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人夫竟是绿茶疯批》 第1章 《卑微人夫竟是绿茶疯批》作者:宁昭予【完结】 文案: 【茶艺王者·腹黑恶犬攻&训夫有方·傲娇美人受】 (正文已完结!小甜饼嗷~) 迟南青意外穿越到十年之后,昔日冰山男神竟拿着离婚协议,神情落寞,低声恳求:“亲爱的,不要丢弃我。” 查明真相后,迟南青瞳孔地震:我母胎单身十九年,一朝穿越竟婚内出轨三人?! 翌日情人轮番上阵,与自己暧昧不止,竹马攻心,学弟勾引,好友诱惑。 迟南青:……不敢动,我真的不敢动。 而卑微人夫褚长煦对被自己戴绿帽的事实毫无怒气,只是一味绿茶。 看见老婆画了一只小狗,他垂头咬住迟南青的耳垂:“我是老婆最忠诚的小狗。” 老婆拒绝夫妻运动? 第二天,结婚证被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某人暗暗表示自己持证上岗,合法合规。 情敌送了玫瑰,他反手扔掉并送上更好看的,使用一切方法替代情敌。 就连在床上,他也会低声询问:“老婆,我和他们,谁更厉害?” 混乱之中,迟南青却发现了更大的秘密! 他勾起唇角,训夫模式,启动。 迟南青将搜出来的监控扔在桌上,好整以暇地靠着沙发:“解释?” 褚长煦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这是养猫前方便观察小猫的。” “哦?猫呢?” 褚长煦眼神暗沉,盯着眼前矜贵优雅的天之骄子。 “就在面前呢。” “呵,看来有只小狗,想造反了。”迟南青轻轻挑起某人的下巴,直视他深邃的眸子,媚眼如丝。 “想要我?只敢暗戳戳的窥视可是不够的。” 1,1v1双洁,受自带万人迷属性,只有攻受双箭头。 2,初期修罗场多多,后期南青开启训夫模式,小猫也是会咬人哒,矜贵好猫与装乖恶犬的恋爱甜饼~ 含救赎向,受是攻唯一的光,慢热感情流^o^ 3,受和其他人无暧昧关系,是扮演的假情侣(攻知道)。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成长 天降 先婚后爱 主角:迟南青 褚长煦 一句话简介:被迫出轨?老公你听我解释! 立意: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第1章 清晨,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纱,散落到床面。温馨整洁的卧室,桌前的花束肆意生长。 迟南青揉了揉眼睛,藕白的细嫩手臂遮住眼前刺目的日光,缓了缓睡意。碎发披散,只露出红润小巧的唇瓣,就不禁引人遐想。 他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思索着要起床好好收拾一下。 今天,是他要向自己的暧昧男神--褚长煦表白的日子。 经过一年的暧昧,迟南青决定乘胜追击、一击必中,直接将对方变成自己的人。 手却在伸展中突然碰到了一个不明物体,迟南青瞬间惊醒,睡意逃窜无踪。 清晨,床上,不明物体?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吓得立刻坐起来,蓬松的睡衣露出一截柔软细白的腰肢,因震惊而显得圆溜溜的眼睛恍如小猫般灵动。 被迟南青的动作闹醒的褚长煦睁开眼睛,细长的狐狸眼半睁半闭,给锋利的轮廓添上一层迷离朦胧之感。 他看了看抓着被子缩在床头的迟南青,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老婆,真美。 好想抱着老婆继续睡下去。 不同于褚长煦的岁月静好,迟南青心中早已兵荒马乱。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褚长煦会在他的床上,而且这间卧室也不是他租住的房子。 他心中有了一个莫名的猜测,视线确定到对面床头柜上的手机。 迟南青看了看依旧不怎么清醒的俊美男人,咽了咽口水还是选择下床绕过去。 一大早就被帅脸冲击,他有些红了耳朵。 温热的脚趾刚刚接触冰凉的木地板,冻得他不禁抖了抖,迟南青习惯性地忽略了这份不适,急着去找隔壁的手机看看时间。 下一秒,迟南青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抱回了被窝。 男人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迟南青的后背贴着他宽厚温热的胸膛。 是和少年时期的他完全不同的感觉。 “就知道你又不穿鞋,说多少次了。”褚长煦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刚醒还带着沙哑。 带着余温的呼吸扫过迟南青脖颈上敏感的肌肤,让他难耐地动了动。 “我······”话还没说完,迟南青感到自己的脚被一双手握住。 而对方的手臂穿过他的腰,半包围着他。 他连忙制止道:“长煦,松手!” 褚长煦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就像整个人呆住了一样。 抬起漆黑的眼眸,目光定定地看着怀里的爱人,他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迟南青见他不动,自己动手,自食其力地把他的手挪开,躲下了床。脚步慌乱地套上拖鞋,在对方怔愣的背影后点开了房间里唯一的手机。 xx年x月x日。 迟南青内心大惊,这是十年后的日期。 他竟然一觉醒来到了十年后,现在的他似乎和褚长煦仍然保持着亲密关系。 一阵窸窣声传来,褚长煦突然起身。迟南青下意识把手机放进了枕头下面,他刚刚看了锁屏是自己的照片,应该是自己的手机吧? 褚长煦下了床,直直走向迟南青。 南青有些不知所措地退了几步,眼神飘忽不敢看十年之后的他。十年之后的褚长煦褪去少年的青涩,更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还挺帅的,迟南青不合时宜地想,不愧是我选的男人。 “老婆,再喊我一下。”褚长煦高大的身躯压下来,把迟南青牢牢箍在自己怀里,经过十年的生长,他显然比南青大了一圈。 迟南青一边慌乱地推着他,一边想怎么就自己没长个儿呢。 “长煦。”他回答着,对方却不为所动。迟南青停止了动作,突然福至心灵,试探地说:“老公?” 是想听这个答案吗? 他灵动闪烁的眼眸看向褚长煦,对方的吻却落在眼尾。 不是!我看你是为了看看我回答的对不对,不是给你亲的啊! 迟南青心里吐槽着,现在的褚长煦就像得了肌渴症一样粘着他,身体没有一丝缝隙。 “让我抱抱好不好,你生我气生了好久,久到我像要死掉了一样。”褚长煦失落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掉落在额头上的碎发遮住眼眶,让人看不清表情,活脱脱一只被丢弃的大狗似的,向主人摇尾乞怜。 迟南青顿时心软了,他向来见不得别人受伤难过的样子,更何况是褚长煦,他深深爱着的人。 轻轻拨开他脸侧的碎发,揉了揉他的脑袋,迟南青哄道:“好了好了,快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我说我失忆了,回到了还没有和你确认关系的时候,褚长煦会怎么办? 迟南青看着他破碎的模样,抿了抿嘴唇。 好像他会真的碎掉。 他把口中的话又咽回去。 对方打开了旁边的衣柜,拿出一套颜色清新、色彩斑斓的衣服。 迟南青光明正大地偷瞄他换衣服,这不是他想看,是对方执意要给他看。 在他印象里褚长煦从来都是黑白灰,一点颜色都没有,嘶······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褚长煦的手就伸向了迟南青的衣领,他忙退后几步,跌坐在床上,护着自己的衣服。 褚长煦看着他一脸警惕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可爱,心底露出笑容,面上却挂着难受伤心的表情。 他蹲下来,双手搭在迟南青的腿上,以这种姿态仰视对方:“南青,怎么不让我给你换衣服了?” 男人低眉顺目,长长的睫毛盖住向下的目光,低着头连下巴都搁在南青腿上,让南青的膝盖抵在他柔软的胸肌上。 “老婆,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他抬起头,狐狸眼下垂,牵着南青的手放在自己脸侧,眼角的泪痣让他更加动人。 迟南青假咳了几声,用另一只手捂住嘴角,他觉得自己肯定脸红得要冒烟了。 谁顶得住自己心爱之人的这番攻势啊! 又看了看褚长煦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现在骑虎难下,要是拒绝了下一秒对方就会哭出来。 “没有,你很好。谢谢你。” 他只能答应,说服自己都结婚了,这个也算正常吧? 褚长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已经练习过很多遍了。迟南青非常懵逼地任他动作,像一个娃娃一样任他摆弄,被牵着洗漱。 不是,十年之后,褚长煦进化成这样了? 见南青始终呆滞不说话,褚长煦一手挤好牙膏的牙刷,一手盛满水的漱口杯,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老婆,我做的又不对吗?” 第2章 没有不对,就是有点······有点怪怪的。 迟南青一边刷着牙,一边思索着,现在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褚长煦口上喊着他老婆,怎么行为上不像个丈夫,倒像个被欺负被使唤的人。 不对,还是像个丈夫的,毕竟是从他的床上醒来的。 刷完牙,褚长煦又跑去做早饭,忙里忙外,让迟南青嘴里的话真是一咽再咽。 看对方的打扮是要出去上班的,他理解上班族早上的风风火火争分夺秒。 要是自己现在说失忆了,一定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吧。 不如等他下班回来,他的话又咽了下去。 褚长煦临走的时候,迟南青还在桌前吃着他的早饭,牙齿咬着冒着热气的小笼包,里面浓郁的汤汁就染上他粉嫩的唇瓣。 褚长煦退回来,指腹划过他的嘴角,眼眸低垂地深情凝望着南青。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幻觉,等今天下班回来,一切又回到了梦碎的样子? 迟南青不懂他怎么一直是这种忧伤的状态,仿佛一碰就能碎一样。 他也不敢动作,生怕自己躲开他真碎了。 “我去上班了,南青,一个人在家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碰危险电器。”他娓娓道来,一点一点叮嘱。 迟南青听得小脸都皱起来了,他挑挑眉问他:“你好,我今年三十岁,不是三岁。” 虽然他现在的灵魂岁数有水分,但是他依旧大言不惭。 没错,他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 对方噗嗤一声笑出来,给了他一个离别吻,心满意足地放开了耳朵通红的南青。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门外,他站定了,低着头盯着脚尖发呆。深吸一口气,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出去。 南青,我爱任何时候的你。 如果这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等褚长煦离开,迟南青立马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锁屏是一张南青在海边的照片,他笑得开怀灿烂,似乎在和镜头互动,看起来是褚长煦拍的。 他对此没有印象,猜测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接连试了几个密码,自己的生日,父母的生日,哥哥的生日,褚长煦的生日,结果都不对。 他思考了一下,试探性地输入明天的日期。 对了。 看来十年前的明天,他表白成功,和褚长煦正式在一起了。 这么看来,他们感情很稳定啊,只是今早褚长煦的状态有些奇怪。 想必是把他惹得有些急,被甩了好久脸色吧。平时惯爱欺负他的迟南青咳了咳,假装不是自己的错。 他默默在心底为褚长煦点了支蜡烛。 找到社交软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置顶信息:“宝贝。”其他都是工作信息。 迟南青莫名有些羞涩,这算是围观十年后的自己和对象谈恋爱吗?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宝贝,今晚想吃什么?我下班回来做。” --“随便。” “亲爱的,不要在画室待太久,注意休息哦。” --“不想看见你。” “(委屈)” “亲爱的还在睡觉吗?” --“你不知道吗?” “我还买了你喜欢的小蛋糕。” “(图片)” --“哦。” 嘶,他看了看这部手机,退回去没有找到父母兄长的联系方式。这好像是褚长煦的? 我竟然……是一个如此冷漠无情的人?! 第2章 “老婆,我手机忘了拿。” 没等他细细查看,褚长煦就回来了。 迟南青还没来得及藏手机,它现在还在他手心静静躺着。 被抓包了,好尴尬······ 本以为褚长煦会不开心,没想到他轻笑了一声,只是在他身前摊开手掌: “老婆大人查手机查完了吗?等我回来给你慢慢看好不好?” 迟南青被他肉麻的话激地身体一阵发麻,烫手似的把手机还给他。 怎么这个人现在说话这么黏腻了?这就是母胎单身还没谈过和婚后十年的区别吗? “对了,我手机呢?”迟南青顺其自然地问道。 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埋头苦找,不如直接问家里的另一个主人。 褚长煦却露出了难言的表情,垂下了眼睛。迟南青心中一个咯噔,感觉他要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昨天不小心摔坏了。”他低着头说。 那你这副表情是······ “你摔的?”迟南青试探地问。 对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是南青昨天用手机砸我的时候摔坏的。” “没关系的老婆,我不疼。” 迟南青退后了两步,我摔的?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暴戾的人了?他甚至想象不出来自己生气的模样。 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十年后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褚长煦见他后退两步,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凑过来道歉: “对不起,是我没有及时抓住它。今天周六,我去公司安排下事情,下午回来陪你去买新的。”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那双在迟南青印象里一直明媚、散发着光彩的眼眸直戳戳展露在面前,却写满了敏感和脆弱。 迟南青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褚长煦和印象里区别颇大,一副被摧残了的破碎模样。 曾经那个出生贫寒,却仍带着骄傲倔强的人似乎不见了。 不,还是一样,他一直宠着自己,随便自己“欺负”。 他有些心虚,难道是自己作的? 不会吧,他自认为一定会认真对待爱人的······吧? 事实摆在面前,南青不信也得信,他只能先安慰褚长煦:“不生气了,你安心去上班吧,我在家等你。” “在家等我?”褚长煦重复道,似乎这句话像天赐一样,听得迟南青一阵心酸。 他正心疼着,唇瓣就被叼住,那人啃咬着、舔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等了一会儿,某人还不知收敛,迟南青红着脸颊推开他:“上班去!” 褚长煦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我很快回来。” 迟南青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点明媚版褚长煦的样子,之前都是破碎版。 没了手机,迟南青无所事事地找到了自己的画室,用画画打发时间。他扫了眼习惯性挂在画架上的日程表,空白一片。 很好,迟南青凭自己的实力成为了家里蹲的无业游民。 想了想褚长煦孤儿出生,大学一直半工半读,现在都已经凭借实力混到公司管理层了。出生优渥的迟南青不禁感慨,自己真是太不努力了啊。 痛定思痛,咸鱼·南青决定继续躺平。 他想起当时送他去大学时,哥哥迟北暮说了一句:“你学这个破专业,以后就不能进公司给我打工了。” 迟北暮果不其然遭到了父母的制裁,差点被打包丢去公司不准回家。 他之后还背着父母偷偷跟他吐槽:“这么大公司全丢给我,你就轻轻松松,偏心。” 迟南青摇了摇头无奈笑了,但正是在这所大学,他遇到了自己的爱人,还和对方走进了婚姻殿堂。 咳咳,尽管现在看来有点小状况。 想着褚长煦早晨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笔下流淌出一只只白毛小狗。 头顶毛发凌乱,眼角下垂,是褚长煦可怜撒娇的模样。围着围裙,认真做饭,是褚长煦准备早餐的模样。睡眼惺忪,裹着被褥,是褚长煦还没醒的模样。 回过神来,看着被动物塑的老公,迟南青不厚道地笑了。 恰巧在此时,褚长煦推开门,把迟南青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来,挡住自己的画。 画别人的小画被看见,和背地里说人小话被听到有什么区别? 他只祈求褚长煦不要认出来原型是他。 褚长煦只是站在门外,像是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画:“吓到你了,对不起,南青。” “倒也不必道歉······”迟南青走过去把门带上,和他一起离开。他看起来没有注意到他的画,迟南青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小心翼翼,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褚长煦却连走个路都要贴贴,非要和他凑到一起,一步都离不开:“你不让我进画室,但是我刚刚喊了好久你都没听见,只能推门了。” 喊了很久吗?迟南青倒是没听到什么声音,被他粘的心烦,只能哄道:“没事,等我把画室收一下你再进吧,里面有些乱。” 迟南青面不改色地说谎,收拾是假,去看看画室里有什么东西是真。 毕竟既然不让褚长煦进,那里面必定有什么秘密。 他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眉毛不自觉地上扬,眼角都带上开心的色采。 褚长煦在旁边又被迷住了,下意识想凑上去亲亲,被迟南青瞪了一眼只能退回来。 第3章 站在身后委委屈屈地看着南青,迟南青假装没看见收回目光,露出一个隐蔽的笑容。 十年后的褚长煦好可爱。 来到客厅,褚长煦非常自觉地拎起桌上的食材去做饭。迟南青这才意识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他又陷入了新的疑惑。 这么新鲜的蔬菜肉类,他到底有没有去公司啊? 迟南青靠在厨房门框上,欣赏着围着粉色卡通围裙的褚长煦,内心感叹,莫名想吹个口哨,咳了几声又压下去。 不行,显得自己太轻浮。 听见他的声音,褚长煦转过来,露出身前那只白色绒毛小狗,让迟南青愉悦的表情瞬间僵硬。 “南青,你去沙发上休息吧,这里我来。”褚长煦说着就要把他拉出厨房。 迟南青挡住他的胳膊,倔强地说:“我来帮你打下手。” 虽然他从没进过厨房,但是婚后十年的他,应该会做饭吧? 褚长煦面露难色,好像想起了不怎么美妙的回忆。 迟南青心虚地抿了抿唇,看来十年后的自己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快乐小废物啊! “既然你这么积极主动做饭,我出去等你。”迟南青离开了战场。 “对了,”褚长煦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双手递给迟南青,“老婆大人请查手机。” 他的狐狸眸笑得眯起,像极了讨要夸奖的孩子。 迟南青不自觉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突然意识到地收回手。 怎么会这么自然,明明昨天自己和他还只是暧昧对象的关系,而与此同时,十年前的自己今日正是与他确认关系的时候。 他不知道的时候,褚长煦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的南青还是这么可爱,对待他怎么会需要顾虑呢? 握住缩回去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揉了揉。他俯下身,贴近迟南青可爱的小脸,挺拔精致的鼻梁就要撞上对方。 忽然回神的迟南青被突然放大的俊脸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双手却被对方钳制住,整个人被压制在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他的心在怦怦怦地跳动,连带着胸口都在颤动,心脏狂躁地要跳出来一样。 褚长煦看着他的反应,好像确认了什么,轻笑了几声。迟南青听见他的笑声恼羞成怒,忽然发力把他推开。 刚欲发作,对方就举手投降:“对不起嘛,我中午做你爱吃的菜补偿宝贝好不好?” 不仅如此,他还把脸凑上来,一副任打的作态。 迟南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怎么做都不是,只能“哼”了一声离开。 只留下褚长煦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眼中尽是怀念与爱意,夹杂着一丝苦涩。 回到客厅的迟南青泄气地把脑袋埋进软趴趴的抱枕里,整个人趴到沙发上。 眼前陷入昏暗,刚才的悸动更加明显,嚣张地夺走南青全部的注意力。 半晌,他才探出脑袋,双手支着头掏出刚刚褚长煦塞过来的手机。 可恶,天天勾引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过了十年,这勾引人的技术倒是水涨船高,偏偏迟南青最吃这一套。 手中随意滑动着屏幕,里面都是一些工作信息,内容十分简单,甚至连关系比较亲近的联系人都没有。 整个世界就像除了工作,就只剩下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迟南青又瞟了一眼厨房里忙活的某人,他正熟练地备菜炒菜,时不时照看一下锅炉里煮的汤汁。家里也是整洁干净,迟南青不相信自己能收拾得这么干净。 褚长煦可谓是居家必备好男人啊。 迟南青不自觉露出笑容。虽然一下子穿越到十年之后很离谱,起初也有些慌张,但待在褚长煦身边,莫名觉得很安心。 他又想到刚刚一直故作委屈撒娇的某人,脑海中浮现了一只可爱小狗,虽然被主人骂到流泪但还是强撑着出门打工回家做饭的情景。 太可爱了,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第3章 吃饭的时候,褚长煦埋着头莫名说了一句:“你很喜欢小狗吗?” “咳咳······”迟南青被自己呛到,捂着嘴咳起来,接过褚长煦递来的水,眼眶发红地瞪着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自己理亏,但迟南青决定先发制人,把错推到褚长煦身上。 事实证明,被娇惯养大的南青确实是有些不讲理的。 褚长煦乖乖认错:“对不起,老婆。我刚刚不小心看见了你画的小狗,你从来不让我进画室,待在画室的时候也比和我在一起久。” “我只是觉得是不是画比我重要···” 说着说着,他的头就埋下去,侧过脑袋把头别到后面去,迟南青甚至猜测自己是不是还能在他眼角找到眼泪。 这么过分的吗?褚长煦,你在家里的地位看起来非常低啊,怎么十年不见混成如此地步了? 坏消息,暗恋男神深陷一段不美满的婚姻,且处处被欺负,卑微如尘埃。 好消息,这段婚姻是和自己。 ······ 不对,这也不是个好消息啊。 正确思路应该如下, 好消息,暗恋男神如今脆弱敏感,正是上前示好安慰的绝佳时机。 坏消息,他变成这样好像是自己弄的。 迟南青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他决定继续哄他。 自己选的老公,当然要自己宠了。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早上的你很可爱,就随手画了一只小狗,你不觉得它很像你吗?” 迟南青忍着羞耻,主动坦白自己的心思,用来哄他的男神,“我一上午都在想着你呢,你还不重要吗?” 母胎单身二十年,这种有些黏腻的恋爱语调显然让迟南青非常无所适从,他的手无意识捏紧了自己的裤腿,安抚着自己尴尬的细胞。 褚长煦思索了一下,发出惊天言论:“我也可以做你的小狗的。” “只要你喜欢,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看我不像小狗吗?” 迟南青:??? 他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不禁想抓起十年后的自己问问“你到底把我男神调成什么样子了啊!” 心中的小人在怒吼,脸色也涨得有些红,被褚长煦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迟南青不死心地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玩情趣的神色,却发现对方认真地离谱。 啊?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 对方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贴过来,丝毫不放过他:“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愿意的。” 迟南青抓住了一个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赶你走了吗?” 对方忧伤地站起身来,迟南青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害怕他一个扑通跪下来求自己。他的小心脏现在承受不起这个刺激啊。 老天爷,你告诉我,我那阳光帅气、温柔大方的男神为何变成如此的破碎模样? 在迟南青震惊的目光中,对方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离婚协议。 没等南青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最先感叹的是,你小子果然根本就没有去公司吧?抱着离婚协议在外面哭一会儿然后买点菜正好回家? 怪不得一大早就各种卑微献好,还假装小狗求留下,原来是马上就要被丢弃了啊。 “我不想失去你,南青。” 褚长煦手颤抖着递过去,迟南青同样手微微颤抖着接过来。 好家伙,婚没结过,先拿到了离婚协议。 他深吸一口气,这是不是小说里面常说的,天崩开局? 不行,迟南青决定维护自己的婚姻,好好的老公怎么能说没就没。 他放下协议书,义正言辞地说:“以后再议,现在吃饭。” 褚长煦垂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在抬眼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激动地扑过来想要抱住迟南青,却又在离他一点点距离的位置生生停下。 已经做好被狠狠熊抱的迟南青为他的自制力感到赞叹。 他无奈地戳着自己碗里的饭:“又怎么了,我亲爱的丈夫?” 在他无语的目光里,褚长煦好像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但快到迟南青来不及细看就消失了。 他慢慢凑过来拥抱,在迟南青的默许下越抱越紧。 罢了,反正来日方长,迟南青也并不急着跟他一天之内把问题解决。 矫正褚长煦小狗行为的伟大旅程,南青任重道远。 下午,褚长煦和迟南青一起去买了新手机,迟南青这才知道褚长煦已经开了一家小型公司,过上了相对富足的生活。 “也算是苦尽甘来啊。”想了想对方有点凄惨的过去,迟南青感叹道。但褚长煦能力出众,优秀上进,这也是上天不负有心人。 褚长煦在一旁默默开着车,听见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是南青跟着我受苦了。” 他指的是南青原本家庭富裕,受尽疼爱。 第4章 他俩就像现实版的灰姑娘和王子,而褚长煦是那个娶了王子的灰姑娘。 “我又不在乎这些。”迟南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登入自己的社交软件,迟南青看到自己给褚长煦备注的信息是······ “褚狗”! 他猛地把手机按在自己胸口,有些紧张地看向身旁的褚长煦。他坐在副驾驶,这个距离,褚长煦应该看不见自己的手机页面。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微微侧过身子。 一直默默关注他一举一动的褚长煦看着他略显防备的姿态,眼神晦暗下来。 另一边,迟南青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让自己面无表情,虽然表情僵硬但总好过露馅。 因为手机没有之前的聊天记录,他在自己的联系人里找到了三个莫名其妙的称呼-- “小一·夏书逸”、 “小二·谢元”、 “小三·郁白”。 标注名字这很正常,但是前面这个一二三有点问题吧?! 深刻了解自己的迟南青大感不妙,他绝对不会给人莫名其妙的备注。 夏书逸好说,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竹马损友,他怎么会和其他两个人并列一二三? 他敢肯定不是因为朋友而并列的,绝对还有别的原因。 悄悄把褚长煦的名字改回来,又配合习惯置顶,迟南青觉得舒服多了。 他尽力忽视什么一二三的存在,又心虚地瞟了眼身旁的褚长煦。 男神,我好像······那什么······背叛了你······ 回到家,褚长煦开始整理家务,迟南青难得没有用自己仅剩的同理心提出帮忙,对方也毫无怨言,甚至问南青要不要午睡一下。 迟南青身子一僵,他正准备偷偷摸摸去看看桌上的离婚协议,故作镇定地拒绝了:“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褚长煦走过来,用还没脏的指腹轻轻捻过他的嘴角:“南青,不要下意识咬嘴唇,有什么问题我能帮忙的吗?” 他苦恼的时候会下意识咬自己的下唇,这是连迟南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习惯。诸如此类,褚长煦都悉数在心。 迟南青自然也明白,他有些不解,明明褚长煦这么关心自己,对自己这么好,他也深爱着对方,为什么会选择离婚呢?而且能看出来褚长煦是卑微挽留的那个。 趁他不注意,迟南青卷起那份离婚协议就溜去画室,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毕竟要等他“整理”完对方才会进来。 看完之后,怀疑人生的迟南青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总的来说,这份协议只有一个中心思想:虽然迟南青心有别属在先,但褚长煦愿意净身出户,财产尽数留给迟南青。 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更让迟南青觉得天塌的是自己的过错。 他的猜测没有错。 男神,今天起床没戴眼镜,没看见你头顶好像有点绿。 男神,我不小心犯了错误,你能原谅我吗? 正当他大脑空空觉得未来一片灰暗的时候,褚长煦又推开了画室的门。此时迟南青正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双手抱着膝盖,旁边摊着离婚协议。 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褚长煦,有些心虚地别过了头,对方却冲过来一下子将他搂进了怀里。 膝盖磕在铺了地毯的木地板上,仍然发出了一声巨响,让迟南青一阵心惊。 他这时才发现褚长煦通红的眼眶,眼里满是委屈和痛苦。 四肢都被死死地困在他高大的身躯里,迟南青只能愣愣地说:“你怎么哭了?” 话音刚落,一滴滚烫的泪水就落在他的手背上,先热后凉,淌过的一条细线痒痒得,难以琢磨。 “不要抛下我,南青······” 压抑着的哽咽嗓音直直戳进迟南青的脑中,他哪里见过这样的褚长煦。 和他暧昧时期的褚长煦,向来优雅大方,有条不紊,仿佛任何问题都能被他轻松解决。 哪怕偶尔遇见挫折和不顺心的事情,也会立刻解决,可谓是拥有一颗强大且温柔的心脏,是赫赫有名才华出众的校园男神。 他感到自己的心都被揪起来,像被细针戳着一样,刺痛刺痛地。 他咽了咽喉咙,压下因共情而产生的哽咽,轻轻抚着褚长煦的脊背:“我不会抛下你的,相信我好吗?” 他意识到是自己拿走了离婚协议,还一个人躲进了房间,才让本就不安的褚长煦误会了。 “不离婚,乖,不哭了。” 迟南青在他脸侧落下一个稚嫩青涩的吻,像是给他下了一个定心丸。 第4章 当夜,迟南青对着床铺感到为难。 这就要同床共枕了吗?在他这里,昨天两人还只在暧昧阶段,现在居然成了十年夫妻。 但如果提出要分床睡,他觉得某个人一定会当场碎掉。 迟南青在床上滚来滚去,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该怎么办。 等褚长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迟南青裹在被子里面缩成一团,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在窝里打滚。 他哑然失笑,忍不住在被子凸起的地方拍了拍,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愣。 “!”不可言说的地方突然被拍到,迟南青受惊似的躲到另一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是谁?大胆!那里从来没有人碰过! 他生气地怒视着房间里唯一的嫌疑犯,眼角都染上红晕,不知是羞是气。 本以为这样能更有气势,却不知道在褚长煦眼里,更像一个炸了毛虚张声势的小可爱。 怎么会这么可爱,褚长煦忍不住盯着他一直看,直到把人看到要发火才求饶:“老婆,我只是担心你闷在里面不舒服。” “是我拍到什么地方了吗?”他憋不住笑,一双狐狸眸笑得弯弯如月亮。 一身宽松睡衣胸前大敞,露出里面有型的肌肉和光滑的皮肤,随着笑声的震动在南青面前一颤一颤。 “你还敢说!”他白天怎么会觉得对方卑微破碎?这明明就是个坏东西! 看了眼他的身材,迟南青非常没有骨气地红了脸颊,这就是成熟男性的魅力吗?怎么之前没有意识到褚长煦这么会勾引人啊。 “宝贝,脸红了哦。”褚长煦伸手揉了揉南青杂乱的头发,把它们小心捋顺,整个人欺身而上,躺倒在床边。 抓着迟南青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放,“喜欢吗?” “喜欢······喜欢你个头啊!”迟南青慌忙把手收回来,他愤愤道,“不知羞耻!” “夫妻之间有什么可羞耻的?我整个人都是南青的。”褚长煦大方地摊开身体,让胸口的领子开得更大。 受不了这个冲击的迟南青准备离开,却被翻身靠过来的褚长煦拥进怀里,头枕在褚长煦温暖的臂弯里,鼻息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他难耐地动了一下,这个家伙不仅把被子摊开在他们二人身上,还把腿也压了上来,一副不让你走的姿势。 “松开!”迟南青抗议道。 褚长煦听话放下自己的腿,但抱住南青的双臂纹丝不动,在南青怒视的目光里装睡。 “不好好睡就出去睡。”迟南青威胁道。 他都快被缠成蜜袋鼬了,白天不觉得,现在躺在一起突然发现褚长煦也太大只了吧。 这句话刺到了褚长煦的痛点,他卸下力来,又用一种可怜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南青: “老婆,你还是不喜欢我,要赶我走。” 迟南青无语地看着他,两人进行了眼神交锋,一方愈加强势,一方愈加委屈。 最终迟南青抵抗不住示弱的某人,败下阵来。 “你赢了,好吧?” 这家伙简直就是吃准了他心软,天天得寸进尺。 得到许可的褚长煦心满意足地抱紧了老婆,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 迟南青感受到黑暗之中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忍住困意半睁开眼,果然看见了一对亮晶晶的目光如炬的眼眸。 他忍无可忍地一脚踹过去,下一秒耳边传来压抑的低喘。 耳朵有点酥麻,真会勾引人。 迟南青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在心底说了多少次这句话了。 额头被另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讨好地蹭了蹭,迟南青放松身体,在褚长煦的怀里安心睡去。 不得不说,褚长煦宽阔温暖的怀抱真的很舒服,堪称入睡神器。 等他睡着,褚长煦又睁开了眼睛,贴近南青柔软的脖颈。 细嫩温热的肌肤传来阵阵香气,他食髓知味地不断嗅着,用嘴唇触碰着,让自己完全贴合南青的身体,不留嫌隙。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表现,不能让老婆生气。之前老婆还特地找人来气他,以为他会受刺激同意离婚,真是可爱的想法。 他永远不会离开南青。 一夜无梦,迟南青第二天早上是被摇醒的。 第5章 迷迷糊糊间还听见有人喊“老婆”。他抓起被子躲进暖洋洋的窝里,还想着自己一只单身狗,哪里来的老婆。 忽然,大脑清醒了一瞬,他想起来自己昨天突然来到了十年之后,和褚长煦成为了夫妻。 头顶的被子被掀开,阳光洒落,跳到迟南青的身上,亲昵地粘着他,驱散他身上的黑暗。 “老婆起床啦。”褚长煦笑着看他睡眼惺忪的模样,本想去给他拿换的衣服,手却不听使唤地抱了上去,“香香软软的老婆,好可爱。” 今天周末,褚长煦穿着休闲装,白色的t恤让本就晕乎的迟南青一下子联想到校园时期的他。 那时他也会穿着这样简约的服装,站在楼下、站在教室里、站在画室外对他笑。 等到身体传来奇怪的触感,迟南青才恍然醒来般推开他。 这才不是他的暗恋男神,这是十年之后的变异种! 醒过来之后就动手动脚,迟南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褚长煦也不恼,乐呵呵地给他递衣服、陪他洗漱。 擦干净脸上的水珠,迟南青问:“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褚长煦酝酿了一下情绪,意味不明地说:“外面有人。” 那你作为主人不应该在外面接待客人吗? 迟南青咽下自己的疑虑,他一向认可“所有异常之处都必有合理之处”的说法。 他来到客厅,一个眉目锋利的长发男人正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打扮棏华丽精致,气质傲慢不屑,颇有一副拿自己当主人的姿态,颇像一只示威的孔雀。 迟南青一眼认出来这是夏书逸,他从小到大的好竹马,也是那个手机里的“小一”。 他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回头看了一眼褚长煦。 这哪是外面有人啊,你不妨直说你外面的人来了。 现在的情人都这么嚣张大胆了吗?都登堂入室来摆威风了? 夏书逸褪去了青年时期的秀气柔弱,现在气场大开,矜贵傲气,倒是和那些权贵有了相似之处。 迟南青第一时间却不是感叹他的蜕变,而是担心他不会给褚长煦气受吧? 他可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主,褚长煦又这么脆弱自卑,在他面前那可不是一捏一个准。 他朝褚长煦投去一个安慰的笑容,对方只是一味地宠溺地笑着看他,反倒让迟南青心里不是滋味。 见到迟南青的那一刻,夏书逸眉间的不悦傲慢瞬间散去,换上温柔明亮的笑容。 “南青!”他十分自来熟地挽过迟南青的手臂,让迟南青好一顿僵硬。 跟褚长煦抱抱还比较羞涩,默默接受,但夏书逸一抱上来他整个人都感到不适。 不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怎么会朝自己的发小竹马下手啊! 褚长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身体反应对比,低头藏起嘴角的笑容。 南青就是更爱我,现在是,以前更是。 一直想抢走南青,最后结婚的是你吗? 手下败将。 夏书逸牵着他来到餐桌上,打开自己带的食盒,将里面的早餐一份份都摆出来。 嘴里喋喋不休地上眼色:“南青,这都是你爱吃的。家里有个人一点用都没有,这么晚了都不知道给你吃早餐,不知道我们南青低血糖会难受吗?” 迟南青弱弱说了一句:“是我没起床。”从小到大都被夏书逸唠叨,他都ptsd了。 果不其然话被堵了回来:“那也是没照顾好。” “······” 迟南青看向褚长煦,要不你解决?看了眼对方委屈大狗狗的模样,他收回了目光。 好吧,还是我自己惹来的祸。 “他照顾我照顾得很好,你不要这样说他。” 自己的老公自己护,迟南青一向不爱端水,暧昧时期也是一盆子水全泼在夏书逸身上,常常翘了他的邀约去找褚长煦。 被夏书逸狠狠瞪了一眼,迟南青摸了摸鼻头,对此接受良好。 又不是第一次偏心,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要是当着褚长煦的面护夏书逸,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形容词--宠妾灭妻。 咳咳,是他太封建了吗? 见他不说话,夏书逸又把矛头指向褚长煦。毕竟南青怎么会错呢?错的都是这个勾引他的狐狸精。 他心想着这狗东西平时牙尖嘴利的,今天怎么哑了? 在他鄙视的目光下,褚长煦从厨房端出了他做好的早饭,爱心煎蛋,美味小笼包,从锅里拿出来还冒着腾腾的雾气。 “老婆,你之前说喜欢我亲手做的小笼包,我特地包了好多,以后慢慢吃好不好?” 一想到这是对方亲手花了时间精力做出来的,迟南青顿时于心不忍。但看了看桌上一大堆精致的食盒,这也是花了心的。 迟南青被夹在二人中间,显得很为难。 “渣男”也不好做啊。 褚长煦温声解围:“没关系的南青,你吃你喜欢的那家店的吧,我做的以后也能吃。” “反正买了这么多,肯定是吃不完的。” 迟南青深以为然地点头,对夏书逸铺张浪费的行为表示反对:“这么浪费不好。” 他们二人都出自世家,家族也是世交,但都没沾染上那股铜臭气。 而现在的夏书逸总是莫名给迟南青一股长歪了的气质,也不知这十年里发生了什么。 夏书逸眼神一凛,一把年纪还玩绿茶那一套,真是臭不要脸。 虽然他们只差一岁,但他就是觉得对方是个老东西,不知从哪冒出来祸害他家南青。 现在还在南青面前装好人,不忠诚的狗要着干什么?! “要我说,占着位置死不撒手的才是浪费呢。”夏书逸嘲讽道,“你什么时候滚,我好随时接南青走。” “哦哟我忘了,你的财产都归南青,什么都带不走。还是收拾收拾滚蛋吧。” 这话说得太过刺耳,让一向注重和谐、避免矛盾的迟南青感到不适。 虽然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但褚长煦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或者说,即使他们素不相识,夏书逸也不能这样骂他的痛点。 “书逸,你怎么这么说话?都让我有些不认识你了。”迟南青站起来,把褚长煦拉到自己身后。 夏书逸还是如以前一样一点就着,见南青越发维护褚长煦,生气地离开了。 只是那双盛满愤怒的眼眶里,似乎有迟南青看不懂的情绪。 “咳。”迟南青安慰地拍了拍褚长煦的肩,“他就这个性格,你别在意。” 夏书逸小时候一言不合就跟家里吵架,偶尔还会负气离家出走,每次都是迟南青从稀奇古怪的角落找到他。 长大之后就进化成了这副性格了,迟南青对他的蜕变也是瞠目结舌。 毕竟迟南青是家里的治愈小天使,阳光善良情绪稳定,对这种大起大落的性子实在陌生。 后来他发现夏书逸除了更粘着他以外,性格反倒是变好了许多,索性不去想了。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揉了揉眼睛,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十年之后感觉许多人都发生了变化。 而他呢?能好好应对接下来的难题吗? 看出迟南青的疲惫,褚长煦将口中继续添油加醋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给情敌添堵有利于他的生存,但是让南青为难就不行了。 褚长煦轻轻为老婆按着肩,迟南青在酥痒之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服与放松:“你也坐下吃饭吧。” “不用,我吃过了。”褚长煦继续手上的动作,“吃饱了的人就该干活,不然不配娶老婆。” 迟南青被他说得脸红,皱了皱眉头随他去。 虽然未来还有许多未知,但褚长煦依旧会站在他身后。 这样就够了。 第5章 吃完早饭,迟南青犹豫再三,还是打开手机准备安慰一下夏书逸。毕竟亲自上门送饭却被气走,也挺不好的。 当然,这是在排除他们三个人奇怪关系的情况下。 他顺着联系人名单找到了小一,看到了并排的另外二位,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现在可能是五个人的奇怪关系。 迟南青心虚地删去了他们前面的标记,让他们的位置随着首字母分开。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样显得坦荡多了。 “你还好吗?”迟南青问道,为表歉意他点了点他的头像,以前每次道歉都是这样。 为什么迟南青以前经常对他道歉呢?因为这位“大小姐”脾气实在太差了。 南青放学没等他一起回家,不开心。 南青放假一个人去书店看书,不开心。 南青和哥哥一起打游戏不带他,不开心。 连长辈们都说,除了南青这个小天使,没有谁能受得了他这个臭脾气了。偏偏他又男生女相,娇气地很,鼓起嘴巴就掉眼泪,让迟南青只能宠着。 第6章 “你拍了拍夏书逸说我最喜欢你!” 迟南青:“······” 他就不该点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拍一拍! 他早该想到十年之后已经时过境迁了。 聊天框退了又进,进了又退。迟南青羞耻到指头都在用力扣着屏幕,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最终决定发一堆笑脸把它顶上去。 眼不见,心为静。 迟南青的连环信息终于打动了对方。 夏书逸:“既然你这么诚心地哄我,我就原谅你赶走我啦。” 夏书逸:“【傲娇表情包】” --特别爱生气,又特别好哄的一款傲娇竹马。 不是,他什么时候赶走他了?这人不是自己跑的吗? 迟南青吐槽归吐槽,还是没敢把这句话打出来,不然对方会气得更厉害。 迟南青:“你今天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样多不好。” 他在暗戳戳提醒夏书逸,你怎么在褚长煦还在家的时候就上门挑衅,多不符合你的······那什么位置! 对方显然毫无自觉:“我来南青的家还需要报备吗?南青不是和我天下第一好嘛(可怜)” 再好也不能随便窜到已婚人士的家啊! 迟南青继续劝导:“毕竟我和他现在是夫妻关系。” 没想到对方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不是说好了今天就离婚吗?!难道你又被那个狗东西蒙骗了?!” “这种狗东西就该剁碎了喂狗!” “【气炸了表情包】” 夏书逸在对面气得炸毛,在心底怒骂褚长煦一万句,又不好直接去搞他,把他搞垮了南青的生活质量会下降。 开个小破公司也敢养南青了?!异想天开! 迟南青仿佛听见了他的怒吼,把手机拿远了一些,他很想说你看看你那句话有没有毛病?狗怎么去喂狗? 然后,他的目光就聚焦在“今天就离婚”五个字上。 所以原本的安排是今天离婚,怪不得褚长煦拿出了离婚协议,但是由于自己穿越的原因被打乱了? 别人穿越穿到和暗恋男神幸幸福福甜甜蜜蜜的时候,而他穿越到了和男神离婚前夜。 真是命苦啊! 迟南青悻悻地询问:“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婚吗?” 夏书逸:“你没细说,但你一说要离婚我立马就来支持你了!(乖巧)” 那这样看来他和夏书逸可能并不是情人关系?自己没出轨? 他心中突然升起了希望的太阳,感觉自己还有救。 夏书逸:“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结婚啦。” 夏书逸:“【撒花表情包】” 太阳被射落了,希望没有了。 迟南青:? 实锤了!他欲哭无泪。 对方发来一系列可爱表情包,与无数情话,迟南青都没有心思去关注。 他正在消化这个信息,突然褚长煦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 “老婆,你在哄他吗?” 这个“他”不言而喻指的是夏书逸,其语气阴沉冷峻,让迟南青不自觉抖了抖。 褚长煦怎么像背后灵一样阴森恐怖啊? 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和夏书逸聊什么,他立马把手机扣到自己胸前,心虚地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看他。 转过身来,迟南青就被他高大的身躯压到墙上。 又是壁咚的姿势,他感觉自己这两天被壁咚的次数比前半生加起来都多。 他听见褚长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息,对方沉重的气息洒落在脖颈侧,激起一阵战栗。 完了,他肯定很生气,很失望。 迟南青自责地咬着下唇,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挽回他的爱人。 “我······”话刚出口,嘴唇就被一根冰凉的手指堵住,褚长煦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褚长煦的双眼紧紧盯着迟南青,晦暗苦涩:“南青,我害怕你的回答。” 不是怒骂,不是指责,而是害怕。迟南青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揪了起来,泛起酸麻。 褚长煦低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内心升腾的欲望,他想要牢牢控制对方,让他的眼睛只能看他一个人。 想掌控他的一切,成为他身边唯一的存在,想掌握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但事实证明,这反而让他受尽苦楚。 南青抛弃了这样不堪的他。 他自取灭亡,沉陷在无边无际的沼泽地里,化为下层腐烂的根系。 不可以。 他极力克制住眼中的偏执狠戾,不能让南青看见。 见到夏书逸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也和他抱着同样的心思。 明明都是一丘之貉,却都在南青面前装着单纯柔弱。 南青喜欢乖的,那他就做南青最乖的狗。 护主的狗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家门,今日是个例外,他刻意让对方暴露骄横的模样。 毕竟只有他知道,他的南青…… 褚长煦抬起眼眸,此时他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狐狸眸泛着泪光,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 “他是你的好朋友,你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我只是有点……没事的,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他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只有突起的青筋无声展露着主人的忍耐。 “当然要在乎你的感受!”迟南青连忙夺过他的话头,他现在只想补偿他更多。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明明被欺负了,还在替他着想。 他上前一步抱住褚长煦,因为体型差更像是钻进了他怀里一样。 “长煦,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以后都和你好好在一起。” 小鹿般纯真的眼眸直直望向褚长煦,让对方内心的欲望更加飙升。 南青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这是褚长煦心中唯一的想法,他的心脏又开始鼓鼓跳动,宛如雪融之后春雷滚滚般剧烈。 迟南青的脸靠在他胸膛前,自然也感受到这非同寻常的震动。 这么生气的吗?都气成这样了? 咳咳,毕竟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头顶青青草原呢……迟南青对此表示理解。 他在对方胸口抚了抚,安慰地说:“不生气不生气,平静下来。” 褚长煦却立刻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摸下去。 “南青,停下。” 好像……碰到敏感点了。 褚长煦叹了口气,为什么现在不是晚上呢? 迟南青:不是,这么小气吗?手感还挺好的。 看了眼对方晦暗不明的眼神,迟南青默默老实了。 手指轻轻勾住对方的衣袖:“不生气嘛,好不好。” 对方半晌没吭声。 迟南青眯了眯眼睛,把脸凑到褚长煦正对面,随着他躲避的方向转动:“笑了,你笑了!” 被拆穿了,褚长煦再难掩盖自己的笑容,仍然抿了抿唇尽量压低自己的唇角。 “不生气。”上扬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他的愉悦。 他怎么可能生南青的气呢? 而且,南青愿意哄他,他高兴都来不及。 那些东西,有被南青这样哄过吗?呵。 见他笑,迟南青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他放松地伸了个懒腰,顺着舒展的方向直接扑倒在对方怀里,把全身的力量压倒在褚长煦身上。 打了个哈欠,真是刚起床就遭受剧烈冲击,此刻疲惫又一次袭来。 褚长煦听见了,弯下腰在迟南青震惊的目光里将他横抱起:“老婆,要睡回笼觉吗?” 平生第一次被公主抱的迟南青浑身都僵硬了,不知该拍打褚长煦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还是该抱住他的脖颈防止自己掉下来。 “你快点放我下来!” 最终他的手跟随本能死死抱住褚长煦的脖子,嘴却跟随理智拒绝。 “老婆你抱得这么紧,我可放不下来。”这人还在乐呵呵地取笑,气的他迟南青直拍他的肩膀。 直到被放回床上,迟南青睁着大眼睛看着旁边站着的褚长煦,眼神里带着无端的控诉。 “都怪你吓我,我睡不着。”迟南青哼了一声,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气。 褚长煦但笑不语,南青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撒娇。 最大受益人正在暗爽,一点不提刚刚被南青迷得差点失神的人是谁。 “对不起宝贝,是我的错。”褚长煦毫无挣扎地服软,“但是老婆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看着一脸不悦的南青表情瞬间凝滞,他花了最大的力气才忍住笑容。 南青脸皮薄,不能多逗他。 他见好就收:“那怎么办呢?” 迟南青眼珠滴溜一转,假装不经意地要求道:“那你给我讲讲我们之前的故事吧。” 正好可以套信息,他太聪明了! 褚长煦将窗帘拉上,房间又陷入昏暗。 第7章 他躺到迟南青旁边,将对方想要的信息和盘托出: “我们婚后你就做了自由画家,每天看看画展画下画,还会去看很多书,学很多知识。南青是一个非常上进、有毅力的人,一直都让我敬佩。” 迟南青被他这副自豪又夸赞的语气说得脸红,幸好对方话题很快就转走了。 “后来夏书逸总喜欢来家里找你,但他是你的朋友,我不会阻拦。只是他好像有些看不起我……” 他的话音弱下去,是迟南青捂住了他的嘴。 迟南青紧急避险:“我困了,我们睡觉吧。” 然后把被子卷起来就盖在头上,躲进去当鸵鸟了,自然也没看到褚长煦的笑容。 褚长煦等他睡熟了,慢慢把他从被子里解救出来,拨开凌乱的碎发,轻轻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 亲爱的,我们的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讲给你听。 第6章 晚上,趁着褚长煦洗澡的功夫,迟南青偷偷摸摸打开了手机,找到了夏书逸的聊天框。 他谨慎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里面水声喧哗,褚长煦肯定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但他仍是做贼心虚般难以平静。 谁懂啊,明明前天还是母胎单身唯只有暗恋男神的我居然被迫脚踩四条船。 迟南青非常想吐槽,未来的我,苦我是替你受了,甜你是一点没留给我。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即将要做的,是符合道德、符合价值观的正确的事——他要劝说夏书逸行善积德,回头是岸。 自己已经做错了,朋友你就不要将错就错、执迷不悟了! 至于为什么是夏书逸呢? 一方面只有他明确说明了和迟南青的关系,另一方面是因为竹马就是这样用的。 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这是你吃窝边草该有的报应。 迟南青:“我不会离婚了。” 潜台词是朋友你要不另寻良人,知难而退? 夏书逸回得很快,可能确实被他震惊到了:“什么?!” 迟南青心虚把脸躲进枕头里,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不敢直视。 忍着羞耻,他继续编辑着文字:“我知道这很残酷,但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 他还没编辑好,对方就迅速哄好了自己: “呵,我就知道不会顺利的。没关系,这说明我们南青重情义。” “我们南青就是这么好,被人喜欢死抓着不放也是正常的。^-^” “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迟南青:“······” 这位朋友,请你知难而退,不要迎难而上。 他看着这个有些颜文字表情,总觉得对方在面无表情地嘲讽褚长煦。 “我是说你很好,一定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快去吧朋友,不要盯着我了,窝边草不好吃。 对方妥协地毫无底线:“我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哭)” 撒完娇,夏书逸乘胜追击,强势表态:“既然我这么好,就应该和南青在一起。(乖巧)” 嘶,此子真是冥顽不明。迟南青不禁回想起小时候对方是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抱着自己不撒手的。 他顿时头疼起来。 与此同时,看见排队两个字的迟南青更是想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对夏书逸说了要和他结婚,那另外两位那里…… 不行,他应该不至于到处让人家排队吧?这多不道德…… 可迟南青仔细思考一下自己如今脚踏四条船的境地,苦涩地把脸埋进枕头。 对方的信息还在发送,迟南青已经没有力气回复了。 他现在一个头三个大。 扫了一眼都是夏书逸在说褚长煦的坏话,简直把褚长煦说得不人不鬼。 迟南青耳朵都要聋了,天知道他刚刚喜欢上褚长煦的时候,夏书逸是怎么闹腾的。 但是,褚长煦他就是很好啊!迟南青心里的天平又一次偏向了他。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夏书逸那个时候就对他图谋不轨?! 他突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侧着脑袋无力地趴在床上,突然一条新信息传入,是一个他“目前”不认识的人发的。 那位传说中的小二-谢元。 他深呼吸几口气,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点开了那条信息。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腹肌照! 迟南青:“!” 啊,我的眼睛! 他脑海中顿时炸开了花,很多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迸发,转眼又无影无踪。 他感觉自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凌乱在漫天的飓风中,魂兮不复归来。 不是,哥们,到处发隐私照片你能是什么正经人啊! 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白皙透嫩的脸蛋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染上了春色般诱人,像一颗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一口的红苹果,甜蜜水润。 情绪激动之刻,连脖颈都微微泛红,被窝内升腾的温度让他独有的体香更加馥郁,美味可口。 等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半眯着眼点开手机,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看清之后,迟南青呼出一口气,幸好,还是穿了裤子的。 他又恍若未觉地捂住自己的脸颊,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脸颊,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不对,他现在要求都这么低的吗?上衣也要穿的啊! 不允许衣冠不整跟他聊天! 