿是家庭装，我单独和闲云、萍儿穿是闺蜜装，你和钟离穿是情侣装。我可没说错，是成衣店老板告诉我的。” 这倒是不用了...... 方小葳手臂僵硬。 “别害羞呀，跟我客气干嘛，快收下。”归终的笑容愈发浓郁，塞到她手里，“我曾偷偷看见玉衡星刻晴也买了一件，这就成了名人同款，是叫这个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害怕。 无错的方小葳抱着岩王帝君痛衣，心想也没必要这么适应潮流。 第82章 归终轻轻展开衬衫,十分满意地向方小葳点头道：“你瞧，配色多好看呀。” “嗯，好看好看。”方小葳急忙附和,以便赶紧收走。 “是帝君的岩龙衬衫，好漂亮可爱还威风的图案。”来结账的客人望见衬衫，趴在柜台边眼巴巴瞧着,“可惜我晚了一步，放学后赶去成衣店时人家已经不卖了，还好有抢到降魔大圣的衬衫。” “同学,你好幸运呀。”归终观这位少年客人似乎是学生,称她为同学。 归终本就性情活泼，自来熟得很，与对方一见如故，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聊着,热火朝天。 临走前,那女孩依依不舍，留下信笺地址。 “所以你现在是去上学了？”围观的方小葳问。 “对啊,在律法学院的附属学校当旁听生。”归终收起地址,努力交朋友，“小葳，我记得你年龄也不大吧，一起来玩玩啊。” “你去当学生,家长会怎么办？”方小葳语罢，已猜到归终的对策。 果然，归终浅浅坏笑：“有阿萍和闲云,而且对外的说法是，我是钟离的远方表亲。” “...钟离先生本来担心你们无法融入凡人生活,结果当真多虑了。”方小葳领她上阁楼说话，“你去上学，那其余人呢？” “若陀最近给自己烧完纸后参加进一个钓鱼协会，仙人们依旧隐居清修，夜叉们热衷于帮魈巡逻。”午饭时间即将结束，食客不多，楼上无人，归终遂放开说话，朝方小葳挤眉弄眼，“明天，尘歌壶就彻底部署完毕了，你进去看看呗。我们给你和钟离在里面留房间了。放心，你们的院子里距离大家的房间很远，隔音效果非常好。” “你不要误会。”方小葳咳嗽两声，移开目光，躲避她的调笑。 “小葳，食色性也嘛，没事。”归终拍拍方小葳的肩膀，一副“人之常情”的表情。 闭店下班后，方小葳不想继续面对归终八卦的探查，迅速拿上衬衫回家。 “归终送的？”家中钟离正在廊下喂鸟，逗着画眉，见状了然。 “她说她也送了你一件。”方小葳无奈道。 “是，她让我们穿情侣装。当然，其实这衣服质量实属上乘，布料柔软光滑，前面的整体图案采用最新染印方法，后面的小图案是刺绣，围边用金线，做工精湛。”钟离接受良好，温声品评，“明日闲云邀请你我到壶中做客，正好穿新衣。” ？ “真的？”方小葳咧嘴。 “自然，此乃归终的一片心意，礼轻情意重。”钟离逗过画眉，表现出人夫的一面，体贴道，“衬衫给我，我去帮你熨烫衣物。” 他深金色的双眸温润，可眼底却蕴含着促狭。 哦，她明白了。 方小葳和钟离对视几秒，瞬间心有灵犀一点通。 倘若钟离穿上这件衬衫，其余人必定无法再推辞，统统要穿。 那可太有乐子了。 “明天夜叉们会去吗？”方小葳递给他衬衫。 钟离如常回答：“晚一些，近来浮舍几人常幻化成魈的模样，帮他镇守附近区域、看护周围民众。” 第92章 “那么就代表，归终是不是没来得及把衬衫交给他们，他们没听说这件事？”方小葳感慨一叹。 “为何叹气？”钟离轻笑。 方小葳双手环胸，朝他笑回去：“为魈。” — 望舒客栈。 “多谢...但，本不用你们帮忙。”夕阳西下，魈立在屋顶上，见浮舍等人归来，道谢着。 弥怒摆手：“我等普通璃月百姓，为降魔大圣分忧，应该的。” 魈摇摇头：“弥怒，怎么连你都学起这种话？” “他同钟离先生学的。”应达和伐难手挽手飞到两人身边。 “那…那便学吧。”魈哑然，他哪里敢说钟离先生的不是。 “到时间了，走吧魈，去壶中一聚。”浮舍看一眼怀表，“钟离先生讲，要劳逸结合，而且如今有那一位时常在这周围钓鱼，哪个魔物敢接近？” “可是...夜间更需巡逻。”魈犹豫不决。 浮舍惋惜道：“好吧，不去就不去，可我记得钟离先生会带上他亲手酿的酒。” “还有方老板从枫丹买的马卡龙。” “锅巴会做杏仁豆腐。” “可惜某人不去，这些东西由铜雀享受吧。” “唉，可惜。” 夜叉们你一言我一句。 安安静静拿着烤鱼吃的铜雀茫然：“啊，我？” 他又不喜欢甜食。 见大家都这般说了，魈改变主意：“我跟你们去。” 然而刚进入壶里没多久，魈恨不得当即瞬移逃走。 “降魔大圣你害羞什么呀，我们是人手一件。”归终热情地拉住他，指向不远处，“你看，钟离和小葳直接穿着这衣服过来了。” “不穿。”魈看着衬衫的岩龙图案，直言拒绝。 他当然崇信敬仰帝君，但穿着这种衣服过于招摇和直白，并非他的风格。 太令人不好意思了。 “噜噜，穿吧，连小猫都没逃过。”锅巴端上一碗杏仁豆腐给他。 何止小猫，甚至哪怕维持鹿、仙鹤外形的几位真君，也要披一件在身上。 “这件衬衫版型极规正，适合你。”钟离走近，打开折叠的衬衫，给魈展示，“我来得早，顺便亲手给你熨衣服，你若不嫌弃……” “不，我怎敢嫌弃。”魈吓得不轻，略显清冷的声音浮上慌张，神态似炸毛受惊的团雀。 “唉，怪我多生了两只手，无福穿上这钟离先生亲手整理的衣服。魈，我很羡慕你呀。”浮舍吸口气，憋笑。 钟离望过去，从方小葳手里又拿来一件衬衫：“早知你大约要羡慕，我请弥怒略作改动，多缝上两只袖子。” “弥怒，你......”浮舍瞪大眼睛。 “钟离先生有命，不敢违背。”弥怒动作快，已换上。 反正连钟离先生也穿了，他便穿呗。 “好啦好啦，这下多整齐啊，拍照片出来效果会很好。”归终兴奋地挥挥手，找众人来拍照，“来，一起说，摩拉。” “摩拉！” 一眼望过去，全是岩王帝君痛衣，仿佛帝君粉丝团的团建。 拍过照后，魈逃离得最快。 “那金鹏太腼腆了，看我，完全不害羞。”若陀大马金刀一坐，容貌硬朗，气质威武，结果却穿着可爱的岩龙痛衣，极具反差，“钟离，你的子民实在是心灵手巧又极具商业头脑，不要提衬衫，我还看见过据说是得到你赐福的鱼竿呢。” “赐福？”方小葳听着只觉得假。 若陀解释：“卖家声称能提高钓鱼效率，钓九十次后有保底，一定能钓上来。” “很明显是骗局吧。”归终吐槽道。 “故而买过之后，我直接向千岩军举报，拿到了退款，白得鱼竿。”若陀一挑眉，洋洋得意，从兜里掏出张照片，“你们看看，这是我今天的战果。” 这下不止要用放大镜看了，应该用望远镜。 周围几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归终岔开话题：“小葳这红油抄手做的真好吃。” 这几日是吃莲藕的季节，方小葳买了不少，一部分做成馅包抄手，一部分炒成小炒。 莲藕猪肉馅的抄手略平平无奇，可浇上红油汤后，浓烈的辣衬托出藕的清香，解辣解腻。 “是啊是啊。”留下吃饭的几个夜叉不想得罪若陀，埋头狂吃。 “你们没什么别的想说？”若陀嘟囔着。 “这小炒也好吃。”浮舍打圆场。 众人：“是啊是啊。” 荷塘小炒的配料十分随意，说白了便是以莲藕为主食材的炒素菜，因没有荷兰豆，方小葳以胡萝卜、木耳和山药搭配，猛火爆炒，锅气令小炒素淡而不寡淡，反而显出轻盈的鲜美。 方小葳给若陀提建议：“若陀先生，以后如果你又钓到幼年时期的大鱼，你可以买一些微缩道具，对比产生美。” “这是作弊。”若陀义正辞严，“钓鱼是为了修身养性，不该作弊，关键在于……” 关键在于，他对璃月民间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去哪里买。 另一边，和闲云打七圣召唤的钟离忽然道：“但方法好用。” “等等，那摩拉克斯你之前钓到的大鱼？”若陀反应过来。 他最近疯狂沉迷钓鱼，是因为钟离给他看过几张照片，上面的鱼大得诱人。 “我从未说过自己钓上过大鱼。”钟离虽分心，可打牌的动作极稳。 若陀嘴角下撇：“摩拉克斯，你心眼还是这么多。” 从前亦是。 也怪不得老对手们全消失了，论文论武，摩拉克斯的确皆无人能敌。 好气哦，可他不是本体，打不过。 憋闷的若陀提起小鱼宝宝走了，准备去打听买道具。 “这下，若陀估计能休息几天了。”方小葳结束与钟离打配合。 钟离一扔骰子：“他不适合如归终那般深入民间，我激起若陀对钓鱼的兴趣，原本只是希望他有个爱好。谁知近来他去野外钓鱼钓得太频繁，致使周围魔物恐惧其气息，集体往外迁移，过于引人注目，不如先暂停几天。” “也对，影响到其他地区的魔物分布将惹出大麻烦，会冲击最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官方跨国物流线路。”闲云随后扔，运气不错，有她想要的。 “那可不行啊，我给吟游诗人送了礼物呢，最好早些到。”归终闻言道。 钟离不明白她为何要给温迪送东西：“礼物？” 归终一面回答，一面偷偷给闲云出计策打牌：“衬衫啊，我当时问你，你要朋友们人手一件的，吟游诗人怎么不算你朋友。” “嗯......”钟离听过这事，顿时沉默。 “钟离先生，俗话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方小葳难以抑制笑容，“我好像能想象出，温迪该如何‘珍藏’这件衣服了。” 闲云趁机出手。 “我赢了！”连输三次，终于让闲云扳回一局。 钟离无可奈何，放下牌：“失策了。” 第83章 逐渐适应璃月民间生活的众仙最近常不归家,以归终为首组成旅游团，若非曾向凝光许诺不随意踏足其他国家，恐怕早就玩没影了。 方小葳的小院子迎来片刻清静,又恢复与钟离的二人世界。 “我记得他们维持人形状态有时间限制，没关系吗？”傍晚无聊，她和钟离共同坐在港口附近垂钓。 海鱼比淡水鱼难遇,且更加活泼机灵，披着晚霞闲坐两个小时，只收获些小虾跟螃蟹,礁石上倒是有牡蛎、大碎石下压着不知名的小螺,但钟离追求自然，不强求去抓。 “有闲云小姐在，不用担心。”钟离又收竿，用手帕垫着解下上面的海虾,丢给等候开饭的海鸥吃,“削月和理水也参与游玩了，他们聚在一处,定能互相照应。” 面对最原生状态的海鲜,他还是难以接受。 “所以你为什么不参加啊？”方小葳也收竿，照旧没钓上来什么，转头看水桶，空空如也,边上却多出几只海鸥和一只舔爪子的大肥猫。 钟离缓缓望向她，不言而喻。 虽早已同居，可面对钟离深沉温柔的目光,方小葳依旧会害羞，垂下眼眸避开。 “哦...好吧。”她干巴巴地回答。 “处理过若陀的订单后,往生堂可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十年，业绩良好，堂主终于能分心去关注下个人爱好。而因签订的商业协议，八重堂在璃月开了分部，邀请璃月人创作轻小说，堂主想写一本惊悚故事，最近便由我主理事务，抽不开身。”钟离语气不起波澜，眼底笑意却浓，见方小葳害羞，故意这般道。 方小葳一听，果然上当。 心中微微漏掉几拍，失落似春日细雨打窗棂，瞬间划过。 不对...可是她昨天还看见胡桃给人办葬仪呢。 “你逗我。”方小葳抬眸，瞪向钟离。 钟离一面慢条斯理地收起鱼竿，一面佯装惶恐：“不敢，我一介往生堂的小小客卿，岂敢逗弄方老板。” 第93章 方小葳拿肩膀去撞他：“钟离先生，你分明在笑。” “见你哪怕是连钓鱼也忧心忡忡，故而说笑一番。”钟离换下轻松神情，略正色道，“小葳，为何愁眉不展？” “啊，我没有。”方小葳愣住，下意识否认。 钟离直视她：“假如真没有，就不会直接反驳我了。” 方小葳总是无法拒绝钟离。 或者可以拒绝，然而只要钟离想知道，永远能在不经意间套出她嘴里的话。 “好吧，是有点，但我不懂该怎么讲。”她迟疑半晌，点点头。 论内心真实想法，倒不至于愁眉不展。 最近多梦，常无法控制地梦见原时间线剧情，做梦时紧张与恐惧交杂着，幸好醒来后感受着石珀指环的莹莹光芒，安心许多。 “时机未到？”作为好伴侣，钟离表现出善解人意。 “对，时机未到。”方小葳观他没问下去，紧绷的姿态稍缓，“钟离先生，如果我想讲出我埋藏在心底的事情，那一定是个大工程，并且我不确定你能否相信，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钟离凝望她几许，颔首道：“匪夷所思的事的确难以令人相信，不过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谢谢理解。”方小葳以为他丝毫未察觉，松口气。 风起浪升，伴随夕阳坠落，晚霞被渐渐变成深蓝色的大海吞没，钟离拿起披风罩住方小葳，与她携手回家。 钓鱼小水桶里唯一的战利品是海水。 回家的时间比较迟，晚饭简单，是豆乳冷面。 这道菜听起来奇怪吃起来不错，并非宛若鱼鱼咏唱派般的黑暗料理，同类料理还有豆乳火锅，但不太适合夏季吃。 豆乳顾名思义，是以内酯豆腐、芝麻、花生酱、盐经过搅拌机搅碎混合的糊状汤底。 用稍微冰过的豆浆化开豆乳，能令口感顺滑，增添清爽。 配菜随意，方小葳选了小番茄、黄瓜丝、蟹□□和溏心蛋，因钟离不爱吃味道原始的海鲜，遂把对方那份里的蟹肉换成火腿丝。 “咕咕咕……” 吃晚饭时，机械信鸽慢慢拍来翅膀飞来，悬停在饭桌边。 “好像是温迪的信笺。”方小葳算着日子，待过几天，似乎该动身去蒙德了，“里面写…写他很喜欢那件衬衫，会帮璃月做宣传的。” 当然，方法比较显眼。 比如穿着衣服高强度满城乱逛之类的。 温迪：这样确实劳累，但帮璃月赚钱也是帮旧友呀，而既然是为帮我的旧友，那没办法了 信中词语丰富、语气欢脱，方小葳可以想到温迪是如何穿着衬衫到处跑，表达他对衬衫的喜爱。蒙德人虽人均是风神的狂热信徒，却不耽误大家当买个异国纪念品似的想买衬衫与岩龙玩偶。 这大概就是国外的摩拉格外圆吧。 — 温迪来信的效果非常好，钟离主动把蒙德之旅提上日程了。 “没走错吧，要不等大雾散了之后再出发，要是一不小心偏离主道怎么办，会遇上魔物的。”因路途近，方小葳没聘请向导，只靠地图认路，如今即将抵达蒙德城。 “从地图来看，附近的小路也被商人们标注过，即便有魔物，危险性并不会太高，顶多是史莱姆或是普通的丘丘人。”