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欺负我的Alpha》 第1章 《不许欺负我的alpha》作者:枕羽【完结】 文案: 樊斯年,著名软饭青年。 作为一个alpha,他不仅长得斯斯文文,武力值也比别的alpha低。 但令他“软饭青年”的名号为帝国人尽知的并非这些小事,而是因为有人爆出樊斯年和别人起了冲突,第一件事竟然是call他的omega。 真是令人不齿! 可年纪轻轻就官至少校的乐嘉文表示,自己alpha不宠谁宠? 只是乐少校你说“alpha”时为什么格外咬牙切齿? * 乐嘉文和樊斯年从小一起长大,顺理成章地,情窦初开给了彼此。 乐嘉文觉得自己出身军人世家,绝对是alpha没跑了,霸道地只让樊斯年学习omega相关生理知识,又为了樊斯年分化后信息素是他最喜欢的葡萄味,要求樊斯年每天必须吃一串葡萄。 樊斯年依言一一照做,分化后信息素果然是葡萄味的。 乐嘉文没注意到樊斯年躲闪的神色,开始期待对自己的分化结果。 可延迟了两年才来的分化为什么有些不对劲? 信息素是他心仪的伏特加味没错,但他怎么是个omega? oo恋可是违法的! 樊斯年知道后安慰他:没关系,我们还是ao恋,我是alpha。 乐嘉文:……? 揍了樊斯年一顿后,他的心情果然好多了,对分化成omega这件事也看开了。 分化成omega怎么了? 那他也是比alpha还要强的omega! * 乐嘉文决定参军后,父亲劝他,老师劝他,同学不看好他,只有樊斯年撩起袖子给他看自己手臂上的伤:“乐嘉文,我分化成alpha好像也不太行,我习惯你的保护了。” 后来乐嘉文以军校在校生身份破格升至少校,樊斯年却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 旁人都劝他换个alpha,乐嘉文却把樊斯年挡在身后:不许欺负我的alpha! 阅读指南: 1.双强,划重点,双强,攻不是软饭男,文中会解释。 2.1v1,武力值超高伏特加味omega受x装柔弱max葡萄味alpha攻,彼此身心皆唯一,有私设,无生子情节。 3.感谢阅读。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星际 未来架空 abo 主角:乐嘉木 樊斯年 一句话简介:我的alpha由我护着 立意:内核强大,所向披靡。 第1章 【尊敬的樊先生,您的第二性别分化检查结果已出,请使用个人密钥登录帝国第一医院官网查询。如有疑问,请通过如下链接领取专属于您的医小易,进行一对一问询:点击查看详情。 温馨提示:由于帝国律法对第二性别的规定,请您在熟悉信任的环境下,关闭对他人的共享电子屏权限,独自一人进行查询。】 独自一人? 正合他意。 樊斯年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唇角,瞥了一眼乐嘉木几乎要把屏幕挡完全的头,说:“看到温馨提示了吗?你先回避一会儿。” 乐嘉木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端正坐好,但余光还是不死心地锁着樊斯年的虚拟电子屏。 樊斯年顿了一下,把虚拟电子屏缩小到手可以完全包裹。 乐嘉木咬牙切齿地“切”了一声,气昏了头一般自言自语着:“防谁呢?是你不熟悉我?还是你不信任我?现在的情况明明很符合温馨提示。哦,还有个‘独自一人’,但温馨提示有必要全听吗?我又不会害你。没关系没关系,我还不想看呢,只不过如果你的信息素不是葡萄味,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就当前十六年的交情全被你吃了!” 樊斯年微扬起的唇缓缓抿成一条直线。 他并不把乐嘉木的绝交威胁放在心上,类似的话乐嘉木一气上头就会说,一两次他可能还会慌张乐嘉木是不是真的讨厌他了,可次数多了他也就麻木了。 绝交?行,但这一秒绝交,关下一秒什么事? 乐嘉木很吃厚脸皮这一套的。 他真正烦恼,甚至恐惧的是,乐嘉木非常喜欢葡萄,喜欢到一种狂热的地步,为此不惜威逼利诱他,三年前给他定下每天至少要吃十颗葡萄的魔鬼规矩,以增大他信息素是葡萄味的概率。 这段记忆对他来说十分不美好,因此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已经吃了1192天的葡萄。 他有时候梦中都恍惚会觉得自己是颗葡萄。 所以如果他的信息素不是葡萄味,最崩溃的不会是乐嘉木。 想起缠绕他三年之久的噩梦,樊斯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第二性别分化报告,十分果断地先看向信息素种类的那一栏,然后眉梢间瞬间就染上轻松。 太好了,三年的葡萄没白吃。 但—— 樊斯年的目光左移。 为什么紧挨着信息素左栏的第二性别分类,写着的是“alpha”,而不是“omega”? 他对于第二性别分化结果其实并不关心,无论他分化成何种第二性别,都不能阻止他是他,但帝国律法规定aa恋违法,而乐嘉木绝对遵守帝国律法。 难道他还没和乐嘉木在一起,就要被甩了吗? 这个所谓的第二性别分化其实是个单身多年的,见不得人幸福吧? 不行,他不允许自己被甩。 感受到乐嘉木频频看过来的目光,樊斯年淡然地关掉分化报告,给他报告好消息:“我的信息素是葡萄味。” 乐嘉木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 樊斯年沉静点头。 他吃到吐的葡萄,即使只是文字,他也不可能认错。 “看来还是我的办法管用啊。”乐嘉木轻吸了一下鼻子,遗憾地说,“真可惜,我还没分化,闻不到。” 那很好了,毕竟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味道还是有所差别的。 樊斯年宽慰他:“你应该也快分化了。” 乐嘉木还是不高兴。 他活泼爱笑,语调永远上扬,但他也很会使小性子,一闹脾气整个人都看起来焉焉的,就像樊斯年养的那盆多肉,喝水前后两模两样,完全就是骗水犯。 而樊斯年显然更偏爱乐嘉木,多肉他可以狠下心不给水,可乐嘉木他却是不忍让他有一点不高兴的情绪的。 于是话不经脑子就脱口而出:“这个不是问题,我去定制我信息素味道的香水,喷在身上给你闻。” “这可是你说的,我有录音。”乐嘉木瞬间就精神了,嘚瑟地给樊斯年展示他虚拟电子屏上的录音文件。 终于不用吃葡萄了但又被葡萄味香水缠上的樊斯年:…… 乐嘉木什么时候把他共享电子屏的权限关了?他想把自己乱说话的舌头咬断。 确定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成功干预了樊斯年的信息素种类后,乐嘉木就不再理会嘴快后自我检讨心太软的樊斯年了。 他不是不在意樊斯年的第二性别是什么,只是凭他和樊斯年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笃定樊斯年第二性别绝对会分化成omega,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樊斯年那么需要人保护,如果第二性别是alpha,也太不合理了。 至于beta,他和樊斯年的家族基因绝对优质,不允许,也不可能出现此种第二性别。 总之,樊斯年第二性别分化这一关是安全度过了。 接下来就是等他的分化结果了。 说来也是奇怪,同龄的朋友同学都陆陆续续地分化了,没有分化的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缓慢发育,只有他的身体没一点动静。 为此,他已经被乐鸿光强行提去医院做了好几次全套检查了。 当然,所有检查的结果都表明他的身体不存在任何问题。 可那该死的第二性别分化就是迟迟不来。 乐嘉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一旁的樊斯年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在他的桌上。 然而以往只要一颗糖就能立即多云转晴的乐嘉木看都没看那颗糖:“我坚决不和叛徒为伍。” 樊斯年:……? 他大致能想到乐嘉木是为什么在生气,但他又不能控制自己第二性别分化的时间。 樊斯年觉得自己这波气受得很冤。 于是他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发出求和的信号。 乐嘉木这回终于肯把目光落在樊斯年身上了:“全部拿出来。” 樊斯年眼睛一眨不眨地说瞎话:“没有了。” “鬼信。”熟识他本性的乐嘉木翻了个白眼。 樊斯年只好把早上去找乐嘉木一起上学时慕齐背着乐嘉木给他塞的糖全放到桌上。 乐嘉木点了点数,然后不客气地全装到自己口袋里,嘟嘟囔囔地说:“你不许再装乖骗我小父亲的糖了,他视糖如命,我父亲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他搞来这么一点糖,我都没吃到几块,结果你一去就给你很多,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儿子?” “我没有和慕叔叔故意装乖。” 第2章 樊斯年觉得自己很冤枉,他什么时候和除了乐嘉木以外的人装过乖? “那小父亲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给你糖?”乐嘉木不信。 樊斯年憋屈,可又不能把真相告诉乐嘉木,不然慕齐的心思就白费了。 乐嘉木难得看到樊斯年在言语上吃瘪的模样,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问他:“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去找班主任填第二性别分化调查表?” 樊斯年点头:“班主任昨天就和我说过了,让我分化报告一出就去找他。” “要我陪你吗?”乐嘉木问。 樊斯年摇头。 第二性别分化调查表填写时不能造假,乐嘉木陪他去,他立马露馅。 “不是平时做什么都要我陪着吗?怎么这次又不需要了?”乐嘉木怀疑地看了樊斯年一眼,但樊斯年都不让他看分化报告,因而他也没坚持非要陪樊斯年去填表,他安静了几秒,又问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对了,你的精神力等级是什么?单s还是双s?” 这个樊斯年倒是没注意,他看分化报告时全全然把注意力放在和乐嘉木有关的第二性别分类和信息素种类上了。 乐嘉木问,他才想起来要看。 又是一番令乐嘉木讨厌的隐蔽操作,樊斯年摇头:“都不是,是三s。” 乐嘉木愣了下,眸中明显多出些兴奋:“三somega吗?那你的名字可以载入帝国史册了。” 由于omega体质问题,官方给出的omega精神力上限是单s,但他总觉得樊斯年比旁人要顺眼一些,况且帝国历史上也不是没出过双somega,所以他才会问樊斯年的精神力是单s还是双s,只是没想到樊斯年比他想象得还要强一些,精神力竟然能突破记录,达到三s。 樊斯年脸不红心不跳:“嗯,那我很厉害了。但你不要告诉别人,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乐嘉木很懂地点头。 怕招人觊觎嘛。 但有他在,樊斯年怕什么? 乐嘉木憋不住一点事,他怎么想的,就怎么问的樊斯年。 樊斯年心累地看着几乎要把“我能保护你啊”这几个字写脸上的乐嘉木,把他的头摆正:“好好听课。” 乐嘉木猛地和讲台上的老师对视,被老师用口型批评了一句,终于是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了。 下课后,樊斯年和乐嘉木打了声招呼就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人姓虞,名榕,是个脾气很温和的男beta,见樊斯年来了,就从教师专用智脑上调出一份空白的第二性别分化调查表,示意樊斯年戴上一旁的防窥眼镜进行填表。 他则在一边同步查看被隐匿去绝对隐私信息后的第二性别分化调查表。 “你竟然分化成了alpha?”虞榕扫了一眼表,有些惊讶地问。 樊斯年填表的动作顿了一顿,“嗯”了一声。 虞榕知道他只在乐嘉木面前才有些活人气息,其他时候比初代智脑还要死板,也没计较,接着用调侃的语气说:“你是alpha,嘉木分化成alpha也是迟早的事,看来从小养对象也不靠谱,你们只能做朋友了。” “不会。”樊斯年把第二性别分化调查表最后一栏填完,取下防窥眼镜,说。 “不会什么?”虞榕没反应过来。 樊斯年垂着眸,改口:“老师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可惜’。” 第2章 到底得耳背成什么样,一个人才能把“可惜”听成“不会”? 虞榕笑樊斯年果然还是个孩子,即使再老成,有时候也藏不住青春人的锐气。 但他不打算拆穿樊斯年,于是他认下是自己耳背,确定樊斯年把表填完整了,就轻拿轻放过,让他回教室去了。 身为一个beta,虞榕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alpha和omega之间产生的并不是爱情,而是来源于被信息素支配的冲动。 在信息素的支配下,alpha的择偶对象90%会是omega,至于另外10%,人总会有对抗规则的叛逆情绪。 樊斯年的话…… 虞榕看着他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摇头否决了自己那十分可笑的猜测。 作为一个三salpha,他只会更听从于自己强大的信息素。 樊斯年并不知道虞榕给他下了怎样的定义,他填完第二性别分化调查表后就把这件事扔到脑后,专心去想这回乐嘉木选的听墙角圣地是哪处。 他握着办公室的门把手,轻轻推开,静等一声假到不能再假的偶遇问候。 如樊斯年所料,乐嘉木轻咳一声,道一句“好巧”后就开始眼神乱飘,这四下都要被他盯出一个洞了,但他就是不肯看樊斯年。 撒谎撒得好明显。 樊斯年哪次都不遂他愿让他混过去,这次也一样:“不巧,你不在教室待着,出来做什么?” 乐嘉木胡说八道:“出来接你啊。” “接我?”樊斯年没什么表情地说,“那麻烦你送我去医院了。” “是分化出问题了吗?”乐嘉木紧张地把樊斯年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牵起人的手就要往楼下医务室跑。 樊斯年反握住他的胳膊,站在原地不动,无奈地说:“我没事。” “那你让我送你去医院是什么意思?”乐嘉木没把樊斯年的手松开,怀疑樊斯年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在骗他。 樊斯年罕见语塞。 乐嘉木总是这么认真,连他在开玩笑都听不出来。 “我的意思是,”半晌,樊斯年眸中露出一丝挫败,和乐嘉木解释,“如果我连教室都找不到的话,那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 乐嘉木嫌弃地松开了他的手:“好冷的笑话。” 樊斯年:…… 本来应该是好笑的,但偏偏有人听不出来,要他解释。 在乐嘉木这里栽了许多回的樊斯年果断选择转移话题:“所以,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乐嘉木瞪他一眼:“明知故问,办公室的墙体都是用的a级隔音材料,我能听到什么?听到你其实是alpha?” 樊斯年眸颤了颤,平静否认:“那不可能。” 乐嘉木双臂拦在脑后,懒懒地说:“你当然不可能是。不说这个了,下节课是生理课,你不在的时候,课代表共享了生理课上要用的资料,我发你了,你看看收到没?” 樊斯年按了下左耳耳垂上不起眼的蓝色小钻,调出虚拟电子屏。 果不其然,乐嘉木又只给他转发了omega的生理课程资料。 樊斯年轻轻叹了口气,说:“少了。” 乐嘉木“哦”了一声:“那就是收到了。” 樊斯年哪能看不出来乐嘉木在装傻,直接把话挑明:“alpha和beta的呢?” 他之前尚未分化,乐嘉木让他学什么他就学什么,可如今他分化成了alpha,若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第二性别是不是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你是omega,要alpha和beta的做什么?”乐嘉木不肯给。 樊斯年捏了捏眉心,问:“老师都说了,就算已经分化,确定自己的第二性别,也一样要了解了解另外两种第二性别。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学?” 乐嘉木不说话。 樊斯年盯了他一会儿,败下阵来。 算了,他之后去和班主任讨些alpha的生理课程资料好了。 但乐嘉木却突然不高兴起来,哪怕樊斯年已经妥协。 生理课上,他难得地没有打扰樊斯年听课,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学习alpha的生理知识。 樊斯年却因为他的这份异常,没能听得进去课。 “我听你的。”樊斯年用个人终端给乐嘉木发消息。 过了许久,乐嘉木才回他:“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讲理?” 樊斯年:“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乐嘉木:“哦,那不能告诉你。” 樊斯年:…… 那他现在觉得乐嘉木有点不讲理了。 确定樊斯年没有觉得他不讲理后,乐嘉木心情又豁然开朗。 他虽然总说樊斯年是他护着长大的,但其实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是樊斯年付出得比较多。 受他身为上校的父亲乐鸿光的影响,他不懂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全部的技能都点在那一身蛮力上。 而樊斯年则和他相反,心思细腻敏锐,有时候他还未发觉自己产生了不高兴的情绪,就被樊斯年三言两语给挥散了。 两家的大人都说他们一文一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乐嘉木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而他打小就把樊斯年当他的omega养。 说起这个,他到底什么时候分化啊? 乐嘉木打开个人终端,看乐鸿光因为他拒绝去医院再次进行分化异常检查而持续的消息轰炸,头疼不已。 那些医生又看不出他的问题,他去干嘛? 乐嘉木干净利落地回:“不去。” 乐鸿光今天闲得很,见乐嘉木回了他,也不管这时正是上课时间,立马给乐嘉木敲了个视讯。 第3章 有什么能比得过他儿子的分化重要? 乐嘉木低低地骂了一声,在视讯铃声响起前按掉,咬牙切齿地打字:“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你想害死你儿子吗?” 乐鸿光:“你请个假不就好了?” 乐嘉木懒得理他,随手给他发了个“。”就要把个人终端关掉。 然而乐鸿光接下来发的消息却让他怔愣住了。 乐鸿光:“慕家派人来看阿齐了。” 乐嘉木:“那我现在请假。” 乐鸿光:“那倒也不用。” 乐嘉木:“?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乐鸿光:“刚才给你敲视讯,是因为慕家医术了得,他们听说你还没分化,说可以给你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现在阿齐在抱着其中一位老头哭,估计是顾不上你了。” 乐嘉木:“……没礼貌,那应该是你岳父。” 乐鸿光:“不管,阿齐都走丢这么多年了,他们才想起要找,不值得我尊重。” 乐嘉木:“或许是有苦衷。” 乐鸿光:“是有苦衷。慕家隐居多年,前段时间不知道麦金托什皇帝用了什么手段,把整个家族全给挖了出来,逼迫他们给帝国效力。慕家与社会脱节多年,在a区站不稳脚,然后就想起慕家还流落在外有个子孙,而这个子孙似乎命还挺好,嫁给了麦金托什皇帝最为器重的上校乐鸿光。这不得利用一把?然后就来我们家演认亲的戏码了。” 乐嘉木:…… 他要把之前说的话收回,他的父亲还是要比他懂一点弯弯绕绕的。 但—— 乐嘉木:“你只是这么想的,还是?” 乐鸿光理所当然地回复:“我又不和你一样上课玩终端怕被老师发现。我懒得打字,本来是准备给你发语音的,但我怕你听不了语音,所以用的语音转文字,怎么样,你爹我贴心吧?” 乐嘉木感觉自己的母语似乎变了,他都能想得到正在抱着他小父亲哭的慕家人脸色有多纷呈好看:“从现在开始你打字和我交流,不然我就不和你聊了。” 乐鸿光不和儿子犯犟:“行。” 两人的交流坏境再次处于加密状态,乐嘉木放心了:“你这个态度,你确定慕家还会给我检查我分化异常的原因吗?” 乐鸿光:“会,因为他们有求于我。” 乐嘉木:“……好。” 有权有势真的很了不起。 但如果慕家对他小父亲只有利用的话,那他小父亲该有多难过,他小父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放弃过寻找慕家。 即使一直传来都是坏消息,他小父亲也一直倔强地认为慕家是有苦衷,所以才不来找他的。 乐鸿光似乎察觉到了自家儿子的心思,发消息说:“不用担心阿齐,阿齐现在有我们,慕家就算不重视阿齐,对阿齐也没有任何影响。他哭只是之前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你忘了吗?阿齐他很坚强的。” 乐嘉木的眼眸暗了暗:“我没忘。” 乐鸿光:“总之你今天放学后早些回来,慕家想要更多牵制我的筹码,就会左右扯话题套阿齐的话,我和阿齐说过了,让他尽量和慕家多聊一会儿,等到你回来。” 乐嘉木回了个“好”,结束了通讯。 一直在一旁注意着的樊斯年立即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乐嘉木瞥他一眼:“我这次可没关共享你电子屏的权限。” 樊斯年顿了一下,说:“你和乐上校聊天,我不能看。” 乐嘉木往后仰头,靠着椅背,无所谓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看的?他又不和我聊军中机密。算了,你就爱守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则。但我们也没聊什么,就是慕家派人来看我小父亲了。” “医术卓越的那个慕家?”樊斯年拧眉问。 乐嘉木轻笑:“是啊,就是这个慕家。之前我小父亲和很多人都说过他是慕家人都没人信,直到嫁给我父亲后,他不再需要反复申明自己慕家人的身份了,结果慕家却又来认亲。你说好笑不好笑?” 慕齐在嫁入乐家之前吃了不少苦,但乐鸿光为了让自己的伴侣摆脱曾经的梦魇,把那些过往全部抹去,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樊斯年对此略有听闻,静静地看了乐嘉木一会儿,转移话题:“那是不是可以让慕家看看你的分化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乐嘉木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但我不想让慕家人帮我看。” 第3章 没等樊斯年开口说什么,乐嘉木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烦躁地说:“但我不能这么任性,我父亲和小父亲都为了我在应付慕家。” “你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和别人作对。”樊斯年顿了顿,凑近他说,“难道你不想早些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吗?” 乐嘉木想了想多汁清甜的葡萄,咽了口唾沫:“想。樊斯年,我们晚饭吃学校食堂新菜品葡萄炒虾仁吧。” “想都别想。”樊斯年连着乐嘉木兴奋的尾音恹恹地拒绝了乐嘉木。 如今是双泷纪元,地球时代已过去好几百年,其上的物资也因为种植生产条件与当下不匹配而变得稀缺,只有皇室和被赏赐的重臣才得以享用。 像慕齐爱吃的糖,就是乐鸿光从麦金托什皇帝那儿得来的赏赐。 而学校推出的新菜品,也是在侧面炫耀它被麦金托什皇帝授予的殊荣。 但对于学校选择的炫耀方式,樊斯年实在不敢恭维。 他清楚地记得《地球百科》上写着葡萄是一种水果,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加工制作成饮品,但却从未说过还可以用来烹饪。 樊斯年觉得学校这是在浪费食物,还有给学生投毒的嫌疑,始终不肯陪着乐嘉木去品尝学校的这道新菜品。 “书上没写,不代表就不可以这么做。”乐嘉木为他喜爱的葡萄辩解。 樊斯年不听:“水果怎么能用来烹饪?就算可以以,也一定不好吃。” 乐嘉木急了:“我不允许你毁谤葡萄!” 樊斯年软下嗓音:“是真的不好吃,你见有人去吃这道新菜品吗?” 乐嘉木想了想。 还真没有。 这毕竟是麦金托什皇帝的赏赐,学校一天只做两份,标注的价格还特别贵。 如果不是像乐嘉木这样对葡萄有着了迷的喜爱,都不会选择去当这个冤大头买这道新菜品。 但乐嘉木不管,为了他喜爱的葡萄,他愿意当冤大头。 樊斯年劝了又劝,实在坳不过乐嘉木,只好不是很情愿地在晚饭时间陪着乐嘉木去买葡萄炒虾仁。 “啊?还真的有人买啊。”食堂阿姨看着面前两个高挑俊俏的少年,愣了许久才说。 整个食堂内的餐饮窗口就属这里冷清,负责这个窗口的食堂阿姨也乐得清闲,发会儿呆,摸会儿鱼,工资就到手。 她都没想到她还会有接待学生的时候。 樊斯年看着干干净净的餐饮窗口,心底平淡无波地想:哦,原来一份也没做啊。 他更觉得这道新菜品会踩雷了,当即拉着乐嘉木就要转去其他餐饮窗口。 谁知,乐嘉木甩开他的手,扒着窗口,可怜兮兮地同食堂阿姨说:“所以,姐姐今天没有做吗?” 食堂阿姨不忍心告诉他其实她的这个餐饮窗口一直都是摆设,学校领导开这个餐饮窗口,只是为了装,根本没觉得会有人来买的事实,温声说:“可以现做。” 乐嘉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要一份!” 食堂阿姨看向樊斯年,问:“你也要一份吗?” 樊斯年后退一步,连连拒绝:“不,我不要。” 他是绝对不会吃这种听起来就很奇怪的食物的。 买到了想吃的菜品,乐嘉木神色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倚着墙和樊斯年聊天:“你的精神力等级是三s,那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被学校送去训练营了?” 樊斯年点头:“按惯例是的。” “真好啊。”乐嘉木仰头感慨,“那可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只可惜我现在还没分化,不能陪你一起去。” “那我等你。”樊斯年毫不犹豫地说。 乐嘉木拒绝:“等我做什么?你先去,我随后赶到。而且alpha和omega的训练内容肯定不一样。” 樊斯年眸色暗了暗,没说话。 他不和乐嘉木一样从小就想着进训练营,梦想成为一名为国征战的军人,他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目标,唯一的愿望就是和乐嘉木永远在一起。 乐嘉木知道这是樊斯年没听进去的表现,但他不在这方面强迫樊斯年,樊斯年对他有很强的依赖他是知道的,再不行他找他父亲求求情,提前去训练营。 反正他两位父亲的基因摆在那里,他不会差的,他的精神力等级绝对能达到训练营的要求。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食堂阿姨去请示了学校领导,为乐嘉木做了一盘葡萄炒虾仁。 第4章 本来学校领导是不答应的,麦金托什皇帝的赏赐就那么多,真有钱多的傻子要买,他也是不想卖的,但一听要买的人是乐嘉木后,就松了口。 乐鸿光是麦金托什皇帝前的红人,他惹不起。 乐嘉木全然不清楚自己是借了父亲的光,美滋滋地找了一个空餐桌坐下,开始品尝自己的葡萄炒虾仁。 “好吃的!你看,我就说只要是葡萄就会好吃吧!”乐嘉木嘴里的葡萄虾仁还没咽下,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颗完整的葡萄送到樊斯年嘴边。 樊斯年抗拒地后仰了仰身子:“我不信。” 乐嘉木瞬间耷拉了眼,唇角也微微下垂。 又是这副模样。 樊斯年轻叹一口气,看着那颗已经失去原本青绿颜色的葡萄,闭了闭眼,张嘴咬住。 乐嘉木得逞,黑亮的眸子眯成一条讨人嫌的缝。 葡萄在樊斯年口中迸开,经过烹饪后的葡萄果然如他想的那般“黑暗”。 葡萄本身的甜味在烹饪过程中已经完全失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直击脑门的酸意。 总之就是两个字,难吃。 然而“罪魁祸首”还要在他面前笑眯眯地反复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樊斯年面色不变地回味了一下,趁乐嘉木不注意,飞速夹了一颗葡萄送进他嘴里,然后捏住他的两片唇,以防他吐出来。 乐嘉木呜咽了半分钟,见樊斯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只好艰难咽下。 “你太过分了,我斥巨资请你吃饭,结果你反过来整我!”乐嘉木一被松开,就开始控诉樊斯年。 樊斯年弯了弯眸,看起来如沐春风,但上下唇一碰出来的全不是乐嘉木爱听的话:“每天限量两份,你要愿意,我可以请回来。” 他们两个都不是缺钱的主,乐嘉木很清楚樊斯年会说到做到,他苦哈哈地笑两声:“那还是算了吧,我可能是葡萄的毒唯。” “你有没有打算去考心理咨询师证?”樊斯年瞥一眼不想浪费食物,在努力解决剩下的乐嘉木,问。 “什么意思?”乐嘉木反应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出樊斯年在暗讽他些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话,于是他在樊斯年将要开口前伸出食指挡在唇边“嘘”了一声,“算了,不许说,我不想知道。” 樊斯年轻笑一声,如他所愿。 放在平时,无论乐嘉木如何祈求他,他都是不会陪他来尝试这种奇怪的新菜品,但乐嘉木今天心情明显不佳,这么一闹,乐嘉木应该就不会满心想着慕家的事情了。 而乐嘉木也确实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直到他放学后被樊斯年不动声色地哄到自家门口。 “明天见。”樊斯年说。 虽然他也想陪在乐嘉木身边,但目前他和乐嘉木只是朋友关系,乐家的事情他不好参与。 乐嘉木清楚这点,也不想把樊斯年牵扯到让他都有些头大的事情中来。 他看着客厅光影反射到落地窗上影影绰绰的身影,深吸一口气,踏进去。 他的动静不大,但这时候进乐家的只可能是他。 因而他一迈进客厅,慕齐身旁正在抹眼泪的白发男人就抬起头,满眼慈爱地看向他:“小齐,这是你的儿子?” 乐嘉木木着脸。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他和他小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吗?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谁,就一分好脸色都不愿意给。 没得到乐嘉木的问好打招呼,那白发男人脸上僵了僵,又看回慕齐,给自己打圆场:“你这儿子挺内向的。” 乐嘉木心道:放屁,樊斯年那样的才是内向。 这里是乐家,能管得住乐嘉木的只有乐鸿光和慕齐,可从乐鸿光下午当着他们面发语音转文字的行径就能看出来乐鸿光肯定不会为他们解围。 慕家人只能把希望放在被他们抛弃二十余年的慕齐身上。 谁知,慕齐眼尾还有刚哭过的红痕,一副有意回归慕家的模样,却在乐嘉木出现后满眼都是乐嘉木,一点不为慕家说话:“嘉木平时活泼得很,今天或许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太好。” 他此话一出,几乎是认定了乐嘉木是因为慕家人的到来而不高兴,客厅内的气氛彻底降到冰点。 良久,慕家人里有个面容清秀,神色清冷,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开口:“想来乐少爷应该是为了分化延迟的事情在困扰,我近来把慕家相关的医书都看了几遍,不知道乐少爷愿不愿意让我诊诊?” 乐嘉木略过神色各异的慕家人,看向这个贸然开口的年轻人,心底有了别的主意,问:“你叫什么?” 年轻人怔了一下,唇边荡起一个浅尝辄止的笑:“慕清。” 乐嘉木漫不经心地点头,做决定:“那就由你为我做检查。” “不行。”他话音刚落,在慕齐身旁坐着的白发男人就立马拒绝,“他不行。” 乐嘉木看都没看他,直接同乐鸿光说:“父亲,我要他给我做检查。” 乐鸿光打量了慕清几眼,同意了。 乐嘉木也不意外乐鸿光会支持他的选择,看了眼慕清,示意慕清跟他上二楼,去乐鸿光斥巨资建造的全封闭医疗室。 远离客厅后,慕清看着面前少年挺直的匀称身形,问:“为什么选我?” “原因很重要吗?”乐嘉木站在医疗室前,背对着慕清,问。 慕清斟酌着话语,说:“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乐嘉木推开医疗室的门,只有皇室医院和帝国第一医院拥有的顶尖医疗设备齐全地展现在慕清面前。 “你是为了这些而来的吧?”乐嘉木看着慕清垂涎的目光,说。 慕清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把目光移到乐嘉木脸上,问:“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你很聪明。”乐嘉木轻笑一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慕清踏入医疗室,门在他身后关上。 随即乐嘉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要你进入训练营。” 第4章 “训练营……?”慕清迟疑着把乐嘉木话中的关键词重复了一遍。 慕家隐居避世多年,无论是思想还是认知都停留在一种近乎于愚昧的状态,但作为还渴望将慕家医术学以致用的慕家小辈,慕清一踏出那座困他十九年的深山后,就用尽办法,把帝国如今的状况弄了个清楚。 近些年来,帝国和联邦之间的矛盾日益加重,战争连连不断。 麦金托什皇帝深思熟虑后,在五十年前启用了训练营,对已满十六周岁且精神力优等的帝国公民发出邀请函: 凡是加入训练营的帝国公民,在加入那刻起,即享有百年皇室补贴。 此邀请函一经发布,就成为了帝国公民的热点话题。 皇室补贴是帝国最高的福利形式,一般是重臣功臣才得以享受的待遇,如今仅需要加入训练营就可以获得为期百年的皇室补贴。 一时之间,训练营被追捧到比象征着帝国最高文凭的帝国大学还高的地位。 但仅凭百年皇室补贴还不足以吸引全部符合条件的帝国公民,尤其是在精神力等级基本上取决于基因优劣的情况下。 精神力优等的平民总归还是稀少的,而世家贵族有权有势,并不会因为百年皇室补贴就选择加入训练营。 因此麦金托什只好针对这些世家贵族又宣布一条福利: 训练营达到毕业要求,进入帝国军队或者政府的,获得由他授予的终身荣誉。 至此,全部帝国公民都被调动起进入训练营的热情。 五十年过去,进入训练营的帝国公民合千余人,从训练营圆满毕业,进入帝国军队或政府的不过五十人。 于是,这场热潮渐渐平息,但进入训练营仍是绝大多数帝国公民的梦想。 可…… 慕清向乐嘉木坦白:“我没有测过精神力,不一定能达到进入训练营的标准。” 麦金托什皇帝牢牢将测精神力的权利掌握在皇室手中,为清闲“脱离”帝国掌控的慕家自然无从测试自家子弟的精神力等级。 “小事,你的精神力不会低。”乐嘉木领着慕清走到角落一台被封锁的设备前。 他跟着乐鸿光阅人无数,基本上一眼就可以大致确定他人的精神力等级。 慕清身形单薄,眸色寡淡,但整个人如松挺拔,一看就是内核极为强大,精神等级至少是单s。 慕清看着眼前陌生的设备,眸色动了动。 这是……精神力测试仪,看来传言麦金托什皇帝极为重视乐家,非假。 乐嘉木垂眸,用虹膜解锁设备锁,熟练地操作着精神力测试仪,片刻,抬头问他:“你分化了吧?精神力一般在分化后定型,如果你没分化的话,是测不准的。” “分化了,我是beta。”慕清答。 乐嘉木就随口这么一问,慕清已经十九岁,不可能还没分化,没想到还真问出点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他挑了挑眉:“beta吗?那我真的很会选人了。把你的手放上去,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调动精神力到手上。” 第5章 慕清依言照做。 乐嘉木目不转睛地盯着精神力测试仪的显示屏,看着慕清的精神力数值不断攀高,最后停在双s的中高值上,满意地勾了勾唇:“慕清,你太自谦了。” 慕清睁眼,看向显示屏上的数值。 进入训练营的精神力等级要求为单s中值以上,他足够了。 乐嘉木适时提出交易内容:“慕家虽然是医术世家,但毕竟避世太久,跟不上现今的医疗设备发展,我可以为你提供最顶尖的医疗设备,乐家医疗室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但你要进入训练营,帮我保护一个人。” 慕清瞬间就想起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乐家是军人世家,樊家是和麦金托什皇帝沾亲带故的贵族,两家本来是毫无干系的,但在某场宴会上,仅有四岁的乐嘉木一眼就看上了和他同龄的樊斯年,扯住人的衣袖,不让人走,口齿不清地问人愿不愿意当他伴侣。 那时候乐家已经极为麦金托什皇帝重视了,因而樊斯年的两位父亲也不敢从乐嘉木的手中夺人,好言好语地和乐嘉木说两人年纪尚小,长大后再谈这些事也不迟。 乐嘉木哪听得进去,慕齐宴会前还告诉他要安安稳稳些,不许到处跑,他这还不是随便乱跑? 他假装听不懂樊斯年两位父亲的话,只盯着那时候还没长聪明的樊斯年,一个劲地问好不好。 樊斯年看了眼他面色为难的父亲们,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乐嘉木本来板着脸,想要让别人通过他严肃的表情,忽略他的婴儿肥,却在得到樊斯年的同意后,眉梢飞扬,立即笑着把人牵走了。 樊斯年的两位父亲还没反应过来,四条小短腿就吧嗒吧嗒跑得飞快,混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他们犯愁地对视了一眼,去找乐鸿光和慕齐。 乐鸿光和慕齐是宴会的焦点,总被人围着,还没发觉自家的混小子已经不见了,直到樊斯年的两位父亲过来,把刚才的场景描述了一下,才知道乐嘉木又惹祸了。 之后乐嘉木和樊斯年在后院被找到,樊斯年已经全然被乐嘉木所虏获,抱着乐嘉木的胳膊,哭着说不要和自己的伴侣分开。 樊斯年平时乖巧听话,樊斯年的两位父亲哪见过樊斯年这副模样,一时有些无措,甚至恍惚感觉如果他们把两个孩子分开就是罪大恶极。 这时乐嘉木倒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拍了拍樊斯年的头,擦去樊斯年的眼泪,说只要两家搬在一起做邻居,他俩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不等乐嘉木理直气壮地要求乐鸿光为了他的幸福搬家,樊斯年就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家两位父亲。 樊斯年的两位父亲第一次体会到平时乖巧的孩子闹起来有多头疼。 乐鸿光很宠乐嘉木,况且确实是乐嘉木拐走樊斯年在先,于是他在看到樊斯年的两位父亲露出为难的神色后,开口询问樊家愿不愿意和乐家做邻居,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把乐家搬到樊家旁边。 乐家是麦金托什皇帝的要臣,樊斯年的两位父亲怎么能让乐家成为搬家的一方? 他们看了眼自家儿子的哭颜,最终决定他们搬家。 乐嘉木和樊斯年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形影不离,直至现在。 “我提出的条件很没有诱惑力吗?”乐嘉木不满地敲了敲精神力探测仪的外壳,唤回慕清的心神。 慕清道了声抱歉,问:“是樊斯年吗?” 乐嘉木愣了愣:“你知道他啊。” 慕清不言。 他为了乐家的这趟行程,做了不少功课。而在所有传言里,乐嘉木和樊斯年这两个名字都是同时出现的。 他要是不知道才是真的奇怪。 乐嘉木也不深究这一点,他把话题重新扯回去:“是他,他精神力虽然很高,去了应该也是分类在文职一类,但他毕竟是omega,我不放心。” 慕清点头应下:“可以。” 乐嘉木没想到这次交易如此顺利,笑着朝他伸手:“合作愉快。” 慕清回握:“合作愉快。” 谈完了乐嘉木的交易,慕清重回本职,稍微研究了一下医疗室里的设备,就准备给乐嘉木做检查。 他虽然没见过这些医疗设备,但道理大致是通的,阅读一下手册,他就能直接上手。 乐嘉木完全信任他,在一旁边玩终端边等。 这个樊斯年回家后就一条消息都不发,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他愤愤地发了两句在自己看来很有气势的威胁后,关闭终端。 正巧,慕清也调好了设备。 他操作着其中一台设备,同乐嘉木说:“可以了,麻烦你躺上来,我先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这个医疗设备是可以实时出结果的,乐嘉木躺上去后,慕清看着显示屏,缓缓拧起眉。 乐嘉木在医疗舱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看到慕清的表情,突然想起一件事。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医疗舱缓缓打开。 慕清直言:“我没有检查出你的身体有任何问题。” 乐嘉木整了整衣服,说:“我已经躺过这个设备不下十次了,如果你来操作,就能检查出问题的话,那之前的那些医生就得重新去考资格证了。” 慕清无语一噎,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用医疗设备检查不出来问题,你怎么不和我说?” 乐嘉木表情无辜:“或许你可以呢?而且不是说不能反驳医生吗?” 慕清:……算了。 他平复了下情绪,喊乐嘉木:“那我给你把脉看看。就是你手腕朝上,把手放在桌上。” “我知道,这是地球时代的医术。你们慕家的秘密就是这个吗?”乐嘉木新奇地从各个角度看慕清把指尖搭在他手腕上。 慕清忍了又忍,没忍住说:“要保持心情平和,呼吸平稳。” 乐嘉木“哦”了一声,安静下来。 片刻后,慕清又拧起眉。 乐嘉木窥着他的脸色,问:“还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吗?” 慕清摇头:“你的精神力太强大了,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堵塞了分化通道。估计要个一两年,你的身体素质更好些,精神力稳定后,才会分化。” 乐嘉木咂舌:“我的身体素质还不够好吗?” 慕清莞尔一笑:“比起你的精神力来说,确实有些不够看。” 乐嘉木沉默了一会儿,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吧,一两年,我也不是等不起。果然还是不能早点去训练营陪他,只能麻烦你了。” 慕清看着到处彰显着麦金托什皇帝对乐家偏爱的医疗室,问:“你为什么不求一求你的父亲,让他提前送进训练营?” “你是觉得麦金托什皇帝很偏爱我父亲吧?”乐嘉木没在意慕清的这点冒犯,和他解释,“我是有这个打算,但训练营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即使我要无视训练营的门槛,未分化前就进入训练营,我也要证明我不比精神力为单s中值的人差。我现在能力不够,还需要训练。因而只能找你,先帮我照看着樊斯年。” 慕清明白了乐嘉木找他的用意。 乐嘉木是真的很在意樊斯年。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慕清离开了。 乐嘉木添加完联系人,顺眼看了眼樊斯年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樊斯年:“在生气吗?像剪过指甲的小猫一样。” 乐嘉木:? 什么意思。 他刚要大发雷霆把人拉黑,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一条消息。 樊斯年:“我取好我的信息素了,大概三天你就可以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了。” 第5章 乐嘉木放在拉黑键上的手退了回来。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樊斯年净说些他不喜欢听的话,可以原谅,可以原谅。 楼下,在乐嘉木选定好慕清作为他的检查医生后,乐鸿光和慕齐就不动声色地把其他慕家人打发走了。 见乐嘉木心情不错地下楼,两人对视了一眼,问:“情况怎么样?” 乐嘉木如实回答:“慕清说是因为我精神力太强大了,身体承受不了,所以要等身体再发育一阵子,才会分化。” 乐鸿光皱眉:“所以说还是会延迟?” 他完全忽略了乐嘉木前半句话,乐嘉木是他的儿子,没有精神力不强大的道理。 乐嘉木无语,看向慕齐,指望能从慕齐这里听两句夸奖的话,可他忘了慕齐能和乐鸿光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只见慕齐拍了拍乐鸿光的肩,然后温温和和地说:“不用担心。可能是担心我砸了慕家的招牌,慕家给我留了些医书,我学几天,看看能不能给你配些调理身体的药。” “阿齐就是厉害。”乐鸿光揽过慕齐的肩,夸奖道。 乐嘉木:…… 他把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咽下,果断转身:“我上楼了。” “今天休息这么早?”乐鸿光抬头,讶异地问。 第6章 乐嘉木没回头,随意地摆摆手:“我感觉我很亮啊,我去洗个澡看看是不是樊斯年往我身上偷抹荧光剂了。” 乐鸿光听不出来他儿子从樊斯年那里学的这几招,慕齐却是听懂了,他不好意思地推开乐鸿光:“刚才嘉木好像有什么要和你说,你追上去问问。” “他能有什么要紧事?”乐鸿光嘟嘟囔囔地不想松开慕齐,但被慕齐瞪了一眼后,终于还是不情愿地上楼去找乐嘉木了。 以往乐鸿光和慕齐一旦腻歪起来就是几小时起步,乐嘉木以为这回也一样,他把自己卧室的门窗都关好,然后把从乐鸿光酒柜里偷的伏特加拿出来,兑了几倍的水,朝加湿器里倒了一些。 乐鸿光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很好说话,但却对乐嘉木管教一直很严。 比如,他规定乐嘉木十八周岁前一滴酒都不许喝。 乐嘉木也听话,不让喝就不喝,但就像他对樊斯年信息素有着强烈的执念一样,他也想通过外物干预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伏特加是他比对了多个alpha信息素源体后挑选出来,足以配得上他的优胜者。 听话的乐嘉木觊觎了乐鸿光酒柜里的伏特加许久,最终臣服于对伏特加信息素的向往,趁乐鸿光不注意偷了一瓶伏特加,决定曲线救国。 乐鸿光只说不让他喝,别的又没禁止。 乐嘉木就这样开始了把伏特加当空气清新剂用的生活。 但他无论如何对自己下心理暗示,也清楚地明白乐鸿光是绝对不允许他这样做的,因而他只在确定乐鸿光和慕齐不会来他卧室时,才会短暂地让自己置于伏特加气味中。 乐嘉木嗅了一口满是伏特加味道的空气,满足地躺在床上,全身心地去感受伏特加的熏陶。 他的信息素一定要是伏特加味啊! 酒精挥发在空气中,被乐嘉木吸入,他不可避免地有了醉意,看天花板都觉得绵软如云朵。 嗯?他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乐嘉木眯着眼睛,迟钝地想。 规律的敲门声在没听到门内有任何回应后再次响起,乐嘉木终于醒了点神。 真的有人在敲他的门。 乐嘉木先是打开终端看了一眼。 樊斯年一分钟前刚给他报备,说正在做两个人的作业,有事留言。 那门外的人是谁就很好猜了,不是他父亲,就是他小父亲,总之是他现在不想见到的人。 乐嘉木猛地坐起,他现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作为乐鸿光的独子,除了慕齐,他是最了解乐鸿光的人。 乐鸿光一贯是不喜欢窥探乐嘉木隐私的,所以他会敲门,但耐不住他也脑洞清奇。别人敲门敲不开,会觉得房中人可能是在忙,稍后再来,他却不是,他会怀疑乐嘉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直接去拿乐嘉木房间的钥匙卡,强行闯进房间。 但乐家别墅地处防卫十级的a区,他待在自己卧室里到底能出什么事? 乐嘉木绝望地嗅了一口充斥着浓郁伏特加味道的空气,在第三次敲门声响起之前,从床上鲤鱼打挺起,把加湿器关掉,窗打开,伏特加藏起来,然后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开了一条小缝,强装气势地问乐鸿光:“在做作业,有什么事?” “得了吧,你会自己写作业?你哪一次作业不是让樊斯年帮你写的。”乐鸿光对自己儿子的懒惰程度了如指掌,但乐嘉木成绩还不错,他也就不追究这个了,他谨记着慕齐给他的任务,问,“你刚才是准备和我说什么来着?” “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来着,但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等这周六晚上再和你说。”乐嘉木含糊地说。 “周六啊,周六晚上我军中聚餐,没空。你现在和我说了,我就给你提前办了,为什么还要等到周六?”乐鸿光推了推门,“我们进去说。” 因为现在不是个谈事情的好时机啊,他难道不想早点把事情解决吗! 乐嘉木死死地抵着门,就是不让乐鸿光进。 乐鸿光挑了挑眉:“你房间藏了什么?之前可是让我随便进的。” 乐嘉木不答,绞尽脑汁想了个两全之法:“我们去客厅聊。” 乐鸿光:“也行。” 乐嘉木松了口气,快速开门关门,试图把酒气全部关到自己卧室里。 然而开关门那一瞬空气中气流涌动,乐鸿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回头看着乐嘉木,缓缓眯起了眼睛:“你刚才到底在房间里做什么?” “你别管,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了。”乐嘉木坦坦荡荡地说。 他已经偷偷嗅过衣服,衣服上的酒味淡到几乎没有,他自觉做得天衣无缝,但他却忘了他置身伏特加气味中那么久,他的嗅觉哪还准? 乐鸿光看得出来乐嘉木没喝,也就没生气,轻哼一声,问:“我看就是坏事,我前年丢的那瓶伏特加是你拿的吧?” “什么……伏特加,当时你不是把它当礼物送给樊叔叔了吗?”乐嘉木故作镇静地回答。 乐鸿光懒得理他拙劣的演技,抱臂倚墙:“说吧,你没喝,你把酒用来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什么伏特加。”乐嘉木还在嘴硬。 父子俩对峙声音不算小,慕齐闻声而来,一靠近就捂着鼻子,皱眉问:“哪来的这么大酒味?” 乐嘉木:…… 味道真这么大吗? 他不信邪地又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然而他已经近乎失灵的嗅觉又给了他错误的答案。 他看向慕齐:“哪有什么酒味,小父亲你是不是闻错了?” 闻了半天,终于确定酒味来源的慕齐神色复杂地看着乐嘉木:“你还记得吗?上次你父亲喝得烂醉,回来和我说的也是这句话。” 旧事被重提,乐鸿光摸了摸鼻子,看向乐嘉木,努力把话题重新正回来:“你说实话吧,不管你把酒拿去做什么了,你又没喝。是我定的规矩有漏洞,我不会罚你。” 乐嘉木从小到大没撒过几回谎,听乐鸿光这么说,他犹豫了几秒钟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交代了。 “你把伏特加当空气清新剂用?”慕齐拧着眉,很是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果断开始指责乐鸿光,“你每天都在给孩子灌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 乐鸿光:…… 他今天非要挨骂吗? 他轻咳一声,同乐嘉木说:“把剩下的酒拿给我,信息素是不能人为干预的。” 乐嘉木不肯:“可以的,樊斯年的信息素就分化成了葡萄味。” 乐鸿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颤着声音问他:“你给樊斯年吃了多久的葡萄?” 乐嘉木想了想:“不记得了,大概有三年?” 乐鸿光闭了闭目。 樊斯年,叔叔对不起你,没想到乐嘉木背地里竟然这么折磨你。 慕齐也有些惊讶,不过他更多是好笑。 毕竟如果樊斯年不同意,乐嘉木也不可能掰开樊斯年的嘴,硬给他塞三年葡萄吃。 “就算能干预,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嘉木乖,去给你父亲拿来剩下的酒。”慕齐说。 两位父亲都这么说了,乐嘉木再不情愿,也迈着小步子去把剩余的伏特加拿了出来。 乐鸿光晃了晃酒瓶,差点气笑:“麦金托什皇帝五年前赏给我,我都没舍得喝一口,结果你直接用了大半瓶。” 乐嘉木垂着头,不说话,思量着之后再用什么法子干预他的信息素味道。 乐鸿光瞥他一眼:“别想了,我不会再让你碰到任何一瓶伏特加,你就安安稳稳等待自然分化吧。” 乐嘉木沮丧地看着慕齐,想让慕齐替他说说话。 但慕齐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问:“你刚才说樊斯年分化了?” 乐嘉木点了点头:“今天刚收到的分化报告。” 慕齐略有些忐忑地问:“那樊斯年的第二性别是什么?” 乐嘉木奇怪地说:“omega啊,他又不可能分化成别的。” “那就好,那就好。”慕齐松了口气,嗔怪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那是你的滤镜,樊斯年离了你,哪有什么omega的样子?” “是吗?”乐嘉木不在意地略过这个话题,看向乐鸿光,“父亲,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刚才不说,是担心乐鸿光发现他拿了伏特加,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他也就没有什么把事情往后延的必要了。 乐鸿光还在心疼自己一口没喝却被乐嘉木败了大半瓶的伏特加,闻言头也不抬地说:“说。” “我想提前进入训练营。”乐嘉木说。 第6章 “理由?”乐鸿光不意外乐嘉木想早些进入训练营,但他在意原因,“如果是因为樊家的那个小子,那我不会帮你。” “为什么?”乐嘉木拧眉问。 乐鸿光一脸肃色:“训练营不是闹着玩的地方,想提前进入训练营要接受的考验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第7章 “我可以。”乐嘉木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有自信。 乐鸿光笑了笑:“你是我的儿子,我当然知道你可以,但你提前进入训练营的理由绝对不能是樊斯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乐嘉木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白,我想早些进入训练营的原因也不全是——” “但我要你进入训练营的原因完全没有他。”乐鸿光打断了他。 可他终究不忍心和乐嘉木说什么重话,他看着乐嘉木微垂的眼眸,拍了拍乐嘉木的肩,“你未来是要进入军营的,你心中第一顺位只能是帝国。” 乐嘉木不服,他看向慕齐:“父亲说他心中第一顺位不是你。” 慕齐突然被扯进话题,有些哭笑不得。 乐鸿光咬着牙把挑拨关系的乐嘉木脑袋掰正:“帝国和阿齐都在我心中第一顺位。” “那帝国和樊斯年为什么不能都在我心中第一顺位?”乐嘉木不解地问。 “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乐鸿光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乐嘉木的头,“我遇到阿齐的时候,就已经是少校了。当时我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应该能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当时和我同军职的年龄都要比我大上许多。不过你天天见我这个上校,估计也意识不到少校这个军职的含金量。等你去了训练营,看看别人,再回来看看我,你就知道你父亲我到底有多厉害了。” 乐嘉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我吹捧的乐鸿光,良久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淡淡地吐了两个字:“别装。” 乐鸿光:? 帝国法律应该没有禁止父母打子女。 慕齐在一旁笑出了声。 乐鸿光立即委屈巴巴地看向他。 慕齐掩着上扬的唇,嗔怪:“你明明知道现在和嘉木说这些,他只会给你个白眼,你还偏要说。” 教训了乐鸿光后,他又转头看向乐嘉木:“但鸿光说得也有道理,我和鸿光都不阻止你提前进入训练营,但你要想清楚,想明白,不要稀里糊涂地去做一件事。这样吧,我们不拒绝你,你再考虑一周,如果你确定你要提前进入训练营,再来和我们说,好吗?” 乐嘉木见事情已然没有周旋的余地,只好答应下来。 他本来就不确定依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他要进行多久的魔鬼训练才能达到进入训练营的门槛,现在还要推迟一周的时间,看来只能委屈樊斯年孤零零的时间久些了。 送走乐鸿光和慕齐后,乐嘉木回房间打开终端给樊斯年发信息:“倒霉。” 樊斯年回得很快:“?” 乐嘉木懒得打字,直接给樊斯年敲了个视讯。 大约几秒钟的时间,樊斯年略有些虚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乐嘉木的面前。 他围着浴巾,头发湿哒哒地塌着,手里拿着的毛巾半上不下地举着,看样子是刚洗澡出来。 见视讯接通了,樊斯年抬眼看向乐嘉木,问:“怎么了?” 乐嘉木盯着他好一会儿:“你现在好丑。” 樊斯年顿了顿,就要去挂断视讯。 但乐嘉木的补充来得很及时:“你身材不错。” 樊斯年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交错打个结:“那我把头去掉?” 乐嘉木想象了一下,摇头:“还是别了,那样就更丑了。” 樊斯年:…… 他决定放过这个话题:“因为什么倒霉?” 乐嘉木耿耿于怀于他的信息素干涉计划,樊斯年起了头,他就一口气把他的伏特加加湿器被乐鸿光和慕齐发现的事情全须全尾地告诉给了樊斯年。 樊斯年听的过程中,差点手抖用毛巾把自己给勒死。 这么对比起来,乐嘉木干涉他信息素的手段已经算是很温良了。 樊斯年一边庆幸,一边斟酌着话语问乐嘉木:“你是怎么想到把伏特加当空气清新剂用的?” 乐嘉木理所当然地说:“我本来是准备喝的,但父亲严令禁止我十八周岁前饮酒,那我就只能试试物理熏陶了。” 樊斯年的高情商语言系统运转中。 樊斯年的高情商语言系统运转失败。 “你确实很倒霉。”他说。 乐嘉木黑亮的眸子幽幽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想吐槽我?” 樊斯年面不改色地撒谎:“怎么可能?我是在和你共情。” 乐嘉木不信他,无感情地“哦”一声,抬眼又看到他那湿漉漉的头发,掀过这个话题:“去吹头发,不然你要感冒了。” 樊斯年拿毛巾随意擦了两把,坐在床边:“不会。” “如果你要是没分化,那确实不会,但你现在分化成了omega。omega身体素质普遍差,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乐嘉木说。 可樊斯年不是omega,不把乐嘉木的苦口婆心放在心上,他随口问:“身体不好会怎么样?是怕我给你留不了后吗?” 乐嘉木没想那么长远,樊斯年这么说,他才想了一下樊斯年大着肚子的辛苦模样,许久才缓缓说:“我担心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和别的没关系。” 樊斯年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玩笑可能开过了,立即起身凑到乐嘉木面前:“我听你的,你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视讯技术发展到现在,基本上和面对面交谈已经没了区别。视讯双方都可以触碰到对方,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但毕竟视讯双方还是处于远程状态,一方的操作要传达到另一方所在地还是会被弱化。 就像现在,樊斯年要乐嘉木给他吹头发,但吹风机的最高档风力传递到樊斯年那里会降级成比最低档风力还弱的风,还不如让头发自然晾干。 因而乐嘉木皱着眉说了声“胡闹”,拒绝了他。 樊斯年不知悔改,还和乐嘉木越贴越近,直到鼻尖顶鼻尖后,盯着乐嘉木的双眸,又把自己的请求重复了一遍。 乐嘉木哪受得了这种撩拨,当即败下阵来:“你坐好,我去拿吹风机。” 樊斯年满意了,找好角度,乖乖坐好。 一两分钟后,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感知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捧起,用足以让人昏昏欲睡的力度温柔抓揉。 乐嘉木看起来和乐鸿光一样大大咧咧,是个粗人,但其实他骨子里遗传了慕齐的好品质,做什么都细致温柔。 樊斯年清楚这点,最喜欢乐嘉木给他吹头发,但樊家和乐家都不允许两人在外留宿,因而樊斯年的这个小爱好很少被满足。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忍不住唇角上扬。 然后就被乐嘉木拍了一巴掌。 闭着眼睛正享受的樊斯年:? 乐嘉木轻咳一声:“郑叔叔好。” 樊斯年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揶揄的郑沂,没动:“你怎么来了?” 郑沂朝樊斯年半掩着的门努了努嘴:“你门没关。” 樊斯年:“……那我也没让你进。” 乐嘉木不允许他对自己的小父亲这么没礼貌,肘了他一下。 樊斯年沉默了一会儿,妥协:“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郑沂正了神色:“训练营的邀请函发来了,你什么时候去?” “我不——”樊斯年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乐嘉木肘了一下。 但他这回没有顺着乐嘉木,只顿了一下就接着把话说完全:“我不去。” 郑沂看向乐嘉木,若有所思:“行,那我去回绝。” 乐嘉木从小就被乐鸿光灌输训练营的好处,见两人都这么佛,略微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意味地把樊斯年的头转过来问:“你不去训练营,你去哪?” 樊斯年注视着他:“现在不去而已,等你分化了,我们一起去。” 乐嘉木不同意。 虽然他提前进入训练营的部分原因是樊斯年,但很明显樊斯年进入训练营的理由完全是他。 因他不记事时的轻轻一拐,樊斯年的人生开始向乐嘉木倾斜,他不再去寻找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只是一味的乐嘉木去哪儿他去哪儿。 之前乐嘉木还觉得樊斯年的这个小毛病不要紧,他的人生和樊斯年的人生本来就是大面积重合的,既然樊斯年没什么追求,那他就带着樊斯年朝前走,但如今乐嘉木分化延迟,他不再处在领先的位置,之前没考虑到的问题就全在此刻冒头给了他一击。 “经历分化后,身体各方面机能都重回最好塑形的巅峰状态,训练营给出的时间是经过多方验证的最优时间,你推迟了有弊无利。”乐嘉木努力心平气和地和樊斯年讲道理。 但樊斯年不听,他只垂着头,催促乐嘉木继续给他吹头发,把乐嘉木的话当一阵风吹过,把郑沂当空气。 以往乐嘉木都会惯着樊斯年的小脾气,但这次他略微思考了几秒钟后,选择了松手。 他拉开他和樊斯年之间的距离,问:“我已经请求父亲帮忙送我提前进入训练营了,我们只会分开很短的时间,你就不能忍忍吗?” 樊斯年抬眼,眼眸里尽是偏执:“我为什么要和你分开?” 第8章 “……不可理喻。”见樊斯年完全没听进去他前半句话,乐嘉木也动了气,手放在挂断视讯的按钮上,末了还不忘和郑沂礼貌告别,“郑叔叔再见。” 乐嘉木的投影骤然消失,樊斯年抿抿唇,开始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当木头人。 郑沂见他这样叹了口气:“他都说他已经找到办法尽早去陪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惹他生气?” 樊斯年不说话。 郑沂又问:“你告诉他你分化成alpha了吗?” 樊斯年有了反应,他眉目阴沉:“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第7章 在那场真正意义上并算不得争吵的争吵过后,乐嘉木和樊斯年陷入了冷战。 嗯……是乐嘉木单方面宣布的冷战。 樊斯年每天早上还是照例去乐家找乐嘉木一起上学,可乐嘉木像是铁了心要给樊斯年一个教训一样,永远在樊斯年来的十几分钟前出门。 “抱歉,乐嘉木少爷已于十三分钟前出门。” 樊斯年垂着眸听乐家的智能管家无感情地报告乐嘉木的行程。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乐嘉木躲他的第三天。 樊斯年礼貌妥帖地和智能管家告别,然后转身唇角立即耷拉下来。 他每天来找乐嘉木的时间其实并不固定,但很显然,他和乐嘉木相处这么久,乐嘉木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三天里乐嘉木每次对出门时间的调整都能恰恰好避开他。 樊斯年捏了捏手里外形被做成一串葡萄的精致香水瓶,乘坐飞行器去学校。 教室内。 “今天还要和我换座位?”戴邢看了眼乐嘉木和樊斯年空落落的座位,无奈地问。 乐嘉木点头。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和好?”戴邢仰头看已经持续三天脸色臭得和樊斯年不相上下的乐嘉木,摊手问,“总不能我和你一直换着位置坐吧?” 乐嘉木沉默。 戴邢叹口气:“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让我帮忙调解一下。我是真的不想和你换座位了,虽然樊斯年平时也冷冷的,但这两天樊斯年简直是冰山的化身,我坐在他身边快要冻死了。” 乐嘉木皱眉:“什么冰山?他不会随便甩人脸色,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戴邢:……? 乐同学你真的很有滤镜。 “樊斯年哪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他的同桌柯社幽幽地把戴邢的心声说了出来。 “他分化成了omega。”乐嘉木情绪不佳,言简意赅地说。 第二性别是alpha的戴邢一时语塞。 柯社继续在一旁当幽灵:“别想了,就算樊斯年是omega,戴邢也打不过樊斯年。” 戴邢: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这话好扎心。 乐嘉木不管这些,他确定樊斯年没有受欺负后,就又开始催促戴邢和他换座位:“快点,他马上就要来了。” 戴邢拗不过他,刚要起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越过乐嘉木把戴邢按了回去。 “他今天不换了。”樊斯年盯着乐嘉木圆润毛茸的耳垂,平静地说。 乐嘉木感受着身后温热的气息,身体一僵,瞪了戴邢一眼。 都怪戴邢动作太慢了。 乐嘉木在外人面前不会不给樊斯年面子,即使他还是不想和樊斯年说话,也只是绕过樊斯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没有继续坚持要换座位了。 樊斯年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许久之后才转头向戴邢柯社道谢:“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戴邢摆了摆手:“都是朋友。” 柯社在一旁附和点头。 樊斯年这才去找乐嘉木。 目送着樊斯年离开后,柯社来了兴致,不当幽灵了,他精神抖擞地和戴邢讨论:“你说他们今天能和好吗?” 戴邢肯定地点头:“绝对的,前几天樊斯年都没有阻止乐嘉木和我换座位,今天他这么做,说明他一定是有备而来。” 乐嘉木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不清楚樊斯年准备了什么来哄他。 是要答应按时进入训练营吗? 乐嘉木摇头否决这个猜想。 樊斯年才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不然他们那天晚上就不会产生争吵了。 乐嘉木想着想着,又生气了。 他是真的没搞懂樊斯年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得亏樊斯年碰到的是他,万一碰到的是别的乱七八糟的坏人,那樊斯年的一腔真心可就全错付了! 乐嘉木恨铁不成钢地在脑袋里构思着一会儿劝说樊斯年的长篇大论,鼻尖突然被一丝葡萄清甜的香气包裹。 乐嘉木还没来得及反应,樊斯年就在他身旁落座,轻声问他:“你要不要标记我?” “我又没分化……”乐嘉木嘟嘟囔囔地说着,就见樊斯年动作不停地背过身,把脖颈处的碎发拨开,将脆弱诱人的腺体展示给他。 乐嘉木呼吸一滞,别开眼,虚张声势地喊:“我们还在学校,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那回家了就可以了吗?”樊斯年放下头发,转头问乐嘉木,可没等乐嘉木回答,他就又垂着眸看起来像是失落主人的小狗一般,声音低低地说,“差点忘了,你讨厌我,你不想见我。” “……没有讨厌你,也没有不想见你。”乐嘉木哪能顶得住樊斯年这副模样,刚才计划着要义正言辞好好教训樊斯年一顿也全然忘记,只想着他要哄得樊斯年重新开心起来。 他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其实这几天里我也很想你,昨天我还偷偷和郑叔叔问你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樊斯年从不怀疑乐嘉木对他的感情,在感觉到乐嘉木在逐渐心软后,就打断了乐嘉木的剖白,把香水拿了出来:“我刚才往腺体上喷了这个。” 他故意没把香水瓶的盖子盖紧,从中隐隐约约泄露出来的香气迷惑着乐嘉木的理智。 乐嘉木捏了捏鼻梁强迫自己醒神,不看樊斯年,也不看香水瓶:“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关,把它拧好。” 樊斯年遗憾地“哦”了一声,把香水妥善收好。 把干扰全部排除后,乐嘉木摇摇欲坠的理智重新稳如磐石,准备用自己构思了许久的长篇大论打动樊斯年。 可不凑巧的是,他第一个字的音还没发完,上课铃就响了。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樊斯年的安排,乐嘉木是不信的。 于是他狠狠地白了樊斯年一眼,一个人生闷气。 他们现在是高一年级,老师讲的都是些纸上谈兵的理论课程,乐嘉木不爱听这些。 他跟着乐鸿光早早就对课程里的大部分内容都进行过实践,这些半对半不对的理论对他来说毫无价值,他听着只觉得昏昏欲睡。 但樊斯年没接触过实践,他得听,乐嘉木不能打扰他。 乐嘉木生了一会儿闷气,又把自己要教育樊斯年的长篇大论润色了一番,正当他无聊得快要睡着时,慕清发来了消息。 慕清:“我报名成功了,但我看正式入选流程还有两道筛选,一道体能,一道精神力。精神力你带我测过了应该没问题,但体能我不确定。” 乐嘉木悄悄瞥了眼认真听课的樊斯年,把樊斯年共享电子屏的权限关掉,然后才开始回消息:“这个体能筛选是看你选择方向的,你出身医学世家,应该不会考虑医职以外的分类吧?” 慕清:“不会。” 乐嘉木:“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医职体能要求不高的,大概也就比文职高一点。反倒是精神力筛选你得注意点,报名门槛中有对精神力等级的要求,所以这道筛选并不是简单的对精神力等级的测试,而是要看你对精神力的掌控能力。就比如说,虽然你的精神力等级是双s,但你对精神力的掌控力却只有a或者b,就会被淘汰。” 慕清:“我明白了,那这方面应该怎么做训练?” 乐嘉木把乐鸿光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你加他,好友秘钥是慕齐。