迟南青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在黑色微卷的碎发下若隐若现,发力的骨节显示着主人的焦躁不安。 按照这个态势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要完。 尽力让自己的目光避开谢元的那张腹肌照,迟南青的注意力聚焦在下文上。 对方只是发了两条信息后就没再继续发了,看起来比夏书逸那个小喇叭要成熟稳重地多。 “南青,你上次说我胖了些,现在我又练回来了。” “怎么样,符合你的要求吗?” 符合我的……什么要求? 我,能对你提出什么要求……? “把衣服穿好再和我说话!” 迟南青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被对方发现自己性格大变,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请各位与我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谢谢合作。 对方确实回复地很有分寸:“抱歉,因为我刚刚健身完,就急着和你分享成果了。” “我下次一定注意。” 话虽如此,但介于他的前科,迟南青仍觉得他怀着不轨之心,简直是欲擒故纵。 这位看起来手段比夏书逸高多了。 迟南青放下手机瘫在床面上,想着十年后的我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这属于小时候写作文的时候都不敢写的程度。 他感觉自己再无颜面见男神了,双臂交叉挡住眼前的光亮,妄图离开这个世界一小会儿。 褚长煦,是我错了,要不还是我净身出户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褚长煦洗完澡出来了。 看着心上人这副躺板板的样子,他只觉得可爱,笑着说:“怎么了,南青?” 他坐在迟南青身边,身上还带着清爽的水汽,沐浴露的香味传来,是迟南青以前最喜欢的味道。 迟南青刚刚把思绪从手机中剥离出来,终于清醒了一下。拿下手臂后扑面而来的又是真人的腹肌! “啊——”迟南青又是羞涩又是心虚地双手捂脸,怎么连褚长煦都玩这一套啊?!你们约好来整我的吧! 褚长煦被他害羞的反应逗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扣上扣子,既然勾引老婆的目的达成了,他见好就收。 一边扣着,还在心里遗憾南青捂着脸不看他。他凹着造型扣扣子的样子也很好看,南青怎么不看呢? 于是他几个扣子扣了有半个世纪之久,眼神一直盯着迟南青。 从指缝里看清他这种无耻行径的迟南青忍不住了,他愤而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合上他的衣领,手指翻飞,在一阵乱舞中扣好了调皮乱蹦的纽扣。 阴谋诡计得逞的褚长煦不语,只是一味地偷笑,在迟南青的白眼里收回笑容。 “老婆,你真厉害,扣扣子都扣得这么好。” 迟南青对此感到大脑过载。 你这短短一句话,到底飘了多少个~号?你说! 山路十八弯都没你这么九曲回肠的。 “矫揉造作。”嘴唇动了几动,迟南青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成语。 “老婆好厉害,成语用得这么好,不愧是文科生。”褚长煦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夸夸。 迟南青想给他跪了。 褚长煦,十年过去了,感觉我俩都进化成了奇怪的生物,要不说我俩最后结婚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义正言辞地说:“褚长煦,我以后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老婆真厉害’之类的话。” 第8章 迟南青自以为板着脸气势十足,但其实在对方眼里,他脸颊透着粉嫩,杏眸因生气而睁得圆滚滚,嘴唇微微鼓起,只会让人忍不住想亲,根本威慑不了人。 褚长煦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晦暗,俯下身子贴近了迟南青。 “那以后,老婆可以说‘老公真厉害’吗?” 什么东西?迟南青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热浪从腹部向上传到,将大脑冲荡成一片空白,刚才的点点羞耻比起眼下简直不值一提。 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怦得一声,让他身形有些发晃。 褚长煦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轻轻将他拥进怀里,让南青体内沸腾的热量传导至自己身上,用自己温凉的体温给他散热。 “怎么这么害羞?以前也是喊过的啊。”他体内的欲望也叫嚣着占有最爱的珍宝,不愿意退下,哪怕之后是刀山火海也要支棱在这里。 褚长煦宽大的手掌就像导火索一样让南青软成一滩水,沦陷在他怀中,最后他抱着失神的南青又一次走进了浴室。 “南,青。”他低沉的声音不停歇地在迟南青耳边响起,毫不遮掩地展示自己的占有欲,“我爱你。” 迟南青缩在褚长煦怀里沉沉睡去,身体蜷缩成一团,背靠着褚长煦宽阔的胸膛。 剧烈的刺激仍然在冲击着他的大脑。 仅仅是抚摸,就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吗?明明都没有做到最后…… “其实我也爱你。”他在心底默默补充道。 第7章 第二天早晨,褚长煦神清气爽地起床上班,临走前还偷偷摸摸亲了迟南青一口,差点把他嫩白的脸蛋叼出新的红印。 被扰了清净梦的迟南青抬脚就是踹,没想到对方死皮赖脸顺着倒下的方向趴到他身上,仍是不松口。 一座大山就这样隔着被子压下来,让最下层的迟南青显得娇小可人,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动。 “滚啊,怎么像狗一样咬人!”带着起床气的迟南青语气不善,但话落到褚长煦耳朵里,就只是闹脾气的撒娇,被骂了还笑得一脸不值钱。 “嗯嗯,我就是你的小狗。”褚长煦恋恋不舍地起身,艰难地把身子转过去离开。 走的时候还遗憾,南青怎么这次没踢我?踢我一脚也好啊。 懒得理他的迟南青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被窝里还充盈着对方的味道,温热的余温让他觉得对方似乎从未离开过。 大脑空白了一会儿,眼前却全是他们昨夜缠在一起的画面。 迟南青又脸红地把脑袋埋进了被子,只剩一个泛红的后脖颈留在外面,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上面也的确有一个浅色的指印,是褚长煦昨晚忘情时留下的。 昨夜在浴室里,迟南青不小心看见了镜中的自己,只一眼就被吓得乱了方寸。 他被褚长煦环抱在怀里,困于他的胸膛与双臂之间,不得解脱。 殷红的眼尾流出泪珠,尽惹人心怜,失神的瞳孔半睁,眸子像被蒙上雾气般迷离。水润丰盈的唇瓣微张,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脸侧。脑袋无力地垂在对方的臂弯里,连发丝都攀上对方坚实有型的臂膀。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迟南青也觉得这样的自己陌生,甚至有一点失去控制的后怕。 都怪褚长煦,一点都不老实,不知羞耻地乱摸! 一阵敲门声将迟南青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他一脸懵地从被窝里坐起身,脸颊还带着粉红,整个人秀色可餐。 他披着外套,谨慎地朝门走去。 迟南青现在知道了,家里不止两位主人会来,他的那些……“情人”也会造访。 总之,这位没钥匙的更是疑点重重! 怀有一丝是自己亲人的侥幸,迟南青在猫眼里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年轻俊秀。 他无力地靠到了一边的墙壁上,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 请问,您是哪位? 幸运的是手机很快传来信息,来者是郁白,也是那位排行第三的“特别人士”。 “学长,你在家吗?我在门外等你啦。” 对方称呼他为学长,迟南青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 但又想到郁白那个喊着结婚的一号大哥和深夜发送腹肌照的二号大哥,他心中的火熄灭了。 让别人一直站在门外也不好,迟南青心情复杂地开了门,脸上挂着强撑的笑容。 正准备提醒郁白注意保持距离,迟南青一下子被对方扑了个满怀。 郁白看起来年轻,但也比他高了一点,此时却把高大的身子弯下来往他怀里钻。一阵熟悉的香气充盈在迟南青鼻间,有点像昨夜褚长煦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没等他细想,郁白挽着他的胳膊就朝里走,显然不是来第一次了。 他活泼甜美的声音响起:“南青哥哥,你是不是刚刚起床呀,怎么表情呆呆的,好可爱!” 刚刚还在喊学长,现在就变成南青哥哥了。就知道你们三个一个都不能掉以轻心! 迟南青内心吐槽,回过神来。被人说可爱,他不自觉有些窘迫。 瞧着郁白眉目间仍带着稚嫩青涩,一双虎牙笑起来阳光活泼,应该还是个学生。 什么,连学生都…… 他咽了咽口水,感觉未来的自己,有点“刑”啊…… “咳咳,没大没小。”此时内心仍是20岁大学生的迟南青毫不犹豫摆起了长辈的谱,仗着自己穿越而来就开始冒充大人。 这份说教气放在别人身上只会让人反感,但在他身上却不显凌人,更像是挽尊的别扭话。 即使他已经年岁初长,却仍和刚入社会的小年轻一样,青春朝气,可见是被千娇百宠长大的王子。 这样的鲜活是郁白之前所没有见过的,但他一眼就又一次沦陷。 南青的任何模样他都爱。 早在对方第一次受邀到大学给新生传授经验的时候,他就深深爱上了这位学长。 四处打听对方的喜好,亲自观察对方的丈夫。当听到对方要离婚时,迫不及待地趁虚而入,用最完美最被喜爱的姿态靠近,成为对方唯一的“学生”,享受与他的独处时光。 郁白步步为营,从不后退。 他露出乖巧的笑容,亲昵地贴上迟南青纤细柔嫩的胳膊,手指微微合拢,似乎抓到了迟南青最敏感的软肉。 “嘶--好痒,可以松开我吗?” 迟南青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疏离。 但郁白怎么会看不出? 他垂下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不安地说:“对不起,南青哥哥,我只是太想你了。对不起。” 对方如他意料中那样心软了:“咳,没事,你以后注意就好。” 眸中微光闪过,压下去的头颅藏起嘴角的坏笑。 他早就发现迟南青吃软不吃硬,尤其对撒娇示弱毫无抵抗力,才会被那个没用的丈夫哄骗。 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会成为南青最爱的那个人。 路过客厅时,他瞧见了什么,假装不经意地给南青上眼色:“南青哥哥,我上次帮你收拾沙发上的外套时,闻到了这个味道,立刻找到了类似的香水,真的好好闻!” 他知道这是迟南青最喜欢的味道。 “只是您的丈夫居然连您的衣服都不好好收拾,难道等您亲自收拾吗?真是不知道怎么娶到南青哥哥这么好的人的。” 没用的东西赶紧下位,要他来一定会包揽家务,不让南青动一根手指。 迟南青一时间如梗在喉,心想你这个转折也太生硬了吧。一时不知道该吐槽他找类似香水的奇葩行为,还是该吐槽他拐着弯骂褚长煦的行为。 而且最后那句话突然换成尊称是因为你在刻意扮乖吗?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少。 他欲言又止,只是为褚长煦辩解了一句:“长煦他很好,那次应该只是偶然。” 另一头,阴沉着脸查看监控的褚长煦听见这句话不免舒展了一些眉目。 穿越而来的迟南青并不知道,家里被褚长煦丧心病狂地安满了隐蔽的监控,对方无死角地监察着他的生活,占有他的所有空间。 褚长煦早就知道这个绿茶男天天装小屁孩讨自己老婆欢心,而且撒娇起来没脸没皮,让南青难以责备。 南青怎么会错呢?错的都是这个装货,勾引别人老婆。 “装成这样,早晚露馅。” 他一点没想到自己平时也是这样哄南青的。 他们就像几头孤狼,包藏着将南青吞吃入腹的祸心,都在自己的挚爱面前低下头颅,用最温顺的姿态宠溺着他。 迟南青对此一无所知,他被郁白牵着走进了画室。猜测对方应该是来学画画的学生,本着职业素养,他还是一边保持距离一边认真教学。 只是迟南青的注意力都在教学上,而某人的目光从未离开他本人。 第9章 郁白隐晦的目光扫过他刚刚换上的黑色衬衣。 迟南青很少穿这种压抑沉闷的颜色,但他是天生的衣架子,骨骼分明身材纤细,让衬衫之间留出宽松的缝隙,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气质。 领口处袒露出精致的锁骨,那一抹白与黑色布料形成鲜明的对比。垂下的眼眸上,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如蝴蝶展翅般美丽。 迟南青修长的手指随意握着画笔,骨节分明,浅色的青紫血管若隐若现,让郁白晃了眼。 这双手,若是握着别的东西…… 郁白觉得全身血液都倒流向大脑,有些发昏。 忽然,一个脑瓜崩弹到了头上,郁白吃痛地捂住脑袋,委屈巴巴地看向迟南青。 迟南青收回手,抱着双臂,靠在一旁俯视他:“走神还敢委屈?你上课也这么不认真?” 不愧是一流大学的优秀学长,颇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压。 虽然被指责了,但郁白爱死了他这幅高傲睥睨的气质,不禁脸红。 迟南青挑眉疑惑,忽然想起对方和自己的不正常关系,僵硬了一瞬。 刚刚光顾着教学,还忘了这个。 他别过头,手依然交叉在胸前,腰部向前凸起,随意洒脱的姿势勾勒出精美的腰线,平坦的小腹毫无赘肉,落在另一人眼里是更加诱人的景色。 郁白见他偏头,咽了咽口水。以为他生气了,忙道歉:“对不起,我一定会认真听讲的。” 他可惜地舔了舔嘴唇,这一次不能再走神了 ,也不能再看南青的美貌了。 迟南青沉默半晌:“你认真学习就好。” 如果你只认真学习我就万事大吉了! 真当我刚刚一无所觉吗?你的眼神就像把我全身摸遍了一样! 真是离谱啊。 接下来的教学,无论迟南青如何躲避,郁白总能用一种灵活的走位钻进他怀里,有时候还能碰到他的胸膛。 奇怪的触感让迟南青想到昨夜褚长煦的手掌对这里爱不释手,他耳朵微红地多退后几步,小心避开。 所幸一个电话拯救了他,他示意郁白继续画,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看着明晃晃“褚长煦”三个大字,迟南青默默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关好的门前,觉得自己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怎么走都不对。 对方坚持不懈地打着电话,嘟嘟的急促声响催促着迟南青。 褚长煦确实很着急,在监控里他看见那个狗东西都快钻进他老婆怀里了,可把他急坏了。 南青都躲了多少次了,还在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狗东西坏,老婆好。 “喂?长煦,有什么事吗?” 迟南青温润清亮的嗓音传来,让褚长煦焦躁不安的情绪渐渐缓和。 只是听见对方的声音,他就像抓到救赎的稻草一般活了过来。 褚长煦意识到南青一上午都在忙,连一口水都没喝,现在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不禁暗骂某个不知分寸的东西,关心地说: “老婆,怎么嗓子有点哑?记得多喝点水。” 迟南青舔了舔嘴唇,发现确实有些干涩,于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去厨房接水。 转头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声音沙哑的,他就一阵心虚。 声音的变化有这么明显吗? 褚长煦在监控里看着老婆去厨房喝水,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老婆,我好想你。” 迟南青喝着水的动作一顿,爱人如此裸露的依赖让他有些害羞。 他发现自己好像一遇到褚长煦就总会害羞。难道这就是心动? 他别扭地从侧面回答:“不是早上才见过吗?” 褚长煦笑着说:“就是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迟南青要受不了这个不知羞耻的人了,他总有办法突破自己的承受下限。 正准备挂断电话,腰部就被人轻轻环住,一个带着热量的躯体贴上了他的后背。 迟南青震惊地睁大眼睛,不禁深吸一口气看向不知何时出来的郁白。 对面的褚长煦似乎听见了他的惊呼,问他: “老婆,怎么了吗?” 郁白挑起嘴角,抱得更紧了。 他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迟南青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慌乱地回答:“没什么,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被捂住嘴的郁白睁着无辜地双眼偏头看他,似是在问“南青哥哥这是做什么?”。 对方柔软的唇瓣好像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迟南青烫手般缩回自己的手。 经过刚才的刺激,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剧烈鼓动着,撞击着单薄的胸骨,像是即将要蹦出来一样恐怖。 迟南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要一直贴着我,和我保持距离!” 一向脾气温和的迟南青即使被人轻薄,也说不出重话。 郁白那双下垂的小狗眼瞬间暗淡下去,整个人染上颓丧之气,嘴里说出的话却大逆不道: “可是,不是南青哥哥让我在家里要和你亲密一些,最好像情侣那样吗?”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实际上是抓住了迟南青的语言漏洞。 这时的迟南青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请对方扮演自己的情人,逼迫褚长煦签署离婚协议罢了。 协议上所谓的“心有别属”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那三人心知肚明,却都抱着能最后抱得美人归的妄想。 褚长煦自然也是明白的,但他不会放手。 他是疯狗,是野狼,是最孤注一掷,最歇斯底里的疯子。 但现在,他的话确实骗到了迟南青。 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场局。 第8章 “可是,不是南青哥哥让我在家里要和你亲密一些,最好像情侣那样吗?” 郁白低下头,手指捏紧了衣角,尽量不让南青看出自己的不安和慌乱。 这是他第一次,扭曲了迟南青的意思,胡搅蛮缠了上去。 南青会生气吗?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再乖巧,不再宠爱自己了? 但是一想到刚刚对方说要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再靠近,他就一阵心痛。 不可以远离,一厘米都不行。 他平日里最听迟南青的话了,迟南青也总是夸他乖巧。 他知道迟南青身边另几个人都不听话,只会让他烦恼。每次他来的时候,南青都一脸无奈疲惫,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轻松愉悦地笑。 我是最特殊的,郁白心想。 他要一直乖巧下去,做最不让南青心烦的人。 这样南青就会知道和他在一起才会最轻松,也许某一日南青会成为他的爱人。 但是如果他不听话了,南青还会要他吗? 郁白从未如此担忧过一件事,哪怕是当时知道对方已经结婚的时候都没有。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 既然南青已经遇到爱人了,那就跟在他身旁吧,做学生,做好友都可以。 直到得知对方婚姻状态出了问题,欲望就在郁白心底滋生。 我要…… 郁白敛下眼中堪称放肆的妄想,手指拽上了迟南青的衣袖: “南青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才不要我了?” 迟南青语塞,看着他失落的模样,以为自己狠狠伤害了他幼小的心脏。 仔细想想,自己身为长者和已婚者,居然主动要求对方和自己像情侣一样亲密,怎么想都是他的错。 尽管对方也被迷了心窍,但他更应该制止这种不健康的关系。 结果现在,迟南青又让郁白和自己保持距离,用完之后就把人一脚踹了。 这怎么不算一种玩弄人心呢? 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在内心里疯狂谴责过去的自己。 看你干的好事!现在轮到我来还债! 请问十年前的自己为十年后的自己还债该找谁收取报酬呢? 但现在迟南青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得安慰这个青春期小男生,对方强忍的泪水已经半掉不掉的了。 他轻轻揉了揉郁白的脑袋,比想象中要柔软地多,细软的发质让他想起了动物的绒毛。 都说头发软的人心性软,对比了一下另外两位,郁白这种即使委屈到想哭也要忍着不说的性子确实更让迟南青心疼。 其他两个只会趁他心软各种得寸进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郁白的这份乖巧确实是能够打动迟南青的。 “别哭啦,乖。”迟南青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还给他带了杯水。 若是让褚长煦看见只会气死,给老婆献的殷勤结果便宜了绿茶男,他都不敢让老婆倒水! “画了一上午了,该休息休息了。” 迟南青刚刚坐在他身边,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这两天频繁被抱的迟南青无语地扯了扯唇角,正欲伸手推开,却又想到郁白的状态,无奈地收回了手。 第10章 抱就抱吧,他又不会少块肉。 推开他,此人爆哭,最后哄人的还是他。 郁白的整个脑袋都陷进他的颈窝,衣领深处独属于迟南青的气息被逐渐升高的温度激发、扩散,让郁白整个人都陷入了他的气味漩涡。 他受不住般脸红着起身,想到自己刚刚骗他还反而让他哄的行为,不好意思再看迟南青。 “南青哥哥,我刚刚冲动了,你别怪我。”郁白解释着,生怕自己刚刚扭曲真相遭到反感,“是我一时说胡话了,你打我解解气吧!” 说着就拽着迟南青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握着的时候还在想他的手腕真的好细,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迟南青被他吓得差点往后退三米。 你好,这位同学,我没有暴力倾向,请你不要诱导我犯罪。 他往回抽自己的手,却没抽动。 这人看着娃娃脸,青春秀气,劲儿这么大? 他这才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体格,比自己高了一点,肩膀也宽很多,宽松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 只是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很有迷惑性,让迟南青忽视了这些。 迟南青上下打量看他,把郁白盯得自觉松了手,耳朵根通红。 “刚刚看我看得那么入神,现在怎么不敢看我?” 见他一直低头眼神乱瞟,迟南青不禁笑了,“好了,我没生气,而且也不是暴力的人。” 郁白被他说得心虚。还不是因为他刚刚小小地运用了一点语言艺术,虽然没得逞就是了。 听见迟南青没有生气,也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郁白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不怪我! 他心里有我! 我当着他老公的(电话)面抱他,他都不生气,南青哥哥果然爱我! 那个占着丈夫位置的家伙,拔刀吧,他要开启决斗! 迟南青此时交叠着双腿,随意靠坐在沙发上。 与郁白t恤牛仔的普通大学生搭配不同,他穿着黑色紧身衬衫与西装裤,良好地勾勒出完美纤细的身形,搭配那张面无表情时有些冷艳的脸,更像一位矜贵的王子了。 但郁白知道,他生性温柔亲和,耐心优雅,笑起来就将冷气驱散,对比起来更加迷人了。 迟南青冷着眼睛看了看某人悄咪咪凑过来的身子,自以为掩人耳目地一寸一寸挪,从沙发那头挪到自己身边,非要和自己腿挨着腿。 这沙发就这么点谁能不发现啊? “你这副离不开人的样子,还以为是在找妈妈。”他轻笑道。 郁白长相甜美,童颜大眼,是妥妥的可爱甜弟形象,迟南青不免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逮着“小朋友”欺负,迟南青也是有些恶劣在身上的。 满心满眼都被迟南青这副美貌迷惑的郁白走了神,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胡乱回答: “妈妈?你想当我妈妈?嗯……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 迟南青:“……” “乖‘儿子’,记得多学点语文。” 穿进30岁身体的20岁大学生迟南青,无痛得子。 郁白被他无语中带着一丝鄙视的眼神瞥了,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下,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想明白之后,他缓缓弯下腰躺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捂着脸,半天不敢起来。 “南青哥哥,你什么都没听见!” “噗。”迟南青笑了半天,终于决定放过他,笑完之后还补刀道,“不过你不用考虑,我当不了你妈妈哈哈哈。” 郁白红着脖子抬起头,心想反正都丢人了,干脆再粘人一点,没脸没皮有老婆! “那就当我最爱的人。” 小狗翘起了脑袋,把头颅放在了您的腿上,希望得到您的垂怜。 说完他自己比迟南青还害羞,又趴下了。 身形一僵的迟南青:“咳咳……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菜。” 慌乱拨开他的脑袋,逃也似的离开了。 郁白默默抬头,疑惑地想: 南青什么时候会做饭了?他错过了什么吗? 迟南青非常自信地踏进了厨房,虽然技术不佳,但他永远相信自己下一次就会成功。 默默跟进来的郁白看着他踌躇满志的动作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抢走唯一的围裙,一边系上一边说:“南青哥哥,还是我来吧。” 穿的还是那件褚长煦穿过的粉红小狗围裙,迟南青愣住了。 他的心中顿时浮现出当时的尴尬,面露难色。 郁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小狗风波,此时误打误撞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青,你很喜欢小狗吗?我看你画室里也有一副画画的是小狗。” “!” 嘶你这孩子,尽挑些不能说的话聊。 你已经是第二个问我是不是喜欢小狗的了,求求你不要说什么当我的小狗。 我没这癖好! 迟南青赶紧制止他的话头:“只是觉得有些可爱罢了。” 郁白当然会继续夸他最爱的南青老师:“那几张小狗形态各异,但都特别传神,活灵活现,不愧是优秀学长!” 迟南青敷衍地点着头,见他口若悬河继续夸个没完,像是准备做一个长达十分钟的无ppt展示,迟南青赶紧止住了他的话头。 “你画的也非常好,很有天赋。” 十分通用的夸人技巧,万能的天赋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郁白相信迟南青绝对不会哄骗自己,全然信任他的判断,微微低头,腼腆地笑着说:“真的吗?” 这招有用,迟南青开心地点头:“嗯嗯,画得特别好,深得我意。” 郁白脑袋里像炸开了花一样开心,迟南青从没有这么直白地说“深得我意”,如果主语不是画就好了…… 突然注意到迟南青生疏的动作,郁白赶紧上前接过:“南青哥哥,不是说我每次来给你做饭抵学费嘛,你就好好歇一下。” 让老婆做饭的男人不是好东西,郁白是这个主义的坚定拥护者。 没本事的东西才让老婆干活。 原来如此,但迟南青想着对方明明画得这么好,自己其实也教不了他什么,还是留下来给他打下手。 于是迟南青帮忙剥蒜瓣,郁白:“南青哥哥好厉害,居然剥得这么干净!” 迟南青咬了咬牙。 迟南青帮忙洗菜,郁白:“南青哥哥的手好好看,这样的手洗出来的菜肯定更好吃。”(^-^) 迟南青的拳头攥紧了一下。 迟南青帮忙备菜,郁白:“啊!南青快把刀放下,危险!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 迟南青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偌大的厨房,因为有某个百灵鸟的存在而显得狭窄极了。 迟南青简直要被他吵昏了头,脸不知是因为羞红的还是忍耐红的。 他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准备好好说教一下某个嘴巴不停的家伙。 郁白看着他不善的脸色,瞬间老实了。 “南青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对方一委屈,迟南青又软下心舍不得说什么了。 “没有,你也很厉害”他无奈地说。 厉害这个词好像牵扯到了昨天的限制性话题,迟南青没忍住,耳朵尖染上淡淡的粉色。 第9章 郁白凑近他耳边,问道:“你怎么耳朵红了?” 温热的气息扫过敏感的肌肤,迟南青整个后脑壳都发麻了起来,连忙推开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没好气地瞪着某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 郁白舔了舔唇,故意睁大眼睛无辜地摊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担心南青的身体健康。” 少年显然不擅长撒谎,回答地有些没有底气,说完低头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迟南青转身欲走,却被喊住:“南青,不要丢我一个人在厨房啊,好孤单好冷清。” 迟南青无奈回头,想到刚刚某只百灵鸟的事迹,笑着说:“你可以和自己聊聊天,这样就不会孤单了。” 郁白委屈地脸都皱在一起:“家里有人还要自言自语,我好可怜啊。” 迟南青拗不过他,只能顺着他来。 怎么办呢,他仗着年纪小撒娇,自己又理亏,暂且哄着吧。 没想到郁白此人年纪轻轻,做饭技术竟然如此熟练,刀工精湛,行云流水,让迟南青这个怎么学都学不会的废柴很是羡慕。 一直偷偷关注他的郁白自然注意到了他欣赏赞叹的目光,抿抿唇压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眼底还是流露出雀跃的笑意。 他干活干的更有干劲儿了,恨不得把自己最拿手的菜全都摆上餐桌,日日给迟南青做满汉全席。 记得第一次来做饭时,他非常没有情商地说“你以后的厨艺一定也能进步”,然后迟南青的表情凝滞了好久,才说一句“谢谢”。 再来一次,他绝对不要这么直男了! 第11章 “我家里是开甜品店的,家里父母都会做甜品,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关系和睦家庭关系和谐……” 迟南青见他像报户口一样把个人信息和盘托出,连忙打断他: “停停停,一个人在外,还是要注意保护个人隐私的。” 他关心我。 郁白心底甜蜜蜜,乖巧应下了。 “南青又不是外人,我相信你的。”他解释道。 他怎么会和无关紧要的人说这些,他只是想表示自己比某个家伙强多了,南青应该赶紧投向自己的怀抱。 老婆就该自己争取,先把竞争优势摆出来。 今天的郁白依旧在完善自己的美好人设呢。 迟南青想说你敢信我都不敢信…… 你看我,不就脚踏四条船来着…… 他把这个敏感话题略过去,趁着这小子还迷糊赶紧断了这奇怪的关系,等他反应过来就完了。 “那你这是遗传天赋啊。” 迟南青想了想小时候他父母突发奇想做饭,差点没给他和他哥毒死。 然而那两位你侬我侬甜甜蜜蜜,丝毫不管他们兄弟俩受到的毒害。 他们家根本就没有过这个基因,迟南青肯定。 又是画画天赋又是做饭天赋,小小的郁白就这样被迟南青哄得晕头转向。 他扭过头照看着锅里的菜,还不忘邀请道: “以后南青想吃甜品了,一定要来找我,我亲手给你做,我可是大师!” “好好好,郁白大师,以后能不能教你画画免费吃甜品呐?” 迟南青无聊得靠在门框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另一个人却满心满眼都是他。 “如果腻了还可以搭配一杯咖啡。我在咖啡店兼职,也学了好多咖啡的做法。” 郁白内心喊着来吧来吧,恨不得立刻和南青开启美好的二人约会时光。 一起做甜品,喝咖啡,不是约会是什么? 阳光小狗最容易满足了。 “那你还真是到处偷师,厉害了……” 迟南青差点脱口而出“厉害了哥们”,硬生生停住了话头。 还好还好,差点露馅了。 缓过一口气,迟南青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你一个甜品店的,去咖啡馆兼职?” 少爷,你为何不继承家业? 当然是因为南青经常去那家咖啡馆。 每次看着南青坐在靠窗的桌前沉思,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那挺直的脊背,精致的眉眼,高雅的气质,郁白偷偷摸摸隔老远看了一个月之后毫不犹豫去兼职了。 第一天上班,他亲手把咖啡端到他面前,控制表情调整笑容的弧度,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奇,说出那一句锻炼了一晚上的话: “先生……南青哥哥!好巧啊。”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牵线。 但郁白想说,牵上线了不就有缘了吗! 郁白知道肯定不能直接这么回答,不然会被当成变态直接打出去吧? 他还是要在南青面前保持乖巧单纯形象的。 “因为怕自己管不住嘴吃多了长胖,这样南青就不喜欢我了。” 迟南青想说不至于,你不长胖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谢谢,本人心有所属。刚刚和男神一进千里结婚十年,只是步伐过快、快进到闹离婚罢了。 “毕竟我听别人说,南青哥哥喜欢有腹肌的,所以我还特地练了。” 郁白低垂着眼眸,轻声轻语地说着,仿佛大了一点就会被别人听到,“南青,你要摸吗?” 迟南青听到第一句话就被震惊了,少年,这个“朋友”是谁?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种事情,究竟是谁在外传啊! 他自己都不知道,纯属污蔑! 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奇特的触感,摸起来软绵细腻,还有沟壑。 回过神来的迟南青瞳孔震惊,这个家伙握着他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衣服下摆,落到了他的腹部,肉贴着肉,毫无缝隙。 迟南青的脸瞬间蒸腾起来,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脖颈,瞬间像一颗熟透的桃子一样红润。 “老老实实做你的饭!” 迟南青逃走了,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果然就不该和意图不轨的家伙待在一起。 少年又怎样,小朋友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居心叵测。 郁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眨了眨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腹肌,是太好摸了吗? 他一定是个天才,回去要继续练,南青一定是太喜欢了! 此时锅内传来一阵滋滋的声音,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糊味。 郁白赶紧拯救着已经中道崩殂的美味佳肴,可不能在南青面前丢脸啊! 等他收拾好,郁白默默将那份有些糊地煎鸡蛋挪到自己这边,准备趁着南青不注意一下子夹起来吃掉。 迟南青看着他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尚未入口的干净筷子轻飘飘又灵活地压在对方即将抬起的筷子上,看起来轻巧却让郁白抬不起来。 他咬了咬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问:“南青,这是做什么啊?” “我倒要问问你做什么,鬼鬼祟祟。”他正要夹起这块鸡蛋看看有什么猫腻,对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来吃了。 迟南青:? 从小吃饭慢条斯理的迟南青居然因为夹得慢在这场对决中落败了。 郁白给他夹了各种菜,在他碗里摞起了小山,嘴里含糊地说: “南青,吃这个,吃这个,还有这个……” 迟南青担心地望着他:“你真的没事吗?不会是……糊了吧?” 郁白的手一僵,迟南青顿时明了,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没做过不糊的鸡蛋。” 见他还是有些闷闷地,迟南青说:“没事,随我,你不丢人。” 郁白绽开了笑脸:“嗯嗯,我随南青。你最好啦,我同学们都知道你对我最好。” “……你的,同学们?”这次轮到迟南青僵硬了。 天杀的,本以为是个五人剧本杀,结果这个故事里还有一大堆npc啊! 那站在第三视角,他岂不是…… 大渣男?! 迟南青啊迟南青,你劈腿也要隐蔽一点的嘛。 他已无力吐槽,现在只觉得未来的惊险是一波接着一波,他已经麻木到不会惊讶了。还有什么狂风暴雨,一起降临吧。 再见了,世界。 郁白回忆着他们美好的过往:“当时南青哥哥作为优秀学长回校宣讲,还来画室参观我们画画,他们都说你指点我最细心,看我的时候最温柔,而且你现在也只带我一个学生……” 少年说起这个,简直是如数家珍,听得迟南青不禁觉得这实在太给自己贴金了。 不敢当不敢当。 郁白总结道:“南青哥哥,你真好!” 好感人的爱情故事,如果迟南青不是一个有夫之夫就好了。 他扶着额头别过头,这不就是一个成熟老狐狸勾引纯情少男的故事? 这很恶劣了,真是罪过啊。 迟南青,我没想过十年后你会变成这样。 现在改过自新还来得及吗? 于是这顿饭他吃得忧心忡忡,郁白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也不敢再吱声。 吃完饭,郁白还磨磨蹭蹭不想走。迟南青瞧着他一副要走不走的样子,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郁白承认:“我下午有课,但还是不想离开南青哥……”哥。 迟南青非常干脆果断地把这个人推到了玄关处,示意他离开,叉着腰教育道: “怎么能不上课呢?不好好上课,以后就没有班上,没有班上以后就养不活自己,养不活自己,就只能去喝西北风。” 郁白闻言雀跃地说:“我继承家业养你。” 迟南青一阵无语,你还偷电瓶车养我呢。 “快走,上课去!” 被推推搡搡出门的郁白还在回味胸口明显的触感。 南青关心我上课,南青真好。 他还担心我养不活自己,他真的太好了。 自我攻略完成的郁白心满意足地背上书包上学堂了。 另一边在公司里一个人坐冷板凳的褚长煦默默看着两个人甜蜜互动,互相夹菜(指郁白单方面给迟南青夹)。 浑身低气压都溢出来,让这间办公室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度。 老婆又和别人说话。 郁闷,烦躁,想立刻回去把南青抱在怀里,让他再也不和任何人说话,让他的眼睛只看自己一个人。 总有不要脸的人想来勾引南青,他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的拳头攥紧,告诫自己不能再强迫南青了。 他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第10章 送走了某位能言善辩的小祖宗,家里总算清净了一些。 第12章 迟南青瘫在沙发上,身体是放松了,思绪却更加混乱了。 脑海中好多个小人在热情挥舞双手,每一个都在说“选我选我”。 莫名被绿将要被丢弃的男神,口口声声称要结婚的竹马发小,表面来学习实则居心叵测的学弟,还有一个未知的谢元先生。 迟南青感到头都大了。 这些要素混杂在一起,怎么看都是恐怖片啊! 如果被发现渣了n个人,他不会被刀吧? 越想越乱,迟南青忍不住站起身,摇了摇脑袋企图把他们丢出大脑,用行动镇压思想。 瞥见阳台上木质架上层层码放着生机勃勃的花草,他决定去给茂盛的绿植浇水。 迟南青一边观赏,脑海中一边想象出褚长煦站在这里修建枝丫的情景。男人眉眼柔和,动作轻缓,宽阔的臂膀凸显出强有力的肌肉形状,温柔修长的指尖在绿叶间穿梭。 “碰--”想得太出神,手下的水壶一下子撞到了架子,发出沉闷的声响,惊醒了迟南青。 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的迟南青有些脸烫,放下水壶腾腾腾跑去画室,好像只有这儿才能不看见那个人生活的痕迹。 据褚长煦所说,这里他不会进来。所以画室里显然比其他地方要随意地多,与外面一丝不苟、井井有条的强迫症收纳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更加符合迟南青随性自由的性格。 这么想来,褚长煦应该包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迟南青感叹,他真是一款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家庭煮夫。 随意整理着之前的画作,迟南青发现自己的画风逐渐从色彩鲜明的温暖写实而向着冷色调的抽象主义转变。 迟南青仔细看了看,第一反应是我的画技进步了不少,不愧是我啊。 此人一向随性心大,天塌下来都不怕。 再观摩了会儿自己后期的抽象画作,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穿越见到自己未来的作品。 迟南青沉默了半晌,承认自己确实没看懂。 人甚至不能共情十年后的自己。 把已经干涸的画整理好,就这样随手放进柜子。 反正他又不是什么闻名世界的画家,那些画作这辈子也不能痴心妄想被世人崇拜,还是随意一点怎么舒服怎么来好。 画完就忘的大画家不知道的是,他的爱人会偷偷摸摸溜进来把他的画小心保管。 当然是在褚长煦没有被勒令不允许进画室之前。 迟南青想起来今日教郁白画的是自己之前的风格,期间差异这么大,会引起怀疑吗? 他有些担心地捏紧了手中的画纸,在上面留下几道痕迹。 与其自己纠结,不如直接试探。 迟南青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内耗的人,有问题就解决,没问题就安心做自己的事,这就是他的生活法则。 他拿出手机,随手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有注意到我今天教你画画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吗?” 他巧妙地提问,像是一位老师正常询问自己的教学成果一般,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随意整理东西的迟南青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在对方心里掀起了何种波澜。 当他的名字出现在手机顶部,郁白的心脏都漏了一拍,他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个问题,认真反思今天的经过。 这副专心致志的模样让旁边和他一起摸鱼的朋友满脸疑惑,但郁白此时心里只有他的南青,再无别人。 南青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是检查教学成果,还是考察他有没有独立思考? 检查结果的话,不会是想让他毕业吧?! 郁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忍不住慌乱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撞击着他的胸膛。 他又想到对方今天格外冷淡的样子,很难不怀疑是不是他那个没用的丈夫对南青提出了要求。 都要被扫地出门了,还有脸管南青的人际交往吗? 迟南青看着聊天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跳了又跳,不禁挑了挑眉。 这小子不是在上课吗?还能秒回?看起来好像很“闲”啊。 看来这是一个不怎么乖的小朋友。 “南青哥哥今天下午似乎返璞归真,带我重温了十年前的画作风格。” “我超喜欢南青那个时候的作品的。当然,南青的每一幅作品我都有认真研究学习,每一幅我都喜欢!” “除此之外,南青哥哥今天下午格外帅,格外温柔可爱?” “是在考验我吗(哭)答错了会不会有惩罚(可怜)” 迟南青看着“返璞归真”四个字陷入了沉默。 …… 这也行? 好像自己无论有什么不妥,都能被圆回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吗? 他直接忽略了第二部分的内容。 本以为郁白在思考什么深奥的东西,还让他有一丝担心。 结果郁白纠结了半天,在夸他的画和夸他的人之间选择全盘托出,都夸! 完了最后还来撒撒娇,像极了考试将要挂科时的求分行为。 见他一直没回复,郁白又发来一个小狗哭泣表情包。 以防自己面前出现更多小狗因素,迟南青回复道:“没有惩罚,专心上课。” 另一边获得合格结果的郁白放心了,长舒一口气。 身边观摩了全场的同学问道:“郁白,你刚打仗去了?一会儿如临大敌,一会儿愁眉苦脸,最后打赢了?” 郁白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只有在面对迟南青时才会展露出天真懵懂:“像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旁边的同学深受打击,捂着心脏不去搭理这个见色忘友之人了。 郁白有心上人的事情早就是同学圈里公开的秘密,许多人还未曾踏出步伐便被堵死了道路,只能捶胸顿足。 很多人猜测他的心上人是谁何方神圣,但从来没有人把他和已婚十年的风云学长联系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传来了一条信息,迟南青打开一看: “老师说画作能体现作者的内心世界,也许南青哥哥的转变意味着你已经走过了那段痛苦的时光。” “虽然你从来不和我多说,但我还是希望南青可以一直快乐下去。” “(小狗献花)” 迟南青眉头一皱,自己曾经有一段痛苦的时光? 他看了看手中冷色调的画作,似乎印证着什么…… 过去发生的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简单。 褚长煦和自己婚姻虽说有点破裂,但这几天也算和平。他心思一动,翻出自己的哥哥迟北暮: “哥,爸妈他们身体还好吗?” 不愧是他亲哥,迟南青一句话刚问出口,瞬间就被看穿了心事。 对方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臭小子,这么久不回家还敢咒爸妈。” “这次就算他们护着,我的巴掌也要落到你屁股上(发怒)” 得,他哥还把他当小孩儿打。 这熟悉的味道让迟南青放了心,也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 迟南青:“没事就好(摊了摊手)” 迟北暮被他的态度又惹生气了,怒骂好几句,迟南青把手机拿远了才点开语音。 他的声音成熟了一些,但中气十足,听起来非常健康。 迟南青决定不关心他了。 经过这一遭,迟南青轻松多了,连带着眼前这堆烂摊子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乐观的迟南青表示,有什么大不了的。连褚长煦都能□□到现在,他也能安全度过难关! 迟南青踱步路过厨房,突然想起中午的碗还没洗。 和情人一起吃饭的碗总不能让晚上工作回家的丈夫洗吧? 迟南青已经顺利接受自己脚踏三条船的事实,并决定积极应对。他终于找到事做了! 中午郁白做的饭两个人吃刚刚好,一点没有剩下。 看起来很完美,但其实是等他吃完了之后,剩下的就被郁白一番龙吞虎烟吃进了肚子。 郁白一阵操作猛如虎,看得迟南青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青春期朝气蓬勃的男生吗?人生中最纯饿的时代……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慢条斯理吃饭的时候,郁白怕他动作太慢抢不到饭吃。 却没想到郁白心里想的是: 我做的饭只给南青一个人吃,剩下的我要全部解决掉! 男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在每一个角落都处处存在。 迟南青开始认真洗碗。 这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第一次亲自动手,但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毕竟碗又不是会自动干净的东西,总要有人洗。 他身上从来没有富二代那种骄矜傲慢之感,反而被家里养出散漫自由的随性气质。 站在人群之中,不用显露那张精致完美的面容,仅凭一个背影就能轻轻松松脱颖而出。 第13章 而这位气质高贵的王子正聚精会神地洗碗,仿佛擦拭的是上个世纪的收藏品。 他神情专注,雕塑般俊美的容颜被夕阳染上光晕,整个人镀上一层玫瑰色的柔光。 他就是如此认真画画,认真吃饭,认真睡觉,认真生活。 无论做什么杂事都没有三心二意的时候,全心全意地体验着人生。 这样的人本身就具有令人心动的魅力。 此时褚长煦终于加班加点弄完了今天的工作,正准备回家和心心念念的老婆相聚。 他拿出手机准备偷偷瞄一眼老婆在做什么,看到第一眼后他就感觉天塌了。 老婆……在洗碗?! 老婆是……不需要我了吗??! 在迟南青不知道的角落,某个人又暗暗破防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南青来做?! 他第一时间怀疑到上午混进家里的绿茶男,是不是就是这个东西在南青身边吹了什么耳旁风。 敢让南青洗碗也是大胆! 因为彼此都具有鲜明的绿茶品质,他们一眼就认清了对方的本质。 所以此二人就是一直如此互相猜忌。 褚长煦连忙准备拨电话回去,又想到南青现在手上有水,不方便接电话。 一番纠结之下选择火急火燎冲回家中,让身后的两位助理目瞪口呆。 张秘书是新上任的,准备接手刘秘书的工作,忍不住打探道:“老板这是有事吗?” 对褚长煦即将被抛弃的悲惨遭遇有所了解的刘秘书扶了扶眼镜,神秘莫测道:“可能……有情况了吧?” 唉,看样子夫人又给老板刺激受了。 毕竟那位宠幸一下褚长煦,他就心花怒放,和颜悦色,春暖花开。 那位冷落一下褚长煦,他就每天一副死人脸,冰冻三尺。 刘秘书已经掌握了精髓,在某些时候给出恰到好处的哄老婆建议。 张秘书似乎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顿时低下了头。 难道老板有心上人了?可是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两人显然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内心想的也是南辕北辙,但最终默契地彼此相视一眼,闭起嘴离开了。 第11章 一路上褚长煦都焦躁地捏着方向盘,几乎踩着最高限速奔回家中。红灯刺眼的光芒与天边橘红色的晚霞相映衬,世界都被蒙上阴影,仿佛是末日来临前的序曲,更使人焦虑。 等到绿灯亮起,他微凉的指尖滑过把手,才发觉冷汗已经浸湿了手心。 从有记忆以来,褚长煦就在孤儿院生活,丝毫没有父母的印象。他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成长,除了住的地方不一样,除了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外,和其他人没有不同。 最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觉得的。 兴许是他生性淡漠,一副冷脸总让别人胆战心惊,小孩会被吓走,大人也不心喜。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他也没兴趣加入别人的家庭。 但也有不好,大一点的孩子会觉得他轻视他们,聚起伙儿来欺负他。 褚长煦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幼稚行为,不过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语。什么“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被丢来的”、“肯定是因为你太坏了才没人要”…… 他只觉得无趣。 就这样一个人称得上野蛮地长大,褚长煦以为自己会沿着同样的千篇一律的生活直到老去。 但上天还算眷顾他,刺破了层层厚茧的缝隙,让迟南青莅临他的生命。 当光束穿过深邃的昏暗,他死寂的生命开始流动。 褚长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如此贫瘠,荒原上连一朵玫瑰也无法养育。 命运怎能如此愚弄,让一无所有之人遇见难以支付的奇迹。 但他不知道,奇迹向来无法主动追寻,它只会在不知不觉中翩然降临。 第一次见到迟南青的时候,是迟南青刚刚入学,和家人一起报到。他一眼就注意到这个宛如众星捧月般矜贵的王子,又事不关己地别开视线。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迟南青隔着人群冲他笑了一下,头顶是灼烫火辣的太阳,少年眉眼弯弯,明眸皓齿,竟比日光还要耀眼。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将热量传递到树荫下的褚长煦身上,烫得他快步闪躲。 直至深夜,褚长煦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寂静的寝室里只有空调的冷风在运作,嗡嗡的声响本该催眠,他却罕见地失眠了,满脑子都是白日里迟南青的笑脸。 “他跟别人不一样。” 想了一整晚,他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迟南青确实不一样,他毫不在意他的冰冷尖锐,会毫无芥蒂地拥抱他,关心他,甚至是爱他。 后来他们结婚了,南青给了他一个家。 褚长煦像一个朝圣者一般奉献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借助他的余温残存。 因为他的出现,一个不完整的人有了健全的灵魂,找到了残缺的那片拼图。 对于这样一个从未建立过安全亲密关系的人,褚长煦一直将自己的付出视为提供给迟南青的价值,被他需要就是值得被爱。 所以他包揽了迟南青生活里的一切,几乎不让他动一根手指。 太阳怎么会俯首拥抱人类,他必须抬头仰望太阳。 即使会被灼伤? 即使会被灼伤。 就算他们天壤之别,他也要在土壤里长出参天大树,伸手触摸天空。 一想到自己不再被迟南青需要的可能性,一股巨大的恐慌便笼罩着褚长煦。 他快步回到家门前,用力压制着自己急促的喘息。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暴露自己那些控制欲爆发的行为,不能让南青知道自己丧心病狂地监视着他的一切,侵入他生活的每分每寸。 他要以平和的态度回家才行。他该把尖牙利爪收起来,指向外界的武器怎么能触碰到最亲密的爱人。 门内的迟南青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转千回,而是仔细检查了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保证不留一丝痕迹。 他将杯子擦拭地毫无唇印,小心摆回柜子,又将椅子推回原位,让它们毫无被拉动的迹象,连沙发上移开的玩偶抱枕都被放回它们该在的位置。 看着跟早上一模一样的摆设,迟南青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长舒一口气。 这样就看不出另一个人来过的痕迹了吧? 尽管什么都没发生,但迟南青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按常理来说,背着老公会面情人这种事情确实是需要伪装一下的吧? 算了,自从穿越到十年之后,这种莫名心虚的情况就没少过,迟南青已经放弃抵抗。 郁白来家里学画画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很难说之前褚长煦有没有碰见过他、有没有看破这小屁孩的私心,但迟南青就是心虚地遮掩着。 就算不为某个心机不纯的小崽子着想,他也得为自己着想啊! 而且事实已经发生了,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吧。不然显得他也太放肆了,有点不尊重被绿的丈夫的感觉。 迟南青靠在沙发上,无聊地划动着手机屏幕,心里却在想该怎么面对即将回家的褚长煦。 他还没有好好和男神表白,还没有和他一起互诉衷肠,突如其来就被扣上了已婚出轨的帽子,真是打得人措不及防。 明明该一开始就说明自己穿越的事情,结果现在他有苦难言。 这奇怪的关系让他的穿越像极了甩锅的借口,可恶! 瘫了一会儿,迟南青深深叹了一口气,盯着窗边五彩斑斓的风铃发起了呆。 晶莹剔透的玻璃管撞击铃身,发出清脆的声响,精美的挂饰在日光照耀下闪射出彩色的光斑,绚烂夺目。 迟南青想了想,觉得这个风铃有些眼熟,好像是自己曾经某幅画中的点缀…… 正当他回忆的时候,褚长煦终于进门了。 他呼吸还急促着,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后,扑面而来的黑暗让他心底一沉。 发呆的迟南青忘了开灯,没注意到夕阳只剩一个尾巴留在地平线上缱绻,屋子里已经暗下来了。 瘫在沙发上的迟南青被玄关遮住,褚长煦第一眼没有看见他。 褚长煦猛地走进去,企图找寻爱人未曾离开的痕迹,但这些与自己离开时别无二致的摆设似乎在嘲笑他的妄想。 难道南青真的抛弃他了? 他甚至怀疑监控视频有没有被调换,白天看到的南青是否真实。 人的极度恐慌之中往往会怀疑一切。 迟南青被他重而乱的脚步声惊醒,收回飘飞的思绪,这才发觉室内已经暗了下来。 瞅见褚长煦翻飞的衣角,他正准备扬起笑脸和褚长煦打个招呼,却撞进了一双慌乱不安的眼眸。 “长煦……”话未说完,迟南青就被猛扑过来的褚长煦抱进怀里。 第14章 他急促沉重的呼吸扫过头顶,耳旁是他咚咚咚个不停的心跳声。来自对方躯体的热量传递到迟南青身上,让他忍不住推了推,又被抱得更紧。 察觉到褚长煦此时的焦躁不安,迟南青虽然疑惑,但还是先顺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抚,等他平静下来。 方寸之间,只剩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褚长煦思维上冷静了,情绪上固执地抱着爱人不撒手,他起身凝视着迟南青,颇有一副要把迟南青吃掉的既视感的,不免让迟南青缩了缩脖子,问道:“怎么了吗?” “我以为你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和空荡荡的家。” 其实是南青走了,他就没有家了。他从来都没有家,是他加入了南青的家。 迟南青疑惑地反问:“我能去哪?我不在自己家,还能去别人家吗?” 褚长煦知道他此时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不准备和他说。毕竟欢迎南青回家的,从来不止他一个人。 理智回笼的褚长煦又开始给自己洗脑,头脑发达地开始分析南青的行为。 南青没有走,他还在家等自己。那些东西应该都被收拾了,所以他才一眼没看出痕迹。 他低头笑了,老婆还会伪装某个人没有来过的迹象,看来老婆心里还是爱他的,他在乎自己的感受。 褚长煦自己给自己顺完了毛,哄好了自己,忍不住想把脖子上的锁链伸进迟南青手中。 他身子一转把迟南青抱在自己身上坐着,像一只大狗狗一样低头垂眼说道:“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带上我好不好?” 答非所问。 迟南青忍不住把他的脑袋往旁边推,真是难为褚长煦这么高大的身躯,还一个劲儿地往自己怀里钻,他看了都替他难受。他是什么香饽饽吗? 说到香饽饽,对方马上就提到了。 褚长煦凑近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问他: “老婆,你身上好香啊,是刚刚洗澡了吗?” 什么香? 迟南青突然想到早上郁白说找到了一个和自己沐浴露味道相似的香水,肯定是“不小心”蹭到了! 因为在同一种气味环境中待久了,迟南青自动忽略了这个,才让褚长煦发现了不对劲。 他非常心虚地身子僵硬了一瞬,又意识到自己坐在对方腿上,突然僵硬不是很明显心里有鬼吗?!于是他又刻意地放松了身子,陷在他怀里更深。 褚长煦自然知道这是哪个绿茶的手笔,他将迟南青的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暗暗笑了。 这段掩饰中带着呆萌的动作实在太可爱了。 他藏起声音里的笑意,假装什么都没感觉到:“南青为什么突然洗澡呢?”说着手还不老实地往他衣服里探去,触碰那截柔软的腰肢。 迟南青的身体瞬间拱了起来,慌忙地抓住他乱动的手,狠狠拍了一巴掌:“干什么?!” 正火大着,他怒气冲冲地瞪向褚长煦,对方低眉顺眼,满脸都写着“我错了”,滑跪速度令他目瞪口呆。 这种勾引一下又立刻服软的行为叫什么? 放在朋友之间叫犯贱,放在恋人之间叫撩拨。 迟南青也不知道他们该属于哪类,毕竟褚长煦是他认识一年的暧昧对象,勉强算朋友,他自己又是褚长煦的……妻子。 