钟离一本正经，仿佛有多如临大敌，“你放心小葳，我虽然是一个不善武艺的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但我肯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他语罢，补充道：“对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史莱姆当然算恐怖的魔物。” “嗯，是...我的天啊，太对了。”方小葳差点接不上话，“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客卿，绝对不会武艺。” 像某些敌人，比如住在深海里的大八爪鱼魔神奥赛尔，必定是自己撞到了岩枪并且自己把自己封印，真是不小心呢（大雾） “轰——” 一阵不小的声响突然爆发。 方小葳略皱眉，不动声色地握住匕首，心生警惕，侧身向外探去。 没人。 马车本就地势高，她第一眼是从车窗处平视，自然存在视觉盲区。 因此忽略了个小小的人影。 “路过的商人不要怕，是可莉帮你们打跑了丘丘人。”可莉蹦起来挥挥手，“是璃月的商人吗，你们好，你们的小玩偶做得真好看。” 第84章 可莉古灵精怪、可爱活泼,因自诩隶属西风骑士团，使劲在外国商人面前装大人，这般反差萌的姿态很难不惹人喜欢,莫说方小葳，连极少神情外露的钟离也目光柔和几分。 “不要把可莉当小朋友哦。”可莉感受到两人的眼神，一叉腰,“西风骑士团[火花骑士]可莉，前来报到！” “好厉害啊，蒙德竟然有这么年轻的骑士,真是人才济济。”方小葳走下车,半蹲着平视她，“多谢这位骑士小姐帮我们打跑魔物，不然两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遇上恐怖的史莱姆，真是会被攻击得毫无反手之力。” “嘿嘿,你们璃月人说话真好听。”见对方如此,可莉摸摸头，颇不好意思,“我之前遇见过来蒙德送书的镖师,用蹦蹦炸弹炸跑了攻击他们的大丘丘人，为首的哥哥就送给我了玩偶。可莉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手感像我一个朋友的头发。” 她展示岩龙玩偶，期盼地问：“璃月还有很多这样的玩偶吗？” 最好有小狼形状的,可以送给雷泽。 钟离也下了马车，温声给她解答：“有，你手上的是岩王帝君化形同款岩龙挂坠玩偶,同系列的玩偶种类繁多，比如仙鹤、灵鹿、团雀以及若陀龙王形态。不过龙王形态的较为抽象,从威武的外形转变为憨态可掬的球形。” “听起来都好可爱。”可莉虽没听见自己想要的回答，但还是捧场道。 “如果你喜欢其他形态，许多店家会提供订制服务，根据你的绘图制作。”钟离敏锐，察觉出她的遗憾，进一步解释。 “好棒的服务。除了给雷泽做，可莉其次想做一个琴团长的送给她，求她消消气，不要追究我是偷溜出来的......”可莉开心地鼓鼓掌，意识到自言自语了什么后，连忙转移话题，“哦，因为吟游诗人的宣传，你们的玩偶和衬衫最近在璃月卖得不错呢。” “吟游诗人的宣传？”方小葳毫不意外。 “嗯嗯，那位吟游诗人性格非常好，又知道不少早已失传的诗歌，城里居民非常喜欢他。见他天天穿着岩龙衬衫，不免好奇想买来试试。”可莉谈起这件新鲜事逐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也没必要这样详细。 钟离听见那位旧友的宣传性行为后，愈发沉默。 “这是我伴侣做的史莱姆曲奇饼干，送给你。”他拿出饼干递给可莉。 可莉到底还是小孩子吗，道谢后安静吃饼干，吃完便把衬衫的事忘了：“所以，你们是商人吗？若不是商人，而是暂住的游客，可能要去安柏姐姐那里递交申请。” “是，你放心，我们有经商证明。”方小葳展示名片，“在下是一名开食肆的商人，小店叫舒心食阁，来采买原料，顺便探访老朋友。” “有些耳熟。”可莉恍然大悟，“可莉记起来了，雷泽和班尼特都提起过你。上个月你曾给班尼特寄过油浸番茄罐头和果酱，可惜不知为什么，明明密封完好的玻璃瓶竟然漏气了，大部分东西不是发霉就是变酸，只剩三罐能吃，但味道超级好。拿油浸番茄做渔人吐司，酸甜味比原版的食谱更浓郁。” “不正常的事情放在班尼特身上，倒也正常。”能剩下三罐，这结果比方小葳预想得好多了。 “谢谢你们的饼干，我要走啦。”可莉看看怀表，身躯一震，急忙告辞。 方小葳挽留她：“正好要进城，送送你。” “不不不不，可莉是骑士，骑士有骑士的职责，应该努力巡逻、努力...好难背哦，可莉记不住太多骑士守则。”可莉急忙摇头，“总之，不劳烦你们送可莉。大姐姐，以后若遇上事情，记得到骑士团那里找可莉，但千万别说是今天相遇的。” 今天，她本该在禁闭室里度过，认真反省。 可莉匆匆离去，跑开的身姿如迅敏的小豹子，带着些惊慌。 蒙德城内。 进城后，方小葳驱车去租住的小房间，她是长租住客，房东太太会定期给她打扫卫生，故而屋中还算干净。 “有点小。”她推开窗，“以前我都是一个人住。” “温馨朴素，风景也不错。”钟离放下提包，在木桌上放下几瓶奶冻，“刚才拿行李时，望见有卖焦糖奶冻的小摊，顺便买了两份。” 蒙德牛奶的品质高于其他国度，醇厚香浓，做出的甜点质量也不错，焦糖奶冻具有三种口味，莓果、甜甜花与香草。 酸甜清新的莓果味最好吃，顶端是果香四溢的莓果黄，下面的糖壳炙热焦脆、泛起淡淡琥珀色，奶冻口感类似布丁，却比其略凝固浓稠，像冻状质地的酸奶，上中下三层混合起吃，柔软、果酱的颗粒汁水感、香脆相和如唱诗，在舌尖谱写浪漫童话。 第94章 “太好了，当饭后甜品。”方小葳伸个懒腰，满脑袋是吃饭，从提包里找来食盒，“果然还热着，不枉费我心心念念了一路。” 出发蒙德前，归终给方小葳改良了仙家手提袋，保留了闲云所喜的云纹外表，升级里面的使用能，使其具备保存食物的功能。 得幸于这项改良，方小葳终于不用在旅途中敷衍饮食。 食盒中的饭菜有三菜一汤，香煎烟熏鸭胸、素炒芦笋、出汁浸时蔬和番茄炖牛腩，均是她在璃月提前做好的，放入提包后仿佛时间定格，不仅没有腐坏还热气腾腾，宛如刚出锅。 烟熏鸭胸的来源于她在轻策庄养的鸭子，肉质细嫩，腥味极轻，因是散养故而并不肥腻，在含有几丝油润时又紧实弹牙，烟熏后香煎，味道不寡淡，残留着果木的香。 饭后，钟离陪伴方小葳散步，迎着下午暖而不晒的阳光慢慢逛街，一路走来买了些小玩意，左手抱两束塞西莉亚花，右手提着苹果气泡酒：“你之前说过，想在别国置办房产，不如先在蒙德尝试，蒙德与璃月相邻，若要填补家具、收拾屋舍，来往也方便。” “蒙德城里的房子不比璃月便宜多少，好心痛，舍不得。”方小葳怀中抱着个大袋子，里面是十几瓶特价药水。 “那清泉镇如何？”钟离的见多识广，并不仅限于璃月事务，“我知你喜静，那这样远离喧嚣的小镇最合适，平日里生活用水的水源也比城中质量高。” “还临近打猎的地方。”方小葳面上不显，里面早已心动。 璃月港靠海，到了梅雨季节难免潮湿，整日云雾蒙蒙的，这种时候最适合来蒙德小住几日，换换心情。 “可是心动？”钟离问。 “我想买一套带院子的，闲暇时可种地，蒙德四季如春又不像璃月港那样潮湿，是种葡萄种苹果的好地方，种点水果然后酿酒，剩下的做果酱。”大约是饭后人容易困乏，方小葳脑袋不如往常清醒，“而且温迪不是居无定所吗，我们给他留一间客房，请他偶尔来帮忙看家。” “...不错的想法，他会十分乐于做这件事。”钟离一顿，可观方小葳貌似认真，没说什么。 据说恋爱中，要充分留给伴侣话语权，他便不反对吧。 然而，方小葳的“貌似认真”其实只是困了，她现在极想睡午觉，眼神发空：“那么等会去找温迪吧，他白天估计在凤起地休息睡觉，或许傍晚时刚好起床。” — 太阳渐渐西去时，葡萄酒色的晚霞伴随橙子冻般的日光漫天画彩绘，映得风起地的大树染上悠闲的静谧。 “晚上好，旧友。”钟离一飞身立在树干间，与趴在上面浅眠、四肢自然下垂的温迪问好。 “摩拉克斯，你怎么在这，是魈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助？”温迪揉揉眼睛说梦话，略清醒几分后吓得一翻身，飞到地上，仰头疑问，“哎，钟离？” “还有我。”方小葳拍拍他。 “啊！”温迪又被吓到，“你们来蒙德旅游了啦，欢迎欢迎。” “吟游诗人先生，衣服不错嘛，是比较前卫的时尚风格。”方小葳似笑非笑，指向他身上的岩龙衬衫。 “哈哈哈，璃月和蒙德是盟友，我给璃月的商品做宣传，是为两国的友好关系考虑。”温迪咳嗽一声，“咳，但我并非为牟利，你们璃月人千万不要感谢我甚至给我宣传费啊。” “当然，多谢你为我们宣传。”钟离闪身来到温迪旁边，“我和小葳这次来蒙德旅游有事要办，但不耽误与旧友叙旧，要去喝一杯吗？” “叙旧？”温迪摩挲着下巴，半信半疑。 诚然，七神里他和钟离私交最好，但他可不认为在开了个小玩笑后，对方能毫无动作。 “也是有事相求，我相信你会很感兴趣。”方小葳挽住温迪胳膊，拉他走，“我们付钱。” “那好，走吧。”温迪心道大不了我先喝酒，遇到事情不对干脆装醉逃离。 “什么，你们要买院子酿酒，我给你们看家？！”天使的馈赠中，温迪飞速解决几瓶蒲公英酒，得知事情后，生怕方小葳反悔，立刻同意，“方老板，你太客气了，我只是蒙德城一个小小的吟游诗人，而你是璃月的富豪，这种事哪里用亲自前来，一切包在我身上。” 等等，不对！ 方小葳才反应过来她犯了什么错误。 让温迪给她看守酿酒的院子，真的假的？ “...钟离先生，我似乎没考虑得太周全。”她借着检查合同的机会，低声同钟离耳语。 “无妨，我相信他的为人。”钟离安慰她，“至少，你酿的酒不会全被他喝光。” “好吧。”左右都是朋友，方小葳倒不在乎几瓶酒，“签合同吧，你对蒙德熟悉，要先帮我介绍几处小院子，钟离先生会去看房。” “没问题没问题。”温迪按手印，并应钟离的要求，大家一起自拍合影。 酒后回到小屋，钟离将合照摆在一边，立刻开始照着相片绘制。 方小葳好奇：“你是在画设计图吗？” “对，订制衬衫的设计图。”蒙德人不用毛笔而是炭笔，可论炭笔素描，钟离亦是略懂一二，笔触利落干净，几笔就绘出神韵，“旧友主动替璃月做宣传，我虽不是成衣店老板，可身为璃月人，要主动维系璃月与蒙德的友好关系，愿意自费做风神巴巴托斯的衬衫低价卖来蒙德。” “哦~礼尚往来。”方小葳双手托腮，坏笑一下。 钟离轻轻颔首：“没错，璃月古语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要注重礼数。” 伴侣有此想法，方小葳怎能不支持，打了个响指，赞同道：“钟离先生所言极是，我愿意多添加一份钱资助你，做个特殊加急订单。” 于是几日后，温迪发现从璃月来的风神衬衫在蒙德倾销一空，这群信奉自家神明的民众甚至狂热到给宠物穿痛衣，立志做到让巴巴托斯大人晖光无处不在。 温迪：！！！ 他就知道那白切黑不会平白无故请他喝酒！ “我的眼睛......”天天看着穿神装的自己被印在衣服上，开朗自来熟如温迪，都难免不泛起一丝无语。 “好神奇啊，蒙德又举办新节日了？” 几个稻妻来的商人一边围观蒙德人狂热追星，一边商量着买几件衬衫回去当纪念。 温迪吓得连忙制止。 慢着...他有一个点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几位稻妻的朋友，你们是稻妻人，信奉雷神，何必买风神衬衫呢？”温迪找出借口，“我看你们应该也去璃月订制这种衣服，印着你们神明的图案。” “这位先生，你说得很对啊，恰巧我们下一站就要去璃月进货，多谢你的提醒。”商人中的领队向他表达感谢。 温迪一笑，心想：没关系，只希望你们多多传播，把这件事传到其他国家去。 在温迪的祈祷下，这项迷之活动迅速传遍提瓦特大陆，哪位神明也没逃过。 以及被误伤的那维莱特。 甚至因为美露莘们对他的崇敬和喜爱，没有集资去璃月订制痛衣，而是采用亲自手绘或刺绣的方法制作有那维莱特图画的衣服，再争前恐后地送给对方评选。 面对小美露莘们期待的眼神，那维莱特哪里忍心拒绝和斥责，只好表面佯装不在意，私下里特意空出一个房间安放好每个美露莘送给他的痛衣。 第85章 蒙德城中,卖衬衫的商店与小摊位悄然增加，实木打造的浅色展示架上挂满绣着各种各样风神形象的衣服，形制及其具有特色,紧身短袖，裤装线条简洁，蓬蓬裙似倒扣的花骨朵,大部分以白色和浅绿色为主，风格神圣澄澈。 即便是不崇拜风神的他国人，遇见这些服装,*都愿意留下来逛一圈。 但爱凑热闹的方小葳与钟离是主动来的。 “钟离先生你快看,确实像宣传单里写的那般样式丰富。”她挽着钟离的手，身上斜挎结实的购物包，显然早做好准备当次购物狂，“蒙德人的创意不比璃月差多少啊,要买几件吗？” “当然,自从得知衣服还可以这样做后，我们迅速成立了巴巴托斯大人衬衫协会,每隔五天都要推出新款式。”卖货的蒙德摊主努力推销道,“你们是璃月人吧，买一件回去当纪念品也不错，现在有活动买五件打八折，还赠送旅行吊坠。” 吊坠是一个针织的风起地大树叶子,正面无图案，背面是蒙德城的轮廓。 宣传方式到位，就差句“这么近,那么美，周末到蒙德”的标语了。 “的确,是非常适合外国游客的纪念品。”钟离收好吊坠，“要十件。” “咳...咳咳咳.....”躲在一边偷听的温迪绷不住了，“钟离先生，身在异国，应切记理智消费啊。” “温迪，你来啦。”方小葳低声憋笑，压着嗓子和他道，“快欣赏一下粉丝们对你的喜爱，真是一举两得，表达崇拜的同时还能宣传蒙德旅游业。” 第95章 “我真是不敢再惹你们。”温迪双手捂脸，“不要提衣服或雕塑，那什么协会的会员甚至已经开始在酒杯上绘制风神像了。太可怕了，我以后还如何喝酒。” 钟离将衬衫装进背包，语气赞赏：“听说，部分商人准备在出口的酒瓶上粘贴画着巴巴托斯大人英姿的贴纸，不错的想法，久而久之，日后或许能成为蒙德的特色。” “一瓶风神酒，经典咏流传。”方小葳努力压抑嘴角的弧度，“温迪，这广告词不错吧。” 