我会提前和他打好招呼,你不要和他说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只需要和他说你想进入训练营,但对精神力筛选这一环节不熟悉就可以了。如果他问你想进入训练营的原因,你就随便从星网上找些爱国语录发给他就行了。” 慕清:“……?” 慕清:“真的能行吗?我可以自己想个比较合理的理由的。” 乐嘉木惆怅:“你想的不一定是他想要的,总之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慕清:“好。” 结束聊天后,乐嘉木立即切换到乐鸿光的聊天框给乐鸿光简单做了个提醒。 乐鸿光最近休假在家,似乎网瘾很重,马上就回了消息,见乐鸿光答应了,他才把樊斯年的权限打开,关闭终端,去看樊斯年是不是还在认真听课,结果他一转头就看见樊斯年眼睛一眨不眨地在盯着他看。 乐嘉木成功被吓一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把樊斯年的脸推开,问:“不好好听课,盯着我看做什么?” 第9章 樊斯年朝空荡荡的讲台上瞥一眼:“五分钟前就下课了。” 乐嘉木这才发现教室里吵吵闹闹的,俨然已经是课间的氛围,他默默咂舌,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他明明觉得他和慕清也没聊多久。 “慕清是谁?”樊斯年本想塑造一个落落大方的正宫形象,可他等了几秒钟都没等到乐嘉木的坦白,最终还是没忍住把乐嘉木的脸掰过来问。 乐嘉木还在回忆他对慕清的安排是否有欠缺,听到这句问话,随口就开始回:“慕清是我——你那时候不是在认真听课吗?” “那么大个蓝屏出现在旁边,我想不注意到都难。”樊斯年的表情看起来与平常无二,但乐嘉木能明显听出这人在每个字上都加了些重音。 他觉得这样的樊斯年格外可爱,故意先不去解释,而是捧起樊斯年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装模作样地嗅了两下:“你昨晚是不是没洗澡?” 樊斯年:……? 这是人话? “如果你不会调情,还想要调情的话,能不能把别人教的那套全须全尾地学来?不要自己创新。”他面无表情地说。 乐嘉木悻悻地松了手,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开始解释:“他是慕家人,给我做第二性别分化异常检查的。” “检查做完了吗?”樊斯年若有所思地问。 乐嘉木摸不着头脑地回答:“做完了啊,当天就做完出结果了,我没和你说吗?” “没有。”樊斯年摇头,“你们之后还约好了要做别的检查项目吗?” 乐嘉木没明白樊斯年为什么不揪他不报备这个点,而是一直在询问检查的事情,但他还挺高兴的,樊斯年在关心他欸。 于是他乐呵呵地说:“没有啊,我身体又没有什么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是在关心你吗?”樊斯年冷静地抬眼看他,“不,我只是想知道医生和患者在检查结束且没有后续检查安排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继续保持联系。” 乐嘉木反应了一下。 乐嘉木没反应过来。 “啊?” 第8章 乐嘉木看出樊斯年在吃醋了,但他以为他在解释了慕清是慕家人,只是给他做了个检查后,樊斯年就不继续把慕清看作情敌了,原来樊斯年还在吃醋吗? 这也太可爱了。 “……笑什么?” 樊斯年由阴阳怪气转到直白质问都没能得到乐嘉木的回复,气得不行,乐嘉木在一旁却笑得双眼眯在一起,像只偷了腥的猫,见状他满腔的气一下就被卸了个干净。 乐嘉木笑着捏了捏樊斯年的脸:“斯小年,你怎么这么可爱?” 樊斯年执拗得很,没得到解释前他都会一直揪着这件事,见乐嘉木嬉皮笑脸的,像是要把这个话题混过去,狠下心甩开乐嘉木的手:“莫名其妙,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乐嘉木终于笑够了,正了脸色,和他解释:“他想进入训练营,但不熟悉训练营的筛选流程,所以就来问我。” “你就知道吗?”樊斯年不接受这个说法,“你又不是训练营的人。” “但我父亲知道啊。”乐嘉木说。 “那他怎么不直接去问你父亲?”樊斯年问。 乐嘉木一噎。 对哦,慕清为什么不能直接去找他父亲? 乐嘉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个谎应该怎么圆,他一直都不怎么擅长撒谎,但他又不能说真话,他现在还不想让樊斯年知道慕清是他派去训练营,帮他照看樊斯年,不然有些事情樊斯年肯定会连慕清也瞒着不说,那他就完全不知道樊斯年在训练营里是个什么情况了。 “那我以后不和他联系了。”乐嘉木哄他,再次试图蒙混过关这个话题。 樊斯年比乐嘉木心思要细腻得多,一眼就看出乐嘉木瞒着他有事,联想到慕清的姓,他问:“是和慕家有关吗?” 乐嘉木愣了一下,意识到樊斯年误会了,但这正好是他圆谎的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樊斯年还秉持着没进乐家门不能过多参与乐家事的原则,闻言就没再继续纠缠这件事了,只最后淡淡警告了乐嘉木一句:“你是乐家人,居心叵测想要靠近你的人数不胜数,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要和他联系。” “只是因为这个吗?”乐嘉木问。 樊斯年低眸:“还有……我的私心。” 乐嘉木满意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嗯,我知道。”樊斯年面上假装被安抚好了,心底却一句话没听进去。 乐嘉木只喜欢他和别人想勾引乐嘉木有什么关系?万一乐嘉木不小心中了慕清的圈套呢?乐嘉木是不会主动变心,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手段太脏,强迫乐嘉木变心呢? 他还是不放心。 樊斯年默默想着对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按时进入训练营会会这个叫慕清的家伙了。 哄好他,乐嘉木又想起要劝樊斯年按时进入训练营的事情,把自己构思好的长篇大论一股脑地全说给樊斯年听。 樊斯年还在想着慕清这个“情敌”,这次没有干净利落地说自己不去了,而是思考良久后问乐嘉木:“你更喜欢上进些的吗?” 乐嘉木见有戏,连忙点头:“当然更喜欢上进些的了,互为伴侣的两个人齐肩各在自己的领域有所建树,想一想都觉得人生圆满啊。” 果然那个叫慕清的竞争力在这里。 樊斯年心底给慕清记上一笔:“给我几天时间,我考虑考虑。” “你终于同意要按时去训练营了吗?”乐嘉木惊喜地扑在樊斯年身上,问。 樊斯年冷静地抱稳他:“没有,我只是说考虑考虑。” 乐嘉木不满地说:“你怎么和我父亲一样,我说要提前进入训练营,他也说让我拿一周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啊,我提出来肯定是深思熟虑决定好了的。” 那天晚上樊斯年就顾着抗拒一个人进入训练营了,这件事倒是没过脑,也没经心。乐嘉木再次提起,他才想起那天晚上乐嘉木也和他说过这件事。 “确实该好好考虑。”他说。 樊斯年虽然不清楚提前进入训练营要经历些什么,但训练营不会向想进入它的人降低门槛,所以乐嘉木肯定要证明他有高于训练营入营门槛的实力。 然而科学研究证明,未分化的人各方面都是弱于已分化的人的,对精神力的掌控力也是微乎其微。 虽说这些差距都可以通过训练追赶上,但他不敢想乐嘉木要受多少苦。 乐嘉木仰头:“怎么?你不信我?” 樊斯年摇头:“我信你,但也没必要为了陪我选择提前进入训练营。” 乐嘉木“切”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不想和我分开,前几天闹脾气不肯按时进入训练营的。” 樊斯年脸皮厚,听了也不羞愧,只反复和乐嘉木讲着过早过度使用身体的危害性:“你分化不会太晚,没必要急这么一天两天。至于我,我们周末可以见面,平时你也可以偷偷去看看我。” “那我要是不偷偷去看你呢?”乐嘉木问。 “那我应该会难过死吧,毕竟我一天都离不开你。”樊斯年说这话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起来就像句随口说了句玩笑语,只有和他从小长大,对他情感表达方式了如指掌的乐嘉木能察觉到其中的真情实感。 “难过死那也太丢人了。”乐嘉木笑了一声,“我会去看你的。” 两人都是做好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的性格,因而樊斯年的劝说,乐嘉木也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的。 他静静等待着他和乐鸿光的一周之约。 在他和乐鸿光约定好的时间一过,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乐鸿光继续谈判提前进入训练营的事情了。 这次乐鸿光没有再说那些大道理,他只简单地问了乐嘉木几个问题,就答应了乐嘉木的请求。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接下来一个月内,每周六日凌晨四点我都要在七营看到你。”乐鸿光说。 七营是乐鸿光负责的军营,位处e区,距乐家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乐嘉木每周六日都需要凌晨三点就起床。 但乐嘉木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能做到。” 乐鸿光目带骄傲地拍了拍乐嘉木的肩:“不愧是我的儿子,很有魄力。” “一个月后我就可以参加训练营的入营筛选了吗?” 乐嘉木对他的夸奖免疫,他只想知道魔鬼训练要持续多久他才能进入那个乐鸿光从小就在他耳边念叨的训练营。 乐鸿光沉吟:“我对你的安排是这样的,提前或者退后看你自己。” 确定要进行入营前的魔鬼训练后,乐嘉木第一个告诉了樊斯年。 每周六日本来是他和樊斯年的约会时间,现如今全被占用了。樊斯年有知情权。 第10章 乐嘉木说着抱歉,但樊斯年完全没生气,他打开终端给乐嘉木看训练营发来的入营时间:“我这周三就要走,也就是后天。” “这么快?如果你后天入营的话,那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是不是都没什么时间见面了?”乐嘉木难得起了点不舍。 他和樊斯年从小时候那场宴会认识后至今都没有过什么长时间的分别,如今樊斯年周一到周五要入营,他周六周日要进行魔鬼训练,相当于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两人每天都有各自忙碌的事情,只能靠终端维持联系。 “不用担心,我有空就会给你发消息的,我不会失联。”一切都确定下来,樊斯年反倒变得冷静。 乐嘉木抽了一下鼻子:“我也会记得给你发消息的。” 樊斯年笑了。 乐嘉木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樊斯年:“我之前还以为只有我离不开你,现在看来你似乎也离不开我。” 乐嘉木对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打直球:“我当然离不开你,你也不想想我们从认识那天起就一直黏在一起,突然要分开,我怎么可能舍得?” “那,”樊斯年从口袋里摸出那瓶葡萄味的香水,“要不要在分别前给我做个标记?” 乐嘉木眨了眨眼,看樊斯年熟练地撩起头发,给自己的腺体上涂抹香水,问:“我如果吃进去这个香水,会中毒吗?” 樊斯年的动作顿了顿:“不会,我定制香水时让他们用的可食用材料。” “哦。”一个疑问解决,乐嘉木又开始纠结别的问题,“标记一次能管用多久?” 樊斯年生理课学得认真:“临时标记的话,大概是一个月左右。” “正好哦。”乐嘉木说。 “嗯,所以要不要标记我?”樊斯年转身让腺体完□□露在乐嘉木面前,问。 “要。”乐嘉木吸了吸鼻子,狠狠地嗅了口清甜的葡萄味,凑近仔细观察樊斯年的腺体。 樊斯年没分化前脖颈这处就白得透亮,分化后多了腺体,漂亮了许多,也诱人了许多,不然他这个未分化的人为什么都有种想咬的冲动? 乐嘉木磨了磨牙,左看右看,终于找了处自己喜欢的皮肤下了口。 即使樊斯年提前做足了准备,腺体被咬的那刻,他还是一瞬间就感知到了身体给出的生理反馈,而后才是精神层面的反馈。他闭着眼,感受着体内犹如有一股细微的电流在流窜,酥酥麻麻又轻飘飘的,仿若他此刻置身云端。 乐嘉木舔去那处皮肤上的香水,疑惑地探头看依旧好端端地站着的樊斯年:“你怎么没反应?” “我比较能装。”樊斯年从快感中缓过神,面不改色地说。 虽然腺体敏感,被触碰就会有反应,但他毕竟是alpha,比omega的抗性要高一些,不会像omega一样被咬后仿佛身体里的骨头都被抽去了一般,没想到乐嘉木竟然注意到了这点区别。 他之后装omega时得更小心谨慎一些。 乐嘉木还没分化,也没学过omega的生理知识,听樊斯年这么说,不疑有他,埋头继续认认真真地去啃樊斯年的腺体。 樊斯年刚开始任由乐嘉木啃,但乐嘉木啃了足足有五分钟还没停下来,樊斯年有点撑不住了,他感觉乐嘉木再啃下去他的易感期可能就要提前了。 “还没标记好吗?”他问。 乐嘉木直起身,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上存留的香水,说:“这个香水好好吃。” 樊斯年:……? 让你吃香水来的吗? 樊斯年也不管乐嘉木尽兴了没,一言不发地把腺体重新遮挡起来。 乐嘉木见他情绪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我咬得疼了?” “那倒没有。”樊斯年眼尾处还泛着红,说什么都看起来像撒娇,“只是感觉你需要个盲杖。” 第9章 乐嘉木:? 怎么又阴阳怪气他? 乐嘉木正要和樊斯年讨个说法,樊斯年就换了个话题:“已经做好了临时标记,那你周一到周五还会来看我吗?” “当然会。”乐嘉木信誓旦旦地承诺说。 然而第一次魔鬼训练结束后,他就气若游丝地给樊斯年发消息:“我要食言了,我们还是一个月后再见面吧。” 人对于未知又确定没有危险的事物总是向往和充满好奇的,第一次参加魔鬼训练的乐嘉木也是这么个状态。 他凌晨三点起床时,兴致特别高,还去敲了慕齐的门,报备自己要出发了,得到困得要死的慕齐一句“滚”后才心满意足地坐上飞行器去七营。 七营的日常训练时间比乐鸿光给乐嘉木安排的时间要晚,因而乐嘉木到的时候七营还是一片寂静,只有乐鸿光叼着根烟在训练场等他。 乐嘉木对此一无所知,见训练场上只有他和乐鸿光二人,问:“广叔叔他们还没起床吗?” 乐鸿光抽完最后一口,打了个哈欠,倦懒地说:“你放过广茂吧,他刚休假回来,让他四点就起来给你陪练,也太不把他当人了。” 乐嘉木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七营平时都几点起床?” 乐鸿光边鼓捣操作台,边漫不经心地回他:“五点吧,再早对身体不好。” 乐嘉木:? 乐鸿光瞥他一眼:“别在心底偷摸骂我。这个训练时间安排是为你好,你周一到周五都要上学,只有周六日有空,训练时间安排再和七营其他人一样,那魔鬼训练的时间绝对要拉长。到时候你又要心疼你家樊斯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训练营待那么久了。” “有吗……”乐嘉木没气势地问。 乐鸿光懒得理乐嘉木这个和他如出一辙的深情种,朝乐嘉木旁边的小型机甲扬了扬下巴:“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有意识地培养你的体能素养,所以体能筛选你大概率是能轻松通过的。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主要训练你对于精神力的掌控力。去吧,坐进去熟悉一下机甲。” 乐嘉木迟疑了一下,没听从:“难道不需要循序渐进吗?我还没试过用精神力操控任何东西。” 乐鸿光笃定地说:“没问题的,那些给零基础的人用的精神力操控入门设备,你用不合适。” “太高看你儿子了吧?”乐嘉木小声嘟囔着,但还是很受用地乖乖坐进了小型机甲里。 这个小型机甲是乐鸿光为了乐嘉木专门从麦金托什皇帝那里讨来的,和七营千篇一律的训练机甲不一样,它的功能更丰富,也更适合零基础上手。 “看到你右手边的绿色按钮了吗?那是机甲的启动按钮,一经按下就会立即和你的精神网开始链接,你准备好了就按下它。”乐鸿光站在操作台前,戴着通讯耳机,和乐嘉木说。 这一切对乐嘉木来说都太过新奇,他听到乐鸿光的指令后,迷迷糊糊地就要去按下启动按钮。 乐鸿光看着他的操作,眉头拧起,紧急喊了停:“乐嘉木,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听起来要严厉许多,乐嘉木俨然觉得自己已成为乐鸿光的下属,心下一凛,态度端正了许多,检查一下机甲内部,说:“确定。” 乐鸿光捏了捏眉心:“所以你平时驾驶飞行器时也不系安全带吗?那我要考虑没收你的飞行器驾驶证了。” “我太紧张了……”经他明示,乐嘉木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系安全带。 看着乐嘉木手忙脚乱系安全带的模样,乐鸿光闭麦骂了两句。 来之前慕齐千叮嘱万嘱咐他千万要记得乐嘉木是他们的儿子,不能像批他的下属那样不留情面,但这个乐嘉木简直比他的下属还讨骂。 “这下是不是没问题了?”乐嘉木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机甲内部情况以及自身的安全措施,问。 乐鸿光开麦,“嗯”了一声:“启动。” 乐嘉木依言按下启动按钮。 “能源核心稳定,正在启动。” “启动成功,这里是机甲1001号,驾驶员您好,神经链接已开始建立,请驾驶员确认。” 不明性别的机械音在乐嘉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还伴随着轻微的电流“滋滋”声。 “怎么确认?”乐嘉木直视着机甲内部的蓝色电子屏,问乐鸿光。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调动精神力。”乐鸿光指挥。 对于未分化和未使用过精神力的人来说,精神力一直都是个比较抽象的概念,他们只知道人体内存有精神力,却不知道精神力是如何在身体里流转的,也不清楚作为精神力的主人,他们应该如何去调动精神力为自己所用。 乐嘉木比这种情况好点,他好歹使用过精神力测试仪,知道怎么凝聚精神力,但是他找不到机甲发出的链接通道。 乐鸿光许久都没等到“神经链接成功”的通知,沉声开口问:“出了什么问题?” 乐嘉木闭着眼睛回答他:“我在我的精神网内没有找到机甲发出的链接通道。” 第11章 乐鸿光稍作思考后,说:“把你精神网的情况描述一下。” “就是一张望不到边际、闪着蓝色光芒的网,没什么特殊的,我现在的位置大概在正中心。”乐嘉木说。 乐鸿光想到了什么可能,眼眸亮了亮,但语气依然沉静:“你操纵着精神力朝东南方向走。” 乐嘉木:“走不到尽头的。” 乐鸿光:“你信我。” 乐嘉木没再说话了,他操纵着精神力不知道走了多久后,终于看到了一个黄色光团:“我看到了一个黄色光团,这个是机甲发出的链接通道吗?” 乐鸿光估算着他沉默的时间,应了一声:“靠近它。” “神经链接已成功建立,驾驶员乐嘉木您好。” “神经链接建立成功了。”乐嘉木和乐鸿光汇报情况。 乐鸿光忙里偷闲给麦金托什皇帝发了一条消息后,抬眼说:“我之前为你制定的训练计划已经不适合你了,我决定临时修改你的训练计划。” “啊?” 乐嘉木没懂乐鸿光这是在闹哪一出。 几分钟后,几个熟悉的面孔骂骂咧咧地出现在训练场,并坐进他们的专属机甲后,乐嘉木懂了。 “你不是说广叔叔他们需要休息吗?!”乐嘉木质问乐鸿光。 乐鸿光:“他们是需要休息,但我不把他们当人看。” 乐嘉木:? 你其实是不把你儿子当人看吧? 操作台的通讯耳机是和训练场上所有机甲的通讯设备都连通的,因此乐嘉木能清晰又绝望地听到乐鸿光在给那几个上过好几次战场的老将军发号施令:“你们对面是我儿子乐嘉木,他是第一次操控机甲,但你们不需要手下留情……权子平你给我把武装系统关掉!你是要把训练场炸了吗?今天不用那个,你们先锻炼一下他的闪避能力。” 什么不需要手下留情?他需要啊! 乐嘉木绝望地想请几位叔叔手下留情些,却发现乐鸿光已经把他的通讯通道给切掉了。 广茂权子平等人都是精神力为单s,上过百次以上战场的老将军,他们的机甲都是麦金托什皇帝请人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他一个未分化、第一次操控机甲的怎么能比? 算了,来都来了。 乐嘉木低头去看机甲的操作台,然后发现了一件更绝望的事情。 乐鸿光不知道在想什么,把广茂权子平都喊来给他陪练了,却不告诉他机甲怎么操作。 他回家后一定要在慕齐面前参乐鸿光一笔。 有乐鸿光的不用留情之言在前,广茂权子平等人全不复曾经去乐家拜访时的慈爱温和模样,一个个操控着机甲,利落地把乐嘉木的机甲围起来。 乐嘉木耳边充斥着刺耳的滴滴警告声,面前蓝色电子屏上的红色警告标识闪烁得把他的脸都映得通红,他手忙脚乱地把操作台上的按钮迅速摸索了一遍,大致明了了哪几个是方向键。 反正今日的训练内容只是闪避,认清楚几个方向键就足够了。 乐嘉木沉下气,看着电子屏上不断靠近的红点,操控着机甲躲开,但他毕竟是第一次操控机甲,对机甲不熟悉,对精神力操控方式也不熟悉,明明他都估算好了两架机甲的距离,却还是被刮蹭到了。 机甲受到伤害,乐嘉木感觉自己的精神网也仿佛受到了攻击,眼前突然模糊一下,但他没时间休整,电子屏上显示他的后方又有机甲袭来。 乐嘉木凝了凝神,专心操控机甲。 乐鸿光在操作台众览全局,目光紧盯着乐嘉木。 就算除去他作为父亲的滤镜,乐嘉木的表现也很优秀。 前期对机甲操控不熟练时,乐嘉木被撞击的次数较多,但对机甲的操作越来越熟练后,他操控着机甲如鱼得水,能在广茂权子平等人手中灵活逃窜,可见他的精神力究竟有多强悍。 而这还只是乐嘉木未分化时的实力。 乐鸿光打开终端,看麦金托什皇帝发来的回复。 “乐卿,你很强,你的儿子也很强。还请你把你儿子这几天的训练报告发给我,我会针对性地调整他进入训练营后的训练计划。我相信,你的儿子乐嘉木是能改变帝国历史的人。” 第10章 乐嘉木对于麦金托什皇帝和乐鸿光对他的高评价浑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好累啊,连带着晚上和樊斯年视讯的时候也有些无精打采。 “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都遭遇了些什么!”乐嘉木和樊斯年吐槽。 樊斯年掌握着力度给乐嘉木捏肩,问:“遭遇了什么?” 乐嘉木转头和他控诉:“广叔叔权叔叔你认识吧?就是之前你来我家找我的时候在客厅坐着和我父亲聊天的那两个有高级肩章的老将军。魔鬼训练的第一天,我父亲就把他们全喊来了,让他们多对一给我一个精神力操控初学者陪练!” 训练营这几天也在教如何操控精神力,樊斯年大致能想得到乐嘉木崩溃的点。 精神力操控初学者和自己的精神力相处都不太顺畅,更别提把精神力为自己所用,攻击他人或者抵挡他人的攻击了。 “那你能应付得过来吗?如果感觉太过勉强,就和乐叔叔说一说,把魔鬼训练的强度下调一些,你的身体要紧。”樊斯年把搭在乐嘉木肩上的手转到乐嘉木太阳穴附近,轻轻按压。 乐嘉木闭着眼享受樊斯年的服务:“还好,刚开始我确实是有些跟不上,被打得很惨,但后来就好多了,只要不是贴脸杀,我都能躲开。” 樊斯年的动作顿了一顿,问:“刚开始和后来间隔几个小时?” 乐嘉木回忆了一下:“大概三四个小时?” 樊斯年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训练成果。 虽然他的训练成绩在训练营里已经是佼佼者,但他不如乐嘉木。难道乐嘉木分化后的精神力等级会是帝国史书上都不曾出现过的四s? 他垂头看哼着歌自娱自乐解压,对自己的天赋毫无所觉的乐嘉木,轻轻叹了口气。 他喜欢的人太优秀了,就是有点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的乐嘉木突然睁开眼,义愤填膺地接着吐槽:“这还不是最离谱的,你知道吗?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父亲要我凌晨四点到七营吗?” 樊斯年应:“嗯。” 乐嘉木:“但七营的训练时间没那么早,可当时我不知道啊,我见训练场上只有我和我父亲,我就问了一嘴广叔叔他们人呢,我父亲说七营的起床时间是五点,而且广叔叔他们刚休假回来要休息,不能把广叔叔他们不当人。” 樊斯年莞尔:“是乐叔叔的风格。你那么早起来困不困?今晚早点睡。” “还好。”乐嘉木接着说,“我当时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我父亲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专心我自己的训练了,但我刚上手机甲,链接了精神网,我父亲就改变主意发消息让广叔叔他们都来了,说临时对我的训练计划做了调整,还推翻了自己的话,说广叔叔他们确实需要休息,但他不把他们当人。有时候真有点可怜七营,他们有这么一个三秒一想法的长官,未来真是一眼就看到了头!” 樊斯年听着听着,收了笑。 “你训练完乐叔叔还和你说别的没?”他问。 乐嘉木:“没有啊,怎么了?” 乐叔叔是乐嘉木的父亲,不会做对乐嘉木不利的事情,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是冒犯的。 樊斯年心中反复念了几次,才面上无恙地启了一个新话题:“训练营的长官和我们说,f区的治安警最近发现有流民偷渡到了f区。七营在e区外围地界,你要小心点。” 乐嘉木愣了一下,转身问:“f区都开始出现流民了?” 樊斯年点头:“因为帝国和联邦常年的战事,首都星外流民一直泛滥,只是没想到首都星竟然也要沦陷了。” “这样下去,流民泛滥到a区也是迟早的事了。”乐嘉木拧着眉说。 “也还好。”樊斯年给他宽心,“e区全是军方驻扎的营地,是一道很强有力的防线。只是你未来一个月都在e区活跃,我才提醒你一句。” 乐嘉木听不进去:“但首都星出现流民就已经是一个很不妙的信号了。” 樊斯年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轻轻说:“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们还是学生,这些都不该我们考虑,安心交给专业的人解决就好。” 乐嘉木不赞同:“那训练营的长官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不提训练营培育人才的目的就是让更多的人投入到帝国的建设和防卫事业中去,只说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就有维护它的义务。” 难得的一小会儿视讯时间,樊斯年不想因为两人的价值取向问题和乐嘉木吵架,他轻飘飘略过这个话题,把乐嘉木的行为预判:“那也要等训练营毕业,我和你说这件事只是提醒你周六日去e区的时候注意安全,不是让你单枪匹马去逞英雄的。” 乐嘉木被猜中了心思,错开两人相交的视线:“不去不去,我周六日训练那么忙,我哪有时间去f区?” 第12章 樊斯年轻叹一口气。 他要是信了乐嘉木这话,那他这么多年的竹马算是白当了。 “要去也要等我空了一起去。”樊斯年妥协说。 乐嘉木面上乖乖应:“嗯嗯,等你等你。” 心中想的却是樊斯年可是身娇体弱的omega,他怎么可能把樊斯年带到未知的危险中去? 于是周一晚自习他就和虞榕请了假,去了f区。 f区地处首都星最外围,最为鱼龙混杂,平时治安本来就不好,多了流民后治安更是差到令乐嘉木这种从小在a区长大,根正苗红的军二代惊叹的程度。 他一落到f区,收起飞行器,就被几个在他看来穿得乱七八糟的人撞了一下。 “哪来的金贵小少爷?也不知道身上有几个钱。”轻佻浮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乐嘉木没第一时间回话。 他虽然身体好,但也经不住不设防的时候被人挑着部位狠狠一撞。 大约几秒钟缓过神后,乐嘉木才开始打量找他茬的那几个人。 他们面容憔悴,衣着破损,身上还若隐若现着一丝臭味,不像是f区的人。 是流民。 乐嘉木判断了面前几人的身份,摸了摸自己随身携带的资源包。 虽然他经常因为武力值过高而选择丢掉脑子,但他本质不是一个莽夫,尤其是在樊斯年不在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动一下脑子的。 比如这次来探流民的情况,他就准备了一资源包的东西。 只不过这些流民虽然看起来素质低下,但好像并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 那几个流民见乐嘉木不说话,以为他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少爷,彼此对视一眼,把乐嘉木围在中间:“小少爷,我们走到这里也是不容易,你要是有善心呢,就该行行好,给我们安排个住处,买些食物。” “可以。”乐嘉木爽快地答应了。 对于他和樊斯年来说,钱都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况且他觉得这些流民并不如新闻中描述得那么可怕。 他们并非自愿远离家乡,漂泊到这里,成为人人喊打的流民。 他可以帮,那就帮一把。 流民们乞讨到了乐嘉木的善心,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光亮,与此同时,街边注视着这里动静的其他流民开始小声窃窃私语。 乐嘉木没发现这些,带着他遇到的这几个流民去买食物,找旅馆。 f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如前几个区,食物全是一水儿的营养剂,但流民们不在乎口感,他们只在乎能不能填饱肚子。 在他们进食的时候,乐嘉木用终端搜索了一下附近的旅馆。 作为首都星与外星的贸易口,f区的旅馆遍地都是,但因为流民泛滥,基本上家家都挂上了“拒绝流民入内”的红色标识。 乐嘉木找不到合适的旅馆,只好关闭终端。 抬眼,流民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乐嘉木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手不自觉地又摸上了资源包。 这时,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流民嗫嚅着问:“f区的旅馆都不让我们住,你有办法吗?” 乐嘉木遗憾地摇摇头。 就算乐家再权势滔天,他也不能干涉旅馆老板的决定。 至于把他们引进到没有限制流民的e区? 别开玩笑了,即使在他看来流民再怎么无害,他也是不可能干出这种蠢事情的。 乐嘉木违背了他帮流民找旅馆的承诺,流民们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如果说刚才得到食物的他们是披着羊皮的狼,那现在他们就是完全褪去伪装的狼。 “你骗了我们!”流民们愤怒地喊着,冲向乐嘉木。 乐嘉木一时不察,被他们抓住了胳膊。 “我是无偿的赠予行为,所以不能避免的客观原因造成的违约行为,我不承担后果。”他冷静地说。 “哈哈哈哈你们听见这位小少爷在说些什么胡话了吗?”一个青年流民环顾四周大声嘲笑乐嘉木,“他竟然在和我们讲道理。小少爷,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f区的吗?” “偷渡。”乐嘉木回答。 流民愣了愣,说:“没错,我们是偷渡。我们连法律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我们会听你文绉绉地在这里讲道理吗小少爷?” “不讲道理讲什么?”乐嘉木挣开流民们的束缚,抚上腰间的资源包,“讲武力吗?” 第11章 乐嘉木衣着整洁干净,眉目间也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那种凌厉感,流民们可是从帝国军方手下逃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他的威胁,流民们只当他是还没认清自己所处的境地,噗嗤笑了一声,说:“小少爷,这里可没有人捧着你。” “嗯,我知道。”乐嘉木情绪淡淡,从资源包里拿出一把麻醉枪,“但我也不需要人捧。” 他大概知道流民是怎么样的存在了,他们因为战争被迫背井离乡,漂泊在宇宙各个星之间,很可怜,但同时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们失去了理智,恨上了所有人,认为但凡有人过得比他们要好,那么就要接济他们,补偿他们,这是他们的可恨之处。 他不后悔自己刚才答应了帮流民寻找食物和居所,不然他可能根本认识不到这点。 但现在发善心的环节结束。 乐嘉木抬起枪,对准最靠近他的一位流民,开枪。 流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砰”地倒在地上。 一时之间,乐嘉木耳边充斥着各个年龄段的尖叫声:“杀人了杀人了!” “我不会杀人,帝国法律不允许杀人。”乐嘉木解释着,手上动作不停。 其中一个流民见倒地的流民确实身上都没有伤口,鼓起胆子大喊:“小少爷你说好的拼武力,怎么拿这玩意儿对付我们?难不成是对自己不自信?” “激将法对我没用。而且,”乐嘉木想到了一个人,唇边扬起一抹笑,“如果我受伤了,有人会生气的。” 流民们见动摇不了乐嘉木,只能四窜而逃,可乐嘉木的枪像是有追踪功能一般,总能命中正在移动的流民。 最后一位流民倒下,乐嘉木余光扫过在街角处藏着的几个小心翼翼探头的流民,顿了顿,收起枪,给f区的治安警发了个消息:“你们可以过来了。” 治安警一直都在待命,收到乐嘉木的消息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这……”治安警一踏入乐嘉木所在的街区,就被满街躺着的流民惊到了。 乐嘉木没解答治安警疑问的想法,他只淡声提醒:“麻醉枪的麻醉时效是一个小时,你们赶过来用了二十五分钟。” 治安警长连忙指挥手下先把这些倒得横七竖八的流民控制住,带回警局。 流民的事情还不算完,乐嘉木自然也跟着去了警局。 警长把流民安顿好后,苦着脸和在警局待客厅坐着休息的乐嘉木说:“乐少爷您对流民的安置有想法吗?警局实在是供养不起他们。” 乐嘉木瞥他一眼,就知道警长也把他当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但这件事情本来也不适合和警长说,于是他没理警长这句话,直接起身和警长告别,前往区政府。 警长假意挽留了两下,然后目送着乐嘉木离去,等乐嘉木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脸上谄媚的表情瞬间褪去,神色复杂。 他问身旁的实习警:“你觉得乐家的这位少爷怎么样?” 实习警窥着警长的表情,斟酌着措辞:“感觉像是金窝窝里长大的,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天真。就比如流民这件事情,他的做法太冒险了,也就是流民刚偷渡到f区又饿又困的,不然他不可能那么顺利地解决掉所有流民。而且他也没有考虑后续流民应该怎么安置,只是任性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警长笑笑:“他出自麦金托什皇帝最为看重的乐家,怎么可能天真?至于你说他任性,他可能是有一点,但你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哪儿吗?” 实习警问:“他要去哪儿?” 警长:“区政府。他有任性的资本,而且他的任性是麦金托什皇帝最想要的品质。” 如果他是麦金托什皇帝,他也会用一切托举乐嘉木这份任性。 实习警不明白警长的话,也不明白麦金托什皇帝为什么最想要的品质会是乐嘉木的任性。 但警长不会给他解答了。 区政府内。 乐嘉木也是提前给f区的区长打过招呼的,因而他直接不客气地闯进了区长的办公室。 区长本来想发脾气,结果一看到是乐嘉木又偃旗息鼓了。 他和颜悦色地问:“你在f区待得怎么样?有什么不喜欢的和叔叔说。” 乐嘉木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直接问他:“距f区有流民偷渡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作为区长想出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提起流民,区长就是一阵头疼,也顾不上继续谄媚乐嘉木了:“他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到处流窜,实在是很难有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第13章 乐嘉木把区长处心积虑盖好的遮羞布掀开:“你所要的完美是f区和平安定,区民生活幸福美满,还是f区gdp一如既往,流民也消失?” 区长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但他还记着乐嘉木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尽量语气温和地说:“流民本就不属于f区,他们能消失的话自然是好的,但我并不会对他们使用非法的手段。” 乐嘉木忍着怒气:“嗯,所以你不限制流民活动范围,把f区和流民之间的矛盾转变为f区区民和流民之间的矛盾,静静等待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你坐享渔翁之利。” 区长抬眼看着乐嘉木,缓缓叹口气:“乐少爷你说的话太难听了,我身为区长,我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区民,我怎么可能去故意激化区民和流民之间的矛盾?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乐嘉木:“说说,你怎么无能为力?” 区长刚要说,温和地笑了两声:“乐少爷不会在录音吧?” 乐嘉木不屑地说:“我录音做什么?” 区长不信,不肯继续回答问题。 乐嘉木见状,从资源包里掏出一个信号屏蔽干扰装置,打开开关后推到区长面前:“这下可以了吗?” 区长检查了一下信号屏蔽干扰装置的功能,放松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首先,关于f区的流民持续增多一事,流民不走正常渡口,都是非法偷渡,我不可能把f区除合法渡口外的边境线全都封锁起来,这太逆天而为了。至于流民进入f区后的管理措施,他们蔑视法律,即使我制定了管理条理又有什么用?他们不会按照我制定的管理条例行事。乐少爷你还是学生,你不会明白我的难处的。” “是吗?你为什么不可能把f区除合法渡口外的边境线全部封锁,究竟是因为逆天而为还是因为f区三分之二的收入都来源于偷渡商人?”乐嘉木问。 区长彻底变了脸色,他放在信号屏蔽干扰装置上的手收紧,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乐嘉木:“为什么?你每次去a区述职被麦金托什皇帝夸奖时难道不觉得心虚吗?作为经济发展水平最差的一个区,自你上任后,f区的gdp逐步上升,最终稳定在了中游水平。你真的觉得和外星贸易往来频繁这个理由能完美掩盖过真实的原因吗?” 区长沉默:“但我又没有贪污,我从偷渡商人那里赚来的钱全算进了f区的总收入中,况且麦金托什皇帝不也没有反对吗?” 乐嘉木:“那是因为你之前的行为没有影响到首都星的安全,f区的gdp也有所提高,麦金托什皇帝当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现在不一样,f区作为首都星最外围的一个区,如果你疏于对流民的限制和管理,那首都星沦陷也是迟早的事了。” 区长:“……我明白了,我会封锁除合法渡口外的边境线,严打偷渡行为。” 乐嘉木达到自己目的,满意了:“虚构功绩是没有意义的,况且正常管理f区,让f区欣欣向荣,即使f区gdp在首都星内垫底,麦金托什皇帝也是会嘉奖你的。毕竟f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经济发展水平确实存在上限,这不是你的问题。” 区长笑了:“谢谢你的宽慰,我确实是有些急于求成了。但你只身来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对你做出些什么吗?人在绝境之下,是会考虑鱼死网破和同归于尽的。” 乐嘉木笃定地说:“你还没有身处绝境,你不会的。而且我早就听说过你,这次来f区更是熬夜把你的情况查了个一清二楚。” “你倒是不避讳。”区长笑出声,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乐嘉木:“f区内的流民呢?你准备怎么处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近f区的gdp不升反降吧?gdp和区民的幸福度也是有关系的。” 一提到和f区的gdp有关,区长的眉重重地拧在一起:“可是我说的确实是事实,流民们蔑视法律,我就算制定了管理条例,他们也是不会遵循的。” “那就划分出一个区域,专门用来收容流民,只允许他们在其内活动,不允许他们到街市上影响其他区民正常生活行为。”乐嘉木提议说。 区长的眉拧得更深了:“这个操作起来难度不小,要耗费的财力也不小。” 哪来的财迷? 乐嘉木内心翻了个白眼:“建造流民收容所所需要的资金全部由乐家提供。” “好,”刚刚还眉头紧锁的区长爽快地答应了。 解决完f区流民的事情,乐嘉木看了眼天色,疲累地给樊斯年发消息:“装你装得好累,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动脑子。” 驾驶飞行器回到家后,乐嘉木哼着歌打开终端看樊斯年有没有回他信息,但刚看到樊斯年回复的消息,他哼出来的调子就变了形。 樊斯年:“有我在,你可以不动脑子。” 樊斯年:“所以你背着我去做了什么?” 樊斯年:“要我猜吗?” 樊斯年:“我猜你去了f区。” 樊斯年:“我猜得对吗,乐嘉木?” 第12章 乐嘉木垂死挣扎了一会儿,回了个“不对”。 下一秒,樊斯年的视讯邀请就发了过来。 乐嘉木不敢接,但也不敢挂。 响铃快要结束时,他才不情不愿地接了起来。 “结束训练了?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按按肩?”一接通视讯,乐嘉木就温声细语地笑着抢先开口。 地球有句俗语: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这么体贴地关心樊斯年,樊斯年一定不忍心责备他。 但很可惜,樊斯年似乎不知道这句俗语,完全不理会乐嘉木的关心,命令道:“做套体能操给我看看。” “我没有受伤,你现在都不相信我的话了吗?”乐嘉木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做了套体能操,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受伤。 确定乐嘉木真的没有受伤后,樊斯年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你去f区做了些什么?” 乐嘉木一个字不漏地告诉了樊斯年。 樊斯年的眉又拧起:“别说你做的这些都是在模仿我。” 乐嘉木疑惑:“可是,我就是在模仿你啊。” 樊斯年面无表情地说:“一点都不像,你处理事情的方式太激进了,但凡有一个环节不遂你愿,你这件事都成不了。你以后还是别动脑子了。” 乐嘉木不服:“那你说说,我哪个环节有问题?” 樊斯年:“如果是我,被那些流民撞了,我会假装把身上的钱全给他们,然后静等流民之间内斗。f区的流民肯定不止找你茬的那几个,其他流民看到那几个流民这么轻易就获得了钱财会不眼红吗?答案肯定是不会。” 乐嘉木有问题:“但流民显然都更仇富啊,你怎么保证他们是内斗,而不是继续来找你讨要钱财?” 樊斯年轻笑:“那就要看我的演技了。这个你学不会,我不教你。” 乐嘉木:? 樊斯年在他即将气急败坏之前接着说:“接着就是去找f区区长那里我的处事原则了。虽然你在去之前就把f区区长的各类信息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但你不能保证那是不是f区区长想让你看到的,所以你极其有可能是自投罗网。” 乐嘉木:“那该怎么做?” 樊斯年瞥他一眼:“这就要说双人行动的好处了。一人与区长谈判,一人在外静候是否会产生变故。如果里面那个人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立即发出行动前定好的信号,确保两人能够安全脱身。” 乐嘉木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缺点:“你怎么确保外面的那个人不会被发现?” 樊斯年反问:“我们难道还缺隐蔽自身的设备吗?” 乐嘉木无话可说,半晌憋出一句:“你太保守了。” “是你太冒进了。”樊斯年盯着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遇到危险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有危险的。”乐嘉木沉默片刻,说。 “我信你,但我不信别人。”樊斯年说完这句,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和乐嘉木说他今天在训练营里发生的事情。 乐嘉木津津有味地听着,逐渐恢复了精神。 樊斯年观察着乐嘉木的情绪变化,突然说:“慕清今天体能训练的时候受伤了。” 乐嘉木听到慕清的名字愣了一下,自从慕清进入训练营后两人就断了联系,他还以为慕清在训练营里一切顺利,没想到只是自己一个人忍了下来,在自我消化。 “文职和医职的体能训练在一起吗?”他问。 樊斯年点头:“文职和医职的体能训练项目差不多,训练营一直都是把这两个安排在一起的。” 乐嘉木“哦”了一声:“那慕清受的伤严重吗?” 果然还是关心慕清,都不问他能不能接受训练营的训练强度。 樊斯年全然不管他昨天刚和乐嘉木说过训练营的训练强度在他看来有一点弱。 没得到樊斯年的回话,乐嘉木疑惑地打开终端看了一眼:“卡了?” 第14章 樊斯年:“没有。慕清受的伤我不知道严重不严重,我当时在专心训练,是听其他人说的。” 乐嘉木笑:“斯小年你果然不管去到哪里都很认真啊。” 樊斯年抿了抿唇,可能是觉得唇上的醋味有点淡,他又开口问:“你想不想知道慕清在训练营的情况?” 乐嘉木问:“你们在训练营经常碰面吗?” 樊斯年摇头:“没有,但我知道他一点情况。在医职里他成绩最好。” 乐嘉木夸赞:“不愧是慕家人。” 樊斯年垂眸,把眸底那抹淡淡的委屈藏好。 乐嘉木都没夸过他,果然这个慕清有问题。 樊斯年就这样把慕清划进了情敌的范畴。 训练营对作息也有严格要求,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互相报备了一下彼此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就挂断了视讯。 乐嘉木想着虽然他和慕清是交易关系,但也不能太冰冷,于是他给慕清发消息问了一嘴他的伤重不重。 慕清回得很快:“还好,不算太重。就是进入训练营之前不怎么运动,突然接触这么高强度的训练,身体有点受不了。不止我,医职和文职都倒了好几个。” 乐嘉木后悔:“果然进入训练营之前应该也帮你补习一□□能训练的。” 慕清浅笑着回复:“那还是没必要,我已经能逐渐跟得上训练营的训练节奏了。这件事是樊斯年告诉你的吗?” 乐嘉木:“嗯嗯,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慕清想了想樊斯年每次见到他时那充满敌意的目光,不敢苟同:“樊斯年很厉害,文职体能训练次次第一,还得到了训练营长官的表扬。” 樊斯年怎么不告诉他? 乐嘉木惊叹一声,骄傲地回复:“他就是很厉害,他从小学什么都很认真,都很快。不像我,除了我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其他永远都是三分钟热度。” 慕清笑笑,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入营?你和你父亲谈好了吗?” 乐嘉木:“谈好了。在进入训练营之前我要进行为期一月的魔鬼训练,上周是第一周,大概三周后我就可以正式进入训练营了。” 慕清:“这么快?” 乐嘉木刚想回“这已经不算快了”,他的门就被敲响。 “谁?”乐嘉木问。 乐鸿光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 乐嘉木边吐槽着,边去开门:“你是谁?让我听声辨人吗?” “你难道没有这个能力吗?”乐鸿光问。 乐嘉木:“我当然没有。” 乐鸿光装作遗憾的模样:“那很可惜了,我把你上周的训练数据做了个统计,你的体能和精神力操控能力都已经达到了入营水平,原本还想着你要是会听声辨人这项能力,我就直接去给你申请入营呢。看来魔鬼训练还得继续。” 乐嘉木:!!! “我会!我会!我会听声辨人!”他急急忙忙地拉着假装要离开他房间的乐鸿光,说。 乐鸿光转身,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你就符合了入营的全部要求。你看看你要哪天去?我去给你申请。” 乐嘉木一点也等不了:“明天行不行?明天我就去。” 乐鸿光看着他这迫不及待的不值钱样子,面无表情地说:“你的意思是要训练营的人加班给你批审核吗?” 乐嘉木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那就后天。” 乐鸿光这回答应了:“行,我把新生入营手册发给你,你看看你入营能带些什么东西,不能带什么东西。” 乐嘉木:“好。” 送走乐鸿光后,乐嘉木接着回复慕清的消息:“这还不算快,因为我父亲刚才来我房间和我说我上周的训练数据已经达到入营标准,我后天就可以入营了。” 慕清:“恭喜恭喜。” 乐嘉木:“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诉樊斯年这个好消息。” 没等慕清回复,乐嘉木就迫不及待地给樊斯年打过去了视讯。 樊斯年好像是刚洗澡出来,但乐嘉木现在完全没心思欣赏美色,他眉眼弯弯地说:“你猜猜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樊斯年弯了弯唇:“这么开心,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乐嘉木开始卖关子:“你猜猜,提示一下,是你也会很开心的好事情。” 樊斯年思考:“我也会很开心的事情吗?你明天决定来看我?” “不不不,比这还好的好事情。”乐嘉木说,“我父亲说我上周的训练数据已经达到了入营标准,所以我后天就入营去陪你了!” 这么巧?慕清一受伤,乐嘉木就被允许提前入营了? 理智告诉樊斯年这两件事应该毫无关系,情感上他却觉得这是乐嘉木偏向慕清的一种表现,他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符合正常情况下他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做出的反应:“确实是个很好的好消息。你大概后天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还不知道,定了我告诉你。”乐嘉木没察觉到樊斯年情绪的异常,还在高兴地自夸说他就知道自己很厉害,可以缩短魔鬼训练的时间。 樊斯年笑意淡淡地附和,暗自谋划着等乐嘉木入营后,他该怎么做让乐嘉木的视线只停留在他的身上。 乐嘉木的选择肯定是武职,武职未分化的寝室楼和医职beta的寝室楼离得很近,他绝对不能让慕清近水楼台先得月。 樊斯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乐嘉木,眸中藏着对乐嘉木隐秘但强烈的偏执和渴望。 第13章 f区的区长太关心f区的gdp了,因而乐嘉木一走后他就开始了对f区的整改。 一段时间后,f区彻底解决了流民偷渡的问题,区内的流民也在乐嘉木打款后得到了安置。 麦金托什皇帝对流民的事情还是很关注的,但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下达的命令一定是要能够平等适用在各个区的,所以他之前也只是盼望f区的区长能够在他拟定好命令之前就算不彻底解决问题,也拖延一下时间,不要让流民太过泛滥。 没想到他的命令还没有拟定好,f区的情况就得到了改善。 只不过麦金托什皇帝一眼就看出了那不是f区区长的惯常作风。 为了知道幕后人是谁,麦金托什皇帝把f区区长召到了a区,询问关于流民的事情。 f区区长之前是被功绩蒙蔽了双眼,现在清醒过来的他十分清楚麦金托什皇帝把他召来的目的,他不仅一五一十地把乐嘉木对他管理f区提出的建议转告给了麦金托什皇帝,还把后来从警长那里得知的事情一并告诉了麦金托什皇帝。 得知了真相,麦金托什皇帝大笑:“乐卿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儿子。” 但乐嘉木尚未成年,提出的建议只可参考,不能全部应用于实践,麦金托什皇帝在乐嘉木提出的建议之上又给f区区长提了一些修改意见后,让人回f区施行。 而他则是给乐鸿光发了条消息:“乐卿,我想见见你的儿子。” 彼时,乐嘉木已经入营有一段时间了,收到乐鸿光的消息时,他还有些不可思议。 麦金托什皇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他想不通麦金托什皇帝为什么要见他。 他问乐鸿光,乐鸿光也说不知道,只说应该是好事。 乐嘉木又去找樊斯年问。 樊斯年推测说:“是不是你之前去f区的事情?” 乐嘉木思考了一下,觉得樊斯年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其他的事情好像都不值得惊动麦金托什皇帝。” 讨论出麦金托什皇帝找他的原因后,乐嘉木又开始焦虑他见麦金托什皇帝要穿什么。 樊斯年看着乐嘉木在寝室里焦虑得团团转,脑袋有些发晕,他无奈地把人按住,说:“我觉得你穿训练营的训练服就行。” 乐嘉木低头看了眼灰色的制服,怀疑地问:“真的能行吗?” 樊斯年点头:“麦金托什皇帝见惯了穿着华丽的人,穿着亮眼对于麦金托什皇帝来说并不是加分项,你只要穿着得体就好。” 乐嘉木还是焦虑:“训练服得体吗?” 樊斯年:“相信我,你作为训练营的学员,穿训练服一定没问题。” 乐嘉木相信樊斯年,但还是忍不住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他,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版型很好的灰色训练服包裹着他的身体,显得他整个人干练又靠谱。 乐嘉木自恋了一会儿,信了。 可到了麦金托什皇帝要见他的那天,他又开始焦虑。 他扯着樊斯年的衣角,要樊斯年请假陪他一起去。 “训练营的假不好请。”樊斯年看着乐嘉木可怜兮兮的模样,闭上眼睛狠心拒绝。 他也想陪乐嘉木去,但问题是训练营的长官根本不会准这种假,甚至说不准还会因此给他加练。 虽然他对于训练营的训练强度适应良好,但加练还是算了。 乐嘉木只好一个人去见麦金托什皇帝。 第15章 麦金托什皇帝是一个一百多岁的中年男人,身高大约一米八多,身体硬朗挺直,看起来很有威严。 乐嘉木虽然身高和麦金托什皇帝差不多,但气势上却是要和麦金托什皇帝差上一大截。他一推开包厢门,看见坐在里面的麦金托什皇帝,就怵得弯垮了肩。 然而,麦金托什皇帝为了亲近乐嘉木还专门订了年轻人喜欢的餐厅包厢,穿了乐鸿光推荐他的休闲装,没想到乐嘉木还是很怕他。 麦金托什皇帝有些无奈,想了想他从乐鸿光那儿打探到的消息,决定以樊斯年作为话题的突破口。 “听说你有个竹马?”麦金托什皇帝问。 乐嘉木小心翼翼地点头:“是,他叫樊斯年。” 麦金托什皇帝给乐嘉木倒了杯果汁,推到他面前,笑了笑接着问:“听说他和你一文一武,你们各自天赋都很高。” 麦金托什皇帝每句话都带着樊斯年,听到熟悉的名字,乐嘉木逐渐放松:“我没有,我是因为从小被我父亲拉着训练出来的,樊斯年才是实打实的天赋。” “哦?是吗?”麦金托什皇帝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乐鸿光说乐嘉木和樊斯年竹马竹马,彼此喜欢,每天都黏在一起,所以在乐嘉木口中的樊斯年应该是被乐嘉木美化过后的樊斯年,不可信。 乐嘉木没看出麦金托什皇帝的敷衍,频频点头,继续夸夸樊斯年:“樊斯年很厉害的,他在训练营里的成绩科科第一,甩第二名一大截。” 麦金托什皇帝此行的目的是乐嘉木,见他打开了话匣子,也就不再继续聊樊斯年了,而是把话题专注在他身上:“那你呢?你在训练营里的成绩怎么样?” 乐嘉木困惑地说:“我不知道我的成绩处在哪个水平。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其他人的训练项目不一样,我们不在一起排名。” 给乐嘉木制定专项计划的麦金托什皇帝:“原来是这样,那你的训练项目强度比起其他人怎么样?这个应该也可以作为一个参考标准。” “似乎是要比其他学员的训练强度高一点,但我适应起来还算良好。”乐嘉木说。 麦金托什皇帝夸赞他:“你果然很有天赋。” 乐嘉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都是因为我父亲从小就训练我,我现在才能比其他人略微强一点。” 麦金托什皇帝好奇地问:“你父亲都用什么方式训练你?” 乐嘉木回忆了一下,说:“一般是让我去他负责的营地里跟训。我大约四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去他负责的营地了,但那时候我还很小,只是照猫画虎地去模仿其他人的动作。后来逐渐长大了,我父亲就开始要求我进行次于营地其他人几级难度的训练了。” 麦金托什皇帝若有所思:“那你关于政治方面的事情了解多少?” 乐嘉木实话实说:“不太了解。” 麦金托什皇帝问:“但你前段时间不是还去f区帮f区的区长提了一些关于流民管理的建议吗?” 乐嘉木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我的强项,这是樊斯年的强项。他从小就擅长观察一切,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一切变化,并给出最优解。我应该算是耳濡目染?事后我和他提起这件事,他还说我解决问题的思路不太对,有点太冒进了。” “确实是有些冒进。”在乐嘉木的描述下,麦金托什皇帝开始对樊斯年好奇,“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 乐嘉木把樊斯年和他视讯时的假设以及后来被他缠得有些不耐烦的樊斯年根据他的要求对f区流民管理提出的几点建议告诉给了麦金托什皇帝。 麦金托什皇帝听着听着眼眸一亮,肯定了乐嘉木之前的话:“他确实也很有天赋。你刚才说他在训练营里的成绩也很不错?” 乐嘉木一提起樊斯年话就变得多起来:“他学习很认真,训练营的成绩科科都是第一,在学校他的成绩也很好。就是他家里好像不注重培养这些,所以他只是看起来稍微聪明一些,但其实他很厉害的。” 麦金托什皇帝听着感觉帝国的未来简直太有希望了,觉得他这趟真的是没白来,他开始盘算如何利用乐嘉木和樊斯年这两个人才。 樊斯年和乐嘉木,一文一武,等从训练营顺利毕业后一定会是他最强有力的左膀右臂。 麦金托什之后又询问了一些别的问题。 乐嘉木都一一进行了解答。 麦金托什皇帝在乐嘉木的描述下,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未来的“右臂”了。 乐嘉木是行动派,在麦金托什皇帝提出要见樊斯年后,他就立即给樊斯年弹了个语音,催他请假出来。 麦金托什皇帝的邀约无人敢拒绝,樊斯年和训练营的长官说明了情况后,根据乐嘉木发给他的定位,驾驶飞行器到了餐厅。 樊斯年身形颀长,看起来书生气很重,但修身的训练服又让人清楚地认知到这并不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而是一个如果你不听他讲道理,那他也能和你论论武的书生。 麦金托什皇帝对这样的文职形象很满意,朝上那些看起来一把就能推倒的文职,实在是看起来太没有威慑力了,有时候和武职吵架,武职还没说几句话,文职就看起来要晕过去了。 樊斯年这样的正好能给文职镇镇场。 但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麦金托什皇帝在他与樊斯年的逐步交流中,逐渐发现樊斯年身上有一个致命缺陷。 麦金托什皇帝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淡淡,眸中似乎只能承得下乐嘉木的少年,眉不自觉地拧起。 这位天生的政治家,他没有理想,也不忠于国家。 他只忠于乐嘉木一人。 第14章 麦金托什皇帝可惜地想。 但要他就这么放弃把樊斯年收为己用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麦金托什皇帝温和地送乐嘉木和樊斯年回训练营,然后给训练营的长官和他最为信任的下属分别发了消息。 只忠于乐嘉木吗? 没关系,人只要有软肋,就会好对付得多。 乐嘉木直到回到寝室也还是没能明白麦金托什皇帝见他们的原因,他思来想去,选择直接问跟在他身后像一条大尾巴的樊斯年:“你说,麦金托什皇帝为什么要见我们?” 樊斯年不在意地说:“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你自然就知道了。麦金托什皇帝是帝国的君主,他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不会、也不可能拒绝,他没必要和我们虚与委蛇,也没必要让我们去猜他的想法和目的。你不用焦虑这个。” 话虽这么说,乐嘉木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他刚刚可是和麦金托什皇帝坐在一个包厢里,还一起共进了午餐! 他兀自激动着,余光瞥见神色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樊斯年,问:“我们刚刚可是见了麦金托什皇帝,你怎么反应这么淡?” 樊斯年抬眼看他:“那你要我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乐嘉木撇撇嘴,问:“你见到麦金托什皇帝怎么一点不激动?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和麦金托什皇帝共进午餐的机会的。” 樊斯年神情恹恹:“机会难得又如何?我又不想要这个机会。如果你今晚和我共进晚餐的话,我倒是会很高兴。” 乐嘉木被他带跑偏了:“我哪次晚餐不是和你一起吃的?” 樊斯年幽怨:“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我说的共进晚餐指的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那种。” 乐嘉木装傻:“那只能等到周末了,训练营的餐厅里人那么多,无论如何我都是实现不了你的愿望的。” 樊斯年垂眸。 果然那个慕清在乐嘉木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乐嘉木见樊斯年背过身一个人生闷气,叹口气,强制把人转过来:“他这不是受伤了,饮食需要控制但又不自律嘛,我就看他几天,等他伤好了,我就餐餐都只和你共进好不好?” 樊斯年声音闷闷的:“他不自律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欠他。得亏这是在训练营里,你也就每天看着他打饭的菜品,要是在外面你是不是还要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乐嘉木:“不可能,我又不会做饭。别人病还没好,我就先把人毒死了。” 樊斯年冷笑一声:“果然,如果你会做饭的话,你还要给他亲自下厨。我都没吃过你做的饭。” 乐嘉木:? 他都不会做,樊斯年上哪儿吃去? 乐嘉木扯了扯樊斯年的脸,警告说:“斯小年,你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我哪句话说会给他亲自下厨做饭了?我只是在说自己厨艺不好而已,你能不能不要多想?” 樊斯年被他扯着脸,含含糊糊地指控:“你还凶我。” 乐嘉木要被气笑了:“我又哪里凶你了?斯小年你不要血口喷人。” 樊斯年唇角下垂:“我不管,我之前吃醋你都没看出来,委屈得不行和你说了之后你说让我表现得明显一点,我现在表现得明显了,你又说我在无理取闹。果然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也不知道慕清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第16章 乐嘉木听着樊斯年前面的话刚想要道歉,好好哄哄樊斯年,就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堵到了:“……能不能不要句句都提慕清?反正我现在已经进入训练营,我和慕清的交易也算结束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和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乐嘉木把他和慕清的交易讲给樊斯年听。 樊斯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说他怎么一直和我偶遇,我还以为他在挑衅我。” 乐嘉木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就乱吃醋。” 确定慕清和他不是情敌后,樊斯年身上的醋味终于全部散尽了,然后他就开始评价乐嘉木和慕清的交易:“你好像冤大头,你这笔交易稳赔不赚。” 乐嘉木狡辩:“那我当时也不知道我能这么快就进入训练营啊。” 樊斯年无情地说:“就算你入营时间如你规划的一样,是我入营后一个月或者更久,这笔交易也是赔钱买卖。” 乐嘉木不服:“哪有赔钱?” 樊斯年和他分析:“你的需求只是想事无巨细地知道我在训练营的情况,可这些我本来也会告诉你,你没必要去委托一个陌生人,还差点离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明明是你太爱吃醋了好吗?换个人来,都不会这样。”乐嘉木反驳,“况且你哪里会把你的全部情况告诉我?如果你受伤了或者被欺负了你会告诉我吗?” 樊斯年理所当然地说:“会啊,你小时候都收过我保护费了,我不告诉你告诉谁?” 乐嘉木一想起“保护费”是什么,就觉得脸有些发烧,僵硬地岔话题:“我是关心则乱,这点不能算我赔钱。” 樊斯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接着给乐嘉木分析:“那还有别的呢?你只有这一个需求,却给慕清提供了大好几倍的报酬,又是提供顶尖医疗设备,又是帮助他进入训练营的。要不是我有良心,我都想和你做交易了。” 乐嘉木琢磨出了点意思:“你刚刚是不是阴阳了慕清?” 樊斯年无辜地眨眨眼:“有吗?我只是实话实说。本来你给他的报酬就很多。” 乐嘉木懒得和他计较,正回话题:“他和慕家不合,但又在医学上有非凡的天赋,我不太想让他的天赋在被慕家的打压下被磨灭。” 他性格就是如此,樊斯年纠正不了他见人就帮的毛病,报复性地拍了一下乐嘉木的头后起身说:“走吧,我们运气差的话应该还能赶上下午最后一波训练。” 下午是体能训练,文职对体能训练的强度一直不高,樊斯年过去的时候,文职的队伍已经解散了。 但他刚从寝室出来,短时间内不想再回去,随便找了片树荫坐着出神。 乐嘉木的训练项目是单独定制的,此刻应该正忙着,没空理他。 其实在乐嘉木第一次被乐叔叔带去军方营地后,他就一直在看着乐嘉木忙碌成长。 回顾前十六年,他好像并没有为乐嘉木做过什么,因为乐嘉木根本不需要他。 他唯一的价值可能就是被乐嘉木喜欢,能给乐嘉木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他很容易被人取代。 樊斯年想。 训练场上还有医职在进行体能训练,樊斯年看着看着就很容易联想到比他们动作做得标准,做得更有力量的乐嘉木。 烦。 樊斯年起身,想找个更为僻静、只有他一个人的角落,却不慎撞到一个腰部缠着绷带的瘦削男人。 男人拉扯到伤口,“嘶”了一声,表情痛苦。 樊斯年一秒都没停顿,转身就要走。 但男人喊住了他:“同学你好,可以帮我个忙吗?” 樊斯年没回头:“我可以拒绝吗?” 男人温和笑笑:“不可以。如果你拒绝我,我会找你的长官谈话。轻则你长官训斥你一顿,重则你的名字被挂在训练场上公开批评警示。” 樊斯年“啧”一声。 助人为乐不是道德情分吗?为什么还能处罚他? “那就麻烦你送我去医疗室了。”男人自顾自地说。 樊斯年只好不情不愿地把人扶到了医疗室。 “别急着走,你下午的训练不是结束了吗?和我聊聊天怎么样?我已经好久没和别人聊过天了。”男人在病床上躺好,打了个响指,把医疗室的门关上,彻底断绝樊斯年离开的可能。 没办法悄悄离开,樊斯年只能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坐在陪护椅上,说:“我不认识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话题可聊。” “是吗?”男人油盐不进,“那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樊斯年垮着脸:“不想听。” 男人:“嗯嗯,我开始讲了。” 樊斯年:…… 男人:“但你不能告诉别人,我的身份现在还属于机密。” 樊斯年:“那就别讲了,我保证不了。” 男人轻笑一声:“可我已经憋了很久了。我是一个卧底——放心,我是帝国安置在联邦的卧底,联邦这次派给我的任务地点在帝国,这太巧了,我就回来看一眼。” 樊斯年看着男人脸上轻佻无畏的笑意,说:“你不该把你卧底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是吗?”男人不在乎地说,“但我的身份很快就会公之于众了。” 樊斯年没理解男人这句话,男人也无意让樊斯年的注意力过多放在他的身份上:“该说我的故事了。我本来是没打算做卧底的,当个清闲的公职人员多好,生命不会有危险。可我在战场上的伴侣因为功绩累累,被联邦的卧底透露行踪,在我们难得的约会时间被联邦派人杀了。当我买完伴侣最喜欢的甜品回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成了一具残留着生前温度的尸体。” 男人脸上没有悲痛,甚至唇边还挂着一抹笑意:“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申请成为卧底,但因为我是受害者家属,他们不放心我,一次次驳回。终于在换了一位审批人后,他不清楚我的身份,在评估过我上传的资料后,通过了我的申请。这就是我成为卧底的故事。” 樊斯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擅长安慰人,而男人似乎也不需要他安慰。 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乐嘉木。 等乐嘉木从训练营毕业后,也会遇到一样的危险吗? 医疗室的门突然发出警告,男人轻笑一声:“诶呀,被发现了。那只能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给你讲我成为卧底之后的故事了。” “同学,再见。” 第15章 樊斯年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就利落地跳窗跑了。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 医疗室的门被打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紧张地看着背对着门的樊斯年,问:“同学,我们检测到医疗室的信号被人隔断,你有遇到什么危险吗?” 樊斯年转过身,摇了摇头:“没有。” 他只是遇到了一个骗子。 樊斯年此刻终于琢磨过来男人刚开始威胁他把人送去医疗室时说的全是谎话。 如果他的身份是卧底的话,那他又怎么可能在卧底期间去和训练营的长官告状? 如果他真的有和训练营长官告状的资格,又为什么要跳窗逃跑,不敢直面医疗室的医生? 男人身上简直漏洞百出。 樊斯年开始怀疑起男人身份的真假。 凭他不多的同理心而论,他更希望男人的身份是假的,男人讲的故事也是假的。 医生们还是担心樊斯年,即使他再三表明了自己确确实实没有遇到危险,医生们还是半强迫地给他上上下下做了好一番检查,在确定他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把人放走。 