他的火气泄了下去,暧昧不明的氛围却在昏暗的房间里滋生蔓延,晚霞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窗边的风铃倒映着外面的灯光,勉强算得上光源。 迟南青愣了多久,褚长煦就这样看了他多久,满含情愫于温柔的眸子仿佛能将人溺死。 没有人说话,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终于清醒过来的迟南青脸红地拍打了褚长煦的胸膛几下,跑去开了灯,回来后也和他矜持地保持距离。 褚长煦拿出那副温顺又不值钱的笑脸,笑眯眯凑了过来,挨着老婆坐下。 这个跟郁白一模一样的动作,让迟南青眉头跳了跳。 他忍不住说:“你好像有那个肌渴症一样。” 褚长煦低头笑了,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对啊,只对你有。老婆要不要帮我治治病?” 第12章 “不要天天给自己认领什么病。”迟南青有些认真地说,带着赌气的意味,也有关心的含义,“我又不是医生。” 但褚长煦完全没听从他的教训,反而耍起无赖:“老婆说的话就是圣旨,你说我有我就有。” 他把迟南青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脸侧,还乖巧地蹭了蹭:“你要每天多摸摸我才行。” 迟南青下意识想轻轻拍一下,又发现打人脸也太不礼貌了,顿了顿想收回手。 察觉到他的意图的褚长煦十分自然地握着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毫无肉感,棱角分明,男人本该充满攻击性的面容就这样在迟南青手中温驯顺服,像极了朝主人坦露肚皮的花豹。 此情此景让母胎单身的迟南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有些颤抖地不知所措,只能被他拉着。 “你……你……”他说不出话来了。 救命,这里有人勾引我,我该扑倒他呢,还是扑倒他呢? 虽然心底叫嚣着压过他一头,但迟南青罕见地做了行动上的矮子,准备逃走清醒一下。 你好,这对我精神刺激有些大,请让我缓一缓。 褚长煦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还恬不知耻地拽着他的手腕:“你什么?你真的太乖了,太让我喜欢了?” 迟南青的脸瞬间爆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反击道:“你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老天爷,这不是他的男神,谁来看看这个冒牌货是谁? 他的男神温柔阳光,腼腆清纯,以往只有迟南青逗他脸红的份,怎么十年之后自己只能任他撩拨了?! 褚长煦,异化的不止是我,原来你也…… 褚长煦将不要脸的特质发挥到极致:“我要老婆就够了,南青就是我的脸面。” “谁要做你的脸面。”迟南青拒绝他的胡搅蛮缠,“男人的脸面要自己挣。” 褚长煦无辜地说:“南青不就是我求来的老婆吗?” 迟南青:“……” 两人一边说闹着(指褚长煦负责哄,迟南青负责怼),一边朝厨房走去。 褚长煦记起来迟南青动手洗碗的事情,顿时委屈起来: “老婆,你为什么不把碗留给我洗?” 迟南青:“?” 这是什么好事吗,这也要争?他有点不能理解褚长煦的脑回路了。 但作为夫妻,迟南青掏出了官方满分回答:“你每天上班太辛苦了,我也想分担家务的压力。” 他信心满满地等待褚长煦感动的反应,却看见对方的眼神逐渐委屈、伤心、难过。 心中的石头悬了起来,迟南青小声询问:“有什么不对吗?” 褚长煦在迟南青震惊中带着疑惑的眼神里捧起了他的双手:“老婆,以后这种事情全部交给我就好,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心疼地注视着迟南青的双手,仿佛它们经历了多么惨痛的伤害,看得迟南青心里发毛。 他欲言又止,满心吐槽又不知从何说起,嘴唇动了好几次,又合上了好几次。 如果全天下的男人都有你这样的觉悟,妻子们一定会幸福得多。 但问题是迟南青此刻理不直气不壮,他不仅在外面有人(还是三个),还把褚长煦弄成这副破碎模样。 他心虚地收回手,扶了扶眉头。 令人心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迟南青你的日子有的过了。 “嗯嗯。”他含糊应声着。 褚长煦看出他的敷衍,强调道:“以后都交给我做就可以,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当初刚刚结婚的迟南青也很不适应,但后来理解了他的思维方式,只能顺着他来。不然每次干完活还有一只大狗眼泪巴巴等着自己哄,也挺心累的。 迟南青无奈回答:“好的。”看来自己不认真答应,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褚长煦又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迟南青直觉他没憋好话,正准备制止,一句辣耳朵的话就被对方说了出来。 “如果南青命令我的话,我会更开心。” 迟南青:“……” 好样的,朋友。又是拍脸又是命令的,你果然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是吧?! 他收了表情,高贵冷艳地说:“去把晚饭做了。” 褚长煦不知道自己给迟南青留下了什么印象,立刻狗腿地美滋滋跑去做饭了。 他一定会抓住南青的胃,不给郁白留下撬墙角的机会。 迟南青深深凝望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形身材,肌肉饱满但不夸张,恰好符合迟南青的审美。 对方有所觉察觉地一边做饭一边凹造型,显示出自己最完美的姿态,看得迟南青都替他累了。 第15章 他默默离开,转身搜索:“发现老公有受虐倾向怎么办?” 底下的评论简直是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妹子我跟你说,你狠狠扇他,包爽的。” “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做的,姐妹好好教育他。(狗头)” “我有一个朋友说他想听细节(举手)” “我也……” “恭喜您得到一个最忠实的仆人(金币音效)” “姐妹把他当人形木鱼每天打,手感好还能加功德(狗头)” “你们有没有发现博主性别为男……” 迟南青:“……” 一口一个姐妹就算了,迟南青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 但这些“扇他”“人形木鱼”又是什么鬼,他没有暴力倾向好吧。 他思考了一会儿,想到刚刚穿越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机是因为砸褚长煦而壮烈阵亡来着。 嘶,他应该没有暴力倾向的……吧? 满心复杂的迟南青回到厨房,中午是被郁白要求留下陪他做饭,但晚上都不用褚长煦说,他自己就走进了厨房陪他。 果然人心都是偏的,哪有什么一视同仁,心底的太平从一开始就打好了标记。 注意到回来的迟南青,褚长煦反而赶他去休息:“老婆,今天一天累了吧,快去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好。” 对比鲜明,迟南青觉得褚长煦愈发惹人怜爱了。 褚长煦说迟南青喜欢乖的,真是一语完美戳中他的喜好。 想到褚长煦在外工作了一天,在家悠闲度日的迟南青挑了挑眉,你是认真的吗? 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迟南青看向褚长煦的眼神更加热烈了。 无他,对比了某个包藏祸心的小子,褚长煦显得体贴温柔多了。他不知道有人称此为大房的从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一个人无私地为他好,自然会脱颖而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卷,已经卷到他家里来了? 褚长煦看了看他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他勾起唇角,南青总是把心事写在脸上,都不需要猜。 只是南青的记忆出了问题,居然选择瞒下不告诉自己。他既庆幸着自己有了一场复活赛,又有些难过。 情绪有些低沉的褚长煦专心做着手中的事,没注意到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尾巴垂到地上的委屈大狗。 迟南青悄悄走近几步看他,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脸上的胶原蛋白随着年岁的增长流逝,褪去了青春的青涩,展露出成熟的魅力。 是因为以前被自己冷落了很难受吗?也不再像郁白那样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心意,反正说了也不会得到回应? 迟南青的自我攻略一点都不比褚长煦少。 他不想看见这么颓丧的褚长煦,思索了一下,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当他柔软温暖的身躯靠上来,褚长煦立刻僵硬住了。 褚长煦有些怔愣地回头,瞥见迟南青灿烂如初的笑脸,他和十年前一样贴在自己肩头,让他想起了无数个拥抱在一起的日子。 “南青……”他的声音有些苦涩,怕被察觉出异样,连忙噤了声,害怕迟南青因为这个松开他。 想让时间变慢,就定格在此刻,直到永远。 迟南青歪了歪头,索性借着对方肩部的曲线靠住,双手环绕在他平坦的腹部交叠。 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精致腹肌,忍不住往他脖子后面埋了埋头。 “我陪着你,好不好?”眼神划过褚长煦通红的耳朵根,迟南青笑了,原来褚长煦跟以前一样,也会害羞啊。 他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特地放软了声音,贴近褚长煦的耳朵,言语间嘴唇还会擦过耳垂。 “你要不要我陪?” 褚长煦大脑里面炸开了花,迟南青总是能让他失去理智,也是唯一能让他失去理智的人。 他想立刻转身封住那张说着动听话语的嘴唇,又怕太急切会吓退南青好不容易才有的进攻。 喉结上下滑动着,他还是没忍住侧过头在迟南青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要你陪。”褚长煦的声音沙哑磁性,让迟南青头皮泛起一阵麻,“不要走。” 撩人不成反被撩的迟南青抿了抿唇,红着脸靠到了旁边的瓷砖墙壁上,用瓷砖冰凉的温度降低身上升起的热量。刚刚那个吻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脸上,挥之不去。 褚长煦得到了甜头,立刻开始上眼色。 “还是家里好,连做饭都有老婆陪,我中午只能一个人在公司吃饭,每天都食不知味。” “咳咳……”和郁白度过了一个中午的迟南青心虚了,这人怎么突然转换话题。 不好,危险! “我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想到了你。”迟南青半真半假地安慰他。确实是想到了他,最起码郁白穿围裙的时候他想到了褚长煦的模样,最起码郁白离开后他想到收拾痕迹不让褚长煦发现。 褚长煦挑了挑眉,问道:“南青中午和郁白一起吃饭也能想到我吗?老婆对我这么上心?” 迟南青:?? 迟南青:! 褚长煦果然知道郁白的存在,他还知道自己中午和郁白一起吃饭! 完了,那他岂不是欲盖弥彰?! 迟南青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第13章 “老婆和郁白聊了些什么?是怎么想到我的?”褚长煦一边处理手中的食材,一边随意问道。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最稀松平常的家常落到迟南青耳里却是催命的符音。 如果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还可以正义地告状,“老公他撩我!他想翘你墙角!” 但他现在理不直气不壮,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成同犯,只能小心掩盖。 “就是正常地教他画画,正常地让他做顿饭,正常地吃了顿饭,你也知道我不会做饭嘛……” 迟南青的语气略显心虚,逐渐向角落退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有点后悔自己留下了,就不该心疼这个家伙,现在倒好,引火烧身了吧。 在褚长煦视角里,他这幅心虚的模样可爱极了。 圆滚滚灵动的眼神向下飘忽不定,时不时用粉嫩的舌头轻舔唇瓣,有些不安地咬着下唇。整个人往墙角贴近,小小一只像一枚小蛋糕般精致。 嘴巴鼓起来像一只小松鼠,若是他不注意,转眼就能打个洞出来逃走。 害怕把老婆逼急了,褚长煦无奈笑道:“我也没觉得不正常啊。” 怎么这么心虚?骗人都不会骗。 他遗憾地收回了欣赏老婆美貌的视线,不想让他太过焦虑。 被那几个东西趁虚而入是他还不够好的原因,又不是南青的错。 南青只是太美好了,太吸引人喜欢了。 金苹果何错之有,错的是贪恋它的人。 听到他说没觉得不正常,迟南青悄悄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的神色,面部表情轻松如常,还带着打趣的笑意,让他不禁放松了一些。 他的眼神带上一丝怜悯,好家伙,别人都登堂入室贴脸开大了,你竟然毫不知情。 小可怜,你老婆就要没了你知道吧? 褚长煦借着洗手的动作朝迟南青走去,对方如他意想中那样顿时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绷直了身体,精致的锁骨凹陷,勾勒出美丽的线条。 他眼神垂下,死死盯着迟南青宽松的衣领下牛奶般白皙细腻的肌肤。 “好香。”那股味道更浓郁了,他辨认出这是香水的味道。 迟南青突然回神,既然褚长煦知道了郁白的存在,那就没必要隐瞒了: “郁白今天喷了香水,应该是不小心沾上了。” 是怎么沾上的呢?是郁白画画时总往他怀里钻,是郁白非要在自己和褚长煦打电话的时候抱住自己,是郁白特意闻到他衣服上的味道而寻找到的类似香水。 迟南青心虚的咬了咬唇,祈祷褚长煦不要继续问下去。 褚长煦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他的思绪无意识地发散,幻想出一幅幅让他觉得刺痛的情景。 不会的,监控里没有更亲密的画面。 他的手下意识掐住了迟南青纤细的小臂,微微用力便陷入柔软的肌肤,看到迟南青蹙起的眉头后立马松开: “对不起,南青。我只是不想你沾上别人的味道。” 即使对方投南青所好,选的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即使他也曾恨不得让自己也浑身是这种味道,让南青主动贴近。 没脸没皮的东西,只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引别人老婆。 他心里暗骂着,忍不住把迟南青抱进了怀抱,要把他融进自己身体一般紧密,舍不得松开。 褚长煦越抱越紧,勒得迟南青有些喘不上气,对方的脑袋都埋进了自己的颈窝,看起来很伤心。 迟南青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褚长煦委屈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可爱,笑着说:“你怎么像一只大金毛一样?” 第16章 “听说金毛眼里没有坏人,没有好狗。但我只认南青一个主人,其他靠近南青的都不是好东西。” 褚长煦低声说道,认领了这个称呼,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主人? 迟南青鼓起嘴,眼睛瞪的溜圆,内心惊呼褚长煦你果然成分复杂啊! 这不是你的出厂设置啊? 他印象里的褚长煦,虽然是身世悲惨的孤儿,但孤僻冷傲,完全不会这样低头啊! 但是这样的暗恋男神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迟南青有些脸红,内心深处也有些窃喜。 幸好十年后,和我结婚的人是你,是我爱上的第一个人。 “嗯,我也只认你一个人。”迟南青小声说道,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尴尬地偏过头,却被一双大手包裹着两颊,被拉回视线正中央,对准了褚长煦。 被褚长煦炽热专注的眼神盯着,迟南青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大脑过载般空白一片。 褚长煦好笑地退后一步放开他:“呼气,小心憋死了。” “老婆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迟南青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如此不吉利的话,又气又羞地拍在他胳膊上:“胡说八道!” 褚长煦吃痛地捂住胳膊,顺势就歪倒在迟南青身上:“老婆有事瞒着我,好伤心,我这个丈夫真失败。郁白和南青是不是有秘密了?” 又开始撒娇了,迟南青知道自己根本没用力。 此人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整个人贴着他不动弹,直接将迟南青抵在角落壁咚了。 从背面看过去,迟南青娇小的身躯在他和墙壁之间夹缝生存,只从他肩膀处露出毛茸茸的碎发。 他心想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跟你说我外面有人了你不炸了吗?说了你又不高兴。 但面上他还是佯装乖巧:“我和他能有什么秘密,我只是觉得……” 他卡壳了,觉得什么,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面对着褚长煦那张俊脸,他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呃,你穿围裙的样子比他好看……” ! 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迟南青立刻住嘴,瞪大了眼睛不敢动弹。 你们俩个一天之内穿一件围裙给他做饭,忍不住在心底比较也是人之常情好吧。 迟南青试图说服自己,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良心。 他哭丧着脸,脸皱成小花猫似的:“对不起,我不应该拿你和他比较。” 人们都很讨厌自己被心爱的人拿去和别人对比,更何况是自己认定携手一生的伴侣。 迟南青心里忐忑不安,内疚地看向对方。 褚长煦面色如常,只是盯着他不动。 在对方视角里,迟南青眉头微皱,湿漉漉的小鹿眼不自觉下垂,红润的唇瓣微微抿起,透露出主人不安的内心。 褚长煦又被老婆迷得失神了,迟南青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让他魂不守舍。 他的爱人怎么会这么善解人意,体贴温柔,还会向自己道歉。 明明在自己面前做什么都可以,完全没有必要考虑这些。 南青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前提是不准离开他。 他低声笑了,迟南青的心微微放松下来。 “我当然不会生气了。而且在老婆心里,明明是我赢了,不是吗?” 不是赢不赢的问题啊,是我不应该拿你跟别人做对比。 但男人这样好哄显然对他有利,迟南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揉了揉他的脑袋,借着身高的差距,他高大的身躯挡住屋顶的白织灯,在迟南青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但躲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迟南青只感到浓浓的安全感。 褚长煦转身继续做饭,迟南青犹豫一会儿,还是留在原地,纠结着他究竟知道郁白到什么程度,是被完全蒙在鼓里,还是隐约有些猜测。 如果不怀疑,还会一直问? 如果怀疑,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自己赢了? 不等他试探,对方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自己回答了: “郁白只是你的学生,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子生气。” “而且,南青刚刚也说,只认我一个,不是吗?” “难道南青也想做我的老师?要教我一些……独门画技?” 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晦暗不明,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东西,落在迟南青身上的视线像火一样滚烫。 迟南青顿时脸红起来,捏不准他到底指的是什么,感觉自己想多了,又怕自己没想多。 “你想学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不管说的是什么,这样回答准没错! 迟南青选择逃离这个奇怪的氛围,快步躲去了客厅。走之前他还强调道,“我说的是画画!” 褚长煦在他身后无辜摊手:“我说的也是画画。” 鬼才信你!迟南青狠狠瞪了他一眼走掉了。 留下褚长煦一个人在厨房笑出声来。 听着传来的笑声,迟南青气愤地抱起抱枕坐下,心里吐槽着这个人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被瞪了之后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一眼是兴奋剂,给他整精神了。 他思考着自己目前的处境,虽然男神略显破碎,但感觉精神状态有所好转,不像前两天那么谨小慎微,生怕一个倔强就被抛弃。 郁白在他眼里只是自己的学生,但离婚协议上又说他心有别属在先,所以……所有的火力都被夏书逸吸引了?! 他不禁感叹,这就是你天天来家里摆威风的下场! 这么一想,他脚踏三条船踏的还真挺隐蔽?最起码表面上只有一个……咳咳。 现在迟南青无比庆幸褚长煦根本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毕竟只有夏书逸那种人会天天把和他结婚挂在嘴边。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褚长煦,有我穿越而来,你的福气在后头! 第14章 吃饭时,迟南青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褚长煦看着他眉眼弯弯,染上明媚的笑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忍不住问他:“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迟南青瞥了他一眼,心想确实是非常高兴的事,但不能和你说:“还好,你呢?” “我和南青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开心的。”褚长煦答道,“南青不在,我就一点都不好。” “那你也不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啊。”迟南青反驳道,“你总有自己的生活吧?我是说,除了我之外,自己的人生。” “我只要南青就够了。”褚长煦眉眼垂下来,“南青会嫌弃这样单调的我吗?”他的人生堪称贫瘠,在遇到迟南青之前都是一片空白,直至现在所有的色彩都由迟南青书写。 “当然不会了。”迟南青想到之前看他手机时空白的内页屏幕,软件里也满是枯燥的工作信息。 这个人不会的人生里只有自己吧?! 那自己还这样对他……他莫名多了些负罪感。 迟南青知道他一路以来的艰辛,也理解他的孤独冷傲。对比之下,迟南青则是被浸泡在蜜罐里的宠儿,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家境富裕,作为家里的幺儿,受尽父母兄长宠爱。 他心疼地拍了拍褚长煦的肩,十分豪爽地说:“没事,以后我都陪着你,你再也不用不开心了。” “既然进了我的家,就是我的人,别难过啦。” 这番充满义气的话让褚长煦低头笑了,老婆这个时候还和他像朋友一样相处,看起来他的记忆很“古早”,没有之后恋爱时的亲密。 但这对褚长煦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没了和另外几个人的记忆,但和自己也只剩下一纸婚书作为羁绊。一封小小的婚书,怎么会套牢这位天之骄子。 只要南青想,他就能飞去任何地方。 不妨带南青先体验一下情侣的生活? 褚长煦坏心思地勾了勾唇角,贴近了迟南青的身体,左手环上了他的腰肢,让他忍不住颤栗地挺腰,反而撞上了褚长煦的身体。 “我怎么会这么幸运,能娶到南青呢?”他巧妙地暗示南青的身份,“南青嫁给我,是上天给我的赏赐。” 耳鬓厮磨间,迟南青不觉有些害羞。 虽然知道自己和褚长煦现在已经结婚了,但知道和说出来的感受完全不同啊!迟南青第一次对自己和褚长煦的夫妻关系有了实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某只坏心思的小狗计划达成。 他有些拘谨地笑了笑,身体潜意识里不适应这种亲密,想往后躲去,褚长煦却根本没给他抽身的机会。 迟南青只觉得对方有力的胳膊像锁链一样困住了自己,让自己逃离不开。面前,对方棱角明显的俊脸慢慢放大,下一秒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觉,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褚长煦居然强吻他!流氓! 迟南青:“唔!” 他慌张地瞪大了双眼,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的胸膛,幸好对方一触即分,没再用力控制他。 第17章 迟南青下意识地狠狠擦着自己的嘴:“你……不是,你……在干什么!” 他皮肤娇嫩,经受不起这样用力的摩擦,瞬间就泛起了红,映衬着微微带着水光的泛红眼角,简直是一副被轻薄惨了的模样。即使是他的家人,也只亲过他的脸颊! 他结结巴巴地控诉褚长煦不知分寸的行为,内心却在咆哮。 这是他的初吻啊!! 初吻不应该在一个美丽的地方,在暧昧美好的氛围里,带着对彼此的爱意进行吗?! 初吻难道不应该是神圣而严肃,认真而情投意合的吗?! 迟南青对自己初吻和初恋的美好向往崩塌了。 虽然……虽然按常理来说,他的初恋应该就是褚长煦…… 初吻和褚长煦,也是顺理应当的,但这个吻来得太快了,让迟南青的大脑一片混乱。 褚长煦被推开后,不仅不反思自己的问题,还伤心地问:“老婆,这不是经常做的事情吗,为什么推开我?” “我知道了,老婆一定是厌倦我了,不然怎么会又推开我,又是有心事瞒着我。” 看着迟南青唇角被擦出的红印,褚长煦的眼神低沉下去,难道就这么不喜欢他吗? 那个时候,被他强硬抱在怀里的南青,被他寸步不离跟随的南青,被他控制不住关起来的南青,也是这样讨厌他。 他痛得渐渐呼不上气了,却又无法指责南青,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早知会被南青厌恶,他宁可死在南青最爱他的时候。 因为迟南青是他生命的唯一支点,是他生存的唯一意义。 另一边迟南青的情绪缓和下来后,发现褚长煦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他小心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没事吧?” 被他推开以后这么伤心吗? 迟南青总觉得按照他这个劲儿,下一秒就得吊死在家门口。 “没事。”褚长煦垂头丧气地说,“只是觉得我可能确实不如南青的朋友们有趣,也难怪南青更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 “我只是不如他们讨南青喜欢罢了。” 他落寞的神情让迟南青心脏刺痛了一瞬,忍不住在心底大喊,不是的,我明明只爱你。 可是听到了后半句,他又闭了嘴,无力地抱住了他,在他的脑袋上蹭啊蹭,企图给他一点温暖。 事实是他真的和其他人纠缠不清,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对褚长煦造成的伤害。 “褚长煦,我只喜欢你。虽然我觉得你可能不信,但是我……改过自新了。”迟南青难以启齿地含糊说出了那个词。 可恶,他只是一个背锅侠,他明明一直是只喜欢男神的专一完美爱人。 本来就存放在心口的告白终于说了出来,迟南青一连几天的担子终于落下。 他终于明白自己难受的点在哪里了。他难受褚长煦被忽视被冷落,他难受自己和情人交往而让褚长煦受伤,他难受倔强骄傲的褚长煦成了如今这副破碎模样。 他早该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变,并不是单纯的暧昧朋友、恋人关系。他们早已纠缠在一起,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也许是命运,让他穿越而来拥抱失落的爱人。 想通了的的迟南青破罐子破摔道:"虽然你可能不信我现在的保证,但是如果我伤害了你……" 褚长煦捂住了他的嘴,皱起眉头认真地说:“南青没有做任何伤害我的事,南青也从来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没有改过自新一说。” 他言辞严肃,仿佛课堂上的老师在向迟南青灌输着什么真理。 南青好像误会了什么。 显而易见,这很有利于他挽回迟南青,让迟南青回到他的拥抱。他本可以借此卖惨,告诉南青自己是多么爱他,多么需要他,而他是多么冷漠地转身离开抛弃了自己。 但他不要迟南青内疚地选择他,迟南青可以因为爱他选择留下,但不能是背负了他本不该背负的错误而被迫留下。 他怎么可以用这种东西折磨南青? “我都相信南青,怎么南青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呢?”褚长煦温柔地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给迟南青夹了他爱吃的菜——家里只会做迟南青爱吃的菜,为了让他多吃一点。 南青只要快乐幸福就够了,剩下的事都可以丢给他。 肩负如此重大信任的迟南青:“……” 他好恋爱脑,他好信任我,我不敢说话。 于是一晚上,面对褚长煦各种明里暗里的贴贴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能把一个恋爱脑老公怎么办呢?他只是太爱了啊。 褚长煦发现了老婆的格外纵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虽然不想让迟南青内疚,但是如果这样可以多一点亲密接触的话,他私心不想结束。 迟南青正襟危坐地看着电视,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神情严肃,仿佛在听讲般专心致志。 但褚长煦知道,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节目上,而是在自己身上。因为自己的手摸到哪里,迟南青的身子就僵到哪里,可爱极了。 他靠着迟南青坐下,侧过来将迟南青半个身子都搂进怀里,手也不老实地放在他肩头上摩挲,目光炯炯地盯着老婆看。 被这种灼烫的视线一直凝视着,迟南青不自觉出了一身汗,他有些尴尬地用衣服沾了沾额头的细汗,“你不看电视吗?” 褚长煦慵懒地靠在一边,眉目之间只有迟南青一个人:“老婆比任何事物都好看。” 迟南青更热了,一双微凉的手掌轻轻触碰到他脖颈间,褚长煦轻笑,散落的发丝垂在额头前,添上一抹潜藏的危险性:“怎么这么紧张?和我坐在一起,压力很大吗?” 那不是一般地大! 三十岁的褚长煦风华正茂,浑身上下都写着人类精英四个大字,无论是流畅锋利的轮廓线,凸起性感的喉结,还是微微敞开的衬衫领下露出的皮肤,包裹在衬衫里呼之欲出的肌肉,无一不散发着男性的荷尔蒙。 迟南青作为母胎单身二十年的稚子,忍不住脸红心燥,不敢直视。尤其是被他搭着的肩膀,相碰处更是火一般灼烫。 暗恋男神为何如此勾引我,他是……故意的吗? “我……我先去洗澡。”迟南青丢下这句话就匆匆逃走,随便从卧室柜子里摸了一件宽大的衣服就溜。 浴室里,水雾弥漫,清流冲刷着这副完美地躯体,全身上下不着一丝赘肉,他腰肢纤细,在雾气掩映下更是仿佛一手可握,柔软可欺。 光滑细嫩的肌肤纯白无瑕,一掐就是一道红痕。迟南青沾湿的柔软发丝垂落,沿着发丝流淌下的水珠亲昵地滑过他小鹿般的杏眼,吻过殷红水润的唇瓣,他实在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等他洗完澡,却发现了一个更尴尬的事情——自己拿的是褚长煦的t恤,他只能穿着这个出去,那显得他不是……欲拒还迎吗?! 果然不该随意抓走一件! 第15章 当他磨磨蹭蹭小心翼翼从卧室里探头出来,有人已经好整以暇等在门口观赏出浴的美人。 他随意靠在浴室门口的墙壁上,双手抱臂,危险而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直直扫遍迟南青全身。 迟南青不安地缩了缩身子,感觉他的视线就像触手一样,狠狠舔舐过身体的每一寸。他湿透的黑色碎发垂在脸侧,遮挡住那双迷蒙晶莹的眼眸,红润的唇瓣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更加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咬上去。 明显宽大的t恤让他的身躯显得更加小巧,细直修长的大腿拘谨地交叠着,挡住衣衫下的春光。 刚刚探出头,迟南青就撞上了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这人怎么在他洗澡的时候还蹲守在外面啊! 他伸手把衣摆不断往下扯,遮住自己的大腿,却没想到本就宽松的领口让他的胸口坦露地更多,圆滑的肩部就要露出。 褚长煦挑了挑眉,老婆怎么会……奖励他? 他故意曲解着迟南青的意思:“南青特地穿我的衣服,是在暗示我做些什么吗?”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不老实地落在了迟南青身上,温热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热量传递而来,存在感不容忽视。 “我知道了,是我这些天没有伺候好老婆,让你失望了?”他轻笑着,在南青耳边道着歉,“我知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表现一下?” 在他的抚摸下,迟南青的皮肤渐渐泛红,连脖颈都染上粉色,想到了前一晚的荒唐。 迟南青此时十分确定此人就是在说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真是流氓,在厨房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他恼羞成怒地眉头一皱,瞪向某个占便宜的家伙,眼前却出现了一套睡衣。 褚长煦遮掩住嘴角的笑意,在迟南青发怒的前一刻双手奉上他的睡衣,态度恭敬,极尽谄媚。 “老婆大人,睡衣给你拿来了。” “都怪我,平时都是我给你拿睡衣,今天晚上老婆走太快了,我没追上。” 第18章 迟南青责骂的话顿时堵在胸口,只能吞回去。 什么叫每天晚上都让你拿睡衣,他是没有行动能力的人吗?此时的他不知道褚长煦的坏心思,某人完全是骗着失忆的老婆给自己谋福利。 拿人手短,迟南青别扭地接过衣服后小声说:“还算识相,以后不用你拿了。” 褚长煦俯身贴近,又怕自己把洗完澡的南青弄脏,隔了一寸距离,低声说:“南青是怕被我看见什么吗?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他的视线像针扎一样投来,迟南青的脸瞬间爆红,用力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推了出去,关上房门,发出怦得一声。 “哪都不许看!” 被无情赶出来的褚长煦在门外继续卖惨,得寸进尺地喊道:“老婆我今晚不会要打地铺吧?” “没关系我在地上睡也一样,老婆晚上起来踩到我不会冰到脚。” 越说越离谱,谁会踩你?!迅速换衣服的迟南青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去听他那些无耻言论,简直把自己塑造地像每天虐待他的恶毒妻子一样。 他面色不善地拉开门,冷脸瞥了某只眼巴巴求安慰的小狗一眼。 对方在开门的瞬间就换了一副面孔,收敛起了调笑与放肆。 迟南青却没准备放过他。他勾起嘴唇笑了一下,虚晃一枪,侧身走开的时候伸手在褚长煦腰上狠狠一掐,耳边顿时爆发一声低喘。 不像疼的,像爽的。 他揉了揉被苏得发麻的耳朵,心想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勾引自己。 褚长煦拉住了他的衣角:“不吹头发会着凉的。” 于是事情演变成了褚长煦一只腿站着,一只腿跪在他身后,动作轻柔地帮他吹头发。而迟南青悠闲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指挥褚长煦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 起初还很不适应的迟南青迅速堕落了,忍不住感叹,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迟南青淡定如常地划手机,身后的褚长煦却被迷了魂魄。 爱人柔软的发丝穿过他的手指,微长的碎发在他手心翻飞,传来阵阵香气,和爱人用一套洗护用品,连气味都彼此纠缠,不分你我。但褚长煦总能闻到属于迟南青身上的独特的气味。视线往下,还能看到白皙的后背,隐入深邃的黑暗中,引人探索。 等他吹干头发,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带着余温的毛茸茸脑袋,引得迟南青一阵无语。 “刚吹顺就给我揉乱了。”他仰着头白了褚长煦一眼,身子靠到了他的腹部,脖颈间拉出美丽的弧线。 “不乱,特别好看。”褚长煦笑了,恨不得立刻洗完澡出来抱起香香软软的老婆,“等我洗完澡,就和南青有一样的味道了。” 提起味道,迟南青记起来郁白喷的那个香水。 让他心惊胆战的那个香水! 他立刻翻出郁白的聊天框,严正声明:“以后不许喷你那个香水了!” 对方回复地很快:“(哭)南青哥哥不喜欢吗?这不是南青最喜欢的味道吗?” 迟南青强调:“不许喷了。” 郁白:“嗯嗯,我最听南青的话了。t-t” 站在身后的褚长煦顿了顿,本想避开,却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手机上的内容。 他应该庆幸,原来在南青眼里他这么重要。但他又惶恐,自己偷看会惹南青生气吗?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坦白:“南青,我看见了你发的信息。我可以看吗?” 迟南青觉得没所谓,反正他现在没跟郁白聊什么特殊话题。而且郁白同学应该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不要和自己的老师搞暧昧! “没什么不能看的。” 因为不能被你看的已经被我删除了。 迟南青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内心吐槽,他为什么要对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如此熟练! 一方面他删了信息,确认郁白此时也不会回复什么限制性内容。对方虽然行为放肆,但在网络上还是比较含蓄有礼。 这难道是人们常说的反差萌?据说这种做法更能吸引暧昧对象注意,但郁白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另一方面,心虚的迟南青在默默投诚。他内心祈祷:褚长煦,你看我跟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千万不要怀疑我跟他有一腿啊。 心虚地咬了咬唇,迟南青仰头看了看褚长煦,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灵动的眼眸闪烁着微光,扑闪扑闪眨巴着,等待对方的反应。 褚长煦却没心思想他内心那些小九九,蹲下身想要抱住迟南青,又害怕自己身上的灰尘沾到他,收回了手:“老婆真好。” 迟南青看着他停在半空中伸了一半的手很是难受,大发慈悲地双手握住,像荡秋千一样摆了摆,权作安慰。 他的洁癖二人都心知肚明。 他笑着答道,对褚长煦的夸赞很是受用:“好好好,我也知道我特别好。” 一向被身边人偏爱的迟南青非常深刻地知道自己的好。他默默补充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我更好了。 等待褚长煦去洗澡的时候,迟南青去确认了自己的衣柜位置,以后坚决不让褚长煦拿睡衣——虽然他非常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的衣服只有睡衣放在卧室,旁边是黑白分明的基础款服装,看尺寸是褚长煦的。其他衣服都在隔壁的衣帽间,各式各样,摆满了整个房间。 迟南青一边看,一边感觉有些铺张浪费,自己也没有这个坏习惯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衣服。 正在洗澡的某人打了个喷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打扮老婆的癖好。 回到房间的迟南青盘算着,自己从没和别人同居过,中学一直走读,大学也是在学校附近租了公寓独自居住。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算体验了一下宿舍生活? 人生第一次有了舍友,还是睡在一张床上的那种,他竟然意外地没有感到不适,而且晚上被褚长煦抱着睡觉也很舒服。 有着轻微洁癖的迟南青对家里甚是满意,甚至完全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褚长煦就收拾地干干净净。平时相处时,也完全没有疏离感和尴尬感,褚长煦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他的话茬,又能在适当的时候安静给他空间。 迟南青感叹,真是完美舍友啊! “舍友?”低沉的声音在迟南青身后响起,把他吓得一抖。他有些惊讶地回头,杏眸因瞪大而显得圆溜溜得,放大的瞳孔如小猫般可爱。 突然从丈夫降级为舍友,褚长煦内心很是郁闷,他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上前一步将迟南青拥进怀里,只有手中的实感才能让他安心。 “舍友,也会像我这样抱你吗?”他不悦地问道,皱起的眉头首次让迟南青感到有些压迫感。 迟南青又一次反应过来,褚长煦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稚嫩的男生了,他总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变化。 褚长煦低着头看着怀里的爱人,迟南青自觉失言,抿着嘴唇一副装乖的模样,刚准备辩解,对方就继续发问,丝毫不让他喘息。 “舍友,也会像我一样亲你吗?”褚长煦的吻落了下来,相比于中午的浅尝辄止,这一次更加有侵略性,像是要贪吃入腹般啃咬着、舔舐着,像是对待珍馐般品尝着,搜刮着一切余骸。 被如此强烈攻势袭击得手软脚软的迟南青只能攀着褚长煦的身子站着,整个人前倾趴在他胸前,敏感的腰部被他坚韧有力的臂膀环绕,后颈也被一只大手覆盖,被死死按在让怀里,怎么推都是徒劳。 良久,褚长煦才放开唇角眼角都泛红的迟南青。 他的眼神都迷蒙了,染上鲜艳的欲色,从未进行过如此亲密接触的迟南青埋在他胸口当起了鸵鸟,却不知道他缩起来的样子有多么可爱。 褚长煦笑着把他公主抱到床上,忍不住地贴上去:“老婆,你看我们现在都是同一种味道。”他们的味道已经彼此纠缠,融为一体。 迟南青难捱地别过头,小声“嗯”了一声。 闻到了,尤其是还未曾弥散开来的卧室里传出来的水汽,这一片小小天地里,都是他们的味道。外面房间和窗户外都是黑暗,只有这一间卧室亮着灯。气味与视觉的双重隔绝,让他恍惚间觉得,这世界就剩下他们二人。 他的背抵着床板,身下的被褥被他翻动过,并不齐整,被挌着的迟南青动了动,小腹抵上了一个灼烫的地方。 大脑过载了几秒,迟南青好像明白自己碰到了什么,立刻停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 迟南青内心一片兵荒马乱,我该怎么办?我碰到那里了吧?是有反应了吧?!他不会要跟我做一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吧?偏偏他又是自己的合法丈夫难以拒绝! 救命啊! 第16章 迟南青在心底叫苦连天,心思全写在脸上,眼睛慌张地瞟来瞟去,一双小手不安地拽着褚长煦的衣领,又烫手般缩回放在胸前,紧张地不知所措。 第19章 他这副诱人的模样让褚长煦的眼神更加深沉了,喘息逐渐沉重起来。他压低身子,让喷洒的热气扫过迟南青敏感的娇嫩肌肤,盯着美人伸长脖颈展露出的美丽曲线发呆。 他不可遏制地想到了某些夜不能寐的时候,那些动人的情景。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现在不能把失忆的老婆欺负地太狠,但褚长煦贪婪地搜挂着甜头,毕竟他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犬。 “老婆,我和它都很想念你。你要……宠幸我们吗?” 轻佻的话语荡漾在耳边,他的吻沿着耳根,一直延伸到胸口,迟南青难以承受地仰着头,终于积蓄力量推了过去。 没想到真的推开了,他震惊地看了看手腕,自己有这么大力气吗? 根本没用力甚至借势往后退的某人耷拉着脑袋,一副被嫌弃了的模样,垂头丧气,湿漉漉地头发散落着,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大字“你嫌弃我”。 不好意思地咽了咽口水,迟南青忍着羞耻,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哄道:“下次嘛,好不好?” 褚长煦垂下去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年轻时候的老婆真好骗。 他藏起这些不能被知晓的心思,理解地说:“嗯,我知道,老婆每个月也有那几天嘛。” 这副语重心长的语气仿佛有多么宽容大度一样,实际上讽刺性极强。 迟南青的脸又一次变红:?!!你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气死了,他就不该心疼这个黑心的家伙,居然敢这么调侃他! “你,闭嘴!”被惹急了的小少爷也只会让对方闭嘴,再没有重话。 在他幽怨愤怒的眼神里,褚长煦收起坏笑,认真地抱着他道歉:“对不起嘛,我只是想逗一下南青,谁让南青这么可爱呢?” 但迟南青精准地捕捉到他嘴角残留的笑意,很是不服气,还击道:“我还得考虑一下你行不行呢。” 第一次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迟南青羞红了耳朵。但他很快发觉,自己这么说岂不是给对方递了台阶? 意识到褚长煦的眼神不对劲后,他立刻转身就要爬走,却被抱着腰肢圈回来,整个人坐在对方腿上,那股熟悉的热量又一次抵上了他的后腰,他忍不住挺腰,头却在褚长煦肩部仰得更深,手指只能无力地倒抓着褚长煦的肩膀。 占到便宜的某人食髓知味地粘着他,专挑着敏感的地方揉捏按压,最后他又是满脸通红地被放进被窝,罪魁祸首留下一句“老婆,你说我行不行?”转身溜之大吉,又去冲澡了。 反击大失败的迟南青懊恼地钻进被窝,企图隔绝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大脑却不可抑制地想象着褚长煦现在在做什么…… 他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却迟迟难以入睡。直到褚长煦带着一身冷气又一次回到被窝,将他放进怀里,二人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早晨,褚长煦离开前还给了藏在被窝里的迟南青一个早安吻。他像层层剥茧一般翻出老婆,一边翻某人一边藏,给褚长煦都整乐了。 等他神清气爽地离开,迟南青才缓缓从被窝里探出眼睛,四下环视一圈,被枕头上某个红色的小本本吸引了注意,凑近一看,竟然是他俩的结婚证! 迟南青震惊地坐起来,连被子滑下肩头都没有注意到,等他仔仔细细检查过后,又狠狠把这本结婚证摔在床头,捂着脸躲回了被子。 该死的褚长煦,这是在嘲讽他昨夜拒绝了他的……求欢吗?! 不要脸的东西!谁家好人把结婚证摆在外面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结婚证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思绪又跑偏了的迟南青狠狠摇了摇脑袋,继续在内心控诉褚长煦的行为。 他洗漱完后来到桌前,上面的一张便签写着: “早饭在电饭煲里,记得吃~ 从今天起,不如增加一个睡前读物环节,就读我和南青的婚史,怎么样?^o^” 不怎么样!迟南青皱着眉头把纸条揉成一坨,无情扔进了垃圾桶。哪对正常夫妻会深夜回顾自己的婚史啊(虽然自己一下子穿越到十年后也很不正常)。 但他转念一想,这样一来能增加自己对过去的认识,有什么比当事人亲自诉说更好的呢?他决定今天晚上先拒绝,等褚长煦求求他再勉强答应。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这么恶劣了吗?竟然等着褚长煦来求自己。 迟南青不自在地摇摇头,不管了,反正都是褚长煦的问题! 他愉悦地吃着饭,不幸的信息却如期而至:“南青昨天下午怎么没来找我,是有事吗?” 来自谢元先生。 迟南青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差点忘记了还有这号人物,是那个深夜给他发腹肌照的不正经家伙! 根据不怎么美好的第一印象,迟南青对此人打起十二分警惕。正当他绞尽脑汁想找借口糊弄过去,对方又发话了。 “我把画具都搬来了家里,这样会方便许多。” 他们已经是可以去家里的关系了吗? 这次不是他来自己家,轮到自己去别人家了?迟南青不禁感叹,十年后的自己……还挺忙的哈。 “南青第一次来,需要我接吗?” 第一次?迟南青摸了摸受惊的心脏,看起来还有救啊。 迟南青:“我自己来。” 当然不能让对方直接来家里,不然……不然被褚长煦发现了就没有正当理由了! 对方似乎遗憾地发了定位过来:“好吧,那我在家里等你。” 循着定位,迟南青来到一个高档小区,楼下人工湖造景精巧,喷泉水流激荡,冲散余夏的暑气。周围兴趣班的小朋友们正在写生,画着幼稚可爱的水彩。 迟南青踌躇半天,始终无法踏出上楼的步伐。他磨磨蹭蹭,自认为完美地融入了围观家长的群体。只是他身形修长,美貌斐然,无论在哪都鹤立鸡群般醒目,自成一道风景。 他想泯然众人只能说是妄想。 孩子们也发现这个格外帅气的哥哥。初生的稚嫩生命天生就对好看的人格外亲近,迟南青逐渐被他们围拥。 一个小女孩准备画下天使般帅气的迟南青,不成想落笔竟成了胖乎乎地火柴人,和真人简直隔着十万八千里。 她嘴巴一鼓,泪水就盈满眼眶,豆大的泪珠沾在长长的睫毛上,要掉不掉,可怜极了。 注意到她的异样,迟南青蹲下身,借来画笔三两下勾勒出完美地画面,拯救了这副“杰作”:“很好看啊。” 女孩儿露出可爱的笑脸,直到迟南青要走的时候都还拽着他的裤腿。 女孩妈妈笑着问:“你要跟这个哥哥回家吗?” 小朋友看了看迟南青,他配合地摊了摊手:“跟我回家没有奶粉喝哦。” 妈妈笑着摆手,逗她:“以后就让这个哥哥哄你睡觉,你小心吵坏他。” 他们耐心地等小朋友纠结,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又不想离开妈妈,又不想放迟南青走,很是可爱。 “南青?”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迟南青莫名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女人回头:“是小谢啊,今天怎么没上班?” 穿着休闲紧身t恤的男人走来,眉目温柔,和他的富有健身痕迹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在迟南青身边站定,立马显得迟南青小巧可人。 “我今天约了朋友。”谢元解释道。 他蹲下来看向拉着南青不松手的小朋友:“妍妍,把这个哥哥还给我好不好?”他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一根棒棒糖,顿时吸引了妍妍的注意力。 “谢谢叔叔。” 妍妍礼貌地感谢他,拉了一下糖果却没拉动。 妍妍:? 她的眼神在迟南青和谢元身上流转,看了看憋笑的迟南青和僵硬的谢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哥哥。”等谢元把糖果放进她手心后,捏了捏衣角,红着脸害羞地跑开了。 迟南青忍着笑意,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问他:“你怎么下来了?” 谢元收起尴尬的微笑,换上温柔体贴的表情:“在楼上一眼就看见你被小孩围攻了,赶紧来救你。” 说罢又捧出一把糖果,全都放在迟南青手心,“以为要一个一个贿赂才能拯救公主,现在全都要用来贿赂公主,不知道够不够?” 什么公主啊?迟南青咳了咳,瞪了某人一眼:“你还不如在楼下分完呢,收到糖果他们会比我更开心。” 谢元按着电梯按钮,头也不回地夸道:“就知道南青心底善良,我明天就下去发,就说是昨天那个大哥哥请客。” 做好事还冠他的名?迟南青挑了挑眉看向谢元。这夸夸机的特质让他莫名想到了郁白,原来人类的本质是夸夸机吗? 直到进了他家,迟南青突然记起来自己是为什么不愿意上来。 第20章 草率了! 他准备找个借口溜走,却发现谢元正在脱衣服。随着他掀起上衣的动作,饱满流畅的肌肉就这样展露的迟南青面前。 迟南青:??! 第17章 见面第一秒就脱衣服赤诚相待,他们的关系居然这么不健康?但转念一想,深夜发腹肌照的能是什么健康关系?! 迟南青震惊地瞪大双眼,又赶紧捂住,害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非礼勿视道:“你你你干什么!……不准脱了!” 怎么一上来就整个大的,连点准备时间都不给。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情人,见面第一秒也不应该如此急迫吧? 他低着头步步后退,窜到门口,后背抵上了门板。屋内开了空调,冰凉的触感让他轻轻颤了下,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半天没有动静,迟南青小心翼翼地从手指缝里观察谢元在干什么,看见对方正裸着上身,疑惑地挑眉看着自己。 他内心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与之前的表现相距甚远,会不会被看出奇怪之处?但是要让他顺着演下去……看起来会清白不保啊! 正纠结着该如何是好,脚步声响起,一双腿进入视线范围。迟南青再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提了一口气朝角落钻得更深:“你要干什么?” 他不敢抬头看谢元的上半身,眼神只能飘忽不定地向下,但是向下看到的画面更奇怪,他索性贴着墙壁侧过身去,把通红的耳朵朝向外面。 谢元忍着笑意走来,被迟南青这副样子逗笑了。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大灰狼,而迟南青则是那只即将被吃掉的小白兔。感到死期将近的小兔子红了眼眶,浑身颤抖着,忍不住缩成一团。 嗯……他斟酌着,要从哪里下口呢? “不是要画我吗?不脱衣服,怎么看得清楚?”明明是正常的话语,却被谢元调笑的语气说得暧昧不清,宛如相恋已久的爱侣的耳鬓厮磨。 他故意压低声音,凑到迟南青耳边说话,盯着越发充血的耳根暗笑。 笑容背后,藏着一丝疑虑。迟南青没有按照既定的计划离婚,甚至连信息都没有传来,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在这场争锋之中出了局。 今日行事确实鲁莽了些,但若是能借此挽回一线生机,哪又如何呢? 另一边,迟南青完全在事况之外,只知道自己被迫脚踏四条船,每天都是生死场。男人们的暗中争夺,穿越而来的他自然是一无所知。 画画?这是他的模特?迟南青捂了捂耳朵,被自己滚烫的温度惊讶到了。他转过身,毫无预兆地撞上了柔软的躯体。 听说,不用力的肌肉,是软的。所以,他撞上了…… 迟南青内心再次迸发出土拨鼠尖叫,捂着脸向后倒去,奈何背后就是门板,简直退无可退。唯有后仰的脑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撞到了谢元垫在他脑后的手掌上。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被谢元困在臂膀里了。 他艰难地抬头,却撞上了一双藏着笑的眼眸。男人笑得眉眼弯弯,还毫不知错地不断压近,原来都是他的诡计! 迟南青气愤地推开不知廉耻的谢元,转身就要开门出去。只是手刚刚碰到门把手,就被拽了回来,谢元的手掌能轻轻松松包严实他的手腕。 悬殊的对比让他愣了一下,不痛,但也不能挣脱。 谢元见他真的生气,顿时熄了火,不敢造次: “我的错,是我没说清楚。我只是想帮你节省时间,让你一来就可以画画。”至于是想节省时间,还是借机推进关系,某人心底清楚。 他遗憾道,“南青刚刚在楼下陪了小朋友好久,接下来都不剩什么时间了。” 重要的是,和他的相处不剩什么时间了。 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的迟南青犹豫了,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和谢元的关系发展到现在他不信自己没有推波助澜。 万一自己无情抽身,把对方惹恼了冲到褚长煦面前揭发他们的奸情……岂不是直接玩完?! 自己的烂摊子也只能自己收拾,迟南青深深叹息:“只是画画对吧。” 谢元笑着点头。等迟南青转身后,这个笑容多了腹黑的意味。 谢元带着迟南青来到一间画室,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画架和颜料:“我把它们搬来家里,以后就不用去我的健身房了。” 迟南青心想你居然还是个健身房的老板,他用余光瞥了眼某人的身材,又默默地移开。好吧,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经过一段时间,他已经适应了某人裸着上身的样子,反正又没有脱裤子,而且自愿露出来,不看白不看,吃亏的也不是他。 他准备好画具坐下,看向一直呆站在原地的谢元,疑惑地挑了挑眉,这人怎么不动啊:“画什么?” 谢元一副任人摆弄的姿态:“以前都是南青想怎样,我就怎样,我都听南青吩咐。” “既然平时都是我决定,这次你决定吧。”迟南青十分大度地把选择权交给谢元,客随主便。 但他不知道,每一个决定都有它应该存在的意义。 十分钟后,他果然后悔了。他深刻地认识到任何选择都不能草率地决定,尤其是这几个明显动机不纯的男人。 两人形成了如今诡异的一幕:谢元在他身边身旁坐定,单手撑着下巴,一双眸子深情注视着他,极强烈的注视感让迟南青如坐针毡。 他面上不动声色,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目光炯炯盯在自己面前的画布上,一副坐怀不乱的清白模样。 谢元坐过来的时候,迟南青差点蹦起来,又被他一只手按回去:“你坐这么近,我怎么画?” “我想画脸部特写,近一点更清楚。”谢元大言不惭。 迟南青:? “那你脱上衣干什么?” 虽然想在老婆面前展露优势,但和老婆贴贴的诱惑明显更大。谢元毫不犹豫抛弃了原定计划,坐到了迟南青身边。 有选择权的时候不多,如果抓不住机会,那活该单身。 谢元摊手:“也可以多画一点嘛。” 在迟南青的强烈抗议下,对方没有脱更多的衣服,但也没有听从他的建议穿上衣服。 两人各退一步,但迟南青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吃亏了。 迟南青一边画画,一边感到谢元的眼神在身上游走,如此近的距离,让他额头不禁渗出冷汗。 半晌,对方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他忍无可忍地说:“作为模特,你应该保持静止。” 谢元顿了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有没有可能我只是眼睛在动?” 这句话底气略显不足,说话人时刻注意迟南青的脸色,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立刻滑跪认错。 但迟南青明显是个好脾气的:“……你赢了。” 他沉下心来,尽量记下谢元的面部轮廓,减少看向他的频率。凭借完美地记忆力与美术修养,画出来也颇有几分谢元的神色,画上那人正如迟南青心中一样,俊朗的轮廓中带着腹黑的危险意味。 谢元看了看,笑道:“南青怎么今天看我的时候这么少,难道已经把我深深印在脑海里了吗?” 迟南青心虚地笑了笑,临时速记算吗?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现在对谢元印、象、深、刻,记忆层面上的。 画完的迟南青深深松了一口气,伸伸懒腰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谢元十分熟悉地揉上来,宽厚有力的手掌力度适中,舒服却不疼痛。他连眼神都没动一下,仍然看着画不知在想什么。 迟南青却僵住了身体,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大哥,你熟悉我,我可一点都对你不熟悉!这个亲密无间的亲昵动作,我真的不想参与! 除了褚长煦,迟南青从未和谁这么接触,自然排斥别人的接近。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未对褚长煦排外过。 装作喝水,他走去客厅,不着痕迹地拒绝了男人的贴近,错过了谢元眼底的落寞。 眼尖的迟南青发现了沙发上的t恤,迅速拿起来丢给跟上来的某人:“快点穿上!”说罢,伪装似的补道,“小心着凉。” 准备磨洋工的谢元骤然听见他的关心,顿时露出笑容,乖乖穿上衣服:“南青这么关心我,我可是要做一辈子模特还你的。” 