她语罢，拿出一卷信纸，安慰自闭的温迪：“放轻松，枫丹的情况可比蒙德热闹。芙宁娜和美露莘塞德娜写信说，枫丹昨日举办了大审判官形象二次创作展会评选。” 除却信笺，芙宁娜又寄了记者拍的相片给方小葳。 相片中，一个名叫珀西芙的美露莘站在冠军领奖台上，神色激动且惶恐，手持官方奖杯与那维莱特合影。 信中讲，小珀西芙口音很重，总称那维莱特为“那位来客”，逗得芙宁娜天天学给大审判官听。 “这位大审判官对美露莘当真喜爱，看他的笑容多开心啊。”方小葳感叹。 “似乎，我不是最惨的受害者。”温迪幸灾乐祸，长舒一口气，脸边的两条小辫子悠闲而晃，“那就好。” 他随方小葳坐在猎鹿人餐馆处休息：“你们想找的房子我已经帮你们打听好了，有三套，什么时候去看看？方老板，亲好友明算账，你说这辛苦费...五箱苹果酒如何？ 五箱酒不多的，你们把我整得这么惨，我最近都不敢上街了，一上街，连桌布上也是我。” 温迪故意装可怜。 “当然可以。”方小葳点头道。 “答应得这么快？”温迪一警惕，“啧啧啧，不会有诈吧。” “因为看过新房后的几天，我和钟离先生没办法再找你玩了。”方小葳抱歉一笑。 温迪没懂：“你们要暂时回璃月？” “我想去蒙德城里的一处著名景点逛逛，顺便打打牌。”方小葳指指猫尾酒馆。 “我懂了，再见。”温迪闻猫色变，跑得比谁都快，“酒送去风起地吧，别直接接触我。” — 猫尾酒馆。 刚过饭点，人并不多，方小葳便与钟离进房间去打牌。 酒馆的布置十分温馨，灯光暖光，照得人懒洋洋，方小葳搂着小猫歪在沙发上，沉浸在治愈的毛茸茸中。 这种时刻，打牌已无所谓了。 反正她又从来没赢过钟离（ “小猫，你可以吃脆脆的小鱼干。”方小葳掏出酒馆给的小鱼干喂猫，结果几只猫猫们均不感兴趣，舔舔爪子，偏过头去。 人，谢谢你，但猫吃饱了，火红色的小姑娘喂过猫吃罐头。 一只虎斑猫歪歪脑袋，冲隔壁喵喵叫。 “身材好匀称哦，感觉比咱家的猫猫健康多了。”方小葳摸摸它的耳朵，“听酒馆的常客说，这的小猫们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吃饱后不会再主动进食，每日保持运动量。” 钟离坐到方小葳旁边，拂去沾在她发丝上的猫毛：“闲云小姐无论是照顾孩子，还是养宠物，的确都异常担心对方没吃饱。 特别是归终适应璃月生活后，总给招财和它的小猫们做猫饭，弄得闲云事后绝对要做出更可口的猫饭，与她一决高下。” “该让招财减肥了。”方小葳回想三花猫招财的体型，竟发现它和橘猫没甚差别。 这时，隔壁穿来说话声，引得虎斑猫跳下去，溜出门缝跑过去。 “凯亚哥哥，你小点声，快进屋子，别让其他人发现可莉。哎呀，是小猫，你没吃饱吗，还吃不吃罐头？” “可莉，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凯亚一手拎起虎斑猫，一手拉住可莉的背包袋子，制止她往屋里躲，“我们的代理团长大人解掉了你的禁闭，却没有允许你离开她的办公室、随意在城中走动。而且我记得前天时，她让你去找丽莎借一本书读打发时间，那么，你有乖乖还书吗？” “凯亚哥哥，求求你，帮可莉还书。”可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抱住凯亚大腿，“可莉犯了好恐怖的错误，要去阿贝多哥哥那里躲几天，避避风头。” 丽莎姐姐的酥酥麻麻，非常恐怖！ “唉，总有种在带坏小孩子的错觉。”凯亚无奈一挑眉。 出来找虎斑猫的方小葳见到可莉，眼睛一亮。 她主动说道：“是可莉？吃饭了嘛，等会要不要去姐姐家吃晚饭？” “方老板...太好了，凯亚哥哥，我介绍你认识璃月的方老板，这位姐姐是好人，有她照顾我，我绝对不会乱跑。”可莉宛若看见救星般又去抓方小葳的衣角，不撒手。 “是吗......”凯亚将信将疑。 “对的对的。”可莉怕方小葳不同意，急忙讲出好处，“方老板，我看见你给蒂玛乌斯递交过炼金术学习申请，是想请教阿贝多哥哥炼金方面的问题吗，可莉和他关系很好，假如他不忙，我领你到工坊拜访阿贝多哥哥。” 她双手合十，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方小葳，莫说好处，只论见此情形，对方也实在心软。 第86章 “去我家吃个饭嘛,我相信你不会做什么恐怖的错事。”方小葳极力想避开可莉满含渴求的亮晶晶眼睛，却发现那目光直愣愣的，令她难以忽视,败下阵来。 可莉闻言，小脸上堆满笑容，一头栽进她怀中：“对,可莉不会的。” “可莉，吃个饭而已，饭后我会去接你。”凯亚扶额道。 “什么？”可莉躲在方小葳身后,“凯亚哥哥,难道你要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可莉被琴团长继续关禁闭吗？而且可莉还偷偷逃跑过，她一定准备加重责罚，我好害怕。” “所以才该回去好好认错。”凯亚最终也如方小葳般无奈叹气,“好吧好吧,下不为例。而且，千万不许再嚷嚷着是我教你的用发卡开锁。” 教育小孩,真是比清除魔物还要难上百倍的恐怖问题。 “好耶！肯定,可莉保证，我们拉勾。”可莉欢呼，蹦蹦跳跳到凯亚的面前，伸出手,“凯亚哥哥最好了。” “这是我们的名片。凯亚先生放心，可莉跟着我们，不会有安全问题。”方小葳轻车熟路地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名片。 凯亚浅笑着接过,眼中的警惕减去几分，恍然大悟：“舒心食阁、往生堂...原来如此,我确实听说过，方老板与钟离先生是璃月的名人呢，来往两国的商人几乎都曾提起过你们二位。” “名人不敢当，只是托大家照拂，生意好一些罢了。”钟离被方小葳感染，已学会一项使胡桃欣慰非常的行为，既见缝插针地宣传，“凯亚先生要看看舒心食阁的广告单和往生堂的套餐单吗？” “你们璃月人真会做生意，竟然还能水葬。”凯亚啧啧称奇，只觉若璃月有雪山，怕不是要建造什么“冰棺葬”了，“可莉，要乖乖地跟着方老板，不许再自己去炸鱼，否则我只好上报给琴团长了。” “嗯，可莉会的。”可莉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扮演小大人。 在城中租的房间略微拥挤，恰巧位于清泉镇的新房已收拾完毕，方小葳遂领可莉到那里小住。 新房距离小镇中心区有些距离，胜在僻静，上下两层外加阁楼，院子大，还遗留着前任主人搭的花架与葡萄架，如今正值初春，枝芽浅绿，稀稀疏疏，蒙德明媚的阳光透过去，留下一地细碎的青色影子。 方小葳不重形式主义，没想过要举办乔迁宴，但作为一个美食狂，即便家具尚未完全摆好，厨房里的食材早已准备完毕。 蒙德的水产丰富，因钟离不喜吃整只烹饪的河鲜海鲜，方小葳几日前便做过许多鱼丸，其中加入过与鱼糜等比例的面粉，力图追求小摊上烤鱼丸的口感，怕可莉是小孩子不能吃辣的，烤制后她没撒辣椒粉，配蛋黄酱和番茄酱。 而主食是芦笋蘑菇烩饭。 春日芦笋鲜嫩，正值美味时节，上中下三段口感各不相同，方小葳将其分成三截，顶端适合油煎，中间切做小块烩饭，底部同蘑菇柄一起吊高汤。 烩饭受做法影响，成品多是略硬的夹生饭，不方便咀嚼和消化，她改动配料，选用半熟的米饭，先炒熟洋葱末、芦笋丁、蘑菇片，再加入米粒，分多次增添高汤，不断小火翻炒，保证汤汁浸入食材。 最后以盐、黑胡椒调味，用黄油使顺滑度更上一层楼。 临出餐前，撒上帕玛森奶酪碎，并摆好煎得恰到好处的嫩绿芦笋尖，清爽与咸鲜汇聚一盘中，是早春时节的融合之味。 比起两个大人摆盘规规矩矩的烩饭，方小葳给可莉拿小熊模具扣了一个，拿鸡蛋皮、海苔剪出五官，憨态可掬。 “好香呀，谢谢方老板。”可莉活泼，吃饭时也停不下来嘴，可吃相整洁，没让人觉得烦，“可莉也会做饭，还会烹饪鱼类呢，以我的经验来看，在两声‘轰隆’后，从湖里炸上来的鱼外焦里嫩，正适合吃。” 第96章 “很独特的烹饪方法。”钟离帮她倒果汁。 “可惜，琴团长不欣赏我的美食。”可莉垂下眼睑，一脸委屈。 “或许是因为直接被炸上来的鱼未被撒上调料，更没有处理过鳞片和内脏，璃月的烹饪法则是色香味俱全，缺一不可。”钟离笑道，“如果你在此上改进，未必做不出人人欣赏的美味佳肴。” “好难懂，但是可莉差不多听懂了。”可莉冥思苦想，半晌后，举一反三，“阿贝多哥哥做实验时会观察药剂的成色与味道，烹饪也要这样做，是吗？” “对，你非常会理解。”钟离轻轻颔首。 “我明白了，我一定根据钟离先生的指点，按照阿贝多哥哥做实验的方法，改建炸鱼步骤的。”可莉握拳，给自己打气。 方小葳想到可莉那位实力兼破坏力超强的母亲，只觉按照遗传，小可莉不知会自学出什么比现在更恐怖的方法，默默用胳膊蹭蹭钟离，使眼色。 钟离先生，不要教坏小孩子。 饭后甜品是薄荷果冻，可莉乖乖吃甜点，坐在一旁看方小葳整理进雪山的装备：“方老板，你想请教什么炼金方面的问题，蒙德虽接受各国学者进修炼金术，但不可以捣乱哦。不过，阿贝多哥哥不是非常在乎这项规则，倘若你提出的想法很新颖，能令他感兴趣，他亲自指导你的可能会变大。” “没关系，我不强求，能见到砂糖小姐我就很满足了。”方小葳说的是实话。 她从未想过要将急救装置完成得多完美，不过是不希望枫丹的人员损失过重而已。穿越来这么久，她依赖剧情做过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危险。 从前，她无所谓，只当是弥补游戏里的遗憾，并盼着遇险后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可现在，总要考虑下钟离先生。 “那就好。”可莉放下心。 龙脊雪山。 因所逗留的时间颇为短暂，又是选择最简洁的路线行走，方小葳所穿的保暖冒险服装不多，初接触风雪时，稍微感到有些寒凉，粗糙的雪花落在头顶，立即紧紧黏上，融化作小冰碴子，眼睫毛即将结霜。 然而慢慢走过几步后，她竟然发觉浑身轻盈温暖，仿佛罩了一层保护屏障。 那枚石珀指环在闪烁着淡淡的光。 钟离牵着可莉慢慢跟在方小葳身后，明明是处于高度危险的环境，却仿佛闲庭信步，望见她回头，微微一勾唇，目光落在伴侣的手指间。 不言而喻。 纵然相处过这么久，可看到钟离的如此神情，方小葳仍老脸一红，再一黄。 太犯规了。 “请稍候，阿贝多老师正在做实验。”到达时，工坊外寂静无声，砂糖拦住一行人，礼貌浅笑，请蒂玛乌斯端来热茶，空气中弥漫着浅浅食物香气，似乎是她在熬煮营养餐，“方老板，你的申请我已经看过了，的确是独一无二的设想，但不太实用。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设计这种装置呢？” “运输，并且略有一点保护的功能。”方小葳撇开眼神，略微心虚，“我想用于食材保鲜。” 为避免枫丹人受原始胎海侵害，她拟创造一种紧急避险装置，可随身携带，启动后生成一个空心冰球包裹住携带者，并能漂浮在海面上。 这般做，并非只因和芙宁娜等人的交情。事后，以那维莱特的性子总会对她友好许多，而她一直有一个与钟离先生游历他国的梦，即便不去枫丹，但长此以往，纸里包不住火。 希望有这份友好在，那维莱特能暂且忽略龙与魔神间的天然敌对。 “保鲜？”砂糖语气可惜，“不太好说，功能应该达不到您的预期。” “我有心理准备。”方小葳笑着说。 “哦，是你，第一百零三号申请者。”过了半小时，工坊重开，阿贝多手持素描本走出来，“我还要去写生，我们长话短说。你所想通过炼金术创造的物品有些奇怪，并不适合运输，冰球的密闭性非常好，可过于脆弱。而且你学习炼金术的路线有些杂乱，我给你改过了公式和实验方法，其他的你可以看看砂糖所用的教材。” 何止杂乱，简直堪称毫不相干，是两条完全是不同线路的炼金方法。 阿贝多想。 而且其中一条，他甚至从未见过。 但在听说学习者是璃月人后，阿贝多只当是传说中的璃月仙家造物术，很快失去兴趣，又一心去写生。 “写生？”可莉粘在阿贝多身后，像个小尾巴，“可莉能一起去吗？” “当然。”阿贝多听闻她要来，早备下另一个素描本，“我们去画丘丘人。” 这对兄妹手牵手，一高一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中。 “阿贝多老师就是这样，他能帮你修改，就代表他对你的想法感兴趣，只是这种感兴趣通常持续不了多久。”砂糖翻找出教材，给方小葳解释，“这次，应该算十分久了。” 第87章 “没关系砂糖小姐,我毕竟是第一次来蒙德进行炼金术学习，对于阿贝多先生能通过我的申请已经非常惊喜了。”方小葳知道阿贝多的性格如此，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脑海里尽是那条被画了一半的幼岩龙蜥，“况且砂糖小姐在炼金术方面的成就远近闻名，你指导我绰绰有余。” 雪山寒冷,实验室位于山洞内，却出奇的温暖，冰雪被不知是什么材料的薄膜门帘挡在外面,只留下凛冽的清新气味,耳边是细微的仪器电流交换声，五颜六色的药水在玻璃器皿中莹莹发光，映得她似身披霓虹。 她借说话的功夫仔细打量室内，布置简洁但专业,并未因有限的空间而舍弃掉大型仪器与诸多书籍,平添一抹温馨的书卷气。 是任何醉心炼金术的学者都会喜爱的环境。 “他很惊讶于你不同寻常的炼金术学习路线，但在得知你是璃月人后,将其归结到仙家造物术里,之前旅行者进雪山时，我们从他那里了解过这门神奇的技法。阿贝多老师准备了一些问题，本想同你交流，但他目前对写生更感兴趣。或许等写生过后,他又想来寻你讨论仙家机关了。”砂糖松口气，庆幸方小葳的善解人意与提前做了心理准备，期望应该不会再发生求学者因和阿贝多老师性格不和,半途而废的事情，“这是教材,我也在用这套书籍，是由阿贝多老师亲自编写，如果你想从头系统地了解蒙德炼金术，我这里还有蒂玛乌斯的初等教材。” 