乐嘉木已经下训,给樊斯年发消息没得到樊斯年的回复,就去找慕清一起吃饭了。 做完全套检查,看到乐嘉木报备消息的樊斯年哪还管男人卧底身份真假,和他说那些的目的,用他最快的速度跑到食堂,找到乐嘉木,矜持地在乐嘉木身旁坐下,宣誓主权一般地看了慕清一眼。 小气如他,他是绝对不允许乐嘉木和除他以外的人有二人空间的,即使慕清在他眼里已经不再贴着“情敌”的标签。 慕清好好吃着饭,突然被人用类似宣战的目光看了一眼,只觉得樊斯年莫名其妙以及乐嘉木太纵容樊斯年了,暗暗下决心以后找伴侣一定不能找善妒的。 乐嘉木虽然没明面上斥责樊斯年的行为,但在桌下却狠狠地掐了一把樊斯年的大腿,然后轻咳一声警告樊斯年不要再做出任何会让慕清感觉不舒服的行为。 樊斯年被教训了,又开始委屈。 乐嘉木现在吃饭也不等他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乐嘉木不会<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uxin.html target=_blank >读心,不知道樊斯年在想些什么,不然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揍樊斯年一顿,然后再去哄人。 樊斯年刚被他拐走的时候,只会拽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那段时间樊斯年最乖了,但很显然那不是这个人的真面目。 第17章 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因为一件小事胡思乱想把自己搞得很委屈,然后在言语上设计陷阱让你觉得他是受害者,心甘情愿地来哄他。 乐嘉木早就识破了他的伎俩,但每次还是会落入陷阱。 反思过后,乐嘉木认为不怪他抵抗力弱,完全是因为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樊斯年,所以即使只是小事,他也不愿意樊斯年委屈。 只不过该觉得樊斯年的想法离谱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离谱,并且不由分说地把樊斯年揍一顿。 嗯,纯发泄。 当然他是不舍得用力的,说是揍人,实则力度和调情差不多,樊斯年早已乐在其中。 慕清有点受不了两人之间甜到发腻的气氛,加快速度吃完饭就找借口遁了。 樊斯年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二人世界。 乐嘉木又去给他买了一份饭,问:“你刚才在做什么?怎么不回消息?” 樊斯年:“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乐嘉木本来搭在桌上的手瞬间转移到樊斯年的头上。 樊斯年没做防备,被拍得脸差点要埋进餐盘里。 “……你真狠心。”他说。 乐嘉木翻了个白眼:“吃你的。” 樊斯年“哦”了一声,垂眸专心吃饭。 他一言不发的样子,乐嘉木当然怀疑樊斯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他和樊斯年毕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樊斯年现在不想告诉他,他就不会去追问。 樊斯年看到乐嘉木又想起男人讲的那个故事。 乐嘉木天赋这么高,训练营期间就已经被麦金托什皇帝注意到,等日后去了前线表现恐怕只会更为亮眼。那么,男人伴侣遇到的危险乐嘉木会不会遇到? 理智告诉他,乐嘉木一个人足以解决掉百分之九十的危险,但剩下的百分之十呢? 只要一想到乐嘉木会被人偷袭暗算,樊斯年就觉得心慌不已。 即使那故事的真假他还没辨别。 但他又能做些什么? 樊斯年心中的想法从男人告知他的身份上略过。 乐嘉木还没能发现樊斯年身上的变化,麦金托什皇帝亲手为他制定的训练计划的强度只比他父亲为他制定的魔鬼计划要低一些,他每天训练完身体和心理都疲累得很,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去注意樊斯年的细微变化。 而樊斯年似乎也并不愿意让乐嘉木过早地察觉到他的变化,训练步调仍是跟随大众,只是对自己的成绩注重了些,但他本就科科第一,这种变化连训练营的长官都没能发现,只当是樊斯年在训练中被激发出了潜力,拔高了上限。 训练营和学校的生活大差不差,乐嘉木和樊斯年来了一段时间后,彻底融入了这里。 这里的学员们沉迷于训练,大多不爱闲聊,但乐嘉木和樊斯年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几个学员单挑后还是和他们混熟了。 “今天单挑吗?”乐嘉木问武陶。 武陶牙酸地拒绝:“你能不能换个人折磨?” 乐嘉木不满:“什么话?和你单挑不是在检测我们双方的训练结果吗?怎么说我是在折磨你?” 柏舟笑着在一旁看热闹:“他被你打压怕了,昨天还找我哭诉说他没信心了,练成这样还不如回家和兄弟姐妹们抢家产。” 乐嘉木纳闷:“家产为什么还要抢?就算你还有兄弟姐妹,但你父亲不应该早就把家产给每个人分配好了吗?” 武陶看向柏舟,平静地说:“我现在也不想回家抢家产了,我想去死。” 柏舟笑得眉眼弯弯,安抚他:“我能感觉到乐嘉木不是在故意气你,他是真心实意有这个疑惑。” 樊斯年一直没有说话,闻言说:“柏舟要单挑吗?” 柏舟脸上的笑僵了僵:“你绝对是故意在气我,我和你单挑,我有零个好处。” 樊斯年无辜地摊摊手。 乐嘉木嫌他沉默,和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他只是听乐嘉木的话加入聊天而已,他有什么错? 武陶还沉浸在自己纯苦的生活里,绝望地说:“对啊,就是因为乐嘉木不是故意的,才让我觉得活着一点盼头也没有啊。” 乐嘉木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没事兄弟,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武陶感动地说:“真的吗?但只喝汤会不会让我营养不均?” “得了吧,有汤喝就不错了,靠你自己连口汤也喝不上。”柏舟白他一眼,然后转头阻止樊斯年照瓢画葫,把乐嘉木说的话拿来许诺他,“你不许说话,我们没那么和谐。就算入职了,我们也只会是竞争关系。” 樊斯年遗憾地把他改编后的“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有你一口汤喝”咽回肚子里。 乐嘉木倒是看得开心。 樊斯年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交朋友,似乎他的世界只有乐嘉木一人,如今在训练营里也算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斗嘴的人。只不过在樊斯年心里,柏舟大概率是不被称之为朋友的。 柏舟也是文职里名列前茅的学员,自然能看出这一点,但他不在乎。 樊斯年并不冷血,只是他不轻易给人加什么身份,毕竟他对一切在他心中有身份的人都是很珍重的。 柏舟自知他还承不起这份珍重。 训练间隙欢欢笑笑片刻,几人散去。 一个身形瘦削的风衣男人出现在文职训练方阵后方。 麦金托什皇帝委托他的时候,他是不太情愿的,他不认为有什么绝佳的政治天赋能让麦金托什皇帝忽略掉立场问题,但事实就是这样。 麦金托什皇帝让他来说服那位政治天赋极佳,但立场歪在一人身上的少年。 麦金托什皇帝提前给过他樊斯年的信息资料,因而男人一眼就锁定了文职训练方阵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少年。 “看起来很优秀。”男人自言自语着,朝训练营的长官走去,询问樊斯年在训练营的表现情况。 训练营的长官也是被麦金托什皇帝打过招呼的,所以他这几天格外关注了樊斯年,面对男人的询问,他立即把樊斯年近几天的情况简述了一遍。 男人若有所思地说:“他不太努力。” 训练营的长官赞同说:“是的,就像麦金托什皇帝说的那般,他没有目标和方向,自然也就不会去努力突破自己的上限。” “他喜欢的那位少年在哪里训练?”男人问。 训练营的长官提起乐嘉木,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乐嘉木啊,他的训练课程安排和其他学员略有区别,在教官专用训练场那边。” 男人点了点头,和他告别,去找乐嘉木。 麦金托什皇帝把这两位少年吹得神乎其乎,即使作为麦金托什皇帝最为信任的下属,他也不禁产生了怀疑。 当然他不是质疑麦金托什皇帝,而是怀疑乐嘉木和樊斯年骗了麦金托什皇帝。 毕竟这么互补的天赋还是少见。 男人到的时候,乐嘉木正在进行精神力操控训练。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熟练地操控机甲进行攻击和闪避,基本上可以和精神力等级为单s的打个平手。 男人正好目睹了乐嘉木和精神力等级为单s的教官单练。 面对精神力等级为单s、拥有千场机甲战斗经验的教官,乐嘉木也丝毫不输势,从容不迫地应对教官的攻击,并挑选合适的时机对教官发起攻击。直到一旁观战的教官喊停,乐嘉木从机甲中钻出来,精神也丝毫不见萎靡,身上依然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和冲劲。 “他好像还没进行第二性别分化……” 训练营的长官没跟着男人来,这里没有人解答他的疑惑,他也不需要别人解答他的疑惑。 麦金托什皇帝给他的资料上乐嘉木第二性别那栏是空着的,他不会记错。 “他应该会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男人眸中带着欣赏,打开终端,在乐嘉木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然后返回训练场继续评估樊斯年的情况。 樊斯年已经下训,于是男人直接将人喊了过来。 樊斯年不明所以,但这回是训练营长官亲自喊的他,那肯定和上次那个骗子的性质不一样。他站定在男人面前,打量着身量不算高,浑身散发着温和气息但却又让人感知到此人极其不好惹的男人。 男人朝樊斯年温和笑笑,自我介绍:“你应该对我不陌生,我叫桑尹真。” 樊斯年当然不陌生,桑尹真是帝国外交部部长,他巧言善辩的形象活跃在星网,常年位于帝国公民最喜爱的官员排名榜前三。 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樊斯年神情寡淡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樊斯年。” 桑尹真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樊斯年表现得这么没情商,麦金托什皇帝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这个人有政治天赋的? 樊斯年如愿看到桑尹真假笑面具掉落,低笑一声,问:“你是麦金托什皇帝派来游说我从训练营毕业后效命于他的吗?” 第18章 第16章 桑尹真有一瞬表情呆滞。 他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提过这件事。 被识破了目的,桑尹真也没再欲盖弥彰去遮掩:“我为什么不能是训练营新来的教官?” 樊斯年正是爱装的年纪,不答反问:“你打算怎么说服我?” 桑尹真看了眼训练场上好奇望过来的目光,笑笑:“我们换个地方聊。” 樊斯年拒绝:“就在这里,你快点说完,我还要回去接着训练。” 桑尹真本想装装逼格,吓唬一下樊斯年,但樊斯年完全不吃这一套:“……你没那么爱训练吧?” 樊斯年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最爱的就是训练了,全训练营没有比我更爱训练的了。” 桑尹真噙着笑问:“真的吗?那乐嘉木呢?” 听到乐嘉木的名字,樊斯年一下就沉了脸:“不要拿他威胁我。” 桑尹真还没到怕一个十六岁小孩的地步,他问:“他对你很重要吗?” 樊斯年抬眼看他:“这和你无关。” 桑尹真得不到回答也不泄气:“你喜欢他?可据我所知你的第二性别是alpha,而乐嘉木也极有可能分化成alpha。帝国法律可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樊斯年不理会他的丧气话:“不是说帝国公民的第二性别属于个人隐私的范畴吗?我可以举报你吗?” 桑尹真笑了:“当然可以,但大概率我会被无罪释放,因为我有麦金托什皇帝的特许。” 樊斯年不想和他说话了,他觉得这个人也好烦,和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的男人一样烦。 桑尹真识人无数,自然能看得出来樊斯年在想些什么,他说:“为什么不说话了?是觉得我和你之前遇到过的人都不一样吗?” 樊斯年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静静地盯着桑尹真,等待桑尹真的下文。 桑尹真还在思考着措辞,好久才说:“他们都有些笨,对吗?” “别把我当小孩。”樊斯年面无表情地说。 桑尹真懒懒地说:“行行行,不把你当小孩。我对你的评估结束,麦金托什皇帝没看走眼,你未来确实可以接我的班。” 樊斯年嫌弃地说:“谁要接你的班?” “不接我的班……”桑尹真饶有兴致地问,“你已经有了想法?” 樊斯年避而不答:“你可以走了。” 桑尹真:“欸欸欸?连个明确答复都没有就要赶我走?” 樊斯年估摸着时间乐嘉木马上要下训了,不想和他过多纠缠,说了实话:“我还没想好,我能给的答案只有我不会懈怠我的训练,其他的我什么也保证不了。” 桑尹真失望:“就给我这么个回答啊。” 樊斯年看他:“你有在游说吗?能给你这么个答案不错了。” 桑尹真装可怜:“你不会和麦金托什皇帝举报我吧?” 樊斯年终端震动了一下,理也不理他,直接朝乐嘉木训练的地方走去。 桑尹真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接通响了许久的语音通话邀请:“麦金托什皇帝让你来你又不来,还想知道麦金托什皇帝看中的人是什么样。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全让你占了?” “有你在,哪还需要我出马?情况怎么样?”终端那头的青年笑了一声,问。 提起这个,桑尹真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人比我更早接触过他。” 青年敛了笑声:“是他吗?” 桑尹真摇头:“我不确定,我不希望是他。”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希望是他,但这不由得我们。尹真,我们约个时间去趟墓园吧。” ** “樊斯年,我父亲说这周末带我去墓园祭拜他的一位下属,你去吗?”乐嘉木一看到樊斯年就问。 樊斯年给他擦了擦额尖的汗,问:“我可以去吗?” 乐嘉木点头:“你又不是外人,当然可以去。” 樊斯年说:“我的意思是你征求过你父亲的意见没?万一你父亲带你去祭拜的那个人身份是什么机密的话,我去不合适。” 乐嘉木迟疑了一下:“我父亲之前从来没和我提起过这个人,但他的身份应该不会是什么机密吧,不然带我去也不太合适。算了,我问问去。” 樊斯年:“好。” 乐鸿光休假期间闲得很,立马就回了消息:“樊斯年也想去?可以,但你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乐嘉木:“什么意思?” 乐鸿光:“他的身份不是机密,但背后牵扯到的人身份是机密。呃呃呃,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别再告诉别人了。” “好好好。”乐嘉木撇着嘴回完消息,抬头和樊斯年说,“我父亲说你可以去。” 樊斯年点了点头,没有深问。 周末墓园里,樊斯年跟在乐嘉木身后,遥遥地就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他在记忆中搜罗不到这个人的名字。 樊斯年拧着眉仔细辨别着他是谁,被身旁的乐嘉木拽了拽袖子。 乐嘉木和他说悄悄话:“我父亲说他叫陈思光。” 樊斯年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乐嘉木说的是他们今天要祭拜的那个人,“嗯”了一声,表明自己在听。 乐嘉木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乐鸿光,继续说:“我父亲说他是被联邦的卧底杀死的。” “被,联邦的卧底,杀死的?”樊斯年感觉自己的信息处理中枢突然短路,有些无法消化乐嘉木所说的这句话。 乐嘉木一边注意着乐鸿光,一边同樊斯年讲话,三心二意下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嗯,我父亲说当时他还正在和他的男朋友约会。那个卧底也是嚣张,他是在大街上直接开枪的。” 樊斯年感觉有另一个人操控了他的身体,那个人问乐嘉木:“然后呢?那个卧底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乐嘉木摇了摇头:“卧底没想过活,他在确定陈思光死亡后就饮弹自杀了。我父亲说陈思光当时刚上前线就立功绩无数,联邦想以一换一也正常。但还是可惜,毕竟陈思光曾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下属。如果不是这场谋杀,陈思光现在也应该风光无限,成为帝国公民憧憬成为的人之一。” 樊斯年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学生,亲眼见到过故事中的幸存者,然后又被人告知这并不是一个编造的故事,精神被冲击得有些恍惚,他悄无声息地咽了口唾沫,强装冷静地问:“那陈思光的男朋友呢?” “樊斯年?你怎么了?”马上就要抵达陈思光的墓碑前,乐嘉木也讲完了他从乐鸿光那里听到的一切,回头看了樊斯年一眼,却发现樊斯年脸色苍白,神情也略有些恍惚,全然失了平时的冷静,他连忙扶住樊斯年,摇晃了几下,问。 樊斯年原本还没那么脆弱,但被乐嘉木这么一晃,眼前都有些冒金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乐鸿光被身后的动静惊动,转身检查了一下樊斯年的状况,沉着脸问乐嘉木:“怎么回事?” 乐嘉木慌张地摇头:“我不知道,明明他前一秒还在和我说话。” 前来祭拜的桑尹真和倪新本来不欲干涉,眼尖的桑尹真却望见出现不对劲情况的是樊斯年。 他和倪新对视一眼,然后匆匆走到樊斯年跟前:“怎么了?” 樊斯年眼前转悠的星星终于消失,他定了定神,看向围着他的一大群人:“我没事。” 乐嘉木担忧地看着他:“但你刚刚……” 樊斯年不动声色地躲开乐嘉木又要来摇晃他的手,说:“我真的没事。” 桑尹真看出了点什么,笃定地问:“你碰到他了?” 这时候再隐瞒男人的存在也没意义了,于是樊斯年点了点头。 旁听的乐鸿光拧紧了眉,却没有开口。 倪新突然就红了眼眶:“他怎么样?” 樊斯年:“不太好,腰部有伤口。” 桑尹真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拍了拍樊斯年的肩:“我知道了,你注意你的身体,祭拜完回去休息休息。不用为他担心,他这样的,很正常的。” 说完,桑尹真就拉着倪新离开了。 乐嘉木不明所以地看向樊斯年。 乐鸿光和他讲陈思光的事迹时,刻意把陈思光男朋友的那部分隐去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樊斯年和桑尹真二人在说什么。 樊斯年看了乐鸿光一眼,得到他的准许后,把他前几日碰到男人的事情,以及乐鸿光隐去的那一部分讲给了乐嘉木听。 乐嘉木听完神色复杂地望向墓碑上青年柔情地望着镜头的照片,一看就知道这张照片是谁给他拍的:“所以他死了,他的男朋友也马上要死了对吗?” 樊斯年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乐鸿光接过了话:“作为帝国派去联邦的卧底,他被派回帝国本来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恐怕联邦已经发现了他卧底的身份,这次任务之后就要置他于死地。他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才和你说他的身份马上就会公之于众了。” 第19章 乐嘉木替他父亲补充说:“帝国的卧底在死后一个月后都会被公示姓名和生平。” 第17章 因为乐鸿光职业的原因,乐嘉木比樊斯年接触这些残酷的事情要早。 他经常见有的叔叔一个月前还来他家拜访,夸他被乐鸿光养得很好,一个月后就变成轻飘飘的骨灰,再也不能笑眯眯地抱着他说要把他拐回家。 当时他不过两只手能数过来的年龄,他比樊斯年的反应要大得多,他哭着要那些疼爱他的叔叔们醒来,可最终只会被沉默的乐鸿光按住,温柔地拭去眼角的泪,告诉他在前线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很正常,生死并不由人。 所以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厉害,因为他跑不过死神。 但樊斯年不一样,他从小接受的是贵族教育,被灌输的是只要有钱有权有地位,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至于死亡,在安逸的a区,只有自然衰老死亡这一种可能,其他原因导致的死亡都可以靠钱权和地位避免。 因而男人和陈思光的事情算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冲击。 他开始恐慌,如果钱权和地位无法避免死亡,那在他看来无所不能的乐嘉木是不是也有可能成为故事中的人? 乐嘉木不清楚樊斯年所想,只当他是在恐惧死亡,祭拜完陈思光后,带着樊斯年去散心。 然而樊斯年还在死胡同里。 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在他看来处处危机四伏,如果a区存在卧底的话,如果卧底想要击杀的目标是乐嘉木的话,那他要怎样才能确保他可以百分百救下乐嘉木? 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远去,樊斯年冷静地开始分析。 首先,他的反应力不如乐嘉木,当他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乐嘉木一定早就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其次,倘若被派来的卧底是两个,他就算侥幸比乐嘉木反应得快,他也不可能阻挡得了两个卧底不同方位的攻击。 最后,卧底肯定是有备而来,很有可能完全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 樊斯年越想越觉得无解,去问乐嘉木:“如果提前告诉你在未来的某一个不固定时间点上,你会遭遇一场无法避免的意外,你会怎么做?” 乐嘉木摸了摸樊斯年的额头:“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一会儿和我回我家,让我小父亲给你配点安神的药。” 樊斯年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你先回答我。” 乐嘉木想也没想地回答:“当然是把身边的隐患都解决掉啊。你神叨得脑子也不好使了?” “把隐患都解决掉……”樊斯年重复着这句话,职业观逐渐构成。 “喂喂,斯小年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有点吓人?”乐嘉木双手揉搓着樊斯年的脸,说。 樊斯年把死胡同凿了个洞,重新望见了天光,精神状态又回归平稳:“是吗?我记得你胆子最大了。” 乐嘉木警惕:“你又要翻我什么黑历史?” 樊斯年面不改色:“哪有?我只是在陈述你曾经说过的话而已。” 乐嘉木白他一眼:“有时候真希望你的记忆力不要那么好。” 樊斯年耸耸肩:“但那是不可能的。” 乐嘉木带樊斯年逛街的目的就是帮樊斯年调理精神,见樊斯年的精神好些了,他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回了乐家。 乐鸿光不在家,慕齐在二楼医疗室看慕家送来的医书,乐嘉木拽着重复说自己不需要吃药的樊斯年上了二楼。 慕齐听到动静探出头,笑着招呼:“斯年来玩了?” 乐嘉木强硬地把樊斯年按到椅子上,摇头说:“他是来看病的。” 慕齐看了眼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与平时无二的樊斯年,又看了眼按着樊斯年肩,示意他快给樊斯年把脉的乐嘉木,沉默。 谁有病? “慕叔叔好。”樊斯年和慕齐打了招呼,别扭地仰头去看乐嘉木,“我真的不需要吃药。” 乐嘉木不听,和慕齐说:“今天下午我父亲不是带我和樊斯年去祭拜了他的一个下属吗?樊斯年在墓园受了惊吓,一直神神叨叨的,直到刚才才好了些,但我不放心,你给他配些安神的药。” “这样啊,那确实是该配点药养养。”慕齐得知了因果,给樊斯年把了个脉,确定樊斯年确实是受了惊吓后,转身去抓药。 樊斯年看着慕齐的背影,有些生无可恋。 慕家的医术无人质疑,绝对是帝国最顶尖的水平,可他们最擅长的是地球时代的中医术。 没错,就是以药苦到离奇闻名的中医术。 樊斯年喝过一次后只要一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不对劲就立马去医院,坚决不给乐嘉木拉来让慕齐给他看病的机会。 但他这次没能躲过。 看着桌上排排放好的六个中药包,樊斯年犯了愁:“要喝两天吗?” 慕齐疑惑地问:“谁告诉你的?一个中药包里是一天三次的量,要喝六天。” ……太久没喝忘记了。 樊斯年哀怨地看向乐嘉木。 乐嘉木装看不见。 他从小被慕齐的中药喂到大,让樊斯年帮忙分担他都不肯,如今得了机会,他肯定是要好好报复樊斯年一下的。 为了防止樊斯年不喝药,偷偷把药扔掉,乐嘉木跟着樊斯年回了樊家,在樊斯年堪称绝望的目光下勤劳地煮好了中药,给樊斯年盛出一碗。 “趁热喝。”乐嘉木屏着呼吸,说。 樊斯年:“你有本事正常呼吸。” 乐嘉木漏了一下呼吸,又立即屏住:“没本事。” 樊斯年:…… 他闭了闭眼,捏着鼻子,视死如归地一口闷。 乐嘉木拍手:“爽快。” 樊斯年反刍了一下中药味,面无表情地说:“你再说我不爱听的话,我就吐你身上。” 乐嘉木和他拉开距离,指责他:“脾气大。” 他脾气大? 樊斯年刚想要说些什么,乐嘉木的终端就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消息,问樊斯年:“你想不想让你口中的中药味变得不那么苦?” 樊斯年垮脸:“说吧,有什么比中药味还苦的事情。” 乐嘉木给他看电子屏:“学校让我们下周五回学校参加期中考试。” 别说乐嘉木,就连三好学生樊斯年也没想到两人都进了训练营了,竟然还能被抓回学校参加考试。 训练营确实是会教理论知识,但问题是教得不多啊! 让他们这两个每天百分之七八十的时间都在训练场上待着的人去参加考试,这到底是什么人出的主意? 但纵使他们再不情愿,他们也得回去考试。 因为虞榕在发完考试通知还发了一句话:“如果缺考的话,毕业证也会在两年后缺席哦[微笑.jpg]” 赤裸裸的威胁! 乐嘉木对着电子屏上虞榕的头像发脾气。 但等到周五,两人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学校参加考试。 戴邢和柯社稀奇地看着乐嘉木和樊斯年这两个好久不见的人,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乐嘉木丧丧的:“那你得问那条坏鱼。” “谁是坏鱼?” 乐嘉木想也不想就回答:“谁把我叫来考试,谁是坏鱼。” “要不你转过来看看是谁在和你说话?”虞榕笑眯眯地在乐嘉木身后说。 被抓包了的乐嘉木看向樊斯年,给自己找同伙。 虞榕撇了撇嘴:“行了行了,每次都让樊斯年给你顶罪,他要不改名叫替罪羊吧?” 乐嘉木恹恹:“也不是不行。” 虞榕咂舌问:“就这么不喜欢考试?” 乐嘉木抬眼看他:“虞老师,你凭心而论你当学生的时候很乐意考试吗?” 虞榕不上钩:“我没心。况且又不是我想喊你们回来考试的,这是学校的安排。要不满意,你得去找校长去。” 乐嘉木:“那我倒宁愿是你安排的。” 虞榕:“为什么?” 乐嘉木不说话了,樊斯年充当他的翻译:“因为你好欺负些。” 虞榕:? “我看你还是在训练营里待得太舒服了。”他装模作样地卷起手里的书敲了乐嘉木头一下,说,“别吐槽了,马上第一门考试就要开始了,你们俩好久没回学校,快去准备准备,别连考场的门都找不到。” 虞榕还要监考,简单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乐嘉木小声嘟囔:“那倒不至于,就算我记性不好,我旁边这可是位记忆高手呢。” 樊斯年眯起眼:“无差别扫射攻击?” 乐嘉木反击到了,得意地笑笑,开始找考场。 期中考试的考生号排序一直都没有规律,但乐嘉木研究了半天考场安排表,发现他竟然和樊斯年分到了同一个考场。 “运气不错。”樊斯年说。 乐嘉木很赞同,尤其是坐好后发现樊斯年还和他是隔着一道走廊的同桌时。 第20章 第一门考的是帝国历史学。 很明显,训练营并不教这个,樊斯年和乐嘉木试卷拿到手后,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对帝国的一腔爱国之情答题。 一场考试下来,乐嘉木都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帝国人了。 樊斯年给他肯定的答案:“你绝对是帝国人,不然给你一份联邦历史试卷,你写得能有刚才多吗?” 乐嘉木想了想,觉得樊斯年说得还真有道理。 他问樊斯年:“‘吃得苦中苦’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樊斯年很懂他的意思,接上:“定是苦命人。” 第18章 乐嘉木和樊斯年熬了又熬,终于熬到了最后一门——生理学。 生理学的考试方式和其他学科的考试方式不太一样。 因为学生们有的已经分化,有的尚未分化,而已经分化了的第二性别也不尽相同,因而学校从很早之前生理学的考核方式就是机考了。 在考生们填入自己的信息后,生理学考核网页就会自动根据档案匹配对应的生理学试卷以供考生作答。比如尚未分化的考生拿到的试卷是abo通用试卷,而alpha考生拿到的试卷则是alpha专属试卷,以此类推。 乐嘉木早就把alpha的生理知识啃得滚瓜烂熟,生理学向来只填alpha相关的部分,因而这一门考试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难题,本来他也不打算这一门考什么高分数。 可樊斯年就遭殃了。 因为帝国向来注重对第二性别的科普教育,所以学校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生理学试卷上没有一道选择题,全是填空题和问答题。 而他被乐嘉木要求只学好omega的生理知识。如果他尚未分化,他的试卷还不至于空白,毕竟还有omega部分的题兜底,但问题是他现在已经分化,还分化的是alpha,生理学考核网页自然也给他匹配的是alpha专属试卷。 樊斯年看着完全陌生的alpha生理问题,头一阵一阵的痛。 零分不可怕,问题是他得了零分,要怎么和乐嘉木解释他身为一个苦学omega生理知识的三好学生omega,为什么生理学考试分数是零分。 樊斯年只能祈祷分数出得晚些,留给他圆谎的时间。 然而校长太体谅专门请假回来考试的两人了,考完所有科目后,校长就让老师们把两人的试卷找出来先行批改。 不到一小时,乐嘉木和樊斯年就收到了自己的成绩条。 “我考得好差。”乐嘉木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成绩条,就来看樊斯年的。 樊斯年眼疾手快地把乐嘉木共享电子屏的权限关掉,若无其事地说:“我们该回训练营了。” 乐嘉木盯着他左耳耳垂上闪光的终端:“为什么不给我看?” 樊斯年哄他:“等去了训练营再给你看。” 乐嘉木指了指自己:“樊斯年你看我像个傻子吗?等去了训练营你早就把成绩条改成你想要给我看的模样了。我现在就要看。” 樊斯年挣扎:“我保证我不会改。” 乐嘉木撇嘴:“我不信,你现在就拿给我看,不然我不理你了。” 很幼稚的威胁,但对樊斯年很有用。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乐嘉木的权限恢复了。 “你的生理学考试成绩怎么是零分?”乐嘉木如樊斯年预料的那般,问。 果然,他还得庆幸学校为了保护考生隐私,所以不会标注考生考的是哪份试卷吗? 但樊斯年还没想好理由,于是他只是垂着眸,看起来像是被打击到了一样。 乐嘉木最见不得樊斯年这副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模样,在他眼里,樊斯年永远自信冷静,不会向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低头。 因而他哪还顾得上疑惑樊斯年omega生理知识学得那么好,为什么只考了零分,连忙用贫瘠的词汇安慰他:“我们本来也好久没上过课了,考得差正常。” 樊斯年顺着台阶下:“但似乎考得有些太差了,我生理学居然一分没有。” 零分是很不对劲哦,但他不能说。 乐嘉木干巴巴地接着安慰:“一定是因为学校把生理学的考试题库更新了,你没学新的,肯定就答不上来。” “那你呢?你考试的时候遇到的是新题还是旧题?”樊斯年揪着这点问,像是不找出自己考零分的原因不罢休。 乐嘉木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应该是有新题,有旧题?你应该是运气不好吧,全分到了新题。” 他记性不好,所以他从来不给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分注意,即使只是一两个小时前的事情。樊斯年问起,他努力在自己的记忆里翻了又翻,也没能想起自己刚才究竟做的什么题。 樊斯年深知这一点,见他已经成功把乐嘉木带偏,不明显地勾勾唇,面上却还维持着失落的模样。 乐嘉木已经逻辑自洽,他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回到训练营后,两人分开,去各自的训练场地。 乐嘉木和樊斯年相处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相处的,一和樊斯年分开他就觉出些不对劲,但他还没深思,就被相熟的教官揽上肩:“上周五你不在,我们训练着都没劲。怎么样,今天训练玩点不一样的?” 乐嘉木起了兴致,按下心中的疑惑,问:“玩什么?” 不同于其他武职学员的公式化训练,乐嘉木的训练一直都是跟随着教官的想法而变化的。今天可能是1v1对决,明天就可能是多v多大混战。 按教官们的说法是,前线可没有人玩公式化的那一套,既然麦金托什皇帝这么看重他,那么就提前让他体会体会前线战场的灵机应变。 这个搭乐嘉木肩的教官平时就爱玩点游戏,因而他的想法也往往和游戏有关。 他料定了乐嘉木不会拒绝,早在乐嘉木到来之前就让剩下的几位教官驾驶机甲在训练场不同处进行隐蔽。乐嘉木的任务就是通过熟练的机甲操作找出所有隐蔽的机甲,但要注意自身与隐蔽机甲的距离。如果乐嘉木所驾驶的机甲与隐蔽机甲相距十米但他并没有发现隐蔽机甲的存在,隐蔽机甲即可对乐嘉木发起攻击。被命中三次,就算乐嘉木任务失败,要请他们所有教官吃饭。 只听完规则,乐嘉木就觉得这次的训练十分有意思。 乐嘉木的机甲和教官们的机甲都是同一批机甲,因而乐嘉木是不可能通过机甲的雷达探测到隐蔽机甲位置的,他只能用精神力去一一排查周围的空气波动,查找异常。 乐嘉木钻进机甲,沉着气,仔细盯着机甲内部的显示屏,不放过上面产生的一点变化。 有几位教官不是安分的性子,也或许是他们只是想逗逗乐嘉木,总之显示屏上一闪而过几丝空气波动,又立即归于寂静。 乐嘉木来不及多想,迅速朝空气波动的地方发起攻击,然而却一无所获。 他们不在这里,这是个幌子。 可当乐嘉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同时出现在好几架机甲的攻击范围内,教官们毫不客气地向他发动攻击。 乐嘉木完完全全地败了。 “请我们吃饭!”教官们从机甲里钻出来,欢呼着围住乐嘉木。 乐嘉木也输得起,和樊斯年发了个消息,说他中午要请教官们吃饭,不能陪樊斯年吃饭了。 樊斯年得知原委后,没说什么,只回了一个“嗯”。 乐嘉木觉得樊斯年的反应不太对劲,但又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如果樊斯年生气了,绝对不会是风轻云淡,他闹也要把乐嘉木闹死。 他想不通,教官们又追得紧,他只好匆匆发了句“我吃完饭去找你”就关闭了终端。 训练营食堂后,樊斯年被几个同为文职分类的学员围着。 “有什么事吗?”樊斯年问。 那几个文职学员相视一笑,恶意满满地说:“樊同学这话说的,难道只有有事才能来找你吗?” 樊斯年点头:“不然呢?” 文职学员一噎,脸上浮现出怒容:“最烦你这副自视清高的模样了!装什么装?要不是靠你那相好,你哪能被麦金托什皇帝看中?” 樊斯年一顿。 他那天出训练营的时候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还是招来了眼红的。 “怎么不说话?”文职学员笑,“是不是无话可说了,樊小白脸?” 樊斯年很坦然:“你说的是事实,还要我说什么?说真可惜你没有那么好的相好?” 文职学员们被激怒了,全然忘记了樊斯年的体能成绩远在他们之上,一股脑地冲上去,妄想用武力和樊斯年论长短。 樊斯年不太爱动武,轻飘飘地躲闪过后,给乐嘉木发了一个语音邀请。 乐嘉木正被教官们围着说话,左一句右一句,声音太过嘈杂,因而樊斯年发的第一个语音邀请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听见。 文职学员眼尖地看见樊斯年的动作,嘲笑他:“怎么?樊同学被相好抛弃了?” 樊斯年知道乐嘉木正在做什么,并不在意他发出去的语音邀请没有回应,但“抛弃”这两个字完完全全踩在了他的逆鳞上。 第21章 他抬眼,眉目阴沉地说:“你刚才说什么?” 文职学员没有意识到樊斯年的变化,笑嘻嘻地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樊同学,你被你的相好抛弃了!” 他的话音刚落,樊斯年就闪到他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下巴一拳,睥睨着眉眼说:“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人教过你说别人不爱听的话会挨打吗?” 那个被打的文职学员退后两步,吐出一口血,恐惧地看着樊斯年:“你知不知道训练营里禁止斗殴?违反这条规定是要被开除的。” 樊斯年觉得他们有健忘症,是他先动手的吗? 但他懒得和文职学员们理论,他无所谓地说:“开除就开除,你们把我堵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和我打架吗?” 文职学员们纷纷摇头,和他拉开距离。 他们只是不服气樊斯年每日散散漫漫,却又能科科第一,又能被麦金托什皇帝看中的,来奚落他两句,根本没想和他有肢体上的冲突,刚才那两下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樊斯年而已,没想到樊斯年却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 樊斯年不同意他们单方面的终于斗殴,靠近一步说:“原来你们不是这个意思吗?可惜晚了,我已经理解成这个意思了。” 文职学员们瑟瑟发抖抱成一团。 他们不想和他打。 樊斯年对那句“抛弃”耿耿于怀,不肯放过他们,就要拿他们泄泄愤,但乐嘉木这时候恰巧给他回了个语音邀请,救了这群没胆子还来招惹人的文职学员。 “怎么了?斯小年有什么事找我呀?”乐嘉木充满朝气的声音在樊斯年耳边响起。 樊斯年柔了神色,用着极其可怜的语气说:“乐嘉木,我被人欺负了。” 第19章 乐嘉木赶到的时候,樊斯年已经不再和文职学员们僵持了。 文职学员们眼睁睁地看着樊斯年从地上捻起一撮土,涂抹在脸上身上,然后靠墙坐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自己,好一副受尽欺凌的模样。 他们憋了半天,说:“你不要脸。” 然后正巧就被乐嘉木听到了。 乐嘉木不客气地揪起其中一个文职学员的领子,语气不太好地问:“你在骂谁?” 文职学员正好就是那个被樊斯年打了一拳的那个,他不怕乐嘉木,偏头吐了口含血的唾沫:“乐同学你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受害者好吗?” 乐嘉木不看不听,一个劲地维护樊斯年:“他都被你们欺负自闭了,肯定你们是施害者啊,这还要我怎么看?” 文职学员:? 你倒是低头看看我吐的血呢? 另一个文职学员帮腔:“乐同学你不能不讲道理啊,我们都看着呢,是樊斯年先动的手。” 乐嘉木松开他的领子,说:“你们都是一伙的当我看不出来?要实在觉得自己冤枉,和我去找训练营长官说道个明白怎么样?” 文职学员们彼此对视一眼,有人摇头,认为是他们先找事不占优势,有人点头,认为他们没在樊斯年身上留痕迹,樊斯年反而还把他们中的一个人打吐血了,训练营长官肯定偏向他们。 乐嘉木懒得听他们要内斗起来的讨论,走到樊斯年身旁,问:“你回我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堵了?” 樊斯年柔弱点头。 乐嘉木看得心软,要不然他还记着训练营有禁止斗殴的规矩,都要去把那群人挨个揍一顿给樊斯年出气了。 他问:“那你怎么那时候不告诉我?” 樊斯年垂眸:“我以为我一个人可以解决。” 乐嘉木抹去他脸上的泥土痕,心疼地说:“以后遇到麻烦就喊我,不要总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alpha本来就是要保护自己的omega的。让你自己一个omega直面危险,我算什么alpha?” “什么o——” 文职学员没听明白乐嘉木为什么说樊斯年是omega,樊斯年和他们一起训练这么久,就算没明确地告诉他们他是alpha,他们也能从樊斯年偶尔泄露出来的信息素中闻出来他是一个纯正的alpha。 然而他刚想问,就被樊斯年望过来的沉沉目光吓得咽回了后半句话。 果然是小白脸!为了傍乐嘉木,都不惜伪造自己的第二性别! 文职学员敢怒不敢言。 “商讨出了个什么结果?”被打断对话,乐嘉木索性起身问他们。 文职学员们大多滑头,知道和乐嘉木樊斯年两人闹大了没有好处,就算有几个想和乐嘉木硬碰硬去找训练营长官的,也在其他人的劝说下放弃了念头,因而他们纷纷摇头:“我们和樊同学是小矛盾,没必要让训练营的长官烦心。” “胆小鬼。”乐嘉木嗤笑一声,没再为难他们,摆手让他们走了,然后才朝樊斯年伸手,“行了,他们都走了,不用装了。” 樊斯年借着力起身:“你看出来了怎么不拆穿我?” 乐嘉木敲了敲他的脑袋:“拆穿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他们是同伙,我们也是同伙。” 樊斯年诡辩:“同伙之间也可以反目成仇的。” 乐嘉木知道他想听什么,但就是不顺着他,故作遗憾地问:“我们也会反目成仇吗?” 樊斯年认真摇头:“不会。” 乐嘉木:“理由呢?” 樊斯年盯着他黑亮的双眸,缓缓说:“没有理由。” 他的立场永远跟随着乐嘉木走。 虽然乐嘉木和樊斯年都没那个心思把食堂后发生的事情捅到训练营长官面前,但很显然训练营每一处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第二天,乐嘉木樊斯年和那几个文职学员就都被叫去谈话了。 训练营长官先问的那几个文职学员当时的情况,文职学员们就以为是乐嘉木和樊斯年出尔反尔举报了他们,避重就轻地说了他们做的事,然后添油加醋地讲了樊斯年把人打到吐血的事情。 听完,训练营长官轻皱了一下眉,没表态,又去问樊斯年前因后果。 樊斯年一点真相没有隐瞒,如实转述了当时的情况,除了他出拳的动机。 反正没人能洞察他的心理,就算训练营长官怀疑,他也可以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正当防卫。 训练营长官听完樊斯年对当时情况的描述后才舒展开眉,转头严厉地问那几个文职学员:“你们难道不清楚训练营严禁学员之间斗殴吗?” 文职学员们嗫嚅着回答:“清楚。” “那你们可以回家了。”训练营长官提笔在他早就准备好的处分书上签上字,推给文职学员们。 文职学员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处分书上的处分决定:“不,长官,你不能开除我们。我们没有和樊同学斗殴!” 训练营门槛之高,即使他们家境不错,也是辛辛苦苦拔高自己的竞争力拼了命挤进来的,如今训练营长官说开除他们就开除他们,他们当然说什么也不肯。 训练营长官很不喜欢犯了错不认错还在狡辩的学员,语气加重:“你们有没有斗殴自己清楚!” 文职学员们见被开除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开始拉樊斯年下水:“长官,我们要斗殴的话总得有个斗殴对象吧?为什么不开除樊斯年?” 训练营长官对他们简直失望透顶,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然而收到被开除通知的文职学员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回家后肯定会遭到父母的责骂和旁人的落井下石:“我们知道了,是特权对不对?樊斯年有特权而我们没有,所以被开除的是我们!” “够了!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训练营长官遏制住文职学员们继续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特权?训练营里不存在特权。你们真以为你们找了个卫星监测不到的角落处欺凌同学,我就不清楚了?你们就可以随意颠倒黑白了?” 文职学员们倏地沉默。 训练营长官毕竟当了文职学员们这么久的长官,他的威慑力还是有的,尤其他句句都是真话。 他一一扫过文职学员们的脸,失望地说:“樊同学科科第一你们嫉妒,樊同学被麦金托什皇帝喊去谈话你们嫉妒,那你们有低头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吗?训练偷奸耍滑,训练之余组建小团体孤立他人,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你们几个一点心思都不放在训练上,难不成指望全世界的人智商全部降低,而你们不变吗?” 文职学员们都是懂些道理的,不然训练营他们也进不来,闻言全都愧疚地低下了头。 训练营长官见状,缓了语气:“虽然你们踏出这道门后就不再是训练营的学员,但我还是想对你们说一句你们以后都可能会用得上的话,你们不是因为特权而被淘汰的,而是因为你们自己。” “希望你们能明白。” “而且如果真就如你们所说的存在什么特权,那特权也仅仅来源于樊同学平时对待训练的认真以及他由训练成绩反馈出来的潜力。” 第20章 目送那几个文职学员离开训练营后,乐嘉木和樊斯年对视一眼,表情看起来都是格外的头疼。 第22章 因为他们优于大多数人的天赋和家庭干预或自身的努力,他们打小就是许多同龄人的眼中钉。 在那些同龄人的父母将他们以“别人家孩子”的名义提起时,同龄人不可避免地就会对他们仇视。 他们也尝试过主动示好,以让自己的同龄人缘不那么差,可耐不住同龄人的父母总是把他们视作同龄人的标准,同龄人一达不到父母期盼的理想高度就会和父母爆发无休止的争吵。 然而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复杂的,相比于去恨自己的父母,同龄人们一般都会下意识将乐嘉木和樊斯年作为离间他们和父母感情的罪魁祸首。 如果乐嘉木和樊斯年不存在,那么说不准他们和父母之前的感情就不会这么差。 乐嘉木和樊斯年表现出来的友好在这种思想下是那么的无力。 久而久之,他们就放弃和同龄人打好关系了。 反正他们有两个人,也不算孤单。 但他们也清楚他们和同龄人之间关系差不是因为同龄人本身,所以就算那几个文职学员对樊斯年出言不逊,他们也没想过闹到要训练营开除文职学员们这一步。 毕竟进入训练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对于他们来说,进入训练营是写进人生规划的必然。 乐嘉木和樊斯年可想而知那几个文职学员的父母会如何斥责他们。 如果说进入训练营是一份莫大的殊荣,那么被训练营开除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乐嘉木和樊斯年当时没说什么,但过后都很有默契和自家的两位父亲发了那几个文职学员的信息,让自家的两位父亲视文职学员们的天赋为他们安排未来的去路,不至于他们身上背着被训练营开除这个黑历史而一辈子无法被他人认同。 等两人分别收到自家的两位父亲安排妥了的回复后,又有一件事提上了日程。 乐嘉木和樊斯年在上初中以前确实一直是两个人,但在初中时他们碰到了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戴邢和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一直被父母悉心照顾,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多说的柯社。 四人一拍即合,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组了小群,约定了每次暑假都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因为期中考试乐嘉木和樊斯年考得一团糟,期末考试学校倒是没有执着于把他们喊回去考试了,所以两人根本不清楚暑假已经悄然而至。 戴邢:“哈喽哈喽?你们这对负心情侣进了训练营就忘了我和柯社了吗?我和柯社真是可怜。” 柯社:“我不可怜,我每天都有和乐嘉木聊天的。” 戴邢:“?” 戴邢:“背叛我。” 樊斯年:“?” 乐嘉木:“@樊斯年,……你扣什么问号啊。” 樊斯年:“你为什么每天都和他聊天?” 乐嘉木:“你先别管为什么,你先说说你明明就在我旁边,为什么非要拿终端聊天?” 樊斯年:“假装吃醋,让你哄我,秀恩爱给某单身二人组看。” 戴邢:“?” 柯社:“别秀了,刚吃过饭有点撑。” 柯社:“还有戴邢,别发问号了,你还记得正事吗?” 戴邢:“@乐嘉木@樊斯年,你俩什么时候放暑假啊?还记得我们的旅行计划吗?” 乐嘉木:“记是记得,但学校已经放暑假了?” 戴邢:“?” 戴邢:“@柯社,你和乐嘉木天天在聊什么?” 柯社:“……忘告诉嘉木学校已经放暑假了。” 樊斯年:“告诉也没用,我们没放。” 戴邢:“那你们什么时候放啊?” 乐嘉木:“我刚问了下教官,八月一日下午训练完放假,然后八月十六日上午八点准时报道开训。” 戴邢:“什么意思?训练营满打满算只给你们放十四天?” 乐嘉木:“嗯哼。” 柯社:“那我们这个暑假的旅行计划看来要泡汤了。” 乐嘉木:“也没有吧?十四天呢,想去哪儿去不了?” 樊斯年:“不会泡汤,但不能出首都星。” 戴邢:“首都星有什么好玩的?” 柯社:“一看你就不关注新闻,樊斯年说的是最近帝国管辖下除首都星外各星流民泛滥的事情。” 乐嘉木:“首都星也快了,f区也有了。” 戴邢:“听别人说流民很恐怖的,那要不然我们的旅行计划还是缓缓?” 樊斯年:“胆小鬼。” 戴邢:“……?” 戴邢:“@乐嘉木,管管。” 乐嘉木:“也没那么可怕,我去过f区了,局势目前大概还算能控制住?总之abcde区现在都安全得很,可以作为旅游出行地,f区不太建议,容易把你吓到。” 戴邢:“?” 戴邢:“我今天就把这个问号键扣烂。” 乐嘉木笑:“不逗你了,要去哪儿玩你和柯社定,我和樊斯年忙着训练,不太有时间研究这个。” 柯社:“好。” 柯社:“去d区吧,我想去看看机械城。之前一直去远的地方,反倒是离得很近的机械城一直没去过。” 戴邢:“可以,我也想去。” 乐嘉木:“那我们八月二日上午九点见。” ** 八月二日上午九点整。 乐嘉木倚在阴凉处逛星网,时不时瞥一眼脸色越来越沉的樊斯年。 “外面那么晒,进来等,看把你脸都晒黑了。”他说。 樊斯年看向他:“我的脸是被晒黑的吗?” 乐嘉木耸肩:“可他们迟到不是经常的事吗?你每次都因为这个和他们生气,但他们没有一次改的。” 樊斯年点头:“所以我决定换个方式培养一下他们的守时观念。” 乐嘉木好奇:“什么方式?” 樊斯年不言,开始摆弄终端。 乐嘉木的终端适时地响了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群去看樊斯年发了什么,面前就多了气喘吁吁的戴邢柯社两人。 樊斯年轻哼一声:“你看这不是能准时吗?” 柯社恹恹的:“本来也快到了。” 樊斯年:“但我不说那句话,你们两个至少还要再拖延十五分钟。” 戴邢:“怎么可能?你这是污蔑!” 乐嘉木趁他们说话的功夫看了眼群,圆满了自己的好奇心:“原来是为钱屈服啊。” 柯社终于平复好了呼吸:“那不然呢?我和戴邢可没有你和樊斯年那么大的经济自由,最多管了自己的支出,要我们请客就是在要我们的命。” 乐嘉木被他逗笑了:“放心吧,就算你们迟到,樊斯年也不会让你们请客的,他没那么没人性。” 樊斯年和戴邢异口同声:“不一定。” 柯社告状:“你看。” 乐嘉木一噎,转移话题:“我们预定的机械城门票十点就要开始检票了,我们先去d区,别的待会儿再说。” 机械城原本只是帝国划给人工智能方面科学家的研究基地,但不知道哪位爱玩星网的科学家把机械人日常测试视频发到星网上意外走红,导致帝国公民对外形和行为举止都极其似人的机械人产生了兴趣。 研究基地的科学家们早就苦于机械人的模仿样本过少,研究进程过慢,彼此之间一商议,上报给麦金托什皇帝,请求把研究基地部分区域进行开放,让机械人学习模仿来参观的帝国公民,从而促进他们的研究进度。 麦金托什皇帝和大臣们商量过后,同意了科学家们的请求,于是机械城就成了现在这样,每天固定允许一定的帝国公民入内参观,和机械人互动,为科学家们提供研究数据。 但因为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已经很前沿了,所以来机械城参观的帝国公民总会惊叹于机械人的灵活性和高互动性,进而怀疑机械人们是否已经产生了自主意识。 即使帝国严格把控人工智能相关方面的研究,根本不允许生出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存在。 研究基地的科学家们为了不让帝国公民们恐慌,明确做出了澄清:机械城内的所有机械人都只是被填装了多个智能芯片,行为模板套用人类的,没有任何自主思想的仿生机器人,而那些疑似产生自主意识的机械人已经全部被销毁。 但至今还是有人怀疑科学家们把人工智能的技术精进到如此地步,真的不会有产生自主意识的机械人存留下来吗? 四人一路上讨论良多,可有乐嘉木在,没一个人敢怀疑科学家们的公开澄清。 不过他们打心底也是觉得科学家们的公开澄清有一定可信度的,不然如今帝国公民生活中处处可见人工智能的身影,如果真的有产生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存留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麦金托什皇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四人抵达机械城时,检票口正好开始检票。 第23章 他们一一经过检票口,在手腕上留下机械城的蓝色印记,然后才被允许踏进机械城。 “感觉和a区差别不大。”柯社环望了一圈,评价。 乐嘉木还在研究手腕上的蓝色印记,头也不抬地说:“d区到处都是研究基地,经济发展水平不差的。” 柯社:“我不是在说这个。” 戴邢表现的失望情绪更为明显一点:“这是诈骗吧?亏我们蹲那么久抢票,结果就是换一个地方逛街吗?” 樊斯年摇头:“进去看看再下结论,机械城吸引人的点本来也不在城。” 戴邢柯社觉得有道理,提起精神跟着乐嘉木樊斯年往里走。 结果几人还没走几步,就和一个机械人撞了满怀。 “抱歉。” 在机械人温和声音响起的同时,机械人左侧出现一面和人等高的电子资料卡。 【姓名:陈思光。 第一性别:男。 第二性别:alpha。 信息素:柑橘味。 年龄:27岁。 婚姻状况:未婚。 伴侣情况:已有伴侣。 个人资料详细介绍:他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每天家和公司两点一线。他有一个很恩爱的、已经订了婚的伴侣,但伴侣目前处于长期出差状态,他和伴侣约好出差一结束就结婚,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伴侣的消息了,对伴侣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他唯一清楚的是他很爱他的伴侣,他在等他的伴侣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或许你能让他回忆起他和伴侣曾经的那些甜蜜瞬间…… 是否可互动:是。 是否可攻略:否。】 第21章 乐嘉木和樊斯年一望见那个熟悉的人名,就立即凛了脸色。 柯社看看陈思光,又看了看两人,慢吞吞地问:“你们认识他?” 戴邢原本还在饶有兴致地研究着电子资料卡,听到柯社的话才后知后觉开始端详陈思光的模样:“什么意思?机械人不是虚拟的人设吗?” 樊斯年摇头:“不确定,他的个人资料介绍和我们认识的那个人的信息对不上。” 乐嘉木问陈思光:“你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去做什么?” 陈思光眼眸中蓝色流光闪烁:“去找我的伴侣。” 樊斯年猛地抬头:“你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你的伴侣了吗?” 陈思光笑笑:“是的,但几天前我的伴侣给我发消息说他很快就出差结束了,马上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乐嘉木和樊斯年对视一眼,继续问:“你的伴侣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出差这么久,还和你断了联系?” 陈思光拧起眉,做出思考的样子:“我的伴侣和我一样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至于他为什么出差这么久,还和我断掉联系,我也不太清楚。” 柯社问:“那你就不担心你伴侣出轨什么的吗?你们都这么久没有联系过了,很危险哦。” 陈思光看向柯社,认真地说:“他不会的。虽然我的伴侣活泼开朗,是很多人都会喜欢的模样,但他只爱我一个人。” 戴邢摊手:“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陈思光急了,把中指上的红玫瑰戒指给四人看:“这是我伴侣亲手为我刻的戒指,里面还封存着一些他的信息素。他手上也戴着一枚,那是我为他刻的,里面同样封存着我的信息素。如果他不爱我,怎么可能为我这样做?” 乐嘉木问樊斯年:“他手上带有戒指吗?” 樊斯年回忆了下,说:“他手上没有戒指,但中指上有佩戴过戒指的浅浅痕迹。不过我没有在他身上闻过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两人说话音量没背着陈思光,好久没见过伴侣的陈思光闻言抓住樊斯年的手腕急切地问:“你们见过我的伴侣?” 樊斯年甩开他,说:“没有。” 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普通,身上没有一丝军人气质的陈思光,想到一种可能。 可本应该胸有成竹地继续盘问陈思光的他却突然开始莫名的烦躁。 乐嘉木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问:“你怎么了?” 樊斯年隐隐有了猜测,但却不能和乐嘉木说,于是他只是摇头:“你继续问他话,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柯社若有所思地看着樊斯年离去的背影,问乐嘉木:“你带外套了吗?” 乐嘉木正要继续问陈思光话,被柯社这么一打断,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这么晒的天,我带什么外套?” 柯社:“……也是,那你飞行器里有什么替换的衣服吗?” 乐嘉木上下打量了柯社一眼:“有啊,但你要来做什么?你身上也没蹭到什么东西。” 柯社没樊斯年那眼睛眨都不眨就开始撒谎的本事,憋了又憋,说:“那你先别管,总之借我一件。” 乐嘉木“哦”了一声:“在后排座位下面的抽屉里。飞行器密码你知道,自己去拿。” 柯社点头,迅速去飞行器上拿了件乐嘉木的衣服,小心地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去找樊斯年。 机械城为了贴合旅游景点的定位,有一条专门的商业街,不过其中物品的价格要比其他贵许多,店主也全是机械人,但易感期当头,樊斯年哪还在乎价格,更别说他根本不缺钱,他利落地买了好几支alpha抑制剂,然后躲进一条灰扑扑、大概率不会来人的小巷中,开始给自己扎抑制剂。 扎到第三支的时候,柯社来了。 他一手小心翼翼捧着乐嘉木的衣服,一手捏着鼻子,皱眉问:“你是alpha?你骗了乐嘉木?” 樊斯年抬头,眼底全是血丝,完全听不进去柯社在说什么,只死死盯着柯社手里那件乐嘉木的衣服。 柯社看了眼樊斯年周围空着的几只抑制剂针管,快跑着把乐嘉木的衣服塞进樊斯年怀里,然后又快跑着到巷口和樊斯年保持距离:“你知不知道易感期最好不要使用抑制剂?早知道你是alpha,我就让戴邢来了。幸好我发情期刚过,不至于被你的信息素影响太深。” 嗅到乐嘉木的味道,樊斯年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埋在乐嘉木衣服里,闷声说:“谢谢。不能让戴邢来。” 柯社别过脸,呼吸了一下小巷外的新鲜空气,又转过头说:“我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让戴邢知道了,估计就离乐嘉木知道不远了。” 樊斯年:“嗯,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柯社观察着他的状态:“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乐嘉木。虽然乐嘉木还没有分化,但有他抚慰你,你多少会好受一些。” 樊斯年摇头:“不要。” 柯社也没强迫他,只是和他陈述事实:“易感期通常会持续三到七天,如果你不让乐嘉木抚慰你的话,你现在最好回到a区,待在自己家里度过这段时期。你的精神力等级很高,信息素太强大了,一般的omega承受不住,很容易被你诱得发情期提前。” 樊斯年已经无力思考,闻言呆了一会儿,问:“那乐嘉木怎么办?” 柯社翻了个白眼:“乐嘉木有手有脚,也没在易感期,当然是该怎么办怎么办了。倒是你,别逞强了,乐嘉木那边我去说,我喊樊叔叔来接你。” 樊斯年:“好。”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柯社一边注意着他的情况,一边给樊若谨敲了个语音邀请:“樊叔叔您好,樊斯年易感期到了,我们现在在d区的机械城,还麻烦您来接一下樊斯年。” 樊若谨应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把樊斯年带走了。 柯社感受着樊斯年的信息素气味全部从自己身边撤离,缓缓呼出一口气,回去找乐嘉木。 但他刚走到乐嘉木身后,就想起一件事。 那件衣服被樊斯年带走了,他该怎么和乐嘉木解释? 柯社忐忑半天,但乐嘉木一直沉浸于确定机械人“陈思光”和他所认识的那个陈思光有什么关系,压根没想起自己刚才借出去一件衣服,甚至都没察觉到樊斯年还没回来。 还是戴邢随口问了一句:“樊斯年这是去哪儿转了,不会转回a区了吧?” 柯社狠狠捏他一把。 没脑子但会乱猜,最主要还猜对了。 乐嘉木这才回过神:“我给他敲个语音问问。” 柯社打断他:“他发情期到了,被樊叔叔接走了。” 他大概能猜到樊斯年为什么要瞒着乐嘉木,但他不能做那个拆穿谎言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乐嘉木脸上浮现出担忧,“所以他刚才说出去转转,是因为发情期到了?” 柯社点头:“他刚走没多久,你太专注和机械人互动了,可能没注意到。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发情期,不清楚发情期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想一个人捱过去,但没想到发情期那么痛苦。” “我也没专注和机械人互动,我怎——” 柯社踩了戴邢一脚,把戴邢的话踩断,看向乐嘉木,“我们还逛吗?还是你要回a区看看樊斯年现在的情况?” 第24章 乐嘉木回头看了眼陈思光,稍微抉择了一下:“回a区吧,樊斯年要紧。” 在他刚才和陈思光的对话中,他差不多也了解到机械城里为什么有一个陈思光了。 这个机械人陈思光被人植入了含有烈士陈思光部分记忆的智能芯片,代替烈士陈思光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至于这个人是谁? 乐嘉木想都不用想。 他甚至已经预设了他死后的剧情。 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后再去看机械人陈思光的个人资料介绍,乐嘉木只觉得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宛如细小的刀片,凌迟着知道背后故事的每一个人。 乐嘉木不想继续深想,和戴邢柯社做了告别,先行回了a区。 戴邢柯社觉出了机械城的趣味,发现了机械城其实就是一座大型的、高自由度的游戏城,决定趁这次抢到了票,好好在里面玩一玩角色扮演。 回到乐家后,乐嘉木斟酌了一下,给樊斯年敲了一个语音邀请。 樊斯年的卧室乐嘉木来过很多次,在各个角落都留下过自己的痕迹。不同于在机械城时,樊斯年只有柯社递来的那一件衣服,樊斯年现在随便窝在卧室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得到自己被乐嘉木温暖的气息包裹。 如果乐嘉木分化了,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 樊斯年迷迷糊糊地想。 乐嘉木一直执着于让自己的信息素闻起来就很a,之前也尝试过用伏特加干涉自己的信息素。出于他对乐嘉木的滤镜以及自己信息素被干涉成功的案例,他开始幻想自己被清淡爽口但猛烈刺激的伏特加酒味环绕。 但他还是不满足。 如果乐嘉木在他身边就好了。 终端适时响起乐嘉木的专属铃声,樊斯年却只是听着,迟钝地想:他不能接。 虽然他现在很想让乐嘉木立即出现在自己身边,但如果因此被乐嘉木发现他一直以来都是在装o,他其实分化成了alpha,那其实他也不是很想乐嘉木现在出现在他身边了。 于是他强撑起精神,拒绝了乐嘉木的语音邀请,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我不想你现在出现在我身边。” 被拒绝了语音邀请,并且得到这么一条信息的乐嘉木:? 发情期把脑子发得也有问题了? 第22章 乐嘉木决定线下去关心一下樊斯年。 但他刚到樊家门口,就被郑沂拦住了去路。 “来找樊斯年?”郑沂笑眯眯地揽住乐嘉木。 乐嘉木点头:“听柯社说,感觉他状况有点不太好。” 郑沂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儿子死活一样:“发情期每个omega都要经历的,你不能把他惯坏了。” 乐嘉木没办法招架郑沂这种问语,耳垂红得要滴血。 虽然乐樊两家都对于他和樊斯年之间的事情心照不宣,但放到明面上说,乐嘉木还是会不好意思。 乐嘉木局促地一瞬间忘了来樊家的目的,被郑沂夹着带去了书房。 樊家的书房和樊斯年的卧室仅有一墙之隔,但隔音并不差,因而樊斯年是在接到自家小父亲的语音邀请后才知道乐嘉木就在自己隔壁的。 他倚着他的卧室和书房之间的那道墙坐下,闭上眼睛听耳麦里乐嘉木的声音。 乐嘉木:“樊斯年在他的卧室吗?” 郑沂:“是呀,你着急去找他吗?” 乐嘉木:“……没有。” 樊斯年轻笑,把自己一周的乐嘉木留在他卧室里的东西扒拉了两下。 小父亲又在欺负乐嘉木。 不过他现在确实见不了乐嘉木。 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差别太大了,就算乐嘉木再如何对他无条件信任,也不可能昧着良心把易感期当发情期看。 他的谎言被戳穿是必然的。 郑沂:“你们在训练营怎么样?你看也能看得出来,樊斯年和我不亲近,或许说和你之外的人都不太亲近。他从来不和我闲聊这些,唉。” 乐嘉木看着郑沂黯然神伤的模样,连忙替樊斯年解释:“您是他的小父亲,他怎么可能和您不亲近?是训练营安排的训练太紧了。樊斯年在训练营的表现很好的,科科都是第一。” 郑沂怎么可能对自己儿子不了如指掌,但演就要演全套,他装作惊讶的样子:“真的吗?” 乐嘉木点点头,有些坐立难安。 他从来没有和樊斯年的两位父亲单独相处过。这还是第一次,最开始的不好意思过后,他越发地想去找樊斯年了。 “郑叔叔,我还是不放心樊斯年,要不我还是先去看看樊斯年吧?”乐嘉木鼓了鼓勇气,再次提起这件事。 郑沂敲了敲耳麦,貌似自言自语地说:“可以吗?” 樊斯年屈膝坐着,手指克制地捏着一个乐嘉木遗留在他卧室的玩偶,沙哑着声音说:“不可以。你告诉他,我现在的模样很难看,我不想见他。还有,让他不要担心,等易,发情期结束,我会去找他。” 郑沂摇头,看向眼眸间全是担忧的乐嘉木叹了口气:“不行哦。嘉木,郑叔叔和你说实话吧,是樊斯年不想见你,他觉得自己发情期的模样太狼狈了,不想让你看见。” 乐嘉木不解:“可不是说omega发情期时最需要伴侣在身边吗?而且我又不会嫌弃他。” alpha易感期也最需要伴侣陪在身边。 郑沂其实一开始就没明白樊斯年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第二性别,难道樊斯年觉得乐嘉木对他的喜欢是建立在他可能会分化成omega的基础上的吗? 他没把法律那条不允许aa恋的规定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真心喜欢的两个人总会想法设法在一起。 可他要尊重自己儿子所做的决定。 郑沂温和而坚定地下逐客令:“他说等他发情期过后他会去找你,嘉木,你等那时候再问他个清楚好不好?” 乐嘉木抿抿唇,没再坚持:“郑叔叔再见。” 樊斯年拖着滚烫疲惫的身子站在窗前看乐嘉木远去的身影。 对不起,他没办法去设想乐嘉木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送走乐嘉木后,郑沂推开樊斯年卧室的门,说:“人我打发走了,你最好易感期过后好好和嘉木道歉。嘉木是在关心你。” 樊斯年垂眸:“我知道,可我撒谎了,我不是omega,我不敢见他。” 郑沂走上前,捏着樊斯年的下巴,逼他用那双被易感期折磨得眼尾泛红的黑眸和自己对视:“你觉得乐嘉木喜欢你吗?” 樊斯年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 郑沂:“那你觉得乐嘉木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你?” 樊斯年迟疑了。 郑沂也不管樊斯年还在受着易感期的折磨,毫不留情地说:“你不会觉得是你一直对嘉木做的假面吸引他,让他喜欢上你的吧?” 樊斯年不言。 郑沂恨铁不成钢地松开他,说:“乐嘉木不是傻子,相反他比一般人都要聪明。你认识他的时候不过一只手能数过来的年纪,你那时候立的人设能有多完美?他早就看出你不如表面那么完美了,但他还是喜欢上了你。你觉得是为什么?” 樊斯年没说话。 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就不会总是钻死胡同了。 郑沂看着他这副模样,哼笑一声:“你和你父亲一样底色都是败类,却拿着一张斯文的皮将自己伪装,妄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看不清自己的底色,痴迷于自己那张斯文的皮。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乐嘉木真的只是痴迷于你那张斯文的皮,他身边有很多合适的人,他为什么要选你?” 樊斯年执拗地说:“因为我是最合适的那个。” 郑沂听到这话,毫不客气地弹了他额头一下:“你凭什么是最合适的那个?自信哪来的?怎么还和你说不通了,你到底能不能意识到他喜欢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是你啊?你忘了你之前因为不想和嘉木分开,所以不肯正常进入训练营事乐嘉木的反应了?