迟南青: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他冷酷拒绝:“我可不想画一辈子画个没停,自由职业也有退休的一天。” 谢元被他的退休论逗笑了,笑着点头道:“好好好,那我得在南青退休前多和你交流交流,免得错过我们大艺术家的职业生涯。” 迟南青挑挑眉,“嗯哼”一声,对这个夸赞很是受用。 不料对方话音一转:“南青昨天是被某人绊住了吗?这么不知分寸,缠得你出不了门?” 他言辞暧昧,让迟南青不由地想到昨夜的荒唐。他又羞又恼,心道褚长煦,你就背了这个锅吧! 第21章 毕竟自己凭空穿越而来,一无所知都是正常的,绝不是自己的问题。 迟南青清了清嗓子说:“我也不能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毕竟褚长煦才是正宫,你只是情人,认清你的位置! 谢元却不悦道:“南青也不能太惯着他,虽然他年纪小,但也不能这么放肆。” 迟南青:年纪小? 他仔细算了算他们几人的年纪,算得上年纪小的,好像只有郁白。 他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谢元继续说:“天天缠着南青学画画,也不怕南青累着。” 迟南青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的情人之间怎么也知道彼此的存在! 原来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自己?! 他张了张嘴,非常想问,你们对这种奇怪的关系为何毫不反抗…… 是因为我们都背着褚长煦搞事情吗? 褚总,你头顶也太绿了吧。 第18章 实际上,郁白昨天十分乖巧地回去上课了,迟南青没能按时赴约是自己的问题。他大脑飞速运转之余,还抽空吐槽了一下,上午下午都排了人,自己究竟是约会还是上班啊? 迟南青内心叫苦不迭,谢元却一直倒着黑水,不遗余力地抹黑情敌:“年纪小就行事没个轻重,一点不怕累着你。学了这么久都没毕业,是根本没有认真听课吧?” 不好,他鱼塘里的鱼打架了,身为主人的迟南青决定端水。 众所周知,当只有两碗水的时候可以偏心,当面前有四碗水的时候,歪一下屁股都会全线崩盘! “郁白其实很有天赋,基本功非常扎实,一点就通。”迟南青解释道。 谢元停顿了,思索着难道迟南青更吃那一款?但他的丈夫并不是这种类型。 检测到对方神色不对,迟南青立马语气一变:“但他确实不如你贴心,你不仅提前准备好画具,还会下楼为我解困。”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当面给对方甜头,迟南青还没做过这种事。 谢元神色稍缓,准备再给自己美言几句,就听见迟南青紧接着说:“郁白也有听讲不认真的毛病。” 指的是昨天郁白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还让他浑身沾满香水味,被褚长煦发现! 想到这里,迟南青微微攥紧了拳头。 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怨气被谢元敏锐地捕捉到,谢元眼珠微转,暗笑某人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还没等他得意一会儿,下一句对他的批评就来了。 迟南青清亮的声音缓缓道:“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进门就脱衣服,举止轻浮,不尊重人。” 谢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一人一个甜枣,再一人一个巴掌,均衡出击的迟南青事了拂衣去,默默坐到一边,借手机掩饰不安。 他内心感叹着,自己怎么就这么顺畅地教训起别人,难道是真情实感的过分流露?他明明是一个温暖治愈小太阳啊。 罢了,还是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为好。迟南青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看到自己和褚长煦之前的聊天框。冷酷如冰山的自己似乎和刚刚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沉思,难道自己有什么尚未被发掘的阴暗面? 被教训了的谢元垂着头,那句“举止轻浮,不尊重人”的罪名实在太重,重到他心头都压着石头。 “对不起,我确实着急了。”谢元道歉道,“南青这么久不理我,我以为你已经选择郁白了。” 迟南青问:“选择……郁白?” 选他……做什么?迟南青紧紧盯着他的嘴唇,渴求着解释,却又害怕自己听见那个离谱的答案。 谢元解释的话语如恶鬼催命般可怕:“南青不是说会在我们中间选下一任丈夫。” 迟南青:! 那夏书逸呢?我究竟答应了几个人啊! 他手中的手机一个没拿稳就滑了下去,把他吓了一跳,幸好被谢元灵活地接住。 谢元递还给他的时候扫了眼屏幕,看见聊天框上的名字,“褚长煦”。 他低着头轻蔑一笑,一只即将被丢弃的丧家犬而已,不足为惧。 “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想法。”迟南青差点就把“离婚”两个字说出口,又生硬地停下,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当着情人的面说自己不会离婚,这也太渣了吧。 他吞吞吐吐地扯出一个借口:“我……对感情有些疲惫了,你也知道我这段婚姻经历了一些波折。” 都搞出离婚协议了,肯定很波折。迟南青半蒙半猜地说下去,希望不要露馅。 谢元理解地坐过来,十分体贴地顺着他的脊背抚摸,让迟南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体内升起一阵酥麻。 “没关系,我会等你。”谢元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值得更好的人。” 此时清楚自己在瞎编乱造的迟南青抚了抚额头:“……”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原来你捏的是成熟体贴的诱骗人设。 他正无语着,谢元把他像按小鸡崽一样按进了自己宽阔硕大的胸膛。 迟南青:? 世界安静了,他大脑一片空白,鼻尖传来柔软的触感,抬头震惊地仰望着谢元,似乎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母性的光辉…… 回过神的迟南青猛的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爪子不可避免地放在对方的胸肌上,烫手般缩回来藏到背后。 眼神飘忽不定,脸颊粉红,一秒能有八百个假动作,看得人心神荡漾。 谢元笑着溜走,害怕被追责,又说他“举止轻浮”:“我去准备午饭了,你好好休息。” 迟南青幽怨地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把他盯少一块肉,脸颊因为气愤而鼓起,可爱极了。 他泄力地趴在桌子上,腰部塌陷,露出一截白洁的肌肤,只是有心人无空欣赏。 看着谢元做饭的身影,迟南青突发奇想,猜测自己难道是因为想蹭饭才和他们在一起的? 他支起脑袋,越想越觉得合理。 直到吃上可口的佳肴,迟南青还沉浸在这个大胆的猜测里。 他感叹道:“这就是不会做饭的坏处啊。” 谢元听了:“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 难道是因为不会做饭而伤心?他揉了揉迟南青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会做饭没什么值得自豪的,不会做饭的小朋友也不用伤心。” 迟南青皱着眉把他的爪子扒拉下来,这人惯爱动手动脚。 “我不是小朋友,你忘了我都快奔三了吗?”他摇了摇头,莫名老了十岁,划不来,太划不来了。 谢元笑道:“好好,那你是我最爱的人。” 迟南青红着耳朵垂下头吃饭了,不搭理这番突然的表白。 · 另一边,整洁单调的办公室中,褚长煦照例打开监控看看自己心爱的南青在做什么,家里却空无一人。 他深吸一口气,手在半空中停顿良久,还是打开了一个定位软件。之前的定位与监控被发现后,南青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坚决要和他离婚。 可是他的手那么软,一点力都用不上。他病态地捧着对方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心疼地问他疼不疼。 迟南青愤怒中带着一丝恶心的眼神他永远不会忘记。 虽然保证过绝不再犯,可是……南青已经失去了一些记忆,不是吗? 失去爱人的行踪,就像牵在褚长煦身上的风筝线断了一样。迟南青早已成为他唯一的支点,为什么南青不想每时每刻占有他呢? 发现南青记忆丧失后,他居然感到庆幸。他是如此卑劣地渴求着对方,哪怕迟南青再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他也会用尽一切办法拽住他。 但是,本该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南青居然又和那些东西混在了一起。明明没有记忆,明明现在只记得他,为什么又要离开? 他心脏中肆虐而起的控制欲再难压抑,叫嚣着要攻占对方的领地。 亲爱的……亲爱的南青,让我进入你生命的所有,侵入你的每一寸空间,让我留下。 褚长煦垂眸看着这个地点,是某个高档小区,这是迟南青从未去过的陌生地点。 南青已经和他们进展到这种地步了?他在别人家里,他们会做些什么? 褚长煦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胸膛急剧起伏着,指节发出“嘎吱”的声响。 好想……好想现在就出现在南青面前,看看他在干什么。 他心底盘算着,如果是夏书逸,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找个陌生地点,肯定会大摇大摆带南青走。 至于那个蠢学生,昨天才见过,频繁刷脸只会让南青厌恶。那几个东西会默契地拉开见面次数,既渴求着与南青相处,又害怕惹他厌倦。 那就只剩下谢元了。 褚长煦眼色沉下去,手都伸到自己顾客身上,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怎么还不破产。 第22章 勾引别人老婆,就该一辈子单身。 · 吃完饭的迟南青赶紧找借口溜走了,生怕留在谢元家里还会发生什么事。 他一边闲逛,一边理着思绪。 现在的情形是他本人婚内出轨三位男嘉宾,并说明会选一个人结婚,所以他们三个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但目前问题是,褚长煦知道吗? 本以为只有夏书逸这个明目张胆舞到家里来的会被知晓,现在看来另外两位和他暧昧不清地也很明显啊! 按照褚长煦的性子,即使发现也会装作不知道吧?迟南青默默推测。 如果自己明知道褚长煦会发现,仗着他不会揭穿的性子故意如此,那也太恶劣了。 迟南青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必须要赶紧结束这些奇怪的关系! 他还是专一忠诚的三好伴侣! 心虚的迟南青路过蛋糕店,脚步一拐就走了进去,出来时手中便提着精美的蛋糕,准备安抚一下头顶绿光瓦亮的老公。 等褚长煦进门,就看见迟南青坐在桌前,面前摆着精致美味的蛋糕。 他却没心思在意这些东西,急不可耐地就冲了过来,狠狠吻上迟南青的唇瓣。忍了一天的欲望与偏执爆发,倾泻而下,雪崩一般将二人吞噬。 一脸懵逼被拉起来按在对方怀里亲的迟南青瞪大了眼睛,没反应过来褚长煦为何如此急切。 他感觉褚长煦不是在亲,而是在咬,自己娇嫩的唇瓣被对方坚硬的牙齿摩挲,亲到最后都没有知觉了,只能张着嘴巴软倒在褚长煦怀里,粉红的舌尖上沾着晶莹的液体,眼神迷蒙,双颊泛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第19章 “老婆今天去哪了?” 褚长煦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背靠着他胸膛的迟南青感到一阵震动,直直传递到骨子里,叫他不自觉仰起了头。 他背对着坐在褚长煦腿上,仰头靠在他肩膀处,大脑中的余韵尚未散去,只能喘着气放空自己。 看不见男人晦暗的神色,只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失落。迟南青伸出手揉了揉褚长煦的脑袋,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沉默着。 说了,怕褚长煦怀疑他和谢元不清不楚。 不说,怕褚长煦更加误会,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我……”迟南青刚刚开口,就又被掐住下巴叼住了嘴唇。褚长煦的手指陷入他脸上的软肉,让他动弹不得。 “唔……”他说不出话,心里吐槽这到底是让回答还是不让回答啊? 他侧过头看向褚长煦,对方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眸,脆弱地眨动着。迟南青鬼使神差伸手碰了碰,似有所觉的褚长煦睁开眼睛,张口含住那截藕白的手指。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迟南青的身子瞬间僵直,他感到灵活湿软的舌头正沿着自己手指的轮廓滑动。 迟南青感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呼吸的声音在此刻放大,大到淹没一切声响。 回过神来,他猛地缩回手指,余光看见桌上的蛋糕,灵机一动答道:“我去买蛋糕了。” 褚长煦侧眼看了一眼,不置可否:“那真是辛苦南青了。” 骗子。明明是去了那个野男人的家里,南青居然骗他。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想现在就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做什么。 迟南青抿唇看他,这是不是在嘲讽他?好阴阳哦。 来不及深思,他整个人就被褚长煦托起,失重的不安感让他双手双脚死死抱住褚长煦,扒在他身上,慌乱地说:“放我下来!” 那人充耳不闻,双手托着他走向卧室。 等迟南青的后背碰到床铺,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额头、眼睛、脸颊、脖颈,一路向下,迟南青伸手推他却推不动,只能任由他放肆索取。 异样的快感袭来,他轻轻颤动着,弓起背却更方便某人的侵略。 忽然胸口传来凉意,迟南青发现自己的的衬衫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解开,敞露出大片美妙白皙的躯体。 巨大的羞耻感让他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男人的控制,只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小,像蚍蜉撼大树般无用。 褚长煦的眼神紧紧扫过每一寸,寻找着是否有痕迹存在。 他想,如果没有,就印下自己的痕迹。 如果有,就用新的痕迹盖住。 察觉到褚长煦还想剥他剩下的衣服,迟南青扯着他的手掌,阻止他的行动,怒瞪褚长煦:“不许脱我的衣服!” 褚长煦眼神暗沉,盯着身下泫然欲泣的美人,他浑身泛着浅粉,唇色鲜艳地像熟透的樱桃: “老婆怎么不让我碰了,难道身上有什么痕迹吗?” 迟南青被他说得脸红,不知是气是羞,亦或是心虚:“当然没有了,除了你……还有谁能在我身上留痕迹。” 他羞耻地连脚趾都蜷缩了几下,埋着头偏向旁侧,只能扯着自己的衣服勉强盖住身体。 这幅样子极大地取悦了占有欲发作的男人,他的唇角大大扬起,勾起餍足的笑容,不知疲倦地继续发问:“为什么只有我才行?我是南青的什么?” 他双手撑在迟南青身边,贴近了他的耳朵问道,声音沙哑,已然带着欲望的气息。 但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的迟南青自然听不出来,他只觉得褚长煦一肚子坏水儿,一个劲儿地欺负人,又是强吻又是按着他,现在还要逼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见他埋头当鹌鹑,褚长煦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一件一件,从迟南青的视线划过,丢到旁边的地上。 迟南青发现沉默并不能让男人放过自己,反而可能更糟。情急之下,他抓住了男人的双手,阻止他继续脱,不料此时褚长煦的手正在解他的皮带。 而他的手跟着覆在了上面。 迟南青:“……!” 褚长煦:“……?” 迟南青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就要熟透了,热量一波又一波升腾起来,在大脑里炸出蘑菇云。 褚长煦挑了挑眉,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一般贴过来:“老婆这么主动?” 被污蔑的迟南青赶紧摇头否决,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没有!” 赤裸着上身的褚长煦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白天的谢元,一个两个,为什么都爱玩这种替身把戏! 迟南青一点没认识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都是自己思维的锅。 毕竟他们又不会互相联系。 褚长煦按着他的手重新把他压倒在床上,“我是南青的什么?” 双手都被死死地握住,挣脱不得,迟南青被迫嗫嚅道:“……老公。” 他的衣服最终被剥了下来,还被翻着看了全身,结局自然是没有痕迹,却被褚长煦印上了朵朵红梅。 迟南青红着眼睛踢向褚长煦,但他敏感酸软的四肢像是挠痒痒般无用,还被他抓住握在手中亵玩。 而褚长煦只会无视他的反抗,把他用各种姿势抱在怀里,说着不着调的话: “老婆要每天都在家里等我回家才行。” “老婆身上只留下我的痕迹好不好?让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人。” “外面很危险,只有家里是安全的,待在家里不好吗?” “南青,我最爱南青了,我只有南青。南青也只爱我一个人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迟南青难以应声,他忽然意识到,褚长煦是在向他索取安全感和爱。 脆弱的爱人在用扭曲的方式表达着不悦。 迟南青渐渐不再推拒,实际上他也已经没有力气了。 只能顺着他的节奏,无力地攀着他的身体,摸到他的脊背安抚。 “长煦,我爱你。” 小声的话语落到褚长煦耳朵里竟震耳欲聋,他紧紧地抱住迟南青,像是守护自己的珍宝般,害怕被别人抢去。 迟南青也顾不得和他赤身相贴的羞耻,主动亲上褚长煦。他的主动让褚长煦更加激动,两人瞬间滚作一团。 等到深夜,两人终于冷静,躺在一块休息。 褚长煦清醒过来,察觉到爱人的纵容,故作委屈道:“我知道老婆心里还有别人,但只要南青多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句话,茶味都冲天了。 迟南青枕在他胳膊上,觉得浑身被折腾得像散架了一样,无奈戳着他的脸:“我什么时候心里有别人了?” 他示意褚长煦看看自己一身的痕迹,自己是白吃苦了吗?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南青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扔到我身上,还说要我滚出这个家的时候。” 迟南青当然不是这么恶劣的人,就算自己再痛苦,他也不会转嫁给他人。褚长煦面不改色地哄骗老婆。 这不,接下来的话语就漏了馅: “南青昨天晚上拒绝我,把我赶去浴室的时候。” “南青刚刚一直捉弄我的时候。” 第23章 他指的是当时迟南青被天花板上的白织灯晃的眼睛快瞎的时候,特别是他身子一直摇晃不停,让灯光在一起不断闪烁。 他推了推褚长煦,“灯晃眼睛。” 褚长煦亲上了他的眼睛,被他无情推开。 迟南青拨开他的脑袋:“不要你。” 褚长煦又拿来旁边的衬衫,小心盖住他的上半张脸。 迟南青扯掉衣服:“有汗味。” 褚长煦长臂一伸关了灯,动作间居然还埋在他身体里,他还没来得及骂他,就发现关了灯感官更敏感了,简直得不偿失。 但趁着夜色,迟南青没少咬他的肩膀。 迟南青:……假装没听见后面那几句。他还差点忘了那份离婚协议。 他尝试翻起身骑到褚长煦身上,但因为腰太酸而痛得脸色一皱,瞬间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上来按摩,缓解他的酸痛,让他眉色舒展了些。 他赏了褚长煦一个赞许的眼神,对方正如受到表扬的大狗般更卖力了。 迟南青:…… 得了,就这样吧。迟南青干脆侧着身子揪起褚长煦的耳朵,耳提面命道:“我什么都没做过,也什么都没说过,懂?” 褚长煦眼睛滴溜儿转了几圈,对迟南青了如指掌的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立刻大喜过望乖巧地应声: “懂,老婆和我一直都非常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生活。” 迟南青满意地点头。 褚长煦悄悄给自己“加餐”:“老婆最爱我了,恨不得一直粘在我身上。老婆一点都离不开我呢。” 迟南青:“闭嘴。”褚长煦委屈低头。 不去管装惨的家伙,他视线擦过对方肩头那些牙印,不由地红了脸:“滚去做饭。” 褚长煦站起来穿衣服,迟南青十分自觉地闭着眼睛,生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他大胆地调戏道:“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飞来的枕头,也不知道迟南青是哪来的力气。 “等等,吃蛋糕算了。”迟南青喊住他,睁眼一看都已经半夜了。 褚长煦十分上道地切了蛋糕来喂他,迟南青只用动嘴就行。 要是之前他还会不自在,但现在对着这个把自己吃干抹净的男人,他决定狠狠使唤他! 第20章 尝到了甜头的褚长煦步步紧跟着迟南青,连洗漱的时候都要跟进去,两人在浴室里又是一番拉扯。 等到再一次躺回床上,迟南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困得迷迷糊糊还记得找罪魁祸首麻烦,软绵绵地控诉:“都怪你。” 褚长煦抱着他,和他一起蜷缩在温暖的被窝,脑袋埋在他颈间,肆意嗅闻他身上的气息:“嗯,都是我不好。” 话里话外没一点认错的意思,语气反而有一丝骄傲。 迟南青算起了账,闭着眼倦懒地说:“我买了蛋糕回来等你吃,结果你还欺负我。” 褚长煦笑着应声:“哪里比得上南青好吃。” 迟南青一梗,暗暗翻了个白眼,实在没有力气和他拌嘴。 同样是人,为什么他精神那么好,而自己差点昏睡过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手指搭上褚长煦的身体,像小猫挠痒痒一般抓着。 褚长煦低头看着像在吵瞌睡一般的迟南青,越发觉得他可爱,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忽然,他记起来一件事:“好像是说要回忆我们的婚史?” 迟南青刚要睡着,就听见这句不中听的话,狠狠掐了褚长煦一把,惹得他连连求饶。 翻过身去的迟南青已然陷入梦乡,感受不到褚长煦久久凝视的目光,痴迷眷恋,带着要把他拆吃入腹的占有与偏执。 · “叮叮——” 迟南青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蒙地睁开眼,发现天光已经大明。 他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接通电话,小猫似的气声挠上褚长煦的心房:“喂?” “南青,王姨说想你了,今天中午专门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做顿饭。”褚长煦的声音传来,最后温柔笑道,“昨晚睡好了吗?” “……嗯,好。” 一听他的声音,褚长煦就知道他还晕乎着,嘴角不自觉漾出笑意:“五分钟后我再打回来好不好?” 如果不是怕打扰迟南青睡到自然醒,他真想每天喊老婆起床。 意识已经再次昏睡过去的迟南青“嗯”了几声,手机从手心滑落,只剩褚长煦在另一头听着他的呼吸。 直到五分钟到,他才挂了电话打回来。 终于清醒的迟南青迷茫地盯着天花板,起身却发现浑身酸痛,昨夜交缠的记忆回笼,他和褚长煦…… 他们竟然…… 迟来的羞耻终于吞没了迟南青,而褚长煦还在一个劲的添乱: “今天下了雨,记得多披一件衣服。王姨来了,南青就不会到处跑了吧?” “今天会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吗?” 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强硬的话,不过害羞的迟南青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捂着脸答应着,只想快点混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挂断了电话。 不过话说回来,褚长煦怎么知道自己出门呢?他昨天也像是笃定了自己去了谢元家,还要检查自己身上的痕迹。 情感的波荡渐渐缓和,更多疑点冒出,让他不禁有了些许奇怪。 等到王姨进门,他才从思绪里出来。 “王姨。”迟南青喊道。这是从小照顾他和他哥长大的保姆,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算半个亲人了。 看着她面容上增长的皱纹,迟南青不禁感慨时光似乎对老年人更加苛责,流露的痕迹更为显著。但瞧见她依然精神饱满的神色,他暗暗放了心。 “南青啊,你好久不回家,我只能上门来打扰你了啊。” 王姨提着菜进门,迟南青忙接过来,大大小小还挺重,真是辛苦她一路带来。 迟南青听着,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我家不是王姨的家吗?王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一番话配上甜甜的笑容,让王姨顿时心花怒放:“就属你嘴甜。” 她顺手拍了拍迟南青的背,一个不注意落到腰上,让迟南青瞬间龇牙咧嘴,赶紧别过头去,幸好没被发现什么不对劲。 他心底暗骂褚长煦不知分寸,早上一看腰间青了一大片,甚至有咬出来的牙印。 王姨瞧着他的笑脸,看他终于和以前一样开心,不再低沉难过,心底百味交杂。 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长煦他上班忙,肯定没时间照顾你,都把你养瘦了。以后常回家,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表面上是让迟南青回家吃饭,实际上是暗暗指责褚长煦的错。 迟父迟母他们不知道这对年轻夫妻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似乎出了些问题,但自家孩子又不愿多说,褚长煦也挑不出错处,只能担心不已。 迟南青自然听不出来,只当是王姨关心他,没心没肺道:“我这么大人了,饿了会自己找吃的啊。我这是在保持身材,对。” 王姨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他也嘻嘻哈哈混过去。 至于她临走前说迟母很想他,希望他多回家看看。 迟南青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去,自己穿越的事肯定瞒不过亲生母亲啊!保准露馅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不明朗,他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对过去的事讳莫如深。 他想了想,下午喊夏书逸出门一聚。 竹马就是这么用的。 尤其是对自己心怀不轨的竹马,用起来更没心理负担了。 本以为夏书逸会和他一样成为无所事事的二世祖,结果隔老远看见,迟南青就惊讶地瞪大双眼。 只见一身禁欲黑西装的夏书逸从豪车上优雅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位保镖,接过一大束红玫瑰迈着拉风的步伐大步跨进——一家咖啡馆。 迟南青家附近的,约他在此见面的咖啡馆。 如此多金狂拽的男人自然与文艺气息浓厚的咖啡馆格格不入,长发本显阴柔,却在他的强势气场下更显俊朗,引得众人频频侧目,馆内顿时嘈杂声一片。 旁边坐在一起的两位年轻女生互相抓紧了手腕,激动地小声说:“你看你看!那就是传说中的霸总吗?” 另一位女生略显淡定,朝迟南青的方向侧了侧脸:“没有他帅。” 坐在窗边的迟南青半边身子被午后的阳光沐浴着,即使穿着休闲装也掩盖不住自然生发的贵气。 虽然不如夏书逸那样攻击性强得夺目,但更沁人心脾,能润物细无声地夺走所有视觉,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开始说话的女生重重点头,确实这位更优雅非凡。 迟南青从看见他第一秒就开始瞳孔地震,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竹马。 不是,霸总你谁?? 第24章 这是小时候那个跟着自己屁股后面抹眼泪的小蛋糕吗?这是天天缠着自己不依不饶的不良青年吗?被夺舍了吧? 当那束红玫瑰被递到迟南青眼前时,周围顿时吸气声一片,那两位女生更是激动地抱在一起,而焦点中心的迟南青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骚包的男人是谁?把他的可爱竹马还回来!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夏书逸凑近,似乎是想牵起他的手给他一个吻手礼,却被躲过。 他敛下眸子,面不改色地勾唇一笑,“这么久没见,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吗?” 明明前几天才见。 迟南青一动不动,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但夏书逸脸皮极厚,堵在走廊不动弹,还有可能会挡住别人,让本就显眼的二人现在更突出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站起来轻轻抱了他一下,顿时听见一阵哇呜声。 “……”他无奈的推了推夏书逸,“行了吧?” “南青最好了。”夏书逸轻如鸿毛的吻不经意间落在迟南青耳侧,却让他胸中燃起巨大的快感。 这种让别人误会的事他之前没少干,事到如今,南青终于要回到他的怀抱了。 短短认识几年的家伙,哪里比得上知根知底相伴长大的他? 明明第一个爱上南青的人,是他。 比起咖啡,他现在更想开香槟。 迟南青上下打量着夏书逸,当初大学时对方莫名其妙被送出国留学,除了每天定时骚扰他之外就再没见过了。 说实话他挺担心的,因为夏书逸是夏家的私生子,出身不算光彩,母亲生下他后拿了一大笔赔偿金远走高飞,将他丢在了情况复杂的夏家,从此过上了备受冷眼的日子。 他们初见在一个宴会上,夏家其他几位继承人光彩照人得跟在父亲身后,只有夏书逸一个人站在角落无所事事,就像被隔绝在宴会之外似的。 迟南青还记得那个时候夏书逸面无表情地垂头坐在角落,看起来可怜极了。头发长长得贴在脑侧,他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个女孩儿。 现在想来,应该是没有人领着他去剪头发。 被家里人教育得教养极好的小南青十分善良地递给“她”一份蛋糕,踮起脚揉了揉夏书逸的脑袋,却被他条件反射地躲走。 跳到地上的夏书逸连忙退后几步,才发现他不是夏家的人。他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牛奶般的皮肤吹弹可破,一看就是备受宠爱的孩子,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迟南青疑惑地挠了挠头,凑近一步伸手把蛋糕递给他,这才发现夏书逸比他高一些。 夏书逸一直盯着他不作声,迟南青被他盯得踌躇不安,感觉像被狼盯上了一样。他捏了捏衣角,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呢。 直到他接过蛋糕,迟南青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让夏书逸动作一顿。 他扯了扯嘴角,模仿迟南青露出一个诡异僵硬的微笑:“谢谢。” 冷淡沙哑的嗓音再搭配上这个笑容,令迟南青大惊失色,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在远处看见的迟北暮以为自家弟弟被欺负了,冲上来就把夏书逸推倒在地。 几人的动静瞬间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迟南青躲在妈妈腿后看着他们的动作,夏家那位叔叔一个劲儿地道歉,像是判定了夏书逸的死刑,一个巴掌就落在他头上,其他几个高大的孩子也讥讽地嘲笑他。 迟父赶紧制止,怎么说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孩子啊。 迟南青害怕地抓紧了妈妈的裙角往后退,豆大的眼珠就要落下,迟北暮站在他身后,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背。 两家人就这样划分出泾渭分明的沟壑。 混乱之中,夏书逸忍着疼痛抬头看了一眼迟南青,那宛如王子般的人,让他忍不住想去追寻。 他想走去那边。 第21章 第二天,弄清楚事情原委的迟母带着两个男孩儿去给夏书逸道歉。迟北暮由于主动打人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即使是为了保护弟弟。 夏书逸却心思全然不在道歉的迟北暮身上,而是满心满眼看着站在后面的迟南青。 他第一次认真观察他,从他黑曜石的眼眸看到红润的嘴唇,从他柔顺的碎发看到莹白的手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旁边站着他同父异母的名义上的兄长,讥笑地看着夏书逸,说:“这么羡慕人家小少爷啊,跟去做人家的仆人呗。” 迟母听得眉头一皱,她是个极温柔的女人,结合之前听说的风言风语,对夏家复杂的情况有了新的认知。 见到夏书逸瘦弱纤细的身子,不可避免地怜悯他。 她邀请夏书逸道:“书逸要不要来我们家玩一天?北暮要去上兴趣班,南青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呢。” 能和迟南青在一起? 夏书逸一向低垂的眼睛瞬间抬起来,冒出星星般的闪光,他看向迟母:“可以吗?” 见自己的嘲讽反而便宜了这小子,那人准备阻拦,却被迟母温声又坚定地打断:“当然可以,过来吧。” 夏书逸抓住了她温暖的手,原来有人牵是这种感觉。 一路上他都坐在迟南青身边,乖巧地不像话,一动不动跟木偶似的,迟南青瞟他他也不动弹。 迟南青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蛋:“你好好看,长头发的样子也好看,比我哥好看。” 迟北暮不悦地瞪他,迟南青假装没有察觉似的不回头,反正现在他有新的小伙伴了。 迟母在前面笑着说:“一般的男孩子都不怎么留长发,你开始是不是把他当女孩子了?” 果然知子莫若母,迟南青悄悄吐了吐舌头,嘟着嘴偷笑。 那个下午,迟南青十分大方地邀请他去自己的卧室,还拆出来一个新的毛绒玩偶:“送给你。” 夏书逸看了看,接过来后上前一步抱住了迟南青。 这是他第一次抱到这样柔软温暖的躯体。他胸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跟着最本能的欲望轻轻亲了他额头一下。 温暖的、柔软的、珍贵的,需要被轻柔对待的。 夏书逸的脑袋里面源源不断地冒出词语来形容。但是年仅几岁的他尚还不能清晰表达自己的感情,只知道他和夏家的一切都截然相反。 后来他们一同长大,夏家生意多要仰仗迟家,凭借和迟家小少爷的关系,夏书逸的日子好过了一点,最起码不会被明显地欺负。 但没有母亲照顾的孩子向来是没人疼的,夏书逸只能在迟家收获一点关爱。 他喜欢我长头发的样子,他喜欢看我皱眉撒娇的样子,他喜欢和我牵手睡午觉…… 夏书逸默默记着他的喜好,渐渐养成撒娇粘人易委屈的表皮,只表演给迟南青看。 至于幽深的底层,生长满枯萎腐烂的根系,终日不见天光。 等到18岁,他决定在夏家分一杯羹,才狠下心去了国外进修。 春风得意华丽回归时,迟南青身边居然多了一个人…… 收敛起眼中的不甘与狠戾,夏书逸控诉道:“南青上次那么无情地把我赶出家门,难道我见不得光吗?” 你可不就是见不得光吗?迟南青暗暗吐槽。 防止对方顺着杆子往上爬,迟南青举手投降:“你在手机里说原谅我了。” “……” 夏书逸后悔当时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那你也不安慰下我吗?我可是被亲亲老婆赶出去睡大街了啊。” 他刻意没有放低音量,让周围一圈人都“不小心”听到这番话,迟南青收获了一波惊讶的眼光。 好想上去捂他的嘴…… 虽然一直知道对方不要脸,中学了还能扑在自己怀里求安慰,但也没想到他能把出轨这事做得如此清新脱俗,俨然一副正宫做派,让褚长煦在这个故事里消失不见。 脸皮薄的迟南青隐晦地皱眉,示意他赶紧闭嘴,见他没有收敛之意,气得踩在对方的脚上。 夏书逸顿时咬着牙垂头,低声道:“怎么谋害亲夫呢?” “都说了我没离婚,暂时也不打算离婚。”迟南青白了他一眼,小声强调道,生怕被别人听见自己是渣男。 夏书逸哼了一声,“褚长煦他是不是又卖惨了?一会儿跪下求原谅,一会儿抹眼泪哭诉离不开你?” 迟南青咳了咳,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褚长煦这几天确实一直卑微挽回他。 但作为一个丈夫,挽回即将离开的妻子有什么错呢?他摇了摇头,问起了正事:“之前你说的和我结婚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夏书逸来劲了,收起对褚长煦的鄙视,忙活着给自己张罗婚事,生怕新嫁娘哪里不满意。 “我已经找好了今年内所有的黄道吉日,随时可以领证。婚礼的全过程我也设计好了,保证让你满意。婚后财产全部上交,我带着夏家入赘也行……” “停停停,我同意了吗?”迟南青无奈问道。 第25章 夏书逸控诉地看他,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答应了来着。 迟南青:“……那我爸妈同意了吗?” 夏书逸闻言一顿,小声劝说:“你同意了伯父伯母也会同意的。” 连褚长煦那种穷小子都能进门,他从小就是半个亲儿子为什么不行? 他愤愤不平的眼神太过明显,迟南青难得和他同频。他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儿子变儿媳这种事情不要啊。 迟家百年世家,书香门第,怎么会生出自己这么个混蛋来…… 迟南青打量着夏书逸,见他已经完全褪去之前的脆弱纤细,不禁感叹:“你看你现在一表人才,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就是要养老婆,才要认真打工啊。”夏书逸说,“南青你不知道那群老东西有多恶心,给我使了多少绊子。你不知道,你的心里只有褚长煦。” 顶着夏书逸幽怨如实体的眼神,迟南青心虚地看向窗外:“以后也会多关心关心你的。” “南青哥哥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一道耳熟的声音响起,迟南青转头,看见了郁白的脸庞,“我都看了你半天了,南青哥哥一点没看见我。” 他穿着咖啡店的制服,将两杯咖啡放在桌前。虽然眼神凝在迟南青身上,但一点没洒,看得迟南青心惊胆跳。 迟南青脑中一下子闪过了那句“我在咖啡店兼职”。 是这家咖啡店?!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 早知如此,打死他都不会约夏书逸来这里见面。俗话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如此浮夸狗血的桥段居然被他遇上了! 夏书逸早就知道郁白的存在,一开始迟南青说在这里见面,他就有些奇怪,还以为这小子最近受宠了。 来了之后才发现迟南青没给那边的郁白一个眼神,某人只能一直看着南青委屈,差点给他笑死。 他原本向迟南青倾斜的身体靠回去,慵懒地倚在沙发靠背上,好整以暇: “这位先生一直盯着南青看,不知道是不是图谋不轨,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郁白出乎意料地回怼:“不知是帮忙,还是贼喊捉贼呢?” 两人毫不客气地对视,现场火药味极浓。本以为年纪轻轻的郁白会被欺负,但现在看来他也不遑多让。 夏书逸轻笑道:“身为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一直都是护花使者。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他是一直陪伴在南青身边的竹马,而你不过是流动的货色,来来往往一批又一批。 这种话自然不能当着迟南青的面说,只能挑衅地扬头看他。 郁白扯了扯嘴角:“护花使者也有失手的时候。” 你不是一直陪伴吗,怎么最后南青嫁给了别人? 端着一样的目的,跟他摆什么谱? “咳咳,这是我的……学生。” 见他们已经吵起来,迟南青赶紧制止,含糊了半天终于说出“学生”这个称呼。 夏书逸闻言笑意愈深,轻飘飘说:“你好,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未婚夫。” 迟南青爆发出激烈的咳嗽,在桌下猛踢夏书逸的腿,但夏书逸不知是倔强还是在情敌面前死撑面子,依然云淡风轻,面色如常,端的是大房气场。 什么未婚夫!这种话在他这里占占便宜就算了,还说到别人那里去! 他担忧地望向郁白,果然看见他垂着脑袋,抱着餐盘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瞬间心疼地想安慰他。 不等他说话,郁白抬头看向夏书逸:“这位先生似乎名不正言不顺,是自封的未婚夫吗?” “南青哥哥从没跟我提过你,可能确实不重要吧。” 夏书逸眼神眯起来,他的气场越发强势,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比郁白高了半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西服衣领,满身的威压瞬间泄出: “毕竟你只是学生而已,哪里有机会知道南青的私事?” 迟南青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揽着郁白的肩膀带着他往柜台走:“他脾气差,我等会儿帮你教训他,不伤心啊。” 郁白被他半抱着,转弯的时候还抽空往回看了夏书逸一眼,让他差点炸毛,只能气愤地瞪回去,两人互相剜眼刀子。 等到了柜台前,迟南青见他还愁眉不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郁白借此抱上他的腰,小声说:“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都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不好,迟南青自然满口答应,把这边安抚好了又去处理另一个家伙。 他深深叹气,自己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第22章 等到迟南青回到座位上,夏书逸殷勤地为他递起杯子,佯装乖巧无辜,希望迟南青忘记他刚刚“凶恶”的模样。 迟南青白了他一眼慢吞吞坐下,很显然早已深刻认识到他的本质。 此人中学时期曾和夏家其他少爷干架,满身是血地冲过来扑到他怀里,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差点呕出来,耐着性子问他发生了什么。 等他把夏书逸全身检查一遍也没摸到伤口,生怕他内出血直接噶了。 他急急忙忙想送他去医院,夏书逸脑袋搁在他肩头,缓缓说道:“他们找来的人都打不过我,我赢了。” 说完还自豪地笑了,“以后我就可以保护南青了。好累……让我靠一会儿……” 敢情这小子刚刚是累虚脱了啊,他差点以为他要死过去了! 人人都知道夏书逸是迟家小少爷最忠实的恶犬,在他面前温顺童真,离了他就是一条不栓绳的疯狗。 迟南青偶然听说,赶紧制止这种不实传言,夏书逸却蛮不在乎地跟在他身后:“那又如何?只要南青承认我就够了。” 迟南青一坐下,夏书逸果然就开始恬不知耻地撒娇:“南青刚刚又踢又踩,我好疼啊,没有抱抱我是好不起来的。” “喝你的咖啡。”迟南青自然拒绝,抱了一次还要一次,没完了还? 夏书逸告状道:“刚刚那小子仗着你抱他就挑衅我,谁才是你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 迟南青无奈道:“他什么时候挑衅你了?” 夏书逸坚定:"就是刚刚。"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迟南青,一副他不松口绝不罢休的样子。 “好好好,等会儿再抱。”迟南青已经不知道被胡搅蛮缠要了多少次抱抱了。 他强烈怀疑夏书逸是不是因为童年过于悲惨而格外渴求关爱。 眼下正事最重要,他问道:“所以你真的对我和褚长煦之间的事一点不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夏书逸一回国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这种东西也敢来招惹南青?趁他不在钻了空子的漏网之鱼罢了! “当时我出国了,南青明明说要等我回来,结果我一回来你就身边有人了。” 夏书逸皱着眉控诉迟南青背着他干的“好事”。 迟南青心虚地低下头,当时也没明说是等他干什么,他还想自己又不会直接消失,这不是废话吗。 看着咖啡上精美的拉花,想起郁白曾说过他来咖啡馆偷师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在夏书逸面前想到其他人,迟南青顿时把思绪拉回来。他居然就这样出神了!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对吗? “当时我真的爱他。”迟南青解释道。 褚长煦就这样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平淡的生活掀起轩然大波。他和夏书逸之前有多亲密,就和褚长煦有多么形影不离。 而这全然不同于一起长大的情谊,它来得更加猛烈,带着未知的秘密,好奇地探索着关于对方的一切,生发出心底的欲望,无可避免地沦陷。 可我也真的爱你…… 夏书逸暗暗捏紧了杯柄,深吸一口气,缓和胸口剧烈的起伏。时至今日,想到这里他的心脏依旧会泛起酸涩的痛意,就像有一道陈年的伤疤从未愈合。 每每想到心爱之人,都会渗出新鲜的血液。 八年过去了,他依旧只是所谓的朋友、竹马、发小。 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怪迟南青,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开,鬼迷心窍地想要拿下整个夏家,用抢来的财宝去求娶心爱之人,却被人钻了空子。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沉重下来,迟南青硬着头皮说道:“所以我暂时不会分开,你也不要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了。” 他有些不安地抬头,感觉夏书逸要大发雷霆了,却见对方毫无反应,垂眸笑道:“反正我年轻,肯定能把他熬死,到那个时候南青还是我的。” 说罢故作轻松地挑挑眉,缓和气氛。 他俩都只比褚长煦小一岁,能熬死谁啊?迟南青被他的言语逗笑了。 二人一同走出咖啡店,郁白和迟南青温柔地拜拜,等他转身就狠狠地瞪夏书逸。 仗着和南青一起长大就嚣张跋扈,那南青结婚的时候怎么没选他呢?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第26章 他们回到车前,旁边的保镖喊了一声“夏总”“迟先生”,为他打开车门后就离开了,留出二人空间。 迟南青惊讶地看着这辆豪车,这好像是他们上一辈人才会用的。难道夏书逸升辈了? 想不出来,他摇了摇头,觉得夏书逸现在在夏家一定混的很好,再也不是那个让人随便欺负的小孩儿了。 他欣慰地拍了拍夏书逸的肩,下一秒就被推进了车内。 迟南青:“嗯?!” 夏书逸坐进来关上门,他强大的气场让车内的空间瞬间狭小了一倍。迟南青被他推倒在软座上,下面垫了柔软的毛毯,没有磕到,只是姿态颇像只仰面玩闹的小猫。 “怎么一言不合就推人呢?夏书逸,你变了啊。” 他坐起身,整理好身下的毯子,发现和他曾经的那条一模一样,“诶?好像我那条。” 夏书逸十分自然地抱住他,高大的身躯压下来。 他泄了力,把迟南青压在靠背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迟南青动不了,只能推着他,赶他起来。 “就是你落在我车上的啊。”夏书逸玩味地说,凑近他柔软细嫩的脖颈,“干脆留下吧,说不定以后还要用。” 干脆把你整个人留下最好。 他肆意地吸取着迟南青身上的气息,眼神愉悦地眯起来,手指也不知不觉在迟南青胳膊上掐出软肉。 车内的温度渐渐升腾,迟南青咽了咽口水,在开了冷气的车内感到一股燥热,偏过头去吸取旁边的凉意。 他一偏头,夏书逸瞧见了他颈间的一抹红印,顿时脸色都沉下来,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衣领。 等到迟南青把衣服拽回去,他已经看到了底下遮住的暧昧痕迹。 “你昨晚,和他做了?” 夏书逸将他按进怀里,手劲大到让迟南青感到疼痛,就像被巨蛇死死勒住一样。 “好痛,松手。”迟南青皱着眉头挣扎起来,急的他脸都红了,让身上的痕迹更加刺眼。 夏书逸放开了他,失落地坐到另一边:“你不是要和他离婚吗?为什么?” 迟南青捂着自己的脖子,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看见身上的痕迹,这也太羞耻了吧! 但夏书逸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失魂落魄地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迟南青习惯性地想要去安慰他:“你没事吧?我……”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穿越的事情告诉夏书逸,但是告诉他,自己父母必定会知道,说不定还会捅到其他几人那里去,四舍五入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不妙,太不妙了。 在他犹豫的时候,皱眉苦思的样子让夏书逸又一次心软了。 他哄自己道,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南青他……只是太容易被狗东西骗而已。 夏书逸牵起迟南青的手,靠在车座上,整个人有些颓废,难掩失落之气。 他叹了一口气:“没事,我怎么会让你难过呢?”手指轻轻拂过迟南青蹙起的眉毛,让它舒展,不听使唤地在他脸侧磨蹭,勾勒精致美丽的脸庞。 “会让你难过的,却是你最爱的。”他自嘲地笑了笑。 迟南青抿了抿唇,嘴唇动了动准备说些什么,一根手指就竖在他唇前,夏书逸配合着轻轻“嘘”了一声。 “下次被他气得离家出走,也要记得来我家。” “我永远欢迎你。” 什么?我被褚长煦气得,离家出走? 迟南青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和褚长煦究竟发生了什么,要让他离开这个家,甚至跑去夏书逸家住。 兴许是他眼中的震惊太过显眼,夏书逸轻笑着将他揽入怀中,这一次像羽毛一样轻柔:“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迟南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该说他痴情呢,还是冥顽不灵呢?但是说自己不想耽误夏书逸,让他去找别人,无疑是看不起他们之间的情分,更伤人心。 最后他只能郑重地说:“谢谢你。” 夏书逸送他回到楼下,还依依不舍地不肯走,迟南青开玩笑地说:“那跟我上去?” 夏书逸笑弯了眼:“你不怕闹腾就行,反正在你身边我无所谓。” “……” 迟南青想了想他和褚长煦之前对峙的场景,果断选择放弃。 走之前,夏书逸追上来把他抱住:“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迟南青无奈地应声:“是是是。” 两人温情的一幕被远处的褚长煦尽收眼底,他双手死死扣住方向盘,手臂上青筋凸起,展示着主人的压抑。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去找别人? 不是说好了会乖乖在家等他的吗? 他已经克制住自己不去看监控,不去查定位,只要晚上回家时能看见南青就好。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让他看见那一幕? 好想……好想把他关起来,只有自己才能碰到他,只有自己才能看见他最动人的情态,这样就不会有人觊觎,千方百计想要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他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微暗的天空渐渐黑了,最后一丝日光也被吞噬。 褚长煦坐在车里,大脑中的狂风暴雨渐渐平息,那些隐秘的、强硬的、无法窥见天日的欲望却难以自抑。 他走出来,融入这片夜色,朝着家走去。 第23章 今夜无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燥热,有看不见的介质挤压着浑身细胞,压得人喘不过气。 远处黑云密布, 藏匿在夜色之中,是暴雨来临前的预兆。 屋内开了空调, 温度渐渐凉爽下来。紧闭的门窗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余机械运作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对于从小生活在四口之家的迟南青来说有些过分安静了,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褚长煦, 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暧昧期时,他们几乎全天不断联,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 但今天一天褚长煦都没出现过。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想着褚长煦竟然还没到家, 是加班了吗? 作为妻子,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晚归的丈夫拨个电话? 迟南青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明知道四下无人,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脸发烫。这份不同寻常的热量在凉爽的房间里分外明显。 他顿了顿,思考了几秒钟,终于做完了思想准备工作。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拿起手机,身后就传来了开门声。 迟南青顿时松了一口气,早知褚长煦马上就到, 就不用做心理准备了。 用妻子的身份和他说话这件事, 他现在依然有些害羞。 褚长煦循着厨房的光亮走来, 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厨房热饭的爱人。 他精致可爱的面庞和卡通图案的围裙才最为相配。由于俯身撑在桌板前的动作,细腰凹陷出曼妙的曲线,圆润的臀部将薄裤撑起,仿佛能想象出柔软的手感。 他该生气吗?不, 他永远不会对迟南青生气。 南青怎么会有错呢,他太过耀眼,太过温暖,只是照耀了许多人。 高高在上的朝阳如何能独照一人?要么被炽烤至死,要么承受所有的光明,也担下全部的阴影。 兴许是忽然进入空调室,由热转凉的变化让他感到无比寒冷,想要去那个人身边汲取热量,想要和他肌肤相贴,感受他震颤的呼吸与脉搏。 褚长煦的心头被重石沉沉压着,积压许久的嫉妒与委屈攀上心头。 南青和夏书逸拥抱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温暖柔软? 注意到他面色不善,迟南青抿了抿唇,担忧地问:“今天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褚长煦垂眸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爱人,顺势将他搂进怀中,敛下去的眸子里压抑着欲望与狠戾。 想要把他一直锁在自己身边,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可是这样……最先被抛弃的,会是自己。 沉默良久,他闭了眼,收回差点裸露出的獠牙利齿,低声道:“太想老婆了。” 只要南青还是他的妻子,还愿意给自己一个名分,留自己在家,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恰逢此时,暴雨忽至。天公连日积压的怒气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珠噼里哗啦地打在玻璃上,听起来砸得人生疼。 迟南青看了看垂着头的褚长煦,觉得他虽然浑身干干净净,却像被雨淋透了一般沮丧低沉。 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些骄纵地说道:“想我怎么一天都不联系我?小心我找你麻烦。” 褚长煦双手环在他腰后,闻言直起身子,眸子紧紧盯着迟南青,问道:“老婆不会嫌我烦了吗?” 说罢垂下头,消沉地把头埋在迟南青的颈窝,“我害怕你又嫌我吵。” “……” 迟南青发誓自己和褚长煦之前每天腻在一起、消息不断的时候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 被褚长煦破碎强忍悲伤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瞳孔略微放大,像一只在暗处放大了瞳孔的呆萌小猫咪,让褚长煦差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第27章 这边褚长煦骗老婆骗得不亦乐乎,另一边迟南青正疯狂做着内心斗争。 我是这种人?我还会嫌他烦? 不应该啊,但是他怎么这么破碎?!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他默默呼出一口气,害羞地轻轻在褚长煦脸侧落下一个吻,手指不自觉扣着他的后背,如羽毛拂过一般。 “不会了,以后随时找我。” 迟南青感觉自己的脸可能已经爆红了,最起码他感到自己脸部的温度已经和室温格格不入了! 他退后几步,听见窗外的雨声,扯开话题道:“你看,再晚一点回家就要淋雨了。以后要记得早点回来。” 褚长煦连忙点头:“嗯。” 以前的老婆真可爱,有点舍不得骗了。 不行,还是要先稳住自己的地位。 这句话对他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天神之语,让他早点回家,是不是也是渴求着他? 不管是不是误解,褚长煦选择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被需要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他感到心脏好似被抚摸了一样。南青总有办法拯救他。 他亲密地蹭了蹭迟南青:“我今天动作有些慢,让老婆担心了,对不起。” 明明是迟南青更应该心虚,现在却是他来道歉。 但褚长煦一点都没觉得不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早点回来”。 他甚至在心里暗骂夏书逸,都怪他让自己破防,才在下面枯坐了好久。 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明明应该赶紧回来陪老婆才对。 既能刷脸夺取老婆的注意力,又能和老婆腻在一起。 刚刚实在太糊涂了,简直得不偿失。 “别蹭了,围裙上有油啊。”迟南青无奈地推了推他,之前说他有肌渴症简直没冤枉他,一找到机会就和自己贴在一起。 褚长煦看了看正在锅灶上温热的饭菜,心疼地脱下他的围裙:“以后我来就好。” 迟南青白了他一眼:“那我饿着?” 自觉理亏,褚长煦立马认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按时回家。” “没关系。”迟南青记起来卧室内的窗户没关,雨很有可能会飘进来,“我去关下窗户。” 褚长煦不舍得放开他,无视他的推拒厚脸皮跟在老婆身后,两人用一种奇怪的连体般的姿势挪去关窗。 走路还要被人拖着的滋味当然不好受,迟南青无奈地回头:“换我拖着你走试试?” 试试就试试,有人求之不得。 褚长煦绽开笑脸上前一步,伸出胳膊示意迟南青抱上来。 迟南青:“……” 他当然不可能做出这么粗俗的动作,十分矜傲地冷哼一声,优雅地绕过他打开房门,斜着眼睛睨了褚长煦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幼稚。 褚长煦被这一眼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只知道他老婆就是这么迷人,和妖孽一般夺走了他所有心魄,而且还是他心甘情愿奉上的。 这样的人和他在一起本身就是垂怜,怎么能奢求将他占有? 只要老婆肯回家,那心底肯定是有他的。 话虽如此,老婆心里太记挂着别的男人属实让他很有危险感,尤其是失去后来记忆的南青,那更好骗了。 褚长煦觉得不妥,还是要让迟南青多看看他才好,他心底立刻盘算起一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一打开房门,迟南青顿时感到一股热气拥了上来,浑身汗津津地难受,快步去关了窗户,回到开了空调的客厅。 路过还站在原地的褚长煦,他顿了一下,奇怪地问:“宕机了?” 褚长煦:“没电了,要老婆抱抱才能充电。” 