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方小葳的夸赞，略微脸红，不好意思道：“我不过是当久了阿贝多老师的助手，比旁人更容易理解他在学术和实验方面的想法而已，方老板不用那么夸我。” “好。”方小葳笑着点头，双手接过厚厚一叠教材，“那我先从初等教材开始了解吧。” 本着多推广蒙德炼金术的好心，砂糖又寻出无人问津许久的备用教材递给钟离，介于难度，结伴而来的求学者在草草了结过后便打起退堂鼓，再加上雪山生活不易，根本用不上多余的教材。 “这位先生也可以看看。”砂糖无奈一摊手，“其实，蒙德很欢迎不同国家的不同人群来学习炼金术，但我们所提供的教材或许过于晦涩，不少人只在蒂玛乌斯那学习了初等，便知难而退，连进雪山都不肯。” 钟离翻阅过几眼：“有些可惜，但炼金术是一项深奥的科目，系统化的学习确实需要门槛。” 知识无国界，他对各类学问都很感兴趣，一时间，倒是与方小葳默默研究起教材来，砂糖见状面上不显，心内异常开心，赶紧去找阿贝多留下来的关于仙家机关问题的记录簿。 “等等，我稍微打扰一下。”方小葳从书海中脱离出来，吸吸鼻子，“砂糖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的味道不太对劲，我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厨师，对气味略为敏感。” “...啊，等等，是我的营养餐。”砂糖慢半拍，慌忙放下记录簿，忙跑开去看煮锅。 两只煮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迸裂的水泡愈发大，绿色的泡沫渐渐浮到锅边，即将溢出。 观此美食，方小葳心里不知怎得飘出一句“代价是什么”。 “抱歉，本来想用作招待客人的，可惜有些糊了，损失了食材原本的味道，不耽误食用。你们愿意尝尝吗，这次是改良升级版本，我新添加了十几种不同的蔬菜，并且没有使用寻常的砂糖，而是从日落果里提取出的果糖，产量低，但适合控糖的人群。”她稍露懊恼，而后热情地自橱柜里拿出一袋坚硬的长条饼干，“可以搭配风干谷物能量棒一起吃，能量棒有两种口味呢。” 方小葳了然，这应该是砂糖的特殊料理伍玖叁式营养餐，果然如其描述，非常像炼金术的产物，不过细细闻来，有股淡淡奶油的甜和芝士的咸香，或许不难吃。 “谢谢砂糖小姐。”她对食物接受能力极强，永远不会拒绝尝试新东西，“哇，好特别的口感，其实增添些焦糊风味也挺好的，像在吃烤蔬菜。” 第97章 她没说假话。 伍玖叁式营养餐的原身是蟹黄火腿焗时蔬，虽然在砂糖手中变了烹饪的方法，由焗改煮，转为加汤版本的奶油炖菜，可醇厚鲜甜的基底仍在，蔬菜汁混进奶油中后给其增添清香和营养，多出几分轻盈，因过了火候，芝士完全融化在大块的火腿上，蟹黄绵沙澄黄，给整体偏冷的色调点上俏丽明亮。 钟离随着她轻轻颔首，认可道：“味道不错，非常温暖，很适合进雪山后吃一碗驱散寒冷。” 两人把情绪价值给足。 “真的吗，很感谢方老板和这位先生的评价。”砂糖展示出食谱，“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回去尝试做做，我会提前备好蔬菜汁与奶油制成调料块，食材是经过加工的，水开后直接下锅煮便好，简单省时，就算实验中的休息空隙只有二十分钟，也能吃上。” 方小葳认真听着砂糖的描述，眼前一亮。 岂不是类似方便面？ “这么吃的话色香味倒其次，主要是方便。”方小葳对砂糖提建议，“砂糖小姐有想过改良得更简单速食些吗，如果效果不错，或许能很受冒险家们的欢迎。” “我的确想做类似的改良。”砂糖稍露苦恼，“但假如光简省烹饪速度，需要剔除其中难以保存的食材，营养配比达不到预期。阿贝多老师不太需要日常进食，我研究这道营养餐，主要是为了长时间沉溺研究的人群，故而营养非常重要。” “风干，然后泡发呢？”方小葳想到个类似的办法，“璃月的沿海地区会制作海货干，便于保存和运输，做菜时再用开水浸泡、泡发。” 她不是没想过研究方便面，可专业的事最好交给专业的人，深究本体，她还是条希望坐享其成的咸鱼。 况且她无法长居雪山学习炼金术，准备将教材复印后带走，也算有求于砂糖了。 相处多日，默契十分足，钟离闻言后立即帮方小葳解释：“我对这种工艺略懂一二，假如砂糖小姐需要，我可以写给你，这在璃月的一些地方属于基本生活技巧，不算商业机密，别担心。” 第88章 “多谢方老板,我突然间有了超级多的灵感。”砂糖心系实验，抱起记录簿册就往里冲，“你们先吃,我失陪一下。” 钟离帮方小葳挑着她喜欢的谷物能量棒口味：“怎么突然想研发速食的食品，你之前还说要制作一种名为预制菜的东西。” “因为我本质上是一个超级大懒人，否则也不会从愚人众里翘班。”方小葳要了个莓果味,看书写字许久后脖颈酸痛，她使劲伸懒腰，“不过每次犯懒时,身为厨师的职业道德会抗击懒惰,否则我一定跟随闲云小姐深耕会烹饪的仙家机关赛道了。可惜那种机关好用归好用，做出来的食物却没灵魂。” 她比比手势：“锅气才是灵魂啊。”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当然如果是利民便民的新事物,尝试一下没什么坏处。”钟离对方小葳描述的新食物很期待。 吃过营养餐,满室安静，只闻暖炉里燃料迸溅火星的噼里啪啦声,莫名散发令人舒心的淡淡木头香,两人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回复阿贝多预留的问题，钟离自不必说，而方小葳得闲云教导过,简短来解答，倒也应付得过来。 快一个小时后，阿贝多手持画架回了实验室,门帘遮挡鹅毛飞雪，尽数阻拦在他身后,只留下轻轻吹动发丝的风：“抱歉，让二位久等。可莉，你能先自己去玩吗？” 可莉踮脚勾着玻璃罐子拿谷物棒，欢快点头：“没问题，阿贝多哥哥放心和方老板商讨炼金术吧，可莉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丘丘人和冰史莱姆，和它们玩。” “之前我列出了许多有关璃月仙家机关的问题，二位是否方便一一解答？”阿贝多目送可莉走远，这才问向方小葳和钟离，言辞礼貌，话语比初见时多出不少。 方小葳递过去个小本子：“已经大概解答过了，某些问题用书面表达太繁琐，我们稍微简写，还是当面讨论比较合适。” “仙家机关真是有趣。”面对感兴趣的话题，阿贝多显得容易相处多了，“方老板可曾尝试过将炼金术与仙家机关结合？对了，方老板你以前创造的机械鸽子，我帮你初步做了一些功能方面的升级改良。” 她半句话未讲完，见了那信鸽，神情先僵住：“谢谢阿贝多先生......” 与强劲宽大的翅膀相反的是两条竹签小细腿，幸而腿部材料特殊坚硬，才能衔接住有力的爪子，信鸽突变猛禽，威风凛凛，连豆豆眼中都好似充满理智与冷静。 “这是我家鸽子？”方小葳眨眨眼，不可置信。 “我的思路是着重升级优点，在我看来腿部并不值得细化，应将重心放在翅膀和通讯、运输功能上，所以腿部与翅膀相比起来要线条简洁些。”阿贝多按照节奏拍手，发出指令，“过来，起飞。” 信鸽随声而动，落在钟离肩膀上。 其实，阿贝多有准备铁护手给方小葳，但在暗中观察过钟离后，他只觉对方不知为何具备岩石的特性，各人有各人的秘密，他无意探查，更不对炼金术之外的事好奇。 钟离面色如常，接过方才还张开翅膀展示威猛姿态的猛禽版信鸽，顺顺毛，大猛禽又变小乖鸟，窝在他手中按照命令给方小葳展示改造细节，任由其动手，略发着抖。 “砂糖呢？”阿贝多环顾四周，方想起自己的助手。 方小葳忙去检查信鸽，越看越不认识自家还曾经常撞墙的傻鸽子：“砂糖小姐采取了我提出的关于速食营养餐的建议，去进行研究了。” “没关系，阿贝多先生，你去找砂糖小姐吧，本来我们也没准备在雪山里逗留太久，是时候准备启程回璃月了。”她捧起教材，“我们能否将教材复印一遍，带回去慢慢看？” “叫我阿贝多就好。”阿贝多远不如表面那般冷淡，不过是不愿将时间和言语浪费在无意思的事上，但会维持基本的社交礼仪，对于被他划分进可交往范围内的人群，他并不吝啬自己的友好，“教材你们直接拿走吧，其实砂糖准备了许多本，但总没有机会送出。” “阿贝多，谢谢你和砂糖小姐。”方小葳将教材装进手提包，又送上舒心食阁的宣传册与打折卡，“有空来璃月玩，随时欢迎。” “好。”阿贝多佯装没看见信鸽眼中的求救，笑着接下。 信鸽：为我发声！ — 回璃月时春天未过，细雨绵绵，风景正好。 方小葳趁着时节尝试些小点心，春日多野菜，市场中卖的茴香和艾草新鲜，正好拿来做茴香小油条与青团，怕不够吃，又想再弄个豆腐脑。 做嫩豆腐麻烦，于是方小葳在暗道句真香后，洗过黄豆，开启了闲云给她的料理仙家机关。 两种口味，一种是勾过芡的卤，最家常，里面放着胡萝卜丝和木耳丝；另一种则清爽些，只是酱油、麻油和醋。 方小葳把小油条放进豆腐脑里吸满汤汁，软乎乎仍带一些脆，放些炸辣椒，满嘴油香，又吃点醋泡堇瓜解腻。 钟离尝过几口，细细品味道：“你放了海带？” 方小葳小心翼翼地盯紧他的神情：“对，怕你觉得腥，我先过了一遍水再用来煮卤子。你对海鲜的接受能力是不是越来越强了？下次我试试鱼蓉糕，保证只会有鱼的鲜味。” “你不用太在乎我的忌口，日常就是要互相包容。”他随意一笑，放下碗。 “但昨天我还在你面前吃炒八蛸呢。你面上没表现出不适，可后来你半夜就突然惊醒了，眼神有一点点吓人。”方小葳坐到钟离身边，双手捂脸，眼眸透过指缝看他，想起夜晚所见和所“运动”的，略支支吾吾，“像…我之前穿回过去时遇到的岩王帝君。” “是我失态了，对不起。”钟离轻轻护住她的腰肢，温声认错，清俊沉稳的面上尽是诚恳。 方小葳收起手，望着他：“下次再梦见些乱七八糟的，可以和我说说。” 钟离却摇摇头：“怕吓到你。” “不会不会。”方小葳希望能帮他分担， “我记下了，如果又梦见奇怪的梦，必定同你分享，愿你不要嫌我烦。”无奈下，钟离答应她。 “咱俩互相分享。”方小葳弯起唇角，“再尝尝青团，我做了两种馅料，一种是咸蛋黄，一种是红豆沙。” 青团的外皮是以艾草浆混糯米粉制作，色泽碧绿鲜亮，方小葳又加了些澄面，使口感更佳劲道，咸蛋黄里加了美乃滋与肉松，味道充足，她便稍减少些红豆沙馅料里糖的配比，清甜适中，觉得若再不甜些，就莫名其妙地像粘豆包了。 “很适合踏青时吃，搭配上一盏清茶，甚是风雅。”钟离递纸巾给方小葳擦嘴角，观她吃着吃着面色突然凝滞，便问，“怎么了？” 她歪歪头，才想起来：“我们推动各国从璃月做定制衣服的事，是不是没告诉凝光呀，凝光需要及时制定相关的商业策略吧。” 第98章 “没关系，以她的商业头脑，你不用担心。”钟离毫不犹豫地甩锅，“而且，这事和我们无关，此行业突然红遍各国，是那位吟游诗人的功劳。” 第89章 和煦春光融洽,三两淡淡轻风，自蒙德回璃月后，方小葳忙时照旧经营店铺宣传新菜,闲时偶尔跟钟离同朋友们一聚，几壶清茶几盘糕点，坐看云卷云舒。 伴随稻妻解除锁国令,逐步增加和璃月的商业往来，八重堂成功在璃月开了分部，轻小说略水土不服,毕竟大多本地居民还是喜欢武侠传记,且介于其题材的千奇百怪，譬如转生成丘丘人、穿越当史莱姆、重生做异世界蜘蛛娘等等，对尚未接触过这种类型书籍的人来说，未免太抽*象了。 不过,年轻人中不乏接受能力强的,八重堂也收集了一匹璃月粉丝，而城中商旅游客来往众多,方便他国游客购买轻小说。 且八重堂璃月分部极会开辟新赛道。 在征求购买过版权后,八重堂深耕武侠传记同人文，转生成丘丘人后跟随某某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学剑法，算发现了片蓝海领域，和璃月本土的文化产业互惠互利。 新来出差的八重堂编辑不止一次邀请过方小葳写书。 这着实令她犯了难。 虽说她曾答应过八重神子写美食轻小说或出菜谱,可碍于自己只上过愚人众内部进修班的文化水平，恐怕会将任何东西统统创作成任务报告。 而且方小葳有选择困难症，她都想写,却又都不知怎么写，轻小说和菜谱完全是两样毫不相干的种类,相关书籍和资料查了一大堆，莫名其妙地找借口买上新书桌新打字机新纸笔，结果坐一上午也憋不出一行字。 故而目前，文学创作大业依旧停留在构造大纲的阶段，相当于“新建文件夹”。 方小葳苦恼许久后，正逢某日万里无云、晴空澄澈，适合野餐踏青，归终组局邀她和钟离出去野餐，她便趁机小小鸽了编辑一下，躲回家中做野餐的餐食。 春日野餐的精髓不在于美食美景，在于和朋友们共同玩乐。 闲云归终萍姥姥等一群人早早来到方小葳家，备菜烹饪做饮品打包准备用品，分工明确。 “所以璃月也要像枫丹那样，举办同人作品创作大赛？”方小葳立在厨房岛台边，挖出热气腾腾的米饭盛进小木盆中，混合进香油与盐，准备包野餐时要吃的饭团，左右做饭时也干不了别的，她遂听归终手持海报、兴致勃勃地讲解不日将举办的岩王帝君形象二创赛事。 蝴蝶效应下，璃月港两三家成衣店老板小小的一次新创意，导致蒙德爆发风神周边潮流，其余几国对神明的崇拜热情不遑多让，枫丹尤甚，自从举办过一次大审判官形象二次创作展会评选后，类似的赛事层出不穷，偏偏这些赛事里多有美露莘的身影，那维莱特实在狠不下心出面制止。 “也？”因为今天要上山，归终穿得活泼简洁，碧色和浅绿相间的紧身冒险家服饰，腰带上挂了个留云借风真君的q版仙鹤玩偶，灰色的短发混合彩线编成两只小辫子，“非也，才不是效仿枫丹和蒙德，这样的赛事在岩王帝君粉丝内部早就有了，而且我们办得非常有新意。” 毕竟坊间传闻里岩王帝君的形象千变万化，故而赛事举办后，参赛者递交的稿件可谓天马行空，太阳形、云形、龙形、武神盔甲装扮…… 得票数最多的冠军将获得五百万摩拉的奖金，算作资助方成衣店交付的版权费。 “你想参加？”方小葳十分感慨，“不过奖金的确丰厚。啧啧啧，咱们城内的成衣店到底赚了外国人多少钱啊。” 最大的成衣店背后的凝光，自然不缺这区区五百万摩拉。 然而归终跟她摇摇手指：“错啦，不是我，是我们。我、香菱还有瑶瑶。” “我在律法学院的附属初等学校当旁听生嘛，上周学校开展‘追忆岩王帝君’活动时请了烟绯学姐来演讲，我被选去做她的一日助理，在在她工作的地方我遇见了香菱和瑶瑶。