他要真喜欢你那张斯文的皮,他那时候就该抛弃你了。可他没有,他只是在寻找着能缩短你们分开时间的方法。” 再次听到“抛弃”这个词,樊斯年的眼眸动了动,说:“他没有抛弃我。” 他话说得轻但坚定,不知道是说给郑沂,还是说给自己。 郑沂见樊斯年的态度松动了,乘胜追击:“对啊,所以你向乐嘉木坦白你的第二性别,他也不会抛弃你的。” 樊斯年这句回答得也很坚定:“他会。aa恋在帝国是违法的,而乐嘉木绝对不会违法。” 郑沂:…… 白说。 他放弃了,近乎无奈地询问樊斯年:“所以你真打算这次易感期靠抑制剂度过了?” 樊斯年点头。 郑沂没再劝,但却提醒说:“过度使用抑制剂对身体不好,你要想一直陪着乐嘉木,得注意些自己的身体。” 樊斯年朝卧室的门扬了一下下巴:“我有分寸。” 第25章 “你最好是。”郑沂帮他带上门。 樊斯年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捞过一旁乐嘉木有次去电玩城抓娃娃时抓到的毛绒葡萄。 喜欢葡萄的一直都是乐嘉木,但乐嘉木淘到葡萄有关制品却从来不带回自己家,而是转手就送给樊斯年。 在乐嘉木这么多年的布置下,樊斯年的房间终于荣升为了葡萄痛房。 樊斯年抬眼。 满目的紫。 可他一点都不喜欢葡萄,所以同理,他一点都不如乐嘉木想象中的那么好,乐嘉木喜欢的只是他努力造就的假象。 樊斯年上下唇碰了一下,唇齿之间多了抹血色,一时卧室内充满未成熟的酸涩葡萄味。 ** 乐家乐嘉木卧室里,乐嘉木呈大字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和樊斯年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彼此什么模样都见过,怎么正经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却端起了架子,说什么不肯让他见到狼狈的样子。 乐嘉木不是内耗的性格,越想越气后直接打开终端对樊斯年进行输出,但奈何樊斯年还被易感期折磨着,根本没有精力来哄他,也没有看到这几条消息。 因此乐嘉木就那么守着樊斯年的聊天框睡着了。 结果不出所料,第二天醒来后,他发烧了。 乐嘉木刚开始还觉得不是什么问题,吃了两粒药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答应了戴邢柯社的约饭邀约,打算和两人好好吐槽一下都认识这么久了,这个樊斯年竟然还在立人设,在乎在他面前形象的事情。 但刚到约饭的地方,乐嘉木就觉得他浑身都烧得厉害,眼前的戴邢柯社也生了重影。 戴邢柯社都早已分化,一看就知道乐嘉木这是要分化了,两人连忙把乐嘉木送回乐家,给樊斯年发了消息。 柯社:“乐嘉木要分化了,但我不建议你来。你现在正处易感期,如果你来的话,乐嘉木分化时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可能会让你的易感期更加难受,而你易感期外泄的信息素也会加重他分化的痛苦。” 樊斯年已经熬过了最难受的那阵,正认真地一条条回昨晚的消息,看到他发来的信息,秒回:“我知道了。” 柯社以为樊斯年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将乐嘉木的情况和慕齐说了一下后就和戴邢一起离开了。 他们两个也不过刚分化不到一年,乐嘉木分化时释放出来的信息素也有可能让他们本就不太稳定的易感期发情期变得紊乱。 然而戴邢柯社刚走,樊斯年就拖着还在易感期的身体到了乐家。 他出门前打了五支抑制剂和三支信息素阻隔剂,还让郑沂仔细检查过他身上的信息素是否有外泄,但在看到乐嘉木床前的慕齐时,他还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不能让慕齐闻到他身上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不然慕齐一定会阻止他和乐嘉木在一起的。 慕齐的注意力全在浑身温度高得离谱的乐嘉木身上,见樊斯年来了,讶异地问:“你怎么来了?郑沂不是说你正发情期吗?” 樊斯年按了按太阳穴,和慕齐打招呼:“慕叔叔好,我发情期已经差不多要过去了。” “这么快?这不是才第二天吗?你真的可以吗?等乐嘉木分化后你再来看他也不迟的。”慕齐劝了两句,樊斯年都摇头,坚持要陪着乐嘉木分化,慕齐只好说,“那你帮我看一会儿乐嘉木,我去再拿点冰块。真是没见过分化能烧成这样的。” 樊斯年点头,坐到床边,守着乐嘉木。 乐嘉木的情况比他分化时要严重得多,他握着乐嘉木的手,努力把他身上的凉意传递给乐嘉木。 乐嘉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昏昏沉沉中用着气音埋怨:“为什么不让我在你最难受的时候陪着你?” 第23章 樊斯年没回答他,只是默默安抚因为烧得太厉害眉一直紧紧皱着的乐嘉木。 乐嘉木分化的时间格外长,樊斯年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乐嘉木的第一道信息素气味泄露。 和他幻想的一样,是清淡爽口,但来势猛烈刺激的伏特加,可为什么他感觉乐嘉木的信息素稍微有些柔和? 樊斯年也不顾自己还处在易感期了,仔细凑近去辨别乐嘉木的信息素气味。 两个alpha的信息素按理说应该是互相冲撞的,但樊斯年嗅着乐嘉木的信息素气味却只觉得自己因易感期生起的烦闷情绪反而还被安抚了。 不太对劲。 樊斯年垂眸,无意识地揉搓着乐嘉木的手。 慕齐比樊斯年见识得多,拿着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次的冰块一进门就说:“乐嘉木分化成了omega?” 樊斯年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乐嘉木? omega? 因易感期变得迟钝的思维在此刻更加僵化。 他怎么觉得这两个词根本不可能被放到一起呢? 樊斯年忽地就听不进外界的声音了。 如果说乐嘉木分化成了omega,那他装了这么久的omega算什么? 樊斯年最后连自己是如何和慕齐告别,回到樊家的都不记得了。 而乐嘉木在分化结束被自家小父亲告知自己可能是分化成了一个omega后,神情也变得格外的恍惚。 “我要去医院做第二性别分化结果检查。”他和慕齐说。 慕齐看着乐嘉木备受打击的模样,把“乐家医疗室里有做第二性别分化结果检查的设备”这句话咽了回去,应了声“好”。 别到时候乐嘉木再怀疑他对设备做了手脚。 在第二性别分化检查结果报告下来之前,乐嘉木和谁也没提起自己已经分化的事,更对第二性别的一切话题处于高度敏感状态。 就连易感期结束来找乐嘉木解释自己前几天为什么不肯见他的樊斯年也在开口说出“发情期”这个词后,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乐嘉木是这样想的: 只要他刻意忽略他已经分化的事实,那么他的第二性别就和未分化前一样处于薛定谔的状态。 但第二性别分化检查结果报告出来后,乐嘉木就没办法骗自己了。 第二性别分化检查结果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是omega。 乐嘉木看着报告陷入了忧郁,即使第二性别分类旁边的信息素种类那一栏写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伏特加,也没能让他露出一点笑颜。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他明明就应该分化成一个alpha啊。 慕齐见他连续消沉了好几天,安慰他无论第二性别是alpha还是omega都一样,乐嘉木却45°仰望天空说慕齐不懂他现在的感受,还给慕齐举了个例子。 “小父亲你对自己的第一性别认知是什么?”乐嘉木问。 慕齐感觉这个问题很是莫名其妙,但看在乐嘉木连续消沉好几天的份上还是回答:“男性。” 乐嘉木忧郁地说:“我现在的心情就类似于你从小到大都认为自己是男性,但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你那其实是个瘤子一样。” 慕齐反应了一会儿,然后一点不留情地给了乐嘉木一巴掌:“我就多余关心你。分化成omega又不是世界毁灭了,是学校不让你去上学了?还是训练营因为你分化成omega要开除你了?乐嘉木我警告你,你最好在一周内给我重新振作起来,然后在八月十六日准时给我滚去训练营。” 乐嘉木捂着头,“哦”了一声。 但他还没完全消化自己分化成omega一事,休假结束回到前线的乐鸿光就在得知乐嘉木分化后发来消息,通知乐嘉木在训练营开营后转到文职。 乐嘉木来不及为自己分化成一个omega继续神伤:“?凭什么。” 乐鸿光:“你一个omega怎么上战场?” 乐嘉木:“你的意思是我未分化前跟着你练的那些都是白练呗?” 乐鸿光:“我教给你的那些,即使你转到文职也能派上用场。” 乐嘉木:“我不同意,我学的不是防身术。” 乐鸿光:“你说了不算,我已经和训练营的长官说好了。” 乐嘉木:“你也和麦金托什皇帝说好了吗?他会允许我从武职转到文职吗?” 乐鸿光:“……” 乐鸿光:“这个不需要你管,我会和麦金托什皇帝交涉。我和阿齐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是一个alpha,我不会担心,也不会干涉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可你偏偏是个omega。你即使没学过omega相关课程,也从小听阿齐年少时的故事长大。你能不能为我和阿齐考虑一下?” 打感情牌。 乐嘉木闭了闭眼,关闭终端,没再回复。 慕齐看着他这样子欲言又止,好久才说:“你看看你是不是漏了你们班主任的消息,他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告诉你抽时间回学校填一下第二性别分化调查表。” 乐嘉木回卧室的脚步顿了一顿:“我知道了。” 虞榕作为班主任,暑假也不清闲,乐嘉木回复他后,他就立即和乐嘉木约好了时间一起去学校填表。 第26章 和樊斯年当时填表一样的流程,虞榕在看到乐嘉木在第二性别分类那里选择omega后,和当时嗅到乐嘉木信息素的慕齐一样,惊讶地问:“你分化成了omega?” 乐嘉木心情不太好地“嗯”了一声,片刻他问虞榕:“虞老师,训练营马上就又要开营了,您认为这次开营我是继续武职,还是转成文职?” 虞榕稍稍思考了一下,客观地说:“这应该还是要看你自己想做什么。但如果只从我的角度,我更推荐你转到文职。omega天生比其他第二性别分类体质弱,不适合上前线。” 乐嘉木沉默了一会儿,问:“即使是我,也不适合吗?” 虞榕好歹当了这么久的班主任,从乐嘉木的沉默中觉出了点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说:“所以我说选择权在你。只是我觉得虽然你未分化前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但第二性别分化毕竟相当于二次发育,我的建议是不要冒险。” 乐嘉木道了谢,又去询问戴邢柯社同样的问题。 戴邢:“哥们我知道你很厉害,也不是不相信你能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但omega天生体弱,会拖累你,你要不听一下家里的安排?” 柯社:“我也是个omega,我清楚omega这种第二性别的所有优缺点。如果你想和乐叔叔一样参军上战场,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omega在前线是很弱势的。” 问过所有相熟的人后,乐嘉木陷入了自我怀疑。 虽然他一直不太愿意接受自己分化成了omega,但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和分化前有什么区别。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因为他分化成了omega,所以他要放弃参军的想法。 乐嘉木不甘心就这么扔下从小的心愿,他翻遍帝国军史,试图从其中找出omega也能参军,并且可以做出一定成就的证明,但都没有。 就像戴邢所说,这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由于omega身体娇弱的特质,帝国自开国以来,就没有过omega参军的先例。 即使是名字列在史书上那位精神力等级为双s的omega也只是活跃于政坛,一点前线的事不沾。 但他可是突破史书记载,精神力等级为三s的omega啊。 乐嘉木突然想到了和他同样情况的樊斯年,可他并不想去找樊斯年。 他最近连樊斯年的消息都回得少。 原本他自视是樊斯年的alpha,觉得他和樊斯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会有任何事情把他们分开,却没想到被自己的第二性别阴了一把。 樊斯年是毫无悬念地分化成omega了,但问题是他也分化成了omega。 omega和omega怎么可能在一起?法律不允许,樊斯年肯定也不会想和一个omega谈恋爱。 于是乐嘉木决定他要慢慢疏远樊斯年,直到两人之间回归正常的社交距离。 虽然他因为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是alpha,对寻找alpha伴侣这件事有些抗拒,但樊斯年肯定还是要找一个信息素契合的alpha伴侣的,他已经耽误了樊斯年很长的时间了,他不能再影响到樊斯年另寻合适的伴侣。 乐嘉木这边已经开始设想他和樊斯年以后该如何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樊斯年却还停留在他易感期时将乐嘉木拒之门外一事上。 他认为乐嘉木最近对他爱搭不理是因为他当时的行为惹乐嘉木生气了。 所以他想尽办法去哄乐嘉木,可乐嘉木始终都不肯原谅他。 再又一次被乐嘉木以慕齐给他布置了家庭作业为由拒绝见面后,想不通的樊斯年给戴邢发了一条消息:“你和柯社现在有空吗?” 戴邢:“怎么了?” 樊斯年:“我想找你们聊一下我和乐嘉木最近发生的事情。” 戴邢看了眼和柯社正聊训练营开营后事宜的乐嘉木,迟疑地回:“他最近心情确实不太好。” 樊斯年:“你知道原因?” 戴邢:“他不是分化成了omega吗?乐叔叔让他在训练营开营后转去文职,他不愿意。” 樊斯年:“?” 樊斯年:“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戴邢:“最近我们经常约饭一起玩,聊得多了就知道了啊。” 樊斯年:“?” 他退出和戴邢的聊天框,去看他和乐嘉木的聊天框。 樊斯年:“今天要不要出去一起逛一逛,置办一些开营后要带去训练营的东西?” 乐嘉木:“没空。” 樊斯年:“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上了新品,要不要去尝一下?” 乐嘉木:“有事。” 樊斯年:“你最近在忙什么?今天也没时间和我见面吗?” 乐嘉木:“我小父亲给我布置了家庭作业。” 樊斯年:“需要我帮你做吗?” 乐嘉木没回了。 樊斯年翻来覆去把这几句对话看了好几遍,意识到一件事。 他很久之前担心的事情好像发生了。 第24章 樊斯年和戴邢要了他们现在的地址。 戴邢不知道乐嘉木和樊斯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樊斯年在他眼里还是omega,因而不太聪明的戴邢也大致猜到了两人可能是因为这件事闹了矛盾。 但他觉得这不是问题,法律虽然不允许oo恋,可乐嘉木和樊斯年可以私底下谈啊,他听过不少关于至今独身的贵族其实是aa恋或者oo恋的秘辛,麦金托什皇帝都没有处罚,所以他觉得他的这两位朋友完全可以效仿。 因而他很爽快地给樊斯年发了定位。 有他这种爱助攻的兄弟,乐嘉木简直不要太幸福。 乐嘉木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见戴邢一直在鼓捣终端,不满地叩了几下桌子:“和我们一起出来,一直玩你那个终端是几个意思?也不知道给我提几个反抗我父亲决定的建议。” 戴邢关闭终端,抬起头:“你和柯社说话,我有一句能插进去吗?况且我也没有什么好建议啊,要我说你在这里考虑反抗乐叔叔,不如想办法说服乐叔叔撤回决定。” 乐嘉木沮丧:“我要是能说服他撤回决定,我就不在这里想该怎么反抗他了。” 戴邢:“但我真觉得你说服乐叔叔,要比反抗乐叔叔的决定来得容易。你现在只是个学生,什么权力也没有,可乐叔叔既有权力,又有人脉,安排你如同呼吸一样轻松。” 柯社无语:“少说点丧气话吧,乐嘉木已经为这件事烦很久了。” 戴邢比划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乐嘉木沉默地喝了口纯科技的葡萄果汁,觉得戴邢说的也不全无道理,但他实在是没什么好主意。 乐鸿光冷不丁通知他转文职后,他和乐鸿光争执过好多次,但每次都以不愉快作为结束。 他能理解乐鸿光因为慕齐曾经的经历对这些格外敏感,他也曾经因为对慕齐的经历后怕,从而无理地对樊斯年提出许多要求,可现在同样的道理放在他身上,他就十分双标地不想放弃他从小的梦想。 乐嘉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戴邢和柯社话音忽地戛然而止,同步看向他的身后。 “你最近在为什么事烦恼?为什么第一个知道的不是我?明明我是最可能给出你解决问题方法的那一个。”樊斯年从乐嘉木身后环住他,把下巴轻放在乐嘉木头上,问。 乐嘉木的身体僵了一下,看向心虚地左看右看的戴邢和脸上没什么表情,在观察他和樊斯年之间氛围的柯社,笃定地说:“戴邢你个叛徒!” 戴邢朝柯社投去求助的目光。 柯社假装看不见。 戴邢真是个蠢货。乐嘉木什么时候舍得和樊斯年冷战这么多天过?就连上次樊斯年不肯准时去训练营,乐嘉木也只是冷战了三天,就忍不住对樊斯年心软。而这次樊斯年一直都有哄乐嘉木,乐嘉木却始终没对樊斯年心软,就能明显看出来两人这次之间的矛盾不同寻常。 乐嘉木还想再追究戴邢几句,却被樊斯年捏着下巴,胁迫着他抬头与樊斯年对视。 “为什么不回答我?终端上已读不回,现实也要把我当空气吗?”樊斯年问。 他的语气和平时无二,但乐嘉木仔细去看他的双眸,就能看见樊斯年眸底破碎委屈的光芒。 乐嘉木倏地就心软了。 在他印象中,樊斯年一直都是抬着下巴的矜贵贵族少爷。 樊斯年不该为任何人低头,即使是他。 可他不能心软。 他十分清楚,无论他的第二性别是什么,樊斯年都会像从前一样毫无保留地喜欢他,但他不允许。 樊斯年不应该冒着被律法惩罚的风险对一个omega倾心。 乐嘉木错开樊斯年直直盯着他,固执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的视线,对戴邢说:“你喊来的,你送走。” 什么叫他喊来的,他送走?樊斯年又那么好打发吗? 戴邢压力山大,刚要说话,就对上樊斯年冰冷的目光。 ……他想死一死。 第27章 戴邢宕机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地说:“谁我喊来的?哦,是我,是我不请自来。那我就先走啦,祝你们玩得愉快哟。” 说完,他就如脚底抹油一般迅速消失在几人视野中。 柯社缓慢地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跑路不带他? 虽然说不是他造成现在这幅尴尬的局面的。 柯社不想过多参与乐嘉木和樊斯年的感情问题,见两人似乎要把目光从戴邢消失的地方移到他身上。 他慢吞吞地说:“我去把戴邢给你们抓回来。” 然后也起身离开了。 当然,就算他一出门就碰到戴邢,他也不会回来了。 戴邢柯社都离开,乐嘉木后知后觉自己在樊斯年面前有些输气场。 如果不清楚内情,只看他的行为,他这几天对樊斯年的态度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给你两个选择,一告诉我你最近在烦些什么,二告诉我你为什么最近在疏远我。”见戴邢柯社走了,樊斯年努力维持的体面轰然崩塌,他眼眸瞬间变红,环着乐嘉木的手臂也失了力。 比起威胁,他这句话更像是在乞求,乞求乐嘉木不要不喜欢他。 乐嘉木抿抿唇,选择解答樊斯年的第一个问题。 “你应该从戴邢那里已经听说了,我父亲要我这次训练营开营后转到文职,可我不想。”乐嘉木说。 樊斯年拿着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眼角的泪,轻咳了一声,调整好嗓音的状态后,问:“你未分化前展现出来的实力不足以你父亲信任你吗?” 乐嘉木叹一口气,只犹豫了两秒钟,就把被乐鸿光封锁了几年的关于慕齐过往的秘辛全部告知给了樊斯年。 现在能为他出主意的只有樊斯年了,况且他一直都认为他告诉樊斯年这些也无伤大雅,樊斯年绝对会为他保密,只是以前没必要和樊斯年讲这些。可现在他需要樊斯年了解事情全貌,来为他解决他的烦恼。 慕齐出生在慕家隐居后,但他并不安于一辈子待在慕家。他认为既然他习得了能治病救人的医术,那么他就应该去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于是年仅十六岁的慕齐和慕家的长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得到慕家长辈的支持。 可没想到慕家长辈勃然大怒,认为慕齐叛经离道,罚他禁闭思过。 年少的慕齐并不服气,被禁闭思过了,还在门内对着外面的慕家长辈们说他们不配学医,辜负了自己一身的医学天赋。 然而慕家长辈完全不理会他。 慕齐喊累了就倚着门睡去。 夜深,慕齐忽然被一个和他同龄的慕家少年推醒。 “我帮你逃出去,你帮我看看慕家之外是怎样的光景,如何?” 第25章 慕齐那时还是个活泼爱玩的少年,慕家的同龄人他基本上全能叫上名字,说上话,可面前的少年是个例外。 他想了半天也没能从记忆里翻到这个人的存在,因而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少年的提议:“我可以自己逃出去的,我不需要你帮忙。” 少年笑了:“是因为你不认识我吗?但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慕家主系的长子。” 慕齐不以为意。 他的身份又不是什么秘密,少年就算这么说,他也是不会相信少年的。 万一少年是慕家长辈派来的呢? 少年面对他的质疑,也不恼:“之所以你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我,是因为我没有你这么勇敢,我一直都被关在我的卧室里,只被允许与医书相伴。说实话,如果不是我的父亲提起你的频率不在少,可能我连你也不认识。” 慕齐的关注点错误,他惊喜地问:“那你的医术一定很厉害吧?” 少年羞赧地低头:“……没有,可能我太愚钝了,我并不能完全理解那些古老医书的含义。” 慕齐安慰他:“或许只是那些古老医书不适合你,我有时候也会为那些医书上晦涩的文字而苦恼。” 少年听到后半句,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似是不相信慕齐这样被他的父亲从小夸到大的医学天才也会为医书上晦涩的词句困扰。 慕齐耸耸肩:“人不可能十全十美。话题扯远了,既然你能帮我逃出去,那么你为什么不选择自己离开慕家去看你好奇的一切呢?” 少年笑得坦荡:“因为我是,胆小鬼呀。” 慕齐最终还是相信了这个把自己称作“胆小鬼”的少年,和少年约好出逃时间,在一个慕家固定聚会的日子,逃出了慕家。 在逃离慕家的路上,慕齐没有回头,只埋头狂奔着,满心期待着他的梦想会在慕家之外的世界实现。 慕家未隐居前就为帝国第一医学世家,得以在a区安家立业,因而慕齐逃离慕家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a区。 a区繁华先进,到处都透着奢华阔绰的气息,慕齐却没有被这些迷了眼,他很清楚在这种繁华地段生存他需要大量的帝国通用货币。 可在慕齐提出那个在慕家长辈眼里十分“叛经离道”的想法之后,他的卡就被慕家长辈停了,以防他实践逃离慕家的计划,至于那位助他出逃的少年,他长期被他的父亲控制软禁,可支配的钱更是约等于零。 因而慕齐算是身无分文,连出逃后的第一顿饭也没有着落。 但他也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产生哪怕一点的后悔情绪。 虽然他是慕家主系长子,可他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金贵小少爷,相反他还会许多旁人不会的技能。 靠着这些杂乱、但包含甚广的技能,慕齐找了份包吃住的零工,不至于自己再继续露宿街头。 店长也很好,在得知他是来求学的,热情地为他介绍a区的几所学校。 慕齐从未听过这些,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问店主几句那几所学校的具体情况。 但在和店主的交谈中慕齐认识到他所打的这份零工的工资并不足以支付他的学费,于是慕齐又去寻找更多的兼职。 其中一份兼职就是他后来噩梦的根源。 慕齐毕竟慕家出身,即使十六岁,对医学的掌握程度也不容小觑,因而他更倾向于去找和医学类相关的兼职。 可帝国对医师相关职业的从业人员把控很严,要求从业人员必须持有帝国认可的医师从业资格证书。 显而易见,刚从慕家逃出来的慕齐没有。 慕齐不想放弃,想看看有没有空子可钻,结果还真让他找见一家不需要医师从业资格证书的无牌诊所。 这家无牌诊所处在a区和b区的交界处,负责人是一位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人。 慕齐一开始还不太放心,担心自己的安全,以及诊所对医学的态度是否端正,但中年人对他的质疑始终平和,耐心和他解释。 “我和你的情况差不多,我因为一些不方便告知的原因不能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正常入学,自然也就无缘医师从业资格证书,可我是真心热爱医学,所以我只能开这么一家‘黑诊所’。”中年人怅然所失地看着诊所前台后挂着的“医者仁心”,说。 慕齐见他似乎勾起了中年人的伤心事,没再继续问了,和中年人约好了兼职的时间。 他在和中年人说话的同时把诊所里的医疗设备和装潢都看了一圈,是符合规制的,所以中年人应该不会是在骗他。 但慕齐还是很小心,他在天将要黑的时候就会结束兼职,回到打零工的地方休息。 中年人对此也没有表明有什么意见,反正有正规的医院在,他的诊所来人看病的频率很少。 平时慕齐在的意义更多的是和他聊聊,不至于他一个人守着诊所太过孤单。 直到慕齐第二性别分化。 慕齐第二性别分化的时间也比寻常人要晚一些,分化的那天他正在诊所兼职,突然就感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中年人本来在认真看着医书,见他突然撑着桌子,一副难受到极点的模样,连忙过来扶着他。 “你发烧了?昨天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受凉了?”中年人关切地问。 慕齐脑袋烧得几乎要变成一团浆糊,也来不及去想学医的中年人为什么会看不出他是在分化,只能艰难地让中年人把他扶到诊所里唯一的一张床上,再给他拿些冰块过来。 中年人一一照做。 不知过了多久,慕齐的分化结束,重新恢复精神。 他嗅了嗅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不好意思地和中年人道歉:“抱歉,我没想到我的分化来得这么突然。” 中年人是beta,闻不到慕齐的信息素。在他眼里,慕齐分化前后并无区别,但他在听到慕齐说自己分化了后,眸底瞬间划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慕齐没注意到,还在感谢中年人陪伴他度过分化,问中年人什么时候有空,他想请中年人吃顿饭作为谢礼。 中年人没有推让,很快确定了日期:“明天怎么样?小齐明天有兼职吗?” 第28章 慕齐迟疑了几秒钟,摇摇头。 他还没放弃去a区最好的学校学习,所以他把自己每天都安排得很满,明天是一定有兼职的,但为了感谢中年人,他可以把明天的兼职推了。 中年人受宠若惊。 然后在慕齐请他吃饭的时候,请慕齐品了一口他自带的饮品。 他是这么说的:“小齐要不要尝尝这个?这可是我的宝贝,为了庆祝小齐分化,专门拿出来的。” 慕齐看着那澄澈的液体,不好拒绝,小口地抿了一口,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他已经身处陌生地。 慕齐扭了扭身子,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着,嘴里还被塞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布料。 他开始害怕,恐慌。 从他身体反映出来的各种症状,慕齐能判断自己是分化成了一个omega。 而omega被绑了去能做什么? 答案可想而知。 慕齐挣扎着,想让通过监控监视他的人领会到他想开口说话的意思。 但没有人在意他的挣扎,只每日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按时进来为他注射营养剂和不知名药剂。 慕齐努力地感知那种不知名药剂的作用,却一无所获。 不知名药剂里所含的成分在他前十六年从未接触过。 慕齐无法抗拒,只能被迫接受一支支的不知名药剂注射到身体里。 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个晨昏日落,慕齐所在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他见到了第一缕日光和紧接而来的无尽黑暗。 和他猜想的一样,他被注射不知名药剂这么久,就是为了成为一件拍卖会上的完美商品。 慕齐被推搡着进入铁笼,听着旁边的主持人介绍他的信息:“第七件拍品:【小青柠】,他由神秘人提供。小青柠人如其名,是一个信息素味道为青柠味的omega,但他既然能排在压轴的位置就说明他一定有异人之处。各位来宾,请看大屏幕。这是小青柠的第二性别分化检查结果报告。据报告显示,小青柠是一个精神力等级为s的omega,这样优质的omega在我们的拍卖场里可不多见。更何况小青柠还不止这一点过人之处。根据神秘人所述,小青柠只有十六岁,刚刚分化,没有被任何人染指过,而且还精通第二性别的生理知识,这其中的含金量大家懂得都懂。那么小青柠的起拍价为50w,现在开始接受竞价!” 慕齐进铁笼之前被人刚注射了能让人失力的药剂,闻言艰难地抬起头去看台下坐着的人。 他们脸上皆戴着面具,但慕齐还是能一眼看出他们面具下的表情。 无非是恶心至极的垂涎与欲望。 他才不要被其中任何一个人拍走。 绝望之下,慕齐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最后的依靠。 他撑着地,四肢上的镣铐碰撞声差点完全盖过他细小虚弱的声音:“你们不能把我当作一件物品来交易,我是慕家人,你们这么对我,慕家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第26章 虽然慕齐的声音很微弱,但他口中的慕家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齐停下动作,朝他投去窥探审视的目光。 “慕家?是那个已经隐世很久的慕家?” “精神力等级是单s呢,真有些说不准。” “你如何证明你是慕家人?” 慕齐沙哑着声音:“我可以给我父亲视讯证明我的身份。” 慕家隐世这么多年,肯定不会因为他而重现于世,但他还是可以让他的父亲出面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的。虽然他和他的父亲在是否将慕家医术用于更多人身上这件事有所争执,但他父亲应该不会为此不认他。 慕齐拿到自己的终端,把他父亲从黑名单拉了出来,敲了视讯,开了所有人可见。 慕齐父亲接得很快:“你还好意思和我视讯,你不是去实现你的梦想了吗?实现得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帮你逃跑的那个被禁闭思过了三个月?” “果真是慕家人。”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慕齐父亲迟迟等不到慕齐的回音,环顾了一圈,发现了不对劲:“慕齐你这是在哪里?” 主持人笑嘻嘻地凑过来:“您是慕家家主?” 慕齐父亲不言。 主持人打了个响指:“那看来我说得没错。您的儿子呢,前段时间不小心落到了我们手里。我们有些眼拙,当时没看出这是您的儿子,对您的儿子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您看不然我们见一面,商量一下给您的赔礼。” 慕齐父亲看了一眼在铁笼里蜷缩着的慕齐,眼眸暗了暗,否认:“他不是慕家人,我也不是什么慕家家主。你们该怎么处理他就怎么处理他。” 说完,慕齐父亲就挂断了视讯。 慕齐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思维有些迟钝,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父亲放弃他了,喃喃道:“视讯怎么中断了?” “7号拍品,你在问我吗?”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在慕齐父亲投影消失的那一刻就随之消失殆尽,“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吗?” 慕齐茫然地看着他。 主持人把麦捂住附在慕齐耳边说:“你最好祈祷你今天能被一位好主人拍下,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好主人? 在这个拍卖场里坐着的有几位是好人? 主持人口中的好主人只不过是指拍下慕齐的人身份地位高到他无法干涉罢了。 慕齐不理会他,他觉得父亲刚才只是缓兵之计,肯定还是会来救他的。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因着他出色的医学天赋,父亲从来不会对他冷脸,向来都是百依百顺。 直到他提出要离开慕家,用慕家医术造福更多人,父亲才开始和他频繁爆发争吵,认定他年龄过小,想什么事情都太轻易。慕家隐世有慕家前辈的道理,他们这些后辈只需照做就好,不要质疑慕家前辈的决定。 但慕齐也没觉得父亲和他之间的感情变得生分,他始终认为他和父亲只是意见相左,磨灭不掉之间的亲缘感情。 主持人的身份背景未知,他刚才敲视讯的行为太过莽撞,父亲否认身份的做法才是妥当,不能让慕家的把柄落在这种人手上。 慕齐安慰着自己,丝毫不关注最终拍下他的人是谁。 但拍卖结束,他被拍下他的人领走,囚禁在一座豪华偏远的别墅里许久,都没能等到父亲。 慕齐有些坐不住了。 他身体上的折磨并不足以把他击垮,但如果父亲真的抛弃他了,他才会彻底失去生活的希望。 慕齐开始在拍下他的人面前佯装温顺,使其放松警惕,然后出逃,依着他的记忆寻找回家的路。 回家要比出逃艰难得多,他感觉路上全是阻碍,树挡着他回家的路,荆棘缠绕着他的腿,阻止他继续前进,月色稀薄的深夜模糊方向,强制让他停留在中途。 但慕齐没有放弃,即使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在天微微亮时,他抵达了他记忆中慕家所在的地方,站在慕家曾经矗立的地方发呆。 在当下这个时代,已经百分百普及方便搬家的可压缩式房屋,慕家清理居住痕迹清理得十分干净,慕齐所能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地皮,以证明此处曾有一个大家族生活过。 他在这里不知道待了有多久,终于被拍下他的人派来的人找了回去。 可想而知,他的这次私自出逃引得拍下他的人有多生气,那人变着法子折磨他。 慕齐却仿佛已经死去一般任由那人摆布。 他今年十六岁,他没有家了。 再后来,那人见他又乖了,开始带他出席各种宴席聚会。 慕齐和乐鸿光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其中一场宴会上。 那时乐鸿光刚升为少校,风光无量,即使是拍下慕齐的人也要在乐鸿光面前点头哈腰。 慕齐跟在他身后,眼眸平静无光,不像其他贵族带来的男伴女伴总是好奇地打量身上血腥味很重的乐鸿光。 因此好奇的人变成了乐鸿光。 他匆匆看了慕齐一眼,就被拍下慕齐的人发觉,不动声色地遮挡住视线。 帝国律法中明令禁止贩卖omega,如有违者,处死刑。 他还对乐鸿光了解甚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不敢让他与慕齐过多接触。 可他这么一挡弄巧成拙,反而让乐鸿光起了疑心,接下来的宴会时间目光一直围绕着慕齐打转。 慕齐的五感早就钝去,完全没察觉到乐鸿光的视线,只像一个完全不会反抗主任命令的机器人一样跟在拍下他的人身后。 乐鸿光这时候已经能在麦金托什皇帝面前说上话,见状秘密地给麦金托什皇帝发了信息,说明了自己的猜测。 当时贩卖omega的事情时有发生,但组建拍卖场的人像泥鳅一样,往往在麦金托什皇帝刚有线索时就转移了所有犯罪证据,他已经对这个现象头疼很久了,见自己的新得力干将疑似发现新线索,立即秉着“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原则让乐鸿光着手去查。 第29章 乐鸿光接令后,选择的突破口自然是慕齐。 但因为慕齐有过逃跑的前科,即使拍下他的人如今愿意把他带在人前,却还是看管慕齐很严,不允许慕齐和任何除他以外的人私下接触。 乐鸿光无法,只好将自己的人设打造成和拍下慕齐的人一样,缓慢地让他放下戒心。 等他和人完全打成一片后,就向人提出索要慕齐的请求。 拍下慕齐的人稍一思索就答应了。 虽然慕齐是他花大价钱拍来的,但玩了这么久也有些腻了,若是送出慕齐还能让乐鸿光帮他在麦金托什皇帝面前美言几句,那他也不算太亏。 慕齐对两人的交易没有任何异议,也轮不到他有异议,他就那么乖乖地跟着乐鸿光回了乐家。 彼时乐鸿光还是个毛头小子,什么情啊爱啊都没接触过,但慕齐却已经被折磨出了条件反射。 在乐鸿光忙公务时,他把自己洗干净,坐在主卧的床上等乐鸿光来。 乐鸿光结束了公务,迈进主卧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令他血脉偾张的画面。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把衣服穿好。”乐鸿光急急地背过身,说。 慕齐不解地看着乐鸿光绷得紧紧的身子,问:“你把我从他那里要来不就是让我服侍你的吗?” 眼前没了慕齐那副白得透亮的身子,乐鸿光逐渐冷静下来,反驳他:“怎么可能?!我一个对象都没谈过!” “哦。”慕齐垂下眸,“没关系,我精通所有第二性别的生理知识,我会让你的第一次非常愉快的。” 闻言,乐鸿光也不顾着避嫌了,生气地走到慕齐身边,帮他把衣服穿好:“我和他不一样,我不需要你服侍我。” 他把他真实的目的告诉慕齐。 慕齐缓慢地眨了眨眼,询问:“你和他们不一样,真的吗?” 乐鸿光点了点头。 慕齐露出了自那天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他把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听得乐鸿光不停大骂把他卖去拍卖场的黑心诊所老板以及拍卖场里的所有人。 他却没什么反应。 这么久过去,他早已麻木。 “你还记得那处拍卖场在哪里吗?”乐鸿光问。 慕齐点头:“我知道,但他们早就换了新地方。不过新地方在哪儿我也知道,拍下我的那个人带我去过。” 乐鸿光沉静点头,报告给麦金托什皇帝,领着麦金托什皇帝分给他的人根据慕齐提供的线索在拍卖日当天将拍卖场里的人一网打尽,其中就有当初拍下慕齐的那个人。 他看到乐鸿光和慕齐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失了贵族应有的礼仪,对乐鸿光破口大骂。终了,他朝天笑了笑,毒蛇般的双眸凝视着乐鸿光,说:“我玩烂了的东西,没想到乐少校竟然也会感兴趣。乐少校的癖好真是不同寻常啊。” 乐鸿光在这人开口那一瞬就捂住了慕齐的耳朵,半强迫地让慕齐整个人埋到他的怀里。 等警察把人控制住带到车上后,他才松开慕齐,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然而慕齐不给他面子,他表情寡淡地拆台:“他说的声音很大,我都听见了。” 乐鸿光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干巴巴地说:“别放在心上。” 慕齐问:“什么别放在心上?” 乐鸿光:“他说的都别放在心上。” 慕齐“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乐鸿光却又补充:“我喜欢你这一点可以放在心上,我会好好追你,直到你喜欢上我,答应我的追求。” 第27章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就听说过了。我父亲轰动整个a区地追求我小父亲,我小父亲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忘却之前那些事情带给他的阴影,重新恢复正常,答应我父亲的追求。在婚礼前夕,我父亲向麦金托什黄帝请求将那些往事全部封锁,不允许任何人提起。麦金托什皇帝或许是感动于我父亲的一片痴心,又或许是觉得答应我父亲的请求可以让我父亲对他更忠心,总之,他同意了。” 乐嘉木又喝了口葡萄果汁,润了润说得干涩的喉咙,做了结束,“之前我不允许你学习除alpha以外的生理知识就是因为我小父亲曾经的这段过往。当时他根本没有进行第二性别分化检查,那个黑心诊所老板也根本不知道他是个多么优质的omega,所以我和父亲一致认为但凡小父亲懂得不那么多,他也不会被卖到专门贩卖omega的拍卖场。” 樊斯年沉默。 他没想到乐嘉木三缄其口的背后竟是如此令人难言的过往。 乐嘉木接着说:“现在我父亲不让我继续参军也是这个原因。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军队里都是一乌泱的alpha。对于omega来说,那就是极为可怖的豺狼窝。可我觉得我不会重走小父亲的老路。” 樊斯年似乎还在消化乐嘉木刚才所说的一切,没能及时作出反应。 乐嘉木以为樊斯年也认为他不该去冒险,摸了摸鼻子,气弱地说:“好吧,或许现在的我和当初离家出走的小父亲是一个心境,我们都觉得理想大于一切,但其实这种想法很不为亲近人的心情和自己考虑……” “没有。”樊斯年回过神,打断他,“你自己的人生如何走向为什么要为别人考虑?虽然我因为那些十分苦的药很不喜欢让慕叔叔帮我看病,但据我所知,慕叔叔在那些事情过后被考量过医学实力的麦金托什皇帝破格允诺可以就读在a区医学第一的帝国医学院,而后慕叔叔又以极其优异的成绩毕业,入职帝国第一医院。在他手下起死回生的人数不胜数,慕叔叔的理想是实现了的。” 乐嘉木在周围人一致的劝说下快要放弃的念头在樊斯年三言两语下重新燃起。 “麦金托什皇帝那段时间正为非法贩卖omega的事情烦忧,即使如果没有乐叔叔,也会有别人将贩卖omega的拍卖场捣毁,还慕叔叔自由,慕叔叔最终也还是会完成他的理想。他当年的离家出走并不是错误,你的选择也不会是错误。”樊斯年逻辑清晰地帮乐嘉木分析慕齐的过往与成就,为他增强信心。 至于乐嘉木在追求理想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他会统统解决。他绝不会让乐嘉木重蹈覆辙。 不同于乐嘉木和乐鸿光当时的对话,樊斯年只满心庆幸他比乐鸿光幸运一点,更早地遇到了想要保护的人。他有机会帮乐嘉木排除一切隐患,让乐嘉木毫无顾虑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乐嘉木完全被樊斯年说服了,又或者他本身还是向往着成为一名军人,实现他保家卫国的理想。总之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对樊斯年说:“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果然还是你说的我最爱听。” 樊斯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空白:“最好的……朋友?” 乐嘉木装糊涂:“怎么了?” 樊斯年定定地看了乐嘉木一会儿,几乎要把乐嘉木看得浑身发毛了,才温声细语地摇头:“没什么,好朋友。” 乐嘉木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抑制住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反复给自己洗脑着他只是和樊斯年做不成携手白头的伴侣了,又不是绝交了,不可能日后一句话都不说,然而颇为不自然地说:“今天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还在纠结要不要放弃参军,之后有时间一定请你吃饭。” 樊斯年问:“你晚饭有约了吗?” 乐嘉木脑子没转过来:“没有。” 樊斯年:“那就今晚吧。” 乐嘉木:“什么?” 樊斯年弯唇:“那就今晚请我吃饭吧。” 乐嘉木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他略有些结巴地拒绝:“其实我今晚有约了。” 樊斯年依旧温和地笑着:“是吗?” 乐嘉木连连点头。 “哦,”樊斯年面无表情地说,“那推掉吧。有什么能比请恩人吃饭还更重要呢?你说对吧,好朋友?” 他“好朋友”那三个字重音加得要是乐嘉木还听不出他是因为乐嘉木把两人的关系定义为朋友而生气,乐嘉木也是白做他这么久的竹马。 可乐嘉木不能哄他,甚至不能对这个称呼表现出任何异样。 樊斯年肯定不可能因为omega就不喜欢他,就像他也不可能突然就不喜欢樊斯年了,但他总不能任由樊斯年喜欢他一个omega吧? 违反律法就不说了,那些贵族就差没把自己是aa恋或oo恋写到脸上了,他也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虽然律法有规定,但麦金托什皇帝一直对这条律法的态度都很暧昧,只要不舞到明面上就不会施以惩罚? 他主要担心的是樊斯年作为一个完美到挑不出任何差错的omega跟了他受委屈。 大环境下aa恋和oo恋还是会被歧视的,他一想到樊斯年因为他被人指指点点,他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他绝不能让樊斯年被人诟病。 而樊斯年这边也明白过来乐嘉木根本不是因为前段时间他易感期不见人的事情在不高兴耍脾气,而是因为他和乐嘉木都是omega一事在疏远他。 第30章 他也是被乐嘉木分化成omega一事冲击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几天一直都没往这个方面想,也没思考既然乐嘉木分化成了omega,那他应该怎么说出他真实的第二性别。 似乎没有不挨打的方式。 樊斯年难办地撑了撑头,见乐嘉木有回头的迹象,立马又装回刚才那副模样。 乐嘉木试探地问:“离晚饭时间还远,你现在要去哪儿?” 樊斯年抬眸:“你有别的事要忙吗?” “……没有。”乐嘉木无力地说了实话。 反正就算他扯个理由,樊斯年也会一眼看破让他推掉的。 樊斯年莞尔:“那陪我逛逛吧。” “你是爱逛街的人吗?就逛。”乐嘉木转过身小声地吐槽。 然而樊斯年耳尖:“你说什么?” 乐嘉木磨了磨牙,回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微笑:“我说您想去哪儿逛?” 樊斯年还真不是喜欢逛街的人,但他绝不可能在乐嘉木明显要疏远他的情况下把人给放走。虽然他不想挨打,可要是把真实的第二性别告诉乐嘉木就能让他们的关系一如从前,他还是十分乐意的。 他思忖片刻:“去服装城,买几件秋天的衣服。” 乐嘉木“哦”一声,和樊斯年一起去a区的服装城。 两人有喜欢的固定品牌,因而两人进了服装城,就直奔常去的那几家品牌店。 品牌店的推销小姐对他俩很面熟,一见他俩齐肩进了店门,就招呼说:“是你们。正巧,店内刚上了几件秋季新款,是你们喜欢的风格,要不要试试?” 乐嘉木刚要拒绝,樊斯年就把他的话头抢了去,绅士礼貌地同推销小姐说:“那麻烦你帮我们拿一下了。” 乐嘉木:? 他又不买衣服。 但他一向给樊斯年面子,等推销小姐走远才咬着牙低声和樊斯年确认:“要买衣服的是你对吧?让她给我拿做什么?” 樊斯年疑惑地问:“马上入秋了,你不需要购置秋天的衣服吗?” 乐嘉木:“需要,但我今天不买。” 他和樊斯年之前一直都是买的同款不同色,美名其曰情侣装,但既然他现在都下定决心要退回朋友关系了,那自然也要杜绝这种越界行为。 樊斯年垂眸:“连兄弟装都不愿意和我穿了,我难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兄弟……装? 乐嘉木准备好的劝说樊斯年去寻一个比他好的alpha伴侣的话全部梗在嘴边。 不是,樊斯年就这么接受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了? 乐嘉木有点恍惚,他记得樊斯年没这么好说服来着啊。 之后推销小姐把衣服拿来,百思不得其解的乐嘉木还沉浸在樊斯年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两人关系的转变,无意识地把樊斯年中的几件衣服全试了。 樊斯年看着穿上情侣装后更加登对的两人,心情极好地吩咐推销小姐把衣服全包起来。 听到推销小姐报价格,乐嘉木才回过神:“我没说我要买。” 樊斯年利落地付了钱:“嗯,我买。” 他是这个意思吗? 乐嘉木感觉自己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不然为什么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买好衣服后,时间已经接近饭点。 乐嘉木也没再纠结衣服的事情,带着樊斯年去他提前订好的餐厅。 买归买,他不穿就是了,樊斯年又不能跑到他家里看着他穿哪件衣服。 这么一想,乐嘉木觉得自己豁然开朗许多。 他迈步走进包厢,将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挂上,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着一股清甜的葡萄味。 “我点的葡萄果汁已经送到了吗?”乐嘉木头也不回地问。 但他随即想到纯科技的葡萄果汁不是这个味道,这种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清甜更像是葡萄天然的味道,可餐厅老板不可能有渠道获得真正的葡萄榨成汁来售卖。 而樊斯年也没有回答他。 乐嘉木回头,却见一整天都处于上风的樊斯年在此刻遭了报应,正狼狈地给自己注射着信息素阻隔剂。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注射信息素阻隔剂?无论alpha还是omega只要不处在易感期和发情期,身上的信息素都是极淡的,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就算在包厢里信息素会堆积,但这里只有你和我。”乐嘉木把他的信息素阻隔剂夺了去,把玩着已经注射了一半的信息素阻隔剂,问,“你的信息素我不能闻?” 樊斯年有心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外溢,可他之前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大剂量地注射信息素抑制剂和信息素阻隔剂,已经让他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 空气中的葡萄味越发浓烈,乐嘉木感知到的不是柔和,而是侵略。 在他的猜想即将构成前,樊斯年破罐子破摔地抬眸看他,楚楚可怜地说:“我其实分化成了alpha。”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三次忙得起飞,之前回了某位读者宝宝要更新的评论也没有做到,那就奉上一篇小剧场作为赔礼吧!(晚上还有更新) 乐嘉木在得知自己分化成了omega后,就开始给樊斯年物色alpha伴侣,还拉上了柯社给他参谋。 柯社:这个身高183,和樊斯年门当户对,而且还没谈过恋爱。 乐嘉木否决:183很高吗?我和樊斯年都185+。 柯社好奇:+多少?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俩谁高。 乐嘉木面无表情:那你可以不用好奇了,我和樊斯年都是187,一毫米都不多。 柯社失望:我不信。 乐嘉木轻咳一声:回归正题。 柯社真诚询问:请问全a区有一个你看得上的吗? 乐嘉木摇头:没有。 柯社克制地翻了个白眼:既然你认为全a区没一个alpha配得上樊斯年,那你和他oo恋不就皆大欢喜了? 乐嘉木沉思:也不行。 柯社:为什么? 乐嘉木:我不能耽误樊斯年。 樊斯年飘过:qwq我其实是alpha,你没有耽误我。 乐嘉木一把抓住他,眼中带着杀气:我现在想耽误你了。说吧,是我打你,还是互殴。 樊斯年:qwq可以不打脸吗? 乐嘉木微笑:你猜。 柯社默默遁走,远离现场。 第28章 按理说,被樊斯年瞒了这么久,乐嘉木少说也要狠狠揍他一顿以泄被欺骗的愤恨。 但乐嘉木听到第一瞬的反应是:假的吧?樊斯年浑身上下哪一点像alpha了? “把你的第二性别分化检查结果报告给我看看。”他说。 樊斯年乖乖给他看了报告。 眼下这个情况,他乖点最好了,乐嘉木一般第一时间没能揍了人,之后再反应过来就不会好意思揍得狠了。 嗯,他在想方设法给自己减刑。 乐嘉木仔仔细细地把樊斯年的第二性别分化检查结果报告看了一遍,抓错了重点:“我说你作为帝国第一个精神力等级为三s的omega怎么没引起轰动。就连麦金托什皇帝那边,也是我说了不少好话,他才对你起了兴趣,肯见你一面。我当时还以为帝国第一医院的保密工作好到连麦金托什皇帝都不能窥探帝国公民的第二性别分化情况。” 樊斯年默然。 他只顾着瞒好自己alpha的身份了,确实没考虑到omega精神力等级为三s是多么罕见的情况。要不是乐嘉木很善于给自己洗脑,他早就掉马了。 “你的精神力等级是多少?”樊斯年想起当时乐嘉木在进行魔鬼训练时超乎常人的强悍精神力,隐约有了猜测。 “三s。”乐嘉木说,“我本来觉得你和我是同样情况,还准备找你提些建议来着。” “本来?”樊斯年问,“那你为什么又放弃了?” 乐嘉木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今他已得知樊斯年是alpha,那么之前所设想的一切就全不能作数。他当时是纠结着和樊斯年的关系究竟应该如何定义,所以才避而不见樊斯年,对樊斯年相关的事情也变得畏手畏脚。 这种事情一定不能让樊斯年知道,有点太丢人了。 而樊斯年却早就看透了乐嘉木的想法,只不过他不想被恼羞成怒的乐嘉木揍,所以轻咳一声,掀过了这个话题:“是想找我求证三s的omega是否要强于普通的omega,然后以此向乐叔叔争取继续参军的机会吗?” 乐嘉木恹恹点头:“说真的,就算下午时我因为你的话重新燃起了自信,但我还是对说服我父亲没有任何头绪。” 樊斯年沉吟片刻,说:“或许对你父亲来说,三s的omega是否强于普通的omega并不重要,他从头到尾在意都是你是否具有自保能力,是否能在前线那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乐嘉木现在已经完全把樊斯年其实是alpha的事抛之脑后,一心一意地继续去思考该如何劝说乐鸿光:“这个我也懂,但我要怎么证明?我跟着他从小练到大,我是个什么情况,说实话他比我还要清楚,可他现在就是因为我分化一事要把我之前的训练成果全部推翻。他太谨慎了,但我又不能因此埋怨他,毕竟他也是为了我好。” 第31章 樊斯年边听边思考解决方法,等乐嘉木语音刚落,他就唇角轻扬,接上话:“不然我们做一出戏?” 乐嘉木一愣:“什么戏?” 即使当时在乐嘉木的努力下,f区的流民泛滥已经得到很大程度的遏制,但治标不治本,麦金托什皇帝不可能下令将侵入首都星的流民全部绞杀,毕竟他们的根本愿望也只是想有衣有食地活着,可心软的后果就是f区仍有流民不断偷渡入内。 如今的f区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区域沦陷,f区的区长在这种严峻的情势下也不再继续执念于他的功绩,整天愁云满面,每天和a区的通讯不停。 流民不是帝国的敌人,但却是正常发展地区的敌人。 在由乐嘉木出资建立的收容所无法再容纳下更多的流民后,流民们开始出现在f区的各个地方,严重干扰了f区原本居民的正常生活,f区区民叫苦不迭,纷纷选择囤好物资闭门不出,等待政府出面解决一切。 乐嘉木和樊斯年是在偷听樊若谨和同事聊天时知晓这些事情的。 为不引起恐慌,麦金托什皇帝在f区流民泛滥一事事发后就立即封锁了消息,除了政府内的大臣和现在a区的将军们,其余帝国公民皆不清楚此事,包括曾经帮忙遏止过流民泛滥的乐嘉木。 乐嘉木理解麦金托什皇帝的做法,但不代表他能坐得住,当时他一听到樊若谨说e区边界线也不太乐观时,就立即规划着要去f区。 樊斯年把他拦了下来,让他相信麦金托什皇帝,相信驻守e区的将军们。 他们再怎么说只是两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能在流民刚开始泛滥之时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已是难能可贵,不能指望他们真孤身二人去当救世主。 乐嘉木在他的劝说下逐渐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解决流民泛滥最有效的办法是结束和联邦之间无休止的战争,让人们不再流离失所,而他目前并没有那个能力,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时刻关注着f区的情况。 樊斯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细致地计划了如果两人前往f区要做些什么准备,能在f区做些什么。 乐嘉木在看过f区的情况后只会更难过,他要让乐嘉木既如愿亲眼看到f区如今的状况,又要乐嘉木不丧气而归。 乐嘉木不知道他这些心路历程,疑惑地问:“你之前不是不肯让我去吗?” 樊斯年看他:“我上次也不让你去。” 乐嘉木眼神飘忽了一会儿,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樊斯年一般说出来就代表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因而乐嘉木的问语一出,他就报了一个时间。 训练营开营前三天,乐嘉木和樊斯年乘着加固过的飞行器抵达f区。 在落地f区前,乐嘉木同上次一样联系了f区的治安警长。 在樊斯年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两人落在f区仅存的安全区内。 等候良久的治安警长立马迎上来:“乐少爷好久不见。” 乐嘉木点了点头,和治安警长介绍樊斯年:“这是樊斯年,我的,我的朋友。” 樊斯年似笑非笑,看得治安警长毛毛的:“嗯,朋友。” 治安警长强忍着去搓胳膊的冲动,打招呼:“樊少爷好。” 他最近也愁于f区的情况,几人没寒暄太久就聊到了f区的近状上。 治安警长愁眉苦脸地说:“托您上次的福,流民泛滥的情况其实比预料得要慢一些,但距离整个f区被流民占领也不远了。他们不害人,但严重干扰社会秩序。f区区民极大多数都已经停止了正常的社会活动,闭门不出。” 乐嘉木面色沉沉,询问了不少问题,樊斯年一边听着,一边分神打量安全区内来来往往的区民。 “安全区内的社会运转还算正常。”他突然出声。 治安警长不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安全区的情况比外面要好一些,但比起流民泛滥之前差多了。” 樊斯年也点点头:“之前乐嘉木协助f区区长制定的流民管理条例,他们最近应该也不遵守了吧?” 治安警长叹口气:“他们哪会遵守区长制定的流民管理条例?流民说白了就是一群贪心不足的人。收容所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他们却想着零成本成为f区区民,彻底落户在f区。区长不同意,他们就仗着我们不敢随便击杀他们,游街示威,干扰f区区民正常的社会活动。” 乐嘉木见樊斯年若有所思的模样,凑过来问:“你有主意了?” 樊斯年轻轻一笑:“我早在来这里之前就预设了解决方案,只是发现f区的情况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而已。” “啧。”乐嘉木勾住樊斯年的脖子,“又装。” 樊斯年眉目间轻快:“冤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信你待会儿看。” 乐嘉木驳回樊斯年的解释:“陈述事实也装。” 治安警长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底明镜一般。 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从治安警长这里打探完消息后,两人又去见区长。 f区区长曾和樊若谨做过一段时间同事,对樊斯年格外亲和,拉着寒嘘问暖。 但樊斯年很显然对除了乐嘉木以外的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礼貌疏离地回答了f区区长几个问题后,把话题引到了乐嘉木身上。 乐嘉木突然被cue有些没反应过来,可他却没想到f区区长比他反应还大:“是乐少爷,乐少爷什么时候来的?” 乐嘉木:“刚来。” 站一会儿了,要是再看不见他,他可能就要练就隐身术了。 “乐嘉木关心流民现今的状况,所以我们来看一看。”樊斯年打断想要和乐嘉木再叙一会儿旧的区长。 一提起流民,区长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变成苦笑:“他们最近越来越猖獗了,明明我把边境线都给封锁得严严实实,f区的流民却还是只多不少,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更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进来的。” 樊斯年抬眸,冷静地说:“这不重要,按现在这个形势,你是不可能完全杜绝流民的偷渡行为的,你只能尝试着去管理他们。” 区长以为乐嘉木没有和樊斯年说过他当初来f区都做了些什么,说:“试过了,流民管理条例根本没有流民遵守,他们野惯了。” 樊斯年微微笑:“那是因为你的管理方法有问题。” 第29章 虽然乐嘉木给樊斯年的滤镜深厚,但他也无法否认樊斯年的确是一个极其凉薄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樊斯年可以不顾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幼时那件事已经给了他很大的阴影了,他不允许樊斯年再过度消耗自己。 所以乐嘉木自从樊斯年提出做戏的地点是f区时,就缠着樊斯年问个不停。 但樊斯年不畏诱惑,始终没有透出一点风声。 因而直到樊斯年的计划即将开始,乐嘉木也不知道樊斯年对f区区长所说的管理方法是什么,只知道f区区长在听了樊斯年所说的方法后,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马上就要到f区流民最为猖獗的区域了,现在总该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了吧?不然我怎么配合你?”临近目的地,乐嘉木换了种说法,声音也软了下来。 樊斯年却始终不为所动。 乐嘉木急了:“我保证我不会否决你的计划,也不会强迫你放弃你的计划总行了吧?” 樊斯年抬眸问:“真的?” 乐嘉木窝气地说:“都到这里了,我还怎么阻止你?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的计划,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樊斯年顿了顿,站定,掏出两把枪,递给乐嘉木,解释说:“有你在,我不会做过度危险的事。我只带了两把□□,这两把□□击中目标会使目标陷入昏迷,并挤破子弹里的小型血袋,造就目标中枪流血的假象。” 乐嘉木接过,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樊斯年没说假话后问:“你从哪儿来的?” 樊斯年很理直气壮:“从我父亲仓库顺的。” 乐嘉木:…… 樊叔叔有你真是他的灾难。 “这两把枪没有任何攻击性,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把枪返还给樊斯年,说。 樊斯年冷静地说:“我们之前已经做过讨论,流民最本质的愿望是活着。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地霸占f区,就是因为他们笃定无论是f区区长还是区民都不和他们曾经逃亡时撞见的前线官兵一样手上沾着血,不会对他们的生命造成威胁。那么,既然f区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他们当然就不会顾忌那些不会要他们命的规章制度。你之前来f区的时候不也见识过他们的真实面目了吗?你只是拿着麻醉枪击倒了一个人,他们就叫喊着四散而逃。” 乐嘉木琢磨着他的意思:“你是想给自己塑造一个冷酷无情的恶劣人设?” 樊斯年点头:“这场戏还要治安警们的配合,所以我告诉了f区区长,让他去挑选几个会演的。” 第32章 乐嘉木已经承诺过不会强迫樊斯年放弃他的计划,但他还是没忍住说:“你应该知道流民们走投无路,要是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在你开枪时,他们极有可能扑上来和你同归于尽。” 樊斯年轻勾唇角,望向乐嘉木的目光尽是温柔:“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的主角你就要出场了。” 乐嘉木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偏开眼:“流民那么多,我可能没办法护你周全。” 樊斯年:“但我相信你。” 两人沟通好细节后,就一齐踏进了被流民们完全霸占的那个街区。 他们的着装和流民们有着很大的差别,因而他们一出现在流民们的视野范围内,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但街区内还是安静,安静得乐嘉木和樊斯年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乐嘉木舌尖抵住上颚,用终端给樊斯年发消息:“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这么瘆人。” 樊斯年秒读,但没回。 因为有人动了。 乐嘉木毕竟曾经在f区露过脸,即使最后和流民产生了不愉快,可在他离开后,f区区长大肆宣扬了他投资的流民收容所。在流民眼中,乐嘉木还是一个可以宰的冤大头形象。 “小少爷,您怎么又来了?”流民穷苦了这么久,见不得富贵安定的人,即使他是想示弱让乐嘉木怜惜他们,可话中却始终带着些不自知的阴阳怪气。 乐嘉木不计较。 樊斯年在一旁脸却是突然沉了,顺势就掏出那两把枪,用手指圈着转了一圈,利落地朝和乐嘉木搭话的流民来了一枪:“没有人告诉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吗?” 流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眩晕了过去,身下缓缓蔓延出一滩血。 在暗处藏着的流民见状,纷纷惊恐地叫喊着乱跑,方才安静仿佛一个人都没有的街区瞬间热闹起来。 “小少爷,您是天大的大善人,您总不能看着他随便就夺人性命!”有流民朝乐嘉木喊话,然后下一秒就被樊斯年爆头。 “你说的话我不爱听。”樊斯年冷漠地给出他死亡的原因。 乐嘉木瞳孔微微震动,却没有动作。 如果说樊斯年脸上的表情是漠然,那么他此刻的表情更偏向空白。 他的理想是成为和父亲一样保家卫国的军人,很小的时候就练过对死亡和血液的接受度,对眼下流民假的死伤并无太大感觉。他完全是因为樊斯年展现出的极致冷漠而五味杂陈。 樊斯年的演技没好到演一个杀人魔惟妙惟肖的程度。 那件事发生之时,两人都还太过年幼,就算当时樊斯年拥有着不匹配年龄的冷静和漠然,他的目光也只落在樊斯年的婴儿肥上,不会觉得樊斯年这个人底色并不正派。 长大后,乐樊两家对乐嘉木和樊斯年的看护更加谨慎,再没有有心人能接近他们。乐嘉木也逐渐忘却当年的事情中樊斯年是如何拿着绑匪的枪将绑匪爆头的,他只记得樊斯年因为枪的后坐力摇摇晃晃站不稳,他去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揉樊斯年震得发麻的肉手。 而前段时间去扫陈思光墓时,樊斯年的表现也让乐嘉木更加忽略了樊斯年并不是柔弱性子的事实。 流民们已经被樊斯年激起愤恨,他解决掉一个突然从后侧方扑过来的流民后,脸颊上沾了些许血迹,见乐嘉木在旁边一直呆呆地站着,扭头问:“发什么呆?” “没什么。”乐嘉木敛眉,“只是感觉你不太需要我。” 樊斯年轻皱了一下眉,“你的错觉,我一直都很需要你。” 樊斯年毫无理由地“杀”了这么多流民,流民们早已对这个突然出现在f区的“杀人魔”起了不满,可就像他们当初害怕冷漠无情、眼中只有敌人和战友的前线官兵一样,他们并不敢和樊斯年硬碰硬。 有的流民逼迫f区区民拨打了f区的报警电话,但是治安警来得太慢了,在治安警来之前他们的生命安全该怎么保障? 几个流民对视了一眼,翻了好几个f区区民的房子,才翻到几把还算趁手的匕首。 但他们还是没有勇气正面和樊斯年对上,他们隐在暗处,静静等候着时机,在樊斯年回乐嘉木话时,拿着匕首的流民当机立断地朝樊斯年猛冲过来。 樊斯年没乐嘉木那么快的反应,等察觉到他身后有人时,流民已经被乐嘉木一脚踢飞。 乐嘉木活络了一下筋骨,埋怨他:“专心一点。” 樊斯年笑:“明明是我之前抢走了你的戏份,这本就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你是美?”乐嘉木问。 他开始加入战局,得益于乐鸿光从小对他的高强度培训,他空手赤拳竟还要比樊斯年凌厉几分。 “小少爷,你难道也要和这个杀人魔一起欺负我们吗?”流民试图唤得乐嘉木和他们重新一个战线。 但乐嘉木从来都没有和他们一个战线过。 流民们对曾经当过善人的乐嘉木的不满要比对滥“杀”流民的樊斯年的不满要强烈许多。 樊斯年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重心一直靠近乐嘉木,在乐嘉木无法顾及之时为他挡下一刀。 乐嘉木闻到了迫近鼻翼的血腥味和葡萄味,他猛地踹开身前的流民,问樊斯年:“你怎么样?” 樊斯年“嘶”了一声,说:“皮外伤,但估计这只手不好拿枪了。” 乐嘉木沉默了一小会儿:“没事,我会护好你。” 受伤的樊斯年看起来比刚才有人情味很多,他浅浅笑着:“我说我一直很需要你,这下你信了吧?如果是你,刚才那一下,既能护住我,又不会受伤。你看,乐嘉木,即使我分化成了alpha,好像也不太行。我不如你,无论是分化前的你,还是分化后的你。” 乐嘉木一心二用:“这是演给我的戏吗?” 樊斯年轻笑:“这是实话。” 治安警来的时候,这部分街区的流民已经七七八八倒个差不多了,幸存的流民全部逃到了别的街区。 他们咂舌地看着比乐嘉木上次来时要惨烈得多的场面,利索地开始把流民们的“尸体”搬运到车上。 自从流民大规模泛滥后,收容所就空了,他们习惯强盗的生活,在收容所里安定不了几天,就又重新跑回街区,以欺压原本区民生存空间为乐。 樊斯年为了避免穿帮,把收容所征来用,让f区区长严加看管这些被他“杀死”的流民,让在外的流民无从知晓今天他和乐嘉木二人“屠杀”的真相。 其他街区的流民探着头看这个街区的惨状,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治安警们对樊斯年点头哈腰,明白樊斯年应该是得了f区区长的同意,才对他们进行了这场“屠杀”。 “接下来呢?下一幕要演什么?”乐嘉木压低声音问樊斯年。 樊斯年和他头贴头:“f区区长宴杀人魔。” 乐嘉木秒懂其中关窍,“啧”一声:“我觉得你该去娱乐圈发展。” 樊斯年没有应乐嘉木这句话,转而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流民们现在肯定视我为眼中钉,我之后遇到的危险不在少,你可要保护好我。” 乐嘉木抱臂:“你就不能自保吗?” 樊斯年语气放柔:“可我习惯你的保护了。” 第30章 不得不说,乐嘉木很受用这句话,欣然答应下来。 虽然他和樊斯年的目的之一就是借此让乐鸿光清楚乐嘉木拥有继续参军的实力,可谁不愿意多听两句好话呢?尤其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所说的。 