一把年纪了装嫩,虽然他确实帅气,很合迟南青胃口,不然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但迟南青依然露出了一个坏笑,勾了勾唇角:“外面电力足,建议去外面充,免费。” 最后两个字轻轻从他粉色的唇舌中吐出,藏不住的笑意让他可爱的小脸愈发勾人。 天公作美,适时降下一道闪电,过后又是一阵轰隆的闷雷。 褚长煦又无奈又好笑,只能跟上他的步伐:“那我岂不是一步到位都免得火化了?” 两人都噗嗤一笑。 迟南青一边笑,一边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眉目含情,自是撩人心神:“胡言乱语。” 褚长煦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无辜地说:“老婆一声令下,我肯定视死如归。” 又羞又气的迟南青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食不言,寝不语。” “可是昨天晚上南青好像一直没有安静啊?”褚长煦说。 迟南青:“?” “……” “!” 他昨晚为什么不安静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人吗?!怎么有脸说他啊! 褚长煦看着老婆的眼神从迷茫到困惑,再到顿悟,最后一半娇羞一半愤怒,整个过程简直让他目不转睛,难以压抑嘴角的笑意。 曾经人人口中的冰山男神如今笑得一脸不值钱,正在低声下气地给老婆赔罪,一会儿轻声细语道歉,一会儿殷勤夹菜端水。 而他对面那位温柔校草嘟着嘴狠狠使唤着他,却全然不见傲慢,反而矜贵动人,如撒娇般可爱。 当年两人都曾靠颜值在大学内掀起哗然大波。 褚长煦当了一年校草后,果断被踢下神坛,新的校草之位由迟南青蝉联四届。 无他,一个面无表情的高冷男神与一个温柔俊美的阳光男神相比,当然是迟南青赢得了大众的喜爱。 所以当两人公布恋情时,万千少年心碎了。 温情的一幕氤氲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蒙上柔和的面纱,抵挡住了外界的狂风暴雨。 晚上睡觉时,迟南青听着窗外哗哗啦啦的大雨声,偏头看了看褚长煦。 对方果然也在偷偷看他,被抓了个正着。 迟南青:“好啊,你居然偷看我。” 褚长煦笑着说:“老婆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 褚长煦:“而且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呢,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 “看我的亲亲老婆……唔唔……” 剩下的话被迟南青捂回了嘴里,他翻过身去:“睡觉!” 第24章 毫无睡意的迟南青思绪飘向了远方, 连褚长煦偷偷把他抱进怀里都没察觉到。 他忽然想起大学时那场大雨,和今天晚上一般大。 当时他被大雨困在画室,窗外的雨水激荡的冲洗大地, 天空乌压压地垂在头顶,即使是下午也如黑夜般阴暗, 宛如世界末日。 比起没带伞,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在校外独自租房走读, 所以即使蹭同学的伞, 也势必要淋一段路。 至于他为什么会忘带伞,全都是因为某个负责给少爷撑伞的家伙出国了。 该死的夏书逸把他养的四体不勤,居然一声不吭跑出去留学,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了看外面昏沉沉的天色, 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 “我不会要夜宿画室,和一堆雕塑共度一夜吧。” 向褚长煦吐槽完自己的悲惨遭遇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和褚长煦认识几个月,感情乘火箭般突飞猛进,但麻烦他来给自己送伞这件事他说不出口。 天知道褚长煦平时究竟有多忙,不仅学习好,还要每天打工养活自己。 除了在网上有回必应,现实里都是挤时间和他待在一起。 迟南青对每一个大学还能认真学习的人致以敬佩,深谙摸鱼之道的少爷他真的不想努力了。 其实他很想说自己可以帮助他一下, 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 这种行为好像叫包养…… 按照褚长煦这种清冷男神的性子, 说出来后估计和自己连朋友都做不了。迟南青决定好好呵护他的心灵。 最终,迟南青垂头丧气地跟着同学下楼,鼓起的嘴巴圆滚滚地,像一只圆脸小猫咪一般可爱, 真是我见犹怜。 旁边的同学看了,准备说反正自己没事,完全可以送他到家,结果就发现刚刚还愁眉苦脸的迟南青一脸震惊地看向远处。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他看见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如寒风中的松柏般挺直,眉目温柔地望着迟南青。 他顿时一惊,这不是传言中那位高冷男神吗?据说由于过于面瘫而被迟南青踹下了校草之位。 他也会这么温柔地看别人? 迟南青抿了抿唇,露出雀跃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我和我朋友一起吧。” 他顿时眯起眼睛,眼神挪揄地在褚长煦和迟南青之间来回流转,好像察觉出一些奇怪的气息。 忽然,同学骤然顿悟:“好啊,居然喂我吃狗粮。” 迟南青急忙否认道:“什么啊,你别误会。”然后非常言行不一致地站到了褚长煦身侧。 同学:“……” 那你离他那么近干什么? 第28章 一直被传面瘫的褚长煦笑着说:“南青,我送你回家吧。” 同学:……阴雨天,鬼片啊。 “啊?” 迟南青立刻抬起头向同学表示不是他想的那样,结果就看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后还比了个“ok”的手势。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他无奈地转回头,看向一脸无辜的褚长煦:“都怪你,他都误会了。” “误会什么?”褚长煦假装听不懂,撑开伞等他进来。 他的眼神心虚地瞟向地面,其实他背包里还有另一把伞,但他却不想拿出来。 一起躲雨,是不是正大光明靠近南青的理由? 褚长煦低头看着迟南青圆润的脑袋,细软的碎发随意散落,不用特地梳理就分外柔顺。高挺的鼻梁下那张红润的唇瓣微微嘟起,昭示着主人的无奈。 他克制住把迟南青揽进怀里的冲动。等走进雨中,那副柔软的身躯自然而然地贴过来,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一把雨伞当然遮不住两个成年男生,褚长煦如愿揽上了迟南青的肩,半抱着对方。 迟南青动了动手指,小心牵住了他的衣角。 两人默契又配合地走向目的地。 回到家后,他们都因为这泼天大雨湿了身子,几乎只有脑袋是干的。但迟南青一直被他护在怀里,所以湿的更少。 看了看彼此的惨状,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褚长煦怕他感冒:“快去洗个热水澡,小心着凉了。” 可是褚长煦湿的比他更多,迟南青犹豫了一下。 褚长煦看出他的潜台词,笑着说:“我比你高,还比你壮,一看就比你抗病。还是说,你想邀请我一起?” 迟南青顿时红着脸推开他,“蹭蹭蹭”跑去拿了睡衣冲进浴室,狠狠关上门,隔绝客厅传来的笑声,暗骂着不要脸的褚长煦。 “难道你想邀请我一起洗?” 从没人敢对迟家小少爷说这样轻薄暧昧的话,谁人不知迟南青从小就生活在家族筑起的象牙塔内,抵挡住一切黑暗。 他对那些腐朽败类的行径有所耳闻,但向来避而远之,也没有人敢拉着他共沉沦。 浴室内水声喧哗,少年身形纤细,白皙的肌肤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几乎要融为一体,让人浮想联翩。 晶莹的水珠沿着无一丝赘肉的后背流下,划过美丽的蝴蝶骨,顺着凹下去的曲线流入腰窝。 淅淅沥沥的水声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未离开那片大雨,肩膀上褚长煦的手感也尚未退却。 如此亲近的距离让他的心脏直到现在都在砰砰直跳,击打着薄弱的胸膛。他缓缓将手覆在心口,对这奇怪的反应有些疑惑。 直到走出浴室时,他依然没能弄清这是什么生理反应。 他生的极白,露在外面的皮肤透着淡粉,还留着热水的余温。走出浴室时,他被冰冷的空气冻的颤抖了一下,让褚长煦的心也随之一动。 褚长煦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到迟南青身上,手指下意识地又想将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勾。 迟南青还记得他刚刚孟浪的话语,颇为矜持地退开几步:“你先去洗吧,我去给你找找衣服。” 见迟南青躲开自己的靠近,褚长煦顿时垂下头去,失落地进入浴室。里面遍布的生活痕迹,又微微抚平他胸中的躁动。 南青……好软。 他怀念着刚刚在雨中抱着他的感受,独属于南青的气息萦绕在鼻间,让他忍不住想要在那粉色的耳垂上亲上一口,看他害羞的表情,不知道南青会不会气得哭出来? 只是这份心思只能深深埋在心底,若是被知晓,说不定他会被永远隔绝在迟南青的交际圈之外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样身份矜贵,家世显赫的少爷,愿意和他做朋友,简直是屈尊降贵。他又怎么能辜负他的真心? 这个时候的褚长煦,远没有十年后那么不要脸,被推开一次后还会千百次贴上来。 又或者说,他尚未发现迟南青吃软不吃硬的个性,还不知道软磨硬泡就能让老婆松口。 卧室里,迟南青翻找着自己宽松的衣服,尽量让高了自己一个头的褚长煦穿起来不那么拘束。摸了半天,终于翻出一套长款睡衣,是和自己身上这套一样的。 他不喜欢拘束,讨厌衣服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睡衣更是松松垮垮,这套大一码的正好给褚长煦。 迟南青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希望褚长煦现在还不是光着身子。 门开后,他就把脸别过去,只让一只瓷白的手腕伸进,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褚长煦看着这段纤细的手腕,迟南青修长纤细的手指在衣服中半隐半现,他头一次发现自己似乎是个手控。 他坏心思地连衣服带手腕一起拽住,探出脑袋笑眯眯地问:“南青怎么离我这么远?” 手腕被擒住的那一刻迟南青就往回退去,却发现自己完全挣脱不了他的钳制。门内像有一条锁链,他却不能像壁虎断尾逃生。 慌乱之中,他下意识瞪向褚长煦,对方裸露的半个胸膛就袒露在他面前,浴室内的热气也铺洒而来。 “……” 迟南青的脸顿时爆红,终于逃走了。 褚长煦拿着衣服,偷笑着看他慌乱的背影。 南青怎么会这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要是把他直接拽进浴室,岂不是会一个巴掌扇他脸上? 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觉得还是不够吸引人,不能很好地伺候南青。 手中的衣服还带着迟南青的味道,让他无可抑制地幻想着迟南青穿这件衣服的模样,这布料是如何蹭着他柔软细腻的肌肤。 等他走出浴室,迟南青正坐在床上翘着腿玩手机,细直的小腿高高悬起,及膝的短裤已经掉下,露出腿根白皙的皮肤,而主人正毫无所觉地玩得不亦乐乎。 听到褚长煦出来,他才挪了挪身子,十分大方地把旁边那块让给他。 褚长煦十分自然地坐下,仿佛不是第一次上迟南青的床,甚至非常顺手地把他揽在怀里。 和迟南青穿一样的睡衣,睡在一张床上,他们……不是夫妻是什么? “……” 迟南青看着一脸痴笑的褚长煦,十分矜傲地掐住他的下巴:“怎么,喜欢我?” 他表面大胆,暗中却乱了几分呼吸。 本以为褚长煦出来后会拘谨地问他“可以坐在床上吗”,却没想到对方十分厚脸皮地直接坐在了自己旁边,还不知羞耻地抱着自己! 难道褚长煦平时的温柔大方、知情达理都是假的? 褚长煦十分乖顺地埋头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香味。南青似乎格外喜欢这款沐浴露,他决定暗中购入同款。 “嗯,喜欢你。”迟南青拨开挡住他眼睛的碎发,那双眼睛正凝视着自己,带着能溺死人的柔情。 大雨不停,依旧在呼啸着涤荡人间,而房内的两人紧密地抱在一起,就着雨声私语。 第25章 当天夜里, 褚长煦顺理应当地发起了高烧。 睡梦的迟南青被滚烫的温度烫醒,感觉自己正被一个火炉烤着,不得挣脱。他迷蒙地睁开眼, 发现褚长煦正死死地缠住他,身体烫的吓人, 紧皱着眉头抵在他肩膀上。 他立刻清醒过来,摇了摇对方:“褚长煦, 醒醒。” 褚长煦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看见他后下意识抱了上去。抵在他平坦柔软的胸膛上,汲取着凉意。他的脑袋昏沉沉地,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贴着南青的念头。 “你发烧了。”迟南青把他推回去躺着, 又将被子堆到他身上,掖好被角,正准备下床去找药,却被牵住了手腕。 褚长煦:“南青……” 他的声音沙哑地可怕,连他自己都察觉出不对劲,摸了摸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乖,我去给你冲药。” 幸好远在国外的夏书逸同学还会定期提醒他更换药箱里的常备药物,生怕第一次独自租房的迟南青把自己作死了。现在倒便宜了某位情敌。 他冲药的时候, 褚长煦强撑着精神走过来, 贴着他的后背轻轻靠下。他高大的身躯能把迟南青裹得严严实实, 灼热的呼吸顿时洒下来。 迟南青搅着感冒药的手停顿了一下,害羞地侧过头去。 生病的褚长煦似乎比平时格外粘人,情感也外泄得厉害。他走一步,褚长煦就跟一步, 就像附身在他后面的背后灵一样。 若不是滚烫的温度提醒着迟南青这还是个活人,不然多少得有点恐怖片的氛围。 外面大雨不停,淅淅沥沥地吵闹着,给安静的氛围增加背景乐。 迟南青:“都怪大雨,害得你生病。”少年清润明快的嗓音打破了这片沉默,宛如溪流洗去褚长煦心头的燥热。 他笑了笑:“幸好是我。如果是南青生病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你赔罪,我又该多么心疼。” 第29章 “向我赔什么罪,也不是你的错。”迟南青耳尖微红,听见了那句“心疼”。 “我会觉得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褚长煦抱着他说低头就着迟南青递来的手喝药。 要不是顾及他是个病号,迟南青绝对要把药泼他脸上。一直抱着他就算了,现在连喝药都要人喂,真是得寸进尺。 察觉到他无语的目光,褚长煦垂下眸,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可怜兮兮地喝完药,抱着他不说话。 迟南青心虚地咳了咳,怎么说他都是为了自己才淋湿了半边身子,又拖了一会儿洗澡才感冒,还是不要斤斤计较了。 他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回去睡觉吧。” 得到了赦免权的褚长煦抱着他不亦乐乎,蹭蹭贴贴,就差亲他一口了。 好几次差点睡着,都被他的小动作闹醒。他无奈地睁开眼,觉得生病的褚长煦简直像小了十几岁一样,温热的手掌抚过身上的肌肤,就像点火一般,弄的自己也浑身燥热起来。 他抓住某人作乱的手,瞪向褚长煦:“让你上床就已经很好了,居然还占我便宜。” “谢谢老婆让我上床。”褚长煦在他身边笑着道,听不出一点歉意,反而开心地很。 因为害怕传染给他,他倒也没有贴在他脑袋旁边,而是在枕头的另一半。 “谁是你老婆。”迟南青红着脸否认道,小发雷霆蹬了他一脚,对故意喘着气喊疼的褚长煦冷哼一声,“发烧了还挺开心。” “发烧了有老婆喂药,还能上床陪老婆睡觉。”褚长煦细数着,“也没有坏处啊。” 迟南青:“……”歪理过于离谱,他竟无力反驳。 “我现在身上很暖和,老婆要我抱着睡吗?” 你那是发烧的症状,迟南青白了他一眼,简直懒得理他。实在过不去心头那道坎,这跟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 他不回应,褚长煦也不急,支起胳膊看着迟南青:“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一定要好好养老婆。” 坏了,迟南青下午才想着包养褚长煦。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含糊地应道:“那你要好好努力了,我很费钱的。” 褚长煦笑了:“我甘之如饴。” · 一声惊雷乍起,让沉浸在回忆里的迟南青下意识地抖了一抖,立刻被发觉到的褚长煦捂住耳朵。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半梦半醒间,褚长煦拍着他的背哄道:“那也是我的小宝贝。” 轻柔低沉的声音灌进耳朵,让迟南青不自觉钻进了他的怀里,“你一点没变。”他小声说。 褚长煦睁开眼,温柔道:“什么没变。” “和十年前一点没变。”迟南青害羞的得躲进被窝,不去管他的反应了。 褚长煦嘴角轻挑,所以,这是十年前的老婆?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共同的回忆,他有些失落。但想到这个时候老婆只爱他,他又觉得自己前途光明。 等到迟南青呼吸平稳,他才把他的脑袋从被窝里露出来,小心地掖好被子睡去。 暴雨夜是什么味道? 是甜蜜的,充满了心上人爱恋的味道。 第二天清晨,迟南青是被闹醒的。 他感到胸前像是被一只毛茸茸的巨熊压住,正在嗅闻着自己好不好吃,尖锐的牙齿已经咬上他的脖子…… “!” 他瞬间惊醒,扑腾起来的身子撞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吓得他一把推开。 “唔,老婆大早上欺负我。”一道吃痛的声音响起,捂着脸的褚长煦满眼委屈道。 刚刚迟南青那一巴掌是结结实实拍到了他脸上,一点不含糊,还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迟南青还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着,浑身的血液都活了起来,看见是褚长煦才安心一点。 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叉起腰追究起某个贼喊捉贼的家伙的责任:“大早上你干嘛呢?” 带着些许起床气的怒意,神色不善,皱起眉的样子颇有几分威压。 “……” 见老婆动怒,褚长煦收敛起自己想要得寸进尺求老婆疼的小心思,老实从他身上翻下来搂住他,“我帮老婆赶蚊子。” 迟南青呵了一声:“趴我身上赶?” “嗯嗯,它一直在老婆旁边飞,我怕它打扰老婆睡觉。”褚长煦睁眼说瞎话,说得掷地有声。 被他气到无语的迟南青被迫清醒,优雅地下床揉了揉头发,看见褚长煦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身体,顿时大怒:“流氓啊!” 褚长煦惨遭起床气的迁怒,只能被迫承受这份怒火,不敢反驳。 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都是夫妻,怎么连看都不让看了?果然下了床就不认老公了。 迟南青被迫清醒过来,跟着他一起洗漱,两个人同样头发凌乱地站在洗漱台前刷牙。 只是褚长煦总要悄悄碰一碰他,不是胳膊撞一下,就是膝盖“不小心”抵一抵他的大腿。 他无语地忍着他的小动作,暂时懒得理他。忽然瞅见镜子里脖子上的红印,立刻吐出口中沾着白沫的水,仔细对镜查看。 他的胸前、脖颈又被种满了红痕! 新的粉红色痕迹盖在尚未褪去的淡色印记上,远远看去还像是花朵。 怪不得早上压在他身上,用手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这就是你打的蚊子?”迟南青白了他一眼,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冷哼一声。 在爱人身上打下记号,还被他亲手指着,褚长煦心中充盈着幸福感,假惺惺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用力了,给你咬回来好不好?” 迟南青顿时踹了他一脚,还敢贫嘴,他咬褚长煦?简直怕被他爽到。 一切的一切都归根于这个男人太不要脸了。 他大学究竟怎么被称为面瘫冰山的,反正迟南青从见他第一面就没感受到过。 他懊恼地看了看身上的痕迹,想到昨天夏书逸还发现了,更是忧愁。 “可恶,被看见了怎么办?” 褚长煦:被看见了更好,给那几个没脸没皮觊觎别人老婆的东西多看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地位。 虽然迟南青也会赏他们几个笑脸,但他晚上一定会回自己身边睡觉! 但面上还是要装一下,褚长煦表情顿时失落下来,幽幽说道:“南青昨天和夏书逸聊得开心吗?” 男人一改刚才得意的神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柠檬味。 在一旁愁眉苦脸的迟南青表情瞬间僵住。 他顿了顿,试探地说:“你……都看见了?” 不对,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招供啊。他圆滚滚的眼珠滴溜转了几圈,“咳咳,我是说,你昨天晚上难道遇见回去的夏书逸了?” 褚长煦回来的那么晚,按理来说不应该和夏书逸碰上啊。 他想到这一点,褚长煦自然也想到了。他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不然会暴露自己早就到楼下的事实。 该找什么借口呢? “我看见门口有一大束玫瑰,只有他口味如此。”得不到的才张扬,恨不得官宣世界,但其实自己并不是正宫呢。 褚长煦没发现自己已经端起了正宫心态,他现在看那几个人就是在看妾室,天天勾引自己老婆,连门都没进的小妾! 迟南青心虚地呼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和夏书逸拥抱的时候他也在,不然自己可真的要完蛋。 由于这份愧疚,他十分大方地不计较褚长煦大早上咬他的事情了,反而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今晚不准磨蹭哦。” 不许不稳定地出现,不然不好安排和其他人见面的时间! 迟南青偏头去整理自己的衣角,暗自感叹他真的越来越渣了。 “嗯嗯。”临走前,褚长煦快速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溜走。 迟南青气愤地对着他的背影道:“晚回家一分钟就滚出去睡!” 褚长煦自然满口保证绝不迟到,意气风发地上班去。 迟南青摇摇头,依旧穿着薄长袖。幸好屋内开了空调,不然这天气实在难以忍受。 今天郁白还要过来,绝对不能给他看见,不能带坏小孩子。 第26章 上午九点整, 迟南青家的大门准时被敲响,这是郁白每次来的时间。 他仔细检查了露出来的皮肤,确保万无一失后打开门。郁白阳光灿烂的笑脸顿时闪现, 让他心头被褚长煦挑起的怒火降了几分,心旷神怡。 比起其他几个看起来就很难缠的男人, 郁白看起来人畜无害得多,迟南青自然更乐意与他来往。 虽然他的感情也让自己有些头疼, 但迟南青还是觉得他更让人放心。 “南青——”一进门, 就听见一声拖着长音的呼唤。 郁白哭丧着脸扑过来,惹得迟南青连连后退,结果郁白没有半点识相松开的意思,皱着眉委屈脸盯着他。 第30章 一张娃娃脸极具欺骗性, 让迟南青下意识忽略了郁白比他还高的事实。人高马大的臭小子压在他身上,沉甸甸地衬得他只能半扶着墙。 迟南青无奈地刮了刮他的鼻头:“来找我不开心?不是你想来的吗?” 郁白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告状:“昨天你居然一眼都不看我,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说完故作愤怒地把头埋进他怀里拱,有些扎肉的碎发摩擦着生痒,迟南青推了推他的脑袋。 提起昨天下午的事,他尴尬地笑了笑:“我昨天光顾着等朋友了,没看到你,不好意思啊。” 早说你兼职的咖啡馆就是那家, 打死他都不会约夏书逸在那里见面! 郁白抬起头, 顿时不知道是没看见他更难过, 还是不想理他更难过,闷闷地问:“我很不显眼吗?” “……” 迟南青看了看他朝气蓬勃的面庞,好像确实不是很泯然众人。但他只能含糊道,“是我没有注意到罢了。” 他领着郁白朝画室走去, 郁白坚持在他耳边吹着耳旁风。 “那个人好凶啊,感觉不讲道理。他有没有欺负你?南青这么温柔可爱,我好担心。” 噗,夏书逸你被小孩儿说坏话了。身为发小,迟南青无情地笑了。 他想起来夏书逸从小到大都被小孩嫌弃。以前其他世家的后辈跟着一起排挤他、无视他,等到长大后除了面对自己,他都是一幅世界欠了他八百万的臭脸,让其他人退避三舍。 夏书逸是温柔的,但只对他。 迟南青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为他说了句话:“他平时也很温柔的,昨天是意外、意外。” 昧着良心说话,说到后面底气明显不足,一听就很心虚。他默默眨了眨眼,心想身为发小我对你也是仁至义尽,既然我帮你说话你可不能想着睡我了吧。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夏书逸刚刚抓住他要离婚的时机,怎么可能给别人好脸色? 迟南青不语,只是一味地拉架。 见挑拨不成,郁白以退为进:“他骂我没关系,只要不骂南青就好。” 不要脸的东西,究竟在迟南青面前装成什么模样,还“温柔”?南青就是太善良单纯了,才会一直相信他。 迟南青:好可怜,夏书逸别欺负小孩了。 他一秒倒戈到郁白这边,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他昨天确实过分了,我帮你教训他。” “教训?怎么个教训法?南青在我印象里一直是温柔可爱,善良美丽……” 在迟南青的眼神压制下,郁白眨了眨眼住嘴了,“让南青教训,那一定是他太过分了。” 早晨还骂过(踹过)褚长煦的迟南青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 虽然也有起床气的原因,但迟南青觉得褚长煦往枪口上撞那也是他的错。 给郁白布置完作业,迟南青在旁边纠结地做着心里准备,假装拿了一本书作为掩饰。 按照现在的发展情况,他应该和郁白一刀两断,但是又怕他捅到褚长煦面前,还是得平和解决。 “南青。” 听到郁白喊他,他放下书走去,矜持地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郁白看着跟他隔着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的迟南青陷入沉默:“……” 也许是这道无语的目光太过剧烈,仿佛有了实质化,迟南青眉头跳了跳,假装毫无察觉地指导着。 等他说完回头,就看见郁白鼓着嘴,满眼委屈,都泛起了眼泪。 “!”迟南青连忙退后一步,“怎么了?” 本以为他会心疼地走来安慰自己,结果他退得更远了,郁白更难过了。 每次摆出这副伤心的模样,迟南青都会心疼地过来安慰他的。 现在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和他刚刚认识迟南青时一样,将他做出的努力全部归零,简直是一朝打回解放前。 他不甘心地站起身,言语示弱,身体却强硬地拽住迟南青的手腕: “南青怎么突然和我这么生疏了?是有人说了我的坏话吗?” 上次来的时候,南青也没有这样抗拒,这才过了几天,他断定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南青那个死老公跟不存在一样,马上就要消失的东西,肯定没有话语权。 只有那个所谓的“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肯定是他!不仅为人嚣张跋扈,昨天还又是送花,又是拥抱的,看着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迟南青惊讶地发现他连小了自己十岁的郁白都挣脱不开。手腕扭动几下,依然被死死地攥在他手中。 看来,他真的该去找谢元健身一下了…… “咳咳,你冷静一下。”被拽着朝郁白身上倾斜,他被迫双手撑在他胸口,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只能偏过头推搡。 忽然一双强有力的手把他的脸捧起,郁白的脸近在咫尺,他们鼻尖就要撞在一起。 迟南青:“?!” 看着即将要贴下来的脸,他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挣脱了出去,把郁白推得一个踉跄。 不等他找郁白的麻烦,对方竟然先声夺人:“南青肯定是厌弃我了,都不愿意跟我亲近。” 迟南青无语:“我是有夫之夫,和你亲近本来就不正常好吗……” 郁白声音低沉下去:“南青以前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有人挑拨离间,故意陷害我。” 他又软下声音,“你不要离我那么远,好不好?” 以前的迟南青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沉默半晌,他避开了这个问题:“我刚刚说的你听了吗?” 郁白抿了抿唇,他刚刚满脑子都是迟南青无情地动作,哪里听得到他说的画画的事。 什么事能有南青重要? 迟南青深吸一口气,借题发挥: “你看,我教你你也不好好学,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学画画呢?是不是浪费时间?” “……”郁白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会认真听的。” 为了防止迟南青以此为由赶他走,他立刻表态:“我以后一定会认真学习的,不会再犯了。” 迟南青继续重复着刚刚讲过一遍的话,由于已经有过一次打底,所以心思轻松地飘向了远处。 他想到某个正卑微难受的家伙,不知道他现在做的是什么工作,又在做什么。 “南青?”察觉到他似乎走神了,郁白喊道。 迟南青回神:“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刚刚说了郁白,结果自己也走神了,他尴尬地扶了扶眉头。 郁白盯着他,似乎想要透过眼睛看见他心里的事:“南青在想谁?” 在想一个你一定不喜欢的人。 意识到这是一个侧面提醒的好机会,迟南青缓缓说:“在想我丈夫。” 郁白攥紧了拳头,后悔自己刚刚问了这个问题,但还是忍不住说:“南青这么想他,看来他不怎么让你放心。” 其实是我不让他放心…… 咳咳,迟南青拒绝和他聊更多感情问题,郁白的错误思想必须好好纠正。 他屈起指节敲了敲他的头:“不要谈老师的私人感情问题。” 郁白偷偷瞥了他一眼:那他成了这个家多余的人了呗。 他从来没有认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加入迟南青的家。 “老师?”他念道。 刚开始他也是会乖巧地喊“南青老师”的。 那个时候的迟南青温柔俊美,坐在画架前沉思、专注,动作间举手投足皆是优雅与贵气。 他借用了学校的画室,平时也只是专注做着自己的事,并不关注其他同学,即使大家都在偷偷看他。 但有人上前搭话,他也风度翩翩地回应,还会上手教别人。 只是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钻戒断了他的念头。 有人问起,他偷偷站到旁边竖起耳朵听: “诶,你说这个?是我丈夫送给我的。”迟南青笑道,浑身镀上了柔和的光辉,好像他的丈夫有多么好似的。 郁白暗暗咬牙,敛下眸子,什么人能配得上他? “他工作忙,当然不会来画室找我。”迟南青回答他们的问题。 郁白更不喜欢了,连自己的爱人都不关心,凭什么当他的丈夫? 后来,迟南青身上逐渐笼上一层阴郁的气息,眉间的忧愁越来越多,也不再来画室。 他托人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以请教问题为由经常来学习。 有了机会能够进入他的家里,才发现这段婚姻并不如他们想象中幸福。 郁白不敢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他恨上天不给这样美好的人幸福,也为他没有独属一人而送了一口气。 他辗转反侧,既庆幸明月并未被摘下,又痛恨自己的卑鄙,竟然有这种背德的念头。 直到迟南青手上的钻戒被摘下,他突然想,既然他不行,那我可不可以? 第31章 他不再乖巧地喊“南青老师”,而是变着法地换着更加亲昵的称呼。 迟南青只是笑着瞥他一眼,说着没大没小,只当他是小孩子不在意。 郁白心底气急败坏,怎么这么暗示都看不懂呢? 难道不捅破窗户纸,就连我们的拥抱也是师生情谊吗?! 为什么一直把我当小孩子,我们也只相差几年罢了! 但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心思,温水煮“王子”,要更加耐心才行。 “老、师。”他念叨着这几个字,贴近了迟南青的耳朵,“南青老师,原来你喜欢这种吗?” 迟南青:“……?” 哪种?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喜欢含蓄地影射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好脆弱,他想回到十年前找自己的高冷男神…… 第27章 “南青老师。”郁白站起身, 挤进他的怀抱,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暧昧的氛围立刻升腾, “还有什么要教导我的吗?” 迟南青顿感不妙,自己好像开启了一个奇怪的话题, 但他发誓他初心是好的。谁知道郁白此人故意扭曲啊。 “我没有什么要教你的了……”要不您找别的地方高就? 迟南青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郁白抵住了嘴唇:“一日为师, 终身为师。” 我只认你, 不许,推开我。 迟南青挑了挑眉,私自篡改名句啊,但原句他也不想提。咸鱼少爷他没有给别人当爹的爱好。 有的人看起来差了近十岁, 实际上却是同龄人。 “唔,好吧。” 算他招惹上了一个橡皮糖,黏上了就甩不掉。 如果郁白不是对他怀着不轨之心,他一定非常乐意遇到新朋友。 郁白垂下头,注意到他的长袖长裤,思索了几秒:“南青为什么穿这么多,感冒了吗?” 没用的东西,照顾老婆都照顾不好。南青要是交给他,绝不会生病。 可怜的褚长煦无辜躺枪。 “没有, 是我有点怕冷。”迟南青退后了几步, 生怕他跟夏书逸一样上手扒衣服。这几个流氓都需要多加防范。 “……” 郁白看了看开着的空调和外面燥热的温度, 还有自己轻薄的短袖。 想到他之前没有怕冷的毛病,还以为迟南青感冒了不想和他说,试探地问:“要不把空调关了?” 南青真好,害怕他担心, 还不和他说生病了。 “不,不用。”迟南青立刻摇头,空调关了他就穿不了长袖了,让你看见不该看见的,那你岂不是又要发疯? 到时候又要哄孩子,他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我就这样挺好。” 见郁白已经画完,却还是磨磨蹭蹭不打算走,他委婉赶人:“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郁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那中午不回寝室睡一下吗?” 郁白不语,静静地看着迟南青,不露笑意的小脸居然有一丝阴沉,转瞬即逝,迟南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就在迟南青被盯得心虚的时候,他忽然笑了:“如果南青愿意留我睡觉,我也是非常愿意的。” “我可以睡南青的床吗?” 南青的床一定沾满了他的味道,和他一样香。他可以只睡那半边,如果南青跟那个家伙分床睡,就更好了。 那必然是不行的,迟南青冷着脸轰他出去。还以为他是生气了,没想到是沉默了一会儿把脸扔了。 “我说胡话了,南青能不能原谅我?”刚刚还胆大妄为的郁白连忙装乖道歉,缠着迟南青,凑在他耳边软声求情。 迟南青挑了挑眉,坚定摇头:“不能。” “那我以后每次都做甜品带来家里赔罪好不好?”他提议道,“我亲手做的,保证你爱吃。” 之前他父母让他学,他不屑一顾。现在要追求心爱的人,只能从零开始猛猛干,终于有了些起色。 迟南青的关注点却落在了别的上面,突然反应过来他每次来家里是个大问题。虽然褚长煦没有意见,但是两人世界总有外人来也不好。 那个人又是个闷葫芦,不开心的事都往肚子里吞,保不齐有多委屈。 他斟酌了一下:“每次来家里多麻烦,要不以后我去学校教你?” 这是什么惊天噩耗?! 郁白可怜兮兮地扑过来抱住他的腰:“老师是不是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迟南青无语的瞥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喊老师了,之前得寸进尺的时候怎么不提呢。 “这不叫扫地出门,你也不属于我们家。”他解释道。 见郁白心理接受能力强,现在还能嬉皮笑脸装可怜,他放心地继续下刀子,“我把我丈夫赶出去才叫扫地出门。” 郁白表情停滞了,假意哭丧的表情顿时收敛,让迟南青不禁感叹。 “那你会把他扫地出门吗?”他不死心地问。 “不会。”迟南青坚定摇头。 郁白垂头闷声“嗯”了一句,听得迟南青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无情。但是说清楚对他们都好,长痛不如短痛。 他以为郁白在伤心,实际上郁白在想褚长煦都这样了还能复活,真是有手段。 迟南青送他到门口,被他牵住衣角:“那你以后要去学校的画室教我吗?” 他点头后,郁白强调道:“这样南青又要变成学校的大明星了,不可以被被人抢走,不可以忽视我。” 迟南青笑了,笑他还是小孩儿心气,还怕他光顾着别人不带他?他笑着保证:“一定最照顾你。” 走之前,郁白在他耳边深深凝望了一瞬,转身的那刻勾起了嘴角。 毫无所觉的迟南青呈大字型瘫在沙发上,像解决掉一件难事般放松下来。 脱下外套,他忽然看见胳膊上的红痕,记起来这是褚长煦咬的。 “……”像狗一样,哪里都咬。 他眼不见心为静地继续穿上外套,遮起来不去看。 一身轻地打开手机,褚长煦今日果然听从了他的指令,一上午来了十条信息。 迟南青抓了抓耳朵,好像听见了褚长煦的唠叨声,这确实有点吵啊。 算了,看在他现在时刻担心自己跟着别人跑路,天天谨小慎微担惊受怕的份上,还是宠溺一下吧。 他一一逐条回复了,毕竟自己的老公自己宠。 另一边,褚长煦收到久违的亲昵回复,感动地差点想要立马飞回家。 他把迟南青的回复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多发几条,这样就有更多回复。但又怕迟南青嫌烦,于是很矜持地只发了十条。 昔日金融系学霸算了算,觉得一个上午发十条也不算多,毕竟他都是有感而发。 想老婆了,发一条。 开始上班,想老婆想地打不下字,发一条。 昨天夏书逸给老婆买花了。不行,他要送一束更好看的,发一条惊喜预告。 老婆不回复,问问老婆在做什么,自己在公司乖乖等老婆吩咐。 退一万步来说,这班就不能自动上吗? 褚长煦深深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搬砖。只有赚钱,才能把南青养得更好。 南青可是娇贵的大少爷,绝对不能怠慢了。 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他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路过新上任的张秘书时还笑了一下,让张秘书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当整日忧郁面瘫的上司突然阳光起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呢,难道自己又要加班? 等着他发话的张秘书最终等到了他离开的背影。 张秘书:? 他看了看工作安排,手机信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幸好他和之前的刘秘书私交不错,问了之后,对方回复: “没什么,可能是夫人最近又回归家庭了。” “记得多夸夫人,比夸褚总好使。” 张秘书扶了扶眼镜,细细品读,原来在外面有人的不是褚总啊!他暗暗摇头,吐槽褚长煦肯定是因为太面瘫才不招爱人喜欢。 现在的小年轻好像不吃冷脸霸总这款了,可怜的褚总已经落伍了。 褚长煦对此一无所知,满心满眼都是他亲爱的老婆。他大学埋头学习,毕业埋头工作,抬头的时候就是在看迟南青,此外一切都事不关己。 他幸灾乐祸地勾起唇角,看到监控里垂头丧气被训话的郁白,恨不得狐假虎威也上去“美言”几句。 勾引别人老婆还钻到别人家里来的东西,就该早点立立规矩。不是仗着自己年轻装单纯无知青年吗?最后还不是露出狐狸尾巴被老婆赶走了? 听到迟南青让他以后不要来家里,他就知道南青心里是有他的,不禁在心底怒喊,“老婆英明啊!” 至于迟南青要去学校教他,身为豪门少爷,配一个司机太正常了。他就是那个即将上任的司机。 迟南青开门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束蓝色妖姬,静谧幽雅,是他最爱的深蓝色。他惊讶地瞪大双眼,没想到褚长煦预告的惊喜是这个。 第32章 “亲爱的,喜欢吗?” 褚长煦的脸从侧面探出,他的面部轮廓锋利硬朗,凑在花束背后,冲突之余竟然意外地和谐,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将要将花献给最爱的人。 “喜欢。”迟南青笑着接过这束花,放在了玄关处。 那里原本有一束红玫瑰,只是早上突然消失了。他瞥了褚长煦一眼,看破不说破。 “那是更喜欢蓝玫瑰,还是红玫瑰?”褚长煦问道,亲密地搂上他的腰,势必要听到想要的答案。 迟南青哑然失笑:“蓝玫瑰更合我意。” “那更喜欢蓝玫瑰,还是我?”褚长煦继续问道。 迟南青无奈地瞅着他,“怎么还跟花争宠呢?” 褚长煦不说话,垂下头准备亲亲他的耳朵,结果看到了一个紫宝石耳钉。 他顿时焉了,像被厚厚的积雪堆起来成了一个雪人般僵硬,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迟南青疑惑地回头,看他一脸呆滞,问他:“怎么了?” “宝贝什么时候买了新耳钉?”褚长煦抱着他,闷闷地问,“是不喜欢我送的吗?” 迟南青:啊?他都不知道自己打了耳洞。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物,似乎是个耳钉。 一定是郁白趁着他不注意给他戴上的! 可恶的臭小子,本来以为他最省心,结果给他憋个大的! 他僵硬地扭着脖子转头看褚长煦,关节一节一节地拧动,跟老化的旧玩具似的。 两人同时沉默了,这是一个耳钉诱发的惨案。 第28章 早上褚长煦出门的时候还没有, 迟南青也不能凭空变一个出来,只能被迫承认:“这个耳钉,是郁白的。” 说完深吸一口气, 忐忑地解释:“他应该是……”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戴在自己耳朵上的! 可恶的家伙, 一点都认不清自己见不得光的地位! “你戴他的耳钉?”褚长煦声音高起来,让迟南青有些怔愣。 褚长煦还没有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他的肩膀被用力地捏住, 有些生疼。 满头雾水地对上那双焦急不安的眼眸,迟南青大脑停顿了几秒,意识到自己的表述有误: “我是说,这个耳钉是他给我的, 不是他正在用的。” “咳,我当然不会和他共用一个耳钉。” “……”褚长煦的手微微放松,缓缓垂下了头颅,抵在他肩膀上,他甚至能感受到男人传来的阵阵颤抖。 迟南青不安地抱住他,不会哭了吧。怎么感觉自己这句解释让他更难受了? “南青愿意戴他送的,也不愿意戴我送的。” 褚长煦闷闷的声音传来,和他刚刚回来时开心的模样大相径庭,迟南青的心瞬间被刺痛了一瞬。 他偏头在男人脸侧落下一个吻, 解释道:“他偷偷给我戴上的,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褚长煦暗暗咬紧了牙, 他自然知道这是郁白示威的手段,被赶走之后只能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耀武扬威。 只是他怎么会让他得偿所愿,相反,这还是一个反将一军的好机会。 他勾了勾唇角, 抬起脸又是那副隐忍着愤怒的阴沉模样。 这让迟南青很陌生,但他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因为这件事而愤怒罢了。 褚长煦摸了摸他的耳朵,像是在想象郁白的动作:“他怎么偷偷戴上的?难道他轻薄你?” 他的眼睛顿时危险地眯起来,透露出不善的气息。 他当然知道,他在监控里看的清清楚楚,郁白每次是如何亲近他的心爱之人,是如何用他恶心的手触碰他的,是如何借由学画不知羞耻地钻进他的怀抱。 不要脸的东西,惯会给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无视南青的拒绝。 “啊?”迟南青心底暗道不好。 这样一来,郁白天天借着学画的由头和自己贴贴的事情不就暴露了?郁白究竟是什么时候得手的呢?迟南青自己都不知道。 “他敢欺负你,我一定会找他算账。” 褚长煦眼底酝酿着即刻要爆发的风暴,转身就要开门离开,“我早就觉得他心思不纯,现在都敢对你动手动脚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可不是现在才敢动手动脚,迟南青保证早在他穿越来之前就早有奸情。 但自己成为奸情当事人之一,他一个头两个大。 等他俩见面,郁白说不准直接承认,到时候自己就被两个人同时谴责,很有可能会被迫二选一,这种地狱画面他不敢想象! 他俩绝对不能见面,保不准要打起来的! 他连忙抱住褚长煦的腰身,阻止他出门的步伐:“等等!” “难道你要包庇他?” 褚长煦回头,他梳理地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一缕,垂在额角,在玄关偏暗的灯光下显得危险阴沉。 迟南青不自觉盯着他愣了一下,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褚长煦。 之前的褚长煦一直温柔阳光,虽然对别人冷淡,但对自己总是一副和煦的模样。说话温温柔柔,百依百顺,不管提什么要求,怎么欺负都说不出一句重话,顶多无奈地要求一个亲亲作为回报。 他丝毫没有认识到褚长煦阴暗的本质,而是坚定地心疼着,认为褚长煦一定是被气到了极点,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褚长煦看着他的眼神,意识到十年前的老婆还没有发现自己的阴暗面,他刚刚似乎演得有些过火了。 心思一动,索性无力地靠在墙上,低下头: “我知道,南青喜欢阳光可爱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和我在一起。” “现在我不如年轻的时候,南青也开始嫌弃我了,是吗?” 男人高大的身躯抵在门边,偏头朝下看的动作袒露出最底层的脆弱。 先反将一军,误会迟南青对自己的爱,然后将迟南青离开自己的原因,伪装成是喜新厌旧。既能博取同情,又能掩藏真相。 迟南青:“?” 他可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帽子不能扣在他头上! 他瞪大了双眼,力证自己的清白:“当然不是!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当年的样子,而是因为我就是爱你,爱你这个人,爱你的全部。” 似乎觉得语言的力量太过微弱,他犹豫了两秒,硬下心狠狠亲了上去。 两唇相贴,火热的温度顿时传递到褚长煦身上,这次轮到褚长煦震惊了。 在这种事情上,南青一直是含蓄羞怯的,想做些什么每次都只能他用力勾引,今日居然被主动亲了两次。 他不自觉勾了勾嘴角,搂上爱人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南青的爱就是如此坦白热烈,毫无顾虑,永远能直直闯入人心,他坦荡勇敢,天生就具有爱人的能力。 一吻分别,迟南青已经面红耳赤,双唇像涂了胭脂般红艳,还沾着晶莹地液体,眼神迷蒙地害羞垂头。 褚长煦眼神更深了,轻轻用拇指抹去那份罪证,摩挲着柔软的唇瓣。 他趁热打铁道:“如果南青喜欢年轻时候的我,我也可以变回去的,不用……不要去找别人,好不好?” 坏心思的男人,三言两语让别人成为自己的替身,将自己抬升至白月光的地位,放置在受害者的位置。 被蒙骗的迟南青只觉得心疼,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用改变。” 过了十年,人一定会有所变化,他会尝试着接受十年后的男友。 褚长煦“嗯”了一声,心底却满是苦涩。 喜欢他的所有样子。 那为什么,当初那么坚决地抛弃了他? 迟南青冷着脸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递给他,还称呼他为"褚先生",为他们的十年画下句点。 这个场景像是最可怖的梦魇,纠缠着他的日日夜夜,直到…… “老婆。”褚长煦喊道。 “嗯。” “老婆。” “嗯。” 褚长煦低声重复着,不管他喊了几遍,迟南青都一一应答,他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复读机了。 他决定,褚长煦再重复下去,他就扑上去捂嘴。 “人们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去年,也就是第七年,老婆把我们的婚戒和首饰全都拿下来,是真的觉得我腻了吗?” 迟南青埋头当鸵鸟,还有心思腹诽:那还真是不巧,怎么正正好就是第七年。 他扯了扯嘴角,但又觉得自己笑出来良心不安,只能抿唇收回去。 褚长煦抱住他,轻声说着,“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伺候好你,不够关心你,让你觉得被冷落了?” “我都会改的,不要丢下我。”褚长煦絮絮叨叨地说着,越抱越紧,死死勒住怀里的爱人。 心虚的迟南青一言不发,听着他的怨言。 原来褚长煦心底有这么大怨气,迟南青感觉自己捅了一个非常大的篓子,现在积压已久的火山已经要爆发了,而他,偏偏就坐在那个火山口旁边,不得动弹! 第33章 不对,这都已经不是火山了,是导弹,固定追踪他的□□。无论他躲到哪里,都会精准朝他发射。 “我……”迟南青斟酌着,搜肠刮肚找到一个借口,“我觉得它们样式已经过时了,不适合现在的我戴了。” “过时”这个词还是从他亲爱的母亲口中学来的,他一贯看不出这些区别,现在居然要拿来用了。他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祈祷褚长煦不要看出破绽。 以前的褚长煦十分好糊弄,他随便找个借口就行,或者说,是他仗着褚长煦宠他,根本不会和他计较。 但现在,这位十年后的褚长煦显然并不能轻易糊弄。 “南青也会觉得款式过时?”不得不说,褚长煦还是懂他的。 迟南青眼神亮晶晶的恳切点头,像小鸡啄米般可爱,让褚长煦不自觉笑出声来,两人之间悲伤压抑的氛围立刻消散。 褚长煦现在别有所求,当然顺着他的话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新的一套,但是……” 他低下头,未说完的话不言而喻。 “戴,我现在就戴上。” 既然有新的,那自己说的过时不就不攻自破了吗?!迟南青内心土拨鼠尖叫,拉着褚长煦就往房间走,企图让他忽略这个漏洞。 褚长煦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偷笑着跟在他身后。 老婆既然肯编理由骗我,那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伤心。而且这可是十年前的老婆,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不戴了,他真是爱我,还能找出“过时”这么蹩脚的理由。 褚长煦美滋滋地殷勤取来酒精,细心擦拭消毒过后准备给迟南青戴上,忽然又看见了那个紫宝石耳钉。 他顿了顿,冷着脸把它轻柔地拿下来,“一不小心”滑落在桌面,发出叮当的一声,让迟南青不自觉抖了一下。 他咽了咽口水,刚刚似乎好像听见了褚长煦的冷哼声,是错觉吗? 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褚长煦,又看了看孤独无助的耳钉,他顿时觉得他们两个大男人在欺负它。 如果它会说话,一定会跳起来痛骂自己。 但此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迟南青是为它主持不了公道的,只能任由它惨兮兮躺在桌面,任由褚长煦为自己戴上新的钻石耳钉和戒指。 “你还挺熟练。”迟南青感叹道。 他还担心自己根本不会戴耳钉的事情会暴露,结果对方全权负责,根本不用他操心。 褚长煦笑道:“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我来做,当然熟练了。” 迟南青挑了挑眉,暗自腹诽,他好像不是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吧? 他的猜测没有错,褚长煦平时只能看着老婆戴耳钉的优雅动作羡慕不已,每每提出为他代劳都被无情拒绝。 现在终于找到由头亲手包揽,可不得狠狠享受一番。 褚长煦牵起迟南青的手,在他的戒指上落下一个吻:“真适合,老婆最好看了。”顺着手指就往上亲,被迟南青无情夺回手。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褚长煦,差点弄他一手口水。 握了握手,戴着戒指的感觉让他有些奇怪,他尽力忽视着异物感。 盒子里还剩下一只,应该是褚长煦的。他侧眼看了看,他手上还戴着一只。 怕他误会,褚长煦解释道:“我戴的是之前的。”然后将期盼的目光投向迟南青。 “……” 迟南青心领神会地拿起来,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戴戒指的人没脸红,反而是被勾的人面红耳赤。他刚刚勾手指的动作太过性感,让褚长煦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戴完后,褚长煦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欣赏着新戒指,和老婆又是完完整整的一对儿。 他高兴地抱住老婆,在他脸上重重啵了一口,高兴地离开去准备晚饭,留下一脸无奈的迟南青。他已经习惯褚长煦的亲亲抱抱了。 迟南青默默把紫宝石耳钉收起来,准备下次见面还回去。 但是在此之前,他决定先对郁白进行一番恐吓,以报复他的恶劣行为。 第29章 迟南青给郁白发了信息:“这是你的耳钉?” 郁白:“是我送给你的!” “对了, 我好像不小心忘记和你说了。” …… 小朋友你连演都不愿意演一下吗,这么蹩脚的理由。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无语的笑容。 “那你还真是不小心, 都戴到我耳朵上了。 ” 郁白:“我真的忘记了。(委屈)” 是不小心忘记是故意他心中自有判断,容不得某人狡辩。 这个耳钉带来的破坏影响实在太大, 刚刚面对褚长煦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今天有耳钉,明天还不知道偷偷留下什么, 到时候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挑了挑眉, 警告道:“以后再背着我偷袭,就别想再靠近我。” 小小年纪不学好,实在该敲打一下。 对方立刻认错:“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会告诉你的。” 还有下次?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反省。而且他一个(半个)长辈, 拿他东西也不好。 该怎么拒绝呢? 迟南青看了看手边的首饰盒,打开摄像头十分随意地自拍一张,刻意露出耳边那颗钻石耳钉,点击发送: “我丈夫给我戴上的,好看吗?” 一张貌美的侧颜乍然出现在郁白的眼前,郁白惊喜地咧开嘴角,以为迟南青都开心到了要拍照纪念的程度。 立刻保存后眼神一晃,看见了陌生的耳钉。 他毛茸茸翘起的脑袋瞬间垂下去,像是瞬间失去所有希望, 眼神都暗淡了, 如垂头丧气的布娃娃般被抽空了灵魂。 要是迟南青在他身旁, 看到他这副被抽干身体的样子,估计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南青怎么不戴我送的那个?” 郁白委屈发问,可惜现在的手机信息还没有传达情绪的能力,他的百分委屈也只能透过文字传递出十分。 白天刚刚戴上, 竟然就被换成了别的。之前怎么没戴呢?肯定是某个无能的丈夫说了酸话,让南青心软了,还便宜了他! 他攥紧了拳头,狠狠想,该死的家伙,怎么还没被赶出家门,真碍事。 迟南青无奈地回复:“丈夫吃醋了,我也没办法。” “身为他的爱人,我不能不顾及他的心情。” “请你以后不要做出这种让我烦恼的行为。” 都怪你小子,要不是你留下这个耳钉,至于被褚长煦发现吗!他至于这么心虚吗?! 郁白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只觉得自己真的要被丢弃了。 他愤愤想到,褚长煦都垂死了,他怎么还能复活呢!这不对!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那句“让他烦恼”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为什么从始至终,南青眼里都只有褚长煦呢?难道他的爱就一文不值?难道他们之间就只有师生情谊? 但他也只能酸溜溜说一句:“南青和他的关系真好,好羡慕。” 迟南青挑挑眉,这说的是反话还是气话?他这么无情,竟然都没有生气。他不知道的是,某人现在满腹难过,自然是生不起来气。 “不用羡慕,你以后也能找到自己爱的人。” 我已经找到了。可是他看不见我。 郁白在心底默默道。 要是……要是现在陪在迟南青身边的是他,要是能够一吐心中隐秘的爱语。 不,那样会更糟糕。 见他迟迟未说话,迟南青以为他还有事,最终警告道:“以后不许搞这些小动作,不然我会一起还给你。” 郁白:“好的。(委屈)” 迟南青抿了抿唇,盯着这个委屈的表情包一秒,可怜的小狗分外惹人怜惜。他终究硬下心关上了手机。 不可以!家里已经有了一只要哄的小狗,不可以多一只了! 饭桌上,迟南青斟酌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了一下男人平静的侧脸,上面已经窥不见一点受伤的气息。 自从给老婆戴回首饰,他的心情就一直不错,一点看不出之前愤怒伤心的模样。 放心之余,迟南青默默感叹他这令人佩服的情绪把控能力。难道他刚刚都是演出来的?褚长煦也不是戏精啊。 迟南青默默思索,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出神的他没有注意到褚长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双手突然搭在他的额头上,吓得他一抖。 褚长煦好笑道:“有什么事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没有等到回答,他低下头咬了咬下唇,将想要把迟南青抱进怀里的冲动压抑下去。 出神的样子,被惊讶到的样子,还有之前心虚的样子,故作镇定的样子。 每一个南青都是如此可爱,叫人欲罢不能。 再抬起眼,他又挂上那副和善明媚的面孔,殷勤地给迟南青夹着他爱吃的菜,在他的拒绝里乐此不疲。 第34章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战(迟南青单方面对他冷战),迟南青瘦了一些,昨日王姨确实没有说错。 褚长煦自责地垂下眼眸,争取再次养胖南青。 碗里的菜越堆越多,似乎和清除不完的bug一样。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迟南青终于忍不住了,他抱走自己的碗,气冲冲地偏过身去,不让褚长煦碰着。 还在持续投喂的褚长煦凝滞了,夹在半空中的筷子停驻片刻后落回自己碗里。 唉呀,他刚刚好像出神了,身体下意识地轮流夹着不同的菜,忘记看老婆吃多少了。 他尴尬地捂着嘴咳了几声,引来迟南青侧过脸去的冷哼。 褚长煦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圆润的后脑勺还有几根翘起的头发,可爱极了。 故作掩饰的咳嗽声硬生生成了笑声,迟南青更生气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人不仅一直夹菜,还莫名其妙笑,看上去像脑子有毛病。 等吃过饭,褚长煦洗完碗后又贴心地切了果盘,精致的水果全都摆好,搭配出美观的形状,看上去口感翻了几倍。 迟南青默默咬下递到嘴边的水果。嘴上很不适应别人的伺候,身体却很诚实地享受起来。 “你好奇怪。”他总结道。 “嗯?哪里奇怪了?”褚长煦疑问道,刻意压低的声音醇厚低沉,拂过耳廓时像是重重按了一下。 迟南青默默推开又在勾引人的褚长煦:“怎么突然这么……殷勤?”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迟南青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褚长煦无辜地说道:“多吃水果身体好。南青今晚是不是没怎么吃蔬菜?” “……”这人怎么还会揭人短?不爱和这样的人聊天。 迟南青瞅了他一眼,鼓着嘴不说话。 褚长煦求饶道:“是我没吃蔬菜,需要补充维生素。” 终于换来老婆轻笑的目光,他继续投喂老婆。 但是迟南青很快发现了不对,褚长煦一直不会离开自己一米,就算自己闲的没事到处晃,他也要跟在自己身边。 “你是被封印在我身边了吗?”懒躺在沙发上的迟南青无语道,本人已放弃抵抗。 褚长煦垂头揽着他,手不老实地往他腰上放,被迟南青懒懒挥开:“不在老婆身边,那我去哪?” 他再摸上去,被甩开。他不气馁地再次攀登,又被无情甩下。 被老婆狠狠瞪了一眼的褚长煦明白了自己受嫌弃的地位,他问道:“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迟南青:“不要。” 不爱被人催着洗澡,他母亲大人都没催过他。 “那我等会儿给你送睡衣?” “我洗澡的时候禁止敲门。” 又开始无事献殷勤了,指定有问题。 迟南青瞥他一眼:“有事?” 