因为锅巴对我非常亲近，我们一见如故，聊天后香菱想起曾在闲云那见过我。”归终已完美融入璃月少年学生的生活，“她和烟绯都怀疑我是闲云或阿萍新收的徒弟，想认我做干妹妹。” 方小葳一面摆整齐做饭团的食材，一面预热闲云研发的新一代料理机关、烤黄油年糕，默默心道这辈分乱套了吧，迷茫地朝归终眨眼:“年龄是否差得太大了？” “怎么啦，我现在是学生。”归终俏皮一笑，去帮她收拾野餐篮子，叠好方巾，“我出示学生证能在你这里打八折吗？” “你在舒心食阁本就是五折优惠。”方小葳无奈，“祝你们拔得头筹。” “谢谢方老板姐姐。”归终数出足足十个大野餐篮：“够不够？除了闲云、阿萍和夜叉们，还有谁要同行？” “你的两位队友与往生堂的堂主胡桃，就是钟离先生的上司，一个性格很可爱的女孩子。”方小葳略遗憾，“本来也邀请了烟绯，可她太忙了，凝光新制定了许多关于订制衬衫出口的律法，她需要加紧了解。” 这种潮流在各国流行后，各国的商人也纷纷效仿璃月开成衣店，但因质量良好、价格便宜、能大批量出货，大部分买家仍喜欢在璃月订制，其中最要紧的便是版权问题。 神明形象自然属于开放版权，但现在仍有的人可不是，烟绯曾提出过，假如璃月若无限制的生产蒙德偶像芭芭拉的同人衬衫，大概来会涉及侵权。 “确实，烟绯太忙了。那若陀呢？”归终好奇，“若陀明明最爱凑热闹，你们没从蒙德回来时他就说想野餐。” 提起若陀，方小葳嘴角抽搐几下：“他买了艘大船，痴迷上海钓，已经在海上漂五天了。” 大概钓鱼总会令人上瘾，若陀如今沉迷在钓竿与水面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小凳子一坐，小鱼饵一挂，一待一整天，心绪伴随浮标的起起伏伏愈发平静。 他似乎找到了能隐约压制磨损的方法。 当然，这方法只当不空军时好用，幸好在钓上来大鱼后抚慰磨损的效果大大提升，却会增加迷路的诅咒。 “啊，海钓这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成天待在学校里学习果然会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归终一手递野餐篮给钟离，一手接对方送来的切好的牛肉片，“早知如此的话，当初就应该多设定一些假期。” 方小葳没忍住，促狭道“然后获得成倍的作业？” 熬夜写作业后的归终差点破防，双手一伸，掐向她腰间挠痒痒：“看招！” “我错了我错了，快放过我，没有办法捏饭团了哈哈哈......”她连连求饶，躲向来前来调试料理机关的闲云身后。 幼稚鬼们绕着闲云玩老鹰捉小鸡。 厨房里另有钟离、弥怒和伐难，忙躲开嬉闹的两人。 闲云看不下去，闪身挡住方小葳，手臂勾上归终的胳膊，扶额道:“抓紧时间。归终，你现在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诶嘿。”归终扮无辜状。 “你怎么也学会这招了。”闲云差点被气笑了，启动料理机关，烤制方小葳已调配好的黄油年糕粉。 新升级且特定过功能的料理机关有些类似烤箱空气炸锅一体机，因仙家造物的神奇能力，短短十五分钟便烤制出炉，金黄色的团状年糕在膨胀后遇冷渐渐变回正常，气孔蓬松，外焦里软，因另外加了木薯粉在糯米粉中，口感更q弹，牛奶、黄油、糖在高温催化下迸发着浓郁的香甜气息。 趁着这个时间，厨房里的众人开始包饭团。 野餐中不适合吃璃月式的传统正餐，方小葳便选定五种饭团和芝士牛肉三明治当主食，甜品有黄油年糕与抹茶奶油泡芙，余下是腌过的烤肉与一些小零食。 闲云嘴硬心软，虽曾多次反驳归终想做些小模具的请求，觉得幼稚，但仍然按照她设计做了五种出来，常见的图案比如三角、星星，独特的是归终画的摩拉、q版仙鹤与猫猫头。 “这两种是腊肉豆角炒饭饭团、原味海苔饭团，里面没有馅料，另外三种有馅料，分别是咸蛋黄五花肉、油浸鱼肉和鸡蛋蟹腿沙拉。”归终和弥怒将饭团装进餐盒后，方小葳写好标签贴上去，“会不会太多了，还要做三明治吗？” “应该不会，我猜这些饭团在爬山的路上就要消失一大半了。”钟离示意她去看盛放多余饭团的盘子，不禁失笑，“刚才那里是不是还有十个？” 结果转眼间只剩两个。 归终、弥怒、伐难，与来取餐盒的浮舍和应达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天。 这天可真天啊。 方小葳被这帮明明已上千岁却非假装无辜的人给逗笑，摆摆手：“吃吧吃吧，没事，就当先垫垫肚子了。” “方老板，你放心，不会多的，而且还有锅巴要来呢。”浮舍爽朗道。 “有道理。”方小葳点了下脑袋，“幸好旅行者和派蒙如今在须弥，否则怕是不够。” 第99章 饭团都装盒后，她请钟离给炉灶打火，开始做牛肉芝士三明治。 做法简单，配菜是洋葱、青红两种彩椒，统统切丝并以黄油翻炒，加少许海盐黑胡椒与蒜末，方小葳选了脂肪丰富的牛排切片，保留锅中焦化层，中火煎熟，变色立即翻面，混入配菜炒制，最后放入芝士片静待其慢慢融化，淋上奶酪酱与芝士碎屑，夹进烤制金黄的法棍中。 醇厚的芝士如熔岩般淌过层层叠叠的油润牛肉片，脂肪在高温中转化出浅浅奶香，裹挟着蒜香黄油，与焦糖化后的洋葱的甜糯纠缠不休。法棍被牙齿咬开的瞬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调味的浓烈、芝士的咸香，在舌尖织出一张绵密的网，青红彩椒丝以其多汁清爽刺破油腻，而牛肉的嫩滑与面包的酥脆在口中角力，最终融汇成滚烫的满足。 “方老板，我们来啦，没迟到吧。”快出发前，香菱领着瑶瑶走进院子，一大一小均装备齐全，连锅巴都背上了只野外旅行专用的大背包，手持登山杖，“我按照你和我说的方法做了风干鸡胸肉脆片，有五香味和麻辣味。” “还有半个小时呢，我们正在整理行李。”方小葳清点好野餐篮，收进闲云牌小提包中，每每此时，她都会感叹于仙家机关的神奇。 归终自她身后挥挥手：“你好，真是好巧呀，香菱。” 香菱捧着装鸡胸肉脆片袋子的手一顿，疾步走到归终面前：“小归同学？” “小归姐姐果然就是闲云阿姨或师父新收的徒弟。”瑶瑶和她手牵手，看看归终，又看看对其仿佛很熟悉亲近的萍姥姥和闲云，说出香菱的心声。 萍姥姥笑眯眯分着自己带来的茶叶：“没有，这位小友只是我们的朋友而已。” 魈无法离开望舒客栈，随意玩乐，大家遂将野餐的餐食与各自带的东西分出一小份，装好后让机械信鸽送去。 机械信鸽在阿贝多手里走过一遭，可谓脱胎换骨，承重高达三百多斤，运冰胖都没问题，何况是运些食物。 “那为什么小归同学会和方老板的关系也这么好呀，锅巴还特别喜欢她。”香菱半信半疑。 “方老板同谁的关系不都很好吗？”闲云神色如常。 对于师父与长辈的解释，香菱很难不相信，挠挠头发：“是哦，其实一开始我还怀疑过方老师也是您两位的徒弟呢。” “好吧，事实是，小归是钟离先生的远房表妹，来璃月港求学。”方小葳想起归终曾和她严谨创作过说辞与假身世，“她隐瞒身份是不希望备受关注。” 钟离开口配合：“是这样的，毕竟我曾帮过许多人忙，他们为还人情，大概会还到小归身上，而小归只希望靠自己的本事读书。” “原来如此。”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哄得香菱心中的怀疑逐渐清零，她遂望向夜叉们，“那他们也是钟离先生的表弟表妹？” “是本仙的一些旧友，从前云游他国，如今才回璃月。”闲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倒是唬住了单纯的香菱。 璃月众仙各不同，又有仙兽灵兽，香菱不多想，只当夜叉们是她没见过的仙人。 反正民间都有传言说钟离先生甚至也是仙人，方老板是愚人众内部等级不低的军官，这怎么可能嘛。就算是，她更相信日常生活里相处过的情谊，只要对方不表露特定的态度，她便不会因身份故意疏远。 瑶瑶自来熟，左右能出现在这个院子里都是熟人，她不怕生，绕着众夜叉转几圈，挨个送上炸萝卜丸子：“这是瑶瑶自己做的，凉了后或许不好吃，大家先吃吧。” “谢谢瑶瑶。”浮舍高大威猛，拿着小小一串炸萝卜丸子，倒是反差萌。 “您为什么后面还长着两只手呀？”瑶瑶歪着脑袋。 “是...是仙家机关，闲云小姐给我做的仿生手臂。”浮舍蹲下来，摸摸她发顶。 思考半晌，瑶瑶努力踮起脚尖拍拍浮舍肩膀：“是不是受过伤才用仙家机关做手臂呀，好痛哦，痛痛飞飞。” 浮舍呆在原地，唇边漾出笑意。 随后瑶瑶又同其余夜叉聊了几句，除却铜雀，其余夜叉也呆呆的。 这时闲坐饮茶的萍姥姥见状，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拉着瑶瑶到一边玩。 “瑶瑶呢？”伐难回过神。 应达略可惜：“我还没好好抱抱她呢。” 铜雀不太好意思地领走众夜叉，和弥怒比个手势。 弥怒会意：“你怀疑萍姥姥怀疑我们要抢她徒弟？” “咳，怎么会嘛。”浮舍偏过头。 众夜叉又双叒开始望天：哎呀，这天可真天啊+10086 胡桃生意忙，最晚来，听过归终的身份后笑容满面，眼藏狡黠地和钟离说道：“客卿，你在办业务上是不是太不积极了，从老家来了亲戚为何不告诉本堂主一声，多怠慢人家呀，太失礼了。” “没关系，我要上学，比较忙，只有休息日能出学校。”归终对胡桃这个钟离的上司十分感兴趣。 “同学，再忙都该关注自己的终身大事。”胡桃一拱手，称赞滔滔不绝，“我观你气度非凡、才貌双全，和金银那样的俗物搭配简直是辱没了你的气质，惟有脱俗的白玉合适。” 爬山路起初有趣，看过几眼风景后难免枯燥，而胡桃口才绝佳，介绍起往生堂的产品与套餐来绘声绘色，听着跟听说书的一般，也是有趣。 熟悉胡桃套路的方小葳和钟离相视一笑，默默不语。 有趣吧，再听会就要开始收钱了。 终于，胡桃在铺垫一大堆后，道出目的：“所以想不想了解下往生堂的白玉盒呀，外面这一圈镶嵌的是来自于稻妻的珊瑚真珠，价值连城，但现在入手能打八折哦。” 归终哪里能不懂胡桃是想绕晕她：“八折...我是学生，恐怕负担不起。” “好吧，客卿是你的表哥，我是客卿的老板，你算我们往生堂的半个自己人，自己人有自己人的价格，我给打六折。”胡桃佯装肉疼。 “舒心食阁都给我五折呢。”而归终早已习得砍价的乐趣，“我说呀，再给降五千摩拉吧。” 蹲在路边挖野菜的方小葳听愣了一下 “嗯，惊讶什么呢？”钟离问。 她轻轻感叹：“很不容易呀。” 闲云也好奇，慢步过来：“不容易？” “你们中间竟然有会砍价的人，太不容易了。”香菱同瑶瑶离得远，方小葳没遮掩，压低嗓音，“都该向归终学习啊。” 然而或许不忍心打压小辈的生意，归终没把价格压死，又砍过五千摩拉后作罢，终究没能逃得了神明仙人出门必费钱的魔咒。 “成交。”胡桃生怕归终反悔，嘿嘿一笑，递上合同请她签字。 签字后，归终无可奈何地也蹲到路边，怼怼方小葳：“我还是买贵了，对吧？” 方小葳听过价格，安慰她：“至少你买得比愚人众便宜多了，谁让他们从来不讲价，还只挑贵的买。” 说来，方小葳并未对归终隐瞒过以往的经历，故而归终听罢后，迅速理清其中的利益链。 “全让你这个中间商赚到了吧。”归终学着她挖野菜，没有矜持地在意形象，只觉得既然决定融入璃月民众生活，就该样样都学，砍价要学，挖野菜也要学。 靠这笔生意狠狠赚一笔的方小葳咳嗽两声，心虚道：“小女子我孤身一身开个餐馆也不容易。” 第90章 一行人半是打闹半是散步,走走停停，许久才到山顶，起初方小葳还担心遇到魔物或者盗宝团,但意识到自己这边是堆魔神、仙人、夜叉后，她只觉得自己找错担心对象了。 方小葳本来随性，但和钟离相处渐渐久了,也开始不习惯敷衍，索性仙家小提包极其能装，她便将凉棚懒人沙发烤炉等东西全带上,半点不肯委屈自己。 准备在野外烧烤的有海鲜类和蒜香苹果排骨,再用闲云的烹饪机关做个炸虾饼，毕竟炸物还是趁热吃最好。 炸虾饼类似须弥口味，混合了少许蔬菜的虾肉泥中被加入椰浆与咖喱，馥郁辛香的异国香料必不可少,以海盐胡椒调味,放入少许糖和鱼露提鲜，团成饼裹上面包糠后中间戳个小洞方便受热均匀。 因用仙家机关烹饪,并不需放太多的油,比纯油炸的清爽干脆些，椰浆咖喱补充着虾蓉在高温中流逝的水分，保持多汁湿润的口感，与微微焦脆的外壳形成对比。 油炸食品的还要蘸料解腻,番茄酸辣酱很合适，方小葳是提前用自己在轻策庄种的番茄做的，没加入很多辣椒,清香的酸大于辣。 做过虾饼，归终帮她升炉子热炭,预备烧烤。 方小葳看着几样菜，忽然想到想写的书，不禁喃喃自语说可以写进书中。 “你要写书，什么类型的啊？”摆好烤炉，归终和方小葳躺在红白格的麻布野餐垫子上，头顶一片蓝天白云，夜叉们的嬉闹声远远飘来，鼻尖萦绕着果木炭逐渐被烧热的烟熏甜香，“是想送到万文集舍卖还是新来璃月的八重堂，我听说八重堂最近有活动，很适合新手参加。” 第100章 “是送去八重堂，八重堂的编辑邀请我写一本和美食相关的小说。”方小葳学别的游人那般捡了草根叼在嘴里，尽是泥土清香，“但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写菜谱。” 归终一拍手：“不如都写吧，轻小说给八重堂，菜谱给万文集舍。” “据我所知，如今璃月的菜谱大多是璃菜月菜两派师徒相传的古本，其余会向大众售卖的菜谱多是官方出版，比较偏向家常菜。”近处的凉棚下，钟离整理着凌乱的风筝线，旁边是眼巴巴等着玩的瑶瑶，“你擅长融合料理与异国美食，这样的菜谱对民间来说，倒是新奇。” 方小葳捂脸：“但是两本一起写...这种任务未免太过艰巨了。” “有了。”归终给她出主意，“我记得八重堂前段时间引进了枫丹彩印技术，可以在书里搭配插图，你大不了用图片水字数。” “不愧是你。”她哭笑不得，竖起大拇指。 “这么一说我也想写了，咱们结伴着写菜谱共同学习，互相催稿。”香菱走来，将用锡纸包好的排骨放进烤炉，“总有客人讲希望在家业能做万民堂的菜，我却是告诉过大家烹饪方法，但可能还不够详细，导致回家尝试的客人做的成品千奇百怪。” 