一切都按照樊斯年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f区区长早在听樊斯年的计划之时就觉得这个少年不是寻常人等,但在他看到樊斯年招惹了那群疯子一般的流民后还稳然冷静,让自己完全处于明处,视流民如无物后,眼中的赞赏几乎要溢了出来。 古往今来,文官无论是做事还是为人的代表词总是柔和,这也让许多人包括部分文官认为文官不如武官有魄力、有实力,只会纸上谈兵和办公桌后指点江山。这长久以来的偏见让许多文官都有些憋闷。 如果文官处处不如武官,那么为什么还要文官存在? 文官并不是平白无故拿薪水的清高混子。 可刻板印象已经建立,在这个战乱纷争不休的时代,有心的文官生不逢时,也没办法通过做出和武官一样的建树为自己洗白。 但f区区长有预感,樊斯年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反驳证据。 就像当初治安警长给乐嘉木的高评价,f区区长同样认为樊斯年的未来不可限量。 还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乐嘉木和樊斯年不知道自己被多少人期盼着,他们一心在f区区长准备的宴席上。 “我忘记把你的喜好和忌口告诉f区区长了。”樊斯年有些小懊恼地说。 乐嘉木倒是看得很开:“也不用告诉f区区长我的喜好和忌口,他给准备了这么一大桌菜,我又不是下不了筷。” 第33章 话虽这么说,樊斯年还是没原谅自己。 他很少犯错,但对于和乐嘉木相关的事情,却不止一次出现差错。 比如隐瞒第二性别时忘记调整自己的精神力等级,比如这次竟然忘了报乐嘉木饮食的喜好和忌口。 再这样下去,他还怎么靠自己对乐嘉木近乎完美的照顾让乐嘉木最喜欢他? 樊斯年在这里钻牛角尖,乐嘉木在那边一心二用,一边给樊斯年夹菜,一边注意着有没有流民溜进来想要对樊斯年不利。 f区区长暧昧地看着乐嘉木的动作,出声调侃:“这么小就知道护着自己的omega了?” f区区长是个beta,闻不到两人的信息素,只能通过乐嘉木和樊斯年给人的感觉来判断两人的第二性别。 误打误撞,乐嘉木又想起樊斯年骗他第二性别时omega的事情,维持着体面回了f区区长的话,然后在f区区长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樊斯年一把。 樊斯年不像乐嘉木从小锻炼到大,十分能忍痛,当即筷子就和碗碰撞,发出了不太美妙的声音。 f区区长关心地看向他:“怎么了?是胃口不合吗?” 樊斯年缓了缓神,才有力气回f区区长的问话:“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抱歉。” f区区长毕竟年龄不算小了,也不像乐樊两家的大人看着乐嘉木和樊斯年长大,没看出来这是年轻小情侣之间的情趣,见樊斯年不想多说,他也就没再继续问了。 乐嘉木欣赏着樊斯年泛红带泪的眼眸,用终端和樊斯年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 樊斯年问:“不敢了,骗你的惩罚这就算结束了吗?” 乐嘉木发了个白眼表情:“想什么?训练营开营后训练场见。” 樊斯年想都没想:“不要。” 乐嘉木:“你竟然觉得你还有拒绝的权利。” 樊斯年抿唇:“能不能轻点?” 乐嘉木:“看我心情。” 樊斯年:“……训练营开营后你我的生日马上也就到了。” 乐嘉木和樊斯年的生日离得很近,左右就差个五天的距离,因而两人一直都是折中了时间,在同一天过生日。 今年两人过生日的日期正好是在训练营开营几天后的周末。 乐嘉木:“过生日的话,心情确实会好一点,但你今年要送我什么礼物呢?事先声明我不要那些外包装和里面东西都精致得能单独拿出去卖钱,但其实一点用没有,凭白占我卧室空间的东西。” 樊斯年敲了个可怜的表情包:“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只是占据了你卧室的空间吗?” 乐嘉木今年是真的不想收那些用又用不上,扔又不能扔的生日礼物了,坚决不进樊斯年的套:“不然呢,你自己想想你哪次送的生日礼物是我能派得上用场的?” 平时樊斯年给乐嘉木买的东西也都很正常,但一到重大节日,樊斯年就会开始犯毛病,十分注重礼物的排场问题,其实单这个还好说,但问题是他挑的礼物只有排场,经不起一点点细细推敲。 比如他要上小学那年,樊斯年给他送了一个钻石书包,亮闪闪的,看起来很漂亮,但由于材质问题,那书包只能看不能背,甚至连拉链也拉不开。当然,就算能拉开拉链,能背,他也是坚决不会背着去上学的。本来别人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乐鸿光,还没起绑架他的念头,但看到他那极其引人注目的钻石书包,也是要试试绑架他,看看能不能多讨要些赎金。 再比如最近的一次生日,刚上高一的时候,樊斯年给他送的是全科金课本,一比一还原高中课本里每一个内容。这次倒是能翻,也能看了,但学校除了考试仍在使用不容易透题的纸质试卷外,早几百年前就取消纸质课本,改用电子课本教学了。他到底得多有病才会拿着一堆又沉又重的金课本去上课? 他收到礼物那刻立马就质疑了樊斯年,然而樊斯年十分有理有据地给出了解释:“我也没想着让你带着它们去上学,飞行器容易超载。我当初选礼物的时候是想着金课本寓意金榜题名,才决定送你这个礼物的。” 乐嘉木能说什么? 乐嘉木无言以对。 等生日宴结束后,他勤勤恳恳地把樊斯年送他的全科金课本分好几趟搬回了自己卧室内置的一个小仓库里,然后累到脱力,沾床就睡。 别说,还挺有助眠功效的。 他真棒,他发现了一个樊斯年没提到过的金课本用处。 回忆往事,不堪回首,乐嘉木今年绝对绝对不想收这些莫名其妙到唯物主义的他都觉得樊斯年被什么东西上身了的生日礼物了。 樊斯年可能也觉得自己不占理,郑重承诺:“今年我一定会好好挑选生日礼物的。” 乐嘉木完全不信他:“你平时送我的东西就很正常,我也很喜欢,生日礼物也这么送呗。” 樊斯年拒绝:“生日怎么能和平时相提并论?生日宴上我送给你的礼物是会在全部客人面前展示的,我不能露怯。” 乐嘉木:“哦,你不能露怯,然后让我丢人是吧?” 樊斯年:“……” 乐嘉木:“樊斯年你要记住,你送礼物是给我送,我喜欢就行了,你没必要去考虑别人的看法。难道有人认为你和我不适合结婚,你就不和我结婚了吗?” 结婚? 樊斯年呆了呆。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结果乐嘉木就这么轻飘飘地当作一个例子说出来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在乐嘉木心中,他们两个是肯定会结婚的? 乐嘉木:“……收收你的表情,f区区长要把你当成神经病了。” 樊斯年轻咳一声:“当然不会。” 他无论是隐瞒第二性别,还是告诉乐嘉木他的真实第二性别,都是因为他想和乐嘉木永远在一起。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看法改变自己的想法? 乐嘉木:“那不就得了?今年不许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感觉像暴发户。送别的,也别问我喜欢什么,你送的我都喜欢。” 樊斯年的话被堵了,他想了想,敲字:“那还延续往年的传统。你说的,我送你的,你都喜欢。” 乐嘉木:“……” 乐嘉木:“你是不是忘了训练营开营后我们要训练场见?” 樊斯年:“……我会好好挑礼物的,请求减刑。” 乐嘉木:“哼。” 两人在宴席上旁若无人地用终端聊了很久,f区区长窥见了一点苗头,但思虑到两人都对f区有所贡献,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孩子嘛,爱玩终端是正常的。 只是直到宴席结束,乐嘉木和樊斯年要返回a区,流民们也没出来冒个头。 乐嘉木感到可惜。 在他发呆结束之前,樊斯年已经把那些流民解决掉一大半了,他完全没尽兴,感觉筋骨都只松了一半。 樊斯年倒是不意外。 那些赤红的血深深地印在流民们的眼中,流民们已经对他畏惧,而他提议为他和乐嘉木操办的这场宴席则是为了让流民们对他的畏惧转移到f区区长身上,让流民们清楚如果他们不听话,f区区长是会雇杀人魔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 拥有这样的逻辑关系,流民们之后就不会太难管了,至少能安分一个月。 至于一个月后,那只能祈祷现仍在e区边界驻守的军人们能守住e区,为前线正在努力结束战争的军人们再多争取一些时间。 第31章 返回a区后,乐嘉木和樊斯年的返训练营事宜也提上了日程。 f区的事情没那么快传到a区,更别说传到乐鸿光所在的前线,让他改变主意了。 因而乐嘉木收拾东西准备去训练营时一脸恹恹。 乐鸿光和训练营之间是怎么沟通的,沟通了个什么结果乐鸿光一个字都没给她透露。他这次去训练营还不知道训练营的长官会怎么安排他,完全是开盲盒的状态。 好在还有和樊斯年的训练场之约能让他稍微提起一些精神。 慕齐看着自家儿子一会儿垂头丧气,一会儿摩拳擦掌的神经质模样,问:“你想和你父亲打一架?” 乐嘉木惊恐地抬头:“小父亲你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送我去死?” 慕齐托腮:“你实力也不差,还真说不准赢的会是谁。” 乐嘉木认为这是慕齐对他的滤镜,没放在心上:“我和父亲相比太不够看了,小父亲你的这种想法只有我真的上了战场,有过经验后才可能实现。” “好吧。”慕齐也就随口一说,没执着于让乐嘉木同意他的观点,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今年你和樊斯年的生日宴他赶不回来了,前线战事吃紧,人手严重不够,他感觉之前连绵不断的拉锯战即将要迎来高潮点,他不能离开。” 乐嘉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又不是不懂事,我不会怪他。” 慕齐叹一口气,说:“我不是在担心这个,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懂不懂事吗?我是在担心麦金托什皇帝恐怕会在今年下半年干涉训练营对你们的训练计划,提早你们的毕业考试时间,然后——” 第34章 “让我们去前线。”乐嘉木接上。 慕齐点头:“我不和你父亲一样死板,认为omega就不能从事武职,上前线,但一旦如我设想的这般,你们的训练时间是绝对不够的,我担心你们没办法应对到前线后遇到的危险。” 乐嘉木沉默。 慕齐给他留了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后,接着说:“我们无法改变麦金托什皇帝的决策,所以你和樊斯年就要审视自己,去迎合不断变化的情况,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情。” “我知道了。”乐嘉木说。 慕齐想起乐鸿光在视讯里的欲言又止,决定当和事佬,给这对别扭的父子说一说和:“至于你父亲那边,我和你父亲都是不希望你受平白苦的,但很多事情我和他都不能替你去经历,只能想方设法让你避开那些可能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事情,所以在你的视角,你可能会觉得我们控制欲太强,总是干涉你,不让你做这不让你做那的,但我和他本质并不是把你当作我们的附属品。” 乐嘉木安静地听着。 慕齐把目光望向前线的方向:“像我,可能还会和你说一说我真实的想法,但你的父亲最近为前线的事情忙得焦头乱额的,完全顾不上和你说这些,你不要因此和他产生嫌隙。” 乐嘉木“嗯”了一声:“我不会,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坚持参军,我以后一定会很后悔。” 慕齐松了口气,笑:“他也这么觉得,所以他和我说,如果你毕业的时候达到武职优秀毕业生的要求,那他就同意你继续参军。” 乐嘉木高兴没一秒就想起训练营往年的毕业率,愤愤地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慕齐笑得眉眼弯弯:“你父亲当年可是优秀毕业生,你难道不应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他这话都出来了,乐嘉木肯定不能露怯:“我肯定也是优秀毕业生。” “别光在口头上说,等着你拿优秀毕业生的荣誉勋章回来给我和你父亲看。”慕齐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樊斯年应该在外面等着了,快去吧。前几天闹那么大矛盾,我还以为你们要彻底不来往了,没想到没几天就和没事人一样,又贴在一起了。” 乐嘉木想起慕齐还不知道樊斯年真实的第二性别,犹豫了两秒钟,说:“因为他骗了我,他的第二性别是alpha,但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omega,oo恋又不被帝国法律所允许,所以我就想和他重新回到朋友之间的距离。” 慕齐好整以暇地问:“那你之前和他是什么关系?” 乐嘉木憋了半天,没想出个好的形容词。 因为他坚决不早恋,他和樊斯年一直都没确定关系,所以按道理他和樊斯年一直都是朋友关系来着,可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似乎不会像他们那样亲密。 “哦,我懂了。”慕齐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在乐嘉木看向他的时候,说,“你们之前一直都是在暧昧。” 乐嘉木有些语塞,努力把话题重新拉回正轨:“难道你就不惊讶樊斯年竟然是alpha吗?” 慕齐摇头:“我一直觉得他会分化成alpha。摘掉眼镜看看吧,他哪里和柔弱的omega有一点相似了?” 乐嘉木脑中晃过那天樊斯年冷静“杀戮”的模样,抿了抿唇,把其抛之脑后,不服地问:“你这是刻板印象,我不也是omega,我哪里看起来柔弱了?” 慕齐辩不过他,推着他走:“他分化成alpha也挺好的,这样我们遵纪守法的乐嘉木就不会担心自己触犯法律了。” 乐嘉木哼哼两声:“我才不是担心会违法,我是担心樊斯年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因为我们之间长久的相处选择了我。” 慕齐调侃他:“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喜欢樊斯年,喜欢到想让他幸福的想法超过了占有?” 乐嘉木难得说一次自己的真心话,被他这么一打趣,瞬间羞红了脸,不肯再说一句话。 在樊家门口等候的樊斯年见乐嘉木这副模样,疑惑万分。 “好心”的慕齐给他解释:“刚才乐嘉木在和我说他有多么多么喜欢你呢,结果说着说着自己就脸红了。” 这下,樊斯年也脸烧得不行了。 慕齐目送着两只番茄坐上飞行器,好心情地自言自语:“还真是纯情呢。” 飞行器上,乐嘉木把慕齐对他的嘱咐和樊斯年说了。 樊斯年沉吟片刻,说:“我就算提早毕业,大概率也是进政府工作。” 乐嘉木说:“但a区又不代表着零危险。” 樊斯年弯唇笑:“我知道了,我会适当调整我的训练强度。” 乐嘉木这才算满意,又和樊斯年讨论起生日宴的事情:“今年的生日宴我父亲回不来,可能要你父亲多忙一些了。” 樊斯年毫无父子之情地说:“他应该的,往年哪次生日宴他都是在摸鱼,今年也该好好出出力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挑好我的生日礼物?” “当然挑好了啊。”乐嘉木想起自己挑的生日礼物,就一阵得意扬扬,“你绝对想不到我要送你什么,我物色了好久呢。” 乐嘉木每年送的生日礼物品类都不同,但都是樊斯年曾经提到过的,樊斯年思考了半天他最近和乐嘉木的聊天中表示出了对什么的倾向,但直到飞行器抵达训练营,他也没有理出个头绪。 而乐嘉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礼物礼物,要的就是惊喜感,被提前知晓内容了那还了得? 下飞行器后,两人先去找训练营的长官登记了信息,然后约好在训练场见面的时间后,才分别去寝室收拾东西。 两人来得不算早,至少乐嘉木到寝室时,他的室友们已经在寝室里静等训练通知了。 他和室友们打了招呼,其中一个室友较为敏锐,随口问:“乐嘉木你分化了?” 乐嘉木点头:“但我还没来得及去找长官调换寝室。” “我们都没分化,也不用急着调换寝室。” “忙什么?训练通知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发,也有可能今天上午就没有训练了。” “够你去办换寝手续了。” 室友七嘴八舌地说。 乐嘉木笑笑:“我和樊斯年约了待会儿去训练场上一对一单练,今天上午应该是来不及去办换寝手续的。” 室友们的情绪立即被调动起来,亢奋地说:“我们要去看!” 乐嘉木对此无所谓:“你们来呗。” 乐嘉木是武职学员中天花板的存在,樊斯年是文职学员中天花板的存在,两人一对一单练绝对很有看头。 室友们抱着这样的想法,纷纷上手帮乐嘉木整理行李箱的东西。 时间不等人,万一训练通知一会儿下发了,他们就看不了武职天花板和文职天花板的精彩单练了。 在室友们的努力下,乐嘉木比预计提前了十分钟就绪,然后被室友们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给樊斯年发了催促的消息。 樊斯年:“?” 樊斯年:“这么快?” 乐嘉木:“没办法,大家喜欢看我和你打架。” 樊斯年:“?” 樊斯年:“……我能不能临时反悔,换个时间。” 乐嘉木无比冷漠地回:“不能。训练营里的娱乐活动就这么点,你再换时间,也是会有观众的。” 樊斯年:“那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乐嘉木:“不能。十分注重面子的斯小年,我今天必定让你颜面扫地。” 第32章 樊斯年在得知他和乐嘉木的一对一单练会有观众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一边磨磨蹭蹭地收拾着行李,一边祈祷训练营长官快些发训练通知,然而天不遂他愿,他等了半天,只等到了一个训练营所有教官开会,上午自行训练的通知。 很好,这下更想死了。 樊斯年很有自知之明,他十分清楚自己和乐嘉木比那些体能训练是完全没有胜算的,他本来也只是想让乐嘉木出出气,可现在有观众就不一样了。 观众意味着什么? 丢脸。 对于极其爱面子的樊斯年来说,今天将会是他最难忘的一天。 他即将在一群未来同事的注目下被自己未来合法omega暴打。 乐嘉木在训练场上等了又等,始终不见樊斯年出现,但训练场外已经站满了因为他室友们大肆宣扬他和樊斯年要在训练场上一对一单练而慕名来观看的学员们。 在乐嘉木即将等得不耐烦,要上樊斯年的寝室去把樊斯年提下来之前,樊斯年才姗姗来迟,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慢吞吞地环看了一圈,恶意地想:等他被暴打结束,他就挑几个幸运观众被他暴打。 乐嘉木看到樊斯年后,脸色立即多云转晴,给他介绍他从教官那里借来的两架机甲:“纯互殴太没看头了,我们来比拼对机甲的熟练度。” 樊斯年轻轻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体能训练中机甲训练占比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文职学员,和你一个整日都在小训练场和教官们机甲对练的武职学员比拼对机甲的熟练度吗?” 第35章 乐嘉木心虚,但又很理直气壮地说:“你就说比不比吧?不比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比。”樊斯年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眸中全是视死如归的淡然。 比起不被乐嘉木原谅,他的面子又算什么? 他板正地坐进机甲内,链接精神网。 乐嘉木满意地坐进另一架机甲。 这两架机甲都是他和教官借的新机甲,和训练营提供的机甲并不相同,所以乐嘉木对它们的操作也不太熟练。 他链接完精神网后,原地操作了两下,确定他能上手,并且打出一些他习惯的操作后,才向樊斯年发出比试开始的信号。 樊斯年那边比乐嘉木上手要慢一些,接收到乐嘉木发来的信号时,才堪堪把所有操作杆和按钮摸索了一遍。 他深吸一口气,回应了乐嘉木的信息。 两人的比试正式开始。 因为是一对一单练,两人更偏向进攻,而不是防守。乐嘉木的攻击一如既往地很猛,像是要把樊斯年打得没时间攻击,从而达到防御的目的,但这样进攻他的缺点也很明显,樊斯年一边控制着机甲走位躲着乐嘉木的攻击,一边悄无声息地围着乐嘉木的机甲绕了一圈,寻找着突破点。 乐嘉木没想到樊斯年会选择这样的打法,全神贯注地击破樊斯年机甲的薄弱点,打算以快取胜,结果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机甲尾翼就这么赤裸裸地裸露在樊斯年的视线之中。 樊斯年硬吃下乐嘉木一道攻击,操纵着机甲,假意机甲是因为被击中才改变了轨迹,实则他就是奔着乐嘉木毫无防御的机甲尾翼去的。 在乐嘉木反应过来之前,樊斯年又快又准地对乐嘉木的机甲尾翼发出一道攻击。 乐嘉木的机甲受到重创,然而樊斯年的机甲在乐嘉木之前的进攻下也受创不轻,更何况同一招他不可能在乐嘉木身上使两遍,乐嘉木绝对已经有了防备,因而他发出了投降的信号。 乐嘉木估摸着两架机甲的受创程度,同意了。 再打下去,这两架机甲估计就要报废了。 训练场外看得津津有味的学员们不明白樊斯年为什么不乘胜追击,樊斯年精神力几乎竭尽,没有做出解释。 “武职天花板也不过如此,竟然才和文职天花板打个平手。”有学员出声嘲讽。 樊斯年掀起眼皮去看。 那是一个又高又壮的alpha武职学员,他是武职全科第一,但所有人都告诉他还有一个乐嘉木比他更强,他早就被乐嘉木压得心中产生了不满,尤其是他的成绩是一次一次的考试得来的,乐嘉木却不和他们一起排名,从来没显露过自己的成绩。 樊斯年和乐嘉木这场比试算是给了他爆发点。 樊斯年看清楚是谁后,垂眸轻讽:“不自量力。” 他的精神力是有些竭尽了,但身为三somega的乐嘉木可是还精神抖擞着。 乐嘉木确实没尽兴,听到alpha武职学员的话,愣了几秒,提议说:“既然不服我的话,不然和我比试比试?” 武陶和柏舟担心他的身体,想要阻止他,被樊斯年拦住了。 “让他揍别人吧,只揍我一个,我抗不过来。”他语气略带着些沧桑地说。 柏舟小声问:“听说他分化了,他的精神力等级多少?” 樊斯年说:“三somega。” 武陶没忍住惊呼了一声:“乐嘉木这么强?!” 几人的交谈声中,alpha武职学员只听到了武陶的喊声,但他并不放在心上,他今天势必要从乐嘉木手中夺回武职第一的称号。 乐嘉木对这个称号无感,他只是单纯没玩好。他检查了一下两架机甲的状态,想了想,去教官机甲房又开出两架机甲。 教官们之前说多借他几架的,但他当时觉得他就和樊斯年比试那么一场,拒绝了。 但教官们现在在开会,他联系不了。他偷偷再“借”几架,比试完去机甲维修室修好再停回去,教官们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吧? 乐嘉木让alpha武职学员先选,alpha武职学员只远远地见过教官们的机甲,如今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爱不释手地摸了很久,乐嘉木轻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确定他所选择的机甲。 乐嘉木见他选好了,说:“你先进去熟悉机甲操作,等你熟悉好操作,亮灯示意,我们再开始比试。” alpha武职学员本不想接受,觉得就算他赢了,围观的学员也会认为是乐嘉木让了他,他才赢的,但他的拒绝刚要说出口,就对上乐嘉木毫无疲色的双眸,他心下打鼓,又安慰自己乐嘉木在刚才和樊斯年比试时已经熟悉过机甲,给他熟悉机甲的时间才是公平,爬进机甲,开始熟悉机甲操作。 他熟悉机甲的时间比樊斯年要漫长得多,更不用说和乐嘉木相比了。 乐嘉木倚着机甲等了许久,才等到alpha武职学员亮灯示意。 他利落地爬进机甲,链接好精神网,发出开始比试的信号。 alpha武职学员深吸了一口气,回应了信号。 武职第一的争夺战开始。 乐嘉木死性不改,还是以又快又猛的进攻为主,但这次他给机甲全身都上了防御。alpha武职学员学不了樊斯年的打法,又没办法趁防御乐嘉木攻击的间隙发出连续又直击要害的攻击,因而他的落败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机甲受创程度达到百分之五十时,乐嘉木所驾驶的机甲的受创程度不足百分之十。 在围观学员们的注视下,alpha武职学员狼狈地爬出机甲,然后沉默地离开训练场。 本来有几个文职学员还想着趁樊斯年的精神力竭尽和樊斯年比试比试的,但目睹了alpha武职学员的惨败,也纷纷打消了念头。 樊斯年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稍稍有些缓过来了,但和精神力充足时的状态还是没办法相比。 如果现在有人提出要和他比试,那估计不是他暴打对方,而是他被对方暴打。 轻易就取得胜利的乐嘉木还是没有尽兴,但他问了一圈,都没人想和他比试了,他只能恹恹地把几架机甲都给开到机甲维修室,留了名字,然后回来找樊斯年。 “明天再陪我比试一场吧?”乐嘉木蹲在樊斯年面前说。 樊斯年苍白着脸色,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乐嘉木:? 樊斯年说:“不然你为什么会想要我死?” 乐嘉木感觉这话有种熟悉感,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纠结了半天都没能得出结果后,在刚才的比试中尝到甜头的他决定放弃思考,继续寻找能和他单练的人。 樊斯年不陪他打,那他只能找别人,于是他把目光移到旁边的武陶和柏舟身上。 柏舟冷静地说:“我发情期要到了。” 樊斯年拆台:“你发情期上月刚过。” 柏舟看他:“你怎么对我的发情期这么了解,莫非……?” 樊斯年回看他:“因为你的小alpha找到我这里了。” 柏舟毫无波澜地转头:“哦,是我记错了。我发情期是上月,但我alpha的易感期是这几天,我得去照顾他。” 乐嘉木勉强地说:“行吧,那武陶?” 武陶咽了口唾沫,说:“我小父亲怀孕了,我要每天视讯给我未出生的弟弟做胎教。” 乐嘉木看向樊斯年。 樊斯年摊手:“我还没到对别人家事了如指掌的地步。” “好吧。”被连连拒绝,乐嘉木再好的兴致也被磨没了,他问,“你们不能陪我练,那我和樊斯年的生日宴你俩总能来吧?” 第33章 武陶和柏舟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不了什么用心的生日礼物,让乐嘉木和樊斯年多担待一些。 乐嘉木和樊斯年对此都不太在意。 他们又不是为了礼物和生日宴的排面才邀请的武陶和柏舟。 虽然乐樊两家会通过他们的生日宴邀请不少平时来往甚少的贵族、政府官员和在a区的将军,但对于两人而言,生日宴仅仅只是一个和朋友聚餐的契机。 就比如今年他们只邀请了初中相识的戴邢柯社和训练营相识的武陶柏舟四人。 至于生日宴上别的同龄人,全是慕齐和郑沂商量过后发出的邀请函,为的是不让乐嘉木和樊斯年的生日宴看起来和名流聚会无二,有些人情味。 但乐嘉木和樊斯年完全不会通过生日宴去了解谁,和谁社交,顶多在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时,礼貌地打个招呼,象征意义地寒暄两句。 因而当戴邢柯社看到乐嘉木和樊斯年放松熟稔地和武陶柏舟聊天时,立即好奇地凑了过去:“他们是……?” 柏舟绅士地分别和戴邢柯社握了手,自我介绍:“我是柏舟,是乐嘉木和樊斯年在训练营认识的朋友。” 武陶没柏舟那么讲究,简单地和戴邢柯社打招呼:“我叫武陶。” 第36章 “我叫戴邢。”戴邢随意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后,就要去揽乐嘉木的肩,问问乐嘉木的事情解决了没。 然而樊斯年眼疾手快,把乐嘉木拉到了另一边:“ao授受不亲。” 戴邢揽了个趔趄:? 哪来的老古董? 柯社没忍住笑了一声,在戴邢抗诉的目光看过来后又变得正经:“我叫柯社,我和戴邢是乐嘉木和樊斯年的初中同学,一直玩到现在。” 柏舟点点头,环顾了一圈,问:“慕清没来吗?” 樊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若无其事,表情无辜得让人觉得他不是故意的柏舟。 他就知道柏舟克他。 虽然他早就不把慕清看作情敌了,但因着他之前对慕清的第一印象就很差,他还是不怎么乐意看到慕清。 粗神经的戴邢问:“慕清是谁?” “是慕家那边的人。小父亲说他给慕清发邀请函,我就没再重复发邀请函了。他现在应该和我小父亲待在一起。”乐嘉木说。 柏舟遗憾地“哦”了一声。 柯社观察着樊斯年和柏舟之间略微有些奇怪的气氛,莫名感觉欣慰。 虽然对外说的是他和戴邢都同乐嘉木和樊斯年的关系不错,但其实他和戴邢的心更偏向乐嘉木,樊斯年只是因为和乐嘉木高度绑定,所以和他们也能说上两句话,久而久之才形成了如今说不淡也不淡,说不深也不深的朋友关系,但柏舟不一样,他能明显感觉得到樊斯年和柏舟在思想上几乎完全同频,两人应该是有不少共同话题的。 严格地说,柏舟才是樊斯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柯社脸上诡异的老母亲笑容看得柏舟瘆得慌,他搓了搓胳膊,问柯社:“你在想什么?” 柯社想都没想地回答:“你和樊斯年真配啊,就像是天生一对。” 樊斯年、乐嘉木、柏舟、戴邢、武陶:? 樊斯年果断地和柏舟拉开距离,嫌恶地拍了拍衣角。 柏舟则是做了个想要呕吐的动作。 两人动静很大,看起来都分外嫌弃对方。 柯社终于回过神。 他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恨不得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戴邢不看眼色干蠢事也就算了,他怎么也这样? 柏舟优雅地“呕吐”完,拿纸巾擦了擦嘴,说:“不要乱说,我有alpha,而且就算我没有,我也不会看上他。倒是你,看起来和你身旁的这位alpha关系很好的样子,冒昧问一句,你们两个应该是情侣关系吧?” 这下轮到柯社生理不适了,他一把推开戴邢:“我对人类不感兴趣。” 戴邢:? 戴邢:“我又是惹了谁?” 乐嘉木在一旁笑得弯弯眸,被樊斯年幽怨的目光注视了好久,才缓缓收了笑:“不要互相语言攻击了,这样打不死人的。” 武陶想起乐嘉木碾压alpha武职学员时的场景,恐惧地问:“我们只是彼此之间开个玩笑,你就要像那天一样打死我们吗?” 戴邢和柯社脸上浮现出八卦的神色。 乐嘉木原来还有这么□□的一面吗? 柏舟非常乐意地和两人讲了那天的情况,还夹带私货,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樊斯年的惨状。 戴邢越听越兴奋,宛若身后有条尾巴在疯狂地摇晃:“可惜我精神力等级只有a,过不了训练营的入营测试,不然我就能亲眼看到乐嘉木横扫其他训练营学员的热血场面了。” 乐嘉木面无表情地说:“少看点。” 戴邢“哦”了一声:“但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柯社:“回去问我。” 乐嘉木:“问。” 戴邢发出疑问:“樊斯年不是omega吗?为什么柯社会觉得他和柏舟很配?” 柏舟轻笑一声。 柯社扶额:“早说让你回去问我了,非要在这里丢脸。” “我不是把你的信息素抑制剂和信息素阻隔剂都没收了吗?”乐嘉木偏头在樊斯年后颈上闻了闻,“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啊。” “我最近都有听你的话好好保养身体,我没再用过那些了。”樊斯年耳垂微微泛红,身体却是一动不动,任由乐嘉木嗅他的腺体。 柏舟见不得樊斯年一点好,吐槽说:“乐嘉木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嗅樊斯年的腺体看起来有点像性骚扰。” “是吗?”乐嘉木和樊斯年拉开距离。 樊斯年皮肤的颜色瞬间恢复日常的冷白色,朝柏舟做口型:“你给我等着。” 柏舟端起旁边餐台上的慕齐和郑沂专门为他们几个小辈们准备的果汁抿了一口,不把樊斯年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的alpha被他好好养在家里,樊斯年完全不可能用相同的方法回敬他呢。 时间在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中流逝,生日宴正式开始前五分钟,慕清终于出现在几人面前。 他辨别了一下面前每个人的身份,自我介绍:“我是慕清。” 乐嘉木问他:“我小父亲和你说了些什么?” 慕清迟疑了几秒,问,“和你小父亲当年的事情有关,可以在这里说吗?” 乐嘉木愣了一下:“那还是等生日宴结束后,你单独和我说吧。” 乐嘉木和樊斯年作为生日宴的主角,自然是不可能全程都躲在角落里和朋友聊天,因而生日宴一开始,慕齐和郑沂就过来把两人喊去走流程了。 虽然慕齐和郑沂并不逼迫乐嘉木和樊斯年社交,但既然客人带着礼物来访,他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乐嘉木和樊斯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地应答着每一位来客的问话。 两人一起谢客谢礼的好处就是如果有来客的问话出乎了被问人的意料,另一个人可以及时为他打圆场。 乐嘉木和樊斯年这么配合了十多年年,没一个有心人能从他们这儿讨到巧。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解脱,舞会开始。 “我不想跳。”在舞池中心摆好姿势的乐嘉木和樊斯年悄悄咬耳朵。 樊斯年低声回应他:“我也不想跳。” 乐嘉木:“那还和往年一样?” 樊斯年点头。 在头顶的灯暗下的那一瞬,乐嘉木拉着樊斯年的手摸出了宴会厅,到了后院。 “不出意外,回家之后我们肯定会挨骂。”乐嘉木和樊斯年手牵着手,靠在墙上,抬头望黑沉沉,只有一轮月亮还在坚持不懈地发出光亮的天空。 樊斯年给他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又不是第一次了,等一会儿要拆礼物的时候,我们再回去。” 乐嘉木:“那柯社他们怎么办?” 樊斯年双手捧着乐嘉木的脸,让乐嘉木的额头和自己的额头紧贴:“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还在想着他们?你今天已经把太多的目光浪费在别人身上了。能不能,至少此刻不要再想着他们会怎么样,让你完全属于我半个小时?” 乐嘉木没办法抵抗如一只羔崽般依赖他的樊斯年,任由两个人以零距离紧贴着,在月光之下听彼此热烈的心跳声。 他们早在今日零点时就互相道过“生日快乐”,要说的话也在平时都说过了。 因而即使乐嘉木觉得那声音震耳欲聋,震得他脑袋发昏,想要打破这过分安静的气氛,也不知道以什么话题作为契机,然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完全沉浸在樊斯年心跳声中的他连樊斯年是什么时候和他分开,他是什么时候回到宴会厅的都不记得了。 他麻木地拆着礼物,直到作为压轴的樊斯年送的生日礼物摆在他面前。 乐嘉木深呼一口气,祈祷今年的生日礼物正常一些。 生日礼物的外包装在他灵活的手指下变成平铺在桌上的一张有折痕的蓝灰色纸板和一条柔软顺滑的黑色丝带。 神秘的外壳褪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精致无比的对戒。 左边那只戒指上的配饰是微缩版的伏特加,右边那只戒指上的配饰是微缩版的紫色葡萄。 他拿起右边那只戒指戴在自己右手中指上,发现葡萄的叶子上有一个不明显的指示灯短促地闪了红光。 “我本来想完全剽窃他们的创意,但后来想了想,别人的创意虽好,但不一定适合我们。于是我找人设计了这对戒指。”樊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拿起另外一只戒指同样戴在自己右手中指上,向他展示戒指的功能,“无论多远,只要你按下戒指内侧的按钮,我都能收到你的消息。” 乐嘉木测试了一下戒指的功能,说:“有终端,我为什么要用这么笨的联系方式?” 樊斯年垂眸:“前线最危险的地方没有信号塔,而它不需要信号塔。” 乐嘉木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勉为其难地说:“好吧,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出这样的生日礼物很不错了,今年的生日礼物算你过关。” “接下来就该你拆礼物了,斯小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也绝对不会令你失望。” 第37章 第34章 慕齐估摸着两人的悄悄话差不多到了尾声,轻咳一声,使眼色让乐嘉木把位置让给樊斯年。 乐嘉木走到慕齐身旁,眉眼弯弯地看着樊斯年,等待樊斯年拆他送的生日礼物。 与樊斯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样,他送樊斯年的生日礼物也是作为压轴出场的。 樊斯年表情没这么变化地把别人的礼物拆完,然后看向最后一个份量并不算大的礼物盒。 樊斯年送乐嘉木的礼物有过度包装的嫌疑,在乐嘉木没拆开之前,他完全没想到樊斯年送的是首饰,但乐嘉木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是首饰盒的大小形状。 樊斯年迟疑了几秒,有些怀疑他和乐嘉木挑选的礼物是不是撞了,但看乐嘉木很是期待他拆礼物的模样,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猜测,去揭开薛定谔礼物的面纱。 那确实是一个首饰盒,但里面盛着的并非对戒,而是一双悬挂着硬币大小的小圆片的项链。 “我的项链也别用洞天,但我们私下慢慢说。”乐嘉木单手撑着下巴,微微仰着头,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樊斯年点点头,换慕齐和郑沂继续主持生日宴。 而他们两个生日宴的主角则如解放了一般去找不知道躲在生日宴哪个角落吃喝玩乐的五人。 五人年纪不大,最大的也就十九岁,他们都不太喜欢这种上流聚会虚与委蛇的气氛,连乐嘉木和樊斯年拆礼物的环节也不乐意看。 除了他们几个相熟的,其他来客的礼物全不诚心,只是用来攀比和炫耀他们家世的借代物,他们懒得看。 “哟,没我们两个你们玩得很开心嘛。”乐嘉木的手本来要搭在武陶肩上的,被樊斯年一声咳,生生地转了方向搭到了柏舟肩上。 柏舟被压得手一抖,叉子上的甜品掉到盘子里,面无表情地看向樊斯年:“所以你就放心我?” 樊斯年走进,把乐嘉木的手牵着:“其实也不放心。” 柏舟:…… 他回头看了眼低头吃吃喝喝,就差脸上写着“与己无关”的四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武陶见和自己一起来的柏舟快要气得失去最在意的风度了,连忙打圆场,问乐嘉木:“之后还有什么活动吗?” 乐嘉木摇头:“没了,剩下的事情小父亲和郑叔叔会处理好。” 戴邢是五人中最不习惯参加宴会的那个,刚进宴会厅的时候就有昏昏欲睡的趋势了,听到乐嘉木的话才来了精神:“那我们出去玩?” 众人纷纷赞同,乐嘉木和慕齐郑沂打了招呼后,七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没了那些贵族礼仪的拘束,七人都活跃很多,看那架势似乎是要把整个a区逛个遍。 然而当他们逛到区中心时,樊斯年的脚步却骤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区中心广场上不断滚动着优秀卧底信息的电子大屏,扯了扯身旁乐嘉木的衣角。 乐嘉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才还神色飞扬地和戴邢聊着天的他立即变得沉默。 【卧底:岑阳羽。 年龄:28岁。 三年前申请成为卧底赴往联邦,三年之间为帝国获取多份重要情报,帮助帝国捣毁联邦多个据点,但前段时间不幸被联邦情报局探查到真实身份,因始终不肯透露帝国任何机密情报,于一月前在联邦的度玛监狱中被折磨致死。】 卧底信息公开大多都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 ,因为要考虑到后续卧底家属的安排,所以官方并不会暴露太多个人信息。 结合岑阳羽曾经和樊斯年说的那些,两人大致能拼凑出岑阳羽的人生,但这远远不足以填满他们对岑阳羽的探究欲。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去找麦金托什皇帝问一问岑阳羽的事情。 其余五人不见乐嘉木和樊斯年提起岑阳羽的事情,也识趣地没有去问,只把话题又拉回两人的生日上。 但乐嘉木和樊斯年已经无心玩乐了,慕清作为其中最年长的,窥着两人心事重重的表情,说:“今天也差不多玩够了,明天戴邢柯社要去上学,我们几个也要回训练营,不如先散了?反正往后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等其他人都结伴离开后,慕清对乐嘉木说:“生日宴前你问我的事情,我之后和你终端上说。” 乐嘉木点头。 慕清也离开了。 但冷静下来的两人发现他们想找麦金托什皇帝询问岑阳羽事情的想法太过天真。 虽然麦金托什皇帝确实较为赏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和麦金托什皇帝联系的直接渠道,而乐鸿光此刻在前线忙得飞起,完全不可能来为他们牵线拉桥。 乐嘉木沮丧地看着樊斯年,说:“不行,我现在不能打扰父亲。” 樊斯年想起在他印象中一直不太靠谱的樊若谨,死马当活马医地说:“我问问我父亲。” 出乎意料地,樊若谨在樊斯年说明两人要找麦金托什皇帝的原因后,立即就答应了。 樊斯年怀疑地问:“你真的有渠道能帮我们把我们的请求送到麦金托什皇帝那里?” 樊若谨忧郁地说:“想当年你父亲我原本是一个风流爱玩的花花公子,可偏偏一眼看上了你要求颇高的小父亲。为了能获得你小父亲的芳心,我只好伪装成少年精英,可我不只想和他谈恋爱,我还想和他结婚啊。为了和你小父亲结婚,我只好把伪装的那一面变成现实,以让你小父亲能放心答应我的求婚。等结婚后我再想恢复原来的样子,却发现我变不回去了。唉,我这一路走来真是不容易。” 樊斯年懒得吐槽,冷漠地说:“把事办好。” 樊若谨“喔”了一声:“记得和你小父亲讲讲我帮你办了多大一桩事。不许拒绝,拒绝了我就不帮你办了。” 樊斯年:“……行。” 反正他小父亲早就看透了樊若谨的真面目。 樊若谨办事的效率确实行,又或许是他在麦金托什皇帝面前确实是能说得上话,总之不过三天,樊若谨就通知樊斯年说事办妥了,麦金托什皇帝约他们在中央议政厅见面。 乐嘉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激动。 毕竟他们的请求其实是有一点不合规矩,他们和岑阳羽无亲无故,岑阳羽的一切信息按道理是不应该对他们开放的。 他利落地和训练营长官请好了两个人的假,和樊斯年准时抵达了中央议政厅。 麦金托什皇帝在此已经等候良久,见他们来了,语气温和地让两人就坐:“关于我这位得力下属,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 樊斯年抿了抿唇,问:“他是真的……死了吗?”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冒犯,但麦金托什皇帝还是回答了他:“当然,帝国官方不会公布未确定的消息。但阳羽的真实死期应该不是一月前,我们只是在一月前确定了他的死讯。” 乐嘉木问:“那他的尸体呢?” 麦金托什皇帝眼中露出些惋惜和伤痛:“卧底的尸体一直都没办法要求联邦返还帝国,我也尝试过让阳羽在异国他乡安葬,但联邦对发现的卧底一直都很残忍。他们发现在阳羽口中撬不到帝国的重要情报后,就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他折磨死了。而阳羽死后,联邦也没有放过他的尸体,他们将他的尸体作为医学实验的实验体,滥用药物。仍在联邦的卧底秘密去寻找阳羽的尸体时,发现阳羽的尸体已经因药物作用产生腐烂的症状,包括骨头。那位卧底很痛心,想着将阳羽残缺不全的尸体安葬也算是能让阳羽得到安息,可联邦对阳羽的尸体监控很严,卧底当时没办法把尸体运走。等他有机会运走阳羽的尸体时,阳羽残余的尸体已经被联邦的人用绞肉机绞成碎片,辨别不出那些碎片属于阳羽了。” 他的话音落下,中央议政厅一阵沉默。 乐嘉木并未见到过岑阳羽,所以他只是为这么一个卧底失去生命,死后还被如此对待感到愤怒和不甘,但樊斯年是亲眼见到过鲜活的岑阳羽站在自己面前的,而如今故人已长眠,连骨灰都不见,他有些没办法接受这份落差。 麦金托什皇帝无意让两个未成年过于沉痛,他试图活跃气氛:“我听说乐卿带你们去看过陈思光了?” 两人点头。 麦金托什皇帝回忆起往昔,他说:“当时他们之间和你们俩一样要好,两人在满十八岁后立即确定了关系,成为了一对人人羡慕的恩爱眷侣。但当时阳羽并不起眼,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当时应该是偷懒了,故意泯然众人,避开繁重的工作。陈思光那时候倒是很出众,他和乐卿年轻时一样勇猛,可就是这份出众害了他。潜藏在a区的卧底接到联邦的命令在大街上将人击杀,阳羽就这么看着原本鲜活的爱人慢慢冷却。后来平复好悲伤的心情后,他就开始向政府提交申请,想要去联邦卧底,但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人给他通过。一是他和陈思光关系亲密,联邦那边对他必定有所了解,二是他前期的偷懒导致他资历不够。不过在他的坚持不懈下,我还是给他通过了。他估计一直以为是审批人变了的缘故。” 第38章 樊斯年问:“您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麦金托什皇帝语气沉下来:“我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阳羽会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但我低估了他对陈思光的感情。当时他在反复申请的同时开始做独身前往联邦的准备,我如果告诉你们他做的准备是什么,你们一定会和当时的我露出同样的表情。” 乐嘉木好奇地问:“是什么?” 麦金托什皇帝看着两人,一字一顿地说:“他去整骨整容,还把后颈的腺体挖掉了。” 乐嘉木和樊斯年皆瞳孔微震:“他挖掉了……腺体?” 麦金托什皇帝点头:“你们学过生理课应该知道腺体对人的重要性,我当时也很震惊,我去问了阳羽为什么,为什么要挖掉神经最为敏感的腺体?” 麦金托什皇帝停顿了几秒钟,说:“他给我的回答是,‘您之前说过的,联邦那边对我很了解,我若留着这腺体,就算整骨整容,联邦也能通过我的信息素辨别出我的真实身份,我倒不如把这累赘的腺体挖去,伪装成一个beta。这样我既免了omega烦人的发情期,也不怕联邦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 乐嘉木斟酌了半天措辞,说:“他……太勇敢了。” 麦金托什皇帝说:“我也这么认为,而我从那时也明白阳羽不完成他的复仇,是坚决不会放弃继续去联邦当卧底的念头的。” 樊斯年垂眸:“但击杀陈思光的卧底当时就被捕获,没过几日就枪决了。” “是的。”麦金托什皇帝拧起眉,像是沉浸在了往事中,“这就是最难办的一点。阳羽即使去了联邦,他也找不到复仇的对象,因为杀死陈思光的卧底已经被枪决了。于是我意识到了一件事,阳羽的复仇对象其实是整个联邦。但联邦哪是一个卧底就能被撼动的?虽然他这三年来传来了不少重要情报,我们有在逐步瓦解着联邦的攻势,但距离联邦的根基还是太遥远了。” 樊斯年突然问:“大约两三个月前,岑阳羽曾经回来过帝国,这件事您知道吗?” 麦金托什皇帝脸上带上了些笑,点头:“他没有和我见面,但给我留了不少信息,还说帮我培养了一下我未来的得力下属。应该说的就是你吧,樊斯年。” 樊斯年点头,和麦金托什皇帝对视上,眸中令麦金托什皇帝熟悉的东西让他有些心惊。 他看了眼乐嘉木,没有明说:“我当时就和阳羽说过卧底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了,可他不听。如今他的尸体在异国他乡没有踪迹,再没有机会和陈思光合葬了。” 樊斯年知道麦金托什皇帝是在点自己,没有回应。 乐嘉木和樊斯年完完全全知晓了岑阳羽的生平,心情复杂地和麦金托什皇帝告了别。 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后,乐嘉木突然偏头说:“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不希望你走岑阳羽的老路。” 第35章 樊斯年装傻:“你在说什么?那件事过去,麦金托什皇帝应该早就对a区的防御做了加强,你不会重走陈思光的老路,我为什么要重走岑阳羽的老路?” 乐嘉木看他:“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樊斯年垂头:“抱歉,我现在满心都是岑阳羽的事情,有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乐嘉木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先回家吧。” 樊斯年“嗯”了一声,跟在乐嘉木身后。 他和乐嘉木身高差不多,要真细究起来,他可能是要比乐嘉木高那么一厘米半厘米的,所以乐嘉木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很有压迫感的身材,在他看来,并不突出。 他不觉得乐嘉木任何事情都可以一个人去面对,即使那件事是乐嘉木所擅长的。 因为樊斯年的逃避,这个话题最终不了了之,乐嘉木也没了和樊斯年介绍那条项链隐藏功能的心思,扯了个理由简单地和樊斯年做了告别后,就回了家。 慕齐不在家,他趿拉着脚步,如鬼魂一般走到沙发前,让身体完全陷入松软的海绵中。 他理解樊斯年和他的两位父亲一样担心天性张扬,如果去往前线必定会引起联邦注意的他会遇到他应付不了的危险,但他不明白樊斯年为什么要选择更危险的方式,只为保全他。 樊斯年有的时候执拗得要命,他比乐鸿光更难说服,就算他向樊斯年证明他能独自解决掉百分之九十九的危险,不需要他涉险,樊斯年也会因为剩下的那百分之一而继续坚持他的想法。 换而言之,他不允许乐嘉木出现一点差错,可怎么可能? 人待在家里被车撞死的概率都不为零。 乐嘉木想着想着,突然笑了一声。 斯小年好可爱。 他心中的气一下就消掉了一半,但他还是不会允许樊斯年去做卧底的。 小父亲虽然说起前线最近的局势已经变得严峻,但麦金托什皇帝也不会因此把这期训练营学员们的训练时间缩短到不到一年。那样不仅相当于做无用功,还相当于是在拿他们的命去填补前线的缺口。以贤能著称的麦金托什皇帝不会那么做。 所以他还有大把的时间游说樊斯年,劝樊斯年放弃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的危险想法。 在他的印象中,樊斯年因为受樊若谨的潜移默化一直都是偏懒散的,虽然樊斯年在校期间没有一次成绩不名列前茅,但他其实只是认真听课,按时完成作业仅此而已,他甚至都不做预习和复习。 曾经乐嘉木也很好奇樊斯年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后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知道。 因为樊斯年纯纯是天赋怪。 乐嘉木愤愤地谴责了一番天赋怪后,彻底对樊斯年没气了。 樊斯年是因为对他关心则乱,所以才升起的冒险想法,他作为受益人,怎么能对樊斯年发脾气呢? 乐嘉木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准备一会儿在终端上给樊斯年扔个台阶。 他很少在两人闹矛盾的时候做主动低头的那个,决定了这回由他来伸出和好的橄榄枝后,他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乐嘉木扯过一旁软绵绵的抱枕,揉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关于樊斯年的另一件事。 当时在f区时解决流民要紧,他就暂时压下了对樊斯年罕见一面的探究,专心对付流民,而后来和慕齐谈起樊斯年时,他又不太愿意将樊斯年几近无情的那一面告知慕齐,怕慕齐对樊斯年的印象变差,于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有精力来思考这件事。 他从四岁与樊斯年相识,两人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一起,可他前段时间才发觉,他好像根本不了解樊斯年。 樊斯年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似乎有着很大差异。 在他面前,樊斯年总是好说话的,温顺的,不会反驳他的,虽然有时候樊斯年会毒舌一些,但乐嘉木更愿意称之为“调情”。 而在别人面前,樊斯年形象更偏向不近人情,不好相处,冷漠,比如戴邢曾经和他吐槽过的樊斯年冰冷且吓人,比如f区时樊斯年面对那些可怜又可恨的流民时露出的极致冷漠,再比如……幼时的那场绑架。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樊斯年? 又或者说,两者合起来就是真实的樊斯年? 十七岁的乐嘉木迷茫地深挖自己的记忆,恍觉他其实忽略了许多樊斯年表现出来的异常。 要知道他和樊斯年相识时,两人都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年纪,那时候的樊斯年伪装技术很差,漏洞百出,但乐嘉木同样也不具有识破那些漏洞的逻辑能力。而两人长大后,乐嘉木已经习惯主动去为樊斯年露出的马脚圆上逻辑了,所以他认知里的樊斯年永远都是樊斯年想让他看到的那一面。就算樊斯年偶尔会表现出一些大大小小的异常,他也会第一时间做反驳,认为是情势必须,或者是旁人误解了樊斯年,总归不会是樊斯年的问题。 他就这么溺爱着樊斯年,以至于现在才发觉他所了解,或者说在他认知里的樊斯年并不完整。 樊斯年一直都是双标的,对自己在乎的人和对自己不在意的人,他向来有着两份准则。 对自己在乎的人,他恨不得把自己包装得百分百完美,让在乎的人看自己哪里都没有缺憾。 而对自己不在意的人,他哪怕一点心神都不愿意浪费,仿若他是最简单的机器人,只会最原始,最直白的交流方式。 乐嘉木打开终端,做了个分析图。 黑漆漆的客厅里,沙发上方樊斯年的3d全身像360°地转动着,旁边几行小字删了又添,添了又删。 慕齐回家时正巧看到这一幕,他在快要晕倒前,曾经被迫训练出的极好视力敏锐地捕捉到了沙发上躺着的乐嘉木,他二话不说,快步上前提着乐嘉木的耳朵,让他立正。 “疼疼疼!”乐嘉木哀嚎着把自己的耳朵从慕齐手里救回来。 “居家小e,开灯。”慕齐把灯打开了,才轻哼一声,上下打量着乐嘉木开口说话,“我还以为过了生日,你能长大一点,没想到还是这副唧唧歪歪的样子,天天往这沙发上一躺,就开始猜樊斯年的心思。从咱们家走到樊家,不到两分钟的路程,你想他你去找他啊,你想知道什么,就去找他问啊。你是觉得你是他肚里的蛔虫还是怎么?在这儿自己猜一猜就能完全知悉樊斯年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当年你父亲要是你这个窝囊样,我才不找他。还说要保护好自己的omega呢,连和omega坦然说一说自己的想法都不敢!” 第39章 他话都不带停顿地骂了乐嘉木一通,才把刚才受到的惊吓给压了过去。 乐嘉木听完,幽幽地提醒他:“小父亲,你是不是忘了,我分化成了omega。” 慕齐一噎。 从小就把乐嘉木当alpha培养,他又刚才受到惊吓,脑子一片空白,确实把这茬子事给忘掉了。 乐嘉木想起他被避开的话题,惆怅地说:“而且你刚才那番话应该和樊斯年去说,他才是真正的心里藏着事,一点都不和我说。” “樊斯年那边有你郑叔叔,不用我操心。”慕齐凑近去看他电子屏上的小字,“所以他不和你说,你就在这里胡乱分析他的性格?” 乐嘉木对慕齐的权限一直都是开放的,闻言手忙脚乱地去挡慕齐的视线:“哪有胡乱分析?你不许看!” “写了不就是给人看的?”慕齐一把把他的手扒拉开,“啧啧,真会夸。樊斯年对他人采取最原始,最直白的交流方式,翻译过来不就是他压根不想理别人吗?还最原始,最直白……说真的,乐嘉木,其实你是有潜力弃武从文的,看这两个词用得多漂亮,要不是我认识樊斯年,我差点以为樊斯年是个很直爽的人呢。” 乐嘉木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变得通红:“你不许说了……” 慕齐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所以看你这样子,是终于摘下眼镜去看樊斯年了?” 乐嘉木点头:“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嘛,况且他对我隐藏的那一面我并不讨厌。” 慕齐问:“只是简单地‘并不讨厌’,还是‘爱屋及乌’?” 乐嘉木扭捏了一会儿,选择顺从本心:“爱屋及乌。” 慕齐点点下巴,示意他坐下:“你们俩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从不过膝盖的小豆丁长大成现在我需要仰望的少年的,我能看得出来樊斯年天生就有些闷,他什么事情都要在心里经好几遍,才会表现出来。所以当你从他最近的表现得到一个什么结论时,他其实已经推演过好几次,十分坚定地要去践行一件事情了。当然他不一定对,但一定很难改变。这时候你就要学会以柔克刚,你不要想着让他放弃做好的决定,而是尝试让他所做决定中的错误减少。” 乐嘉木若有所思。 慕齐随他自己去思考,转身上楼,快要在楼梯口消失时,他忽地转身说:“你之后去前线的话,把慕清带上吧,他医术很好,也……比他父亲勇敢。” 第36章 乐嘉木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 在他的印象中,小父亲很早就离开了慕家,虽然他年少时活泼开朗,在慕家同龄人中交友颇多,但后来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尤其是当初慕家倘若肯费点功夫,那他就不会受拍卖场的人随意折辱后,他就冷静地和慕家划清了界限,反复告诉自己他和慕家之间唯一的渊源只有恰巧重复的“慕”姓而已。 当然,也有“好心人”在慕家被麦金托什皇帝逼得重新现世后曾做过和事佬,那人所为的不得知,乐嘉木只记得那人和慕齐说,当时做决定的是慕齐的父亲,和其他慕家人毫无关系,如今慕齐的父亲在慕家重新现世之前就已经病逝,慕齐应该放下那些过往,重回慕家。 毕竟慕齐所学也为医,只有慕家能给他在外不可能寻到的稀有医书。难道他还想因为缺少相关知识,连自己儿子分化时间异常推迟的原因都检查不出来的事情再次发生吗? 逃离噩梦后,乐鸿光和乐嘉木是慕齐唯一的软肋,那人这么说,他心中确实有些松动,但不巧的是乐嘉木也在,他不需要慕齐为了他而委屈自己,因而他当即就挡在了慕齐面前,冷冷地给那人下逐客令:“有没有人告诉你,无端地猜测别人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坏事是个很不礼貌的行为?” 那人讪讪,看起来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乐嘉木不善的目光看得有些畏惧,最后只敢偏头朝慕齐喊一声“你应该再多想想”后就跑了。 乐嘉木还想追上去把人揍一顿,结果慕齐把他拦了下来,温和地笑笑:“理他做什么?我们就当他没来过。如果他和慕家之间有交易,慕家和他都会急的,不算吃亏。” “但你……”乐嘉木还是担心。 任由谁被揭伤疤都不会好过。 慕齐却曲解了他的意思,反而安抚乐嘉木说:“我不会因为他的话动摇的。我恨的不只我的父亲。我父亲作为慕家家主,他做的决定就代表着慕家的决定,更何况举家迁徙的大事是需要和慕家各个分支的主事人商量,且每个人都有一票否决权的,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搬走,慕家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他们当初选择放弃我,如今也不能怪我太无情,不给予接济。” 乐嘉木见慕齐似乎没往那方面想,他也就没明说,转移了话题逗慕齐开心。 慕齐对慕家的态度是那么果决,就像当初他坚定地出走慕家,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救治更多的人一样。 所以乐嘉木一直觉得现在的慕齐不可能对慕家的任何人好言相待,而慕齐也从来没和他提起过慕家人。 乐嘉木反复琢磨着慕齐刚才的话,提取出了个关键词——慕清的父亲。 在乐鸿光的讲述中,曾经有个慕家的少年帮助慕齐出逃慕家,难道慕清的父亲就是那位少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生日宴前慕齐嘱咐乐嘉木慕清的邀请函他来发时,乐嘉木还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说慕清帮乐嘉木检查出了他分化时间异常推迟的原因,但慕齐也没必要这样做。 受惠的是他,他来安排慕清就好了,慕齐没必要插手。 原来慕清的父亲曾经帮过慕齐,怪不得慕齐愿意亲近慕清。 不过就算慕齐不说,他应该也是会询问慕清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前线的。 慕清在慕家年轻一辈算是佼佼者,如果慕清愿意随他去前线,那前线的伤亡情况一定会有所好转。 乐嘉木打开终端,打算问一问慕清的意愿。 应该是慕齐已经和慕清交流过的缘故,慕清并没有表现出很诧异的样子,答应得很快。 慕清:“如果麦金托什皇帝允许,我会去的。但你和我说这些,看来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你小父亲谈话的内容了。” 乐嘉木:“嗯,他说你比你的父亲要勇敢。” 慕清愣了一下,笑着回他:“我父亲也这么认为,只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变得更勇敢了。” 乐嘉木察觉到慕清话中的深意,没有去触碰他的痛处,简单把这期训练营可能会提前结业的事情告诉了慕清,让他多做准备后就结束了聊天,打开他和樊斯年的聊天框,给樊斯年扣了一个句号。 樊斯年回了两个可怜委屈的小表情。 乐嘉木心更软了:“在干嘛?我们要不要提早返训练营,自己多训练一会儿?” 樊斯年:“可以,在家待着也没事。还有,” 樊斯年:“我在想你。” 乐嘉木脸一红,直接把终端关了。 两人重返训练营后没多久,训练营长官就发布了新的训练计划。 乐嘉木把樊斯年的两份训练计划做了对照,发觉训练的强度几乎翻了两倍。 随即乐嘉木也察觉到了教官们对他训练强度的骤然提升。 两人为调整训练计划原因的知情者,隐约觉得头顶上乌云密布,风雨欲来。他们向相熟的人暗示了他们手里的信息,但为了不传播不必要的恐慌,他们更多的是沉默地看着不知情的学员笑嘻嘻地享受训练营的生活,畅想从训练营出去后自己将会从事什么职业。 然而如果前线和政府严重缺人的话,即使这期训练营的毕业生依旧如往年一样凤毛麟角,合格生依旧如往年一样不足百分之五十,麦金托什皇帝也是会破格允许并不达合格线的学员前往前线和进入政府。 但这不叫用命填缺口,这叫战略性调整合格线。 如乐嘉木预测的一般,在他和樊斯年满十八岁前三个月,训练营长官突然宣布这期训练结业日期提前至一个月后。 不清楚当下前线形势的学员们纷纷提出了不满,但训练营长官统统冷处理,不予解释。 闹累了的学员们见他们无法改变训练营长官的决策,只好逼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一个月后的结业考试。 如果在结业考试中不能取得较为满意的成绩,那他们在训练营的这些时间全将化作没有任何分量的泡沫。 一个月后的结业考试,训练营长官比平时更为严格,眉间深深如刀刻的痕迹让所有学员不自觉噤声,全神贯注地去对待每一个考试项目。 这期训练营的学员并不多,一天下来就全部完成了考试,只是考试成绩却不能一天内就全部整理完毕。 学员们在等待成绩的同时,边收拾要带走的东西,边怀念着这个自己待了两年的地方。 与普通的学校一样,他们有毕业典礼,也有拍毕业照的环节,但学员们惊奇地发现和他们合照的教官们,包括训练营的长官在内,皆是一脸严肃,不见一点笑容。 第40章 学员们自恋地以为这是教官们舍不得他们的缘故。 等成绩公布,毕业典礼完成后,学员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训练营。 与此同时,训练营的所有武职和医职教官,包括训练营的长官在内,整齐有序地排列成方队,被一架可容纳百人的飞行器秘密接走,送往前线,所有文职教官脱下教官制服,换上正装,恢复麦金托什皇帝为他们保留的职位。 而学员们此刻已经回到各自温馨舒适的家中,享受难得的空窗期,父母催促投简历找工作,也是摆手说不急,有训练营的资历在,找工作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 可还没等他们享受够安逸的生活,他们的终端邮箱中就多了一封落款为麦金托什皇帝的邮件。 学员们兴奋激动地拆了信,一个字都不敢落地读完了邮件,恍觉他们这期训练营结业时间提前的真实原因。 麦金托什皇帝在信中说得诚恳,几乎把身段放低到不能再低,他们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麦金托什皇帝对他们的需要,他们对帝国的责任感也因此油然而生,郑重地回复了麦金托什皇帝的邮件,然后冲到父母前,向他们笑着宣布自己马上就要去保家卫国了。 乐嘉木和樊斯年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的邮件与其他学员的稍有一些区别。 “我很高兴我的眼光没有出错,即使在我没有道理地缩短本期训练营的训练时间后,你还是完美地完成了训练营的考核,并达到了优秀毕业生的标准。这意味着你的就业选择范围将远远大于其他学员,但我希望你能选择参军/政府。我知道这是一个无理的要求,可如今前线战事吃紧,看似太平的首都星也逐渐被越来越多的流民所入侵,我需要你帮助我夺得同联邦战役的胜利/守卫帝国公民的正常生活不被流民所侵扰,望你多加考虑。” 乐嘉木本就有参军之意,乐鸿光不阻止他后,他更是没有任何顾及。 樊斯年看他没有一点犹豫地回复了麦金托什皇帝的邮件,问:“你回复的什么?” 乐嘉木看他:“当然是我会选择参军啊。” 樊斯年点头,去编辑自己的邮件。 乐嘉木探头去看,樊斯年把他的权限取消。 乐嘉木不满地说:“什么意思?回复的什么还不能给人看?” 慕齐和他说的话他全放在了心上,这一年来,他向樊斯年正面侧面,直白婉转地多次说明了他的担忧,以及他拥有解决大部分危险的实力,但樊斯年的态度始终暧昧,他完全不确定樊斯年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 樊斯年笑笑:“你不是都已经支持我了吗?我不会去冒不必要的险,但我也不会更改我早就做好的决定。” 显示“发送成功”的邮件弹出邮件预览: “麦金托什皇帝您好,一年前您的提醒我有认真思考,可我还是不想放弃我考虑了许久的想法,但在此之前,我会去政府先学习一段时间,积累资历,等待卧底的最佳时机,到时候我将提交申请,望您批准。” 第37章 乐嘉木最终也没能探到樊斯年回复的什么,只好在去往前线之前自以为恶狠狠地威胁樊斯年乖乖等他回来。 樊斯年没和他做什么保证,只从领口捏出那枚平平无奇的小圆片,半敛着眉,略有些可怜地说:“我们今年的生日都要到了,你还没告诉我这个怎么用。” 当时生日宴上的气氛烘托着,乐嘉木还能说出些煽情的话,如今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你自己琢磨,我走了。” 樊斯年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眸中尽是眷恋和不舍,但无论他再如何不愿意和乐嘉木分离,他也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等乐嘉木所乘坐的飞行器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后,樊斯年转身去学校办理他和乐嘉木的休学手续。 训练营和帝国大学同等级,所以训练营的招生范围一般是已经高中毕业的帝国公民,但樊斯年身为罕见的三salpha,乐嘉木找他父亲求了提前进入训练营的名额,两人皆属于破格录取。 于是就产生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训练营和学校的时间安排冲撞,可他们不可能要求学校破格给他们颁发毕业证,所以他们就商量着利用训练之余的时间自学高中课程,等三年后训练营结业,他们正好去参加高考,领一下高中毕业证。 但他们没想到这期训练营时间骤然缩短,两人才刚适应了训练营的生活,准备开始自学高中知识,就被通知了训练计划修改以及训练营结业考试提前,两人只好把高中学业先往一边放放,想着等训练营结业后他们再集中精力去自学高中课程,向学校申请跳级,参加前一年高考也是一样的。 然而结业考试和高考前后不差几天,两人的计划再次泡汤。 如今乐嘉木去前线,他应麦金托什皇帝的邮件之邀要进入政府工作,领高中毕业证一事更是遥遥无期。 乐嘉木走前还和樊斯年抱怨了这件事,说有人在背后给他们俩做局,不让他们俩领高中毕业证。 樊斯年赞同地说没人把他们俩当未成年看,虽然他们再过一个半月就满十八岁了。 樊斯年和虞榕提前打了招呼,因而他刚进学校就看到了在教学楼前站着等他的虞榕。 虞榕领着他去办公室,问:“乐嘉木已经走了?” 樊斯年点头:“刚走。” 虞榕感叹:“不愧是三somega,刚从训练营毕业就被征去前线。” 樊斯年没回应他这句话。 官方没有公开前线战事吃紧和首都星f区已被流民完全占领的消息,麦金托什皇帝也只在他和乐嘉木的邮件中提及过这两件事,其他学员和帝国公民们并不清楚帝国和联邦之间的战况到底如何,以及首都星是否受到了影响。 “你填一填这几张表就好了,学校一直给你和乐嘉木保留着学籍。”虞榕把樊斯年带到办理休学手续的机器前,让他戴上防窥眼镜填表。 樊斯年对他和乐嘉木的信息了如指掌,几分钟就全部填好了。 看他摘下防窥眼镜,虞榕随口问道:“你和乐嘉木要休学几年?” 樊斯年摇头:“我不知道,我填的是一年,如果一年后我们不能正常参加高考,我再来延长休学时间。” 虞榕调侃说:“一身荣光,结果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是吧?” 樊斯年笑:“那乐嘉木可能要被气死了。” 虞榕待会儿有课,没和樊斯年多聊,确定樊斯年填的信息无误就把人送离了学校。 烈日之下,樊斯年像慕齐平日里思念乐鸿光一样望着前线的方向,想象乐嘉木现在正在做什么。 * 前往前线的飞行器上,乐嘉木看着他好不容易寻到的熟悉面孔,激动地上去和人搭肩勾背:“我还以为我会孤零零一个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你陪我。” 武职学员和医职学员不在同一架飞行器上,当时上飞行器时,樊斯年又在旁边看得紧,慕清只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医职学员的飞行器,而武职学员这边,他一眼扫过去全是陌生的面孔,偶尔有几个眼熟的,也是平时没说过几句话的,现在突然过去和人搭话太奇怪了。 于是百无聊赖的乐嘉木玩了一路的终端,直到刚才一个无意的抬头,他猛然发现武陶竟然也在这架飞行器上。 “你父母不是不同意你来吗?”他拉着武陶往角落去说悄悄话。 武陶苦笑了一声:“不同意,我临走的前一秒他们还是不同意,但我都是成年人了,我不可能事事都听他们的。” 乐嘉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只能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 武陶不想提这些,转移了话题:“你高中不是还没毕业吗?怎么现在就来了?休学了?” 乐嘉木点头:“休学了,我让樊斯年办休学手续的时候顺带帮我也办了。” 武陶扭头惊讶地问:“樊斯年也休学了?” 乐嘉木点头:“麦金托什皇帝让他入职政府。” 武陶问:“那你们的高中学业怎么办?正常来说,你们明年才该高中毕业。” 乐嘉木不当回事:“抽空把高中课程自学了,然后明年高考的时候回去参加高考。” 武陶给他竖大拇指:“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是去度假的。” 乐嘉木笑着把他手打掉:“你不要乱说,我可没觉得我是来度假的。主要除了抽空自学高中课程,明年回去参加高考外,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我总不能真的不要毕业证吧?” “也是。”