褚长煦蹭蹭他的脖子:“老婆,该做一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了。” “……褚长煦,你能不能要点儿脸啊?”迟南青捂住脸,感受到一秒蓬发的热量。 他怎么好意思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啊! “夫妻之间,就是要做夫妻该做的事啊。” 他不仅不要脸,他还正的发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着真理誓言。 一分钟后,褚长煦被赶去放洗澡水了。 迟南青摸了摸耳朵,终于清净了。 等一切准备完毕,迟南青终于磨磨蹭蹭进了浴室。不是自己主动想洗的澡,就是差了点劲儿。 他慢悠悠进去,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迟南青耳朵动了动,顺势转身将手抵在门框上,把他堵在外面,好整以暇地问道:“有事?” 此人虽一副谨小慎微、卑微凄惨的作态,但贼心不改、意图不轨,简称馋自己身子。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褚长煦一直赖着不走是为了什么。 纵是内心欲念勃发,但抵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瞳孔,褚长煦蓦然噤了声,暗骂着自己肮脏的心思,仍不愿放弃地抛着媚眼。 说不定……南青一个心软就…… 迟南青缓缓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微笑。褚长煦的眼神逐渐热烈起来,难道…… 迟南青:“想看啊?那是另外的价钱。” 褚长煦眼神亮了一瞬:还能有价钱?他什么都能给!只要是南青的要求,他绝对不会拒绝。 当然,抛弃他除外。 褚长煦问:“可以用我自己来换吗?” 迟南青微笑摇头:“你已经是我的了。” 虽然被拒绝了,但褚长煦却心情大好。被占有的喜悦感在他心底爆棚,他心底美滋滋地想,南青说我是他的人。 思绪回来,他大脑极速运作,思索着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献给爱人。 突然,一双细手攀上了他的领口,不轻不重的力道将他拽向下方,他瞬间和迟南青面对面,只隔着一寸的距离,近到他可以数清迟南青的睫毛。 将他拽到面前后,迟南青勾唇轻笑,言语间呼出的气息挠过他的脸庞,粉红的唇瓣差点相贴。 “你,还有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第30章 一束烟花在褚长煦大脑中炸开, 眼前的爱人娇媚可人,清澈明亮的双眼骄矜贵气,写满将他据为己有的占有欲, 让他胸中的血液沸腾。 他想立刻搂上他柔软的腰肢,将他揉进怀里, 告诉他自己的的确确归属于他。 迟南青看着他看直了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放开他的衣领。男人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仿佛还陷在刚刚的刺激里。 “回神了。”他推了推褚长煦,大腿却撞上了滚烫的温度。 “……” 迟南青红着脸用力推开他:“滚出去!” 在被推出去之前,褚长煦飞速在迟南青脸颊上亲了一口,迎接他的自然是差点撞断鼻梁的门。 轰然一声巨响仿佛让墙壁抖上三抖。若不是隔音良好, 指定要被举报扰民。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清醒一点,清除自己心底杂乱的心思。 这真的不能怪他,老婆存心勾引,他怎么会不上钩?不上钩那还能叫男人吗? 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褚长煦后怕地摸了摸鼻头,退后三步远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的回到客厅,迅速收拾起家务, 势必不给等会儿的自己留下任何后顾之忧。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 他露出一个腹黑的笑容。他是那种肤浅地连老婆洗澡都要偷窥的人吗? 当然不, 这都是迅速拉近距离的小手段罢了。 而且事实证明这招十分有效。 在他潜移默化的贴近下,迟南青已经固化了二人亲密关系的认知,和初恋时期的样子颇有几分相似了。 他不再是拘谨礼貌,疏离有礼, 而是偶尔会发泄出孩童般的的小小怒气,偶尔会顽劣地欺负他以获得乐趣。 安静的时候像一只高贵优雅的波斯猫,张牙舞爪地炸毛时可爱傲娇,在亲吻与爱抚下又会乖巧地软下身体。 初恋时期的迟南青就是如此容易害羞,如此可爱,能够夺走他的所有心神。被宠爱长大的孩子终于遇见了能宠着他后半生的爱人。 轻轻将抱枕摆回原位的褚长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 原来已经十年过去了,他却总觉得和爱人相处的时间不够。 和南青经历过的桩桩件件,他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他的记忆里。 那些连迟南青都不曾记住的小物件,都被他细细收藏起来。他的小表情、小心思,遇见的小确幸,他都记得。 所以当十年前的爱人回到身边,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可是爱人不坦白,执意要瞒着自己,收拾这个焦头烂额的局面,他也只能顺着演戏。 既然这是南青的选择,他不会反驳。 但是,褚长煦低下眼眸,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夏书逸居然没认出来,那他又怎么配站在南青身边。 他不担心那几个人会欺负迟南青,毕竟人人都怀着想上位的心思,又怎么敢在他面前造次。 他只担心过于复杂的关系,会让一向心软善良的迟南青为难。 如果迟南青愿意向他求助就好了,他非常乐意做这个恶人。不想办的事情,全都交给他就好了。 但以现在的局面,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他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南青才能明白,自己永远会站在他身后呢? 在浴室里哼着曲儿洗澡的迟南青心里却没这么复杂,他一向心大,是一只随时随地都能安然度日的卡皮巴拉。 虽然穿越到十年之后这个混乱的局面,依然可以拍拍肚皮翻个身子继续睡觉。毕竟,人在哪不是活呢。 眼下没了乱七八糟的人,只有褚长煦这个昔日男友,他接受良好,十分舒坦,完全把另外几位抛在九霄云外了。 第35章 他对褚长煦这位老公非常满意,会干活会做饭,认真工作还爱伺候人,堪称二十四孝好老公,挑不出一点错处。更重要的是他本就是自己挑选的爱人。 要是换成别人。 …… 他简直不敢想象和陌生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样子。 洗完澡后,迟南青瞅了一眼依旧炯炯有神的褚长煦,暗骂一句还没完了。 他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好言劝道:“褚长煦,你要学会禁欲。”边说脑袋瓜儿边一点一点,颇有股少年老道之气,逗得褚长煦哭笑不得。 “昨天晚上禁欲了,所以今晚应该以示奖励,你说呢?” 褚长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他压低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一样,磁性沙哑。亦或是由于一些别的原因,总之,甚至撩人。 “以示奖励,最多给你亲一口……不对,你刚刚就亲了……你早上也趴在我身上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 记起来了,他全都记起来了,自从穿越到十年后,他不是在被褚长煦亲亲抱抱,就是在被他亲亲抱抱的路上,刚刚差点就又中了他的奸计。 他都要怀疑褚长煦是什么重度依赖患者了。 迟南青冷哼一声,送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无情地将人赶去浴室洗澡,防止他继续黏黏糊糊。 没想到对方这次这么好说话,竟然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疑惑。 啧,被缠习惯了,都有点不适应了。 他皱眉思索,怎么感觉还顺了他的意呢? 一定是因为褚长煦最近太粘人的错觉,这才应该是正常人交往的方式吧。 天天黏在一起的,只能说是史莱姆变成的异种人类。 他摇了摇头,看见手机上的新信息。 迟北暮:“明天来公司找我。” 迟南青挑了挑眉,莫名有种被叫家长的压迫感。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又没有犯事,充其量……也就有些情感纠纷? 可是感情纠纷很显然是不归迟北暮管的,他暂且放下了心,继续瘫在床上无所事事。 浴室门传来响动,迟南青耳朵一动,索性将手机倒在床面,一股溜顺滑地钻进被窝假装睡觉,褚长煦只能看见一抹黑色一闪而过。 他走近来,只能看见床上鼓起来的一团被子。他笑了笑,侧坐在床边,对着被子故作疑惑地说道: “奇怪,刚刚还看见一个小脑袋在动,怎么突然不见了?” 迟南青沉了沉身体,往里钻的更深,充耳不闻。 循着这个动静,褚长煦大概知道他是以什么姿势躺在被窝里了,坏心思地压过去:“睡着了是默许我做些别的事情吗?” 被重物压着的感觉显然不爽,平时睡觉也只有他压着褚长煦的份儿。 迟南青无语地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瞪他:“你真是……变态,还想趁我睡觉做那种事。” “哪种事?”褚长煦挑眉,支着脑袋躺倒在他身边,“我抱抱老婆也不行吗?” “老婆晚上还说爱我,现在就嫌弃我了。唉,我还是收拾收拾睡到门外去,免得老婆看了心烦。” 谁让你出去睡了?搞得好像自己一直欺负他一样,真是倒打一耙。 迟南青被这个厚脸皮的人气笑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想的是什么。” “真的不可以吗?” 男人软下声音,伏在他腿上问道,一看就惯会用这种方式引导他松口。但他的视线却落到了不该落的位置,揭示了他不安分的心思。 真是被迷了心窍才会觉得这个男人乖顺。 虽然迟南青耳根子软,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已经初步练就抵抗力,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的脑袋:“梦里什么都有。” 顶着男人哀怨的眼神,他继续说道:“我哥让我明天去公司找他,不知道有什么事。” 这次轮到褚长煦沉默了。 他一秒钟就想到了夏书逸。因为迟南青的缘故,对方和迟家走得极近,俨然成为半个亲儿子,和迟北暮关系也甚是密切。 而迟北暮这个纯直男,虽然对迟南青找了个男朋友的事大为震惊,但凭借多年弟控的滤镜,他还是接纳了褚长煦,只是婚后鲜少交集。 夏书逸爱上了自家弟弟,按理来说迟北暮肯定是要削掉他一层皮的。 但不知夏书逸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成为了对方认可的下一个弟媳,而且愿意撮合两人,估计他没少在大舅哥面前说褚长煦坏话。 迟北暮平时不会联系他们,现在突然找来,肯定是夏书逸发觉不对找来的说客。 注意到男人不同寻常的沉默,迟南青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这是?我们褚学长也会出神?”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褚长煦垂眸笑了。 现在的南青可是十年前最爱他的南青,夏书逸又怎么抢走他呢? “老婆不会不要我吧?”褚长煦低声问道。 迟南青疑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虽然奇怪他的反应,但安慰道:“当然不会,安心吧。” 有了这个变故,褚长煦最终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只能抱着迟南青忍耐。 背抵着不可言说之物的迟南青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又发生什么变故,只能红着脸忽视异样的感觉,数着绵羊哄自己睡觉。 数着数着,他莫名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他哥是准备催他离婚的?!所以褚长煦才这么难过? 离婚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可能不和家里人说,父母暂且不论,迟北暮肯定是知道的。 还有夏书逸那个家伙,说不定就是他里应外合,洗脑迟北暮,找他助攻,最终实现和自己在一起的目的。 真是细思极恐啊! 他忽然想起夏书逸好像之前真的说过自己哥哥同意了他们结婚来着。 迟南青抓了抓脑袋,越想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他小心抬眼,侧过身看了看身后熟睡的褚长煦,对方俊朗的面容始终有一股散不去的阴霾。 迟南青抿了抿唇,越看越觉得他可怜,心疼地悄悄抱紧他,希望能给他一丝安慰。 这也太欺负褚长煦了吧! 他一个孤儿,一个人孤零零的,虽然娶了自己,但更像入赘,哪有人会站在他那边帮他。 迟南青气鼓鼓地瞬间倒戈,觉得他哥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帮着夏书逸胡作非为。 不妥,实在不妥。 而且褚长煦这么好欺负,都不肯说他们一句坏话,只会一个劲儿地问自己会不会不要他。 所以他刚刚……是不是对着褚长煦贴脸开大了啊? 埋在褚长煦怀里的迟南青并没有看见对方勾起的嘴角。 褚长煦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迟南青拱来拱去的身影,他在被窝里简直就是到处点火,要考验他到底多能忍耐。 他假装不经意地喘息了一声,声音有些异样。 迟南青被这满怀欲望的声音吓得不敢再动,闭上眼睛闷头就睡,让褚长煦无奈苦笑。 他的爱人怎么如此可爱。不用猜他都知道迟南青的小脑袋瓜儿想了什么。 唉,其他几位,不好意思。他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就要赢了呢。 第31章 第二天早上, 尽管迟南青多次拒绝,褚长煦依然坚决承担起了送他去迟家公司的任务。 不过也好,省去了他开车的功夫。有人自愿当司机, 迟南青半推半就答应了。 只是褚长煦一路上表情都略带凝重,罕见地少话, 让两人一向闹哄哄的氛围有些冷下来。安静的车内只剩空调的声音嗡嗡作响。 平时这个时间还在睡懒觉,迟南青不自觉打了一个呵欠, 懒懒地躺在座位上。 没了褚长煦插科打诨, 他现在简直困的不行。 他无聊地侧过头观察了褚长煦一路,视线从他锋利的的轮廓线划过性感精致的喉结,再到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厚实手腕。 反正是自家的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观赏。 他直白的眼神盯得褚长煦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多次投来询问的目光,又碍于开车的缘故不能分心,只能忍着疑惑。 终于到达目的地,褚长煦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什么异常,奇怪地问道:“我今天有什么问题吗?” 迟南青知道他刚刚坐立不安,但坏心思地就是不挪开视线,一直继续欣赏,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就很帅啊。” 青年露出的浅笑在日光的映照下灿烂生辉, 他慵懒地舒展身体, 微眯着杏眼, 那副淡然从容的姿态让人忍不住心神向往。 更别提他刻意压低声音玩味地说着撩人的话,虽不如对面那人低沉,但也颇有韵味,让褚长煦忍不住想把他就地正法。 可时机不对, 迟南青正要去见家人,对方说不定会如何贬低自己,劝说他离婚。要是自己再做什么错事,就更麻烦了。 一想到这里,褚长煦只能收敛起心思,笑道:“我整个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第36章 迟南青“呵”了一声,心想那可不得是随我看,不然不许进自己家门。 即使是被养的高雅矜贵的迟少爷,也是有着自己的霸道在的。 他伸手揉了揉褚长煦的脸颊,捏了捏上面差点揪不起来的肉,挑眉道:“笑得这么勉强,看起来不是很乐意啊。” 话尾语气低下去,带上一丝威胁的气息,颇像只发了狠蓄势待发要咬人的白兔。 被轻轻掐着脸,褚长煦不自然地说道:“我躺平任罚。” 被老婆抓住把柄了怎么办?当然要顺着老婆的意陪他玩啊。 啧,没劲儿。 迟南青松了手,象征性地爱抚了几下,眼看着褚长煦这位没脸皮的先生就要抱着他的手蹭,连忙缩回来。 不好意思,婉拒了。 “实在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上去。”迟南青道,“都是一家人,怕什么?” 明明是自己要去见家长,怎么搞的褚长煦紧张不已。他支着下巴思考,不对劲,一定有问题。 他可不一定把我当一家人,褚长煦暗暗想道。 作为夏书逸的眼中钉肉中刺,迟北暮没少听到他的坏话。 得知他那些恶劣行径后,冲上门就是一拳砸过来,还是一脸震惊的迟南青拦住把他赶走了。 这就是有老婆的好处。 被人打都有老婆护。 褚长煦完全没有意识到打他的是老婆的亲哥,也没意识到自己被打的混蛋原因。 他一门心思都沉浸在冷战期的老婆也会护着他的身影里。 他死都不会离婚的。褚长煦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 “网上说,太粘人的男人会讨人嫌,还会让伴侣觉得不被信任,从而产生矛盾和争吵。” 他假装害怕地眨了眨眼睛,“我还是回去上班,给老婆充足的空间。” 等他走了,再偷偷看老婆的定位。 期待了半天的迟南青只得到了这个不痛不痒的回答,他还以为褚长煦会答应,结果又成了怨夫,忍不住笑个不停。 “我对你的认知更深入了。” 原来昔日冰山男神还有这副面孔,看来他对褚长煦的开发还不足百分之一。 他穿越的时间太早了,甚至还没来得及确定关系,以后得重新认识一下褚长煦了。 但是退一万步来说,褚长煦现在的茶味真的不是他本身的性格吗?说不定不是因为自己“折磨”的呢? 迟南青与真相擦肩而过。 “你想怎么认识我都可以,什么时候都行。”褚长煦勾唇一笑,张开手臂大大方方让迟南青好好观察自己,“今晚要试试吗?” “……” 反正这个人现在就是满脑子黄色废料,迟南青明白了他的本质。 有人总想对自己图谋不轨怎么办?看来魅力太大也是坏事。 他颇为傲娇地冷哼一声,起身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少看点网上的垃圾信息,你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误以为褚长煦都是被网络带坏的,根本没往本质上想。 褚长煦听懂了,挑眉辩解道:“这都是老婆你教的,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功劳。” 一起学习的宝贵经验,怎么能不算老婆教的呢?他坚定点头,自己没说谎,这就是事实。 迟南青关门的手一瞬间凝滞了,他深深反思,怀疑了自己一秒。 我会是这种人吗? 下一秒,他就利落地关上门转身离开。 不可能,这一定是褚长煦在胡言乱语。他可是纯洁的好孩子,做不来这些险恶的勾当。 迟北暮大他五岁,早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公司工作。 每次兄弟二人吵架时,迟南青并不是避着他走,而是偏偏到他忙碌上班的办公室悠闲玩乐,引得矛盾更加激化,最后双双被父母教训。 两人从小便是对抗路兄弟,全靠弟控迟北暮的超绝忍耐力,惯的迟南青更为嚣张。 他轻车熟路来到对方办公室,一如既往熟练地坐下,宛如回了家般自然,看得迟北暮眼皮跳了一跳。 今天的迟南青,和以前的臭小子气息很相似。 直到他结婚后慢慢稳重下来,迟北暮的一腔爱弟之情才得以抒发。 毕竟之前的某人可是一点不念着他的好。 迟北暮也不跟他客套,开门见山:“我听说,你不离婚了?” 迟南青:…… 亲爱的大哥,你看,你这不就把天聊死了。 哪有早晨见面第一句,听说你不离婚了? 他无奈扶额:“嗯。” 听说,一看就是听夏书逸说。家有拱火竹马和听之任之的亲哥,迟南青一个头两个大。 迟北暮皱眉不悦道:“我建议你还是远离他为好。” 脱去青年时期年少有为的风华正茂,迟北暮如今倒有几分威严之感,是能顶起一个公司的主心骨了。 “他怎么了?”迟南青问道,他真没觉得褚长煦哪里不行啊。 迟北暮闻言眯起眼,锋利的目光刀刃一般刮过来,要把他切成生鱼片拨开看个仔细一样。 迟南青缩了缩脑袋,知道瞒不过他哥,只能承认:“其实我是从十年前穿越到现在的,你信吗?” “……”迟北暮停顿了两秒,站起身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叫失忆,你傻了?” 迟南青解释的话语全都梗在喉咙里,顿时无言以对。 他气愤地抬头瞪向迟北暮,却被他慈祥心疼的眼神盯得打了个哆嗦。 好诡异,他哥变异了? 他是穿越了,但迟北暮是被夺舍了吧? 但是话说回来,见面就说自己傻了,很符合他哥钢铁直男的性格。 “你才傻了。”他挥开迟北暮的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了,大二学子喜提婚后人生。” 但老公是自己的亲亲男友,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迟北暮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平静,而是眼中蓄起了怒火,一副要冲出去刀人的样子。 迟南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朝门挪去:“首先……我零责任啊……” 好怕他暴起打人,这是怎么回事? 迟北暮果真如他所料想的那样炸毛了,他本就是个暴脾气:“褚长煦那个狗东西!他是怎么照顾你的,把你弄丢了十年记忆?!真是狗东西看我不打死他……” 还是上次电话里那个大嗓门,他熟练地捂住了耳朵,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等等,他不会要去找褚长煦干架吧? 他眼疾手快抱住了就要抛下工作出门的迟北暮:“哥!冷静,冷静啊!” 迟北暮回头,恨铁不成钢地怒斥:“你就是太恋爱脑了,被鬼迷了心窍!被蒙上眼睛了你知道吧?!都怪爸妈把你养的太单纯,才会被这种狗东西骗!” 一通输出砸得迟南青找不着北,嗯……他现在在他哥眼里的形象是个恋爱脑。 说完,迟北暮看着他懵里懵逼的眼神,想起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缓缓叹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反正我一定会帮你算账的。” “与其生气,你不如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气成这样了,迟南青觉得他哥肯定是知道内情,自如套话。 “他就是个变态,偷窥狂!监视着你,还不让你出门!” 说着说着,迟北暮又激动起来,想到自家弟弟是如何被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欺负的,恨不得立刻去把他千刀万剐出气。 “可是这几天我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啊?”迟南青仔细回忆了下,疑惑地问。 褚长煦这些天谨小慎微,都不敢大声讲话,还能做出这种离谱的事? 迟北暮:“你失忆多久了?” 迟南青纠正道:“是穿越,四五天。” 迟北暮不管他的歪理,假装没听见:“那已经过去了多久?” 迟南青诚恳道:“……十年。” 他缓缓抿了抿唇,懂迟北暮的意思了。 见他已经明白,迟北暮也不再多说,话锋一转开始推销别人:“你看夏书逸也不错啊,比褚长煦好多了。” 闻言,迟南青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敢相信他哥一个钢铁直男,是如何走到撮合自己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地步的。 “哥,你不是……直男吗?” 迟北暮见他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又没安好心,一肚子坏水儿,一个脑瓜嘣儿敲他头上,疼的他捂紧了脑袋,一脸哀怨。 “你结婚这么久,我都跟他不知道吃了几顿年夜饭了,能不习惯吗?没心没肺。” 迟南青揉了揉泛着余痛的脑袋,心想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当年他哥和褚长煦初次见面时,那可谓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当时褚长煦因为接他回家淋雨发烧,索性留了下来,两人滚在一起睡了一晚上。 虽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但怎么看都很不清白。 第37章 特别是当他睡眼惺忪地打开大门,看见房外站着的迟北暮时,他吓得立刻清醒了。 迟南青还穿着睡衣,翘着头发,满脸懵逼:“……哥?” 他慌乱地站在门口,祈祷他哥不要进来。 迟北暮却没遂他的意,大步流星地跨进大门,并对他的房子进行了“巡视”。 迟南青:“!!!” 这可不能乱看啊! 他紧张地跟在迟北暮身后看他风风火火进入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无一物:“饮食不健康,不合格。” 迟北暮又转悠到洗手池旁,看了看里面的碗筷:“清洗不及时,不合格。” 他仔细辩认了一下里面的食物,疑似速食食品:“饮食不健康,不合格乘二。” 迟南青看着他势要把家里翻个底朝天的态势,来不及奇怪,连忙拉住他:“不行,这是我的家,你不能到处逛。” 迟北暮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像是刚刚注意到他:“睡到十一点还没起床,作息不规律,不合格。” 迟南青:“……请问您有事吗?” 迟北暮咳了咳,像是在掩饰什么,郑重说道:“由于以上不合格表现,我对你的独立生存能力产生严重的质疑,请你一周内搬回家,会有专人接送上下课。” 迟南青算是明白了。 他开学时说要独立生活,所以自己搬了出来,家里二老拗不过他只能同意,现在后悔了又让迟北暮来当说客。 他无语地靠在墙边:“老头子给了你多少好处?” 他哥都叛变了,真是万恶的资本家,扭曲人心。 迟北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和他藏着掖着:“五天假期。” “什么?”迟南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要气笑了,“我搬回家只值五天假期?!” 这显得他很廉价诶! 迟北暮眼睛一瞪:“臭小子,你知道你哥多久没休息了吗?我要是有能耐,直接给你转到经济系,进公司干活,不许偷懒。” 迟南青跟随个人意愿报了艺术系,他从暑假一直念叨到现在。 知道他心里不平衡,迟南青吐了吐舌头,添油加醋道:“幸好你没能耐。” 说罢扭身躲过迟北暮拍来的手掌。 迟南青刚刚放松一秒,就眼睁睁看着他哥脚步一拐走进了卧室,他刚刚伸出的手都没来得及碰到他的衣角。 刚刚是虚晃他一枪是吗? “……” 完了,要死要死。 恶魔的声音传来: “迟南青,你卧室里为什么有个男的?” 第32章 躺在床上的另一位主人公幽幽转醒, 褚长煦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迟南青。 他紧抿着嘴唇一脸焦急,视线不停地在迟北暮和自己身上流转,一副恨不得把时间倒转回去的样子, 让褚长煦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初遇那天,他就看见过迟南青的哥哥, 只是当时迟南青太过耀眼,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此时才回想起来另一人的存在。 不凑巧居然现在碰上了。这显得自己很不郑重, 还没确认关系就跑到老婆家里过夜,会不会给人留下轻浮的印象? 褚长煦想了想,决定假装没醒,暂时避一避, 等日后再正式认识对方的家人。 听着门外兄弟俩你来我往的怼言怼语,他想堵上耳朵回避迟南青的隐私,但又私心想知道他在家人面前的样子。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亲人是件好事,能够在某些时候照顾迟南青,督促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以后,他也会这么做,如果能亲手照顾迟南青,那该多幸福啊。 他的思绪飘向远方, 不曾想一阵脚步声走近, 他意识到有人来了, 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刚刚醒来。 褚长煦这才将视线转向迟南青身前那人。 两兄弟轮廓相似,气质却大不相同。迟南青就像纤细温雅的青竹,和他的名字异曲同工, 内敛清和。而迟北暮则眉目硬朗,霸气外放,高大的身躯能把迟南青全部遮住。 明明是亲兄弟,竟然能有如此不同。褚长煦越发觉得迟南青是上天的馈赠,是祂最精心雕琢的珍宝。 他起身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褚长煦,是南青的……” 他试探性地看向迟南青,眼底有促狭的笑意。 迟南青眉头一跳,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他不会要说是自己的男朋友吧? 迟南青看向他哥挺直的背影,大惊失色,他不想以这种方式出柜啊! 他在迟北暮身后冲褚长煦挤眉弄眼,白净的小脸都皱成一团,黑宝石般的眼睛眨巴眨巴,传递着主人的迫切心意,神情生动极了。 褚长煦发誓自己从没看过这么鲜活的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嘴角。 幸好粗线条的迟北暮根本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我是南青的好朋友。”他私心加了一个好字,以突出自己与其他人的区别。 毕竟迟南青也只会带自己回家,只会和自己亲近。比起普通同学,他对自己总归是不同的,这让褚长煦又勾起一抹笑意。 迟北暮点了点头,简短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他哥哥,迟北暮。” 弟弟交了新朋友,他很高兴,只是并不外显,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在他眼里,迟南青就是哪哪都好,样貌身世,性格才华,都是个个顶尖,完全碾压别人家小孩儿。但不知为何,除了和夏书逸交情颇深,对其他人都是泛泛而交。 他没有怀疑过是夏书逸的占有欲在作祟,以为是迟南青看不上别人。 既然迟南青看不上别人,那说明别人有问题。 绝对不可能是迟南青的问题,毕竟他知道有很多人暗中惦记他,只是碍于迟家不敢舞到面前来。 见迟北暮没有对褚长煦睡在自己床上发出质疑,迟南青松了一口气。紧张的身体瘫软下来,熟稔地借着迟北暮的肩膀靠下了。 他人前正襟危坐,礼仪满分,人后靠墙靠沙发靠人怎么舒服怎么躺。 看表象会轻易认为这是一位严格培养出的优雅少爷,但拨开他的外皮,能看见底下赫然写着咸鱼少爷的养成方案。 迟北暮皱着眉头,拎着他的后脖颈就把他立起来站好,顿时一阵酥麻席卷全身,让他下意识逃走。 手劲儿真大,都不怕把他脖子掐断。他揉着脖子,瞪向不领情的迟北暮:“对自己亲弟弟下重手,冷血无情。” 别人还没这个资格给他靠呢。 “在你的好朋友面前还带一身坏习惯,也不怕人家笑话。”迟北暮带着他出去,给褚长煦收拾的空间。 走之前,两人还背着迟北暮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相视一笑。 等他洗漱完出来,迟南青朝他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气氛逐渐凝固起来,迟北暮一个人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审视的目光压向对面的二人。 重点在褚长煦身上,就连迟南青都能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的威压。 被审视的人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反而云淡风轻,还能浅笑着搭话,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这让迟南青很不好意思,他的人怎么能在自己的家里被欺负? 他暗中给迟北暮递眼色,警告性地瞪他,让他不要对着褚长煦散发这么大的敌意。 万一把他吓跑了,自己上哪再找这样又帅又完美的对象。 迟北暮:“……” 小兔崽子,才交到新朋友几天,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两人眼神对垒,要不是顾及到外人在旁,兄弟俩估计又怼起来了。 褚长煦将他们的眼神尽收眼底,笑了笑。 他很理解迟北暮的做法,迟南青要是自己的弟弟,他也会警惕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害怕自己的珍宝被拐跑了。 不过,如果是真的兄弟,他估计会发疯吧。褚长煦垂头喝了口水,敛下眼底复杂的情绪。 “可怜的夏书逸才出国多久,你就有新欢了,也不怕他伤心。”迟北暮取笑道,“小心他回来找你算账。” 他调侃的是迟南青和夏书逸竹马之情,但落到褚长煦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毕竟褚长煦和迟南青可不是纯洁的友谊。 难道迟南青在他之前,还有恋人? 褚长煦默默将目光投向身旁一瞬间绷直身体的迟南青。 没有哀怨,没有质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黝黑深邃的瞳孔就让迟南青心里一个咯噔。 迟!北!暮! 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知道我和褚长煦是什么关系吗?! 他在心里呐喊着,面上却不敢展露分毫,提心吊胆地朝褚长煦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不行,不能让迟北暮知道,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我和夏书逸是正经的朋友关系,非常正经。” 迟南青咬牙切齿地解释道,恨不得给他哥两拳。 “我没说你们不正经啊。” 第38章 迟北暮疑惑地说,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无厘头。 他看了看两人相处的氛围,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种奇怪。 难道是他的错觉? 还是因为迟南青鲜少交朋友,所以看起来很奇怪? 迟北暮沉思片刻,终于想明白了。 他思忖了一下说:“南青,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好朋友,但你也不用这么粘他吧?要不你直接坐他腿上得了。” “嗯?”迟南青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和褚长煦紧贴着的肩膀和大腿,以及对面和他隔了一道天堑的迟北暮,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这不是,怕褚长煦一个人坐着,显得孤零零的嘛。” 习惯了和褚长煦贴贴,忘记分开了。迟南青红着耳朵低头,小心翼翼地挪开一点距离。 迟北暮呵了一声,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这样的柔情,从未对他亲哥抒发过。 “那你也不能跟人家在一张床上睡觉,黏糊糊的,是不是还要每天手牵手去学校上课吃饭写作业?” 他给了迟南青一个鄙视的眼神,“家里有客房,还跟别人挤,你这就叫待客不周。” 迟南青心里很是不服气,那你要是知道褚长煦昨天晚上还穿他的睡衣睡觉,岂不是觉得他们无法无天了? 但他不敢怼回去,不然他这直男大哥就要看出他和褚长煦的不正当关系了。 幸好,迟北暮是个粗线条,一点没往爱情上想。 没等他应声,褚长煦接话道:“是我昨天送南青回家不小心感冒了,他为了照顾我才这样睡的。” 说罢还配合地咳了咳:“南青行事周全,又温柔贴心,不放心我一个人。” 迟北暮觉得自己就像生吃了一个柠檬一样酸,表情都因为疑惑和质疑皱到一起。 行事周全,温柔贴心,这和在家里天天当小霸王的迟南青沾边吗? 被夸奖的迟南青心底很是高兴,转头看见他的表情,又顿时扫了兴。 他佯装生气地将手拍在桌面,增长气势,大言不惭道:“怎么了,我就是这样啊。这可是他亲口说的,我没有逼他。” 迟北暮挑眉:“谁知道你有没有暗中胁迫他呢?” 褚长煦证明:“我纯属自愿。” “……” 本来是为了完成督促迟南青回家任务的迟北暮决定离开了,这个家只剩下这俩就够了,多一个人都嫌多。 他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享受自己五天的假期了。至于迟南青,跟他的好朋友黏糊糊去吧。 等他走后,迟南青伸了个懒腰,软软靠在褚长煦身上。这个人肩宽腰细身材好,他的脑袋正好卡在他温热的脖颈间,舒服极了。 就是太瘦,有点硌着肉,他建议道:“褚长煦,你要多吃点。” “不舒服吗?”褚长煦调整了下姿势,让他倒在自己怀里的姿势更加舒适。又拿来沙发上的抱枕,垫在他悬空的半侧腰部。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轻声在迟南青耳边问道:“夏书逸,真的只是你的朋友吗?” 迟南青:“!” 可恶的迟北暮,不仅赶他回家,还给他挖坑。他跟褚长煦爱情装友情,衬得自己和夏书逸的友情都被误解成爱情了。 冤枉啊! 他身体的僵硬被褚长煦精准捕捉到。他心底升起一股危机感,这份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一向沉稳的他有些焦急。 迟南青对周围的同学,都保持着有礼的距离,是站近就能被照耀的朝阳,也是如何都摘不下的明月。 但他只会和自己一个人深入交往,他们做了许多唯一的事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难道这份特殊,不是给他一个人的? 那个人能在之前就当迟少爷的朋友,会是什么背景?他又是以什么身份吃醋? 他的手沿着迟南青身体的曲线慢慢滑动,激起阵阵颤栗,享受着迟南青因他的动作而产生的反应。 这种感觉,能让他觉得,迟南青是属于他的。 褚长煦低头将他整个人笼进怀里:“他也会像我一样,这样对你吗?” 第33章 迟南青握住他乱摸的手, 声音有些急促,带着喘息:“不会,只有你。” 他用力掰着他的手指, 却怎么都掰不动,血肉之躯怎么会跟钢筋水泥一样牢固。 “可是……”褚长煦拖长了声音, 双手将他箍得更紧,让迟南青娇小的身躯沉沉陷入他怀中。 留着悬念的话语引得迟南青忍不住侧目, 男人尚未褪去青涩的面庞因其瘦削已经初步显露出棱角, 逆着光的方向让他的眉眼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晦涩,迟南青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去,沿着曲线描摹。 “可是我只是你的好朋友, 而且你好像也不止我一个好朋友。” 褚长煦低沉的声音逐渐明朗,伴随着胸膛的阵阵抖动,再也掩藏不住藏匿的笑意。 “啊?”迟南青愣了愣,反应过来褚长煦在逗他,亏他还以为他伤心了想去安慰,真是浪费感情! 现在还变着法地挑起刚刚的风波,那是情急之下的被迫选择,绝对不是他不想承认。 迟南青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胸膛上,恶声恶气道:“好朋友, 你现在逾矩了, 松手。” 他小发雷霆的样子一点也不嚣张可怖, 反而和张牙舞爪却挠不破皮肤的小奶猫一样可爱,让褚长煦眸色沉沉,露出一个腹黑的笑容。 正准备起身离开,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缠上了他的腰, 他整个人被掀翻在沙发上。一阵天旋地转,让刚刚清醒的迟南青差点眼冒金星。 没等他找褚长煦算账,眼前猛然一黑,褚长煦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将他死死压住。 他双手撑在自己耳边,鼻尖抵着鼻尖,锋利的眉眼直直戳在面前,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胸腹部紧密相连,连呼吸产生的起伏都无比明显,他感到接触部分的衣服像是完全消失了,正升腾起热烈的温度。 “我不要做你的好朋友。”褚长煦垂眼看着脸色愈发红润的迟南青,噗嗤一声笑出来,忍不住在他耳垂轻咬一口,让他发出悦耳的忍耐声。 他的心情越发愉悦,不只是为了这份亲近,也是为了迟南青并没有推开他,而是攥紧了双手,接纳这份爱意。 但他心底还是很不舒服,总有一根刺扎在好不容易被融化的柔软心脏里。他说不清,这是他自己的刺,还是外来的。 “你不承认我的身份,我很伤心。”他说道,冰凉的手指探到迟南青温热的侧脸,手下柔软细嫩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细细研磨。 迟南青抬眼看了看他如常的神色,心中感叹,不愧是冰山男神,这种时候也能面不改色?他明明能感受到褚长煦的呼吸又重又深,有些可怕。 正欲开口,他的嘴唇被一根手指堵住,对方强势地继续说下去,温柔的眼眸目不转睛注视着他: “你如果有别人,我会更伤心。” “……”迟南青咬着唇笑了。 好吧,这个男人的思维还停留在这里。 明明夏书逸只出现了一句话的时间,就这么斤斤计较,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眸弯弯,明艳动人。 “夏书逸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和他不一样。”迟南青深吸一口气,害羞地别开眼不好意思看他,“你是最特别的,不吃醋了吧?” 褚长煦难以压抑胸中震荡的情绪,盯住他动人的唇瓣,又在理智断弦的前一刻停下欲望,侧头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那我还是你的好朋友吗?” 迟南青被他气笑了,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 他无奈地承认:“男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听见了吗?” “需要我再重复几遍吗?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少年清甜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确认着他的心意,说到最后他也免疫了,势必要让眼前这个人害羞,逮着他的耳朵狂喊。 褚长煦罕见地红了耳朵,抱着他坐起来,依然舍不得松手。迟南青得意地笑了,轻快地离开。 思绪回到现在,迟南青看向满脸写着无奈的迟北暮,心里不免调皮地嘲笑。 真不知道神经大条的纯直男参加自己和褚长煦的婚礼是什么样子,错过了可真是遗憾。 迟北暮语重心长道:“不要沉溺于过去的事情,你要向前看。要懂得抬头,总是低头走路的人,怎么会看见你光明的未来呢?” “不要走神,认真听我说话。”他伸手揪住了迟南青的耳朵。 “呃。”迟南青捂住了耳朵,他上一次听见这种话还是高中班主任的思想教育,真是令人犯困。 他瞅了瞅迟北暮,身材精致,面容俊朗,并没有变成让人讨厌的中年男人,就是这思想嘛,和皮囊跟不上套,“十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迂腐的老古董了?” 第39章 闻言,迟北暮熟悉地随手拿起文件夹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引得他连连躲闪:“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还不给你阔别十年的弟弟一个拥抱。” “不好意思,上个星期你还找我让律师起草离婚协议。”迟北暮对这个臭小子显然没辙。 对方翘着脑袋眨了眨眼睛,权当没听见。 他叹了口气坐回去,说起正事:“虽然褚长煦不是东西,但是你看夏书逸是不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夏家,还深情地等你离婚。” “别吊死在他身上了,抬头看看身边还有良树。” 天哪,迟南青震惊地捧住了脸颊,眼睛瞪得溜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迂腐,你已经开放到给还没离婚的弟弟介绍男人了。” 这画面,好辣眼睛。 迟北暮点头,只当是弟弟另类的夸奖:“你就当褚长煦死了就行。” “……”迟南青内心呵呵。 门外传来噗嗤一声笑声。 夏书逸走了进来,笑吟吟接过话头:“可惜我们南青心软,要是又被他骗跑了,就麻烦了。” 迟北暮立刻正了正脸色:“把你的死恋爱脑收起来,今天就和夏书逸出去玩吧,培养培养感情。” 夏书逸靠在门边,一副今天吃定你了的样子。 迟南青目瞪口呆,还带这种强买强卖?你们俩要不是我亲哥和亲竹马,他真的要报警了啊。 “我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培养什么感情啊?”他指了指门口好整以暇的某人,无语道。 迟北暮没想那么多,张口就道:“你不是说你……” “咳咳。”迟南青立刻打断他改口道,“我觉得也行吧,正好我和夏书逸很久没见了。” 他朝迟北暮眨了眨眼睛,拜托他隐瞒自己穿越的事实。拜托,让夏书逸知道了,那家里二老也必然会知道啊。 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大哥最靠谱。 迟北暮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应允,这也正合他意:“去吧,过段时间中秋节记得回家吃饭。” 两人来到地下车库,迟南青一眼就看见那辆拉风的豪车,又想起刚刚迟北暮说夏书逸已经拿下了夏家,不禁感慨连连。 夏书逸小时候遭的欺负,那可都是夏家欠他的,现在总算还给他了。在这一点上,迟南青无条件站在自己竹马身旁。 夏书逸看着他笑了:“喜欢?我送你一辆。”其实他更想说,嫁给他,一切都属于你。 迟南青不看了,害怕他真的先斩后奏,这人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连忙摆摆手坐上副驾。 夏书逸习惯了他的拒绝,也不在意,建议道:“去我家,我亲手做饭,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迟南青犹豫了,孤男寡夫共处一室,怎么看都很不清白。他脑子一歪,不知为何突然问道:“那我晚上还能回家吗?” “我是什么人贩子吗?”夏书逸挑眉,被他的脑回路逗笑。 他侧撑着脑袋,哀叹道,“真好奇,我就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你,怎么在你眼里的形象一落千丈了。你实话交代,是不是褚长煦说我坏话,天天抹黑我?” 他每天讨好自己都来不及呢,哪有时间说你的坏话。迟南青默默腹诽,是你天天在我哥面前说褚长煦坏话才对,真是倒打一耙的狡猾狐狸。 “没有,你别总这么想他。” 夏书逸突然冷着脸俯身靠近,迟南青顿时紧张地屏息凝神,难道他终于按捺不住要动用武力了? 接着,对方慢悠悠地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又坏笑着坐回去: “不用这么防备我吧?你可不能见色忘友,有了褚长煦就忘了我啊。” “……”他无语地赏了夏书逸一个白眼,说:“还是去我家吧。”总比到了对方的地盘有主动权。 夏书逸像是想到了什么,玩味地勾起唇角,转头启动车辆:“好啊。” 迟南青一边看自己的手机,一边还在吐槽他哥不干人事,就这么把他送出去了,搞得好像他很恨嫁一样,一个没了就赶忙找下一个。 不对,是他哥生怕他吊死在褚长煦身上。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心想褚长煦究竟是做了什么,居然落得如此境地。 惨啊,真惨。 回忆刚刚的对话,“变态”“偷窥狂”等等词语又一次炸在耳边。 他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他哥那个大嗓门真该改了,跟喇叭似的,刺得他脑门疼。对比之下,还是温温软软心思细腻的迟南青更得喜欢,难怪父母总是更疼他。 偷窥这点他看出来了,上次洗澡某人还没脸没皮地想要溜进浴室,这么下流的事他一定干得出来。 至于跟踪,他掐着下巴,鼓起脸眯起眼睛沉思,褚长煦还有这么变态的一面? 突然,有点兴奋了。 第34章 “我回家了。”迟南青给褚长煦发了信息, 免得他跑空。 某人旁敲侧击道:“好,哥有什么话要嘱咐我吗?” 嘱咐倒是没有,但想把你赶出家门的意思是句句都有。迟南青眼神不免带上怜爱之情, 侧面回答:“他让我们中秋节一起回家吃饭。” 他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既然让自己回去吃饭, 那他肯定会带上褚长煦啊,四舍五入就是喊他们一起回去。 对方似乎很惊讶, 先是打了一个惊叹号过来:“老婆带我回家真好。” 到底是迟南青想带他一起回家还是迟北暮, 他心里清清楚楚。没办法,有老婆疼的人就是有家回。 “……”迟南青怀疑自己是不是之前虐待过他,怎么显得这么没骨气。 要是褚长煦现在在面前,他绝对要拍拍他的脊背让他立正站好。迟小少爷从来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更何况这是自己的爱人。 “也是你家。” “好好上班,记得想我。” 小撩一下,安抚安抚褚长煦受伤的心脏,这几年真是受苦了。迟南青偷偷笑了,应该不会吓到他吧? 对方半晌没回复,聊天框显示了好几次正在输入中,看得出来他的略微出手已经激得对方兵荒马乱,不知所措。 他的坏心思得逞了,心情大好。 从刚认识开始, 迟南青就喜欢逗他, 只是这段时间都让褚长煦抢了主动权, 眼下正是自己反攻的良好时机。 能有什么比让冰山男神脸红更有成就感的呢?小猫也是会咬人的。 “又在和哪个狐狸精发信息?”夏书逸在一旁问道,话里话外一股醋味,人都快被醋缸浸透了,“笑得这么开心, 你已经不和我天下第一好了。” 其实你自己就是狐狸精。 迟南青侧眼看他,一头长发收拢在脑后,眉目间锐气毕现,一双狐狸眼天生带笑,只有看自己时才会露出真情。 仔细想来,不只是自己没有其他朋友,连夏书逸也只和自己亲近,连带着迟家。 他们就像本体和影子一样,从未割裂。 直到,大学时期自己遇见了褚长煦。他沉思几秒,立刻得出了结论。 肯定是因为大学毕业后自己和褚长煦生米煮成熟饭,于是夏总光荣退位了。 不对,男人和男人怎么生米煮成熟饭?不管了,反正意思肯定是这个意思。 迟南青说服了自己。 原来他一下子渣了两个人,好像确实是他的责任啊。 “我也经常当着别人的面回你的信息啊,总不能你也是狐狸精吧?”他笑着反驳。 哄是不能哄的,褚长煦和夏书逸两人只能保其一,想保两个的结果就是全都保不住,他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惨烈场景。 他绝对不要左手被夏书逸拉着,右手被褚长煦拉着,两人一同掉眼泪,让他二择一。 想想就头疼,绝对不可以! 夏书逸挑了挑眉,锐利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把他盯得心虚:“我怎么记得你好几天都没回我信息了啊?” “我很忙的,我可是大艺术家。”迟南青扯着理由,转头假装忙着回信息,身边男人哼笑一声,默许了他的逃避。 事出反常必有妖,夏书逸几乎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感到迟南青不对劲,直觉告诉他自己的好事被破坏了。 当他亲口说出“不想离婚”四个字的时候,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从云端跌落谷底,就是这个感觉吧。最梦寐以求、唾手可得的梦境幻灭,最先抵达的不是痛楚,而是麻木,麻木到有一瞬间远离了全世界,失去了所有感官。 但他的世界里没有放手这个选项,无论是之前的夏家,还是最钟爱的南青。他会一步一步,慢慢得到。 拉来迟北暮并不是想逼迟南青,而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究竟有多坚定地,想要和那个曾经伤害过他的男人继续走下去。 他收起眉间的厉色,又戴上温和亲昵的面具,拎上东西跟着迟南青进门。 迟南青盯着他行云流水地从鞋柜拿出脱靴换上,轻车熟路地脱下外套放下,进入厨房干活。 第40章 这人是不是有点太熟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回了他自己家呢。 他揉了揉脑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该不会他隔三岔五就来家里看自己吧?那褚长煦…… 迟南青不敢想下去了,默默拿出手机给褚长煦递温暖:“中午记得多吃点,不然晚上抱着不舒服。” 时隔十年,褚长煦依然是那个硌肉的褚长煦,迟南青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痛心。 正在开会的褚长煦面若冰爽,一丝不苟地听着下属汇报的工作。 对方虽然有些紧张,但已经逐渐熟悉了这位面瘫总裁的风格。 忽然,褚长煦瞧见自己的社交软件传来一条信息。 他的手顿了顿,心底萌生出一股期待,会是南青吗?下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从来不会主动找他的南青,居然会再给他发一次消息吗? 但他还是忍不住屏息点开了,那句话在他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他忍不住读了好几遍,才敢确认这是迟南青发来的。 他在关心我!褚长煦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眉目间常年不化的冰霜融化。 对面的下属震惊地看着冷面阎王居然笑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任他们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他们眼中的冷脸总裁在爱人那里每日低眉顺眼,柔情似水。 他不自觉停住了话语,褚长煦疑惑地抬头:“……,然后呢?” 他立刻打了一个激灵,继续汇报。心中感叹褚长煦都走神回信息了,还能记住他刚刚说的话?不愧是总裁。 褚长煦:“在开会,等会儿回。” 迟南青收起手机,晃悠来晃悠去,最终还是进了厨房,倚在门边观察好竹马做饭的壮烈景象。 本以为对方会和自己一样四体不勤,没想到他手艺还挺好,步骤井井有条。 所以只有自己不会做饭? 迟南青深思,这都是因为自己比他们少活了十年啊。 夏书逸注意到他,顺手削了个桃放到他手里:“边吃边看吧。” “……”迟南青无奈道,“哄小孩儿呢?” 对方回眸笑道:“这个桃子免费,下一个桃子要喊我一声哥哥来换。” 一提起这个迟南青就来气,举起空着的那只手作打人状,在半空中挥舞着拳头。 夏书逸居然还敢提这件事,真是该挨揍了。 小时候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夏书逸还算老实,对迟南青唯首是瞻,最爱跟在他后边玩,吃饭睡觉喝水都要一起,上厕所都要守着迟南青。 虽然觉得他有点太粘人了,但平生第一次收了小弟的迟南青还是很骄傲,连迟北暮都不怎么搭理了。 既然能当老大,谁要跟在迟北暮后边玩? 而且夏书逸一头长发,看起来像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决定好好保护他,容忍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可稀罕这个精致得像瓷娃娃般的朋友了。 后来有一次,他们躺在小床上睡午觉,身体挨着身体,头抵着头。 夏书逸悄悄告诉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迟南青眼睛倏地一下亮起来,朝他身边挪了挪,凑到他嘴巴旁边,捂着嘴小声道:“什么啊?” “其实我比你大一点儿,你要喊我哥哥。”夏书逸缓缓说道,仔细观察着迟南青的表情。 看他不信,他继续哄道:“真的,我每次过生日都比你早。” 迟南青露出几分不情愿的神色,毕竟他这个大哥怎么突然就比小弟小了,真让人愁眉苦脸。 夏书逸抱住他:“你小声喊我一句,以后就不用喊了,好不好?” 半晌,被窝里传出一声软糯糯的“哥哥”。 接着他脸上就被亲得都是口水,生气地转过身去。 夜晚,他窝在妈妈怀里,问他和夏书逸谁是哥哥。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比他大几个月,是哥哥哦。” 小南青绕着妈妈长发的手顿住了,赌气般地钻进被窝睡觉,怎么哄都不出来。 “你不是说,不想一直做弟弟,想做一次哥哥吗?怎么生气了?” 妈妈在外面轻轻拍着他小小的身体,□□弹弹,手感极好,她忍不住一直拍,这让迟南青更生气了。 等以后迟南青让夏书逸喊哥哥的时候,他就有一百个理由分散他的注意力,一次都没有得逞,真是让人糟心。 不仅如此,面对迟南青的控诉,他还笑得满脸无辜:“早一年过生日,也是早嘛。” 他赌气般大口咬下一口鲜甜多汁的水蜜桃,甜蜜的馨香顿时铺满鼻息:“明明我才是哥哥。” 夏书逸转过来,俯下身子,注视着他的双眼:“哥哥。” 他的身体笼罩下来,遮住了窗外的日光,让迟南青觉得自己被困在他的身躯与墙壁之间。 这句话像是直直闯进大脑,拨动着陈年记忆的琴弦,迟南青手中不自觉泄了力,桃子一个滑动就逃离了手掌心。 他瞳孔瞪大,惊讶地立刻抢救,终究是晚了一步,所幸那颗命运多舛的桃子已经落入夏书逸的手中。 他看了看被咬下一口的桃子,上面还有一层细密的牙印,调侃道:“你这是真的想喊我哥哥,来换第二个桃子吗?” 说着说着,他故意凑近迟南青的耳朵,某人的敏感之地:“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迟南青反驳道,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反应过来后尴尬地咳了咳,伸手推开他。 夏书逸也不恼,无辜地洗了洗桃子,随便地塞进迟南青嘴里。 措不及防被塞满嘴的迟南青:“……”他口齿不清地含糊道,“夏!书!逸!” 每一个字都隐藏着滔天的怒火。 暗道不妙的夏书逸立刻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哥哥,南青哥哥……” 却依然没有躲过迟南青愤怒的拳头。 第35章 被痛扁一顿的夏书逸老实了, 他正在专业吃饭二十年的迟南青老师指挥下进行烹饪工作。 虽然他毫无经验,全是理论,但使唤起发小来, 迟南青毫无心理负担,十分自然地凑到他身边指点江山。 他一手支着下巴, 一手绕在腰间,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点评起来头头是道:“你这个辣椒切得不够美观。” “夏总, 刀功还要多练。” “我觉得你那个调料盐放少了,这样调出来的肉丝味道会淡。” 在他混乱的指挥中,夏书逸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只是不经意间抬眼看了看叽叽喳喳的迟南青, 眼神有些异样。 他总觉得这些天的迟南青很奇怪,性子倒是和以前相似,并不是变了个人。 但就是和以前相似才叫奇怪。 当年收到那份结婚请柬的时候,他正在国外收拢夏家最后的势力。一切都将要结束,只差美人在侧的时候,传来的却是噩耗。 他想过是该回去抢婚呢,还是该让迟南青的第一次婚礼顺利进行。犹豫了许久,终于在婚期当天,飞回国参加了这场婚礼。 婚礼现场浪漫如画, 人潮涌动, 他站在人群之中遥看着般配的二人, 冷漠的视线落到那张陌生的面孔上。 左顾右盼的迟南青终于找到了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牵着褚长煦的手朝他走来,笑靥如花。 和以前一样美。 但一切都变了。 夏书逸违心地扯出僵硬的笑容,掩藏起糟糕的情绪。 既然牵着新人的手, 又怎么会在意旧人的来去呢? “我还以为你没赶上了,要是没赶上,看我怎么找你麻烦。”迟南青有些害羞地拉过褚长煦,把他往前推了推,“看,这是我新上任的丈夫。” “你好。”褚长煦友好地伸出手。 夏书逸眼睛眯了眯,结束时轻声附在他耳边道:“真是好手段。” 褚长煦愣了愣,再一次直视了这位先生,似乎意识到了对方是谁:“夏先生,久闻大名。” “哦?我还挺出名?”夏书逸将目光投向迟南青,如果不是他,想必褚长煦和他一辈子都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何谈听过。 迟南青有些奇怪,怎么两人气氛怪怪的:“作为我唯一的好朋友,他怎么能不知道你呢。” 提及“唯一的好朋友”,他和褚长煦相视一笑,回想起那天的对话。 “哦——”夏书逸拖长了声音,那就是明知故犯。 不要脸的东西。 后来,也许是为了那该死的社交距离,也许是迟南青已经有了新欢,忘了旧人,总之他已经不再与夏书逸亲近。 而他归国之后,得到了一切,却又失去了一切。 直到有一天,迟南青突然找到他,想请他帮一个忙。他突然看见了新的希望,足以将他从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夜晚中拯救。 这份虚假的甜蜜也让他甘之如饴。 即使是这个时候,迟南青也没有再和自己相处得如此轻松自然。 忽然,他眉头一跳,余光中突然闪现一只鬼鬼祟祟的手。无奈之余,他默不作声地用手背挡住某人偷偷撒盐的小手,勾起唇角欣赏他接下来的反应。 第41章 如他所料,被碰到的迟南青发出尖锐的惊呼,立刻冲去水池边冲洗,翻来覆去地洗着手上莫须有的油汁,一边洗一边瞪他,鼓起的脸像极了胀气的河豚。 在他愤怒的目光里,始作俑者倒打一耙,轻飘飘说:“怎么拿个碗还能顺带牵下手,你究竟是不是喜欢我?今天第二次了哦。” “怎么吃个饭还能跑到别人家来吃,你是不是喜欢我?”迟南青回嘴道。 “是啊。”夏书逸承认地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迟疑。 “……” 迟南青“你你你”了半天接不下这句话,感叹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真行啊。”他拿出这句万能话术。 夏书逸看着他这副样子摇摇头,心想他就是太老实了,才被人骗跑了心。一点花言巧语都会害羞,就该多听点乱七八糟的话,锻炼一下心理素质。 他当年不该出国的,就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生了气的迟南青更是难哄,他决定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最终夏书逸不堪这个厨房小白的折磨,揽着他的肩把他按到沙发上坐下。 要不是亲眼盯着他洗了三次手,迟南青一定不会如此老实地任他动作。 此时微凉的触感透过衣服传来,他有些不适应地耸了耸肩,不明所以道:“真的不要我陪你吗?感觉你一个客人忙活半天很孤独啊。” 肩膀上的力瞬间重了一倍,他痛的一个激灵,左摇右晃,却逃不出夏书逸的手掌心。 夏书逸:“是是是,我是你的客人,小时候我跟你睡一张床的时候你也没说我是客人呢。” 今时不同往日嘛。小时候,褚长煦…… 褚长煦小时候不知道在哪个孤儿院吃苦,他没来由地心疼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去吧,夏总,我在外面为你加油。” 夏书逸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地走了,反正他一向拿迟南青没辙。 被遗忘的角落,褚长煦已经半晌没有收到迟南青的回复。他预感到不对劲,立刻打开家里的监控,正巧看见这温情的一幕。 他眸中的温情立刻凝固,消散无踪。 如果是之前,他也许会装作没看见。迟南青想要演戏来达成离婚的目的,但他绝不会放手。 但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几乎是关闭录像的下一秒,他就起身离开。 门外的助理只看见他急匆匆的背影。 “褚总……”助理疑惑地看着他的反应,难道是家里出了急事?他从未见过褚长煦如此慌张。 好吧,总裁下班了,苦命的他还要继续工作。 “咚咚咚——”玄关处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正在欣赏肥皂剧的迟南青一愣,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敲门呢。 难道是郁白又登门了? 打开门后,看见熟悉的面容,迟南青的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他僵硬地脖子下意识扭过去看着夏书逸的身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怎么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夏书逸在的时候回来了。 他本来算好了等褚长煦回家的时候,夏书逸已经离开,这样就不会撞见。 褚长煦见他第一眼,面上的冰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哀怨与悲伤。 这份明显的转变迟南青自然感觉到了,他心虚地讪笑了几声:“怎么这么沮丧啊,是……” 不等他的话说完,褚长煦冷着脸踏进门,一眼就瞅见厨房里的某个碍眼的家伙,眼神狠戾,转头又是一副凄惨的模样: “老婆,你居然带别的男人回家。” 此男变脸程度之快让迟南青目瞪口呆。 震惊了一会儿,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的话,嘴唇嗫嚅了几下说不出话来,“这个,那个,嗯……” 事实确实如此,但他真的没有这句话包含的隐藏意思。 听到动静的夏书逸走了出来,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颇有一副主人翁的架势:“大白天翘班啊,反正你那破公司也养不起南青,干脆关门算了。” 这人每次都能准时坏他好事,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等迟南青回心转意,他第一个清算的就是这个小偷。 感受到两人的剑拔弩张,迟南青在一旁小声道:“养得起的。” 看似解释,实则拱火,接到来自夏书逸的眼刀后,他默默往褚长煦宽大的后背躲了躲。 他欲哭无泪,这种抓马的事件究竟还要发生几次啊。迟南青默默为褚长煦叹了口气,这个小可怜果然还需要他这个当老大的保护,正准备为他仗义执言,措不及防听见下一句。 “总比夏总有钱花不出去好。”暗讽夏书逸觊觎了迟南青这么久,东西送都送不出去。有人希望送礼,也得有人收不是? 对方不收,给的再多也是白搭。 闻言,迟南青震惊地抬头,褚长煦的身影瞬间伟岸了起来。 好家伙,你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位小白花天天遭受恶霸的虐待呢。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高,预感到夏书逸要继续吵下去,他赶紧出来打圆场:“停,我饿了,快做饭。” 在夏书逸审视的目光中,迟南青左看右看转脑袋。 他忿忿不平地想:“偏心,每次都是这样。”但他又不想在褚长煦面前揭穿这个事实,不然不是证明了在迟南青心里他更重要吗。 他冷哼一声,转身回厨房去:“我做的饭,只有南青能吃。” 褚长煦扯了扯嘴角:“他只喜欢我的手艺。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夏总,还是不要和我这种天天照顾南青的家庭煮夫比了。” 在夏书逸爆发之前,迟南青赶紧推着他的后背把人赶进了厨房,安抚性地拍了拍。 回头一把拽住褚长煦,把他拉到客厅的角落,确认厨房里的人听不见声音:“我只是刚刚好撞见他了,他本来想带我回他家去,但是我想这肯定很不安全,我得回自己家,等你回来给我撑腰。” 这句话说得漂亮极了,虽然有些过于美化,但褚长煦就吃这套。 既然是老婆亲口说的,就算是假的他也信。 他受宠若惊地笑了,低头将迟南青搂进怀里:“等我回来给你撑腰?专门想回来的?” 迟南青坚定地点头:“嗯嗯。” 幸好,褚长煦问的是那部分实话,不是他和夏书逸遇见的部分。这点他大可放心地承认。 “对了,你怎么不上班就回来了?” 褚长煦静静地盯着他:“你好久不回我信息,我以为你遇见了危险。都说了,要离那种危险分子远一点,你看,像甩不掉的牛皮糖,跟进家里了都。” 还有,要回来给你撑腰。 第36章 一直沉迷肥皂剧忘了看手机的迟南青:…… 他突然想起来褚长煦那句“等会儿回”, 原来是真的等会儿回。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手合十歪头撒娇:“都怪电视太好看了,不生气了好不好?”漂亮的眼睛狐狸般眨来眨去, 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这招对他家二老百试百灵,让迟南青每次被抓到小尾巴都顺利躲过一劫。现在对褚长煦也是一样, 轻松拿捏。 “嗯?”他笑着靠到褚长煦肩膀上去,姣好的面容贴近对方的颈侧, 温热的呼吸洒下, 洗去他剩下的不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褚长煦哪里还有怨言?心爱的人愿意主动靠近,他上赶着求神拜佛都来不及。 褚长煦抿起压不下去的嘴角,眉眼中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手不自觉揉上他的脑袋,恨不得把他按进怀里来一个顶级过肺: “当然不生气,我只是很担心。南青这么可爱,多少人都想把我挤下去上位,要是真被别人拐跑了,我就要孤独终老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最喜欢趁我不在接近南青,真是可恶。” 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人?这句话指代性很强啊。 迟南青挑眉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某人,对方坦坦荡荡任他窥探,倒是毫不心虚。 确认过眼神, 这就是光明正大的内涵。 他调皮地挠了下褚长煦的手心, 看破不说破。对方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扣住他的手腕。 “你吃完饭还回去上班?” 迟南青面上不说,心底仍然有些疑虑。难道自己不回信息,就要费神费力专门回家一趟?怎么想都很不值当。而且之前教郁白画画,那通电话也来得时候正好。 难道他哥说的监控, 其实在家?他暗中盯了盯褚长煦,又在对方转头的时候换上笑脸,天衣无缝。 “嗯。”褚长煦应声。 至于他吃完饭到底走不走,主要得看夏书逸的去留。 他怎么可能留这个危险分子在家里待着?这种怀着不轨之心的人,绝对要死死盯紧,不给他拐走老婆的机会。 两人走进厨房,夏书逸看见两人握紧的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下的刀剁得咚咚响。 第42章 褚长煦也不甘示弱,刻意将那一侧朝向外边,供他仔细欣赏自己和老婆十指相扣的手。 既然喜欢来家里看南青,那就看个够。 刀刃剁向菜板的声音沉闷地刺耳,听得人胆战心惊。 “大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杀人了,有必要这么用力吗?”迟南青撇了撇嘴,皱着眉头矜持地离他两米远,害怕沾到飞溅的菜叶。 褚长煦贴心地护住他:“现在的人大多情绪压抑,行为激进,老婆还是离这样危险的家伙远一点更安全。” 他说得一脸正气,底气十足,反倒让迟南青捂着脸扯了扯嘴角,心想你也是个大哥,这绿茶地有些太明显了吧? 夏书逸阴沉沉瞅了装伪善的褚长煦一眼:“那有些人可要小心了,做了亏心事,总会被找上门来。” 对打扰了自己和迟南青两人世界的褚长煦,他向来没有好脸色。他们今天明明可以甜蜜度过,说不定下午还能把迟南青带出去玩。 现在褚长煦回来了,肯定会死皮赖脸跟在后面,他心里不痛快极了。 褚长煦默不作声,垂头去冰箱找食材,看得迟南青一阵心疼,扯了扯他的衣角,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送上一个温暖的笑容。 迟南青回头瞪了瞪嘴毒的某人,这算是娘家人欺负丈夫吗?夏书逸也算是半个娘家人吧? 好吧,褚长煦没有遇见坏婆婆,但遇见了不好相处的大舅哥们。 为了防止他们打起来,迟南青决定就站在厨房、二人中间,时刻盯紧他们。 夏书逸从小受欺负,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下手每个轻重。但褚长煦看起来是个乖乖学习的高材生,绝对不能被欺负了。 他抱着手臂站在二人中央,另外两人各自干活,毫无交流,仿佛隔着天堑,宽敞的厨房装下三个大男人顿时显得拥挤。 虽然有些奇怪,但迟南青觉得这是有必要的,他要捍卫自己老公的尊严。”自己的老公只有自己能欺负”,迟·小霸王坚定地点头,监督他们认真做饭。 看着褚长煦熟练地拿过另一块砧板和刀具,迟南青奇怪地问道:“我们家为什么会有两套厨具?” “那套是他买来的。”当然也只有他用。 褚长煦回答道。 “这都要分这么开吗?”迟南青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夏书逸,“你俩以前有仇?” 而且家里连厨具都备了,夏书逸你偷偷告诉我,你来家里的频率究竟多高? 夏书逸冷冷道:“又不是一家人。” 他才不屑于跟某个不要脸的东西做一家人,早点把迟南青拐走才是正道。 他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他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褚长煦淡淡道:“血海深仇。” 意图抢自己老婆之仇,不共戴天。 没认识的时候,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和迟南青亲近一些的朋友。 像迟南青那样的天之骄子,自然和他这种举头无亲,左右无故的孤儿不一样,有些朋友也是正常的。 但自从见面后,他才意识到原来对方早就对迟南青情根深种。 一开始他确实有些心虚,以为自己抢走了老婆,但又有些庆幸,幸好老婆爱他。除了迟南青,他一无所有。 后来,这人越来越恶劣,贼心不死,处处刁难,妄图插入二人美满的婚姻。 褚长煦觉得,自己之前还是道德底线太高了。迟南青既然和自己结婚,那就是自己的老婆! 迟南青:“……” 他抓了抓自己松软的头发,向后无力地靠在墙面上,用冰冷的温度让自己清醒清醒。 这是一场大型伦理电视剧吗?能不能来个人告诉自己:“卡!你的戏份结束了!” 然后他就可以拍拍脑袋走人,逃离这个头疼的漩涡。 眼见着两人又对上了眼刀子,他紧急制止:“停!分开就分开吧,现在我是你俩的裁判,比拼厨艺的时候到了,不许吵架。” 把矛盾转移到食材上,总比吵来吵去吵得他脑壳疼好,迟南青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夏书逸笑了:“这位裁判大人,我刚刚贿赂了你一个桃子,能不能加分?” 迟南青瞪他:“我可是公正的裁判,不许懂动歪心思。” 一个桃子就想贿赂自己,没门儿。 防止他没脸没皮地黏上自己,他索性站到褚长煦身边,还是乖巧听话的老公更可爱。 计划得逞的夏书逸偷偷笑了,让迟南青这个厨房小白祸害褚长煦去,这样自己专心做饭,肯定会获得他的芳心。 褚长煦见迟南青过来,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对面的夏书逸,转头挂上一张笑脸:“今天做你最爱吃的。” “嗯嗯。”他也不知道自己十年后最爱吃的是什么,囫囵点着头。 这几天的饭都好吃,他非常相信褚长煦的手艺。 等二人“和平”地做完饭,迟南青终于结束了自己站岗的任务,一坐下来就软了下去:“好累啊。” 一看见两人连摆盘都泾渭分明,他更累了。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立一立一家之主的威风,免得他们到时候打起来自己拉都拉不开,开口教训道: “这里是我家,你们要守这里的规矩。不能任凭自己的心意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这种祸乱家风的恶劣行为必须制止。” 夏书逸顺着他的话问:“家里的规矩是什么?” 迟南青:“我说的话就是家里的规矩,所以你们要听我指挥,我说往东,你们绝不能往西。” “这就是我一直恪守的规范,偏偏有外人坏了家里的规矩,还得再次重申。”褚长煦添油加醋道,话里话外都排除他的在家资格。 “而且只有我们在家的时候其乐融融,现在吵得老婆头疼,控制变量也看得出来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句里无一处提到了夏书逸,却处处针对夏书逸。 夏书逸“呵”了一声:“我和南青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是美满幸福,怎么你一回来就成了这样,贼喊捉贼也是有一套。” 迟南青火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堵上他的嘴。夹得是他那边,他估计这两人吃饭都是自己吃自己的。 夏书逸就这毛病,从小说话就呛,除了对自己,还真没他吵不赢的架,把夏家那几个人说的脸色发青也是常有的事。 他刚刚缩回手,就感受到一股仿佛要化为实质的怨气传来,筷子一拐又十分自然地又给褚长煦夹了一点。 迟南青觉得自己现在像幼儿园老师,眼前两个为他争风吃醋的小朋友必须得一碗水端平,一个都不能冷落。 他埋头吃着饭,突然耳边传来一句“所以谁做的饭更好吃?”。 坏了,自己给自己埋的坑到了。 他抬头看了眼胸有成竹的夏书逸,又看了看眼含祈求的褚长煦,默默吞下了口中的饭。 这把生死局。 他沉思了几秒:“我觉得,我做的最好吃。” “……” “……”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见他们没有反应,迟南青怒了:“你们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不认同吗?” 夏书逸:“……不敢苟同,怕你给我露一手。” 迟南青:“装也要装一下的吧?夏书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没有褚长煦爱我,他都能闭着眼睛夸我。” 褚长煦虽然还沉浸在复杂的情绪里,但闻言立刻点头表示忠心:“老婆做的饭最好吃。” 夏书逸:“……” 难道是他还不够爱?不可能,他守了十八年,怎么可能不是最爱迟南青的人,一定是褚长煦这种不要脸的人太会搔首弄姿,才勾引走了南青。 就这样吵吵闹闹吃过了饭,迟南青永远能在二人吵起来之前把他们都批一顿,从不懂得合作到糟蹋粮食,从打扰自己吃饭到不守规矩。 但好在这有效制止了他们的争斗,只是有点费嘴。 吃完饭,他看着递到面前的两杯温水,失去所有力气,瘫在沙发上淡淡道:“错了,应该是四杯。”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唉,你俩是不是该走了。” 太闹腾了,请让我清静。 夏书逸:“有人该回去上班了。” 他坚定地坐到一旁,一副今天都要和迟南青共度美好时光的态势,“南青,我可是空了一天陪你。” 褚长煦闻言不乐意了:“我要留下来保护老婆。” 眼瞅着他们又要开始论战,迟南青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们推出了家门。 “都不听话,都走。”他无情地关上大门,一人给了个白眼。 关门之际他还朝褚长煦抛了个眼神。 亲爱的褚先生,如果你是我的人,相信你懂我的意思。 第37章 过了一会儿, 褚长煦发来情报:“老婆,我盯着他走了。” 其实是夏书逸在楼下准备伺机上楼被他及时赶走了。 作为老婆最忠心的小狗,既然老婆想清静, 那就没人能回去打扰他。 第43章 话虽如此,但是退一万步来说, 这个家难道不是小狗的家吗? 当前时分下午两点,距离下班仅剩三个半小时, 减去路上消耗的时光, 实际可办公时间仅剩三小时。 他扪心自问,这三个小时并不能为公司做出巨大的贡献。今天也没有需要紧急处理的工作,褚总决定坚守自盗,背叛组织。 于是他满怀期待地发送信息:“老婆, 我可以回来吗?” 对方肯定了你的努力:“干得不错。” 并拒绝了你的提议:“(微笑)上班去。” 褚长煦从这个微笑表情里看出了满满的威胁之意,吐槽它都没有迟南青万分之一的可爱,同样是大眼睛圆脑袋,怎么这个表情就这么丑呢? 他垂头丧气地坐回车内,启动发动机的手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早就预料到他本性如此,迟南青恶魔的低语悄然而至: “你不上班就赚不到钱,没钱就养不起我,养不起我就会没老婆。你看,丢了老婆的最深层原因就是你不上班,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褚长煦:“……”南青的歪理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默默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空, 烈日当空, 万里无云。 如果是暴雨天就好了,心软的南青一定舍不得一个淋成落汤狗的自己。 想当年,他因为接南青回家淋雨,还获得一夜暂住权。为此, 机智的绿茶男友经常在暴雨的时候上门送温暖,再一不小心淋湿半个身子,渐渐在迟南青家里留下自己的睡衣。 今时不同往日,他年纪大了,也让南青失去了新鲜感,已经勾引不到他了。闷闷不乐之余只能偷偷调出监控,以解相思之苦。 他发誓再看一眼,就一眼。 下一秒,他的眉头骤然蹙起,眼中满是不安与犹疑,向后倾倒的身子立刻绷紧坐直,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 眼前的图像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连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都在封闭的车内放大。 楼上。 用一大段歪理洗脑过褚长煦后,迟南青就开始自己的行动,印证着自己的猜测。 按照褚长煦听话的性子,应该不至于明知道会惹自己不开心还硬是回来当枪靶。 要是回来了,那就更证明他心里有鬼,一直能看见自己在做什么。 他怀疑褚长煦在家里安装了监控,才能准确地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从穿越到现在也很久了,褚长煦并没有每天都给自己打电话的习惯。这显得郁白第一次来的那天,褚长煦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分外可疑。 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说“想自己”,更像是随便找的借口,只为了打断郁白的动作。 当时情况紧急,自己又刚刚穿越过来,对目前的状况一知半解,才会忽视了它的不合理性。 他又回想起之前自己手机上残留的信息。 “亲爱的,不要在画室待太久,注意休息哦。” --“不想看见你。” “(委屈)” “亲爱的,你还在睡觉吗?” --“你不知道吗?” 这两段对话真是细思极恐,有一种对方全然掌握自己的行踪,被圈养在对方牢笼里的感受,他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这种感觉真让人不舒服,他不适地抱紧了手臂。如果事实就是这样,他提出离婚也不是不可能。 他先是在画室里转悠了一圈。上次郁白来的时候,褚长煦那通电话可谓是及时准确,硬生生掐断了郁白往他怀里躲的节奏。 现在想来,难道从一开始,褚长煦就什么都看见了,只是装作不知道?也对,他连夏书逸都忍得了,还有什么忍不了。 迟南青翻箱倒柜地查找,从画室到客厅,始终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正垂头沉思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迟南青:“……” 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他微冷着脸颊,露出不达眼底的浅笑,反倒让回来的褚长煦有些胆战心惊。 现在的迟南青,像极了当时事情败露,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情绪与不舍,矜傲地扫他一眼,静静宣判他死刑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确实是天之骄子,只是一直收敛着锐意与高傲与自己相处,也是他如何都无法独占的太阳。 旧日的恐惧又一次攀上心头,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说不出话来,又怕说错话,让噩梦重演。 这几天穿越而来的迟南青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从痛苦与绝望中短暂地逃离出来,他又能亲手抱住那具温热的躯体,肆意亲近,让他好了伤疤忘了痛。 迟南青是如此惯着他,爱着他,让他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与掌控,又一次将摄像头放了回去。 他该后悔,也该忏悔,但又是活该。 “怎么回来了?”迟南青见他一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面色不好,递了杯水过去,“身体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接过这杯水的时候,褚长煦的指尖有一丝颤抖,虽然他立刻控制住,但还是被迟南青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心虚吗?迟南青眉头轻挑,心下顿时有了猜测。 估计褚长煦已经看到自己在找东西,以为自己真发现了监控,害怕自己又跟他提离婚。啧,他也不急着拆穿他,而是坏心思地想跟他玩玩。 离婚暂时不想离,迟南青知道自己还爱着他,也根据心意想要留下他。 但这种背着他肆意窥探的恶行,的确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他低头笑了,这个过程,自己得掌握主动权了。 褚长煦听见他带着玩味的笑声,不祥的预感顿生,哪怕现在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是没有被发现,他也愿意一搏。 “有些不舒服,我下午休息半天,在家陪陪你。”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仍然想要将这个事情瞒下来。手臂却被迟南青扶住,他有些讶异地抬头。 “不去医院看看吗?”迟南青抱着他的胳膊,揪着他的谎话不放,心想行啊,十年不见,你胆儿肥了,都敢拿假话套我了,“我陪你去,拖着不治万一严重了就不好了。” 面上依旧是天真无邪的笑容,手下不自觉用了力气,箍得越来越紧。 褚长煦意识到他在生气,息了声,坦白道:“其实是我想留在你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心里一直很慌,害怕你会离开我。” “哦。我最近也觉得心慌,总觉得家里有人看我,你回来了也好,帮我压压邪气。”迟南青随口说道,拉着他坐下,“那陪我一起看电视吧。” 听到“有人看我”这四个字的时候,褚长煦的手猛然一抖,杯中的水咣当一晃,擦过杯沿,差点儿就要泼出来,他尴尬地咳了咳,将差点暴毙的杯子放回茶几。 迟南青侧过头在一旁捂着嘴笑,只剩一双眼睛还在斜瞟着故作镇定、面不改色的某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抖动的胸膛,害怕自己笑出声来露馅。 之前怎么没发现,褚长煦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他顿时不生气了。谅褚长煦也不敢随便把自己的视频往外传,估计是留作自己欣赏,真是变态啊,实在要好好敲打敲打。 “你在家的时候没有一种被人看着的感受吗?”他继续说道,“难道他只趁着我独自在家的时候欺负我?真是恶心。” 最后两个字说得尤为重,狠狠地敲在褚长煦心头,他感觉迟南青是在内涵他,但迟南青又不是这种弯弯绕绕的性子。要是又被发现了,立刻喊离婚才是正常反应。 一时间,他有些捉摸不定迟南青的态度:“这真的太坏了,明天就是周末,我这个周末都在家好好陪你,随时跟在你身边,看他还敢不敢出来欺负你。” 迟南青躺在沙发上,懒懒地勾唇笑了:“好啊。” 沙发这么大,他偏偏就要睡到褚长煦腿上去,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他欺负我,我就欺负你。” “原来你也是只小坏猫,欺负不过别人就拿我撒气。”褚长煦护着他的胳膊,防止他翻身掉下去,指间与大腿上温软的触感让他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的屏着呼吸,“可怜我一出社会就被你买下,现在只能任由你欺负了。” “买下?你当这是旧社会呢?”迟南青才不信他的鬼话,当时他死都不肯收自己的钱,干什么都要买单,搞得迟南青都不好意思了。 但现在此人已经学坏了,不是当年那个略微发绿的小白花了,现在已然进化成一朵黑心莲。他的话,以后都需要仔细斟酌才能相信。 躺着躺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顿时气愤地坐起身,一巴掌扇过去:“控制你自己!” 对方捂着胸口:“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迟南青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顿捶打,褚长煦闪身躲避着他的拳头,喊着“家暴”,又被紧急捂住嘴。 手心却传来细腻的触感,迟南青瞪大了双眼:“你个不要脸的!”趁此机会,褚长煦不退反进,一个扑倒就把迟南青压在沙发上,两张唇瓣瞬间覆合。 第44章 世界陷入一片宁静,两人一同栽倒,经受一番磨难的沙发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可惜已经无人在意。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连世界都被遗忘,呼吸都被凝固。 在这一刻,彼此相拥的躯体成为唯一存在的证明。 第38章 “唔……”迟南青发出抗议的呜咽, 又紧急停下了嗓音。这声音太奇怪了,软腻地像小猫撒娇一样,让人更害羞了! 他伸手要推开褚长煦, 手腕却被对方牢固地禁锢在胸前,不得动弹。他震惊地瞪大双眼, 想问问褚长煦究竟想干什么,嘴唇又被他叼着说不出话来, 起也起不来, 动也动不了,只能扭动个不停,勾得褚长煦呼吸越发粗重,抵在腿根的温度也愈发灼热。 直到被亲到失去知觉, 才被松开。他狠狠揉了揉麻木的嘴唇,感觉一定是肿了,说不定现在红地吓人,怒气冲冲地又给了褚长煦一拳。 褚长煦带着餍足的笑容:“软绵绵的,像你一样。” 眼前的爱人眼尾泛红,眼睛还倒映着水光,粉色盈满了脸颊,春色动人,他忍不住咽了咽喉结, 目光深沉。 “你今晚不许睡房间。”迟南青自以为凶狠地瞪他。 褚长煦举手投降:“那你说的那个会窥伺你的人如果再来看你怎么办?我的老婆我当然要寸步不离地守护, 绝对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你自己就在欺负人。 而且你听不出来我说的窥伺的人就是安监控的你吗?! 迟南青又一次被这个厚脸皮的家伙震惊到了, 感叹道:“你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啊?” 底线呢?原则呢?你那特立独行的孤狼个性呢?时光是把杀猪刀,连独狼都能被磨成小狗。 褚长煦:“我的底线就是你啊。” 迟南青捂着眼睛感到两眼一抹黑:迷茫中,勿扰。 褚长煦丝毫没有这种沧桑之感,借着这个姿势勾住他的腿弯和胳膊, 将他整个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凌空的滋味并不好受,但转眼陷入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也算安心。 只是仍然有硬物抵着后腰,不舒服,但他也不敢动。 他生气地想到,刚刚不敢动的是褚长煦,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自己了? 又转念一想,自己不会把褚长煦真的赶出家门,但褚长煦是真的会在家里把自己办了啊! 想来想去,自己手上的筹码实在是太小了,褚长煦就是仗着自己心软,才这么得寸进尺。 都怪他太要脸了,不对,是怪褚长煦太不要脸了。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呢? 迟南青就是如此不内耗的性格,反正都是褚长煦的错就是了! “你看,夏书逸就不会……”这么欺负我。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亲了一口。 褚长煦盯着他懵逼的眼眸,沉声道:“如果你再在这种时候提其他男人的名字,我就……” 迟南青是个犟脾气的,从来不会被威胁到,顿时瞪回去:“就怎么样?”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褚长煦抿紧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现在自己处于弱势地位,不能惹南青生气,于是软下声音:“就求求你只看着我。” “哼。”面对某人的服软,迟南青傲娇地偏过头去,一副不和你计较的模样,只留下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他又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转过头来盯着褚长煦沉思。 褚长煦:“?” 见迟南青露出一个坏笑,他悄悄后退,小心翼翼地将迟南青从自己腿上抱走。 对方怎么可能顺他的意,扑过来就是一番煽风点火,将他的身体当做画布一样作画,让他忍耐不住地连声求饶。 大功告成,迟南青矜持地起身坐到另一个沙发上,欣赏某位帅哥如今“糟糕”的样子,笑得一脸开心。 被捉弄的褚长煦无奈地整理起衣服,准备去浴室冲澡。走之前,他轻轻看了看迟南青被抱枕挡住的下身,笑了:“要和我一起吗?” 迟南青下意识想拿起手中的抱枕砸过去,拿起来的一瞬间一股凉气袭来,顿时松了手,别扭地躺下:“我才没有你那么把持不住。” 褚长煦坏笑着离开,他畅快的背影让迟南青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觉得惩罚他也是在奖励他? 这人脑子实在是坏了,所以对他做什么都能让他爽。 晚餐,迟南青终于能享受一顿安静的佳肴,他看了看褚长煦眼巴巴的眼神,知道他心里还在纠结,大发慈悲地安慰道:“你做的饭最好吃,我最喜欢。” 看在褚长煦辛勤劳动一晚上,又是打扫战场,又是做晚饭的份上,就宠他一下吧,谁让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的伴侣呢。 不过想起夏书逸,他还是有些疑惑:“你说夏书逸怎么就跟我哥关系那么好了呢?明明小时候我俩最亲近。” 褚长煦心里门儿清,闻言沉下了眼眸。 因为夏书逸从你这里挖不了墙角,只能让迟北暮站到他那边继续劝说你。 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们都想从我身边抢走你。 想着想着,他不自觉扣紧了筷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迟南青的呼唤都没听见。 迟南青看他好久都没有动作,在他眼前晃了晃都没用,用胳膊撞了他才把他摇醒:“怎么不理我,走神了?” 褚长煦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可能是因为你不理他,就和哥多接触了吧。” 这句哥喊得迟南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果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褚长煦都能认真喊哥,真让人意外。 “我不理他?” 嗯,不愧是自己无情的性格。夏总,看来你也被我辜负了。 “因为你更喜欢我,婚后就不怎么和他来往了。”褚长煦低头说道,“如果是为了我,不用和朋友断交的,对不起。” “这样啊。”迟南青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婚后竟然和夏书逸疏远了。他还以为他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呢,最起码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是这样。 原来还有隐情。 但褚长煦这副低头认错的样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确实有些帅气。昔日冰山男神竟为我低头愧疚,好爽好恶劣,原来自己的爽点在这里。 他承认自己心动了,只能默默为备受忽视的竹马点一支蜡烛:“没事,反正现在大家关系也很好。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不是怪你的意思。” “他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总是想抢走你。”褚长煦继续说道,“他会不会从很多年前就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迟南青,自己一起长大的最信任的朋友居然对自己怀着不轨的心思,迟南青会怎么看待他呢? 迟南青:“……?” 原来你搁这儿等着我呢。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说实话,虽然夏书逸一直说着要和自己结婚,但他确实从未真的放在心上。即使离婚了,他也肯定不会朝自己竹马下手。 穿越过来之后,他第一反应是好朋友竟然想娶我?下一秒是算了吧兔子不吃窝边草。 难道是他一直没有边界感,让褚长煦误会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这一点你放心。”迟南青说道,“我只是把他当好朋友,所以有些行为不会制止他。以后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褚长煦勾起了唇角。 第39章 第二天清晨, 迟南青被一阵闹钟铃声吵醒,他微微睁开眼,窗帘间的缝隙透出明亮的光芒, 阳光下悬浮的尘埃跳舞般闪烁。 稍微侧头,颈边就传来头发摩擦的细密扎肉感, 褚长煦将他整个人拢进怀里,脑袋紧紧挨着他。 他挥手推开褚长煦揽在自己胸前的胳膊, 这人睡觉跟抱树的树獭一样, 粘人且烦。体温还比自己高得多,夜里源源不断从他身上传来热量,燥热难耐。 昨晚睡前,褚长煦果真被拒之门外了, 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口不动弹,死都不愿意离开。迟南青翻身来又翻身去,怎么都逃不过他那极具存在感的眼神。 无奈只能揉揉头发坐起身,黑夜中一团乌漆嘛黑的实影,差点给他吓一跳。仔细辨别了下,某人低着头靠在门边,模样凄惨极了。 “……”罢了,只是想警告一下,他没虐待别人的兴趣。 终究是心软地掀起被子, 拍了拍床:“过来睡觉。” 某人极为上道, 一点不带犹豫地火速躺下, 无辜地盯着迟南青:“我给老婆当抱枕。” 迟南青“呵”了一声压过去:“给我当肉垫还差不多。” 此人老实了前半夜,后来手又偷偷摸摸伸过来,迟南青都懒得理他。 思绪回到现在,迟南青推了推褚长煦, 把头埋进被窝准备睡个回笼觉。 谁家好人在周末定闹钟啊? 褚长煦关了闹钟,躺回来闭着眼睛问:“每周六不是都要去找那个健身教练吗,今天不去?” 第45章 “……嗯,嗯?” 迟南青迷迷糊糊地应声,尚且混沌的大脑突然接收到不得了的信息,强撑着运转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今天要去找谢元? 还是褚长煦提醒的? 这种天天吃醋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一看就是有诈。 他转过头去审视某人,查找着蛛丝马迹。褚长煦半张侧脸都陷在枕头里,但仅仅露出的部分就能感受到男人喷涌而出的魅力。 把他吵醒了,这个人怎么好意思睡得这么熟? 迟南青不服气地压到他身上,逼得褚长煦闷哼出声,狭长的眸子睁开一半,嗓音沙哑:“亲爱的,有何吩咐?” “我这么好的人,怎么舍得让你睡空房呢?当然要陪你一起睡懒觉啊。”他放松身体,伸展四肢趴在褚长煦身上,感叹果然是上等真人睡垫,就是舒服。 正当他要沉入梦乡,头顶传来阵阵低笑声,吵得他越来越清醒,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全都没了,摸索着伸手揪住褚长煦的耳朵:“笑什么?” “笑今天又有人要等老婆喽。”褚长煦翻了个身,把他连人带被子全都抱进怀里,满满当当,有一股心都被盈满的感觉,“不想去就不去,在家陪我更好,我可不想每个周六都独守空房。” 一阵天旋地转,褚长煦和厚重的被子就压在迟南青身上,他和被子打架半天才终于把脑袋拱出来,顺畅地呼吸到新鲜空气,怒上心头狠狠捏了捏褚长煦腰侧的软肉发气。 他脑子清醒了一些,心想一时拖一直拖,不如趁此机会把话说明白。 这位故意秀身材准备勾引他的谢元先生他可是记忆犹新,而且他看起来比郁白有城府得多,得赶紧处理,以绝后患。 之前他没弄清楚状况,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真相明了,不该给自己留下这么多麻烦了。 他伸了个懒腰,默默蹬了某个差点闷死自己的家伙一脚后挣扎着起床。 直到他换好衣服,褚长煦还大喇喇躺在床上,不知看了多久。 原来每天早上早起时看见有人还在睡懒觉是这种坏心情。 真让人不舒服。 迟南青显然不能度每日褚长煦的早起的苦,对别人能礼貌地同情,对自家老公当然是必须欺负一下。 “你不是说想让我陪你,不如你陪我一起去?”迟南青扣着自己的衣服问道。 褚长煦盯着他瓷白的手腕,细长的手指灵活翻飞,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装,动作间大大方方地裸露出大半个上身,两点粉红点缀在白皙的皮肤上,极为诱人。纤细的腰肢被隐藏在宽大的衣服里,只有握住的时候才能知道究竟有多柔软。 就是这样美妙的身姿,昨天还坐在他怀里撒欢。他眼眸沉了沉,侧身屈起一条腿,掩耳盗铃般懒懒说道:“这不好吧,我怕打扰到你们。” 迟南青挑眉,之前和夏书逸争风吃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个觉悟。男人侧躺的姿势不同于平日里精英的模样,随性洒脱,散落的头发遮挡在眉间,狠狠取悦了迟南青,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好吧,那你乖乖在家等我”他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我走了?”直到他关上大门,褚长煦都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他想多了?还是天天揪住一点小事就要吃醋半天的褚长煦弄得他草木皆兵了?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他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理不清的思绪清理出去,顺着记忆踏上了去谢元家的路。 “我在来你家的路上,我们聊聊吧。” 谢元正在楼下的早餐店里,等待着新鲜出炉的小笼包,大桶装的豆浆冒出阵阵热气,空气中弥漫的豆香味儿浓郁香甜,早八的点儿人来人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他看见信息后立刻让老板多加了一份,回复道:“好,今天起这么早?还没吃饭吧,我买了两份早餐。” 回家的路上,他才开始思索迟南青的意思,隐隐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迟南青站在陌生而又熟悉的门前,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鼓劲儿,争取一次成功,斩断孽缘,从今天开始。 “咚咚咚——” 一进门,食物的香气就扑鼻而来,迟南青的眼睛下意识地亮了起来。 谢元哑然失笑,走到桌前准备好碗筷,刚出炉的小笼包已经被腾放到精致高级的盘里,感觉顿时上升了几个咖位,果然是人靠衣装,饭靠碗装啊。 迟南青小口咬着烫嘴的包子,还时不时吹一吹,粉嫩的唇瓣在白皙的皮肤下颜色越发娇丽,也让有心之人不住偷看。 察觉到他的视线,迟南青默不作声地挪了挪,婉拒了。 褚长煦说什么找健身教练,他是半点不信。就凭他现在身上毫无健身痕迹,依然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小身板,能每周锻炼就有鬼了。 之前他还会觉得是自己欺骗了褚长煦。但现在,知道某人偷偷摸摸的行为后,迟南青怀疑他是揣着明白跟自己装糊涂,故意假装不知道。 毕竟一旦他进了圈套,就是离婚的结局。 但其他几个又何尝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明知道自己只是请他们逢场作戏,一个个却都怀着不安分的心思。 吃完早饭,迟南青犹豫着,在想该怎么开口。 对方看出了他有话要说:“不急,你可以慢慢组织语言。” “谢先生,你是个聪明人。”迟南青缓缓说道,“你知道我只是想和丈夫离婚,并不是真心想要和你发展关系,所以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他觉得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更加清晰直白。 他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回头,这一点想必褚某人领悟地更深,所以才一直用软化的态度留在他身边。 谢元面色不变,捧起一杯热茶缓了缓思绪,答非所问:“难道你回心转意了?这似乎不像你的作风。” 连他都能看得出来当时的迟南青有多么坚决。他像是一位果决的行人,告别了故土,又一次踏上了新的旅程,再也不会回顾过往的残骸。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迟南青时,是在一次画展上,朋友告诉他:“那位就是迟家小少爷,不仅艺术天分极高,家世好,长得还比女人都美,可招人喜欢了。大家都说他是人人艳羡的上帝的宠儿。” 明明是受尽宠爱的豪门贵子,却浑身都没有庸俗贪婪之气。传言他温和心善,他却从他眼里看到了能抛弃一切的坚毅。 哀而不伤,幽而不怨。 多方打听之后谢元才知道背后的隐情。 他想,原来上帝并不是明眼人,偏偏赐给他不幸的婚姻,去磋磨这样一位……佳人。 迟南青永远不知道那样的自己究竟有多迷人,温和多礼的背后,掩藏着疏离的冷意与孤僻,仅仅是一瞥,就能让人心神全失,吸引着他的靠近。 谢元巧妙地融进了他的生活圈,伪装成健身教练的身份。反正他名下资产诸多,这一项可以使他近距离接触迟南青。 真的要教他健身吗?不不不,当然不是,他只是借助锻炼的间隙,关心他的近况,走进他的内心。 当身体陷入极限,肾上腺素激烈迸发,连呼吸都成为唯一的声音。 有什么心事是不能敞开聊聊的呢? 谢元清楚,自己不如夏书逸和迟南青的情分深厚,也不如郁白年轻活泼,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增加自己的分量。 于是他提出了这个假装情人的方法,至于最后谁能抱得美人归,还不一定呢。 他摩挲着杯沿,盯着水中上下气浮的茶叶,青翠的绿色让他的心静下来。 只有静下来,才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一道坚决的声音回答道:“是的,我会和他继续走下去。” 谢元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 第40章 “很抱歉将你卷入这段混乱的关系, 但在尚有回旋余地的时候止步,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迟南青双手交叉靠在桌前,直视谢元。他收敛起平日里温和随性的态度, 罕见地显露出不可置疑的气势。 作为迟家的小少爷,虽然他不经手家里的产业, 但该有的气魄与胆量,早已在耳濡目染中养成, 只是他生性随和散漫, 奉行着有事就上,没事摆烂的人生宗旨。 一旦下定决心,他从不拖泥带水。 “如果你需要赔偿的话,我可以承担。” 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这个方案明显受益人是自己,他不会逃避责任。 他的态度过于绝对,让谢元感到没有回旋的余地。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骤然大变? “不必抱歉,这也是我自愿的选择。帮助自己的朋友脱离一段痛苦的婚姻,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谢元轻轻笑着说,“只是我很好奇,是发生了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意?” “不要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只是担心你是否安全。” 第46章 正常的朋友应该不会为了离婚而在丈夫面前假扮情人吧?他挑了挑眉, 不置可否。 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褚长煦而被别人提醒安全问题, 就褚长煦这个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性子,还用担心安全?还不如担心把他赶出家门后某人在门口枯坐等死。 估计某人还会委屈地一直盯着自己进出,怎么都不肯发声,就等着自己心软。 真是坏习惯啊。 他无奈道:“我很安全, 也很爱他。”说罢,借助端茶杯的动作露出手指上闪闪发光的戒指。 谢元眸光一沉,心想那位丈夫还真是有手段,连戒指都能再戴回去。他开玩笑般说:“难道是我们几个都让你不满意,所以还是回去找旧人了?” 迟南青心下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心想这些人果然是知道彼此的存在,都跟自己玩儿无间道呢?一个个看着坦诚实则一个比一个能装。 如此有心机的男人,自己居然一遇就是四个。他顿时头痛起来。 喝口茶压压惊,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弥漫,他回答:“当然不是,我保证从来没有比较过你们,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么恶劣的人?” 谢谢,花心的锅我不接,挑剔的锅我更是不背。 敢这么问我,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谢元察觉到他抵抗的态度,笑了:“看来我以后不能再做你的情人了,真是可惜。如果你是一个恶劣的人,或许我现在还能好受点。” 作为一个家风优良,教养满分的人,迟南青可做不出这种混蛋的事:“祝你早日遇见心仪的爱人。”依照谢元的条件,一直单身到现在,肯定是他个人的选择,却偏偏栽倒在已婚的自己身上。 对方笑笑不说话,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决定。 迟南青松了一口气。 如他所料,谢元是所有人里最精明成熟的那个,夏书逸会为了情感不顾一切,郁白会因为年轻孤注一掷,但他完全没有必要将大把的时光浪费在自己身上。 他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也会放弃显然无望的前路。 这也是他选择第一个跟谢元坦白的原因。 至于其他两位,显然要慢慢地磨。 放下手中的茶杯,谢元再次抬头时又换了一副面孔,戴上了人们所熟悉的精明商人的面具。 他话锋一转:“其实我一直非常欣赏你。” “……?”迟南青默默打起了十二分警惕,“谢谢。” 谢元继续用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油腔滑调说下去:“我不止开了健身房,名下还有许多资产,其中包括画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相识就是在一次画展上。其实我对美术非常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我的画廊正缺一位大艺术家坐镇。” 迟南青被这种语气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这种成熟男人就是做作,他向来不喜。 而且谢元藏得也太深了,到现在才浅浅交代了一点自己的情况,自己怕是早就被对方摸了个底朝天吧。城府太深,不如他家褚长煦。 他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原来是招聘啊:“又是让我健身,又是去画廊,你好像对我的钱有很强的占有欲。” 谢元被他的话逗笑了:“你去我的画廊,不就轮到我给你开工资了吗?保证活少钱多。” “而且迟小少爷的钱,可不是谁都能轻轻松松拿到的。” 除了那个被你包养的小白脸。 没错,褚长煦在圈内其他人眼中就是一个攀上了白富美的穷小子。虽然他们俩自己清楚,褚长煦从来不会拿迟南青的钱,而是自己赚钱养家,他和他的钱全都属于迟南青。 但在外人看来,这不就是迷倒了金主成功上位的小白脸吗? “我会考虑的。”迟南青点头道。 当然是不考虑。 明明可以在家躺平当咸鱼,谁要出去上班啊?上班容易折寿,他还想长命百岁呢。 眼见着一杯茶见底,迟南青准备说点客套话结束这段孽缘,给它来个完美的收尾,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谢元歉意地笑了笑起身,转身的一瞬间皱起了眉头。今天为了和迟南青单独相处,他推掉了所有人。 打开门后,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但他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你是?” 迟南青听见他疑惑的声音,好奇地跟过来查看,看清的瞬间拉下脸,满头黑线:“……我丈夫。” 他仔细看了看褚长煦,穿着他最帅气的一套衣服,他从穿越来都没见过朴素内敛的褚长煦穿得这么精致,头发也刻意吹出蓬松的造型,配上那张毫无岁月痕迹的帅脸,显得他顿时年轻了十岁。 他敢肯定,自己出门之后,一直懒懒躺在床上的某人就开始费尽心思地打扮自己,半点没有停歇。 迟南青无视了褚长煦抛过来的媚眼,心想,自己还真是小瞧了此男的心机。 见谢元假装不认识自己,褚长煦当然也是如此,笑着打招呼:“我是南青的丈夫,我来接他回家。” 他笑容满面,衬得谢元的假笑越发僵硬。 只坐了一小会儿的迟南青:“……” 谢元刚刚泡的那壶茶还没凉呢,你就直接上门来了。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拆了自家老公的台,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的,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谢元却毫无让路的自觉,一动不动地霸占着门口,一副保护迟南青的架势:“南青,我认为需要重新评估一下你是否安全。” “这位先生,无论你是谁,擅闯民宅也是犯法的吧。” 就是你把迟南青又勾回去了是吧?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故作镇定在一瞬间化为子虚乌有,幼稚地不愿意撒手。 听他说到南青两个字,褚长煦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多么动听的两个字,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刺耳呢?肯定是这个人不是好东西,他的南青绝对不能被这种人带坏。 他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门槛,又看了看自己的脚,挑了挑眉不说话。 自己离门两尺远,这究竟是哪门子的擅闯民宅? “我也有必要确认一下南青的安全,这位先生拦着我老婆不让他走,算不算非法拘留?”褚长煦今日打扮得略微张扬,说话也格外硬气,是迟南青从没见过的风格。 他承认自己刚刚心脏怦然跳动了几下,也许是错觉吧。 “毕竟我接老婆回家,可是持证上岗。”褚长煦笑着看向迟南青,等他朝自己走来,他知道迟南青会选择自己。 听到持证上岗四个字,迟南青耳朵动了动,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瞥了眼面无表情的谢元:“今天打扰了,我先回去。” 他小心侧身,踏出门框的那一刻手腕却被大力拉住,是谢元伸出的手。 褚长煦的脸色立刻冷下去,抓住迟南青的另一侧胳膊,不断加深的力气让迟南青感受到他的不悦。 被夹在中间的迟南青:sos! 躲过了夏书逸,却没躲过谢元,最想避免的场景居然在这里!别人的家门口!实现了! 一边是刚刚下场的情人,一边是合法持证的老公,迟南青一秒都没有犹豫,手腕灵活一旋躲出了谢元的桎梏。 他瞥过谢元古潭般深邃的眼眸,全然没有刚才的谈笑风生,下意识站到了褚长煦身侧。 “这位先生还是管好自己的手,不要碰到别人老婆为好。”褚长煦冷声道,牵着迟南青转身离开,丝毫不顾背后谢元凝视的眼神。 “你居然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真让我惊讶到了。”迟南青感叹道,褚长煦好不容易冷脸,这可得好好观赏观赏。 虽然大学时褚长煦被称为冰山,但每次见到自己,他都会露出温柔的笑容。 “还有这身打扮。”迟南青走快两步侧身到他面前,仔细欣赏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挺精致。” 就在他垂头感叹的时候,褚长煦又换上熟悉的委屈表情:“老婆,他刚刚摸你手。” “……^_^”迟南青刚刚燃烧的激情就这么被泼了冷水,被迫冷静下来。 好吧,这还是自己那个绿茶老公,如假包换。 “他不是摸我手,是不想让我走。”迟南青无语地解释。 褚长煦抓起他的左手,双掌包裹起来摩擦,像是要覆盖掉谢元的痕迹:“幸好我来了,不然他说不定怎么欺负你。真是太危险了,以后再来都要喊上我才行。” 他本来想说不要来了,但又怕迟南青觉得自己干涉他的自由,改口称要带上自己。 迟南青耸了耸肩:“以后都不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话语像一颗砸破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褚长煦心底掀起轩然大波,他大喜过望:“不来了?” 由于太过激动,语气显得过于强烈,他缓了缓情绪:“怎么不来了?难道是这个教练教得不好,还是他暗中欺负你?在这种小区教学,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说不定就是看老婆貌美如花,想欺负你……” 第47章 迟南青半晌没说话,褚长煦疑惑地抬头,看见他无语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停下话头:“我只是担心你。” “……”这句话迟南青今天已经听过不下三次了! 不要再担心他一个成年人的安全了! “你这不是把理由都给我找全了吗?”迟南青无奈道,说起这个小区,他反倒察觉到一个奇怪之处,“不过你是怎么找来这个小区的?” 谢元怎么可能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褚长煦,这是生怕他不会来打扰迟南青和他相处的时间吗? 如果不是谢元,自己也是上周才得知他的地址,褚长煦不可能从自己身上得知信息。 褚长煦顿了顿:“之前你告诉过我,你忘了?” 说罢心虚地牵着迟南青走到车前,“今天周末,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迟南青挑眉看他,在某人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偷偷露馅了。 但他不打算现在就拆穿,自然地坐进副驾驶:“好啊。” 第41章 十年前, 他还没来得及和褚长煦确定恋爱关系,自然也没有约会之说。 这样算起来,对他来说, 今天是和褚长煦的第一次约会。 他不禁期待起来,褚长煦会带自己去哪里约会呢?成年人的约会, 应该和学生时代不同吧?以他对褚长煦的了解,一定是一个小众的地点。而且褚长煦也不是跟风的人, 肯定不会选择烂大街的约会方式。 所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就这样思考了一路, 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猜测。 车辆缓缓停止行驶,迟南青偏头望去,一家大型超市就出现在眼前,穿着统一马甲的售货员来来往往, 门口还摆着促销价的货物,他耳畔似乎听见了刺耳的喇叭叫喊声。 迟南青:“……” 他的表情瞬间僵滞了,脑袋上缓缓冒出三个巨大的问号:??? 谁家情侣在超市约会啊,这难道是十年后的潮流吗是这个世界变了,还是他过时了? 而且褚长煦居然会挑选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他这个人可是恨不得逆着人潮走,哪儿清静哪儿待着。 不对,对于约会这件事来说,超市这个地方确实也算是小众了。 他内心的懵逼盖过了其他, 这位艺术天才难得地体会到大脑空白的无措感。 褚长煦下车后走到另一侧, 为他打开车门。 迟南青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里, 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奇怪和想不通。直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他才恍然回神。 褚长煦自以为帅气地凹了个造型,靠在车门旁, 谁知迟南青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半天都没反应。 他歪了歪头,深深凝视了一会儿,突然好像猜到了迟南青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弯下腰对准他的视线,一脸好笑地看着呆滞的老婆:“亲爱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帅脸,迟南青骤然清醒过来,收起心事故作镇定地走出车门。 虽然约会的地点有些奇怪,但他不是一个扫兴的伴侣,而且他相信褚长煦。 难道这是这十年来自己和褚长煦恋爱的特色?或者说超市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故事? 他漫无边际地猜测,从外表来看却不显露半分小心思,只是眼神仍然呆呆得,动作端端正正,像被设计好程序的小木偶,精致地不像话,看得褚长煦忍不住笑。 他伸手扭过迟南青的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手欠地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满眼笑意:“我们先把明天中午的食材买了,然后再去商场约会,有问题吗?” “……商场?”被人捏着小脸,迟南青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机械地重复着,“噢,好。” 他身体下意识地答应,脑子仍然在几秒后才清醒。 嗯,商场?所以超市并不是约会的地点。 咳咳,他忍不住抿住唇不好意思地笑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看来是他看轻褚长煦了。 褚长煦就眼睁睁看着他的眼神一瞬间明亮,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挺了一下身子,恢复了清明,好笑地揽着他的肩朝超市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卖乖:“我要是带老婆来这种地方约会,那真的太该死了。” 