她略激动道：“不过，我能不写普通的菜谱嘛，我想写一本《香菱教你烹饪创新美食》，必须把炸晶蝶翅膀加进去。” 锡纸包裹烤肉不容易烤干，以苹果和酱料腌制的肋排油润多汁，一丝果香平衡着肉类的厚重，味道轻盈。 “当然可以呀。”归终鼓掌，“我最爱吃炸晶蝶翅膀了。” “应该没问题，左右比起八重堂的异世界转生类别的轻小说，你这也不是很抽象。”方小葳附和着。 “轻小说本仙从未了解过，但论写食谱，却是行家。”和萍姥姥对弈的闲云心生兴趣，她既是许多古本食谱的作者，“我先帮你列出大纲与基本的写作注意事项。” 方小葳扬起笑脸：“多谢闲云小姐，以后我出书了，肯定让你第一个作序。” 闲云双手环胸，一扭头：“我不知为多少人写过序言了。” “但我喜欢让闲云小姐写，大家如果想的话，都来参与吧。”方小葳笑嘻嘻抱住她的胳膊，晃来晃去，“我觉得美食无国界无门槛，在食谱书的最后，我想请朋友们写写自己的拿手菜，增加些趣味性和大众性。” “好吧，没问题。”闲云受不了这般亲近的动作，忙寻借口，“快松开本仙。对了，瑶瑶走，我带你去放风筝。” “好，瑶瑶正想玩风筝。”瑶瑶自然知道她是找台阶下，忙答应，待远离人群后才小声拉拉闲云的手说，“留云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和旁人讲你是在不好意思的。” 一边，闲云偏过头，装没听见，几阵清风吹拂，风筝飘飘升空，飞得奇高，瑶瑶一分心，快快乐乐去玩。 “现在的小孩真难哄。”闲云扶额。 吃饱喝足，方小葳困意上涌，倒在野餐垫上浅眠，醒后夕阳西下，安安静静。 她揉揉眼睛：“为什么都走了？” “瑶瑶、香菱想请教萍姥姥怎么样更好地准备岩王帝君同人作品创作大赛，夜叉们去看魈，闲云被归终拉走了，说...”钟离略停顿半声，“留下你我过二人世界。” “真是天天想着怎么调侃别人。”方小葳都能想到大家当时的表情，不由得老脸一红。 “这些是闲云留给你的。”钟离拂开她额角的碎发，递过去一叠笔记满满的纸，“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动笔，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基本的用具和盘碗众人已收拾过了，倒不用方小葳再忙活，她慵懒地小口喝薄荷冰茶缓解睡醒后的昏沉，在晚风徐徐中伸懒腰，“谁让我只会写任务报告。” 钟离合上书：“其实这就足够了，写菜谱最重要的是对美食的理解、掌握和热爱，无需诘屈聱牙、铺锦列绣，文字只要简洁朴实就好。” “也对，毕竟我是教人做菜，又不是写文学评论。”方小葳若有所思，点点头，“那轻小说呢？” “八重堂轻小说的卖点在于不落俗套，那么你便随心所欲地写，说不定会有奇效。”钟离解开松松垮垮的发带，重新给她扎头发。 “鱿鱼被谁吃了？”方小葳想烤些剩下的食材回家，留作宵夜，结果一看装海鲜的水桶，预备的鱿鱼已被吃完。 “我吃的。你说得很对，总要卖出尝试新事物的第一步。”钟离将野餐垫收进提包，“但爪子部分，还是算了。” 方小葳努力想让他感到轻松，语气平常道：“没事，正好我爱吃鱿鱼爪，留给我。” “你没机会吃了。”钟离却轻笑着摇头。 他望向被带来玩的三花招财和它的胖孩子们。 “钟离先生，什么都略懂一二的你知道怎么给猫减肥吗？”方小葳凝望着一辆辆大肥猫厚实的肚皮，直感叹招财女士的强悍猪咪基因。 “我可以学，之前确实没做过这种事情。”钟离一翻手腕，拿出桌上的新送来的信给她，经过阿贝多改良后的信鸽已会认人，接到别的信鸽送来的信后，立马接过来寻主人，“似乎是枫丹那边给你来的信。” 方小葳早把关于海上急救装置的图纸给那维莱特送过去了，倒不为获得什么荣誉与金钱，只是希望圆了自己玩游戏时的遗憾，毕竟那时不过是些数据，而如今都是活生生的人。 “那维莱特说，他很感谢我的装置图纸和炼金术指导文章，虽然要考虑民众恐慌问题无法大规模进行正式的试验，但幸好有神秘人士对此非常感兴趣。”方小葳总结信中内容，“他邀请我带上你再去枫丹游玩，接收走装置的神秘人士希望付给我应有的报酬。” “非常官方的口吻。不过，以我从前对枫丹那位大审判官的些许了解，他的确是一个心系民众、正直负责的人，他不会对预言里的灾难毫无应对措施。”钟离还没想过见那维莱特，“但至于去枫丹，再说吧。” 他略带一丝无奈：“我非常希望陪你周游他国，再临枫丹，可那位大审判官或许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 须弥。 主线剧情已结束，空将大贤者绳之以法的同时，并没有忘记方小葳的嘱托，狠狠教训下他想打的人。 于是空真得动手了。 “好可怕好可怕，我真怕当时博士突然偷袭你，他最阴险了。”派蒙心有余悸。 空停下写信，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我偷袭他。” “没办法，是方老板的请求嘛。”派蒙感叹道，“你说博士到底做过多少坏事啊，连愚人众内部的人都那么恨他。” “但其实我怀疑我是不是打错了。”空想起同样可恨的前任大贤者，挠挠脑袋。 “所以现在我们要去打阿扎尔？”派蒙在空中飘着，做出个拳头的手势。 但空飞速动着笔：“先把给方老板的这封信写完吧，好久没送信给她了，我记得她非常想来须弥购买香料和烤肉炉。” “嗯嗯，正好顺便休息休息。”派蒙露出个“诶嘿”的笑容，“烤肉炉...我想吃烤肉了。” 第91章 实际上的动笔总比想象难,即便有闲云留下心得和写作指导给方小葳，她依旧文思艰涩，大脑几乎要被掏空。 小泥炉里果木炭的轻轻躁动声噼里啪啦,是完美的白噪音，灶台边，她一面伴着火星的点点迸裂响神游天外,一面下意识地机械般搅动勺子，水泡变大破碎，咕嘟嘟叫。 幸好,有钟离及时端开沸腾且即将溢出的菌汤,使其离火，提醒方小葳：“回神，小心烫伤。” “哦哦哦我的汤，差一点就糊掉了,这笋可是我赶早去轻策庄挖的。”方小葳掉线的大脑重新连上,急忙去接，小心拿过锅边的把手,“突然觉得用闲云小姐发明的烹饪机关没什么不好,缺少灵魂就缺少灵魂吧。” 今天休息，不开店，近来因成日地思考如何写书，方小葳在吃上略简便些,早饭往往是清粥配小菜，午饭略炒一道时蔬，过午后不食,饿了到食肆里点份例汤喝，真真粗茶淡饭。 而钟离自觉不会真得感到饥饿,遂陪着方小葳这么吃，别有一番风味。 最后，反而是方小葳再也受不了，大清早驱车赶往轻策庄，朝满地嫩生生的春笋下狠手，挖上许多回家，又多付给村民们些钱，连同买走一筐菌菇。 “我帮你。”钟离观她实在心不在焉，便无奈道，“去休息吧。” 煮菌汤是为做面，鲜笋菌菇面。 煸炒过几种蘑菇与春笋尖后，倒进浸泡了蘑菇的水，只放入生抽与盐，朴实无华的调味才能衬托出菌菇中浓缩着山间味道的鲜美，为使鲜上加鲜，稍微增添一小把黄豆芽与娃娃菜，此乃惯用的素高汤做法。 最好用细面，柔软的口感方适合配菜少、清澈鲜亮的汤底，面少汤多，清柔相宜。 吊汤的豆芽与娃娃菜不浪费，捞出后过凉水拌上香油、麻油，淋一点醋，算不错的爽口小菜。 第101章 “不知不觉又到吃蘑菇的季节了...说来璃月的蘑菇虽然多为食用菇，但不如须弥的野生蕈菇种类丰富。”方小葳小口吹气，先尝一勺清亮的春笋菌汤，“须弥还有非常鲜美的树王圣体菇，如果今天是用它做汤底，野蕈的山珍鲜味会更明显。” “但或许会掩盖住春笋的清新。”钟离对异国的蘑菇品种亦有独特见解，“树王圣体菇最好单独烹饪，以猛火爆炒，加以少许晒干后的辣椒调味。” “哪天试试，可以写进食谱书里。”方小葳如今是满心写书。 她已经把要出的食谱详细分好类别，为家常菜、创新菜、甜点和饮品四大项，前两项菜品中又分荤、素两小类。 最后则是记录朋友们的私人料理，所认识的人几乎都来投稿或略些了几句烹饪心得，影除外。 一来，稻妻神明素来以严肃形象示人，不方便参与这种事；二来，确实强人所难。 “可曾列过基本大纲或目录了，我看看。”钟离问。 方小葳怕他看不明白，详细介绍起记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上的内容：“我写这本书的初衷是希望更多的人尝试烹饪，降低料理的门槛，所以没将过于复杂的菜品加入其中。” 至于素食类，也多是出汁渍菜、番茄罐头、辣萝卜干等简单易上手的小菜。 清炒的时蔬并不多。 某些菜看着容易做起来却相反，若想使在家炒时蔬的色香味与在外面食肆中卖的划等号，需费大功夫，光是炉灶温度这一点，就很难解决。 但本着美食无门槛的理念，方小葳仍在其中标注过烹饪技巧—— “炒时蔬最好现买现做，猛火热锅快炒，提前撒盐，听闻月菜和璃菜的秘技是以水油混合来炒青菜，奈何危险难度大，不建议尝试。 不过，拥有水系、冰系神之眼的初学者可直接尝试，毕竟若遇意外时灭火快。” 她小小开了句玩笑。 “咕咕咕——” 院中大树的枝头蹦跳着只小鸟，同更新过的大信鸽们相比，简直小如团雀。 方小葳端详许久，才发觉这并非什么团雀，而是只过于瘦小的信鸽：“是旧版的机械信鸽，似乎只有给旅行者的那只没更新换代过了。” “的确是旅行者的信。”钟离接下来查看。 “我们能去须弥了。”方小葳开心得差点蹦起来，“我要先买上一百箱树王圣体菇。” 随后，她不好意思地朝钟离笑笑：“又该拜托夜叉们帮忙看店了。” 但提前了解过情况的钟离与她解释：“其实他们很乐于替你打理店铺，还想和你签约长期的雇佣合同。” “啊？”方小葳十分意外，“我以为他们会觉得打工很枯燥。” “大概与归终去上学的心理差不多，包括若陀在内，他们近来都热衷给自己建造一个符合璃月普通百姓的人设，希望能*像我这般完美融入民间。”钟离沉吟片刻，猜测老友们的心理。 饭后，钟离寻来个小本子，他已习惯帮方小葳写旅行计划手账，用的笔五颜六色，还记得按照对方的喜好运用贴纸和印章：“去须弥你想买什么？” “再买个烤炉吧。”方小葳在空白处画上个q版的须弥烤炉，“能吊挂式烤肉的那种，回来做烤肉卷和拌饭吃。” “须弥多蚊虫，药膏已配好。”钟离写得则平常许多，批注的字端正，似在作文学考察，“长袖冒险套装也准备完毕。” 五天后，须弥。 奥摩斯港。 “方老板、钟离先生，我们在这。”为表示自己是个合格的向导，派蒙还戴了个写有“特级向导”大字的胸牌，“你们来须弥旅游肯定急需一个向导，这个人选非我派蒙莫属吧。” 她震惊地围绕升级后的机械信鸽飞来飞去，指指点点：“哇，方老板你都把信鸽换成机械老鹰啦。” “这还是机械信鸽，只不过是经过阿贝多改良升级后的版本。”方小葳递出在船上做的煎饼果子，“来，吃早餐。” 闲云又帮两人将仙家小提包扩容后，方小葳便开始豪横地装进各种生活用品，力保出远门时舒舒服服的。 璃月民间不缺中式早餐，豆腐脑、油条、炸糕...种类繁多，自然也有煎饼果子，不过只是最正宗的鸡蛋绿豆面夹薄脆。 “哇，好香。”一见吃的，派蒙立即抛下机械信鸽，“可惜有点素，我能提出个创新的建议吗，我想放点须弥烤肉。” 这大概是相当异端的吃法了。 本想给派蒙讲讲保姆级教程的方小葳心内吐槽，闭上嘴巴。 “嗯...你吃得开心就行。”她好心提醒，“但回璃月后别这么吃。” 第92章 奥摩斯港虽然热闹,但旅途遥远，乘船后容易劳累，不如先进城稍作休整,空帮方小葳订了一间临街的木屋，房舍略小，但胜在出行方便与布置温馨,门上的吊篮里挂着大束的须弥蔷薇。 须弥比璃月还潮湿些，雨季丰沛，细密的水珠织成一网轻纱笼罩在行人间,城中比港口好些,屋子附近的市场人声鼎沸，各种食材香料琳琅满目，坐在窗边，湿润的青草气息穿过薄雾,夹杂着馥郁辛辣的异国焚香味散开,隐约飘忽。 来这不止旅游，方小葳还计划着购物和学习,学习排第一,须弥的雨林不禁止外国游客和冒险家进入，但必须通读过相关守则，并获得巡林员的允准。 她想去学。 说不定能见到提纳里与柯莱，顺便多记录几种须弥的可食用菇菜谱进美食书里。 清闲两日后,方小葳请空、派蒙在兰巴德酒馆吃晚饭。 因是雨晴，便没去里面，在外面吃,夕阳斜映，葳蕤连绵的山边被蒙上层浅粉色的霞光。 兰巴德鱼卷是烤制类菜肴,选用刺少的鱼类以香料腌制，卷上碎花瓣猛火熏烤，淡淡花香与香辛料融合，却没喧宾夺主，仍保留着海鱼的鲜美多汁，鱼皮焦脆，酥得一咬后顷刻裂出纹路。 但比起鱼卷，方小葳更爱烤肉卷，用须弥烤炉吊烤的兽肉偏肥，但肥而不腻，油脂香微微泛出一点点奶香的甜，配菜和清新的酱料中和掉肉的重口味，只不过吃的时候她脑海里总自动播放着一款经营类游戏的主题曲。 “你想和巡林员们学雨林守则，可以，他们一般在这。”空指指地图上的化城郭，“我认识巡林官提纳里，他似乎很乐于教其他的人辨别野蕈。” 须弥的甜品属于齁甜的范畴，方小葳无力享受，连素来喜爱品尝新美食的钟离也只稍微尝过一块，全便宜了派蒙，她大快朵颐：“对，他还说过想将这些方法传播到各国，否则每到须弥适合进山的时节，他都要想尽办法贴标语，让游人旅客别随意采摘食用不认识的蘑菇。” “如果提纳里不同意的话，你就说你可以免费帮他宣传，关于野蕈的知识应该也能写进食谱里吧。”她灵机一动道。 “是个不错的办法，小派蒙好厉害。”方小葳把自己没碰过的蔷薇奶糊也端给她吃。 — 化城郭的木檐滴落隔夜雨水，草木清香，空领人拜访时，提纳里正在整理记录日志，阳光透过树影在他耳尖镀了层金边，巡林服下摆沾着露珠。 “所以你们属于美食家与作家？”提纳里了解过情况后，合上工作日志簿，起身与方小葳、钟离握手。 方小葳欣然点头：“差不多。” 提纳里在书架上翻翻找找，拿出雨林守则：“每年中毒的人数愈发多，我曾想过出几本关于须弥蕈类的科普书，可惜没太多时间写作。” “稻妻的八重堂开到璃月了，推出过新种类的书籍，允许作者们写篇幅较短的书。”方小葳趁机同他介绍八重堂分部的业务。 “是嘛。”他毛茸茸的耳朵抖了一下，貌似略微心动。 小提写书的话，书名大概可以叫—— 《鉴定一下须弥热门生物》 方小葳偷偷笑了下。 “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不是个简单的学习项目。”