武陶和乐嘉木分享柏舟的去向,“柏舟也去政府工作了,他和樊斯年作伴,我和你作伴。” 乐嘉木怀疑地问:“他们俩那样真的是作伴吗?” 武陶回忆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方式,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毕竟两人只是斗嘴,没打过架。” 乐嘉木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赞同地点头:“也是。” 第41章 同乐嘉木和武陶一样,其他学员们也都和自己相熟的人在天南海北地乱聊着,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离开首都星,虽然在父母面前雄心壮志地说自己是来保家卫国的,但其实他们根本不明白前线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前线每天都要死多少人。 抵达前线后,乐嘉木和武陶打过招呼后,就先去找乐鸿光了。 他路过很多刚落地的学员,那些学员不是不可置信地惊讶着前线环境的恶劣,就是大惊小怪着前线士兵们骇人的伤口,从未踏出过首都星,从小过着优渥安逸生活的少爷们三观在缓慢重塑,但一个人也没提出要离开这里,回到首都星。 乐嘉木没来过前线,但乐鸿光给他灌输过不少前线将士们每天都是过着怎样生活的观念,他只在刚下飞行器时亲眼看到前线状况时有些心情复杂,随后就马上调整好心态,以便随时差遣。 指挥室中,乐鸿光刚远程指挥完一场战役,正对着红色光点和蓝色光点交错闪烁的电子地图按摩太阳穴,听到门的响动,他头也不回地说:“我说了,我的状态不差,就算刚指挥完一场战役,我也还能上战场。况且除了我以外,其他的大将军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往这边调度。别劝我了。” 乐嘉木在门口停了两秒钟,喊:“父亲。” 乐鸿光这才回过头。 和乐嘉木在家时见到的父亲不同,乐鸿光此时身着绿色军装,面色严肃,眉眼间的疲惫压得他只半睁着眼,但他就像正在休养的猛虎一般,仍让人不敢小觑。 “你来了,过来让我看看。”乐鸿光看到乐嘉木,神色才轻缓许多,他招手让乐嘉木过去,然后上上下下好好把乐嘉木打量了一番,问,“刚下飞行器?” 乐嘉木点头。 乐鸿光也跟着点头:“一会儿去军需处领自己的军装和武器装备,机甲不用领,本来你满十八岁时我是要送你一架完全贴合你使用习惯的机甲的,但如今你的十八岁生日要在前线度过了,所以我提前送给你,一会儿让我的副官带你去看看。” “那你呢?”乐嘉木还记着乐鸿光刚才说的话。 乐鸿光笑:“我还能去做什么?我当然是去把联邦的军队赶回他们的地盘了。” 乐嘉木扯着他硬挺的袖子,看他:“我也要去。” 刚才路过那些受伤的士兵们就足以让他心惊胆战,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乐鸿光受了伤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胡闹,这可不是过家家。”乐鸿光不同意,“你们这些新来的还要在前线的训练场和自己的新机甲磨合几天才能上战场。” “那你回来记得和我第一时间报平安。”乐嘉木妥协。 乐鸿光摸了摸他的头:“当然。你一会儿去军需处领完那些东西就还回到这里,我让我的副官直接来这里找你。那机甲是参考你在e区训练场和训练营的所有训练数据做的,你应该会喜欢。” 乐嘉木应了一声,目送着乐鸿光匆匆离去。 但他并没有急着去领东西,而是先给樊斯年报了个平安。 这里不属于交战点,帝国在这里建了信号塔,日常使用终端没问题,但比起在首都星时信号差了不止一点。 乐嘉木看着消息前面的圈转了好久,才显示“发送成功”。 第38章 政府的缺口没前线那么大,不急着让他们上岗,樊斯年的报道时间还没到,所以他一看到乐嘉木的消息就给乐嘉木敲了个视讯。 乐嘉木接起,好一阵子都没动。 樊斯年疑惑地朝乐嘉木挥了挥手。 乐嘉木反射弧很长地“你好”了一声。 樊斯年:“……前线的信号这么差吗?” 大约一两分钟后,乐嘉木回答:“对啊,之前我和我父亲打视讯时经常这样,不要说实时了,一分钟内能得到回应就算不错了。” 樊斯年算了算他等消息的时长。 一分钟零四十秒。 不属于不错的范畴。 乐嘉木见他一动不动,也朝他挥了挥手:“你也信号不好?” 樊斯年抬眸:“没有,我信号很好。只是我有个问题。” 乐嘉木:“讲。” 樊斯年:“前线信号这么差,会不会影响到机甲的使用?” 乐嘉木:“不会不会。给机甲提供信号的信号塔和给终端提供信号的信号塔的不是同一座信号塔。前线什么物资都可以缺,就是给机甲提供信号的信号塔不会缺。我下飞行器的时候就数过了,帝国建造的有七座,联邦建造的有五座。终端在前线不是必需品,但机甲在前线可是必需品。” 樊斯年又问:“那岂不是只要把对方的信号塔攻陷,就能宣告战争的胜利了?” 乐嘉木:“理是这么个理,但无论是帝国的信号塔还是联邦的信号塔都地处两国营地最深处,和给终端提供信号的信号塔混建在一起,附近还备着好几支精良的军队,日夜看护信号塔的安全。攻陷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 “原来是这样。”樊斯年若有所思地点头,问乐嘉木,“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乐嘉木自己一个人已经乐很久了,闻言得意洋洋地反问:“你猜猜我父亲给我的十八岁礼物是什么?” 樊斯年猜测说:“机甲?” 乐嘉木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着,眉眼间的兴高采烈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错,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机甲。” 樊斯年也跟着笑:“怪不得你这么高兴,可惜我今年的礼物送不到你手里了。” 乐嘉木不在意地说:“那有什么?我们往后的时间还长得很,缺一次两次没什么的。” 樊斯年摇头:“可我不愿意。” 乐嘉木想了想,说:“那你就想点可以送到我手里的礼物。” 樊斯年愣了愣:“可以送到你手里的礼物?” 乐嘉木点头:“我可是已经想好了,从小到大你脑子都比我转得快,总不会在这件事上弱于我吧?” 樊斯年听得出这是激将法,但他心甘情愿落入圈套:“当然不会。” 结束了和樊斯年的视讯后,乐嘉木估摸着军需处现在人应该不是很多了,准备去领他的东西,却和乐鸿光的副官正正好撞上。 副官看着和乐鸿光有七分相似的乐嘉木,立正打招呼:“你好,我是乐上校的副官,叫秦阳云。你现在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带你去看看乐上校为你准备的机甲。” 乐嘉木回了他一个军礼,说:“我正准备去军需处领我的东西,刚才和……家里人报了个平安,耽误了些时间。” 秦阳云理解地说:“没关系,那我就先带着你去军需处一趟,再去看你的机甲。” 乐嘉木应了一声,跟在秦阳云身后。 秦阳云耿直话少,一路上只专心带路,乐嘉木好几次想问问他父亲在前线的事情,都没能开得了口,只好低头给慕齐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 刚才和秦阳云说他耽误时间的理由时,他不好说是和樊斯年在打视讯,只好扯谎说是家里人,于是他就想起来他没给真正的家里人报平安。 慕齐看到乐嘉木的消息后同样敲来一个视讯,但被乐嘉木挂掉了。 慕齐:“?” 乐嘉木:“忙着呢,晚上回你视讯。” 慕齐:“见到你父亲了?” 乐嘉木:“见到了。” 慕齐:“不要莽撞,听你父亲的话,注意安全。” 乐嘉木:“好。” 如乐嘉木预估的一样,军需处已经没几个人了,大多数人都已经领完东西,去休息区报道了。 秦阳云利索地帮乐嘉木签好字,领了东西,然后带着他去机甲停放区。 按理说,只有大将军才会被允许拥有按照身体数据定制的机甲,但乐鸿光以乐嘉木训练营出色的成绩以及他三somega的身份,向麦金托什皇帝申请了定制机甲的权利。 秦阳云使用虹膜解锁了乐鸿光机甲仓库旁边的机甲仓库,向乐嘉木展示其内的机甲。 那架机甲通体黑亮,外形流畅,如甲虫一般拥有着极其坚硬的外壳,不和普通攻击型机甲一样笨重,很方便驾驶员进行防御和躲闪。 乐嘉木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 秦阳云输入密钥,机甲的门缓缓开启:“我输入的是初始密钥,你与机甲成功链接精神网后,可以修改你的专属密钥。” 乐嘉木应声,迫不及待地坐进机甲。 “能源核心稳定,正在启动。” “启动成功,请驾驶员保持完全睁眼状态,进行身份认证。” “虹膜验证通过,驾驶员:乐嘉木,您好,我是您的机甲,请为我命名。”无感情的青年机械男声说。 “年嘉。”乐嘉木说。 他老早就梦想着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机甲了。关于机甲的名字,他和樊斯年讨论过许多次,还专门去星网上查资料,只为取出一个满意的名字,但最终他还是选了从他们名字中各取一字这种极其普通的命名方法。 第42章 “命名成功。驾驶员您好,我是年嘉。请问,您要修改登陆密钥吗?”年嘉问。 “修改。”乐嘉木瞥了眼在机甲外站着目不斜视、一动不动的秦阳云,说。 他感觉他父亲的这个副官有些奇怪,像是身体里安装了程序芯片,只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行动,除此之外,他不会对任何事情好奇,也不会主动去做任何事情。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年嘉完全设置成他满意的模样后,乐嘉木才钻出机甲。 见乐嘉木脱离机甲,秦阳云迎了上去,领着乐嘉木到机甲仓库外输入虹膜解锁信息。 看着显示屏上跳转出来“设置成功”四个大字,秦阳云露出了第一个微笑:“好了,你现在是要去休息区报道,还是回乐上校的指挥室等乐上校凯旋。”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乐嘉木问。 秦阳云摇头:“我不知道。” 乐嘉木更觉得他很奇怪了。 “我还是先去休息区报道吧,等我父亲回来我再去找他。”乐嘉木想了想,说。 秦阳云问:“好的,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乐上校回来后我告知你。你需要我带你去休息区吗?” 乐嘉木不太想和秦阳云待在一起了,拒绝:“不用了,你告诉休息区大致在哪个方位,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 秦阳云应声,给他指了方向,就离开了。 乐嘉木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呼了一口气,大步朝休息区走去。 武陶和慕清在终端上都和他报过宿舍号,但乐嘉木把自己的床位收拾好后,去找两人,两人都不在。 乐嘉木抉择了一下,决定去找武陶。 武陶现在肯定在训练场和机甲磨合,慕清是医职,他不清楚医职的安排,不一定能找得见慕清。 果不其然,乐嘉木一踏进训练场,就看到了刚从机甲中钻出来的武陶。 他朝武陶挥了挥手,喊:“武陶。” 武陶抬起头,擦了擦鬓间的冷汗,朝乐嘉木走过来。 “磨合得怎么样?”乐嘉木问。 武陶摇头:“军用机甲和我们在训练营使用的机甲完全是两个东西,我刚才差点把精神力用尽。” 乐嘉木还没实验过年嘉驾驶起来精神力的耗费情况,闻言有些担心地问:“你精神力等级不是有s+吗?军用机甲驾驶起来这么费劲?” 武陶逐渐平复了急促的心跳,说:“只是我的个人情况,我看训练场上也有人驾驶军用机甲很趁手。话说你的机甲呢?” 乐嘉木说:“我没领军队发的,我父亲送了我一架量身定制的机甲,在机甲仓库停着呢。” 武陶按住自己嫉妒得要发狂的心,问乐嘉木:“你知道我们的军用机甲停在哪里吗?” 乐嘉木:“哪里?” 武陶:“露天停在训练场附近。” 乐嘉木后知后觉自己刚才那句话有讨打的嫌疑,但他还是挣扎地说:“是你问的,不是我主动说的。” 武陶推着他走:“我不管,带我去看看你的机甲。按照你的身体数据量身定做的,一定很帅!” 乐嘉木很受用:“那当然。” 两人走到机甲仓库,乐嘉木正要使用虹膜解锁仓库的门,余光瞥见秦阳云从他父亲的机甲仓库里走了出来。 “你们好。”秦阳云朝两人点了点头,就算做打过招呼,转身就要走。 乐嘉木把他拦下来,问:“我父亲回来了吗?” 秦阳云和他对视,双眸平静无情绪:“乐上校刚回来,命我给鸿齐做日常护理。我本来打算做完鸿齐的日常护理后再给你发消息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 很完美的逻辑,乐嘉木没理由继续阻拦秦阳云。 但他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终端,又把秦阳云喊住:“秦副官,我父亲真的回来了吗?” 第39章 秦阳云与乐嘉木对视了几秒钟,无奈地说:“当然,我没有必要骗你,只是乐上校是带着伤回来的,所以我才想着拖延一些时间再告诉你他回来的消息。” “父亲受伤了?”乐嘉木也顾不上继续怀疑秦阳云了,急切地问。 秦阳云点头:“乐上校在你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连续指挥了三场战斗,军医长提醒他需要休息,但其他的大将军被联邦其他的军队绊着,无法赶到这里进行支援,他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战场。可一场战斗的精神力消耗是巨大的,所以乐上校一下机甲就昏了过去,现在还没醒过来。” “医疗区在哪儿?我要去看我父亲。”得到秦阳云的回答后,乐嘉木扭头和武陶说,“抱歉,我下次再带你来看年嘉。” 武陶摆手:“乐叔叔重要,我也去跟着你去。” 乐嘉木看向秦阳云。 秦阳云微微摇了摇头:“乐上校吩咐我还有别的事,我就不陪同你们去了。” 乐嘉木没说什么,和武陶直奔医疗区。 乐鸿光所在的病房外层层把守,乐嘉木刚走到外围就被拦住了。 “乐上校还在昏迷中,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守卫兵说。 武陶说:“他是乐上校的儿——” 乐嘉木扯了他一下,朝守卫兵行了个军礼:“如果我,乐上校醒过来,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们的终端上设有限制,不能随便加人。如果你想在乐上校醒来后第一时间见到他,最好在这里守着。”守卫兵说。 乐嘉木点头表示理解:“谢谢。” 武陶见他状态不对,扶着他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低声说:“这不是重症监护室,乐叔叔应该只是驾驶机甲太累了,等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乐嘉木“嗯”了一声。 因为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所以乐鸿光为了不让他在上了战场后才去突然适应身边战友的伤亡,从小就锻炼他对受伤和死亡的接受度,vr虚拟或是现实中的真实伤亡,乐鸿光为他准备的样本足够多,有时候还会刻意让他去看战斗留下的各种可怖伤口和逝者并不完善的尸体。 他从刚开始的整夜整夜做噩梦,到不再抗拒和逃避,逐渐接受只要上战场就一定会有伤亡的事实。 乐嘉木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成长了,然而在从秦阳云的口中得知乐鸿光在病房里躺着昏迷不醒,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耳朵嗡嗡嗡地耳鸣,差点站不稳瘫在地上。 他根本没有适应,他还是接受不了亲近人的伤亡。 武陶轻拍着他的背,注意着乐鸿光病房的一响一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些如雕像一般的守卫兵们终于动了,乐鸿光病房的门从里打开。 乐嘉木猛地看过去。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他只有眼睛漏在外面,乐嘉木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医生环顾了一圈,然后直直地朝他走来。 乐嘉木忐忑地起身,脑中不断构想着最坏的结果,又在心中暗骂着把那些想法挥散。 “你是乐上校的儿子乐嘉木?”医生问他。 “我是。”乐嘉木回答。 医生一直都没摘下他的口罩,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乐嘉木听着语气有些耳熟,却不太能辨别得出眼前的人是谁。 “听不出我是谁吗?”医生弯弯眉,摘下口罩,朝乐嘉木笑笑,“他没事,你小父亲怎么样?” “齐叔叔,您怎么在前线?”乐嘉木惊讶地喊,“我小父亲在家,一切都好。” 齐黎招呼两人进病房:“我是被拉来当苦力的。” 刚醒过来的乐鸿光听到这话有些不太高兴:“是没给你发工资还是怎么?和小孩卖惨。” 齐黎重新把口罩戴上:“帝国第一医院的待遇不比前线差,我不是来当苦力的是什么?” 乐鸿光“哼哼”两声:“要是我的合法伴侣在这里,你是不是就不觉得是在当苦力了?” 他刻意地加重了“我的合法伴侣”这几个字的音。 齐黎含着笑:“有小师弟在,做什么都是甜的。” 乐鸿光生气地说:“那他也是我的伴侣。” 齐黎:“是啊,真可惜。” “去一边可惜去。”乐鸿光指挥乐嘉木,“乐嘉木把他给我赶出去。” 乐嘉木低头装鹌鹑。 齐黎是慕齐很敬重的师兄,他不敢。 齐黎散漫地说:“我和阿齐从同学到同事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免疫?” 乐鸿光炸毛:“谁允许你喊他阿齐了?” 齐黎“啧啧”两声:“你又不喊,还不允许我喊,真霸道,有机会问问阿齐知不知道你是这么个性子。” 乐鸿光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谁说我不喊了?” 齐黎好整以暇:“那你喊。” 乐鸿光“阿”了半天,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偏偏就姓齐?!” 齐黎耸耸肩:“那没办法,这姓是我父亲给的,阿齐还说我们很有缘呢,我的姓,他的名。” 第43章 乐鸿光辩不过他,开始赶人:“滚滚滚,身为一个omega,不找alpha,天天惦记别人的omega。” 齐黎看了眼乐鸿光的心电图,说:“没办法,本来性取向是alpha的,但一见阿齐就变成了oo恋。” 乐鸿光气得抓起乐嘉木手里的东西就扔了出去:“滚!” 乐嘉木:? 他看到乐鸿光的慰问品有葡萄,刚准备偷吃几颗,就被乐鸿光当作武器给扔了出去。 “脾气这么暴躁,阿齐可是不会喜欢的哦。”齐黎见乐鸿光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频率,和乐嘉木说,“看着他点,至少三天内不许碰机甲,不许喝酒,不许熬夜。” 乐嘉木点了点头。 齐黎离开了。 乐鸿光平复了一下心情,问:“你把我昏迷这件事告诉阿齐了吗?” 乐嘉木摇头:“没有。” 乐鸿光“嗯”了一声:“以后也这么做,不要让他平白担心。” 病房里突然安静。 武陶窥着乐氏父子俩的表情,猜着他们应该是有话要单独说,起身说:“乐叔叔没事就好,我还没和我的机甲磨合好,我先去训练场继续磨合了。” “我送送你。” 乐嘉木把武陶送出病房外,和武陶约好了晚上再去看他的机甲年嘉后才又返回病房。 乐鸿光听到动静,看向乐嘉木:“哭了?” 乐嘉木本来只是情绪濒临崩溃的那条线,听到乐鸿光这句话,泪腺却忽地一抽,不受他控制地分泌出眼泪。他含含糊糊地埋怨:“都怪你。” 乐鸿光朝乐嘉木招手,让乐嘉木坐到他床边上,抚摸着乐嘉木柔软的发丝,带着厚重老茧的手指温柔地擦去乐嘉木眼角的泪,附和说:“都怪我。” 等乐嘉木的情绪被宣泄得差不多后,他才开口感慨:“我还以为我对你的那些脱敏训练能让你在遇到这些事情时不会那么大反应,没想到该经历的还是一件也少不了。” 乐嘉木轻咳了一声,把哽咽的嗓音调整到正常状态:“我也以为我可以,但理论和实践毕竟不一样,非亲非故和亲友也不一样。” 乐鸿光:“那看来我帮不了你。” “我这里认识的人不多,只要你们平安,我克服不克服都无所谓。”乐嘉木说。 乐鸿光笑了一声:“这我可保证不了,在前线的任何一个人都保证不了自己平安,包括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家伙,他虽然不会直接参与战斗,只在后勤工作,但生命安全也是没有保障的。岑阳羽牺牲的消息你应该看到了,我们在联邦安插了卧底,那么同样联邦也肯定在我们这里安插了卧底。陈思光都能在a区遇害,那可想而知,卧底的存在注定不会让身处前线的人安定。” 乐嘉木刚要说话,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秦阳云走进来,对着乐鸿光行了个军礼,然后开始汇报他的工作。 乐嘉木安静地听着,试图找出秦阳云不对劲的地方,但秦阳云思路清晰条理,汇报的内容几乎是详细地把他每个时间点做了什么都说了一遍,而且还和乐嘉木所知道的部分能完美对上。 他拧着眉,不信邪。 乐鸿光瞥了他一眼,又吩咐了秦阳云几句,让他离开了。 “怎么了?秦阳云欺负你了?”乐鸿光问。 “那倒没有。”乐嘉木实事求是,不诽谤别人,只把自己的怀疑和乐鸿光讲了讲,“我就是觉得他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觉得他性格很怪?他出身不好,十八岁前一直在首都星外生活,十八岁时勉强攒够了去首都星的钱,但因为经济状况不允许,他止步f区,在f区生活了几年。直到麦金托什皇帝大肆征兵时,他报名参军才来到前线。当时他就沉默寡言,与周围战友们格格不入,经常被欺负孤立,但他嘴严,干事利索,我用了他几次后就把人提拔来当我的副官了。”乐鸿光说。 乐嘉木没想到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秦阳云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往,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我还以为……秦副官喜欢什么?我给他赔礼道歉。” 第40章 乐鸿光想了想,发现他竟然完全不清楚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秦阳云喜欢什么。 他印象中,秦阳云只是一味地接收命令,执行命令,秦阳云的日常轨迹从不会偏离于命令,而唯一能看出秦阳云喜好的饮食方面,秦阳云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偏好,平时只使用营养剂补充体力,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营养缺失导致晕过去就算达成进食的目的,就像是没有任何的口腹之欲一样,连麦金托什皇帝为犒劳前线将士而准备的丰盛大餐也从来不吃。 乐鸿光看着乐嘉木寻求答案的期待目光,犯了难。 他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乐嘉木是不是会觉得他一点都不体恤自己的下属? 乐鸿光沉默了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他喜欢营养剂。” 秦阳云一日三餐都是营养剂,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喜欢? 乐嘉木:? 乐鸿光心中的诡辩乐嘉木听不到,但乐嘉木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信秦阳云喜欢的东西是营养剂。 营养剂寡淡无味,更是科技中的科技产品,乐嘉木不相信有人会喜欢这种东西。 应该是最了解秦阳云的乐鸿光给不了任何选择赔礼的意见,乐嘉木只能断绝投其所好的想法,决定去问问樊斯年,选一个不出错的礼物去道歉。 虽然樊斯年也是挑礼物的苦手,但他有点想樊斯年了。 乐嘉木认真地提出自己的问题:“如果要给一个刚认识没多久、不太了解喜好的人送礼物,应该送什么比较好?” 樊斯年回得飞快,但没有一句回答,全是问句:“你要送谁礼物?为什么要给他送礼物?我只是担心你刚去前线会很忙碌,所以几个小时没找你而已,你难道就不要我了吗?” 乐嘉木看得满头问号。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就说了一句话,樊斯年脑补了些什么? 乐嘉木:“给我父亲的副官。因为我发现我好像误解他了,之前对他说过一些不太礼貌的话。我不是很忙,你想找我的话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我就算当时没看到,后面看到也会第一时间回消息的。” 樊斯年:“哦,那也不用送礼物,用成年人的心照不宣解决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之后见了他,表现得友好一些就好了。” 乐嘉木:“我还不是成年人,而且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还是需要赔礼道歉的吧。” 樊斯年:“可万一你送了他礼物,他对你起了歹念怎么办?” 乐嘉木:“……他不是那样的人。” 樊斯年抓住关键词:“你不是对他不了解吗?” 乐嘉木:“……” 乐嘉木:“我要拉黑你。” 樊斯年没认错,只是沉静地把话题转了回去:“我记得你带去前线的东西不多,前线也没有商店给你购买赔礼的机会,那你请他吃顿饭?” 乐嘉木:“我父亲说他一日三餐营养剂。” 樊斯年:“那不是很好办吗?你直接送他一箱营养剂,正好这样也不用和他一起吃饭了。” 他很满意自己提出的解决方案。 乐嘉木:“所以我兜兜转转半天,还是选择营养剂作为我的赔礼吗?算了,我再想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樊斯年:“政府空缺岗位不少,但都不太适合让我们几个新人上任,尤其不适合让能力和脾气一样差的柏舟上任,所以我们还得再等几天调岗。” 乐嘉木笑:“我和武陶下午的时候还说起你们,你们斗了两年的嘴最终也还是得成为相亲相爱的同事。” 樊斯年:“?” 樊斯年:“不要乱说,谁会和同事相亲相爱?虽然我不讨厌上班,但同事还是很讨厌的。况且我不一定会和他成为同事,我准备申请去f区。” 乐嘉木担心:“f区现在比之前还要不太平。” 樊斯年问他:“再不太平还能有前线不太平吗?而且我要的是就是不太平,我要尽快提升我的资历。” 乐嘉木知道他这么迫切地提升资历是为了什么,但没把话说开,只是调侃:“那你和f区区长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樊斯年接下他的调侃,认真地回复:“应该不会,我和他是竞争对手,他应该提防我,以免我抢了他的位置。” 乐嘉木放松地笑:“斯小年好大的野心,想成为最年轻的区长?” 樊斯年:“不可以吗?我的野心比起你来说,还是挺小的。” 乐嘉木:“行行行,那我等着你成为新闻报道里的常客。” 和樊斯年又聊了几句,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聊天。 乐嘉木按照承诺驾驶着年嘉去找武陶。 武陶还在和机甲磨合,但看起来明显比乐嘉木下午见他时的状态好多了。 他直接通过机甲向乐嘉木发出通讯信号。 武陶:“你这机甲好气派,不愧是定制的,和量产的就是不一样。” 第44章 乐嘉木问:“你磨合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陪你练一练?” 武陶说:“可以啊,但麻烦善待我一些,我现在想起那天在训练场时你秒杀那个alpha武职学员的场景,还是害怕得不行。” “你比他强多了,他续航能力不行,也得亏训练营的考核时间不长,不然他一定会露怯。”乐嘉木说着,检查了一下年嘉各项机能是否正常,做好准备。 谁能不爱听好话,武陶得到乐嘉木的高评价,挺直身板,专注地看着显示屏:“是吗,那我得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这番评价了。” 年嘉虽然是为乐嘉木量身定做的,但毕竟两者之间还没有进行过磨合,比不过在训练场和机甲已经磨合了很久的武陶。 乐嘉木驾驶着机甲躲避开武陶接连不断的攻击,不断寻找着他驾驶年嘉最舒服的手感。 两人大约你来我往地博弈了半个小时左右,乐嘉木终于摸索出了他该如何和年嘉配合,战局两方状态瞬间颠倒,乐嘉木以高姿态抢占上风,点到为止。 武陶和机甲断开精神链接,跳下机甲,说:“我被你夸得有些飘了,还是比不得你。” 乐嘉木:“那是因为我有年嘉加持,你实力不差的。” 武陶微微摇了摇头:“你的滤镜还是留给樊斯年吧,别再把我夸得不进步了,那我可是要赖你。” “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吧?我对你和对樊斯年都没有滤镜。”乐嘉木嘟嘟囔囔地说。 “吃饭去吗?我有点饿了。”武陶假装没听见乐嘉木这句话。 乐嘉木对樊斯年的滤镜都要大过天了,竟然和他说没有滤镜,谁信啊。 乐嘉木摆摆手:“你去吧,我去找秦副官赔礼道歉去。” 武陶问:“你和他怎么了?你不像是惹是非的人啊?” 乐嘉木把自己的怀疑以及乐鸿光的解释和武陶简略地讲了一下。 武陶琢磨了一下,安慰说:“其实也不怪你怀疑他,下午我们和他在机甲仓库那里碰面时他的表现就是很诡异,不过要是性格的原因,也无可厚非了。但前线这荒郊野岭的,你准备拿什么当赔礼?” 乐嘉木不确定地说:“营养剂?” 武陶:……? “虽然说前线物资匮乏,但你拿营养剂是不是有些寒碜了?”他斟酌了半天语句,说,“感觉不是很真诚。” 乐嘉木沮丧地说:“但连我父亲都不清楚秦副官的喜好,只知道秦副官对营养剂需求很大,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赔礼了。” 武陶见兄弟这么为难,勉强自圆其说:“我想了想,觉得营养剂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赔礼选择,毕竟秦副官一日三餐都要喝营养剂,说不准他是真的喜欢营养剂呢,但你准备去哪儿弄一箱营养剂?” 乐嘉木说:“食堂吧。除了食堂,别的地方也没有多出来的营养剂了。” 武陶:“但你拿钱肯定是买不来营养剂的,钱在这地方不值钱,能让人活命的物资才是硬通货。” 乐嘉木点头:“以物换物嘛,我知道的。我有东西和食堂的负责人交换。” 武陶饿得不行了,给乐嘉木出完主意后,就溜去吃饭了。 乐嘉木一直想着秦阳云的事,没心思吃饭,去休息区取了东西,成功在食堂负责人那里换到一箱营养剂后给秦阳云发了消息。 秦阳云每天都很忙碌,过了许久才回了他的消息:“有什么事吗?” 乐嘉木:“你接下来有空吗?” 秦阳云:“七点帮乐上校标注好明日指挥时要用到的电子地图,八点副官日常会议,九点有空。” 乐嘉木看着秦阳云满满当当的时间安排问:“那你什么时候吃饭?” 秦阳云:“喝营养剂很快的,不到一分钟,我随时都可以进食。” 乐嘉木:“不是你……你现在在哪儿,七点的工作我可以旁观吗?” 他等了好久才等到秦阳云的回复:“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在指挥室。” 于是乐嘉木提着一箱营养剂就去了。 秦阳云为他开门时有些失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食堂三餐的点免费菜品区都有营养剂,如果你喜欢营养剂的话,只要在饭点去领就好了,营养剂一般是不会被领完的。” 乐嘉木:? 他把那箱营养剂放到秦阳云怀里,说:“我这是送给你的。” 秦阳云被营养剂压得一个趔趄:“送我营养剂做什么?” 乐嘉木:“赔礼道歉。” 第41章 秦阳云没明白乐嘉木为什么要给他赔礼道歉,又把那箱营养剂给推了回去:“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乐嘉木不收,就保持着营养剂僵持在两人之间的状态说:“是有误会,我下午的时候不应该质疑你。” 秦阳云一愣:“没关系,我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但我们能不能把这箱营养剂先放到地上,我有点提不动了。” 乐嘉木看着秦阳云涨红的脖颈,“哦哦”两声,把营养剂放到一旁。 秦阳云终于能正常地呼吸喘气了:“你其实根本没必要和我道歉,如果不是你今天晚上来找我,我完全不会察觉到下午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你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那是你的事,在我的视角里,我确实是做错了,我不该随便怀疑你。”乐嘉木说。 他还是小孩心性,觉得做错事了就要道歉,即使别人告诉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他也还是会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秦阳云问:“是怀疑我是卧底吗?” 乐嘉木有些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秦阳云温和地解释:“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的性格有问题,这应该和我的过往有关,它们在我的思维中根深固蒂,我没办法去除它们,只能以这样让人有些讨厌的面目生活。” 乐嘉木略有些结巴地反驳他:“没有觉得讨厌,只是稍微会觉得有些奇怪。” 他没有和秦阳云这样的人相处的经验,他只觉得秦阳云就像一个一直按照程序运行的机器人突然有一天脱离了代码的控制,跑到他的面前和他坦露心扉,说他有一颗热烈跳动的心一样令他无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秦阳云思考一会儿,问:“只是这样吗?” 乐嘉木点头。 秦阳云露出一个微笑:“我以为你会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一个怪胎,很恶心呢。” 乐嘉木不擅长安慰人,他绞尽脑汁想着安慰秦阳云的话,秦阳云的终端却发出一阵急促刺耳的声音打破他们此刻的氛围。 “七点了,我要开始工作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还要继续围观吗?”秦阳云问。 乐嘉木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有别的要紧事,就“嗯”了一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看秦阳云全神贯注地在占满一面墙的电子地图上涂画和做标记。 秦阳云见他自来熟的模样,顿了一下,全当他不存在,继续自己的工作。 乐鸿光所在的这颗星球是前线最大、也是最主要的基地,所以这张地图覆盖了联邦和帝国交战的全部领域。秦阳云所做的工作就是要预先在这张地图上标出第二天可能会引发战争的区域,并根据今天的战后总结大致划出联邦军队的驻扎地和估计出驻扎地的人数。 凭心而论,乐嘉木觉得这个工作他做不了。 他哪里能知道联邦第二天可能会攻击哪片区域?而且如果他能知道,那他不就宛如游戏开挂了吗?直接夜袭去打联邦个措手不及,宣告他们的胜利。 乐嘉木不理解秦阳云工作的意义。 “夜袭这种伎俩只是使一次两次,多了联邦就会有所提防。而且我也并没有超能力,准确率不能做到百分之百,我只是尽可能地缩小交战范围圈,提高战斗效率,避免时间和精力大量浪费在找人上。”秦阳云扭头和乐嘉木解释说。 乐嘉木这才发现他刚才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是不是影响到你工作了?”他问。 “没有,我的专注力没那么差。”秦阳云摇头,转身继续完成工作,“乐少校交给我的任务本来也有教你了解各种前线事宜。” 乐嘉木哑然。 原来是工作吗? 他还以为经过刚才那番坦白秦阳云的话终于变得多了起来。 他安静地看着秦阳云忙绿的背影,出神。 作为乐鸿光的副官,秦阳云手里掌握的情报可谓不是一般的多。幸好他对秦阳云的怀疑是毫无依据的,不然这样的人如果是卧底,那就太可怕了。 七点五十分,秦阳云完成对整幅地图的标注,同乐嘉木说:“接下来我要去参加副官日常会议,会议室不允许除副官以外的人进入,你自便。” 说完,他就离开了指挥室。 乐嘉木站在地图前琢磨了一会儿前线目前的形势后,也离开了。 临近八点,天已经快要完全变黑了,乐嘉木想了想,没去训练场继续和年嘉磨合,转身回了休息区。 第45章 下午不知道去哪儿的慕清也正巧回来,他神色有些怪异,精神也不太集中,乐嘉木和他打招呼,他完全没看见,甚至他都没看到迎面上来了个人。 乐嘉木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到一旁,问:“你下午去哪儿了?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慕清纠结着咬了咬唇,没说。 乐嘉木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见慕清不愿意说,也就没继续问了,只提醒说:“前线危险得很,你注意点,不要像刚才一样,快要撞到人了都不知道。” 慕清点头,犹豫了半天,拉住准备返回宿舍的乐嘉木的衣角,问:“我们对俘虏的待遇怎么样?” 乐嘉木对慕清问出的这个问题有些摸不到头脑,但他还是回答了:“相比起联邦来说,我们对俘虏的待遇好很多,但和自由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慕清拧了一下眉,像是决定了什么,松开了乐嘉木的衣角,说:“我知道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奇怪?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们有问题?”乐嘉木小声嘀咕着,回了宿舍,没注意到刚回来的慕清又折返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乐鸿光还是没安排新被送来前线的这一批人真枪实刀地上战场,乐嘉木也就只是在训练场百无聊赖地和年嘉磨合,偶尔听樊斯年汇报一下他那边的情况。 政府在经历了几天的大规模调岗后终于为收到麦金托什皇帝邮件的文职学员们留出了适合他们的岗位。 樊斯年因为有提前和麦金托什皇帝说过自己的意向工作地点,如愿被分到了f区,去给f区区长当助理。 柏舟没有意向的岗位,也没有意向的工作地点,但他被安排的岗位和樊斯年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工作地点在比f区经济要好很多的d区。 为此,他还专门打语音要嘲讽樊斯年一番,但樊斯年没接。 樊斯年说起这件事,自然是添油加醋,委屈得不行,给乐嘉木心疼坏了,直接在群里艾特柏舟。 然而柏舟不给樊斯年利用他卖惨的机会,一眼看出樊斯年没和乐嘉木说根本没接语音这件事,在群里散漫地回复:“你要不查一下我和樊斯年的通话记录呢?我可不做你们调情的工具。” 然而乐嘉木和樊斯年都没有理他。 直到午饭时间,樊斯年才淡定地回复:“刚上班就偷懒摸鱼,举报了。” 柏舟:“?” 柏舟:“我父母把我生活费停了,劝你三思而后行,不然我被扣工资没办法养活自己,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樊斯年:“你的体面呢?” 柏舟:“都要死了还要什么体面?未成年能不能不要欺负成年人?” 樊斯年:“欺负你什么了?我这月也没有生活费。” 乐嘉木:“你俩犯事了?” 武陶:“我和乐嘉木是用不上生活费,你俩是为什么?月底才发工资,你俩这个月怎么活?” 樊斯年:“樊若谨忘给了,小父亲顺势说既然工作了就停掉生活费吧。[微笑.jpg]” 柏舟:“差不多,我父母说我养alpha太费钱了,既然工作了,那就拿我工资养吧,家里供不起了。” 武陶:“?” 乐嘉木:“差很多好吧?你完全是罪有应得。” 柏舟:“我alpha都快跑了,我还罪有应得?我最近都要愁死了。” 武陶:“我有个问题,你难道就不能谈个正常的恋爱吗?” 柏舟:“拉倒吧,你别是看乐嘉木和樊斯年看得长出了恋爱脑,像他们这样的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谈恋爱得到的都是欺骗和背叛。” 乐嘉木:“听起来很有故事。” 慕清:“如果有人对我说他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那他是什么意思?” 乐嘉木:“谁和你说的?” 柏舟:“见色起意呗,还能是什么意思。” 武陶:“不对啊,训练营的学员你最少也有过一面之缘,是在前线呆久了的单身老兵给你说的这话?” 柏舟:“这种就更不能信了,他对你说的同时,指不定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了。一般都是广撒网,然后看谁能上钩。” 慕清回复武陶:“不是。” 慕清回复柏舟:“他看起来还很年轻,而且长得也不差。” 乐嘉木:“?” 乐嘉木:“等一下,对你说这话的人不是训练营的学员,也不是在前线呆久了的单身老兵,那还有谁?” 慕清:“我……” 乐嘉木:“你前几天问我俘虏的待遇怎么样?不会对你说这话的人是俘虏吧?” 第42章 慕清:“呃,我连俘虏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算了,一个昙花一现的人不重要。” 乐嘉木原本在宿舍的床上躺着,看到慕清的消息都猛地坐起来了,结果慕清又不肯接着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吊人胃口很容易遭打?” 慕清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在医疗区帮工的时候发现伤兵的数量一直在持续增加,你们应该马上就能上战场了。” 乐嘉木和武陶这几日都要把训练场上的一草一木都记住了,看到这个消息都很亢奋:“终于,你们简直想象不到我们每天在训练营有多无聊。” 柏舟难得收起他刻薄的性子,但话还是不太中听:“注意安全,我可不希望和你们再见时你们谁缺胳膊少腿。” 武陶:“不会,我和乐嘉木哪个都不是莽夫。” 樊斯年也说:“凡行事前多斟酌,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身份该做的事情。” 乐嘉木听得出来樊斯年在点他,回复:“你也是。” 慕清似乎又忙去了,没和其他人一样嘱咐乐嘉木和武陶几句。 前线多缺医疗兵,他自从去医疗区报道后就没闲下来过,乐嘉木和武陶每天只能望见他行走时的尾气。 戴邢和柯社也正巧下课,他们还没走出学校,更对死亡没什么实感,更别说他们还对乐嘉木有着非常厚的滤镜了,他们没像樊斯年和柏舟那样轻松的话语中隐隐透着沉重,他们完全是在庆贺乐嘉木和武陶两人终于得以圆梦,可以英勇杀敌了。 其他人默默达成共识,不过早让戴邢和柯社领悟到前线的残酷。 如慕清所说,没过几天,乐嘉木和武陶就接到了他们被编入某一支军队的通知。 不知道是乐鸿光从中干涉,还是就是这么没有缘分,两人都不隶属于乐鸿光统领的军队,没有人会因为和他们相熟而庇护他们,他们不优越于任何一名军人,只能靠自己的实力活命和取得功绩。 乐嘉木参与的第一场战斗距离基地不远,算是一场以防守为主的战役。这也可能是乐鸿光考虑到乐嘉木所在战队新人颇多所做的决策,总之乐嘉木终于登上了他曾梦到过千百次的战场。 武陶参与的第一场战斗和乐嘉木相同,也是偏向于防守,两人一南一北,饱含着复杂情绪地碰了一拳后,沉默地转身上了各自的机甲。 乐嘉木熟练地启动年嘉,跟在整齐有序的队伍后前往目的地。 联邦的机甲战队已经在基地前挑衅良久,但基地的防御装置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只能十分缓慢地推动着前进的步伐。 带领机甲战队试图突破帝国基地防线的将军盯着显示屏上他们与基地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脸上不禁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然而一支同样训练有素、挂着帝国国旗的机甲战队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 联邦将军连忙在通讯器里下命令,暂时停止突破帝国基地的防线,先消灭眼前这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帝国机甲战队。 可帝国机甲战队本来就是为了打联邦机甲战队个措手不及,他们按照出发前制定的作战方案,看似杂乱、实则有规律地冲进联邦机甲战队中,将联邦机甲战队的方阵打乱。 联邦将军的通讯器中一时嘈杂无比,他静了音,沉静地观察着显示屏上代表着帝国机甲战队的红点,心中逐渐构成一个新的作战方案,他重新恢复所有机甲的通讯权限,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冷笑着看帝国机甲一架架坠入宇宙深处。 经他刚才的观察,帝国派出的这支机甲战队中三分之二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愣头青。帝国军方真是越来越不把联邦放在眼里了,几乎是一盘散沙的机甲战队也敢来和他这支精锐机甲战队硬碰硬。 褪去天才的光环,说到底乐嘉木也只是一个快成年,但还没有成年的孩子。虽然他清楚自己行的是保家卫国的正义事,但那也抹不去他是在杀人的事实。乐嘉木看着对面挂着联邦国旗的机甲,手指搭在他已经足够熟悉的操作板上,有些畏缩。 如果他在这渺远的宇宙之中对他人发动攻击,那么那人必死无疑。 出于对杀人的恐惧,他刚开始只是躲闪着敌方机甲的攻击,避开所有可能会对对面造成伤害的按钮。 但随着身边一起并肩作战的机甲一架架坠入望不见尽头的宇宙深处,乐嘉木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第46章 他不去攻击对面,但对面的攻击却始终不曾停止。如果他再继续只守不攻下去,那么他的战友们就要被他这个胆小鬼害死了。 乐嘉木给自己鼓了鼓气,移动着颤抖的手指到攻击按钮上,重重地按下。 一架因为他始终不攻击而卸下防备的敌方机甲被击中要害。 那架机甲的发动机处冒出一阵黑烟,机身朝一边倾斜,飞行轨迹也变得扭曲,处在其中的驾驶员挣扎了片刻,万籁俱灰地瘫在驾驶座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机甲的能源箱破裂,掉出机甲,机甲失去了它的根本,在悬空中摇摇欲坠地晃荡着,然后在能源枯竭的瞬间猛地下坠。 乐嘉木恍惚能听见那架机甲与宇宙中的漂流碎片撞击变作废铁的声音和驾驶员惨叫的声音。 他亲手把一个人的生命葬送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乐嘉木额间不断泌出冷汗,双手又开始颤抖起来。 现在他连防御也做不到了。 统领他们这支机甲战队的将军敏锐地察觉到了乐嘉木的异常,给乐嘉木开了一条私密通讯的通道:“乐嘉木,谁第一次上战场都会怯场,但你要明白你不能让自己耽于其中过久,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你身后,你身旁都有着你的战友,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他们需要我的帮助。”乐嘉木重复地这句话,擦去额间的冷汗,目光变得坚定,“我的战友们需要我的帮助,我不能拖后腿。”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他仿佛回到了不会有任何人受伤、更不会有任何人死亡的训练场上,这回他按下攻击按钮时没有再犹豫了。他如他训练时一般灵活地驾驶着年嘉在联邦机甲战队中穿行,瞄准挂着联邦国旗的机甲要害毫不留情地发动攻击。 局势瞬间逆转。 原以为这场战役定是以联邦机甲战队获胜作为结束的联邦将军眯着眼睛观察突然暴起的乐嘉木。 乐嘉木三s的精神力不是摆设,他始终保持着稳定且匀速的攻击,像是精神力完全不会耗尽。 联邦将军看了眼己方残存的几架机甲,决定献祭他们完成这场对乐嘉木的观察。 他关闭其他机甲和他机甲之间的通讯通道,无视精神力已经开始竭尽的机甲兵们请求撤退的信号。 然而联邦方的机甲不断被击落,乐嘉木却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状态,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 联邦将军眼看着乐嘉木即将把他作为下一个目标,迅速结束了观察,宣布撤退。 这个人不容小觑,他要尽快汇报给上级。 联邦方残存的几架机甲歪歪扭扭地逃离乐嘉木的攻击范围。 乐嘉木正要乘胜追击,被领队的将军喊住了:“我们的任务是防守,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可他们都已经重伤,趁现在把他们击落不好吗?”乐嘉木乖乖停了下来,但不解地问。 将军看着联邦将军逃离的方向,说:“我们不清楚追击他们的路上,会不会有伏击在等着我们。如果我们不幸遇到了伏击,不仅会把现在的功绩归了零,还说不准会赔进去别的东西,不划算。” 乐嘉木不甘地看了眼远去的联邦将军,调头返回基地。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乐鸿光说不紧张是假的,他除去日常的指挥工作外就一直在基地的入口处转来转去,偶尔还问秦阳云一句:“嘉木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吧?” 秦阳云听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回答:“乐嘉木在训练场的表现极佳,在战场上的表现肯定也不会差。乐上校不必过分担忧。” 像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几十次几百次后,乐鸿光终于等到了乐嘉木的归来。 乐嘉木停放好年嘉,朝乐鸿光走来。 乐鸿光吩咐秦阳云:“你去帮他把年嘉停到机甲仓库里,然后检查检查年嘉各部分机能是否有损坏,有的话报给机甲维修师,没有的话只做一下日常护理就行了。” 秦阳云应了声,从头到尾都没对参与了一场战斗却仍然精神奕奕的乐嘉木做出任何反应。 乐嘉木对他这副模样早已习以为常,跑到乐鸿光身边絮絮叨叨起他的第一场战斗。 当然他只捡好的说,他前面长时间的怯场他一字不提,但乐鸿光对他再了解不过了。 虽然乐嘉木的梦想从小到大都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但他其实心善得过分,对任何生物都有着怜悯之心。所以乐鸿光一直担心乐嘉木的怯场问题。 等乐嘉木洋洋得意地讲完他惊艳的表现后,乐鸿光才开口问:“怪了,我怎么觉得你讲的有缺失?” 乐嘉木心虚地别开眼:“哪有缺失?” 乐鸿光装模作样地给他分析:“你看你刚才说你力挽狂澜,把逆风局变成了顺风局,但逆风局是怎么来的?” 乐嘉木语塞,半晌后自暴自弃地说:“是因为我前面怯场的时间太长,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导致我们这边的火力输出不足。有好几位战友都在我怯场的时候……被击落了。” 乐鸿光看着他眼底深深的自责,摸了摸他的头:“你后来不也将功补过了吗?战场上本来就会有伤亡,这不能完全怪你。但你要实在是觉得对不起那几位战友,那就在以后的战斗中多击落几架联邦的机甲为他们报仇。” “毕竟你和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守卫帝国不受外敌侵害,让帝国公民始终过着平安幸福的生活。” 第43章 乐嘉木被乐鸿光这么一安慰好多了,他问了乐鸿光武陶有没有回来,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决定像乐鸿光刚才等他一样在基地的入口处等武陶归来。 乐鸿光并不闲暇,见乐嘉木完好无损,就返回指挥室继续观察指挥战局动向。 乐嘉木无所谓一个人等还是两个人等,但他站着实在无聊。 现在这个点樊斯年正上班着。 他打开终端看了一圈,在樊斯年的聊天框里停留了一会儿,没给樊斯年发消息,决定去星网逛逛,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然而他刚看没多久,他的肩膀就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乐嘉木揉着肩膀抬头。 是之前那个和他单练过然而落荒而逃的alpha武职学员,好像叫刘野来着。 刘野微抬着下巴,不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乐嘉木许久。 乐嘉木觉得他莫名其妙,朝旁边移了一步,继续逛星网。 刚才那个热点事件的结局他还没看到呢。 刘野被乐嘉木无视,原本高傲的姿态一秒破功,捏着乐嘉木的肩膀将他面对向自己:“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上战场差点尿裤子的天才吗?” 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乐嘉木感到不适,乐嘉木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牢记着军中戒令,没有理会他。 刘野却认为乐嘉木这是在羞愧,继续得意洋洋地挑衅:“我可是被随队的将军夸了,我们的天才不会只是理论天才吧?” 乐嘉木还是不理他。 这个明星是靠爱妻人设营销火起来的,到底为什么要出轨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野:? 他终于看出来乐嘉木是不想理他了,但他很不甘心。 他明明都比乐嘉木厉害了,为什么乐嘉木还是不肯正眼看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刘野心底憋着一股气,突然脑子一抽,朝乐嘉木出了一拳。 乐嘉木不是站着挨打的类型,再加上他早就烦了刘野在这里一直絮叨个没完,两人就这么在基地的入口处互殴起来。 武陶驾驶着机甲返回基地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副乐嘉木和刘野肉搏的场景。 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看热闹,当然也有人还记得军中不允许斗殴的规定,跑去请乐鸿光。 武陶本来累得都要眼冒金星了,见状连忙跳下机甲,去劝架。 但没人理他,甚至不知道谁抽空还给他来了一拳。 武陶命苦地揉着被打的部位,就要上去接着劝架,却被一只厚实有力的大手拉住了。 他回头。 是乐鸿光。 乐鸿光朝他摇摇头:“你去休息吧,我来处理。” 他面无表情地从围观群众身上扫过。 围观群众道了声“乐上校好”后纷纷散去。 等这片就只剩下他、乐嘉木和刘野三人后,他才把目光定在斗殴的两人身上。 刘野比乐嘉木返回基地要早,但也没早多久,顶多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比不得精神力变态的乐嘉木,因而除了刚开始两人还是势均力敌地互殴外,后面完全是乐嘉木单方面在宣泄。 但他其实不爱打架,也很少用武力解决人与人之间的矛盾。 有樊斯年在的时候,樊斯年会为他解决他不擅长解决的人际关系问题,他根本不需要为这种事情烦恼。 但现在樊斯年不在,他尝试用逃避或者无视解决问题也完全没有效果,只能粗暴地去解决他和刘野之间的纠纷,让刘野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以后不要再靠近他。 第47章 看着被他完全压制,没有还手之力的刘野,乐嘉木听不进外界的声音,只觉得心中畅快,连因为刚才战斗时前期表现不佳而升起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了。 他低着眸,以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睥睨落败的刘野,刚想要说什么,就被人毫不客气地踹飞出去了。 乐嘉木看向罪魁祸首。 乐鸿光摊手解释:“我喊你好几声了,你完全不搭理我,我只能使用下下策。” 乐嘉木摸着生疼的腰,半晌后说:“给我补偿。” 乐鸿光比了个“ok”的手势,一秒变得严肃:“但在此之前,你们两个随我来指挥室。” “哦。”乐嘉木神情恹恹地跟在乐鸿光后面。 刘野从地上爬起来,姿势怪异地缀在最后。 乐嘉木下手特别狠,哪怕他中途有过几次声音细小的求饶,乐嘉木也是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也不清楚和乐嘉木有着亲缘关系的乐上校会不会为他主持公道。 抵达指挥室后,乐鸿光转身,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说吧,你们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乐嘉木动了动唇,刘野瞥见,立即抢先开口说:“是乐嘉木先动的手!我和乐嘉木是同一期训练营的学员,在基地门口看到他后就想着去和他打个招呼,但不知道我哪句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一拳就打过来了!” 他说得声情并茂,差点连乐嘉木本人都要恍惚一下刚才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了。 乐鸿光没对刘野的话做任何评价,他看向乐嘉木:“你来说说。” 乐嘉木懒得像刘野一样说那么多,只简单地说:“据我所知,监控遍布整个基地,我和刘野打架的那个地方不是什么死角,看监控比听我说真实多了。” 刘野心底咯噔一下,虚张声势地质问:“你在阴阳我?” “我没那个意思,但你要这么理解也行。”乐嘉木无所谓地说。 “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乐鸿光头疼地喊“停”:“你们要在我这里继续吵,处罚只会更严重。” 乐嘉木和刘野同时噤声。 “只听你们两个人说,确实会有失偏颇。”乐鸿光喊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秦阳云,“阳云,拜托你去调一下监控。” 秦阳云应声,去调监控。 刘野却伸出胳膊把人拦住:“太麻烦秦副官了,我和乐嘉木对着乐少校也不敢说假话,没必要调监控。” “不一定。”乐嘉木说。 乐鸿光问:“什么不一定?” 乐嘉木:“不一定不敢说假话。” 刘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乐嘉木今天是和他过不去了,非要把他整死。 秦阳云见乐鸿光没有改变命令的意思,朝刘野点了点头,绕开他,去监控室调监控。 其间,乐鸿光没有说话,乐嘉木也没有说话,刘野在这安静的气氛下如坐针毡地不停扭动着身体。 乐鸿光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需要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吗?” 乐嘉木抢答:“我需要。” 乐鸿光看都不看他:“你一边去。” 乐嘉木:“哦。” 刘野怕秦阳云在自己去处理伤时回来,摇头拒绝了:“没事,乐嘉木下手的力度很轻,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上我一点事都没有。” 乐鸿光点头,指挥室再次陷入寂静。 刘野时不时就朝指挥室的门看一眼,默默祈祷基地今天的监控坏掉了,但事不遂他愿,秦阳云回来复命时带回了完整清晰的监控。 “乐少校,这是乐嘉木和刘野斗殴时以及前后十五分钟的影像。”秦阳云将监控影像导入指挥室的光脑上。 “嗯,你可以去做别的事情了。”乐鸿光检查了一遍,确定监控没有任何剪辑的痕迹后,让秦阳云离开了。 他转身征求乐嘉木和刘野的意见:“我要开始播放了。” 乐嘉木:“开倍速,我记得我和他打了挺长时间的。” 乐鸿光顿了一下:“你很骄傲?” 乐嘉木垂眸:“不,我只是想早些把这件事解决。” 刘野没说话,他紧张地盯着屏幕,脑袋飞速运转,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向乐鸿光解释他挑衅的行为和先打出的那一拳。 监控影像开始播放,画面上清清楚楚地展现了刘野几次挑衅,乐嘉木都给予无视,但刘野不满意乐嘉木的态度从而出拳的事情经过。 乐鸿光按了暂停,问:“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说的吗?” 乐嘉木:“开5倍速。” 刘野:“我这个人说话比较刻薄,其实我的本意是想关心他第一次战斗的状态如何。然后那一拳是好兄弟之间的特殊交流方式,只是我没掌握好力度。” 乐嘉木莫名其妙:“谁和你是好兄弟?第一我小父没生你,第二你要是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想不起你是个谁。” “指挥室内禁止吵架。”乐鸿光阻止了两人又要爆发的争吵,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然后接着用严肃的表情问刘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耍的小聪明很完美,不把我比你多活的那二十几年放在眼里?” 刘野不说话,表情有些慌乱无措。 “刘野,不要在我面前耍任何小聪明。”乐鸿光说,“你接下来的一周每天在训练场内负重跑二十圈,并且写一份不少于一千字的检讨书,一周后交给秦副官。” 刘野呐呐应下,余光看见乐嘉木若无其事的模样,又没听见乐鸿光对乐嘉木的处罚,鼓起勇气问,“乐上校,乐嘉木的处罚呢?” 乐鸿光问:“什么处罚?” 刘野向乐鸿光展示他的伤处:“虽然是我先挑的事,但他也参与互殴了,而且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乐鸿光淡声说:“被动参与互殴不予处罚,至于你的伤,你刚才不是说他下手的力度很轻,实际上你一点事都没有吗?” 第44章 刘野语塞,他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乐鸿光等了半天,没等到刘野的下文,挥挥手:“好了,你们都刚结束战斗,去休息吧。” 刘野虽然不甘心,但乐鸿光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离开,之后再想对策。 但乐嘉木没动。 乐鸿光确定自己说的是“你们”,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乐嘉木脸色臭臭地扶着腰:“补偿。” 乐鸿光懒散地背过身收拾残局:“不给你了吗?不然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不用受处罚?” 乐嘉木“哦”了一声:“假公济私。” 乐鸿光笑骂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我确实有话要和你说。” 乐嘉木抬眸:“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之前做的好事传到我耳朵里了。”乐鸿光说。 乐嘉木停顿了一会儿:“我现在真的有点辨别不出你是说的正话还是反话了。” 乐鸿光当然地说:“正话啊,你和樊斯年给f区做的贡献不少呢,不然他一个新人,就算再被麦金托什皇帝看好,也不可能想去哪个岗就去哪个岗。” 这件事过去挺久了,乐嘉木反应了一下,才问:“现在首都星流民的情况如何?” 乐鸿光肃然摇头:“不容乐观,虽然e区与f区的边界线为军方所严格把控,流民也因为自己的故乡被联邦军方攻陷从而对帝国军方也有所顾忌,但随着流民不断涌入f区,f区容量不足,他们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忌惮的e区。目前,已在e区发现少量流民。” 这属实不是个让人开心的消息。 乐嘉木本就糟糕的心情更糟糕了。 乐鸿光窥着乐嘉木的神色,讪讪:“我是打算安慰你来着。” 乐嘉木面无表情:“没看出来。” 乐鸿光轻咳一声:“说起来你不高兴的时候看起来倒是和樊斯年有几分相似。” 乐嘉木抬眸问:“有吗?” 乐鸿光:“有,但之前你也不是这样啊,你想他了?” 乐嘉木有气无力地点头:“当然想,你难道不想我小父亲吗?” 乐鸿光想了一下:“还好,我和阿齐不像你和樊斯年那样腻歪,我遇见阿齐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经常要跑前线的状态,我和他都能接受这种程度的分离。” 乐嘉木“哦”一声:“我不适应,今年是第一个不能和樊斯年在一起过的生日。” 乐鸿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以后这种情况还多着呢,你们俩的易感期和发情期也可能不在彼此身边。” 乐嘉木拍开他的手:“我得让小父亲给你报个情商提升班。” 乐鸿光“啧”一声:“就多余安慰你,你也回去休息吧。” 乐嘉木早就想走了,但他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一件事,扶着门框回头问:“你这么偏袒我,不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对你诟病吗?” 乐鸿光不在乎地说:“我是你的父亲,本就不可能一碗水端平,更何况你又不是发起冲突的人,你顶多就是下手重了些。没事的,一切都有我在。” 第48章 “……谢谢。”安静的指挥室里,乐嘉木极其小声地说了一句后,燥着脸快步离开了。 乐鸿光反应了一会儿,在指挥室里独自大笑出声。 乐嘉木其实现在精神和身体也不累,但经过和刘野的纠纷后,他有些心累。 他想着回宿舍好好歇一会儿,然后再去给樊斯年打视讯说自己今天有多么多么棒,但他刚回宿舍区就碰到了有些鬼鬼祟祟的慕清。 乐嘉木一把把人拉住:“你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 慕清面色不自然地说:“我没偷偷摸摸的。” 乐嘉木一点也不信:“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说对你一见钟情的又来骚扰你了?” 慕清稍微辩解了一下:“他没骚扰我。” 乐嘉木笃定地说:“那就是他又来找你了。” 慕清无奈:“你不要在不该敏锐的地方敏锐好吗?我们也是朋友,如果我这边真的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他都这么说了,乐嘉木也不好继续揪着不放:“那好吧。” 慕清点头:“对了,武陶刚才捂着腰回来的,发生了什么?” 当时战况太过激烈,乐嘉木都差点忘了武陶被他误伤了的事,闻言,摸摸鼻子,目光乱飘:“我和别人打架,误伤到他了。他回来的时候情况怎么样?我去看看他。” 慕清回忆了一下:“看起来表情挺痛苦的,但不知道究竟伤得怎么样。你去看看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药物,联系我,我去医疗区申请。” 乐嘉木道谢后,转头去alpha的宿舍区。 慕清在后面提醒:“你注意一些,宿舍区人不少,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易感期,别被影响到了。” 乐嘉木朝他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今天为了良好作战,专门打了信息素抑制剂,不会轻易受到alpha易感期的影响。 乐嘉木到武陶宿舍时,武陶正在嘶声不断地给那片触目惊心的淤青擦药,听到门的动静抬起头发现是乐嘉木时,下意识地把衣服放了下去。 “又没露点什么。”乐嘉木坐到他旁边,说,“你擦药不太方便,让我来。” 武陶摇头:“我可以的。” 乐嘉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是不是怪我了?对不起,我当时上头了,没注意到你过来了。作为补偿,我的餐卡给你刷一个月。” 武陶惊讶地问:“你在说什么?又不是你打的我,你为什么要补偿我?” 乐嘉木迷茫:“不是我打的你……吗?” 武陶坚定点头:“是刘野打的我,和你没关系,你回beta宿舍区休息吧,明天肯定还会安排我们作战,要保证精神力充足。” 乐嘉木没说话,半晌,突然把武陶的衣服掀了起来,盯着怖人的伤口说:“这么重的伤,怎么看怎么像我打的,我和刘野打架的时候刘野的力气好像没这么大。” 武陶重新用衣服把伤遮好,固执地说:“就是刘野打的我,不是你。我皮肤太显伤了。” 武陶咬死说不是乐嘉木打的他,乐嘉木大概明白武陶是在宽慰他了,也没再继续坚持往自己身上揽,说:“那我替刘野补偿你。” 武陶勉强点点头,又不放心地说:“记住哦,是刘野打的我,不是你。” “行了行了,再说我能记一辈子了。来,我给你擦伤。”乐嘉木开玩笑说。 武陶缩了缩身子:“别了,ao授受不亲,你家那个又要说。” 乐嘉木脸热得不行:“我和他又没有确定关系,而且他又不在这里……” 武陶忽略他前半句话:“他不在你难道就不自觉和其他alpha保持距离了吗?快回去休息吧,听说你今天表现不错,明天还得靠你呢。” 乐嘉木拗不过武陶,只好离开。 他没忘记要和樊斯年炫耀他的成就,一回宿舍就跑去阳台给樊斯年打视讯,手舞足蹈地说起他的第一场战斗。 樊斯年安静听着,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眸中却是一片凝重。 乐嘉木的表现绝不比陈思光差,他担心的事情是不是也即将到来? 乐嘉木没注意到樊斯年眸底的担忧,或许即使他知道了樊斯年的担忧,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为自己可能成为联邦军方的眼中钉而骄傲。 他想要成为一名军人的目的就是让联邦军方和帝国军方停止无休止的战斗,如果他的存在真的能让联邦感到畏惧,从而选择和帝国化干戈为玉帛,那他对今天的战斗没隐瞒一点实力无悔。 深夜,乐嘉木躺在硬床板上,眉间紧皱着,坠入梦的深渊。 宇宙不再广袤到触碰不到边界,他能清楚地看到被他击落的联邦机甲零件散落一地,其中驾驶员在零件上面躺着,身下的血淌成一片汪洋。 他的眼眸中倒映着联邦驾驶员的惨状,忽然觉得手上有些黏黏糊糊的,猛地低头一看,发现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上接连不断地滴落着鲜红刺目的血,蔓延到他的手上,他的胳膊上,他的全身。 到最后,乐嘉木不用刻意去嗅,也能闻到自己身上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你杀了人。” 黑暗中有声音指责他。 乐嘉木宛如庭审时被审判的犯人,开口为自己辩解:“我是为了正义,为了结束会不断制造伤亡的战争。” 那个声音仍不停止对他的指责:“但你同时也造就了伤亡,你在杀人,你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乐嘉木不停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为了……” 天光骤亮,乐嘉木被基地的起床铃唤醒,心中补充完梦中未尽的话语。 我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 乐嘉木目光由混沌转向清明,不再为死去的联邦将士优柔寡断。 之后的接连几天,他的战斗表现越来越亮眼。 乐鸿光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到同事夸赞乐嘉木比他当年更有风采的话语。 他心底高兴得不行,面上却始终矜持着,回同事说乐嘉木就是爱出风头。 乐嘉木的名字一时在基地传遍了,刘野本来想用乐嘉木和乐鸿光之间的关系作文章,为自己讨一些公道,见状连忙识势地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与此同时,联邦军方的基地,众将军围着侥幸从乐嘉木手下逃脱的将士们拼死带回的乐嘉木信息,面上全都是忧心忡忡。 帝国又出一员有力大将,他们想吞并帝国的计划再次受到阻碍。 众将军们沉默片刻后,彼此之间交换了个眼神。 那就像之前除去那个还算有些潜力的帝国小兵那样,把乐嘉木扼杀在此时吧。 第45章 在乐嘉木在战斗中越来越如鱼得水的同时,他和樊斯年的生日悄然接近。 樊斯年开始整日整日思考乐嘉木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焦虑他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到乐嘉木身边,甚至有时候在工作时间就开始走神。 f区区长瞥见他处理着事务就突然抱着资料开始神游,敲了敲桌子。 樊斯年回过神,问:“区长,有什么吩咐吗?” f区区长不答反问:“你最近怎么一直在走神?” 樊斯年垂眸:“抱歉,区长。” f区区长无奈地说:“不是在批评你,但你能和我说说你最近在为什么烦恼吗?我说不准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樊斯年想了一下,说:“我和乐嘉木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但他在前线赶不回来,我也去不了前线。今年的生日礼物按理说是送不了了,但乐嘉木和我说他已经想好了要送我什么了,还让我想想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到他身边。可我想了好几天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f区区长听完,脸上慈爱的笑容就缓缓僵住了。 他还以为樊斯年是在为了工作上的事情烦恼,正打算好好展现一下自己入职政府十几年的前辈风范,让樊斯年对他崇拜一点,谁想樊斯年竟然是在为了情感问题烦恼。 三四十岁了都还没结婚的f区区长尝试帮樊斯年解决问题,然而他一个有用的字也吐不出来。 樊斯年看着情感经历空白的f区区长努力想装作感情高手的窘迫模样,轻叹了口气:“还是我自己想吧。” f区区长莫名感觉自己被嫌弃了,但他确实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灵机一动开口:“你和乐嘉木认识这么久,应该也过了靠礼物价值判断彼此上不上心的阶段,那你就送他些线上可以送达,能表达你心意的礼物。” “线上可以送达,能表达我心意的礼物?”樊斯年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f区区长的话。 f区区长看他这个样子,知道自己歪打正着,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连忙装出一副高深的模样:“没错,但具体送什么,还是要看你们平时的相处模式。” 樊斯年感觉有些豁然开朗,眼神都清明了许多:“谢谢区长,这些是需要审批的文件。” 不同于樊斯年这边刚确定了生日礼物的方向,乐嘉木早就对具体的生日礼物有了想法,他找乐鸿光请了他和樊斯年生日那天的假,又拒绝了武陶和慕清要为他过生日的提议,高高兴兴地筹备起他为樊斯年准备的大惊喜。 第49章 秦阳云路过,第一次对工作以外的事情产生了好奇,他问乐嘉木:“你生日为什么不和你的朋友们一起过?” 乐嘉木埋头布置着他从乐鸿光那里讨来的一片小场地,头也不回地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生日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秦阳云蹲下,看他仔仔细细地把每处细节都处理好:“那你为什么请假?” 乐嘉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的生日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有人的生日是第一重要的事。” 秦阳云问:“谁?” 乐嘉木看他:“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秦阳云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因为我觉得你也很奇怪。” 乐嘉木一愣:“什么意思?” 秦阳云:“抱歉,我可能说的有歧义,我想说的是我感觉他对你来说很不一般。” 乐嘉木点头:“那当然,我和他是竹马,从一个手能数过来的年龄时就认识了。” 秦阳云接着问:“你喜欢他?” 乐嘉木不擅长打直球,扭捏半天才说:“……喜欢啊,我准备这些就是为了在他生日那天给他表白。” 秦阳云若有所思:“我有些想象不出来被你喜欢的他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乐嘉木彻底停下动作,转过身向秦阳云全方面夸赞樊斯年:“他长得好,性格好,对我也好……” 秦阳云听着,突然问:“虽然有些冒昧,但他也是omega吗?” 乐嘉木:“不啊,他是alpha。oo恋说到底是违法的,我怎么可能摆到明面上?” 秦阳云浅笑:“我还以为按你的性格是不会找一个alpha伴侣的。” 乐嘉木和秦阳云也有些熟悉了,顿时话匣子就打开了:“如果他不分化成alpha,我确实不会去寻找别的alpha伴侣,可他不一样。我和他相处这么久,知根知底,就算他是alpha,我也没有任何那种omega被alpha压迫的不适感觉。” 秦阳云斟酌着措辞:“他,性格比其他alpha弱?” 对樊斯年拥有着厚重滤镜的乐嘉木说:“有一点,之前在训练营的时候他就被人欺负了。” 秦阳云比对着他了解的乐嘉木和乐嘉木话中的樊斯年:“你们两个很互补,那个零件好像要掉下来了。” 乐嘉木扭头接着忙他表白前的准备工作,回答:“是的是的,从小到大,他每次被欺负都是我出头,他只负责站在我身后阴阳怪气,破对面心理防线。这样说起来,他不像其他alpha一样武力值强悍似乎也情有可原哈哈哈哈。” 秦阳云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起身:“那你接着忙,我工作时间到了。” 乐嘉木望着他走远,嘟嘟囔囔地说:“秦副官今天怎么怪怪的,他平时好奇心有这么重吗?” 无人能解答他的疑问,他也无暇去探究秦阳云异常的原因。 明天就是他和樊斯年的生日了,他一定要让樊斯年有一个圆满的十八岁生日! 因为第二天请了假,乐嘉木不需要早睡,没过十二点他就蹲在了他布置好的场地里,等着卡点给樊斯年打视讯。 三,二,一…… 樊斯年不清楚他请了假,只打算卡点说一声“生日快乐”,其余的等乐嘉木闲了再说,没想到在他发出消息的同时,乐嘉木直接给他打来了视讯。 樊斯年接通看着乐嘉木后面开阔昏暗的背景,问:“你不在宿舍?” 乐嘉木摇头:“不在。” 樊斯年:“是有什么深夜任务吗?” 乐嘉木想了一下,点头:“算是。” 樊斯年:“那你还给我打视讯,生日祝福等你忙完再和我说也行的。” 乐嘉木弯弯眸:“那怎么行?一直以来的约定怎么今年就不作数了?樊斯年,十八岁生日快乐。” 樊斯年轻笑,礼尚往来:“乐嘉木,十八岁生日快乐。” 乐嘉木拍手:“好了,流程走完了,我的礼物呢?这可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你可不要想着敷衍混过,送的礼物我不喜欢,我可是会生气的。” 樊斯年装作思考的样子:“会不理我吗?” 乐嘉木:“当然。” 樊斯年为难地说:“可我还真没想到有什么能送到你身边的礼物。” 乐嘉木意料之中:“这么笨吗,那要不要先拆我送给你的礼物?” 樊斯年:“好。” 乐嘉木又拍了一下手,他到处搜集来的小彩灯如海浪般亮起,围成一个看起来很劣质,但非常标准的爱心,爱心中心还有他从基地就地取材用废弃机甲零件做的铁花束。 “毕竟是前线,我再怎么想浪漫,也没有材料供我使用,只能加重一下武职的刻板印象了。”乐嘉木不好意思地说。 之前他的身影一直隐在夜色中,让樊斯年有些看不真切,现在在那些小彩灯的照映下,他明亮的眸终于得以让樊斯年窥见,窥见其下炽热的爱意。 “本来武陶和慕清是要给我过生日的,但我拒绝了他们。因为在前线嘛,生日不可能过得太隆重,而且过得太隆重也不太好。”乐嘉木说。 樊斯年看着他。 乐嘉木继续说:“可你又不在前线,你的十八岁生日不能敷敷衍衍地过去。所以虽然我们相隔几百亿公里,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让你的十八岁生日成为你生命中最特殊的一天。” 樊斯年唇动了动。 他好像知道接下来乐嘉木要说什么了。 “樊斯年,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但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喜欢你。我爱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乐嘉木捧着沉重的铁花束,眼眸里盛着星辰万千,做了一个递的动作。 樊斯年碰了一下那些奇形怪状的花瓣,沉默了许久,抬眸:“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乐嘉木把铁花束放回地上,问:“怎么?你不满意?” 樊斯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乐嘉木就握拳威胁他:“别说任何我不想听的话。” 樊斯年握住他的拳头,轻笑:“怎么可能不满意?你难道忘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和你表白过了吗?你那时候拒绝了我,说要做好学生,不能早恋。” 提起这件事,乐嘉木想起当时尚还稚嫩的自己正义凛然拒绝樊斯年和樊斯年被拒绝后当场就开始掉眼泪的场景,说:“对啊,你当时还哭了,我哄了你好几天呢。难不成你现在要因为那件事报复我,也拒绝我一次?” “没有。”樊斯年摇头,“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你,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只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好像和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撞了。”他走出卧室,打开隔壁书房的门,按下灯的开关。 漂亮的玫瑰花海倒映在乐嘉木眼底。 “乐嘉木,我爱你,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第46章 两人确定了关系,乐嘉木与平时无二,除了为他提供表白场地的乐鸿光和路过的秦阳云外,没人知道他从单身贵族晋升为了有男朋友的人。 但平时情绪不外漏,看起来异常高冷的樊斯年却是恨不得把他和乐嘉木在一起的消息告诉所有人。 首先受害的就是和他在一个办公室的f区区长。 “区长,以后我可能要和你保持一些距离了。”樊斯年说。 f区区长:? 他拧着眉问:“有人说你闲话了?是谁天天不好好工作,嫉妒造谣别人,还嫌f区不够乱吗?” 樊斯年摇头:“没有人说我闲话,只是我现在是一个有omega伴侣的人了,我要主动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给我的omega伴侣安全感。” f区区长:…… 他也是一时脑子不够用,谁能欺负得了樊斯年? f区区长没有吃狗粮的想法,况且想也知道樊斯年和乐嘉木应该是在两人生日那天在一起的。因而他理清了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就低头接着工作,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樊斯年。 樊斯年也不介意,接着去折磨别人。 他生日那晚,樊若谨和郑沂都是在家的,他和乐嘉木刚挂电话,就把睡觉的两人闹醒,站在他们床头,看似冷静,实则做出的行为一点都不冷静地告知了他们他和乐嘉木在一起了的好消息。 樊若谨和郑沂看着两人长大,在他们看来,两人在一起是必然的事,他们毫不意外。所以一个人面无表情地说“哦,知道了,所以你可以不要打扰我和我的omega伴侣睡觉吗”,一个人带着笑八卦是谁先表的白。 樊斯年就等着别人问他这一句,眉梢都隐隐带着些扬眉吐气的意味:“是乐嘉木先表的白。” 郑沂挑挑眉,有点不相信,但他不想在大半夜和樊斯年讨论这个问题,于是敷衍地挥了挥手,说:“那你比你父亲厉害多了。睡觉去吧,明天还要上班,上班迟到可和你上学迟到不一样,会扣你工资的,别到发工资那天吐槽说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少的钱。” 第50章 樊若谨:? 他看向大半夜打扰人睡觉的不速之客:“滚。” 樊斯年的目的达成,精神抖擞地给樊若谨和郑沂关上门,回自己房间复盘乐嘉木刚才对他的表白,一夜没睡,然后等早上到f区政府打卡后,就立即对f区区长说出了上述那番讨人嫌的话。 午休的时候,樊斯年在终端联系人列表搜寻了半天,决定在群里艾特全员。 乐嘉木和武陶都有外派战斗任务,午休时间也不在,所以只有还在上学的戴邢柯社,以及和他一样上班的柏舟和午休时间终于得以稍微休息一下的慕清回复了他。 戴邢:“什么事?” 柏舟:“你发工资了?借我点。” 慕清:“乐嘉木出任务去了,不在基地。” 樊斯年回复慕清:“我不是想问这个。” 樊斯年回复柏舟:“我和你发工资的时间不一样吗?” 柏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工资肯定比你高。” 樊斯年:“刚点开你的聊天框准备给你转账,不转了。” 柯社回复戴邢:“为什么没人理你?所以到底什么事?” 戴邢:“不知道,可能樊斯年没看见。” 樊斯年:“我看见了,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柏舟:“不是给我钱的消息都不算好消息。” 慕清猜测:“昨天是你和乐嘉木的生日,乐嘉木说前线事务繁忙就不耽误我们时间给他过生日了,但他昨天却请了一天假。是和你表白了吗?” 樊斯年:“嗯,是他给我表的白。” 柏舟想都能想得出樊斯年有多得意:“我不信。” 柯社:“我倒觉得可能是真的。” 戴邢:“我也觉得,可能乐嘉木是为了补偿三年前樊斯年给他表白但被无情拒绝的事情吧。” 柏舟:“还有这事?” 柯社:“有的,当时樊斯年还哭了。” 樊斯年:“……解散群聊在哪里?” 柏舟:“你又不是群主,你还想解散群聊?不过你要是不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退群让我们聊,我还想听听你别的黑历史。” 樊斯年:“……” 柯社:“但他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黑历史了。” 柏舟:“啧,无趣。” 戴邢:“主要他也不经常和我们俩在一起,你要想知道别的黑历史,应该去问乐嘉木。” 樊斯年回复戴邢:“谁让你给他出招的?” 樊斯年回复柏舟:“别想了,乐嘉木是不会告诉你的。” 慕清:“刚才突然来了个病人。翻了翻记录,我猜对了?” 柯社发送竖大拇指的表情包:“是的,太厉害了。” 慕清:“只是我在前线比你们能知道的多点而已。如果你们问武陶,武陶应该也能猜到。不过他和乐嘉木在新人中的战力都是数一数二的,自然被安排的任务也是最多的,一般情况下每天只能休息几个小时,估计到晚上的时候才能看到消息了。” 戴邢咂舌:“这么辛苦。” 柯社:“对于他们来说,辛苦都是小事吧。能平平安安的,不受伤不丢命,才是最大的事情。” 柏舟:“说起这个,我这边有小道消息说前线大捷,靠近首都星的几个星球暂时不会受到帝国频繁的骚扰了,麦金托什皇帝准备在维修好那几个星球上面的公共设施后,派人去重整它们的一下经济和社会秩序,让扰首都星居民良久的流民重返家园。” 樊斯年:“我也听说了。” 柏舟:“你要去吗?不会咱俩还是同事吧?” 樊斯年:“不会,我没打算去。” 柏舟:“这么好的涨资历机会你你不去?” 樊斯年:“不去。” 柏舟:“奇了怪了,那你就一直待在f区?” 戴邢:“倒也不是很奇怪,樊斯年一直都对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虽然说他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他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柏舟:“听了你的这个解释,我从疑惑变成了生气。” 话题已经偏离樊斯年最开始的目的,他没再继续看群聊,点开他和麦金托什皇帝的聊天框。 得益于乐嘉木和他的频繁联系,其实慕清不在群里说那句话,他也知道前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乐嘉木的表现大放异彩,之前联邦和帝国之前漫长的拉锯战终于开始有了偏向,当然偏向的对方是帝国。 在这种情况下,联邦绝对已经动了要除掉乐嘉木的心思,但乐嘉木的武力值和被乐鸿光从小培养到大的防范意识不是摆设,他们没那么轻易把乐嘉木除掉,那么就只能退一步,从乐嘉木的身边人下手。 乐鸿光作为资历足够高的老将军,慕齐作为帝国第一医院的金牌医生,一个作为如今帝国的主战力,联邦多次对他下手都不能将其除去,一个因为医术过于精湛,身旁常年都备着保镖,一旦有可疑人出现,那些身份为退役老兵的保镖立即就会将其拿下。 乐嘉木的两位父亲都不好下手,他们只能另寻目标。 无疑,樊斯年是最好的选择。 樊斯年的出身比起乐嘉木还是要平庸一些的,起码他的家庭背景不会导致他身边有保镖一直待命,也不会有强到令联邦畏惧的战力。 在资料上,樊斯年只是一个按部就班上学,分化后靠三s精神力进入训练营,并以不错成绩毕业的“普通人”。 樊斯年都能想到这些,麦金托什皇帝肯定也能想得到,因此他联系了樊斯年,希望樊斯年可以借此帮助他发掘出潜藏在首都星的卧底。 但樊斯年并不想当一个简单的诱饵,也认为按麦金托什皇帝的办法去做会浪费掉这次的好机会。 他要扔出自己的筹码,让联邦主动接纳他,顺利潜入联邦,成为一名卧底,然后彻底结束这场已经持续很久的战争。 可麦金托什皇帝做决策也有自己的考量。 樊斯年对于政治的敏锐度,以及事情的处理方法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他不愿意让这样一个天才去冒险,也害怕樊斯年最终会沦落到和岑阳羽一个地步。 但樊斯年和当年的岑阳羽一样倔,看似垂着眸在认真听他说话,实则一句也没听进去,和他结束谈话前的最后一句总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我的构想全部实现,那么帝国公民将再也不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实话说,对于麦金托什皇帝来说,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用一个人的命去换上亿帝国公民的安稳生活,怎么想怎么划算,可问题是樊斯年保证不了百分百的成功率,甚至连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他也保证不了。 他真的要为这百分之三十同意樊斯年的提议吗? 麦金托什皇帝闭目,脑海中岑阳羽潇洒自在的明媚笑脸和固执无比的黯淡眸色交错闪现。 樊斯年除了感情不外露这点以外,其余的都和岑阳羽很像。 他面色沉重地望向联邦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樊斯年递来的申请。 他真的害怕樊斯年也尸骨难以还乡。 第47章 在积累到足够多的战斗数据样本后,领队的将军调整了乐嘉木每日作战的时间。 按他现在的作战强度,晚上回到基地后只够他走回宿舍瘫倒在床上,一点多余的精神力都没有。 因而虽然他习惯性地看了眼终端收到的新消息,却半天都没能理解樊斯年他们在聊什么。 直到同宿舍的舍友都洗漱完,喊他去洗漱,他才猛地坐起,在群里扣了一个问号。 不是,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樊斯年这么闷骚呢?搞得他都觉得有些丢脸了。 乐嘉木洗漱完,照例去阳台给樊斯年打视讯,然后一点前奏不给地把樊斯年批了一顿:“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哪有你这样贴着人脸去官宣自己有男朋友了的?” 樊斯年低眸认错:“能,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反正他在乐嘉木回来之前就把他和乐嘉木在一起的事情告诉给了所有相熟的人,他已经没有想要告诉的人了。 乐嘉木见樊斯年这么听话,一猜就是这样,但他懒得和樊斯年继续掰扯这件事。 他不介意樊斯年把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公之于众,他只是觉得樊斯年公之于众的方法有些丢人而已。 “你群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乐嘉木问起另外一件事,“你不是要涨资历吗?这个机会不是正好?” 樊斯年摇头:“现在不用了。” 乐嘉木一愣:“你说服麦金托什皇帝了?” 樊斯年:“还没。” 乐嘉木:“……那等定了再说。” 樊斯年:“哦。” 麦金托什皇帝迟早会答应他的。 两人又简单说了两句后,樊斯年就让乐嘉木去休息了。乐嘉木每天都高强度作战,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缠着乐嘉木,让乐嘉木得不到良好的休息。 第51章 挂掉视讯后,樊斯年继续做自己的准备工作。 虽然居住在首都星的帝国公民并不了解如今的局势有多严峻,但星网新闻在每次战捷后都会发布公告,他们大概也能了解到如果不是前线的将士们英勇奋战,他们是不可能保持现在这种平静幸福的生活的。 所以他们经常会通过自己的方式给予前线将士鼓励。 像百战百捷的乐鸿光,就被追捧成了零差评的明星将军。 每一战捷,星网上就会铺天盖地出现关于此次战役的讨论帖,其中内容无一不是对乐鸿光的夸赞以及对前线将士的信任。他们认为虽然他们人言微轻,但在前线的将士们如果看到他们的留言应该也会感到欣慰,从而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乐嘉木作为新起之秀,他的支持者在星网上还没形成规模,但也有许多军事迷了解到前线最近多了一个新人机甲兵,经常以一当十。 樊斯年要做的就是扩散乐嘉木的影响力。让乐嘉木短时间内成为像乐鸿光那样知名度极高,几乎家喻户晓的明星将军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把乐嘉木的知名度提升到不是人人皆知,但十个人里有五个人知晓乐嘉木的程度,他觉得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舆论这种东西说好控制好控制,说不好控制也不好控制,起码樊斯年一个人是做不来这个工作的,他只能去让郑沂帮忙,给他找个熟手教他。 刚开始郑沂并不愿意:“乐嘉木自身有实力,假以时日肯定能达到和他父亲一样的高度,你不要拔苗助长。” 樊斯年不好和郑沂透露太多。郑沂毕竟是他的小父亲,怎么可能不关心他?如果郑沂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去联邦当卧底,郑沂肯定更不会帮他。 他只能模糊地和郑沂说:“我不是拔苗助长,是确实有需要。” 如他所料,郑沂脑补了一些前因后果,虽然还是很犹豫,但在反复警告过樊斯年不许乱来,得到樊斯年的保证后,就给他推荐了人。 樊斯年跟着那人学了一两个月,大概摸清了怎么掌控舆论的走向,发出了第一个具有引导性的帖子,并且为之投了大量流量。 麦金托什皇帝那边压着樊斯年的申请还在比较得失,就得知了樊斯年在引导舆论的消息。 他叹一口气,低头看了眼简洁扼要的申请,明白樊斯年和当初的岑阳羽一样确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不会再回头,提笔签了字,收归档案室。 乐嘉木本身战绩就十分亮眼,在樊斯年的舆论加持下,星网上瞬间多了不少讨论“少年将军”的帖子。那些帖子在称赞乐嘉木的同时把乐嘉木的身世什么的都扒得一干二净。 在了解到乐嘉木的父亲是乐鸿光,小父亲是慕齐后,星网网民们纷纷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声。 乐嘉木拥有着这样的家世背景,也无怪他刚成年的年纪就能在前线能闯出一片天了。天赋加后期努力,他不如此出色都说不过去。 樊斯年看着星网网民夸赞乐嘉木的话语,眸中逐渐染上淡淡笑意。 他的乐嘉木本该如此耀眼。 之后几天,樊斯年没干涉舆论走向。 虽然他对舆论的最终走向有一定要求,但如果舆论能自然发酵成他想要的模样就再好不过了。毕竟他做这场戏是为了给联邦的探子看,人工痕迹过重的话,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但令樊斯年失望的是,星网网民们始终秉持着他们最初公开讨论前线将士的目的,即使扒出了乐嘉木的alpha伴侣是一个不太能配得上他的人,也没几个人提起这件事,更没有人对樊斯年进行言语攻击。 他们虽然戏称战绩优良的前线将士为“明星将军”,但没有人会把他们和明星相提并论。 明星可以拥有正反两面的评价,但前线将士们只要不犯大错,他们就不会盯着前线将士们的方方面面挑刺,寒前线将士们的心。 樊斯年一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知道自己劝不了樊斯年回头的麦金托什皇帝适时给樊斯年提供了一些帮助。 个人的影响力是有限的,樊斯年就算为抹黑自己的帖子引流再多,星网网民们看在前线奋战的乐嘉木面上,也是不会随大流去攻击他的。 可如果政府下场引导舆论,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樊斯年刚入职没多久,还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如果此刻他的身上被政府默认一些负面的标签,星网网民或许就能不再顾及前线的乐嘉木会怎么想,对樊斯年大胆开麦。 但其实麦金托什皇帝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他原本设想的是在樊斯年的日常作风上下手,塑造一个渣男的人设,这样星网网民出于心疼在前线奋战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乐嘉木的心理,是百分百会对樊斯年进行言语攻击的。 然而樊斯年不同意。 他不想在他对乐嘉木感情这方面作假,即使麦金托什皇帝提出的是最优的策略。 麦金托什皇帝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也不劝了,直接问樊斯年想怎么做。在听了樊斯年的想法,觉得可行度也很高,甚至还能给联邦留下樊斯年能力很强,但因为他的omega过于强大被帝国政府刻意打压的印象后,点头同意了。 几天后,一个匿名吐槽同事的帖子在星网上突然爆火。 他帖子内容隐隐透露出他在政府工作,同事是一个贵族出身的小少爷,成天工作不认真,遇事不是向上级告状,就是扯他的omega。 是的没错,同事身为一个alpha,遇事老想着让自己的omega帮他解决事情,吃自己omega的软饭,一点alpha的气概都没有。 帖子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就差把同事的名字说出来了,因而热衷于吃瓜的星网网友们很快就扒出了帖主的同事是谁,然后一齐沉默下来。 不是,怎么是乐嘉木的alpha伴侣? 星网网民试图为樊斯年圆上逻辑。 像乐嘉木那样千年才可能出一个的omega,文科生出身的樊斯年遇到麻烦第一时间想到他也无可厚非。 至于不认真工作,这不是贵族少爷的通病吗?又不是只有樊斯年这样,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星网网民们刚说服了自己,就发现越来越多自称是樊斯年同事的匿名用户在星网上叫苦不迭,而政府官方也没有出来及时公关。 像这种针对于前线将士家属的恶意舆论,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政府每次都是在还没发酵起来时就对发帖人进行了删评封号处理,这次允许舆论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不寻常。 他们摸到了点政府的意思,放下顾忌,连带着之前对乐嘉木为什么会选择樊斯年作为alpha伴侣的不满一齐宣泄。 与此同时,麦金托什皇帝不是很秘密地会见樊斯年,拒绝樊斯年想要调去复兴周边几颗星球的申请,但要求他根据那几个星球的情况写一份复兴计划。 樊斯年低眸领命,刚离开和麦金托什皇帝秘密见面的那条街,就和一个脸上有着络腮胡的alpha迎面撞上了。 那人连声说着“对不起”,然后迅速与樊斯年错开身子,消失在了人海中。 樊斯年只轻轻地瞥了一眼,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摸了一下右手手背。 刚才那人碰到了他这里。 第48章 那络腮胡青年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就很好猜了。 樊斯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带着那枚嵌入他体内的监听器,回了樊家。 说实话他没想到联邦动作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乐嘉木最近发生的一切。乐嘉木的作战强度增加后应该是没有时间逛星网了,他只能期盼乐嘉木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了。 晚上照例视讯时,樊斯年抢在乐嘉木之前开口:“我提交上去想调去复兴那几个星球的申请被拒了。” 乐嘉木愣了一下,立马会意:“怎么可能?你在训练营的成绩有目共睹,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樊斯年摇头,低落地说:“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安排的。麦金托什皇帝说我留在首都星比较好,复兴星球的事交给别人去实施。但为了让我有参与感,他把写复兴计划的任务交给了我。” 乐嘉木平静地说:“这样也行,只是不给你调岗,但实际工作其实和调岗无二。” 樊斯年:“可……” 乐嘉木打断他:“麦金托什皇帝有他的考量,我们只要照做就好了。” “……嗯。”樊斯年带着些鼻音地说。 乐嘉木像是看不到他的情绪,说:“我还有事,先挂了,之后再联系。” 樊斯年道了声“好”后,视讯被乐嘉木无情挂断。 卧室里一时寂静得令人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樊斯年才动了一下身体,走到书桌前,开始根据麦金托什皇帝给他的资料写那几颗星球的复兴计划。 事关几颗星球能否像之前一样繁荣,樊斯年大约用了十几天才拟出了一份计划。 他与麦金托什皇帝再次会面,向麦金托什皇帝提交他拟定的复兴计划,并向麦金托什皇帝详细讲解他的想法。 第52章 麦金托什皇帝边听边点头,眼眸里的赞赏怎么遮也遮不住:“很好,你给我的这份计划比去当地实地考察过的那几个给我的还具有前瞻性,我马上让他们落实。” 樊斯年:“我……” 麦金托什皇帝:“哦对了,因为某些原因,你不要对外说复兴计划是你所写。你还年轻,涨资历的机会多着,不要执着于这一次。” 樊斯年:“……嗯。” 在受到乐嘉木和麦金托什皇帝的双重打压下,他破罐子破摔,不再继续努力工作,坐实了那些匿名吐槽他的帖子——他是个不学无术的贵族少爷。 联邦看到了机会,让络腮胡青年联系他:“你这么优秀,难道就甘于就此平庸一辈子吗?” 樊斯年恹恹地说:“不然呢?我能有什么办法。” 络腮胡青年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和他说悄悄话:“帝国苛待你,那你去一个不苛待你的地方不就好了?” 樊斯年的眼眸动了动:“你是说……” 络腮胡青年点点头:“我们联邦可是对人才来者不拒,不像帝国一样埋没人才。” 樊斯年捏着杯子,内心像是在挣扎。 络腮胡青年见状,有了一半的把握,也不着急,小口小口地喝着果汁,静静地等樊斯年做决定。 然而樊斯年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还是说:“不行,如果我投奔联邦被乐嘉木发现了,他一定会和我分手的。” 哪来的恋爱脑? 络腮胡青年心底暗骂一句,面上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分手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你要知道,如果你拥有了足够的钱和权,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樊斯年保持着恋爱脑的人设:“得不到他的心。” 络腮胡青年差点爆一句联邦脏话,但随即想到他这几天监听到的,生生咽了回去,和善地说:“只要你帮助联邦,他的心联邦也会帮你拿到。” 樊斯年眸色猛地一沉,面上却稍稍露出些惊讶:“真的吗?” 络腮胡青年骄傲地点头:“当然,联邦的科技发展水平要比帝国高多了。” 樊斯年在他坚持不懈的说服下终于倒戈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联邦?” 络腮胡青年边回复上级消息,边说:“不去联邦啊。你是帝国本地人,在政府入职,最重要的是你还可以和麦金托什皇帝直接会面。对联邦来说,你更适合继续留在帝国潜伏,为联邦窃取重要情报。” 樊斯年垂眸:“好。” 络腮胡青年没清除掉他身上的窃听器,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完全被樊斯年的恋爱脑折服。 怪不得麦金托什皇帝在乐嘉木和樊斯年之间选择的是乐嘉木。要他选,他也不要樊斯年。 受不了的络腮胡青年向上级汇报了这个情况,申请把樊斯年送去联邦。 上级在确定情况属实后,很快就批准了。 觉得自己耳朵都受到污染的络腮胡青年一得到上级的同意,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樊斯年:“上级改变主意了,三天后送你去联邦。” 樊斯年疑惑地说:“为什么?这几天政府那边都没有什么重要情报,不是我不给你。” “和那个无关。”络腮胡青年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虽然联邦认可你的能力,但你还有进步的空间。难道你就不想要让乐嘉木更爱你一些吗?” 樊斯年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想。” 因为他还被监视着,所以他走时没告诉任何人,只有麦金托什皇帝通过他身上的定位器和隐藏通讯器知晓了他离开的消息。 联邦和帝国相隔很远,樊斯年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中飘了几天,才望见了联邦的首都星。 客观来说,联邦的科技发展水平确实是要比帝国要高很多。 樊斯年俯瞰着首都星上的建筑,脑中只有一个词语。 冰冷的机械星球。 落地后,樊斯年礼貌地同接他的人打招呼。 然而那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更别说回应樊斯年的话了。 樊斯年察觉到不对劲,望向街边的帝国公民,发现他们脸上皆是一脸麻木。 这是一个极其压抑的国度。 樊斯年在心底默默评价。 络腮胡青年对他的审查只是基础审查,联邦对他的信任度仍是零。 那人一言不发地领着樊斯年到一座四下都空旷的钢铁小屋前,示意他进去。 樊斯年担心是他没见过的检查手段,谨慎地探头看了眼小屋里的构造。 只是基本的生活设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樊斯年莫名有些抗拒,不想进去,但领他来的那人却像是不耐烦了一般,重重地把他推了进去。 樊斯年踉跄站稳后回头,小屋的门已经被关上,整个小屋内呈现一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像是监狱。 他走到门前,拉了拉门,发现门已经被锁死。 他被囚禁起来了? 樊斯年坐到硬得不应该称之为床的床边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可以确定他百分百没有露馅,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是他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可如果他没有出错的话,联邦把他关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樊斯年不确定屋内有没有监控,不敢轻举妄动。 麦金托什皇帝给他的隐藏通讯器他是万万不敢用的,但帝国出品的终端也无法在联邦使用,所以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樊斯年百无聊赖地开始继续思考为什么他一下飞行器,联邦就把他关了起来。 在来联邦之前,他向麦金托什皇帝询问过之前卧底带回来的情报,以备不时之需。 在那些人的口中,联邦和帝国并没有很大区别,可他一落地就发现了联邦处处存在着违和感。如果他是卧底,他是一定会将这点异常上报的。还是说处处透露着诡异的联邦隐藏着别的秘密,他们不是不想上报,而是有东西阻止了他们? 樊斯年躺在床上,闭目思考着这个问题。 门突然传来响动,一位穿着讲究的贵族笑着欠身和他打招呼:“手下的人不懂事,怠慢了从帝国远道而来的贵客,请见谅。” 樊斯年翻身下床:“没事。” “那你跟我来。”贵族脸上始终挂着笑,像是刻入骨髓的行为。 樊斯年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跟着贵族上了飞行器。 贵族和那个领他到钢铁小屋的人一样,一句多余的话不多说,一路上安静得樊斯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不对! 樊斯年隐秘地望向前方正在驾驶飞行器的贵族。 他为什么没有呼吸声,也没有心跳声? 樊斯年记下这点,准备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后再观察一下联邦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然后上报给麦金托什皇帝。 “樊斯年先生,我们到了。”贵族打开飞行器的门,向樊斯年介绍,“在你面前的是联邦最大的科研基地。”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对科研相关了解得不多,帮不上忙。”樊斯年说。 贵族缓缓摇了摇头:“联邦的科研专家已经够多了,我们并不会强人所难。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法斯特总统要见你。但你知道的,法斯特总统是联邦最重要的领导人之一,在你见他之前,需要按联邦的规矩做一个检查,确保你不会对法斯特总统造成任何威胁。” 樊斯年理解地点点头,问:“我需要做什么检查?” 贵族脸上的笑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第49章 得益于樊斯年每晚都要和乐嘉木打视讯,因而在樊斯年走的第二天,乐嘉木就反应过来樊斯年已经启程去联邦了。 他很担心樊斯年的安危,但麦金托什皇帝和樊斯年都让他表现得无所谓一些。 乐嘉木努力了半天,只能做到人前和没事人一样,人后一直刷新终端,痴望远在联邦的樊斯年能给他发一条消息,哪怕是不明所以的消息也行。 但他也清楚帝国的终端在联邦是用不了的,他注定不可能收到樊斯年的任何信息。 麦金托什皇帝理解他的心情,许诺如果樊斯年有了消息,他会第一时间告诉乐嘉木、 乐嘉木就这么焦急地等了又等,直到一个月后他才收到麦金托什皇帝的信息。 麦金托什皇帝:“樊斯年联系我了,他说他那边一切顺利,还暗中联系到了几个同样潜在联邦的卧底。” 乐嘉木:“那就好。” 麦金托什皇帝:“你不用太担心,不知道为什么法斯特点名要见他,但他在法斯特面前都没露馅,估计之后也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乐嘉木:“希望如此,谢谢您。” 麦金托什皇帝:“没事,你和樊斯年都是我最信任的臣子,我还要感谢你们愿意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来吃这些寻常人吃不了的苦。” 第53章 乐嘉木:“您言重了。” 麦金托什皇帝没继续和乐嘉木客套,向他透露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信息:“樊斯年在训练营的成绩有目共睹,就算政府放出消息刻意打压,联邦也不应该怀疑他的能力,还专门审查了几天他的能力真假。我从你小父亲那里了解到你对樊斯年的滤镜很大,所以我怀疑是你身边有人听到了你对樊斯年有失偏颇的评价,导致了联邦对樊斯年采取的措施不符合常理。” 乐嘉木心中立刻锁定一个人选:“说起这个,我之前就对一个人有所怀疑,但后面发生了些事情打消了我对他的怀疑。我再试探试探他。” 麦金托什皇帝:“嗯,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你要是现在就把他揪出来,或是引起他的怀疑,樊斯年在联邦那边可能就会陷入危险。” 乐嘉木面色沉沉:“我明白。” 鉴于之前秦阳云在他面前天衣无缝的表演,乐嘉木决定这回先从他的父亲乐鸿光下手。 夜晚,乐鸿光正要躺下歇息一会儿,窗边突然出现一个毛茸茸的人头。 他翻身背对着,那黑影开始悉悉索索地动。 他转身面对着,那黑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就这么反复重复了十几次,乐鸿光忍不了了。他下床靠近窗户,借着月光,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手揪住和他大眼对小眼的乐嘉木,低声斥责:“大晚上的,你有病啊?” 乐嘉木无辜地说:“你门上有锁,我进不去。” “那你有什么事就不能等白天说吗?”乐鸿光问。 乐嘉木认真想了想:“不太能。” 乐鸿光:…… “算了,你先进来。”他转身去开灯,袖子却被乐嘉木拉住。 乐嘉木翻窗户正翻一半,模样很是滑稽:“别开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今晚来找你了。” “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乐鸿光嘟囔着,但却没坚持继续开灯了。 他把乐嘉木拉进来,问:“说吧,什么事?” 乐嘉木平复了一下呼吸,说:“是关于秦副官的。” 乐鸿光愣了一下:“他?他怎么了?” “我怀疑他是联邦派来的卧底。”乐嘉木说。 乐鸿光面色瞬间严肃:“你的根据是什么?他作为我的副官,手里掌握的情报已经足以让基地受到重创了,但如你所见,这处基地还是安全的。” 乐嘉木把他准备表白前一天秦阳云异常的言行举止转述给乐鸿光,然后又把麦金托什皇帝的话也转告给乐鸿光:“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乐鸿光沉思着,没有立即作出回复。 秦阳云跟了他有好几年了,每一项交给秦阳云的工作永远做得完美,让人挑不出错,他实在是不愿相信秦阳云竟然有可能是潜藏在基地的卧底。 “樊斯年什么时候走的?”他问。 乐嘉木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可能一个多月前?他走前没告诉我。” 乐鸿光“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先按兵不动,看看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此期间,我会逐渐减少他对重要情报的接触。” 纵使他再觉得秦阳云是多么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也不可能做出任何会损害到帝国利益的决定。 乐嘉木应声:“还请父亲多注意一下秦副官最近是否有异常行为了,我也同时会对秦副官进行试探。” “我会的,你注意分寸,毕竟……”乐鸿光看向联邦的方向,“毕竟樊斯年还在联邦的地盘待着。” 乐嘉木眸色沉沉:“我知道的。” 他绝不会让樊斯年处于危险之中。 为了不让秦阳云起疑,乐嘉木在去找秦阳云套话之前铺垫了很多。 他先是突然无时无刻开始忧郁,而后又去找武陶,找慕清哭诉樊斯年不知道为什么不理他了。 武陶和慕清不知情,还以为他和樊斯年闹了什么大矛盾,怕惹得他更难过,一句话也不敢问,只是安静地听他吐槽,然后尽自己所能安慰他几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概一周,乐嘉木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找秦阳云,却发现秦阳云先找了上门。 “你好。”秦阳云朝他打招呼。 乐嘉木因为对他有怀疑,刚看到他的那刻就瞬间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才与平时无二一般招待秦阳云:“秦副官你怎么来了?今天的工作比较轻松吗?” 秦阳云摇头:“不算轻松。” 乐嘉木坐在秦阳云对面:“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秦阳云思考了几秒钟,说:“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这个时间段的工作做完了,我应该休息一下。” 他这句话中处处都透着奇怪,乐嘉木没接话。 室内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秦阳云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后,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之前的表白顺利吗?” 闻言,乐嘉木脸上忽然明媚,但他转而想到现今的状况,神色又变得黯淡:“当时还挺顺利的。” 秦阳云适时露出好奇的表情:“那之后呢?” 乐嘉木与他对视:“之后?之后他莫名其妙就不理我了,我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他。” 秦阳云继续问:“你们之间是出现了什么矛盾吗?” 乐嘉木摸了摸鼻尖:“是出现了一点矛盾。他质疑我不够爱他,说我对他很冷漠。” “你很爱他。”秦阳云笃定地说。 可乐嘉木还没来得及附和,他就又摇了摇头:“不对,你不爱他。” 乐嘉木:? 这是在……? 他越和秦阳云相处,越觉得秦阳云的底层逻辑更偏向智能机械。 乐嘉木打断秦阳云的自我辩论:“我很爱他。” 秦阳云看向他,明显有想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唇动了动,没发出声。 乐嘉木见他这幅模样,没忍住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阳云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有什么要问的。” 乐嘉木要被秦阳云气晕过去了,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秦阳云为什么会是这副反应了。 如果秦阳云如他所想的那般,底层逻辑更偏向智能机械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秦阳云确实有话问他,但他应该知晓的信息不足以他提出他想要答案的问题。 秦阳云果然有问题! 乐嘉木确定了这点后,决定露点破绽,引着秦阳云说出他的疑问,留证。 但他刚要说话就忽然感觉仿佛浑身筋骨都被人打断,头脑也变得有些不清醒起来。 小小的宿舍里瞬间被一股霸道的伏特加味道填满。 秦阳云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见乐嘉木这副模样,也能大致猜得出乐嘉木是发情期到了。 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立即起身,问:“信息素抑制剂在哪里?” 乐嘉木有气无力地指了指他的柜子。 秦阳云利落地取出信息素抑制剂给他注射了一管:“好些了吗?” 乐嘉木的眼眸略微清明了一些,勉强点了点头,但三somega发情期的热潮哪能这么轻易就过去? 秦阳云看着他难受的模样,突然说:“需要我帮你找一个alpha吗?” 乐嘉木瞳孔放大,以为是发情期带的耳鸣并发症让他听错了秦阳云的话,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需要我帮你找个alpha吗?”秦阳云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不妥,又重复了一遍。 乐嘉木被发情期折磨得有些懒得应付脑回路清奇的秦阳云,但他又感觉如果他顺着秦阳云的话说下去,可能会套出一些东西:“我有alpha伴侣,只不过他不在我身边而已。” “我知道,但你现在需要alpha的抚慰。”秦阳云说。 乐嘉木笑了,他撑起精神,问:“秦副官,是什么让你认为一个有alpha伴侣的omega发情期会因为alpha不在身边,而去找别的alpha?” 秦阳云抬眸看他:“在你的描述中,他完全配不上你,你又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更好的alpha伴侣呢?” 乐嘉木眼角泛着生理性的泪花,自傲地说:“他配不上我?那你觉得又有谁能配得上我呢?” 第50章 秦阳云沉默了几秒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见过他,我对他的了解完全来于你,所以在我的视角里,他的形象或许和真实不符。” 乐嘉木抬眸,问:“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撒谎了?” 秦阳云第一次错开他的视线:“我不知道。既然你发情期,那就先好好休息,乐少校那里我会帮你请假。” 没等乐嘉木再说什么,他就快步离开了,仿佛乐嘉木是什么洪水猛兽。 乐嘉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能力,也不准备去追。 秦阳云已经漏出马脚,之后他只需要看紧秦阳云,在他准备窃取重要情报或者和联邦传讯时将人拿下就行了。 至于现在—— 第54章 乐嘉木摸出他送给樊斯年的那条看似平平无奇的项链。 其实他和樊斯年很有默契,也或许是当时情势所趋,两人送的礼物都是可以联络对方的智能产品。 只不过细究起来,应该是他送的高级一些,因为他这个可以传导声音。 乐嘉木捏着那枚小圆片,等它慢慢发热后,对着它说:“樊斯年,我想你了。” 樊斯年这边相当于是换了个地方上班,但他明显感觉联邦政府的工作要比帝国政府的轻松许多。 他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出神。 法斯特总统接见他时,并没有说什么有价值的话,全是一些“联邦欢迎你”的虚话,但他并不相信作为一个国家的总统会闲到这种地步,因而他这几天一直在想法斯特总统见他的用意是什么。 可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樊斯年被同事从身后轻拍了一下,回过神继续工作。 联邦政府还是不敢把太重要的工作交给他的。他现在简直是外围中的外围,工作内容也简单得要死。 差不多半个小时,他就把所有资料都整理好了,准备提交给上级,然而他刚打开联邦发给他的新终端,他就感觉到胸前突然有种轻微的灼烧感。 樊斯年隔着衣服摸了一下,恍然想起这是乐嘉木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时乐嘉木没告诉他用途,现在怎么突然就开始发烫了? 樊斯年隐秘地扫了一圈周围各自忙碌的同事们,决定去卫生间再探索项链的异常。 他走进一个隔间,掏出那枚发烫的小圆片,捏着仔细研究,小圆片却突然发声:“樊斯年,我想你了。” 久违的乐嘉木声音让樊斯年有些许的恍惚,他眸底甚至产生了一些茫然。 乐嘉木的声音是这样的吗? 樊斯年试图重复播放,但那枚小圆片却丝毫不给面子,温度也渐渐褪去。 在尝试了好几遍不得要领后,樊斯年终于决定放弃重播,转而研究起他应该怎么给乐嘉木传声。 他两根手指捏着小圆片,感受着小圆片缓缓发烫,然后到达某一个阈值停留约一分钟后又开始降温。 重复几次,樊斯年终于领悟了那一分钟应该就是留给他录音的时间。 他试探性地对着发烫的小圆片说:“乐嘉木,我也想你了。” 乐嘉木满意地听着樊斯年的回话,心想樊斯年果然可教矣。 两人一来一回,开始了跨国通讯。 但乐嘉木并没有问任何和联邦相关的问题,樊斯年也默契地没有往这上面扯。 分隔两国,他们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就让他们自私一点,让此刻只属于他们吧。 聊着聊着,樊斯年后知后觉乐嘉木的声音不太对劲。 乐嘉木的语速要比平时慢一些,像是很吃力,每句话之间的间隔时间也要比平时更长。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他问。 乐嘉木吸了一下鼻子:“这几天是我的发情期啊,你忘了吗?” 樊斯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来到联邦后确实忘了很多事情。之前的发情期都是我陪你度过的,这次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怎么办?打信息素抑制剂吗?” 处于发情期的乐嘉木脑子处理不了太多的东西,他反应很长一段时间,才回答了樊斯年的第二个问题:“对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难道你愿意我去找别的alpha吗?” 他只是想起秦阳云刚才的话,和樊斯年开了个玩笑,然而樊斯年却顿了很久很久,才回:“打太多信息素抑制剂对身体不好。” 乐嘉木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樊斯年:“我说你应该选择对你更好的方法度过发情期。” “那你呢?如果你的易感期到来时你还在联邦,你会去找omega吗?”乐嘉木问。 樊斯年毫不犹豫地说:“我不会。” 乐嘉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所以你不能要求我。” 樊斯年没有回话。 乐嘉木不在意,感慨道:“你到底在联邦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感觉你要比之前大度许多?以前的你哪会说出这种话。” 樊斯年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你更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乐嘉木想了想:“虽然我很想说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但事实是我更喜欢以前的你。” 樊斯年喃喃:“是吗……你去前线的时候把我送你的那瓶香水带上没?” 乐嘉木:“带上了。” 樊斯年:“那瓶香水毕竟是以我的信息素为原料做的,你要是实在难受得不行,或许可以考虑用它来缓解一下。” 乐嘉木“哦哦”两声,鲤鱼打挺般跳起,去柜子里拿出香水,给自己全身喷了个遍,然后又安心地窝回床上:“我都忘记还有它了。你和我聊这么久,你那边工作不要紧吗?” 联邦卫生间的隔音不算好,樊斯年能听得见外面有人在找他,但他面不改色地和乐嘉木说:“还好,我现在就是个边缘的角色。况且,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隐隐透出些祈求。 乐嘉木心一下就软了:“那就多聊一会儿。话说联邦那边好晋升吗?要是不好晋升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来啊。” 樊斯年垂眸:“不算太好,但我会努力的。我不喜欢这里。” 虽然他坚持说不会影响到工作,乐嘉木还是担心联邦那边会因为他失踪这十几分钟怀疑他,停止了通讯。 樊斯年看着躺在手心的小圆片,等它慢慢冷却,然后摩挲了一下中指上的戒指,才推门离开。 他和乐嘉木说的都不是假话。按理说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是不可能忘记太多事情的,但来到联邦后,他确实是在逐渐忘却一些曾经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他怀疑联邦对他做了什么。 但他疑而无据。 樊斯年回到工位上,和同事打过招呼,拿了个不出错的理由搪塞过去刚才的失踪,决定认真工作,不藏拙,以谋求更高的位置。 不止是因为乐嘉木所说的长期处在边缘,何年才能回到帝国一事,也因为他想要深入了解联邦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还未变成如此健忘的自己应该是留了线索,他要找出他变成这幅模样的原因。 樊斯年眸色沉沉,明显对联邦对他下手一事有了不满。 而乐嘉木这边,结束通讯后,他立马就着浓郁的香水味进入了梦乡。 他的作战强度一直有根据他的承受能力增加,虽然他应付战斗确实不存在任何问题,但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也是需要基本的休息的。 在发情期因为香水里带着的樊斯年信息素的味道减缓折磨后,他立即就昏睡了过去。 直到忙完的乐鸿光从秦阳云那里听说了乐嘉木发情期到了来看他,才把他吵醒。 他嗅了嗅,挑眉问:“你从哪儿来的樊斯年的信息素?” 乐嘉木没睡够,有气无力地给他展示香水瓶:“是之前我还没分化的时候,樊斯年为了让我闻到他信息素味道去定制的香水。” 乐鸿光没接。 毕竟他也是alpha,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是一定会产生排斥反应的,即使只是一点点。 “那有它在,你的发情期应该会过得比较容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这儿销假?秦阳云不知道你的发情期持续多久,给你请的是无限期的假。”乐鸿光坐在床边,问。 乐嘉木抬眸,说不出来是讽刺还是什么:“都漏出马脚了,他还维持他的人设呢。” “也不一定是人设,或许他性子就是这样。”乐鸿光还没能接受得了跟在他身边好几年的副官是卧底的事实,有些心梗地错开话题,“先和我说说他漏出了什么马脚。” 乐嘉木把秦阳云来找他时两人的对话内容全部转述给乐鸿光。 乐鸿光拧眉:“只能说确定他是卧底了,但证据还是不够确凿。看来还是得等你发情期结束了重返战场,把联邦打得他们不得不让秦阳云做手脚的时候才能抓他现行,给他定罪了。” 乐嘉木不在意地说:“那就等我发情期结束,左右不到一周的时间。反正他在没接到命令之前肯定是保持按兵不动,继续当他的好副官的。就是父亲你一定要避免他和重要情报接触。” 乐鸿光笑,搭上他的肩:“当然,我还等着大捷后,和你一起享受天下人的称誉呢。” 乐嘉木嫌弃地拍开他的手:“你有小父亲还不够吗?我要和樊斯年齐名,共留青史。” 第51章 发情期过后,乐嘉木立刻就返回了战场。 同队的战友见他回归,气势高涨,帝国的机甲战队面对联邦的机甲战队再次呈现出碾压式的姿态。 联邦的机甲战队一天内连败三场,战队队长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敢在心底暗骂乐嘉木。 但上级也知道乐嘉木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发完脾气就让战队队长先离开,和法斯特总统通讯。 第55章 法斯特总统不同于麦金托什皇帝的温和锐利皆具,他外形看起来要臃肿一样,一点都和联邦给樊斯年最初的印象不相符,他听了前线的汇报后,沉吟了片刻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除去乐嘉木这个最大的阻碍。你们前线的作战计划不要变,乐嘉木毕竟只是一个人,没有分身术,不可能同时参与多场战斗。你要利用好这一点,从薄弱处突进。” “收到。”将军迟疑了几秒钟,说,“法斯特总统,他找到了吗?” “没有。”法斯特总统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阴毒,“他的父亲和兄弟都在我们手里,他不会不回来的。” 将军担忧的心缓缓落下:“他虽然残缺,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我们最完美的作品。如果有他在,乐嘉木对我们来说将不再是威胁。” 法斯特总统那边有人喊他,他回头应了一声,说:“派去找他的人已经有了线索,很快他就会回来了。” 将军守着被挂断的通讯,半晌才说:“希望吧。” 一天三场连胜,乐嘉木一返回基地就被战友们围了起来。 秦阳云远远地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帮乐嘉木停放好年嘉,并进行日常的维护。 因为他的机甲是乐鸿光送的定制机甲,所以他和乐鸿光的机甲都是由秦阳云护理的,因而一旦鸿齐和年嘉出现什么问题,一定就是秦阳云搞的鬼。 乐嘉木觉得秦阳云应该不会这么蠢,但人被逼到绝路,也说不准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所以他在驾驶年嘉上战场前一般都会进行一次细致的检查,以确保秦阳云真的没有做什么手脚。 然而接连好几天乐嘉木都没发现年嘉有什么问题,他猜想秦阳云应该也清楚能接触到鸿齐和年嘉的只有他,不敢在机甲上做手脚。 但事实的真相却是秦阳云还没收到联邦的命令。 秦阳云照例做完日常工作后回宿舍休息,身上的隐藏通讯器却突然发出短促而细小的声音。 他谨慎地确定了他周围不存在其他人后,接通通讯。 “你最近传回来的情报太少了。”一接通,秦阳云的上级就对秦阳云表示了不满。 面对上级的斥责,他很冷静:“我被怀疑了,我需要重新建立信任,所以近期我不会传回任何情报。” 上级不喜欢他这副过分冰冷的模样:“我记得你已经做过手术了,你应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秦阳云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正常人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这副模样的,我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什么,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上级眯起眼睛:“你对联邦有了不忠之心。” 秦阳云:“不会,我对联邦永远忠诚。我只是认为您应该把重点放到联系我的目的上。” 上级对秦阳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压抑着怒火,说:“那你现在就展现出你对联邦的忠诚,在乐嘉木的机甲上做一些足以让他在战斗中陨落到宇宙深处的手脚。” 秦阳云拒绝:“我刚才已经说过我被怀疑了,最近不能做任何大动作,而且之前我也向您说过,我负责乐鸿光和乐嘉木机甲的日常维护,如果机甲出现问题,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上级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你在拒绝我?” 秦阳云冷静地说:“是您提出的要求不合理。我已经在这边潜伏几年,如果我按照您所说的去做,我会暴露。” 上级无所谓地说:“那又如何?你难道不愿意为联邦去死吗?” 秦阳云沉默了一会儿,问:“所以您是不会更改策略了是吗?” 上级“嗯”了一声:“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即使为此会牺牲你,那也对联邦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秦阳云笑了一声,“因为贵族身份避免做手术的您其实应该去做一下手术。” “你什么意思?!”上级对着通讯器无能狂怒。 因为秦阳云已经挂断通讯,他平静地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副官身份牌,拿起来戴好,离开宿舍。 今日乐嘉木的战斗安排已经全部完成,现在正是做手脚的好时机,但他觉得已经对他产生怀疑的乐嘉木应该会有所防备。 可上级的命令不能违背。 秦阳云叹了口气,径直走向机甲仓库。 这条路他走过成千上万次,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他打开停放年嘉仓库的门,感受到内置灯光的照射,身形顿了一下,转身说:“这么晚了,你竟然还在。” 乐嘉木没有理会他的客套,他起身:“不巧,我在等你。秦副官,我记得你今天已经给年嘉做过日常维护了,那是什么原因让基本不会做工作以外事情的你再次来到这里的?” 秦阳云浅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其实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守株待兔,难道你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乐嘉木摇头,“我只不过是在观察秦副官的时间表时发现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且没有人知道秦副官究竟去哪儿了,觉得我可能会在这里碰到秦副官,特地来证实一下我的猜想是否有误而已。” “恭喜你猜对了。”秦阳云为他鼓掌,而后轻轻叹口气,“我早向上级说过了,这个办法不可取,可他不听。” 乐嘉木赞同地点头:“我就说你没那么蠢。” 秦阳云莞尔:“我要感谢你对我的夸奖吗?” 乐嘉木盯着始终从容不迫地秦阳云看了一会儿,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秦阳云思考了几秒钟,问:“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我被你抓到,我的卧底生涯已经结束了。” “也是。”乐嘉木说。 秦阳云问:“你要现在把我送去审判吗?” 乐嘉木摇头:“太晚了,我不想打扰他们。你还有一晚的自由时间,不要想着逃跑。” 秦阳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要一起吗?” 乐嘉木想着还能监视一下秦阳云有没有逃跑的意图,答应了。 两人走在夜色之下,秦阳云突然开口:“所以你的那位伴侣是给联邦设了个局,他的本意就是潜入联邦是吗?” 乐嘉木警惕地问:“你想通风报信?” “怎么可能?”秦阳云说,“为了不牵连出其他的卧底,我已经把通讯器销毁了,我只是想确认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乐嘉木还是没放松。 秦阳云却是难得露出些和平时不一样的面孔,他望着天:“那我就当你默认了。不过联邦不是那么好从内部瓦解的——我声明一下,这不是出自我的滤镜,这句话是出自我对于联邦的了解。可以说,帝国对联邦最核心的秘密一无所知,你的那位伴侣处境并不安全。” 乐嘉木除了警惕,又多了几分紧张:“什么意思?” 秦阳云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联邦人了,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告诉你联邦的秘密的。” 乐嘉木踢开一颗小石子:“那你和我说这些干嘛?算了,你迟早是会被审问用刑的,看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多久。” 秦阳云但笑不语,走到宿舍的门口时和乐嘉木告别:“明天还有战斗,你好好休息。” “假惺惺。”乐嘉木不领情,转身就走。 秦阳云看着乐嘉木消失在转弯处的背影,在黑暗里站了许久后,再次前往机甲仓库。 虽然身为并不具有作战能力的副官,但他也是拥有属于自己的机甲的,那是乐鸿光为他申请的,想要让他根据自己的长处选择职位,当然最后测试下来,他还是更擅长处理日常事务,所以那架机甲就一直都在机甲仓库落灰至今。 他打开他许久都未进入的仓库,挥去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神情复杂地看着属于他的机甲。 凭心而论,乐鸿光对他真的很好,但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联邦人,根本不值得乐鸿光那么对待他,但终了他还是想自私一回,他想带着这架机甲走。 秦阳云坐进机甲里,启动机甲,耳畔边响起阔别已久的启动音:“驾驶员秦阳云你好,今天要带我去哪里呀?” 乐鸿光说他人太死板,要配个活泼点的机甲系统。 他抿了抿唇,链接好精神网,没有任何犹豫地驾驶着机甲驶离基地,停留在宇宙中,然后启动机甲的自毁程序。 “呜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驾驶员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秦阳云喃喃自语:“不挣扎了,要怪只能怪我生在联邦。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和他们生在同一个国家。至于今生,就这样吧。” 他再次按下自毁按钮。 机甲系统没有再进行挽留。 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秦阳云的机甲在宇宙中爆炸,如烟花一般人和机甲碎片四散坠落在宇宙深处。 他的卧底生涯结束了。 第52章 第56章 乐嘉木没想到秦阳云会做出如此极端的选择,他以为秦阳云在基地这么久是明白帝国对所有俘虏都很宽待的,帝国不会给他一个死亡的结局,可他却给了自己一个死亡的结局。 乐嘉木心中五味杂陈,想找乐鸿光聊几句,却抬眼看乐鸿光也是很沉默。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乐鸿光突然开口说:“你知道吗?他唯一带走的东西是我有提拔他做副官意向时送他的定制机甲。” 乐嘉木心情更加复杂。 为了不动摇军心,乐鸿光没有公布秦阳云的真实身份,只说根据秦阳云留下的信息推断出秦阳云是因为压力过大才选择的自杀。 武陶和慕清两人看出有内情,但也看出乐氏父子的心情都不太好,默契地把这件事当一阵风,吹过就不再提了。 乐鸿光毕竟经事要比乐嘉木多,几天之后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乐嘉木却是戒断了好几天。 再没有一个事事俱到的秦副官给年嘉做日常维护了。 联邦和帝国之间毕竟已经僵持了好几年,即使乐嘉木的存在打破了微妙的平衡,两国之间的战争也不是能那么轻易地结束的。 随着前线不断传回首都星的捷报,星网网民不同于当时刻意引起的舆论,他们如今已经是发自内心地认可乐嘉木,将乐嘉木称为“帝国第一少将军”了。 匿名用户:“听说乐嘉木还是个omega呢,我们国家在他之前可没有omega上前线的例子,他是开天辟地第一个。” 匿名用户:“他一点都不符合omega的刻板印象,他杀敌比alpha还猛呢。” 匿名用户:“我这下懂了当初为什么会讨伐他的alpha伴侣了。像乐嘉木这样的omega,没有一个alpha配得上他。” 匿名用户:“话说,他的那个alpha伴侣这两年来好像销声匿迹了,是不是我们当时讨伐得太厉害了?” 匿名用户:“我不背这个锅。舆论比变脸还快,乐嘉木和他的alpha伴侣都有维护他们的人,但我可没有。所以我一开始就没参与过任何有争议的话题。” 匿名用户:“你说的舆论比变脸还快那是娱乐圈,在这里绝对不可能变脸的。” “……” 星网上轻松愉快,但前线所有将士的脸上却全是疲惫。 算算日期,距离乐嘉木来前线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里,他一次家都没回过,他为此还倍感怀疑地问过乐鸿光他之前也有过好几年不回家的经历吗? 乐鸿光摇头,乐呵呵地拍了拍乐嘉木的肩说是他赶上好时候了。 乐嘉木抖了抖肩膀,把乐鸿光的手甩了下去。 什么好时候,他好想见樊斯年。 乐嘉木在心底念叨了好几天,终于没忍住在和樊斯年通讯的时候说了出来。 樊斯年问他:“你想我了?” 这时候再矫情毫无意义,乐嘉木直白地说:“想你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樊斯年思考了一下,给了乐嘉木一个答案:“快了,再等等。” 乐嘉木把这句话视为樊斯年安慰他的托词,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一个月后他还真见到了樊斯年。 樊斯年对前线的事情一窍不通,但两年的时间已经足以他博得法斯特总统的信任,被委派到前线,作为法斯特总统的心腹,帮他调查前线接连败退的原因了。 他和领队的将军同乘一架机甲,居于后方观察整个战局。 