提纳里并非打击方小葳，“最怕初学者迫不及待地实践。” 柯莱递出最基础的书分别给方小葳与钟离：“你们好，先看看这本基础的《道成林生存指南》吧。” “旅行者跟小派蒙也再读一遍吧，上次小派蒙就差点食用毒蘑菇。”她又寻出新的书。 派蒙不好意思：“还不是那蘑菇真的长得非常鲜美嘛，而且我学过啦。” “派蒙，千万别抱有这种心态，很多人都是在学个一知半解后就异常自信，结果往往是又中毒了。”提纳里无奈摇摇头，一瞬间回忆起成千上百种稀奇古怪的中毒事例，“但食用总比入药毒性弱，须弥人的习惯不止是拿蘑菇当食材，还以野生蕈菇做药剂，掌握不好，连催吐都来不及，直接就......” “嗯，那我们就只学一学哪些能吃。”方小葳退而求其次，“您放心，我肯定会严格遵照蕈菇的食用指南书籍，绝不随意吃不认识的种类。” 第102章 提纳里见方小葳不似粗心急躁之人，便简单地先画出十样容易辨别的可食用野生蕈菇，请她先做基础学习，且又叮嘱她必须仔细识别无毒后再吃。 “不然具体会怎么样呢。”派蒙在旁边好奇问。 “一般是神志不清，眼前出现幻影。”柯莱拿出记录手册，和她说，“前天师父才救过两个人，他们吃下毒蘑菇后以为眼前出现了秘密宝藏，就互相厮杀、两败俱伤，现今都卧病在床。” 提纳里也用这件事告诫方小葳：“按照中毒情况的等级来说，出现幻影已经是最寻常的表现了，所以千万别轻易食用未知的野蘑菇。” 方小葳虽然爱吃，但也不至于拿生命开玩笑，使劲点了下头。 正巧此时林行者回来了，钟离观方小葳学习得忘我，便代她去核对货物。 拜访前，方小葳曾在林行者订购过货物，雨林中的蕈类均是现采现卖，需等上好几日，于是林行者先查过团队人数，预估个货物数量，才请买家交定金。 “是方老板的伴侣，您好您好。”来展示账单的林行者是个才十几岁的半大少年，他挥挥手，竟想去摸派蒙，“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和方老板连孩子都有了，好可爱啊。” 钟离：？ 派蒙：？ 方小葳：？ “这人脑袋不正常吧，派蒙明明不是小孩，而且哪个小孩会飞呀。”派蒙一叉腰，不客气地指指点点。 钟离凝视着那少年逐渐放大的瞳孔，忙去问提纳里：“巡林官先生，他会不会是中毒了？” “柯莱，快！”提纳里一眼看出不对劲，按住疯狂扒拉空气企图陆地游泳的少年，查看对方的双眸，见其已经开始眼神涣散，强行压着他躺下，“快去拿应急催吐剂。” “我没中毒，我吃过午饭后，来的路上遇见了个狗狗，狗狗说我非常健康。”少年张开双臂，向往自由与狗狗，“哇，天上怎么在下狗狗雨啊......” “我看我们确实该仔细学习，然后再进雨林冒险。”方小葳靠到钟离身旁，生怕她下一刻也这样。 那少年还在喊：“方老板，别客气，明天带着孩子来化城郭找我，我让狗狗教你孩子游泳。” 提纳里头痛，手持药剂，一把灌进少年的喉咙，费了三瓶药后少年面色苍白，终于清醒些，虚弱地躺在床上，瞳孔涣散。 钟离略懂医理，偶尔帮帮提纳里，方小葳与柯莱去熬煮剩下所需要的不同种类的解毒汤，大家一忙就忙到入夜。 “谢谢方老板和钟离先生，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般谨慎就好了，巡林员们的负担会少很多。”提纳里换过干净的衣服，但身上还弥漫着些浓郁酸苦的草药香，累过一天，尾巴无精打采地垂在地上。 忽而，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解毒药剂的味道，又有人中毒了？” 来人白发赤瞳，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音色微冷，但说的话却清奇：“是蘑菇中毒，嗯，好菇毒。” 第93章 但冷笑话大王方小葳轻松链接上了赛诺的脑回路：“哈......” “是在以蘑菇有毒的‘菇毒’代替‘孤独’吗,很厉害的巧思。”钟离顺势礼貌地捧场。 “哇，你们俩给面子啊。”派蒙被冷的搓搓胳膊，“不对,我记得方老板你也非常爱讲冷笑话。” 她紧盯着一脸自信坏笑的方小葳，飘到空身后：“旅行者，我仿佛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空同样心生预感,默默眼观鼻、鼻观心，盯紧脚尖分散注意力，以免听见些令他冷到胳膊上起鸡皮疙瘩的语句。 “我劝你捂上耳朵。”他善意提醒派蒙。 然而,晚了。 方小葳快速出击,憋着笑问道：“你们谁烧开水了吗？” “没有。”单纯的柯莱环视四周，晃晃脑袋，“方老板你是想喝热水吗？” “那屋子里为什么会有‘菇毒菇毒’（咕嘟咕嘟）的声音。”谁知方小葳开口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冷笑话，派蒙闻声瞬间僵住,仿佛被冷冻,“哈哈哈哈，小派蒙被冻到了吗,谁让你因为沉迷美食的诱惑没及时逃走。” 赛诺难掩欣赏：“厉害,‘菇毒菇毒’也是烧开水的咕嘟咕嘟声。” “我这里还有一道美食哦。”她再接再厉。 方小葳学起前上司达达利亚的声音：“机会，烧冻鸡翅。” “哦？”赛诺从门边走来，没什么表情的面上含着浓厚的兴趣。 “其实是稍纵即逝。”钟离无奈附和伴侣，同赛诺解释。 赛诺鼓掌,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声：“非常精彩！” 派蒙只觉自己即将变成冻冰棍了：“钟离先生，用璃月的古语形容这种奇怪的场景，是不是叫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对,小派蒙如今的词汇量提高不少。”钟离却轻轻一敛眸，转而打趣,“但以小葳的习惯来说，一见如故后复读对方的内容，也叫‘故读故读’了。” “额...我受够了，钟离你已经完全被方老板同化了。”派蒙悬空跺跺脚，“好冷啊，这哪里是须弥，分明已经到至冬啦。” 赛诺加入这场冷笑话接龙大会：“那便不该叫‘咕嘟咕嘟’，应是‘咕咚咕咚’，本句里‘咚’与‘冬’同音。” “赛诺...请先停下吧。”提纳里无可奈何，及时截断好友的话，将大家又从至冬的咕咚咕咚寒冷中解救回须弥，“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方老板，从璃月来的美食家兼作家，旁边的是钟离先生，她的伴侣、璃月往生堂的客卿。” 赛诺主动与方小葳同钟离握手，大约是以冷笑话会友成功，他并不似表面上的那般孤冷：“你们好，我是赛诺。” 派蒙补充道：“赛诺是须弥的大风记官呢。” “好厉害。”方小葳顺手送上见面礼，一只小团雀吊坠。 “也没有非常大，风机关太大的话，会把人吹走。”赛诺火力全开，新思路不断。 提纳里闻言欲言又止，毛茸茸的耳朵尴尬地轻轻抖两下，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脚趾顿时非常有力，仿佛能在顷刻间抠出个卡萨扎莱宫。 小提：再让我听见谐音梗冷笑话，我就自己扎聋我的耳朵 微妙的气氛愈发安静。 赛诺本想继续输出冷笑话，却被提纳里一把按住肩膀：“...嗯，赛诺，你饿吗，赶路这么长时间来探望我和柯莱，很辛苦吧，我拿现做的口袋饼给你吃。” 暗含的意思大概是：多吃点，最好吃到腾不开嘴。 “谢谢你的口袋饼。”但除开办公，思维比较直来直去的赛诺接过热气腾腾的口袋饼，却婉拒好友的贴心，“我不辛苦，还不饿。” 口袋饼是须弥商旅背包中必不可少的食品。 干燥的饼皮宜保存，其中内陷丰俭由人，情况紧急时用火腿或肉干，微微加热就是一餐，而不缺食材时，种类就多了。 柯莱最擅长烹饪这道美食，雪白的沙拉酱上是鲜红可口的番茄片，被肥厚多汁的烤肉排擎托，嫩绿新鲜的菜叶包裹其上，外层是金黄的饼皮，光是从视觉角度讲，便足以勾人馋虫。 香气四溢，派蒙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飘到赛诺身旁。 方小葳见状，操作仙家烹饪机关：“该吃晚饭了，口袋饼是主食，配菜我来搞定，你们先休息会吧。” 既然是在须弥，就该吃当地菜，她请空出去打几只鸽子，做鸽子包饭。 “好厉害，方老板竟然会做沙漠菜。”柯莱怕人多不够吃，从化城郭的小店里又买来芝士薄饼与咖喱，“怪不得派蒙成日期待你来。” 鸽子包饭是须弥沙漠那边的菜谱，由方小葳从一个曾光临过舒心食阁的佣兵口中得知。 将鸽子掏空内脏后塞满香料炒饭，然后整只炸制。做法略显粗犷，但酥脆的外皮与软糯的内里使其瑕不掩瑜。 而芝士薄饼与土豆黄咖喱是传统须弥菜。奶香润滑的芝士包裹着富有韧劲的饼底，与咖喱搭配后味道丰富。 “是沙漠菜。”赛诺认出来，“做法算是比较正宗。” “我第一次做，能吃就行。”方小葳倒是谦虚。 虽然实在听不了冷笑话，但提纳里愿意帮好友赛诺多结交些这方面的朋友：“方老板目前在写美食书，希望能收录各国的特色食谱。” “我的确知道一些沙漠菜。”赛诺表现出友好，“我饭后写给你。” 方小葳思索着小提包中的礼物：“你还想要哪些东西吗，提纳里与柯莱送我菜谱后，我给了他们仙家陶瓷摆件。” 思考良久后，赛诺问起一样自己最好奇的物品：“璃月有关于笑话的书籍吗？” “有，若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一本书名叫《璃月笑林广谈》，作者乃许久以前游历四方的侠士，收录了许多古时民间的笑话。”于书方面，钟离无所不知，“往生堂的藏书阁里存放着手抄本，待我们回去后，可以用信鸽邮来赠予赛诺先生。” 第103章 “原来是往生堂的人。”赛诺的双眸骤然一亮，“你们的广告语堪称天才。” 他品味着那句广告语：“第二‘碑’半价。” “谢谢，我的伴侣还为往生堂设计过另一款广告语。”钟离温声说道，“两倍数量，双‘碑’折扣。” 认识不过几个小时而已，但赛诺已快把方小葳和钟离视为知己：“璃月人在这方面真厉害，我非常期待那本笑话书。 “叮叮咣咣——” “什么声？”拿着鸽子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派蒙被吓了一跳。 “饿......” 原来是那林行者少年，用手敲木床，抗议众人在他面前上演吃播。 “抱歉，催吐后需轻断食静养，缓解胃部的消化压力，你今日只能喝些蜂蜜水。”提纳里神情温和，可手上动作丝毫没犹豫，拉上帘子，隔绝食物的香气，“喝过蜂蜜水，还要继续服用解毒药剂，你忍忍，这是为你好。” “不——”林行者少年绝望一嚎。 第94章 提纳里和柯莱要负责巡林工作,漫长的湿润雨季来临后，蘑菇纷纷冒出头，因食用毒蕈而出事的林行者成倍增加,两人分身乏术。 方小葳无意过多打扰，收集过食谱与科普书后，匆匆回到璃月。 毕竟,她也难以忍受连绵不绝的下雨天。 然而回到璃月后，她竟然开始期盼那种潮湿到扑向空中便能游泳的天气。 仲夏之雨在璃月，是截然不同的脾性。它来得迅疾如风,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噼里啪啦，声势浩大，霎时间便将一树青翠葱茏的枝叶砸烂。清新的、带着微苦和涩意的树叶汁液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是雨后独有的生机。小院的菜地里迅速积起浅浅的水洼,澄澈如镜,清晰地倒映着廊下那片黑黢黢的奇景—— 方小葳最新出炉的杰作，十几块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椰炭大板砖”。 她支着下巴坐在“大板砖”边,抬头仰望屋檐滴水成珠,渐渐发呆，伸手摩挲坚硬无比的烹饪失败品，下意识地长叹声气。 一定是夏天太热导致面粉干燥，等多下几日雨就会好起来的。 “何必叹气,你常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多多尝试，总能成功。而且,或许是如今天气炎热，才导致椰炭饼过于具有万年不腐的特质。”钟离走来,伴随着清雅微凉的薄荷茶香，“况且椰炭饼本来的用处就是应急的旅行食品，做得坚硬些，合情合理。” 这话讲得委婉，兼几分打趣。 方小葳接过他递来的茶盏，白瓷杯壁上绘有憨态可掬的q版岩龙，一饮而尽，薄荷的辛凉入喉，抚平苦恼：“可我已经试过整整五次了。” 椰炭饼作为须弥商旅行囊里最常见的主食，食谱极简单，但似乎简单过了头，透露着一种能吃就行的朴素思想，方小葳百般试验，却始终在制作乌黑油亮的椰炭大板砖。 “据我所知，最初版本的椰炭饼就是如此坚不可摧、难以腐坏，按照当时的标准，你的成品非常完美。”钟离温声安慰。 他顺势从垫着的油纸上拿起椰炭饼，仔细打量，正欲轻轻掰下一块查看下内部的情况，却发现那玩意安如磐石，仅仅出现了丝丝裂纹。 椰炭大板砖：固若金汤 似乎不能只用平时日常的力道，要稍微再使劲些，方能打败大板砖。 嗯...... 钟离凝视那椰炭饼，陷入沉思。 小葳好像在无意间改良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方小葳望见这幕，几乎目瞪口呆，一脸“这对吗”的表情：“继至冬大列巴和枫丹法棍后，须弥也出现民间传统武器了。” “还不至于那样糟糕。”钟离回忆配料，准备陪她再次烹饪，更改下食谱。 当然，其实保留原配方也不错，椰炭饼大板砖可衍生出别的用途。 “客卿，方老板，我来把招财还给你们！”胡桃的声音突然从小门处传来，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找进后院，身前是大肥猪猫猫招财，“你们在聊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经方小葳提议后，往生堂业务再次升级，推出宠物安葬套餐，除猫狗形小棺椁外，另有纸扎的宠物模型，胡桃这几日总把招财借过去做宣传吉祥物，路过的人哪怕无心购买套餐，也会进来转转。 当然，依旧是外国游客与冒险家居多，甚至觉得纸扎的小猫属于工艺品，想买回去作旅行纪念。 招财几乎要被摸秃了。 它见了主人后，一跃四肢咕咚一声跳到廊下，喵呜喵呜地往方小葳腿上爬，再拿毛茸茸的小爪子又去勾钟离的手。 人，猫委屈，猫要吃大鱼，安慰猫。 没等回答，胡桃已经眼尖地发现了廊下整齐码放的“大板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哎呀，这不是香菱上次发现的大石头嘛，若非方老板你提醒这东西可以吃，她还想要走两块去腌咸菜呢。 还没处理掉啊？” “不知道如何处理。”方小葳扶额，“堂主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只觉得...觉得适合当凶器。”胡桃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比比手势：“你想啊，月黑风高夜，伸手不见五指，凉风凄凄，一个人走在街上，突然就被打晕，要问凶器是什么，这个就正好。” “幸好这附近没有千岩军。”方小葳对她跳脱的思维无可奈何，“否则我和钟离先生还得思索怎么些证明你是良好市民的申请。” 胡桃又观察几眼椰炭饼后，突然转身，澄澈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终于在百般铺垫后，抛出真正想问的话：“说起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啊？” “噗——”方小葳一口茶喷了出来，混进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钟离倒是神色如常，一面寻来手帕递给她擦嘴角，一面淡淡问：“堂主何出此言？” “哎呀，整个璃月港里，上到七星下到路过的旅客谁不知道你们的事？”胡桃语气俏皮，变魔术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包五香瓜子，咔嚓咔嚓熟练地嗑起来，满脸八卦，挑了下眉毛，“前两天我找香菱玩时遇见了萍姥姥，闲云小姐也在，她还向我打听你俩的感情进展呢。” 闲云小姐总动不动以“本仙”自称，十之有九是仙人，能被仙人关心，客卿和方老板真是好福气。 话说客卿的身份...... 嘻嘻，不管啦，她只好奇什么时候能喝喜酒吃席。 “本仙，阿不...我毕竟算钟离先生与方老板的朋友，关心两人的婚事为何不可，胡堂主是否听说过什么吗，可有进展？”胡桃清清嗓子，学起闲云的语气，摇头晃脑，围着方小葳表演，“本仙还希望帮他们设计婚服呢。” 她语罢，望望钟离，又瞅瞅仿佛神游天外的方小葳。 钟离一沉声，接过话：“此事，还容我们商量商量。” “自然。”胡桃准备开溜，“往生堂今日事多，我先走了。” 临走前，她背过身悄悄对钟离比了个加油的姿势，握拳一压手肘，使劲眨眼。 客卿，快快回忆恋爱教学书里的知识。 “钟离先生......”方小葳强行让眼神落在屋檐上，抬头望天，许久后才飘飘收回，慢吞吞地瞥向钟离。 却发现，钟离在直视她。 深金色的熠熠双眸里，目光温和淡然依旧，无限纵容。 “假如你不愿意谈论就以后再说，不急于一时。”钟离看穿她的纠结。 “并非不愿意谈。”忽而，方小葳道。 只是某些过程她难以想象。论性格，方小葳是宛若白开水般的淡人，偏爱平静温馨的日常，盛大的仪式与海誓山盟的狂热爱情对她来说似天方夜谭。真大张旗鼓地办婚仪，她怕不是会社恐到缩进地缝里。 钟离握住她的手，神情又温柔几分，富有耐心地引导着，认真倾听，示意她可以随意继续说下去。 沉溺在如此神色里，方小葳很难就此截住话。 该讲的讲过了，该确定的关系也确定了，该大行的口口之事更是口口过了，还害羞什么呢？ 她扑上前，大胆地用胳膊勾住钟离，挺直背脊，居高临下。 钟离顺势擎托她的腰肢，唇边笑意轻飘飘。 “都...都老夫老妻了，不要纠结，直接填表登记，然后办个筵席请请朋友呗。”方小葳语罢，似乎怕气势不够，一口撞在对方脸颊，差点亲破嘴角，生疼，“你答应吗？” “如何敢不答应，都听你的。”钟离靠在凭栏处，神态放松，仰头凝望跪坐在他膝头的爱人，深金色的眸子中温柔无限。 等等…… 是不是进圈套了？ 说完方小葳才发觉自己的嘴太快了。 她气鼓鼓的，故意道：“我又反悔了。” 但钟离却说：“你不会的，契约将永远在。” “哼...那烦请钟离先生快快想个办事流程，策划宴席，假如交给闲云归终若陀他们，一定会因为各执己见而打起来。”方小葳扶额。 第104章 她垂下眼眸，借着假装无可奈何的动作，掩饰住自己方才因他那句“永远存在”而漏了一拍的心跳。 论起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伴侣，钟离无疑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他事事以她为先，尊重她的所有意愿，包容她偶尔的笨拙和小脾气。除了…… 她的安危，她的行踪，以及那份将两人灵魂紧紧系在一起的、名为契约的纽带。 在这些方面，他总会流露出些温情与柔和，却也不容置疑。 某些时刻，他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直落入她的心底，将她那些连自己都未曾完全理清的心思，映照得清晰无比，无所遁形。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方小葳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那份被完全看透的坦然，那份被坚定守护的安全感，如同急匆匆的雨滴般符合夏日。它就像那份无形的契约一样，悄然、牢固且永恒，稳稳缠绕在两人之间，成为她生命中最最坚实且并非是束缚的后盾。 第95章 几月后,在编辑的死亡催稿下，方小葳终于写完食谱，新书发售当天,八重堂璃月分部前大排长龙。不仅是因为书中收录了从蒙德到枫丹的各色美食做法，更因为那些幽默风趣的烹饪失败经历，尤其是大板砖章节,配图为友情出演的胡桃举着椰炭饼作势要打人的漫画，并配上“防身利器”四个大字，令读者忍俊不禁。 “买书立赠须弥特色大板砖” “持往生堂联动优惠券可打两折” “内含舒心食阁方老板独家秘方,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就收食谱书” “好生直白的广告语。”来签售会捧场的闲云仍不习惯这种夸张吸睛风格的海报，“瑶瑶，你去帮我代购十来份，我送人,需多买些,自己不留。” 她素来喜静，签售会现场人头攒动,于她来说过于喧闹了。 当然,闲云也在悄悄傲娇赌气。 本期盼在帝君和方老板的婚仪上大展身手，谁知两人竟准备一切从简，她原先设想的隆重计划几乎全被委婉否决，只采取穿璃月复古式婚服拍照留影这一项。 而偏偏在婚服的设计上,她还有个强力对手—— 归终。 幸好阿萍无意参与，否则她不知要打败多少人，毕竟在听闻帝君的婚事后,蒙德、稻妻两方也纷纷送信以表祝贺。 “好，排队太辛苦了,瑶瑶帮您。”瑶瑶甜甜地弯弯唇角，不戳破闲云一惯的口是心非，与香菱结伴去交钱。 “你在这呀。”归终笑嘻嘻地坐到闲云身边，一手提大桶莓果绿茶，一手打着把青蓝二色相间的油纸伞遮阳，“还生气呢？” 自以少女身份示人，扮起学生后，她一日比一日活泼并贴合现年龄段，今日穿套白底水绿海波纹的短袖短裤，踏双藤编凉鞋，鞋带缠绕脚踝，上系小铃铛，灰短发在脑后干净利落地扎起，并戴了副书呆子风眼镜框，活像个早早写完作业来逛街的小姑娘，还是凭借天资聪颖、哪怕成日上课睡觉都能考满分的那种。 闲云默默扭头，不去看归终明媚的笑脸：“哼......” “其实我们可以折中呀，反正他们要留影纪念，可以多换几套衣服吧。”归终凑过去，攀住她肩膀，“我觉得小葳还挺喜欢我的设计。” 原来，方小葳只计划穿一套婚服拍照，但见过友人们各式各样的设计图后，不免心动，想再挑选些。 “那你为何同本仙争抢？”闲云双手环胸，仍在赌气。 归终晃晃她，貌似撒娇：“怕你先下手。” “也罢，这提议不错。”端着姿态半晌后，闲云终于开口，随即又想起些什么事，眼眸一亮，沉稳清冷的声音中夹杂丝丝兴致勃勃，“正好可以再采用些被废弃的方案。” “对，也帮钟离先生选一点其他的样式，如何？”归终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婚服虽是喜庆的红色，与钟离常穿的深金色衣服不同，但原定的设计非常复古，若有多种选择，不妨用点新式的图样。 两人一拍即合，闲云颔首道：“好。” 签售会台上，方小葳正埋头奋战。 手腕因为不断签名而隐隐发酸，但看着面前一张张热情洋溢、对美食充满好奇的脸，这点疲惫也算不得什么了。 当然，不少上了年纪的市民对食谱不感兴趣，主要是为了免费的椰炭饼大板砖赠品，直言那东西看起来极适合充当腌咸菜的大石头，排队的香菱听到此话时，一个劲点头。 “方老板方老板，请问您关于美食的理念是什么呢？”香菱抢到提问资格，蹦着挥挥胳膊，示意方小葳往她这边看，使劲捧场。 这问题不难，方小葳早想好如何回答：“大约是美食无国界吧，我的小店里售卖着许多来自不同国家的菜肴，虽有改动，但基本都保持了原来的特色，销量很不错，可见只要好吃，并不拘是来自蒙德或枫丹。” “听说现在枫丹在想办法推广烹饪机器，您接受这种速食吗？”某幸运观众又问。 “当然接受。”方小葳欣然点头。 最后是瑶瑶，她举起沉甸甸的赠品：“小葳姐姐，你有没有做椰炭饼的诀窍？” “...不气馁。”屡试屡败后，方小葳已能成功放平心态接受大板砖版本的椰炭饼，“以及，有口好牙。” 她给出建议：“实在不行，建议砸碎赠品然后混入饲料里去喂鸡。” “等等等等，看看我们。”临近退场时，忽然一支纤细白皙的手高高举起，语气活泼。 方*小葳站得高，瞥见那黑色礼帽下耀目的柔顺金发。 竟是娜维娅。 娜维娅笑盈盈道：“请问，方老板有准备再临枫丹搜集食谱吗？” “自然。”方小葳又望向她身边完好无损的迈勒斯与西尔弗，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娜维娅，好久不见。” 急救装置生效，踢飞便当，也不枉费她苦心研究一场。 “人气火爆呀方老板。”娜维娅笑道。 “都是平常去吃饭的顾客嘛，来捧捧场。”方小葳请她去休息区坐下，“而且书里还附赠食阁的打折券。” “打折，我们为什么不知道？”娜维娅闻言，漂亮的蓝眼睛瞬间睁大，她立刻从随身精致的小包里翻出那张花里胡哨的宣传单，反复看。 方小葳偷笑，点点左下角隐秘的小字：“就在这写着呢。” “你怎么也学起了璃月商人的常规套路。”娜维娅一脸“你学坏了”。 “芙宁娜没和你一起来璃月？”方小葳问。 不凑这种热闹，不符合芙芙性格吧。 “当然有来，只是快走到签售现场时，她听到你的两位朋友说想给你设计婚服，就极其自来熟地参与了。”迈勒斯变戏法似的递出本枫丹当季新款婚服样册，娜维娅打开，与她一一介绍，“我们枫丹的定制服装也很有名，要不要试试？” “应该可以......”参与进来的朋友愈发多，商议时的热闹景象，方小葳可以想象。 — 正午，艳阳高照，大肥三花招财躺在石桌上晒太阳，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 睡不着。 院子里众人商议事情的声越来越大，吵得招财抖抖耳朵，圆脸上尽是迷茫。 人，好扰猫。 婚仪的策划与执行全被包揽，方小葳闲来无事，用印章在请柬上盖下小图案，更显特色，而后吹干摆到一边，方便钟离去写字：“他们还没定下来？” “原本快了，不过在稻妻的八重宫司送来衣服后，拍照顺序又被打乱。”墨香氤氲，钟离落笔，铁划银钩。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八重神子在送过礼物后，紧接着便奉上份稻妻的传统婚服。 设计比赛彻底拉开序幕。 而闲云想得更为周到，对外，众仙隐瞒身份，但对内等仙人一齐拍照时，无需顾及，那便全换新衣服吧。 于是，谁也没能逃过。 连魈都被协助闲云的浮舍抓来量尺寸，仿佛回到了穿痛衣的那恐怖的一天。 此事商谈到下午，仍未结束，方小葳却已和钟离写完请柬，乐得清闲，靠在摇椅的椅背上轻松晃着，看众友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竟是一点也无需她操劳。 甚至，连厨房都不用靠近。 在方小葳提出可以亲自下厨，主管婚仪菜肴一事后，不知受了谁指点的香菱竟破天荒地表现出副受伤的委屈模样，如此，她便彻底躺平。 她怕钟离嫌麻烦，问：“你不讨厌吧？” “毕竟是朋友们的心意。”钟离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设计图画卷，“而且，我看你似乎很期待。” “我想多看看钟离先生穿其余衣服的样子。”她的目光落在昨日拍好的试装照片上，拿出大考前学习般的认真态度，仔细观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有一套她最喜欢，是锅巴提得建议，采用偏简洁年轻风的形制，窄袖红袍，钟离换上后，竟流露出些鲜衣怒马少年郎的不羁。 第105章 此乃轻松风，而枫丹的偏西服式婚服则十分禁欲，光是瞧上几眼，就令她浮想翩翩。 方小葳小脸一黄。 敢想就要敢干，于是方小葳轻咳下，壮起胆子，勾勾指尖，与他附耳一句：“还有，其实更想看不穿衣服的模样。” ...... 钟离闻言，神情依旧平稳淡然，却缓缓抬眸，眼底含笑，宠纵地摸了下方小葳发顶：“都好，任凭夫人处置。” 好犯规。 方小葳面色爆红。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