领队将军一边指挥,一边时不时瞄一眼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樊斯年。 樊斯年沉默少言,简单问过他领的这支机甲战队的情况后,就一直盯着显示屏看。 领队将军也知道法斯特总统把樊斯年派来的用意,心底有些忐忑不安,即使他们身处前线,并没有偷懒摸鱼,他还是害怕樊斯年会像之前那些被派来的文职一样挑些无关紧要的刺,然后上报给法斯特总统。 但樊斯年其实只是在发呆。 乐嘉木给他描述过年嘉的外形,他一直都在寻找年嘉的身影。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一处。 旁边领队将军的心提到嗓子眼。 樊斯年却淡淡地移开视线,别着手指摸上戒指,轻轻按了几下。 对于乐嘉木来说,战场上偶尔的分神并不会影响他的实力,因而他从来不会在上战场前摘去项链和戒指。 不仅如此,他还告诉樊斯年可以不顾时间,随时发消息给他。 这也是樊斯年敢打扰他的原因。 乐嘉木余光瞥见戒指闪光,一心二用解读了一下樊斯年的意思。 由于戒指不能传递声音,也不能传递文字,乐嘉木和樊斯年在靠它交流时一般是使用摩斯密码来传递信息的。 我到了。 乐嘉木默念了一下翻译过来的内容,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到了”是什么意思? 他抽空回了个“why”。 樊斯年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继续给乐嘉木传讯:“你不是说你想见我吗?” 乐嘉木愣了一下,把身后想要偷袭的一架机甲击落,回:“你在哪儿?” 樊斯年:“不在战局里,你放心。” 乐嘉木想到什么,抬头望了眼处于指挥位上的联邦机甲,笃定:“你在指挥机甲上。” 樊斯年:“猜对了。我本来想得更天真一些,想直接用机甲上的通讯器联系你,见见你。但联邦的领队将军就在我身旁,我根本没有机会。” 乐嘉木笑:“想什么呢?就算你可以拿到指挥机甲的通讯权限,我也接不了。” 樊斯年:“我忘了,我太想见你了。” 乐嘉木如法炮制,把樊斯年对他说的话返还给樊斯年:“再等等。” 樊斯年抿唇:“不要说话不算数。” 乐嘉木:“当然。” 战斗马上进入尾声,乐嘉木不再回应樊斯年的信息,干净利落地把联邦的机甲一个个击落。 联邦领队将军心痛地看着那些陨落到宇宙深处的机甲,喃喃道:“这一场下来又要损失多少架机甲啊……” 樊斯年没理他,全神贯注地欣赏着乐嘉木在战场上的英姿。 他的。 联邦领队将军眼看乐嘉木直奔指挥机甲,准备斩草除根,连忙操纵机甲撤退,却不小心接了个不知名的通讯。 乐嘉木的形象出现在指挥机甲内部的显示屏上,他讶异地看着联邦领队将军:“你还真接啊?” 联邦领队将军羞愤不已,重重地按下挂断通讯的按钮。 乐嘉木在消失之前视线略过樊斯年,朝他轻眨了下眼。 与此同时,樊斯年的戒指开始不停地闪光。 ——翻译过来是“我爱你”。 樊斯年心情好很多,但碍于领队将军一脸苦色,斟酌了一下,没表现出来。 领队将军恶狠狠地敲着操作板:“这个乐嘉木简直过分至极,胆大妄为!” 樊斯年附和:“嗯嗯,胆大妄为。” 领队将军听到樊斯年的声音,一下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一切樊斯年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樊斯年:“你能不能不要把刚才的事告诉法斯特总统。” 樊斯年善解人意地说:“我不会告诉法斯特总统。” 刚才的事对他也不利,他既能承情,又能有合适的理由不上报,他何乐而不为? 领队将军不知道其中牵扯,他满心觉得樊斯年和之前来的那几个文职不一样,身上清高味几乎没有,和樊斯年亲近了许多,说话也放松不少:“虽然联邦现在处于劣势,但倘若他回来了,乐嘉木根本构不成威胁。” “他?”樊斯年顿了一下,问。 “忘了你应该是不知道他了。”领队将军拍了拍额头,“他闹脾气消失好几年了,只偶尔回来几天,还不肯上战场,也不知道他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半年前法斯特总统说派人去找他,和他谈判了,但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果。” “他很厉害吗?”樊斯年迟疑地问。 据他了解,联邦这边一直都采用的是人海战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联邦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将士。 领队将军骄傲地说:“那当然,他可以说是联邦自建国以来培养出的最完美的作品,就是,性格方面有些瑕疵。” 樊斯年半信半疑,若有所思地继续套话:“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领队将军回忆了一下,说:“他最开始消失的理由我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很荒唐,荒唐得法斯特总统生了好几天气。但后来几次突然消失都是因为他和法斯特总统的谈话不顺利。他的性格不知道继承了谁,明明他的父亲们性格都很温和,可偏偏生了个狂傲不羁的他。法斯特总统让步了许多次,可还是没能留下他。他完全不把联邦当家,他就好像浮萍一样,飘到哪儿算哪儿,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飘着。” 樊斯年不走心地推测:“或许是没能给出他最想要的东西?” 第57章 领队将军苦笑摇头:“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甚至不在乎他家人的生命。无论法斯特总统给出什么,他都不会满意的。” 樊斯年了解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部分,垂眸,不是很真心地祝愿:“希望他能早些回来。” 第53章 樊斯年还没把这个消息传回给帝国,慕清就带回基地一个绿眸的高壮alpha。 乐嘉木大致估算了一下,那alpha应该有一米九多,整个人看起来极具压迫感,但当你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就会否决掉前句下的定论。 “你是清清的朋友吗?你好,我叫应戊望,是清清的男朋友。”应戊望揽着慕清的肩,笑得有些……傻,让乐嘉木幻视一条正在摇尾巴的大型犬。 慕清轻推了他一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你在胡说什么?” 应戊望委屈:“我哪句胡说了?” 慕清拿他没办法,只好看向一旁看戏的乐嘉木,提起正事:“他就是我瞒着你的事,我觉得现在到了告诉你的时机。” 乐嘉木打量了一下应戊望,搜寻了一下记忆,说:“我没见过他。” 他经常和基地里的人交际,不说百分百都认识,起码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在他这里有印象的。而应戊望身高突出,一双绿眸也是极其特别,不存在他见过,但没有印象的可能。 “没见过我很正常哦。”应戊望笑着说,“因为我是联邦人。” 乐嘉木立刻提起警惕,甚至有些怀疑慕清是不是被应戊望拐骗了。 还在组织语言的慕清见状,十分无奈地仰头瞪了应戊望一眼:“来之前你答应的我什么?” 应戊望神情又委屈下来,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慕清这才有机会把他和应戊望之间经历的一切向乐嘉木道来。 乐嘉木听着,时不时看应戊望一眼,怀疑慕清和他一样,对应戊望有滤镜。 慕清自然察觉到了乐嘉木的目光,他没有做过多解释,只说:“你可以和他对练,测测他的实力。因为那些过往,他的实力不在你之下。” 乐嘉木思忖了一下,说:“这个不急。比起他的实力如何,我更想知道他确定是可信的吗?不然即使他有再强悍的实力,战场上突然倒戈向他的母国,我们也没有任何受益,甚至可能会赔本。”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慕清一时有些语塞。 虽然以他和应戊望相处这么久的经验,他可以担保应戊望绝对不会临时倒戈,但事关帝国,他不能随随便便下这个担保。 应戊望看出慕清的为难,严肃地说:“因为我是叛变者。” 这话说了宛若没说一样,三人之间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然而应戊望却又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开个玩笑,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联邦是我的立场,又谈何叛变?” 乐嘉木还是不敢信任应戊望,但他相信慕清,于是他让慕清看管好应戊望,他去问一下乐鸿光的意思。 慕清点头。 应戊望无所谓,仿佛他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慕清是帝国阵营的而已。 乐嘉木最后深深地看了应戊望一眼,朝指挥室走去。 乐嘉木到指挥室的时候,乐鸿光还在指挥战斗,见乐嘉木来了,只挥了挥手,让乐嘉木随便找个位置坐着等他结束。 在等乐鸿光结束的时候,乐嘉木也没闲着,他把刚才的事情回忆了一下,以便他能用极其精简的语言向乐鸿光汇报这件事。 接连夺得胜利后,帝国这边士气大涨,即使是不存在乐嘉木的战局也能完全压制敌军。 乐鸿光面带笑容地结束了指挥,转身看乐嘉木,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怎么这么愁眉苦脸,谁惹你了?”他问。 乐嘉木长叹一口气。 乐鸿光走近,敲了他额头一下:“有事说事,别长吁短叹的,像什么样子!” 乐嘉木把刚才的事情全须全尾告诉给乐鸿光。 乐鸿光沉吟片刻,说:“你做得对。虽然我也相信慕清不会帮着联邦人欺骗我们,但对于联邦人,我们还是不能轻易信任。你先和他对练试试,看看他的实力是不是真的和说的一样强悍。不管他是真想帮助帝国,还是假想帮助帝国,如果他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那我们就绝对不能把他放走。” 乐嘉木点头应下。 出于对应戊望可能具有的实力考量,乐嘉木选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时间点。 应戊望在基地里除了等慕清忙完,就是和慕清调情,闲得很,因而他立即就答应了。 “哦,对了,不用帮我配备机甲,我有专属于我的机甲。”应戊望摸了摸后脑勺,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可能需要你们的机甲维修师帮我维修一下。” 乐嘉木满口答应下来,然而当他看到应戊望的机甲后,就后悔了。 都坏成这个样子,还不如找乐鸿光审批一架新的。 应戊望轻咳两声,说:“不是我不爱护,实在是联邦追我追得紧。我听说法斯特是要活捉我,但每个人来抓我的人,都下的是死手。092和我受了很多苦,才从那些人手下逃脱。” 由于应戊望给他留有满嘴跑火车的前科印象,乐嘉木对应戊望这段话的真实性保持怀疑,但他都答应了应戊望要帮忙维修,也不好意思再临时反悔,只能把这个难题扔给基地的机甲维修师。 以为只是小问题维修的机甲维修师在看到092后一脸不可置信,转头就要去质问乐嘉木092的主人是谁,怎么能把092弄成这个样子,但乐嘉木早就跑了,他只能点了根烟对着092思考人生。 不过机甲维修师毕竟还是专业的,即使092的问题很棘手,他也在给定的五天内就把092维修得仿佛刚出厂一样了。 应戊望在看到维修后的092时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夸机甲维修师是真的厉害。 机甲维修师完成了证明他实力的一单,听到应戊望的夸奖,得意扬扬:“也是092的用材好,虽然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毛病,都没有伤到根本。” 乐嘉木好奇地问:“年嘉和092比起来,哪个机甲性能要更好一些?” 机甲维修师想了想:“092吧。092给我一种倾尽全部力量要做出一架绝世机甲的感觉,而年嘉只是帝国制作机甲最高水平的映照,并没有092那么下功夫。” 应戊望颇为自得:“那是当然,他们当然要给我这个最完美的作品配备上最优良的机甲。” 乐嘉木听了这话,更不敢信任应戊望了。 机甲维修师不知道其中内情,听得云里雾里,只对092的制造商感兴趣:“兄弟,你能告诉我092的制造商吗?我给你提供三年免费维修服务。” 应戊望有点心动。 乐嘉木连忙拉着应戊望离开:“改日再见!” “还没告诉我092的制造商呢……”机甲维修师遗憾地摇摇头,转身继续忙碌。 092已经维修好,接下来就是两人约好的对练了。 乐嘉木并不是轻敌的性格,他慎重地通过显示屏观察092,大脑高速转动着,思索着一会儿该用的作战计划。 武陶有战斗任务,慕清有医疗任务,两人都想来看,但都无可奈何。 乐嘉木和应戊望的对练本身就算作乐嘉木的任务,他们不可能为了观看一场可能精彩的对局而请假。 应戊望的战斗经验很足,他领先于乐嘉木发出“准备好了”的信号,乐嘉木落后几秒回应信号,两人的对练正式开始。 乐嘉木自认精神力强悍,于是准备和应戊望展开一场拉锯战,看看应戊望什么时候竭尽精神力,然而应戊望并不愿意顺从乐嘉木玩拉锯战,直接就开始猛攻。 定好的战术被打乱,乐嘉木丝毫不慌乱,凝神开始反击。他的精神力充足,就算是猛攻,也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应戊望的攻势也不曾减缓,他的精神力仿佛是无穷无尽的。 乐嘉木稍一思考,换了作战方案,开始检测应戊望其他方面的能力。 而应戊望也没让乐嘉木失望,乐嘉木给出的每一种攻击他都能及时应对。 完全就是一个战斗机器。 乐嘉木作出评价,向应戊望发出“停止”的信号。 应戊望跳下092,完全不复刚才对练时的凶狠无情,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同乐嘉木初见他时张扬阳光。 “你很强。”乐嘉木认可了他的实力。 但还有个关键命题。 应戊望到底可不可信? 乐嘉木纠结着,收到了麦金托什皇帝的信息。 樊斯年找到机会,使用隐藏通讯器把联邦有一个大杀器,但目前是走失状态的消息传回给了帝国。 然后麦金托什皇帝立即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乐鸿光和乐嘉木。 对比得出应戊望就是那个大杀器的乐嘉木豁然开朗,一点都不发愁了。 应戊望不是近期才离开联邦的,他消失已久,不可能是为帝国设的骗局。 第58章 可信。 乐嘉木雀跃地得出这个结论。 乐鸿光立即把应戊望编入战队。 两人对视一眼,皆觉得回家指日可待。 应戊望还是无所谓。 虽然联邦执着于把他变成一个听话的杀人机器,但他对战斗其实并不热衷。 他跟着慕清来到帝国的基地,答应参加战斗的原因只有一个。 慕清渴望和平,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伤亡。 第54章 前线基地那边喜气洋洋,樊斯年这边进度却是一动不动。 他一个人没办法找到他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留下的证据。 于是他向麦金托什皇帝发出求助。 合适的卧底人选不好找,而且还要安排合适的身份,即使麦金托什皇帝应承下来,樊斯年也是等了好久才等到他的这位同事。 法斯特总统对他的戒心已经近乎于零,为了避免同事和他遭受相同的遭遇,樊斯年大着胆子在同事一登陆联邦,就按照线索去接应同事。 但—— “怎么是你?”樊斯年问。 柏舟耸耸肩:“为什么不能是我?话说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死气沉沉的。” 樊斯年点头:“如果你不能尽快找到还没变得死气沉沉的我留下的线索,那么你很快也会和我一样。” 柏舟嫌恶地拍了拍胳膊:“联邦对自己的子民手段也这么脏吗?” 樊斯年“嗯”了一声:“祝你好运。” 柏舟毕竟和樊斯年同窗两年,对樊斯年的一些行为习惯还是有所了解的。 没几天就找到了樊斯年留下的线索。 因为联邦配备的终端上肯定存有监视器,隐藏通讯器当时又不好拿出来,因而樊斯年使用的是最笨的方法——纸和笔。 柏舟看完纸上简短但惊人的话语后,用火泯灭证据。 “找到了吗?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是哪道程序出了问题,但我猜测应该和联邦固定的每周一检查有关 ”樊斯年平静地问他。 柏舟面色沉重地点头:“确实和联邦的周检查有关,但我应该怎么躲过周检查?” 樊斯年轻笑:“这个简单,我现在的权力可以保你逃脱周检查,但你之后需要帮我摆脱这种状态。” 柏舟看着不会和他斗嘴的樊斯年有些苦涩:“这个自然,这也算在我的功绩里。” 樊斯年愣了一下:“当然。” 如他所言,他确实可以让柏舟轻松躲过周检查还不被怀疑,但柏舟要想从根源解决樊斯年身上存在的问题,就要进入联邦的科研基地工作,并且还不能是低职位。可他要想进入科研基地工作,那入职前的检查他是不可能避免的。 柏舟一时陷入了两难。 然而前线防线被乐嘉木和应戊望双重击打,联邦和帝国之间的平衡彻底被打破,联邦无暇为最完美作品背叛而愤怒。为了不落败,法斯特总统命科研基地紧急研究一个比应戊望更厉害的杀人机器。 为此,科研基地对社会广泛招聘助理。 柏舟就趁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了进去。 樊斯年留下的纸条上写得已经足够触目惊心,柏舟心理准备做了一重又一重,然而还是抵不住亲眼目睹的震惊。 联邦能维持这么多年不停歇地对帝国骚扰,完全是因为他的科研基地同时在不断地用人体做实验。 只要能让联邦吞并帝国,联邦甚至不惜用本国公民做人体实验。 应戊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他应该也算其中较为幸运的例子。 柏舟仅仅在科研基地待了一个月不到,就看到上百个人的尸体被抬出,前往火葬场。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些已经长眠的痛苦面容和科研人员的冰冷表情,觉得联邦是个吃人的地方。 但他来不及可怜这些被自己国家杀害的联邦人,只默默哀悼了不到一分钟,就转头去寻找让樊斯年和尚在联邦的卧底恢复正常的方法。 在樊斯年的提示和柏舟这段时间的接触下,他已经弄明白了樊斯年的异常来源于什么。 联邦会在每个达到年龄的人身体里植入科研基地最新研究的芯片。 这种芯片可以控制人的思想,将人等同于只会选择最优算法的机器人,还会将影响最优算法选择的记忆封存到大脑深处。 当然,部分高权限贵族、前线的将士们以及应戊望的身体里都是没有植入这种芯片的。 芯片的存在可能会导致他们的判断出现差错,联邦也需要没有芯片的正常人存在,以免事态走向不可控。 而卧底是第三种情况。 他们曾经被植入芯片,但为了卧底方便,在离开联邦前皆做手术把芯片取出。可多年植入芯片的经历到底还是影响了他们的大脑,即使取出芯片,他们也不像从来没有植入过芯片的人那样有活力。 柏舟在了解全部事实后,有些惊异于联邦对人体实验的掌握程度,怪不得联邦一直自傲他们的科研水平比帝国高。 帝国根本不允许进行人体实验。 樊斯年植入芯片还没多久,取出芯片后是可以做到和之前无二的。而后续的周检查,他都帮柏舟躲过了,他自己当然也能躲过。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应该怎么取出樊斯年身体里的芯片。 柏舟思考着,突然发觉另一个真相。 如果按联邦人一定年龄都要植入芯片这个理论,帝国的卧底应该一到联邦就会被发现了,但联邦只是见怪不怪地植入芯片,说明部分联邦人也是不喜欢芯片的存在的,经常偷偷挖出芯片,但他们违抗不了法斯特总统。 那么他只要找到曾经挖出过芯片的联邦人,就能知道芯片植入的位置了。 柏舟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樊斯年。 樊斯年否决了他的提议:“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联邦人,他们虽然讨厌芯片的存在,但不代表着他们不爱国。联邦人肯定是知道芯片植入位置的,那向他们询问的是什么人就可想而知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别说,你这个芯片还挺好使的。”柏舟有些沮丧,却还是强撑起精神开玩笑。 樊斯年没应和柏舟这句话,他说:“我和乐嘉木是不是从来没有给你讲过岑阳羽的故事?” 柏舟愣了愣,从记忆中翻找出这个名字:“没有,怎么了?” “岑阳羽潜伏到联邦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科研基地。而当时在训练营里和我聊天的岑阳羽也完全不像是被芯片影响的模样。”樊斯年简单地把岑阳羽的事情给柏舟讲了讲,说。 柏舟来不及为岑阳羽的人生唏嘘,问:“你的意思是他可能给后来的人留下了线索?可他既然知道芯片的存在,也没有被植入会干扰记忆的芯片,为什么不将消息传回帝国?” “我怀疑他知道芯片存在的方法和联邦人知道芯片的方法一致。为什么那么多联邦人都不满意芯片的存在,芯片还能为联邦所使用,也没有引起联邦人的抗议?”樊斯年顿了下,“我认为周检查除了检查芯片是否正常外,应该还会给被检查者植入芯片存在正常的潜意识。” “但这个潜意识应该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不然无论是岑阳羽还是联邦人都不会能做出取出芯片的举动。”柏舟补充。 樊斯年摇头:“岑阳羽应该不是取出,我见他的时候,他并不死气沉沉,说明芯片在他身体里根本没有待多久,他应该自制了以假乱真的芯片,借此躲过周检查。” 柏舟眼眸亮了亮:“也就是说,我只要找到岑阳羽留下的信息,就能给你我配上假芯片,就能一劳永逸躲过周检查。” “没错。”樊斯年点头。 柏舟兴致很高地去找了。 岑阳羽既然是想让后来的帝国人知道,又不想让联邦人发现他的小动作,那么他肯定就是以帝国某些标志作为线索来隐藏自己留下的东西的。 柏舟结合樊斯年给他讲的岑阳羽生平和帝国的一切标志寻找了几天,终于在周检查的前一天找到了岑阳羽留下的东西。 岑阳羽不仅给他们留下了芯片植入的位置和制作假芯片的方法,还给他们留了几个成品。 柏舟为了后人着想,拿了两个假芯片后,就又把东西重归原位了。 取出芯片后,樊斯年有一瞬差点没控制得了自己的四肢,好在他及时地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找回了体面。 柏舟笑着看他:“被别人阴了的感觉如何?” 樊斯年面无表情:“你可以试试。” 柏舟“切”了一声:“我才不试,我又不是傻子。” 樊斯年眸里划过淡淡的笑意:“你在科研基地混得怎么样?” 柏舟秒懂他的意思:“我才刚来,就要收尾了?” 樊斯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前线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当然也得跟上。” 柏舟耸耸肩:“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樊斯年:“我过几天又要被委派到前线。” 第59章 柏舟愣了愣:“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联邦啊。” 樊斯年瞥他一眼:“你不行?” 柏舟:“那倒不是,你要知道麦金托什皇帝本来选定的人不是我。” 樊斯年动作顿住:“这么积极?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和我做同事吗?” “不和你做同事怎么证明我比你强?”柏舟笑,“可别忘了,要不是我来,你现在还被那芯片折磨着。” “我知道,谢谢你。” 樊斯年突然郑重,柏舟却有些不自在,他和樊斯年从来没有心平气和说过几句话。 他别开眼:“比起轻飘飘的话,我觉得还是真金白银更靠谱一些,我又快养不起我的alpha了。” 樊斯年看着面色发愁的柏舟,轻笑:“好,我等着你来和我讨要报酬。” 第55章 柏舟笑了笑:“怎么感觉你是在咒我死呢?” “怎么可能?”樊斯年平静地说,“我还是能支付得起给你的报酬的。” 他只是担心柏舟出意外。 关于收尾的计划他是在取出芯片前就想好了的,所以那计划冰冷得没有一点活人味,如果不如预想般顺风顺水,那么必定会有伤亡。 但他已经来不及再想一个新的计划了,乐嘉木和应戊望在前线已经把联邦的军队完全压制,现在正是结束这一切的好时机,他不能再拖了。 他也想过计划最危险的环节由他来,但柏舟刚来不久,他的资历不足以被法斯特总统信任,派往前线。他只能把柏舟留在这里。 不是说在芯片的控制下做出的决定是最优算法下的选择吗? 他希望可以两全。 前往前线的时间不知不觉地到了,为了不被怀疑,柏舟没来送,只在联邦发放的终端里用文字简单地和樊斯年做了个告别:“a区见。” 樊斯年:“嗯。” 他已经来过前线几次,前线的将士们都很信任他,联邦基地的所有区域他都有权限,包括信号塔。 樊斯年把其他人支开,独自仰望着挂着联邦国旗的信号塔。 约定好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在信号塔周围布置的定时炸弹也迎来了最后的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轰”—— 联邦基地的信号塔接连燃起火光。 处在战斗中的联邦将士们还在乐嘉木和应戊望手下苦苦挣扎,机甲们却突然全部断开精神网,失去控制。他们眼睁睁看着帝国机甲战队的攻击落在他们的机甲上。 这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记忆。 乐嘉木已经不再会为敌方的人员伤亡而触动,他看着联邦的机甲战队一架架落下,确定没有遗漏后,给应戊望发消息:“我要去接我的alpha了。” “你和将军说过没?我不帮你汇报。”应戊望不八卦,他满心都是赶紧回到基地,和慕清讨赏。 乐嘉木:“说过了。” 应戊望刚接收到这条信息,年嘉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这绝对是乐嘉木驾驶机甲最快的一回。 樊斯年引爆信号塔的事情不可能瞒太久,他一来,信号塔就出现了爆炸事故,不用想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而按联邦的狠辣手段,知道是樊斯年背叛了他们后,必定会狠狠折磨樊斯年,所以乐嘉木必须在联邦的人反应过来之前,把樊斯年接到手。 乐嘉木争分夺秒地驾驶着机甲靠近联邦基地,途中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觉察出不对劲。 以樊斯年的智商,他绝对不可能让联邦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他。那么,这平静下暗藏着的危险就是冲他来的。 他来得光明正大,大摇大摆,联邦会发现他也不足为奇,只是失去了最佳战斗手段的联邦会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埋伏他? 乐嘉木想起他在训练营时教官们为他安排的一场“游戏”。 游戏规则是教官们驾驶着机甲隐蔽起来,他驾驶着机甲寻找出所有隐藏的机甲。 现在角色转换,他要是把自己隐藏起来,让自己处在暗处,联邦的人会不会为了寻找他而暴露自己? 作为一个行动派,乐嘉木立马把想法付诸实践。 埋伏乐嘉木,时刻关注着乐嘉木动向的联邦人见乐嘉木突然消失后,瞳孔猛地放大,不可置信地说: “乐嘉木呢?” “刚才还在视野里。” “你们俩是不是蠢?机甲普遍有隐身功能,他肯定是隐身了。” “他发现我们了?” “刚才还没有,但现在发现了。”刚才还远在千里的乐嘉木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无情地按下攻击按钮,说。 埋伏他的人也被解决,乐嘉木总算是可以不带任何顾虑地去找樊斯年了。 樊斯年在引爆信号塔前给他发过信号塔的定位,因而乐嘉木直冲向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信号塔,寻找樊斯年的踪迹。 樊斯年的定时炸弹是就地取材,从联邦的仓库里偷的。而联邦制作这些炸弹自然是为了用在帝国身上,所以他们和制作092一样倾尽全力,把定时炸弹的范围扩到最大。 樊斯年没见过联邦炸弹的试验现场,没料到这一点。他为了确保定时炸弹正常爆炸,一直都处在距离信号塔不远不近的地方,于是在炸弹爆炸时不幸被波及到,炸飞好几十米远。 乐嘉木找了好久才找到已经昏过去的樊斯年,他把樊斯年小心翼翼地扶到年嘉上,返回基地。 基地的入口处只有休息了一会儿,回了些精神的武陶在等待他们的归来。 战争虽然结束,但伤员们却还没全部得到治疗,慕清还在医疗区忙碌。至于应戊望,也被慕清使唤着帮忙拿医疗工具,在医疗区走不开。 “樊斯年这是……?他不是应该在首都星吗?”武陶看着乐嘉木扛着的樊斯年,问。 “说来话长,之后再和你说。”乐嘉木说。 武陶应声,见精神力耗去一多半的乐嘉木扶着樊斯年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上前帮忙把樊斯年送到了医疗区。 慕清抽空过来看了眼樊斯年的伤势,说:“不用担心,伤得不重,你俩可以给他止血包扎一下,过会儿就醒了。” 然后就又被其他的伤兵喊走了。 乐嘉木和武陶受慕清耳濡目染,对止血包扎也算熟练,三两下就把樊斯年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好了。 也许是樊斯年被他们的动作吵醒了,也许是樊斯年该醒了,总之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乐嘉木身上,见乐嘉木毫发无伤,松了口气,然而他即刻就又拧起眉,问:“我的通讯器有收到任何消息吗?” 乐嘉木摇了摇头:“我没看,还有什么事吗?” 樊斯年摸过通讯器,说:“柏舟在联邦。” “什么?!”乐嘉木和武陶同时惊呼出声,“他怎么在那里?” “……和我一样。”樊斯年捏着隐藏通讯器,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 乐嘉木夺过来看了一眼。 通讯器上有一条来自柏舟的未读消息:“我可能要食言了,我回不去了,但你答应我的报酬不能少,要一分不少地全部交给我的alpha。” 武陶和柏舟关系不错,看到柏舟的消息后有些失声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乐嘉木轻拍着武陶的背,安抚着武陶,但他的脑子里也全是柏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打出这一句话的。 他完全不是奉献型人格,他也从来没想过用命去换功绩,他死之前会不会有些不甘? 几个小时前,柏舟在接到樊斯年的消息后就同步启动了他埋在科研基地附近的定时炸弹。 科研基地是联邦不断骚扰帝国的底气,要想重创联邦,让联邦不再有吞并帝国的野心,就要连科研基地一起毁掉。 但科研基地人来人往,柏舟埋炸弹并不顺利,历时好几天,他才埋完所有的炸弹。 在启动定时炸弹后,柏舟就准备离开科研基地,去给自己伪造不在场证明,以增加在帝国接他回家之前存活的几率,然而他还没迈出科研基地的门,就被一位不面熟的同事拦住了去路。 “柏舟,你要去哪儿?这几项实验数据你还没完成统计处理。”那位同事说。 眼看定时炸弹就要引爆,柏舟当然无心和他讨论什么工作,绕开他就要离开科研基地。 可同事对他不依不饶,见柏舟不想理会他,直接拉住柏舟的胳膊,说:“我都看到了,你想毁掉科研基地,前几天你在科研基地附近埋了很多定时炸弹。” 柏舟拧眉:“你看到了?” 同事点头:“你动静又不小,我看不到才奇怪吧?但我没有拆掉你埋的那些炸弹哦。我也早就盼望着科研基地消失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拉住我?”柏舟问。 同事歪头问:“答案很难想吗?我早就盼望着科研基地消失和有帝国人潜伏在联邦内部这是两件事。我是联邦人,我有义务检举卧底。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用检举了,我直接拉着你一起死就好了。” 第60章 同事的恶意已经完全展现在了脸上,柏舟不再和他做无谓的沟通,一脚踹开他,就往科研基地外冲。 然而同事虽然体能不如柏舟,但他要想抱住柏舟,拖着不让柏舟离开还是比较容易的。 “一起去死不好吗?你是帝国的弃子,我是把联邦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如果为了自己的母国着想,我们都应该去死。”同事抱着柏舟的小腿,无论柏舟如何踢他,他都不肯放开手。 柏舟气得爆了粗口:“谁是弃子?帝国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子民。” 同事笑着说:“可是,倒计时已经来到尾声了哦。” 位处于联邦首都星中心的科研基地四分五裂,无数精良的科研设备毁于一旦,法斯特总统在联邦政府怔愣地望着这场毁去他野心的爆炸,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柏舟在爆炸的那瞬终于和同事分开,他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调出隐藏通讯器,语音输入了一句话,作为他最后的遗言。 真是可惜,他还没和他的alpha告别。 他的alpha娇气爱哭,他说要包养,他的alpha哭说自己没本事,只能任人宰割,他说放他走,他的alpha哭着央求他,说不要不要他。 除了他,还有谁能忍受这么一个一点都不像alpha的alpha? 但也说不准,他的alpha值得更好的omega。 至于他,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载入史册,留名青史了。 比樊斯年早,他满足了。 第56章 但万幸的是,因为柏舟不止帮樊斯年取出了芯片,还帮几个方便联络的卧底也取出了芯片,因而那几个卧底也是知道柏舟和樊斯年的计划,并在其中扮演帮柏舟做不在场证明的身份。 在目睹爆炸发生后,还没等樊斯年从昏迷中醒来联络他们,他们就发觉了柏舟并没有及时地来到约定好的地方,于是几个人秘密地混入联邦的搜救队,找寻到了柏舟焦黑但完整的尸体。 柏舟比岑阳羽幸运,岑阳羽在联邦时期一直是单打独斗,不曾和同在联邦的卧底联络过,因此其他卧底都是在麦金托什皇帝联系不到岑阳羽后委托他们找寻尸体时才得知了岑阳羽的死讯。 但想也知道那个时候早就迟了,岑阳羽的尸体早就被联邦折磨了个遍。 完整的尸体想运回帝国并不方便,卧底们思忖了许久,还是忍痛决定火化掉柏舟的尸体。 虽然他们也觉得剥夺柏舟亲友见最后一面的权利不好,但他们实在无能为力。 几日后,一位帝国卧底秘密带着柏舟的骨灰盒前往帝国。 与此同时,帝国基地内一片喜气洋洋,所有的将士们围在一起庆祝他们的胜利。 将士们中有的已经在这里待了四五年,最次的也在这里待了三年之多,如今结束战斗能有一部分将士可以返回家乡和自己的亲人相见,他们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可毕竟基地还需要人驻守,还是有一部分将士不能及时地返回家乡的,于是几年来日日夜夜都盼望地早日回到家乡的将士们开始谦让。 “我都在这里待了五年多了,还差这几天吗?要我说,还是你们年轻人先回去,反正我家里人都习惯我常年在前线不归家了。” “正是因为你们好久都没有回过家了,这第一批回家的资格才更非你们莫属。在家的时候我都要被父母嫌弃死了,我才不想回去继续挨骂。” 两拨人推让着,乐嘉木几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因为柏舟死去而升起的悲伤也有了些许减淡,但乐鸿光强制要他们第一批回去。 这不算特权,乐嘉木和武陶积累的功绩在所有的将士中数一数二,慕清有慕家医术和慕齐亲自教学的加成,在医疗区治疗的伤兵数不胜数,更别说他还带来了扭转战局的关键——应戊望。至于樊斯年,卧底任务结束,他本就应该尽快回首都星,向麦金托什皇帝述职。 “柏舟的骨灰已经在回首都星的路上了。”几人沉默地在基地无人处散着步,樊斯年突然说。 乐嘉木感知到他情绪的异常,握上他的手,说:“我们明天就启程回首都星,我们马上就能见到柏舟了。” 武陶始终安静地低着眸。 慕清余光轻瞥了一眼,发现武陶的眼角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一些令人一见就能感觉到悲伤的光亮。 几个人的小聚他没把应戊望带着,或者说这种场合下应戊望也不应该存在。他感知不到除慕清以外任何人的情绪,只会不合时宜地说一些别人不爱听的话。 他们没散步很久,一是他们心底沉重的心情不足以让其中任何人有气力找话题,一是他们第二天要早起坐飞行器回首都星,他们需要今晚就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 好不容易结束了战争,将士们应该会庆祝到很晚,因而乐嘉木看着跟着他身后,像条小尾巴的樊斯年,默许他跟着自己回了宿舍。 “这是你的床位吗?”樊斯年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周,指着一个乱中透露着整洁的床位,问。 乐嘉木惊讶:“我床上也没放什么有标志性的东西啊,你怎么猜到的?” 樊斯年唇角微微上扬,颇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意味:“我就是知道。” 乐嘉木看得牙痒痒:“不说我揍你了。” 樊斯年不怕:“你舍得吗?我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 乐嘉木确实舍不得,只能任由樊斯年继续做出碍眼的行为。 “你每天都会喷一下香水,假装我在你身边吗?”樊斯年拿起桌子上的香水,问。 乐嘉木面无表情地说:“想多了,那是用来给卫生间除臭的。” 樊斯年良久没说话。 乐嘉木纳闷地抬头,撞进樊斯年盛着委屈的眼眸,片刻,他妥协地说:“对啊,你猜得很准。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樊斯年立马雨转晴,和乐嘉木腻歪:“我也很想你。” 他的黏人有些许异常,但乐嘉木没去问他在联邦时经历了什么,也没问他们时断时续的通讯里他为什么说自己忘了许多重要的事情,表现得有些冷漠。 一切都已经结束,他们往后的时间还很长,乐嘉木有耐心等待樊斯年某一天把一切都告诉他。 虽然舍友不在的时候,乐嘉木可以短暂地把樊斯年带到宿舍待一会儿,但晚上樊斯年是不可能留宿的。 虽然这是beta宿舍区,他的舍友都闻不到樊斯年的信息素,但宿舍突然多出一个alpha也太怪了,所以乐嘉木收拾好东西后就无情地把樊斯年赶出了beta宿舍区。 “我今晚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吗?”樊斯年站在夜色中,可怜巴巴地问。 乐嘉木是知道一处樊斯年今晚可以去的地方的,但他看着樊斯年这副模样突然就起了坏心思:“当然不用,你和我父亲挤一下就好了。” 樊斯年立马僵了面色:“那我还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吧。” 乐嘉木笑着锤了锤樊斯年的胸膛:“就这么怕我父亲吗?” 樊斯年为自己挽尊:“也不是怕。但毕竟你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伯父,我和伯父单独相处时总归是会紧张的。毕竟我以后也是要喊乐叔叔父亲的。” 乐嘉木反应了一秒钟,朝樊斯年没受伤的地方来了一拳:“占我便宜是吧?” 樊斯年不承认:“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乐嘉木踢他一脚:“那就迟早再说,我带你去你今晚睡觉的地方。” 樊斯年跟在他身后:“我不要和乐叔叔一起睡。” 乐嘉木头也不回地说:“怎么?你嫌弃我父亲?” 樊斯年:“没有。” 乐嘉木:“那不就得了。” 樊斯年在他扯着他的衣角,声音低低地说:“我不要和乐叔叔一起睡。” 乐嘉木顿了一下:“放心吧,就凭你刚才的那番口出狂言,我也是不会让你和我父亲睡的。这边正巧前段时间空出一个单人间,你在这儿休息。” 他打开单人间的门,开了灯,说:“之前的主人和你一样很爱干净,你应该能住得惯。” 樊斯年察觉到乐嘉木略有些低落的情绪,但他也没有开口询问。 他和乐嘉木是同样的观点,他们刚经历了足以让这辈子都深刻铭记的事情,他就算对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乐嘉木所经历的事情再好奇,再探究欲强,他也是不能逼迫乐嘉木现在就坦然把一切都告诉他。 他们都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 确定了樊斯年今晚的住处后,两人东扯西扯,聊未来,聊过去,避开所有沉重的话题,仿佛他们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但他们也确实还没拿到高中毕业证。 估摸着庆祝会结束,乐嘉木和樊斯年告别,返回宿舍。 两人皆一夜无眠。 第二天,几人在返回首都星的飞行器前碰面,眼眸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期待。 他们在这里待了太久了,久到记忆里的首都星已经有些模糊了,即使是对自己家人眷恋不多的慕清也很盼望着快点回到首都星。 第61章 即使那片土地上没有他朝思暮想的人,但那片土地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所眷恋的。 飞行器在他们待在前线的这三年里已经迭了好几代,按理说他们回去的时间要比他们来时短,可他们只觉得漫长。 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后,他们才落到首都星的土地上。 慕齐收到乐鸿光的信息,喊了郑沂提前来接机。 郑沂看起来毫不在意自己儿子死活的模样,和慕齐一直在闲聊,但在樊斯年刚下飞行器还没站稳的时候,就把人拉过来重重地打了几下:“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去了前线?知道你惦记乐嘉木,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父亲也很惦记你?” 樊斯年现在还不能和任何人公布自己的卧底身份,只是沉默地等郑沂宣泄后,安抚地说:“没事了,我平安回来了。” 在去往前线两月后,武陶就和家人逐渐破冰了,因而他们也来接机了。看着完好无损,还变得有些强壮的武陶,他们没忍住落下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泪水。 慕清两位父亲都已经去世,没人来接机,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和慕齐打了个招呼,就领着对帝国的一切都很好奇的应戊望离开了。他要把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全部介绍给应戊望。 慕齐因为乐鸿光经常跑前线,相较于其他又哭又笑的接机人,反应倒还算平静,他看着显然比离家之前沉着许多的乐嘉木,微笑着说:“欢迎回家。” 第57章 回到首都星后,乐嘉木和樊斯年只歇了几天,就又忙了起来。 两人今年都已经二十一岁,高中毕业证却还没有拿到手,训练营的毕业证书也因此没办法发给他们,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学历水平都还停留在初中。 但好在战争结束时距离这一年的高考还有半年,时间很是充裕。 虞榕得知乐嘉木回来后专门发消息问他们要不要到学校备考,但乐嘉木和樊斯年思考了一下,拒绝了。 虞榕今年带的不是高三,他们要跟班备考的话,要麻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老师,还不如他们自己找家自习室备考。 在上大学,但课少得可怜的戴邢和柯社收到消息后,自荐要给乐嘉木和樊斯年两人补课。 他们说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为此,其他同学都趁着课少在玩的时候,他们却在图书馆里埋头巩固高中知识,就等着在乐嘉木和樊斯年面前大展身手呢。 武陶和慕清脱离学校好多年,早就把知识忘了个一干二净,自觉不参与补课的事情,但对于围观乐嘉木和樊斯年备考,两人还是有点兴趣的。 因而乐嘉木和樊斯年只好把已经订好的两人间退掉,换成了一个隔音比较好的七人间。 嗯,应戊望也要来,他说他也能给乐嘉木和樊斯年补课。 樊斯年在联邦待了那么久,对应戊望的超强战力怎么来的一清二楚,他质疑地问:“你读过书吗?” “我没读过书啊。”应戊望理直气壮地说,“但我脑中的知识不比你们的少。” 戴邢柯社好奇地问:“你全部都是自学的吗?好厉害。” 应戊望摇头:“知识还用学吗?不是拿u盘导入就可以了吗?” 樊斯年:…… 乐嘉木看向慕清。 慕清轻咳两声,低声和应戊望说:“你不是说是来看热闹的吗?你怎么又要给他们补课?” 应戊望还没回答,樊斯年就略有些无语地说:“……自习室里这么安静,我能听得见。” 一时这个乐嘉木和樊斯年为了不让他们七个人吵到别人专门订的隔音七人间比全在认真学习的其他房间还要安静。 乐嘉木有点受不了这个沉默,他打破尴尬说:“我和樊斯年只学习了高一上的知识,还有五个学期的课要补,不能浪费时间。” 戴邢柯社也打圆场:“没错没错,我们快点开始吧。” 乐嘉木和樊斯年原本的计划是两人自学,但连基础都只巩固了一半的两人自学起来肯定是吃力的,可有了为了给他们补课一直在巩固高中所学知识的戴邢柯社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速度大大加快。 武陶、慕清和应戊望三人纯围观,一点作用没有,但他们也不觉得干坐着无聊。 应戊望已经被帝国军队收编,他们三个现在都是休假状态,什么事都没有。比起在家坐着,他们倒宁愿在这里看乐嘉木和樊斯年刻苦学习。 就是可惜的是乐嘉木和樊斯年都不是学渣。戴邢柯社只要轻轻一点,他们两个就可以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不能看到乐嘉木和樊斯年为了难题抓耳挠腮的模样,三人都有些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他们总不能给乐嘉木和樊斯年的复习题里混进去几道特别超纲的题。 四个月左右,乐嘉木和樊斯年就把高中所有的知识掌握了,进入了复习阶段。 这个阶段不再需要戴邢柯社,戴邢柯社走了,那三个只是围观的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待着了,乐嘉木和樊斯年终于体验到了自习室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氛围。 两个月后,高考的前一晚,乐嘉木和樊斯年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两个人对知识的掌握都很牢固,按理说他们是不应该为了高考担心的,但可能是对高考刻进骨子里的恐慌,他们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但却迟迟无法入睡。 乐嘉木和樊斯年都想找彼此说说话,又怕打扰到对方休息,只能非常默契地想了一个非常有效但会有人受到伤害的助眠方法。 两人打开终端,翻到复习用的听课软件,随便打开一个老师的授课视频,设置好根据睡眠状态自动关闭终端后,闭上眼睛。 这次,两人都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后,樊斯年像他们尚在上学时的每一天早上一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去乐家门口等乐嘉木。 乐嘉木又是卡点,他急匆匆地跑出来,气喘吁吁地和樊斯年说:“走吧走吧,不要迟到了。” 高考考的科目一共十几门,耗时三天。 每考完一门,乐嘉木就要和樊斯年抱怨一遍高考为什么要考三天,樊斯年一直都是静静地听着,不做回复,但当考完倒数第二门,乐嘉木还是照例在抱怨高考时间长时,他轻吻了一下乐嘉木的唇角:“马上就要结束了。” 为期三天的高考,无论是中午还是晚上,乐嘉木和樊斯年都没有人来接,虽然两人都不在意这个,但全部人都仿佛乐嘉木和樊斯年根本没在高考的反应还是让两人有些奇怪,只不过两人忙于高考,没空去思考背后的原因,直到两人考完最后一门,踏出考场后,看到考场门口浩浩荡荡的熟悉面孔,才明白他们的亲友为他们准备了一场惊喜。 慕齐递给两人一人一瓶水,说:“辛苦了。” 郑沂同样和乐嘉木说了声“辛苦了”后,抱臂看着樊斯年:“都二十一岁的人才参加高考,哎,你有没有发现考场里的同学都比你年轻啊?” 樊斯年早就习惯了郑沂的说话方式,直接略过他的话,从他的包里拿出两包小零食,乐嘉木一包,他一包。 “谢了,小父亲。”他说。 戴邢柯社因为高考要封闭校区,这三天都没课,见乐嘉木和樊斯年出来后,立刻就围了上去,问:“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第三门考试的考官胡子有点歪?” 乐嘉木想了想:“好像是有点歪。” 戴邢:“对吧对吧,我和柯社偷听到他惹他omega生气了,然后他omega就趁着他睡觉,把他珍爱的胡子给剃歪了。据说他醒来看见自己的胡子歪了还哭了呢。” 乐嘉木咂了咂舌,评价:“赔了夫人又折兵。” 武陶是独自一人来的。 他比较粗神经,直接就问出了那句经典的“考得怎么样”。 不过好在乐嘉木和樊斯年都不是害怕提这个的人,樊斯年想了想考试的试题,尽量客观地评价:“今年高考的试题比往年的偏难,但我和乐嘉木做起来都还算顺手。” 慕清本来想一个人来的,但应戊望太黏人了,仿佛一刻都离不开慕清,慕清只好再三警告应戊望不许乱说话后,才勉强愿意把应戊望也带来。 他浅笑着道喜:“恭喜了却这一心结。” 应戊望也模仿着说:“恭喜你们终于在二十一岁的年纪高中毕业了。” 樊斯年:…… 乐嘉木连忙捂住准备说些什么的樊斯年的嘴,无奈地对慕清说:“你辛苦了。” 慕清忧愁地说:“我还任重道远。” 乐嘉木很赞同。 高考查分对乐嘉木和樊斯年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只要一拿到高中毕业证,就可以去训练营领取自己的毕业证书,不需要和正常的考生一样为报考志愿发愁。 但慕齐坚持既然走流程就要走得圆满,非让乐嘉木守着零点查分。 乐嘉木秉着不能我一个人吃苦的原则,转头就去喊樊斯年。 樊斯年对于查分的态度也是无所谓,但他对于和乐嘉木一起等分查分这件事很有兴趣,因而他非常迅速地答应了。 第62章 两人窝在乐嘉木的卧室里,一齐守着查分网站,等待零点的到来。 帝国的网络很稳定,但面对高考还是无能为力。不出所料,零点的时候两人刷新网站时直接弹出了404。 乐嘉木立刻就起了放弃的念头:“我觉得它一时半会儿修不好网站,我们还是先睡吧。” 樊斯年心动。 和乐嘉木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然而他刚想要答应,应慕齐要求半掩着的门就被慕齐推开了:“怎么样,查到了吗?” 乐嘉木摇头:“没有,网站崩了,我觉得它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准备明天起来再查。” 慕齐果断地否决:“不行,明天起来查还有什么意思?一定要在修好网站后的第一时间查到。” 乐嘉木绝望地往后一躺:“那如果他早上才能修好网站呢,我和樊斯年今晚不用睡了吗?” 慕齐不退让:“通宵一天没关系的,我允许你明天白天一整天都补觉。” 乐嘉木彻底没办法了,只好边和樊斯年玩双人游戏,边时不时刷新一下网页,看一眼网站修好了没。 在熬到凌晨五点时,查分网站终于是正在加载中,而不是干脆利落地变成404了。 乐嘉木扫了一眼自己的分数,给慕齐截屏发过去,然后探头去看樊斯年的成绩:“多少分?” “你多少?”樊斯年没有先回答。 乐嘉木报了自己的分数。 樊斯年轻轻笑着:“虽然有点像我瞎扯的,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和你总分一样。” 他给乐嘉木看自己的成绩。 两人擅长的不一样,科目分各有差别,但总分栏的成绩却是一模一样。 乐嘉木困得不行,在看到樊斯年的成绩后,就拉着樊斯年躺下,闭着眼睛说:“斯小年毕业快乐,但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睡觉,晚安斯小年。” “晚安乐嘉木。” 樊斯年动了动身体,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和乐嘉木的额头抵着额头,说。 第58章 在乐嘉木和樊斯年高考结束之前,柏舟的骨灰就抵达了帝国,但两人只和武陶等人为柏舟寻了片位置不错的墓地后就继续专注复习了。 直到高考后,两人才抽出时间去给柏舟扫墓。 慕清这回狠心拒绝了应戊望跟过来的请求,六个人安安静静地买了些祭拜的东西去看柏舟。 因为柏舟的卧底身份还没有公之于众,所以他的父母和alpha都还不知道柏舟已经死了,只是以为柏舟在忙于外派去其他星球搞复兴的工作,没空回消息,但也或许他们猜到柏舟可能出了意外,只是不敢深思。 所以乐嘉木他们没给柏舟的墓碑上刻名字,只在墓碑侧面最底端刻了一个字母。 樊斯年把柏舟生前最喜欢的花放在墓碑前,轻声说:“……,你没有食言,我在a区见到了你。” 乐嘉木站在他身旁,默默给予他安慰。 樊斯年从小到大的交际圈都是由他展开,只有柏舟是樊斯年自己去认识,并介绍给他的。他当时被樊斯年介绍给柏舟时,心中还有种奇妙的感觉,觉得樊斯年总算是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朋友了。 为了帮樊斯年维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作为旁观者的他操心了不少。他担心樊斯年和柏舟不能很好地相处,而导致失去这段友谊,他担心两人的相处方式太过锐利,其中某一句话越过谁的底线,他担心得太多太多了,可就是这样,他也没能想到樊斯年的这段友谊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我把答应你的那笔钱以你的名义打进了你alpha的账户,还给你的父母也打了一笔钱,或许这样可以延缓他们知道你死讯的时间。”樊斯年接着说,“你的死亡对谁来说都很突然。” 武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然而他一张口就是哽咽:“因为我父母对我的控制欲太强,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所以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但你说没关系,你控制欲也强,还带着我认识樊斯年和乐嘉木。在我想要参军的时候,你鼓励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再继续听从父母的安排,你期待我认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后的结果。我现在做出成就了,可你看不到了……” 乐嘉木、慕清和戴邢柯社和柏舟之间的感情都没有樊斯年和武陶对柏舟的感情深,他们没有和柏舟经历太多的事情,但在他们的心中,柏舟仍然是个地位很重的朋友。 他们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用柏舟生前喜欢的东西把墓碑围得满满当当的,把那些想说但乱到没有头绪的话藏到心中。 六人并没有打算在柏舟的墓碑前停留太久,一是容易触情生情,二是他们今天不止要扫这一个墓。 所以当他们觉得待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简单清理了一下柏舟的墓碑,准备离开。 然而他们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红着眼眶的年轻alpha在安静地看着柏舟的墓碑流泪。 乐嘉木不认识他,正打算问他是不是走错了,被樊斯年牵住了手。 “好巧,你来祭拜谁?”樊斯年这时候声音已经恢复正常,他好似只是在随意地和相熟的人打招呼。 年轻alpha看向他:“不巧,你们来祭拜谁,我就来祭拜谁。” 他的情绪尖锐,但樊斯年只当没有听出,他平静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对柏舟的感情状况并不是很清楚的几个人听了两人的这几句对话也反应过来这个alpha到底是谁。 “樊斯年,我认识你,我也全部听到了你们刚才对着墓碑说的话,你不用和我装糊涂。”年轻alpha的声音逐渐颤抖,他问,“我只是知道一件事,他是真的……了吗?” 樊斯年沉默。 年轻alpha又把目光投向其他人,妄图从乐嘉木他们口中听到一句“这一切都是我们在开玩笑,他没死”。 可谁会拿朋友的死亡开玩笑? 没有人回答他。 他的精神濒临崩溃,但仅存的微末理智还是将他从边缘扯了回来,他看着樊斯年:“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樊斯年摇头:“抱歉,不能。而且你还需要保密柏舟的死讯。” 年轻alpha没有再纠缠,胡乱地点点头:“我会的,谢谢。如果有什么关于……他的事情,麻烦再联系我。” “嗯,会的。” 得到樊斯年的保证,年轻alpha昏昏沉沉地离开了,不知道是去买祭拜的东西,还是像柏舟所说的那样受到挫折后就会找一个不会有人找到的地方哭去了。 乐嘉木几人有点担心他,但他们和柏舟很熟,却和柏舟的alpha不熟,他们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选择跟上去。 或许现在让他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他们今天要祭拜三个人,而且还要去一个之前去过的地方,时间很紧,所以他们在决定让年轻alpha一个人消化柏舟的死讯后,就直接去了同墓园的陈思光和岑阳羽墓前。 原本这里只有陈思光的墓碑,但在岑阳羽的卧底身份公之于众后,麦金托什皇帝就在陈思光的墓碑旁边加了岑阳羽的墓碑,但岑阳羽的墓碑下是空的。 岑阳羽的□□永远留在了联邦,唯物主义的几人寄希望于神学。 听说人死后灵魂都会归家,按岑阳羽的性子,或许他真的会跨越过万千星辰,回到帝国。 陈思光和岑阳羽对六人来说是启蒙和前辈的存在,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话要和两人讲,两人根本不认识他们。 除了在训练营与岑阳羽有过一面之缘的樊斯年。 但他也不知道要和岑阳羽说些什么,岑阳羽当时可能只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联邦弄死了,随便找了个人说话,顺便帮麦金托什皇帝看看后辈该怎么培养。 岑阳羽无意把樊斯年引到他的这条路上,只是对于樊斯年来说,那恰好是他的最佳选择。 于是几人只是沉默地在两人的墓碑前站了一会儿,放下祭拜的东西后,就离开了。 “机械城的门票是谁定的?”坐上飞行器后,乐嘉木问。 柯社举手:“是我定的,六张一张不少。” 当时的机械城之旅只有乐嘉木樊斯年和戴邢柯社四个人,所以武陶和慕清不太清楚之前规划行程时,他们的最后一站为什么是机械城。 于是乐嘉木给两人讲了之前他们在机械城经历的一切,武陶和慕清皆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两人一个被父母全权控制,一个忙碌地没空游玩,都没有来过机械城,只听过机械城的盛名,完全没想过机械城还有这样的用途。 “我们这次去是不是就会看到岑阳羽了?”戴邢扒着前座的靠背,问。 “岑阳羽的卧底身份已经公布,他的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他的机械人应该是已经投入机械城了。”驾驶飞行器的乐嘉木把他拍回去,说。 柯社补充:“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看望一下以机械人形象继续存在的陈思光和岑阳羽。如果岑阳羽的机械人还没有投入,那我们大概率无功而返。” 第63章 慕清问:“你们没有提前问过机械城的负责人吗?” 坐在副驾的樊斯年说:“问过,但似乎很少人会委托他们将逝者的信息导入机械人,一般这样做的大多都是逝者生前的身份极其重要,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告诉来访者这些信息。”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飞行器很快就降落到机械城外。 六人检票入内,直奔他们第一次见机械人陈思光的地方。 被设置了固定程序的陈思光还在那里徘徊,但不同于初见时,他的身边多了个笑得开朗明媚,看起来格外有活力的年轻人。 乐嘉木和樊斯年凝神去看,辨别出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份。 乐嘉木慢慢走近,观察陈思光资料面板的变动。 上面的故事线已经补充完整,由“寻找中”变成了“他们将于下个月订婚”。 “提前祝你们订婚快乐。”乐嘉木对正在腻歪的两人,说。 岑阳羽惊喜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们马上要订婚了?该不是这个闷木头到处宣传了吧?” 闷木头陈思光:“……我没有,你是不是又要说我闷骚?” “有意见?”岑阳羽话尾总带着仿若有小尾巴的调子,像是被人宠坏了。 樊斯年在一旁看着和他记忆里相差巨大的岑阳羽,说:“我当时遇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他的眼里全是疲惫,没有一点光亮。” 岑阳羽转头问他:“你遇见过我?很抱歉给你造成了那样的印象。我表情很差的话大概率是我刚加班结束,加班的我是不会快乐的。可恨的资本家!” 陈思光心疼地看着岑阳羽倒苦水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那就不去工作了,我的工资可以养你。” 岑阳羽别开眼:“我才不要,累也是一种很正常的情绪。我想要的是普通而幸福的生活,这点累顶多是调味剂,对我造不成什么影响的。” 陈思光低着眉眼:“都听你的。” 岑阳羽“哼哼”两声,转头看向六人:“虽然我不太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你们了,但既然我们曾经见过,就说明我们有缘。一月后的订婚典礼你们会来参加吗?这是请柬。” 六人看着岑阳羽眼眸中幸福的光芒,没拒绝,伸手接下请柬。 武陶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请柬:“我们也可以让柏舟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吗?” 樊斯年回答他:“我有这个打算,但要等到他的卧底身份和死讯一起公之于众。” 武陶仰头,不让泪珠滑落:“好。” 他还有见到活生生柏舟的机会。 自欺欺人或许可悲,但如果能欺骗自己一辈子,也或许是一种幸事。 第59章 扫完墓后,麦金托什皇帝得知乐嘉木和樊斯年领到了高中毕业证和训练营的毕业证书,关于学历这方面已经没有任何欠缺后,召两人见面,他要亲自给两人来一场迟来的洗风接尘宴。 之前乐嘉木和樊斯年刚到首都星时,他忙于和联邦派来的人交涉,虽然知道乐嘉木和樊斯年是第一批返回首都星的,但他一直没空为两人洗风接尘。 如今他终于有了时间,自然是要为他们补上。 乐嘉木和樊斯年在结束这场战争中贡献能占到总值的二分之一还要多,他若不重视两人,那会寒了很多人的心的。 麦金托什皇帝为了这场见面花了不少心思,他选择会见乐嘉木和樊斯年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穿的衣服也是第一次见乐嘉木和樊斯年时穿的衣服。 乐嘉木和樊斯年一推开包厢门,看见在角落里坐着的麦金托什皇帝,恍然自己回到了几年前还青涩的时候。 麦金托什皇帝望见两人怔愣的神色,温和地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这里。” 虽然乐嘉木和樊斯年见麦金托什皇帝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但这样复刻初见时的场景让他们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紧张。 当年的他们怎么会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成为类似于救世主的存在? 麦金托什皇帝拉着他们聊了许多,虽然他见两人不乏作秀的意思,但他也是真的想和两人说说话。 他目睹了两人的成长,亲手把两人培养成了他坚实的左膀右臂,他怎么可能不感慨? 麦金托什皇帝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废话后,神色突然郑重起来,他看着已长成可靠模样的两人,说:“其实我今天见你们是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分别委托给你们。” 联邦的科研基地和前线的信号塔受到重创,即使法斯特总统再不甘心他的吞并帝国事业就此中断,他也只能向帝国发起休战协议。 他们已经不再具有继续和帝国作战的能力了。 法斯特总统闭门思考了好几天,忍痛向帝国提出休战。 早就厌烦了无休止战争的麦金托什皇帝立即就同意了。 签订休战协议的地点在两国边界的一颗小星球上,由两国官方媒体一同进行直播。 联邦派出签订休战协议的是乐嘉木见过的一位将军,帝国派出签订休战协议的是乐嘉木。 在两国人民的注视下,乐嘉木没有多话,除了签字,没有做任何额外的事情,但那位与乐嘉木在战场上见过的将军却颤颤巍巍的,甚至又腿软跪在地上的趋势,极其给联邦丢面子。 乐嘉木不知道看直播的联邦人会有什么反应,反正他是觉得联邦还不如派一个身体里有芯片控制的人来签字,起码不会腿软。 樊斯年在远离了联邦后,精神逐渐恢复过来,对曾经半掌控他思维的芯片也不再忌讳,和麦金托什皇帝汇报了联邦的秘密武器,和乐嘉木讲了他在联邦经历的一切。 乐嘉木抚摸着樊斯年被植入芯片的地方,轻吻了一下,做保证:“辛苦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了。” 樊斯年浅笑晏晏:“这可是你说的。” 乐嘉木重重点头:“我说的。” 他在那天祭拜完柏舟、陈思光和岑阳羽后,也第一次和樊斯年提起了秦杨云。 他对秦杨云怀疑过,也对秦杨云信任过,但终不及秦杨云死亡给他的冲击力大。 樊斯年安静地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话:“只可惜立场不同。” 乐嘉木想起他见秦杨云的最后一面:“是啊,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然而他的尸体却陨落在宇宙深处,既回不了故土,也没有留在他生活了许久的土地上。 或许这就是对他背叛真心待他的人的惩罚。 联邦和帝国正式签订了休战协议后,乐嘉木等人不再为了无休止的战争而烦忧,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乐嘉木功绩突出,在战争还未结束时就被乐鸿光一步步提拔,回首都星被麦金托什皇帝召见后更是直接被提拔为少校,比自诩年少有为的乐鸿光还要早几岁,更是帝国史册上第一个omega少校,一时星网上对他的喜爱追捧度更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热潮。 樊斯年重回原职位,并在一月后被调往待复兴的星球,执起重建一切,安顿流民的大任,但由于他在f区扮演“杀人魔”吓唬流民的历史在前,流民不满重建他们家园的是樊斯年,在星网上联合之前本就跟从舆论讨伐过樊斯年的网民们抵抗他就职重要职位,但无论是樊斯年,还是政府都未予应答他们的需求。 慕清由医疗技术士官晋升为首席医疗官,成为前线医疗区最为核心的几位首席医疗官之一。也有同事质疑他年纪轻轻,是否能担得起如此大任,但在其他头发已经花白的首席医疗官公布他在之前的战争中救助伤兵的数量后,都纷纷不再表示任何异议。 那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即使平均到单位为天,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武陶功绩没乐嘉木那么突出,但也不逊色,和其他人比起来位于前列,因而他也被提了军官职。比乐嘉木低一级,但他很满意。按他的话说,上级是乐嘉木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让人放心,他完全不用担心与上级交流沟通的问题了,就是可能要担心一下乐嘉木会不会借着他俩的交情“欺压”他,把他当苦力。 戴邢柯社继续他们的大学生活,他们对未来的职业还没有什么想法,或许毕业后家里安排他们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也或许他们会选择自己创业。他们的想法是未来的事那就等未来再去想嘛,他们过好当下就好了。反正他们只是普通人,世界也总要允许普通人的存在。 因为前线的收尾工作还在进行中,乐嘉木休了一段时间假后就马不停蹄地返回了前线,继续忙得不可开交,因此他没有及时发现星网上对樊斯年的讨伐。 直到他再一次返回首都星,上网娱乐时才发现在他面前表现得毫无异常的樊斯年在星网上竟然被骂得那么惨。 乐嘉木怒气上头,也不管樊斯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立即给樊斯年弹了一个语音,气势汹汹地问:“樊斯年,你有没有要对我解释的?” 樊斯年正在工地监工,接通语音后,分神问:“要我解释什么?我最近很乖,什么都没做。” 第64章 乐嘉木拉长音调:“是嘛?” 樊斯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心虚的,坚定地说:“当然。” 乐嘉木说:“那请斯小年解释一下为什么星网上全是一些我看了就觉得非常生气的言论?” 樊斯年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连上网了呢?” “我从来就没断过网好吗?”乐嘉木恨铁不成钢,“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樊斯年垂着眸:“这是我当初种下的因,现在果当然也该我承受了。” 乐嘉木不买账:“你什么时候变成逆来顺受的性子了?你当初那是不得已,为了帝国舍弃自己的利益,但你现在就是单纯地被骂了,这种窝囊气你也要受吗?” 樊斯年听着他越来越气,轻笑了一声,安抚:“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本来柏舟和我的卧底身份都应该在近期公开,但联邦和帝国刚休战,我和柏舟又是致使联邦元气大伤的罪魁祸首,现在公开我和柏舟的卧底身份相当于在挑衅联邦,所以麦金托什皇帝出于考虑打算拖一拖,等一切都稳定下来,至少一两年后再对我和柏舟进行公开嘉奖。” 乐嘉木还是不太开心:“那岂不是你至少还要挨一两年的骂?” “怎么,你心疼我?”樊斯年不想讨论这件事情,一心只想着和好不容易主动给他打一回语音的乐嘉木调情。 乐嘉木拒绝了他的调情,干净利索地说:“既然你和政府都不好出面,那就由我来。” 樊斯年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你要做什么?” 但乐嘉木已经无情地把他的电话挂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监工。 果然有男朋友护着的感觉就是好。 与此同时,星网上新注册了一个名为“乐嘉木”的账号,几分钟后这个账号就挂上了黄v。 闲得发霉的星网网民立即发现了这个挂着黄v的账号。他们刷新着乐嘉木的主页,等待乐嘉木发布第一条帖子。 会是像乐鸿光一样轻松愉快的日常分享,还是像武陶一样人机官方的自我介绍,又或许是新的形式? 但不管是哪种类型,他们都是一定要抢到前排的。 在星网网民不断地刷新下,乐嘉木主页的帖子数终于从“0”变成了“1”。 激动不已的星网网民们立即点进帖子,无视顶上“正在加载中”的提示,直奔评论区,把剪切板上他们编辑好的对乐嘉木的夸夸一股脑都发在评论区。 几秒后,留完评的星网网民们终于有时间去看乐嘉木的帖子内容,他们抬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欸?”。 【乐嘉木:不许欺负我的alpha。】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