迟南青还没来得及吐槽他的贫嘴,旁边过路的大妈狠狠点头,搭话道:“约会怎么能落魄到超市来,真是没用。没本事的男人就该拉出去砍头,活该没老婆!” 迟南青:…… 褚长煦:…… 迟南青堵在嘴里的开脱被吞了回去,褚长煦也是一脸沉默。 其实,当小情侣调情的时候,是不需要第三个人插嘴的,对吧? 等大妈离开后,两人才默契地相视一笑牵着手走进去。 逛超市对于迟小少爷来说是件新鲜事,毕竟他见过的新鲜蔬果不是在厨房,就是在桌子上,平时买菜这种事都是家里的阿姨在做。 就算他大学搬出去住后,王姨也会心疼地隔几天就来送点精心挑选过的优质水果。主打一个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小迟同学。 至于它们没卖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怎么摆放,从小被宠到大的迟南青倒还真的不知道。 这次也算是弥补了知识漏洞,他跟在褚长煦身边津津有味地欣赏。 “你明天想吃什么菜?”褚长煦一边看着货架上的新鲜蔬果,一边牵着迟南青的手。 “明天?”迟南青疑惑地问,“今天不做饭吗?” “今天我们在外面吃,顺便把明天的菜买了。”褚长煦回头笑着说。 “那为什么不明天再买?” 褚长煦避而不谈,扭过头去,小声道:“明天自然有明天的安排。” 迟南青挑眉,总觉得这人没安好心,正准备拷问拷问,就看见褚长煦熟练地从转角的直筒上抽出一个塑料袋,一个个挑选起桃子来。 每一个都要拿起来细致地看清每一个角落,然后决定它是回家还是继续留在货架上继续等待别人的青睐。 真是一位贤夫良父,堪称当代道德模范。 昔日冰山男神竟为我洗手作羹汤,贴心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迟南青心底涌起莫大的幸福感,挽上他的胳膊,夸赞道:“你真是个好老公。” 褚长煦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故作不在乎地表示:“这都是我该做的。” 他掂了掂手中的又大又红润的水蜜桃,甜香瞬时传递到两人的鼻尖:“你说,是这个桃子甜,还是昨天夏书逸给你买的甜?” “……” 迟南青:“啊?” 他懵逼地眨了眨眼睛,想起来昨天褚长煦回来之前,夏书逸确实喂了他一个桃子。 但褚长煦回来之后,夏书逸只是提了一嘴“我之前贿赂了你一个桃子”,没想到居然被褚长煦记在心里了。 他顿时哭笑不得,这人怎么把考上一流大学的好记性用在这种地方?真是大材小用。 怪不得今天专门带他来超市,铺垫这么久,就是为了一个桃子?图穷匕见啊。 “你买的桃子,当然比他买的甜。”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耳尖都红得滴血。不止是因为里面暧昧的含义,更是因为这里是大庭广众! 他们周围人来人往,言行举止稍不注意就会被别人看见,他这种面子薄的人哪里经受地住,眼下为了哄某个绿茶老公,简直是豁出去了! 他忍不住退后了几步,离褚长煦稍远一点,让自己不那么突出,手腕却被褚长煦另一个没有碰毛桃的手握地紧紧得。 他的手掌比迟南青大得多,轻轻松松就能把他纤细的手腕绕一个圈,正常的肤色被迟南青牛奶般白皙的皮肤衬得发黑,这种显眼的肤色差又添加了一层禁忌感。 迟南青顿时觉得如芒在背,感觉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想把手拽回来,褚长煦却越抓越紧:“老婆你别走啊,万一我做的菜你不喜欢,又该骂我浪费钱了。” 活脱脱一副怨夫像,让人一眼就能想象到他平日里在家备受冷眼责骂的模样,迟南青感觉身上的视线更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简直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人怎么能如此坦然地说出电视剧里的腻歪台词!他咬牙切齿,尽量维持住礼貌的微笑,只有在他身旁的褚长煦才能听清他隐藏着怒气的小声话语:“给、我、闭、嘴。” 褚长煦松了手,不敢把老婆逼得太急,乖巧地挑选起来:“既然我买的更甜,那老婆只吃我买的好不好?” 迟南青一个白眼翻过去,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在他们各自翻过篇,做自己的事情时,一句情绪饱满看似不经意实则句句点人的话语响起:“死绿茶!真是不要脸,诱骗良家少男……” 一位目睹了全过程的女生从他们身旁经过,耳朵夹着手机假装打电话般骂道,可迟南青分明看见她的手机都没开机。 他默默将目光投向褚长煦,某个被指桑骂槐的人,对方面不改色地挑选了一袋桃子,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自己走远。 第48章 过了一段距离,他垂下头,抵在他额头上,细碎的发丝蹭着他:“老婆,她刚刚是不是骂我?” 迟南青捂嘴笑着,肩膀忍不住一抖一抖,差点笑的直不起腰,只能靠在褚长煦肩膀上借力:“怎么会呢?她不认识你,但是我了解你啊,你才不是死绿茶呢,你是我最最最喜欢的老公啊。” 绿茶不讨厌,绿茶的对象不是自己才讨厌。 为了报复褚长煦在车上捏自己脸的仇,迟南青也是不甘示弱地揉了上去,把那样一张帅气英俊的脸揉得五官乱飞,罪魁祸首还在“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老婆又欺负我。”褚长煦抗议道,但看在迟南青这么开心的份上,他没有制止他的行为,任凭他动作。 自己的老婆自己宠,自己不宠就该别人宠了。他可是个居安思危的聪明男人,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你不害羞了吗?”褚长煦突然问他,刚刚还低着头不想跟自己站在一起,生怕被注意到,现在就敢直接上手揉自己的脸了。 迟南青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唉,反正我现在是被拐骗的良家少男,别人怎么看都是你的错,辛苦你当这个恶人咯。” “噗。”褚长煦牵着他走到蔬菜肉类区,熟练地进行了一番大采购,眉目轻佻回头道,“迟小少爷居然落进了我手里,可要想想该怎么做我才会饶过你。” 原来温顺瑟缩的昔日男友也有这样张扬的一面,迟南青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腰:“再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晚上有你好果子吃。” “什么?老婆要赏我好果子吃?”对方故意空耳道。 不要脸的!迟南青又气又恼,脸都微微发红了,和刚刚买下的品相最好的水蜜桃都没差。 他坏心思地踩住褚长煦的脚,欣赏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趾高气昂道:“先给你一点开胃菜。” “……”褚长煦求饶道,“老婆,我知错了。” 迟南青呵了一声,这才挪开脚,嚣张地抱臂站在旁边,指挥着褚长煦买菜。 而褚长煦也是真的好脾气,任凭他一个厨房小白的指挥。 在外人看来,两人简直被一层粉红色爱心气泡包裹住,与外界隔绝开来,独享着这段甜蜜的双人时光。 等到他们将食材送回车存放,在黑黢黢的地下车库,褚长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老婆嘴上印下一个吻,又状若什么都没发生地挪开,整理着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 迟南青无语地笑了,掰过褚长煦的肩膀,强硬地将人拽过来,狠狠亲住他的唇,缠绵悱恻。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迅速接过主动权,攻城略地。 一吻分别,两人都气喘吁吁,虽然后来身处下风,但从不服气的迟小少爷仍然好整以暇靠在车旁,挑眉道:“这才叫吻,懂吗?” 黑暗之中,他没有发现褚长煦唇角勾出了危险的漩涡。 第42章 “呵。”褚长煦像是笑了一声, 或者只是呼出一口气。 大脑尚还处于激烈的刺激之中,迟南青难以分辨。他咬唇靠在车背上,喘着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面前那人却忽然俯身靠近, 他们顿时鼻尖相贴,双眸相对。 腰肢又一次落入熟悉的掌中, 这次不再只是简单地扶住,而是沿着曲线下移, 精巧细致地抚弄, 捏着他腰侧最敏感的地方。 迟南青难耐地抬头,撞入一双清明的深邃眼眸,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半垂,眼中盛放的都是自己, 在昏暗的车库内熠熠生辉。 对方呼出的热气袭来,唇却温凉,几次掠过自己脸侧,撩拨却不深入,跟玩弄人心一样。迟南青心底没来由地腾起一股怒气,用力抵在他胸膛上推去,又被他紧紧抓住手腕按在胸前,被迫昂起头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褚长煦搂被亲软了腿的爱人,让他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 始终逃不脱自己的怀抱, 低头坏心思地问:“看来我的接吻技术不如你, 要不你教教我?” 他的爱人娇小得可怜,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一只手就能抱圆,睡觉时更是乖巧, 揣在怀里,连心窝都是满满的。他躲在迟南青头顶,恶劣地笑着,欣赏着泛红的眼尾,精致的唇瓣,舍不得挪开。 迟南青瞪他一眼,起身退后,褚长煦挑挑眉,就是不松手,让他起也起不来,趴又不想趴下去。 “你少惹我,惹我的后果很严重。”拗不过他,迟南青索性放松下来,用眼神震慑某个不知羞耻的家伙。 这人一到晚上就犯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自己贴在一起。 现在怕不是把地下车库当晚上了吧? 褚长煦放开了他,其实只要迟南青不反抗,他也不会强硬地拽住他。他可以自由地生长,但必须扎根在自己这片土地上。 “什么后果?我很期待。”他伸手扯平迟南青皱起的衣服,从上摸到下,“在此之前,是不是该先教我接吻?” “……大白天的,你给我注意一点儿。”迟南青一巴掌拍开他浑水摸鱼揩油的手,低头整理着衣袖,抽空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故作冷脸,“独门秘籍,谢绝偷师。” 这副矜傲的模样让褚长煦更加心动。 他越能体会到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就越是想要追随他,贴近他,占有他,侵略他。 两人一同朝着商场入口走去,周围人多了起来,褚长煦收敛起继续挑逗老婆的心思,暗中得意,到了晚上,还不一定是谁教谁呢。 见他终于恢复了人模人样,又变成了往日那副精英总裁的风度,迟南青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人跟鬼上身一样,关了灯就变了形态。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褚长煦的脚后跟,还好还好,不是踮着脚走的。 走了几步,他还是不放心地停下,侧身摸了摸褚长煦的额头,想着什么时候带着他去庙里拜拜,驱驱邪。 褚长煦不明所以:“……?” 对别人向来高冷面瘫的男神总在自己面前呆愣愣得,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还是个粘人精,迟南青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迟南青开心褚长煦就开心,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提起吃饭,迟南青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插曲,坚定地说出了此生唯一的答案:“火锅!” “……”褚长煦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他有些犹豫,“不会太辣吗?这么热的天,还是吃点儿清淡的吧?” “这么热的天,就该吃辣的!”迟南青肯定地反驳,怼了怼他的肩膀,“我们俩都爱吃辣,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但区别在于,有人能吃,有人纯属人菜瘾大。 褚长煦忘记了这遭,只要问迟南青想吃什么,他必回答“火锅”。 草率了,应该让他来选的:“那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吃个饭还有要求?又不是我非要和你一起吃?”迟南青震惊,他这是上了什么贼船吗? 他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不对劲,这不符合他的家庭帝位,这人心里势必有鬼,“你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瞒着我?” 褚长煦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歪心思,这里人来人往,迟南青恼羞成怒极有可能将他就地正法,赶出家门。 他面不改色地牵着老婆上楼,“绝对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吃了火锅胃痛,我们买个蛋糕带上去吧。” 迟南青:“吃饭不就行了?” 褚长煦:“你会吃吗?” 迟南青:“……” 那就买蛋糕吧。 旁边的烘焙店内很多一对一对的情侣,他们两个大男人手牵手进去,莫名有些突兀。 迟南青悄咪咪撒了手,不经意地小退半步,只是还没成功,就被揪住了小尾巴。 他转头对上褚长煦笑眯眯的眼神,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我去看看买什么。” “怎么不带我?” 对方申请与你十指相扣,并不容许拒绝。 “……” 迟南青摆了摆手,心一横走了进去,却发现世界那么大,人们都专注在自己的生活里,哪有这么多闲心去关注其他人。 在这里,他们两人也是寻常人家中最普通的一对。 褚长煦看着骤然放松的迟南青忍不住笑。十年前的迟南青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小屁孩儿,抹不开脸自然也是正常的。 相比之下,早已成熟的自己更应该多照顾他。这算是把十年前的老婆重新养了一遍吗? 拿着打包好的蛋糕,褚长煦无奈地牵着满脸兴奋的迟南青走进火锅店,浓郁的辣香顿时扑面而来。 红油沸腾,白汤煮滚,褚长煦将两个锅里的肉混杂着夹到迟南青碗里,被他自以为聪明地混着辣汤,殊不知都在某人计划之内。 转眼一双筷子伸过来,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肉。 褚长煦惊讶地抬眼,欣喜才刚刚攀上心头,眼神一瞟就看见某人借着夹菜的功夫偷偷摸摸在筷子上蹭红油锅底。 第49章 褚长煦:“……”他忽然笑了。 他不禁沉思,自己在家的地位有这么高吗?老婆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听他的话了。 “也不用这样……” “可是我胃痛,你就会难受,我不想让你难受啊。” 迟南青笑得一脸灿烂,透过升腾的雾气,朦胧隐约中更显美丽,微微红肿的唇瓣让褚长煦遐想到了别处。 要不是隔着座位,他真想现在就抱过去。 迟南青怀疑的没错,他就是每时每刻都想和他贴在一起,他离不了他。 果然如他所料,迟南青只吃了一点儿过过嘴瘾,饭更是一点没碰。 迟南青笑着拆开蛋糕的包装:“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我要是不了解你,岂不是该下岗了?” 嘴边被软软的东西碰触,原来是迟南青喂来了一勺蛋糕。 对方笑靥如花:“你可是我亲自挑选的,怎么会轻易下岗?” 亲自挑选的。 他仔细回味着这几个字。 褚长煦还是没忍住坐到他身边,恨不得亲手喂他吃饭,毕竟他向来不会说一些温情的漂亮话,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这辈子唯一遇见的最好的人,偏偏选中了他,不嫌弃他,愿意带自己回家。 他该为他做些什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倾尽自己的所有。即使是对方力所能及的小事,也想要亲手代劳。 这难道不是一种爱吗?他再无别的东西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将所有交付到另一人手上。 可他相信,这个人足够好,会接住他的一切。 这种漫无边际的深情遐想一直持续到二人坐到电影院里,迟南青警惕地盯着明显走神的褚长煦,心想不好,他怕不是鬼上身,而是丢了魂。 褚长煦抓住在眼前用力挥动的手,都快扇出残影了:“嗯?” 他这才发觉自己走神了。 “真该给你驱驱邪了,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迟南青又一次摸上了他的额头。 褚长煦这才知道他在楼下摸自己脑袋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驱邪又不是发烧,摸脑袋有什么用?” 迟南青的手一顿:“确实。” 他尴尬地咳了咳,恰好电影开场,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停息,得以躲过暂时的尴尬。 身旁那人脑子清醒过来,却不放过他了,手腕被对方强硬地拽在腿上,肆意揉捏,他挣脱不得又不能发声制止,只能瞪着某人锋利的轮廓线。 长这么好看,心思这么龌龊! 做了坏事,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真是过分。 迟南青凑过去靠在褚长煦肩膀上,本想逼着他转头看自己,目光一转,突然起了坏心思,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细密微凉的气息擦过耳畔,褚长煦偏头,看了看他狡黠的眼神,勾起唇角顺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他一口。 迟南青:“……!” 他蹭地退回去,呆滞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 还好意思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坐回去坏笑! 他生气地往另一侧坐去,不小心撞到一个小朋友的脚,正准备小声道歉挪开,就听见他问:“大哥哥,你的家长也带你来看动画片吗?”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悄悄看了过来,他的家长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抱歉地向四周望了望。 家长?迟南青回头看了看褚长煦,对方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成熟稳重,而自己一身休闲装,活蹦乱跳,可不就像是被家长带出来的大儿童。 但是,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这么显年轻?看不出来只和某人隔了一岁? 刹那间,他怀疑了自己是身穿,怀疑了是褚长煦见老,怀疑了是小朋友看走了眼,怀疑是电影院里的黑灯瞎火,就是没有怀疑眼前播放的动画片。 作为两个淡人,褚长煦和迟南青看恐怖片不会有任何反应,看爱情片不会有任何悸动,于是乎他们脚步一拐,买了两张动画片的票。 迟南青痛定思痛,立刻板起了脸,挺直身子学着褚长煦平时正襟危坐的样子。 从现在起,他要做一个冷漠无情的大人。 等到电影散场,褚长煦默默看向端端正正坐了两个小时的迟南青,很想问他腰不痛吗。 对方缓缓转头:“褚总,请问你是我的家长吗?” 褚长煦挑了挑眉:“这位小朋友,电影散场就不要留下打扰别人了,跟我回家吧。” 第43章 回去的路上, 迟南青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从小在家就是弟弟,夏书逸这个比他小的人也一直以哥哥自居,褚长煦就更不用说了, 从年龄到心理,哪点都比自己成熟。 他承认小时候的自己看起来幼稚, 被当成小孩儿对待也正常,但是没道理十年后还是这样啊。 迟南青找自己的亲哥评理:“我今天和褚长煦去看电影, 隔壁小朋友说褚长煦是我家长, 你看我很像小孩子吗?” 对方自动忽略了某人,错过了迟南青提问的重点:“去电影院,怎么不喊上夏书逸?他每天很闲的,你不要害怕打扰他。” 其实他知道夏书逸作为如今夏家的掌家人天天忙到起飞, 上次好不容易空出一天陪迟南青。 但是想和自己弟弟在一起,夏书逸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一点时间罢了,晚上不睡觉加个班就补回来了。 迟南青:“……(微笑)” 三个人的电影,折磨的究竟是褚长煦还是自己啊?不,受伤的只有他们夫妻俩。 迟北暮看见这个鄙视的微笑,终于从一堆文件之中挪开了眼,看了看迟南青的问题:“你要是想做小朋友,我让夏书逸带你玩。” “……”迟南青无语,“你和夏书逸过去吧。” 看到他哥张口闭口就是推销夏书逸, 他不禁怀疑, 难道夏书逸给迟北暮灌了什么迷魂汤, 才让他有了他俩合适的错觉? 他婉拒了:“不要对你弟弟丈夫的位置有太强的控制欲,谢谢。” 对方发来一长串语音条,应该是骂他的,迟南青眼不见心不烦地关了手机。 此路不通, 他开始骚扰褚长煦。 “果然日夜操劳就是容易变老,虽然我只比你小了一岁,但比你显小得多,和以前几乎没有区别。”迟南青还在自豪地笑,丝毫没有发觉这句“以前”已经把他自己卖了。 褚长煦侧头看了看他,确实和大学时期没有太大的变化,像是冻龄了一样,姣好的面容吹弹可破,一双圆润的杏眼透露出幼态的可爱。 但他也不算老吧?这种不利于夫妻生活的想法可要不得。 他笑着调侃:“嗯,你和刚刚那个三岁小朋友一样可爱,半点儿没差。” “什么半点儿没差啊?”迟南青闻言果然不乐意了,奚落褚长煦的快乐转瞬即逝,“我可是成熟的大人,你没看见我正襟危坐了两个小时吗,像不像你?” 咳咳,说漏嘴了,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他紧急捂嘴,但依然于事无补。 原来他端端正正坐得像个小学生是因为这样,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南辕北辙,用力过猛。而且还像模像样照着自己学,他突然觉得被爱人说成熟也不算一件坏事。 褚长煦忍俊不禁,关心道:“腰不疼吗?” 迟南青瞥他一眼,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现在腰酸背痛,只能瘫在座椅上摆烂:“我腰好着呢,怎么坐都不痛。” 只有褚长煦是个怪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严谨紧绷的态度,衬得随处大小靠的迟南青更像一条小咸鱼了。 不过看在他还算识相,永远都愿意给自己当靠背的份上,就不吐槽他了。 “怎么做,都不痛?” 褚长煦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小声念叨着,慢慢品出了另一层意思。他压抑不住嘴角的笑容,笑声从他喉咙里呛出,整个人都一抖一抖地。 满脸莫名的迟南青感到车内的气氛逐渐变了,向着他看不清说不明的方向变了。 他疑惑地看向嘴里念念有词的某人,跟着他细品了几秒,终于发现了这个歧义,脸色瞬间由白转红,想躲又没有地方,旁边褚长煦的笑声简直刺耳地可怕,他恼羞成怒:“我说的是坐!” 褚长煦止不住笑,回答:“我知道啊,做。”趁着红灯间隙,他饶有兴致地转头盯着迟南青的反应,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坐椅的坐!"迟南青整个脸都红了起来,烧得可怕,“你心思脏,听什么都脏!”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黄色废料! 褚长煦装起无辜来也是一把好手,瞬间收起笑意,看上去真像是好奇地询问:“啊?我也没说是别的‘坐’啊,你在说什么?” “……” 迟南青不说话了,跟这种滑头滑脑的东西说不清楚。 一路无言,只是褚长煦每每送来一个眼神,都能看见他圆滚滚后脑勺下的白皙皮肤更红一层。他上身蜷缩在座椅里背对着自己,肩窄腰细,柔软的腰肢扭出美丽的弧度,很适合从背后抱上去。 第50章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人的眼神一沉再沉。 到家后,他狠狠瞪了笑嘻嘻的某人一眼,别过脑袋就往房间冲。 褚长煦游刃有余地一手揽过勾了他一路的细腰,一手关门,轻轻松松将迟南青掰过来按回到门上,顺势压下去,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合,给予厚重的门双重压力。 迟南青的大脑被羞耻的情绪占据,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回去,正是头晕目眩,直到背后冰凉的温度传递过来,才弄清当下的情况。 “你……”预感到褚长煦的意图,他眼疾手快抬起手捂住某人将要落下的唇。他发誓这是自己反应最快的一次,居然真的拦截住了。 那人扑闪着眼睛,奇怪地垂眼看他。 “你想干什么?”迟南青突然发觉自己的问话特别像即将被强迫的良家少男,又迅速把这种念头赶出大脑。都怪褚长煦,连他都被弄脏了思想! 褚长煦“唔”了几声,眼神下移,示意他松手。 迟南青眯了眯眼,捂得更紧了,直觉告诉他不对劲:“那你先放开我。” 面前那人半天都没有反应,半晌后微微点了头,但依旧压着他不说话,像是在等待他先松手。 迟南青小心翼翼地撒了手,眼疾手快就要推开他钻走,褚长煦不退反进,大腿一别堵住他的去路,让他一步都挪不动。 一道温热的气息扫过头顶,痒痒的,让迟南青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怎么做都不会痛?要不今晚试试?”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褚长煦绕着他的耳垂轻触,时不时咬一口,时而游离在旁,伺机而动。 他刚刚果然是装无辜,心底都是坏心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少欺负我。”迟南青羞得低下头去,搁在褚长煦肩膀上的空隙,卡在那里,让褚长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脸上滚烫的温度,想想都知道该有多红。 他垂下头,笑了。 从头顶的视角看去,迟南青不像在躲,更像是在往他怀里钻,主动投怀送抱,脑袋软软耷拉在他肩膀上,细软的腹部贴在身前,每分每寸都沾上他的气息。 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褚长煦掰过他的脑袋,不容置疑地吻了下去,将他吻得只能靠在自己身上,难以站立。 迟南青的眼神迷蒙起来,唇像红色果冻般晶莹,恍惚间听见熟悉的轻笑:“不是还要教我接吻吗?” 到底是谁要教谁?!他皱着眉头,踹向褚长煦的小腿。 对方闷哼一声,“怎么耍赖呢?” “我没有。”迟南青说出的话语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奇怪,这还是他的声音吗? 双腿突然被强有力的胳膊勾起,他被公主抱起来,悬空的不安让他下意识搂紧了旁边的物体,主动挂在褚长煦脖子上。 褚长煦好笑地曲解着他的意思:“这么主动,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在两人之间掌握主动权。床下张牙舞爪的小猫,到了床上却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卧室门重重地合上,迟南青见自己终究躲不过这一遭,赌气般爬到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胸前把自己支起来:“我要在上面。” 手下触感不错,他坏心思地捏了捏,狡黠地笑着。 还有这种好事?褚长煦任他动作,看着他主动解开自己衬衫上的纽扣,和皮带做抗争。 在这种事情上他向来不会拒绝,毕竟迟南青不知道,无论自己什么反应,他都照单全收,只会爽到。 等到迟南青坐不住了,倒在他怀里,褚长煦用胸膛接住他,手抓住他的腰动作不停,轻声问他:“不是怎么做,都不会痛吗?” “……”身上的人只能发出小声的呜咽,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凌晨,迟南青坐在桌前揉着酸痛的腰,一言不发地吃着眼前的粥。身下被贴心地垫了软垫,缓解了不适。 但迟南青依然觉得这是大灰狼给小白兔喂草,一切都是为了吃掉他! 他拿着瓷勺将碗里的瘦肉粥翻来翻去,一是降温,二是发泄。怪不得提前买好第二天的菜,从上午开始就计划好了今晚要睡自己吧! 连褚长煦都准备明天上午不起床,他明天上午难道起得来吗? 迟南青欲哭无泪,旁边的罪魁祸首还敢撞枪口,问他:“好不好吃?” 还没吃,但是,他回道:“不好吃!”言语之间的怒意满得要溢出来,没有客观评价,全是私人恩怨。 对方还低笑几声,满脸餍足,凑过来轻轻道:“老婆最好吃。” “!”迟南青重重肘击某人,不去听他刻意勾引的喘息,起身想挪开躲掉他不老实往他衣服里钻的左手,但稍微一动下身就痛得动不了,只能在此忍受。 他想说褚长煦倒是一点都不好吃,又怕这个不要脸的说再试一次,又拉着自己回到床上继续。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算自己没说出来,依然逃不过被压在床上的命运。 等到窗户透过细微的光亮,他才沉沉陷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他说:“你诱骗小朋友,犯法了。” 褚长煦抱着他:“我家快三十岁的小朋友,是我一个人的小朋友,别人可不认呢。” “……” 某人已经昏睡过去了,家里终于宁静下来。 第44章 第二天中午, 睡梦中的迟南青被一股世外之力摇醒,本就迷迷糊糊的脑袋在摇晃之下更晕了。 随手挥开烦人的家伙,他翻了翻身就要拱进被窝继续睡, 挪腰的瞬间顿时泄了力,被巨大的酸痛惊醒。迷茫地睁开眼, 他看见褚长煦正在脑袋顶望着他笑。 “唔,早上好?”一开口他就被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嗓子干涩地难受, 逐渐记起来昨夜的荒唐。 “已经中午了,起床吃饭吧。”褚长煦轻轻扶起他,贴心地递上一杯水,懊恼昨天明明晚上给他补了好几次水, 居然嗓子还是哑的。 虽然折腾到快天亮,但生物钟按时喊醒了褚长煦,他抱着老婆幸幸福福躺了一上午,趁着迟南青不知道将他像小手办一样摆弄,一会儿团起来抱在怀里,一会儿放在自己身上趴着。 每次差点要闹醒他,褚长煦就立刻停下动作,跟他玩猫鼠游戏似的,乐此不疲。 日头升起来, 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去做饭。 自己可以受累, 老婆不能饿着, 这就是身为人夫的第一准则。 直到把饭菜都端上桌,一切准备就绪,他才来喊醒某只小懒猫。 温热的水沾湿泛皱的嘴唇,迟南青下意识吞进了几口, 看向变了一副样貌的某人。 今日的褚长煦似乎是受到了昨日的刺激,脱下一成不变的各色衬衫,换成简约的白t,头发自然垂落,显得整个人年轻了不少,让迟南青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大学时期的他。 但身体的不适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幻想,这个人焉坏焉坏的,根本没有他之前想象的纯洁美好! 他无语了,褚长煦怎么能抓住一次就咬住不松口,一直一直不停歇,又不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虽然他只是拒绝了好几次而已。 “好累,动不了了。”迟南青顺从本心躺了回去,嚣张地挑眉看他,一副“我就不起来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样子。 今天有正大光明赖床的理由,他可不会放过。 躺着躺着,他忽然发觉不能赖床,今天下午还要去学校教郁白画画。 因为不想占用正常教学时间,他将时间改到了周日下午。 迟南青:“……” 他这个状态,真的走得了路吗? 鸽还是不鸽,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他正在和自己的良心作斗争,身旁那人轻笑:“以示补偿,今天去哪我都抱你去,怎么样?” 那你能抱着我去学校? 迟南青偏头看了看依然精神饱满的褚长煦,计算了下二人之间的体力差距。 此人昨晚包揽了体力活,还抽空去做了两顿饭,接下来还有力气抱自己去客厅。 看来今天待在家里依然危险,再次被吃干抹净的风险极高,他决定出去教郁白。 毕竟他向来是这样一个品德高尚,遵守承诺的优秀青年。 在此之前,该让褚长煦付的酬劳一点都不会少。 他懒懒地伸出双手,目光扫过大臂内侧的吻痕,暗骂一声,面上笑得更加乖张:“那就麻烦了。” 褚长煦将他抱去浴室,他倚靠着门框刷牙。 昨晚褚长煦给他清洗完,他只穿了一条内裤,现在精致美貌的身体尽数展露在镜中,是丝毫没有锻炼痕迹的流畅曲线,该瘦的地方瘦,该长肉的地方丝毫不平。 迟南青看了看某个盯着自己的后腰发呆的流氓,将漱口杯重重放在台面,“怦”得一声响让褚长煦骤然回神,自觉闪人去找衣服给他套上。 他冷哼一声,回神看向面前。 镜中的吻痕沿着细长的颈部向下,一路延伸到被遮挡的部分,胸前的痕迹最为密集,昨夜某人埋首在前的景象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第51章 太迷乱了。 迟南青吐出口中的水,摇了摇头清除杂念。 褚长煦将衣服给他套上,他细看几下,是跟褚长煦身上那件不同色的同款。 他穿着黑t,本就显瘦的颜色让他在褚长煦身边更显小了。 “黑白配?我俩这样走出去,像不像这件衣服的模特?” 颜值都高的两人出街,一定能吸引全场目光。 褚长煦欲言又止:“这是情侣装。” “……”没谈过恋爱,他忘了这遭。 迟南青面不改色地拿过褚长煦递来的毛巾:“哦。” 他擦了脸,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怎么跟褚长煦穿情侣装?!他今天还要去学校找郁白的啊! 也不对,如果褚长煦不去的话,外人也看不出来这是情侣装,怕就怕这人一定要跟去。 他瞟了褚长煦好几次,想问问褚长煦今天跟不跟自己一起去。 但他总觉得只要问出口,这人绝对不会拒绝,死缠烂打也要缠着自己。 粘人精男友是这样的,迟南青早就体会到了。 褚长煦显然会错了意思。 “如果你不想和我穿情侣装的话,也没关系,我去给你拿别的。”褚长煦垂下眼眸,“只是我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你说我穿这件好看,我以为你喜欢我这个样子。” 迟南青:“……” 他挑眉凑到褚长煦面前,仔细寻找着表演痕迹,奈何对方茶艺太过高超,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功。面对着抵到眼睛前面的迟南青,眼中不仅没有暗笑,反而越发委屈。 难道这种茶茶的感觉是褚长煦的说话风格? 迟南青将他的话翻译了一下,衣服自己不喜欢可以换,但是因为自己喜欢他穿这件衣服,所以他不想换。 “那要不我换……” 迟南青拖长了语调逗弄褚长煦,果然看着他眉目中增添了一抹慌乱,像是没想到自己这招没起效,或者是难受迟南青不愿意跟自己穿情侣装。 表情很复杂,总之很难过。迟南青噗嗤一声笑出来,在他嘴唇上大方“啵”了一口。 算了,不逗他了,怕他哭出来。还是赏个亲亲哄哄吧。 “我换个什么啊?当然要和你一起穿情侣装啊。”迟南青调戏了一下对方,转身准备出门,迈步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没维持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对褚长煦太好了,不能这么惯着他。 目睹了这场风云莫测的表情变化,褚长煦立刻上前抱起了老婆,害怕他又对自己冷脸。 “我抱你去吃饭,我昨天晚上把绿豆冻成冰块,今天上午起来熬,煮得可细腻了,保证你喜欢。” 褚长煦上前表现着温情,迟南青却欲哭无泪。 昨晚战况如此激烈,凭什么他就能又是煮粥冰绿豆,自己就只能任凭摆弄,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他深吸一口气,将筷子攥在手心轻轻砸向桌面,坚定道:“我要开始锻炼身体!” 嗯……锻炼身体是不是以后可以做得更久了? 褚长煦暗暗支持,忽然想到了什么,改了心思:“老婆不是每周都有在锻炼身体吗?那位谢先生没有好好教你?” 先让他浅浅拉踩一下对家。 “……”迟南青立刻噤了声,像只小仓鼠一样埋头下去喝绿豆汤。冰冰凉凉,在余夏的温度正正好,果真如他说得那般细腻软烂。 他含糊道:“不是说以后不去了吗,以后再看呗。” “咕噜噜”,看他喝得正起劲,褚长煦也不好再插嘴。这么看来谢元那条线已经断了,也不必再提。 吃完饭,迟南青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今天下午要去学校教郁白画画。之前觉得他总来家里不方便,就改到了学校。” “你……”他斟酌着,该怎么劝退褚长煦呢。 “我也一起陪着你。”对方极其不上道,正收拾着碗筷,一秒弹回来抓住迟南青的手放在胸前,生怕他不带上自己。 迟南青的洁癖犯了,他眉头狠狠一跳:“褚长煦,你的手,有油。” 闻言褚长煦小心翼翼地撒了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虽然没有沾上,但他知道按照迟南青的洁癖,没有也是有。他沾不了一点儿脏东西。 “我等会儿给你打水洗手,我亲手给你洗,你就在这儿坐着等我!” 褚长煦以最快的速度端了盆水来,难为他这个时候还记得迟南青如今行动不便。 他宽大的手掌细致地包裹着自己,指尖的白色泡泡倒映着五彩斑斓的弧光,迟南青突然有些不舍得撇开他去找别人。 一起去了,也没事吧?反正都是夫妻关系,看见又没什么,正好让郁白知难而退。 迟南青看了看褚长煦温柔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的生活一直围绕着自己在转。上班赚钱,下班做饭,晚上睡觉,周末除了和自己一起约会,就一个人待在家里。 要是自己走了,他肯定一下午都要在家孤独等待吧。 迟南青不禁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迟北暮出去上兴趣班他也非要陪着一起,实在不行就待在妈妈身边,反正不想一个人落单。 从小在多子的家庭长大,他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人的感觉,而迟小少爷身边从来不缺人。 但是褚长煦呢?可能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吧,不知道他会不会难受,羡慕别人有美满的家庭,亲密的伙伴。 他撇了撇嘴,靠在褚长煦肩膀上。 注意到他的沉默,褚长煦顿了顿,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现:“老婆,你昨天是不是答应了我一个要求?” 迟南青这边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硬生生被拔了出来。他抬起头,冷声道:“你昨晚不是都实现了吗?” 提什么要求,不就是想睡自己的借口吗?!他都没说出口,自己就允许了。 褚长煦大喊冤枉:“我真的不是这种龌龊的人!老婆你相信我!我只是怕你吃完火锅胃痛,想哄你喝胃药罢了。” 他猛烈摇头:“我不只是馋老婆身子,我爱的是老婆整个人啊!” 迟南青挑眉,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啊。 这哪里像是他想象里身世凄惨的可怜孩子,这根本就是一只没心没肺的大狗啊。 “噗哈哈哈哈。”迟南青笑得倒在他身上,忍不住揉了揉褚长煦的脑袋。 但他忘记了自己还在洗手,一不小心在他脑袋上擦干了。 “嘶。”他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手,和褚长煦湿漉漉的脑袋,又笑得直不起腰了。 褚长煦不以为意,摆了摆头,拨开湿了的头发:“我又不嫌弃老婆,老婆的洗手水都是香的。” “……”迟南青的笑容顿住了,他无语地趴在他肩头,戳着他的侧脸,“不可以偷偷喝我的洗手水,那是小狗才做的事。” 我就是你最忠诚的小狗。 褚长煦正要接下去,就被一个吻堵住了。 迟南青睁着眼睛盯着他,笑意满满,纤长的黑睫毛扑闪着,小扇子一般一开一合,精致地像洋娃娃,生疏地碰触着他的嘴唇。 这次可是老婆主动的,褚长煦心里忍不住笑,想要昭告天下,他老婆就是爱他。 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察觉到对方主动进攻的态势,加深了这个吻。 第45章 褚长煦如愿担任司机一职, 送迟南青到了校园门口。 他看着熟悉的校门笑了笑,这里是他们相识定情的地方。多少次他都后怕自己如果没有进入这所大学,会不会错过一生的爱人。 大学规定校外车辆不能入内, 他们隔着十年的时差,再一次共同踏入昔日的母校。 从这个校门到画室不远, 他们漫步在繁密的树荫下,享受着独属于周末午后的宁静。除了零星奔赴图书馆或宿舍的学生, 这里只剩风吹拂枝叶的沙沙声与阵阵蝉鸣。 静谧的时光里, 人们各自奔赴,而他们终究会回到彼此身边。 眼前的景色几乎没有改变,迟南青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不是自己穿越到了十年后, 而是十年后的褚长煦来到了大学陪伴自己。 他勾了勾褚长煦的手指,撤回的瞬间被他握住:“幸好是你。” 褚长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故作糊涂:“什么幸好是我?” “幸好是我送你来学校?” 迟南青挑了挑眉,“哼”了一声高傲地别过头去:“笨蛋。” 原来昔日的金融学学霸也有这么笨的一天。 对方不恼,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自然没有老婆聪明,毕竟大学时候每次去密室都是靠老婆的聪明才智解题。” 一提起这个迟南青就来劲儿了,他本以为自己一个艺术生脑袋应该是不如褚长煦转得快的。 结果到了密室里,对方却总是表情苦恼,捏着最难的题目问他怎么办。而迟南青总能在蛛丝马迹中寻找出正确答案, 昂着头接受来自学霸的赞叹。 他翘起小脑袋瓜:“那肯定, 你就跟着我混吧。” 第52章 擅长抛出线索引导老婆解题的某人热情捧场:“老婆要罩着我一辈子。” 学校画室内, 凉风吹拂,窗帘轻轻摇动,郁白正支着脑袋趴在窗户边满心期待着迟南青的到来。 他刻意把自己那块儿清理出来,收拾得干干净净。至于其他人的, 就先挪一挪,挤一挤,用来对比自己的干净整洁。反正他已经提前支开了其他人,晚上再复原就行。 等到收拾完了,他也把自己骗完了,感叹果然只有自己最爱干净,洁癖严重的迟南青以后眼里一定也只有自己,不会被别人分去注意力。 昨日,风云学长迟南青将要回到学校辅助教学的帖子意外流出,虽然他立刻点击举报,但还是走漏了风声。无奈,他只能混淆视听,刻意放出错误时间错误地点,才换得此地的宁静。 反正老师还没来得及公布,不然他的得意门生归来,怎么可能不狠狠宣传一波。 从入学就带着各大光环的迟南青,从来就没有泯然众人的时候。 看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开心地跳起来就要下去迎接,紧接着眉头一皱,忽然看见了另一道刺眼的身影。 两人言笑靥靥,穿着同款情侣装,走在大学的校园里,和平日里往来的学生几乎没有差别,一看便知是一对养眼的情侣。 他的目光深深凝滞在两人相牵的手上,恨不得隔着空气挥开褚长煦。 南青肯定不是自愿的,他攥紧了拳头。 又不甘心地看了看他明媚的笑脸。 “……” 应该是,不自愿的吧? 迟南青进入画室的时候,郁白已经换了一副明媚的笑容,亲切地揽住他的手臂:“南青哥哥,你来了!” 他将目光投向后面跟着的褚长煦,顿了顿:“诶?教学地点不是不让闲杂人等进来吗?” 手臂撞入温热的身躯,迟南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果不其然看见褚长煦冷了脸,忙解释道:“这是我丈夫,以前还是其他系的学长,怎么是闲杂人等呢?” 他有些疑惑,怎么除了夏书逸,其他二位都一副不认识褚长煦的样子,之前的他居然能藏得这么好,都没有过修罗场的机会?看来是十年前的自己技术太菜了。 “啊,原来是学长的学长,那看起来年纪很大了,怎么还离不开人,非要黏在别人身边呢?”郁白在迟南青耳畔小声道。 虽然躲在迟南青肩膀后面,眼神背着褚长煦,但就这么点距离,谁能听不见啊?双方火药味一触即发,各自冷眼相待。 被夹在中间的迟南青:“……”救命啊。 他手腕一抽,十分自然地收回手臂,默默无视了郁白受伤的神情。 之前趁着褚长煦不在家过火一点还说得过去,现在褚长煦就站在面前,这人怎么还敢这么放肆。迟南青非常想问,他有没有意识到别人才是正宫啊? 褚长煦顺手搂住老婆靠过来的身体,侧身向前将他挡在身后,微微一笑:“谁让我家小朋友非要我陪着一起,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免得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回不了家就麻烦了。” “你这么小,肯定不知道照顾人,还是我这种成熟的更体贴。” 郁白立刻瞪回去,骂谁妖魔鬼怪呢? 他从头发造型到日常穿搭,都是迟南青喜欢的青春温柔风。还内涵他年纪小,自己倒是一把年纪打扮成大学生的模样,给谁看啊?心机男! 闻言迟南青也沉默了。 怎么就变成他非要褚长煦陪着了,不是这个家伙死皮赖脸跟过来的吗? 他默默看向脸不红心不跳的某人,对方悄悄眨了眨眼,请求他宠宠自己。 “……”假传圣旨的黑心狐狸。 迟南青深吸了一口气,圆谎道:“咳咳,他只是不放心我的安全罢了,而且教学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不能来?我们进去吧” 进门前,他回头看了看褚长煦,该怎么安排这个人呢? 褚长煦低头靠近他的耳畔:“十年前我天天在楼下等你,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我去重温一下旧时的美好回忆。” 低沉的声音缱绻缠绵,像是绕着耳朵说出来的,迟南青忍不住红了耳朵,随他去了。 实不相瞒,对于我来说,一周之前你还每天在楼下等我下课。 迟南青低头笑了笑:“等我。” 旁边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郁白更委屈了,拽着迟南青的胳膊就把他拉进画室,狠狠关上了门,发出“怦”得一声巨响。 褚长煦不能忍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老婆关他门天经地义,而且这个小屁孩儿还敢当着他的面抢走迟南青,当他是死的吗? 他立刻推门进去,面若寒霜,吓得郁白下意识松了手:“果然是情绪管理能力为零的小孩子,这么冲动,我怎么放心你和南青单独相处。或许我该留在里面监督你,防止你伤害了南青。” 他冷脸的样子极为吓人,被牵连的迟南青都不免心里一个咯噔。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褚长煦的威压,有些不安,心想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早知道闹得这么不愉快,就不来了。 迟南青心里正纠结着,褚长煦转头对他展开了笑颜,压力顿时衰减,回到了他平日里温风和煦的样子:“老婆,需要我留下吗?” 原来他的温柔只对自己,迟南青莫名反应过来这一点。怪不得褚长煦之前会被称为冰山和面瘫,也没什么人靠近他,是挺能唬人的嘛。 “没事,你去隔壁坐坐吧,很快。”迟南青这次率先轻轻合上门,还和褚长煦交换了个相视一笑的眼神。 他转过身,看见坐在椅子上委屈看他的郁白,佯装生气地屈起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欢迎我?这么大气性,惹我老公生气了吧?” “怎么可能?你也不护着我。”声音渺小脆弱,听起来委屈极了。 迟南青挑了挑眉,不搭理他的小情绪,搬了把椅子坐在画架旁边:“画不画?” 从来都只有别人哄他的份,想让迟小少爷哄人,得拿出点真本事。 见迟南青不搭理自己,郁白只能收起情绪去他身边,小声抗议:“你怎么能带他来呢?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迟南青不敢正面回答,自己又没有记忆,说露馅了这小孩儿又得不依不饶,闹得褚长煦过来就算玩完了。 他目光淡淡,坐在最普通的木凳上也掩盖不住优雅的气质,波澜不惊道:“嗯,什么关系?”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腰现在有多痛,真是要风度不要身体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面不改色装渣男的一天。按照肥皂剧的套路,渣男的下场都不会太好,他面上越是淡定,心里越是为自己悲号,欲哭无泪。 “你夸我可爱,夸我乖巧,还说喜欢我,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郁白可怜兮兮地拽住他的袖子。 迟南青听着,默默看了看他的手,还好,没碰颜料,不然他下意识就要挥开。 等他回过神来,听清郁白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正襟危坐,岿然不动,望着窗边缓缓浮动的美丽窗纱,想到了隔壁坐着的正宫,和眼下要名分的郁白。 故作高深的背后,是沧桑。 “……”他深刻地痛斥过去的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喜欢”这个词,别的还能解释,这句“喜欢”让他怎么狡辩!多么轻浮草率,才能把“喜欢”两个字轻飘飘说出口! 他心一横,眼一闭,转头木然道:“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郁白垂下眼,更伤心了,满脸都写着不服气。 迟南青心里一跳,这句话果然糊弄不过去,看来今天他必定要玩完了,就不该让褚长煦过来。 正以为他还要说些猛话,心惊胆战的时候,对方突然抱了上来:“你每次都这么说,我难道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学生?” 心里的重石轰然落下,迟南青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了,上次应该还是在上辈子。 他咬了咬唇,压抑住自己翘起的嘴角,长舒一口气。原来自己这么聪明,从一开始就找好了退路。 “作为我最喜欢的学生,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渣男语录之甩锅大法,将自己的不负责转化为对方的不知足。 迟南青暗暗唾弃自己,居然把肥皂剧里的那一套潜移默化给学会了,以后要少看点无脑剧情了! 郁白果然被他pua惯了,无论迟南青说什么,此恋爱脑只会怀疑自己的问题,果真被套了进去:“但是,但是你刚刚从进来开始,就没有看我一眼,目光全都在他身上。” “嗯?有吗?”迟南青倒还真没注意到,仔细回想了下,好像确实如此。褚长煦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还真没怎么注意到郁白。 身边有这么优秀的爱人,他哪里有闲心管别人。他们俩向来只关注对方。 “因为他又帅又温柔啊,不然我为什么选他做丈夫。”迟南青耸了耸肩,自然地说道,仿佛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第53章 帅也没有很帅,温柔是真的不温柔。 郁白很想说他被骗了。根据他调查到的情报,对方十年前虽然也算校草,但因为太过高冷无情硬生生被迟南青踹下了马,这不正说明他根本不如迟南青吗? 谁知道最后娶到迟南青的居然是他。 但他不敢说出来,迟南青一向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总是说他丈夫的坏话,还会适得其反。 他眼神转了转,放过了褚长煦,瞥见迟南青的耳垂:“哦,怪不得你不戴我送你的耳钉,看来是因为他更受喜欢。” 迟南青:“……” 事实并非如此,恰恰相反,如果不是你小子偷偷给他戴了耳钉,某个擅长卖惨的人也不会找到机会,让他被迫戴上了首饰大全套。 昨晚更是被哄着将项链都戴上了,他妈妈哄了半辈子都没哄成的事让褚长煦在床上办到了。 他微笑着警告:“再闲聊,你就毕业了。” 郁白缩了缩脑袋,老实抓起了笔。 第46章 走廊上, 优秀学生的作品静静陈列,等待来人的观赏,褚长煦如十年前一样, 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属于迟南青的笔触。除了他的签名,相框旁边还跟了一大串精美的表白便利贴。 他仔细看了看, 和之前不同,看来迟南青又有了新的崇拜者。 新生一届又一届, 都对老师口中赞不绝口的天才学长充满了憧憬。历届流传的一张旧照片更是引得无数人窥屏, 而迟南青对此只是腼腆地轻笑,不置一词,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笑弯了眼,悄悄跟自己炫耀。 指尖轻轻触摸, 他隔着一层玻璃,描摹着他的姓名。 少年随手写下名字的模样又一次浮现在面前。他总是如此随意,像是世间吹拂的微风,能够抛却一切般自由,让人抓不住,放不下。 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走上前来,往画室的方向探头。 褚长煦收回手,不动声色地跟在他们后面。 来人两男两女, 青春活泼, 应该是这里的学生, 他微微放松了身体。 只见他们目标鲜明地来到画室,一人猫着腰打开一条门缝,其他人立刻围了上去,挤在门口拼命往里瞅。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褚长煦, 他就静静看着这四个脑袋高低错落靠在门缝前,跟一串糖葫芦一样。 也只有他这么冷漠无情、眼里只有老婆的人才能忍住不笑。 他默默想着,万一南青突然抬眼看见门外四双眼睛,会不会被吓到? 于是他上前一步,刻意踏出动静,四位学生听见异动后回头猛然发现身后有人! 一阵兵荒马乱,上演了一场你扶我我扶你最后一起摔倒在地的抓马哑剧后,他们终于关上了门,长舒一口气,幸好没有被里面的人发现。 褚长煦冷冷地看着他们,让四人心里一个咯噔,这人怎么看起来又年轻又不年轻的?还一副臭脸跟教导主任一样。但他们学校一定没有这么帅的老师或领导,不然早声名远扬了。 众所周知,艺术系是不能靠脸猜年纪的,但有一个称呼准没错,一个男生大胆试探道:“学长,你也是来看南青学长的?” 说不定这是个研究生或者老博士呢,再倒霉一点是位本科同学,气质却跟他家长一个风格。 褚长煦挑眉,别的学院的学长,也算是学长吧?他“嗯”了一声,缓和了表情。 他现在心情不错,刚刚看见画室里面迟南青正在认真指导,坐得离某人一米多远,谅郁白也不敢在公众场合动手动脚。对此,褚总表示这是你应该守的规矩。 没有被主人认可的狗是不能进家门的。 进了家门也是要被赶出来的。 见他面色善良起来,几人放下了心,解释道:“我们也是来瞻仰南青学长的绝代风华的。” 褚长煦笑了,绝代风华?是挺适合的。都怪他是纯理科生,不如艺术生文科生会夸人。 “你们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听说学长要回来,我们老师开心坏了,一不小心说漏嘴就被我们知道了。”男生解释,“这是论坛上传言的。” 他挠了挠头,低下头小声说着独家消息,“我们有一个同学叫郁白,是南青学长的死忠粉,毒唯的那种,打印照片收藏的那种!”语气绘声绘色,生动活泼,让人忍俊不禁。 但褚长煦是个对别人没有感情的怪物,听不出别人的情绪起伏,他淡淡地说:“我知道。” 年纪轻轻还挺变态,真想抓来教训一顿。 那人奇怪地抬头,郁白是什么很出名的人吗? 也许是社团认识的吧,他继续说下去:“他昨天把我们分别支开,我们一对账,这小子一定有问题啊!顿时猜测南青学长是不是今天就来。” 褚长煦笑了:“你们很聪明。” 虽然他已经亲自来盯着郁白了,但其他人也来打搅郁白的好事,他喜闻乐见。 但仅仅是这样吗? 他状若疑惑地问:“我听说郁白之前一直在南青学长家里补习,他们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什么?”顿时有人惊呼起来,又害怕被听见似的捂住嘴,暗骂他狗东西,背着大家吃这么好! 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一副要怒不怒,只等着秋后算账的模样。 原来其他人都不知道,不然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天天粘着南青。 褚长煦勾起唇角:“可能南青学长觉得还是雨露均沾更好,毕竟你们都是他的学弟学妹,能引领你们进步也是他的心愿。” 先给老婆做个好人设,然后鼓励亲爱的同学们热情打搅郁白的计划。最好大家一起上课,彼此监督。 “南青学长人真好!”感叹完,他们又想到某个吃独食的家伙,满脸不悦,“我们艺术生有什么课需要补习?这完全就是居心叵测!” “心怀不轨!” 见到已经挑起了内战,褚长煦暗暗点头,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人疑惑道:“可是南青学长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郁白追去南青老师家里,会打扰到他们吧?” 那可太打扰了,褚长煦难得与人共情。 毕竟自己每天上班不在家,还要事事提防某个觊觎老婆的小鬼,真是头痛。 更重要的是,之前在家教学的时候,只要第二天有人来,南青就不让他碰。他是什么很不知分寸的人吗? 平白无故少了许多亲热时间,褚长煦本就满心怨气。 “别提了,那个骗走南青学长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一点都不般配!” 褚长煦:“……” 本来准备闪身离开的褚长煦立刻转了回去,凝视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气笑了:“哦?他们哪里不般配?” 为了不吓跑这群小孩儿,褚长煦没有使用惯常的冰块脸,但他不知道自己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吓人! 说话人缩了缩脑袋,心想不好,这居然和我是对家。 兄弟,我们磕的不是一对儿cp! 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南青学长,他梗着脖子坚持道: “第一,他长得不如南青学长好看,不然也不会被他踹下校草之位。第二,他家世不如南青学长,听说他穷得叮当响,连累我们学长和他一起吃便宜饭!这谁能忍?我们南青学长就没受过这委屈!第三,他个冰块脸死面瘫,我都怕南青学长晚上和他一起睡觉被冻死!” 一大段话连一口气都不用喘,想来是在心里默默念了几百遍,堪称圣经了。 “……” 褚长煦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不断告诫自己,这是南青的学弟,这是南青的学弟。 不好意思,前两点他承认,但现在他已经赚够钱养老婆了。 之前没钱的时候他都是去南青家亲手做饭,绝对干净无污染好吗?! 第三点绝对错误。 南青晚上可喜欢他抱着睡觉了,睡着了还会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不好意思,老婆晚上像个小火炉,温温热热,预计一百年之内都冻不死人哈。 那人说完后,还不解气一般嘟嘟囔囔道:“南青学长应该吃点嫩草了。” 褚长煦:“……” 是南青的学弟也不行了。 他浑身散发的低气压把几位同学吓得悄悄往后挪,就差找个机会转身溜走了。 忽然,门开了。 里面探出迟南青姣好的容颜,他看向门口一大群人,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其他人顿时激动起来,一口一个“南青学长好”,刻意钓起嗓子,听得迟南青忍住笑意回答。 等他们问完好,褚长煦微笑道:“老婆。” “……”嘈杂的人群立刻鸦雀无声。 空气骤然凝固,事先对褚长煦进行长篇讨伐的同学僵硬地扭过脖子,瞪大了眼睛看向褚长煦。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命运掐住脖颈的狗,一只被命运玩弄于手掌之中的狗!天呐,褚长煦要是给南青学长告状,他在学长心里的形象就毁了!虽然现在迟南青还不认识他。 第54章 不对,他刚刚对着褚长煦贴脸开大,更社死了! 察觉到不对劲,迟南青问:“怎么了吗?” 褚长煦微笑回答:“没有,他们以为郁白喜欢你。” 有人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假装自己不存在。他在正宫的面前坑害了自己的同学,还建议学长移情别恋,让学长吃点儿好的。 他完了,他的魂魄已经升天。 迟南青顿了顿,表情有些凝固。 他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居然会被其他同学看出来,而且他也不知道其他人对此是肯定还是猜测的态度。 万一处理不好,不仅自己会被说婚内出轨,郁白也会被认为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其他同学已经羞红了脸,没想到他们居然遇见了学长和他的丈夫。 正准备解释他们完全就是瞎猜,让学长不要放在心上,就听见郁白的声音:“我只是太崇拜南青学长了,不要误会。南青学长和他的……丈夫,很幸福。” 他的声音有些冷,但其他人此时已经无暇观测这些异常了,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了个大概就说:“原来是我们误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长篇大论的某人憋了半天,说完一句“你……你要好好对学长”后就和同学们一起跑路了。 闹剧收场,只剩下低着头的郁白留在原地。 迟南青想安慰他,但克制住自己收回了手。这种时候,再心软一次,就是多给他一丝希望,就会害了他。 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从一开始,郁白就是他的学生,现在也是。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的时间我会和老师确定一下,下次就课上见啦?” 迟南青笑了笑,转身和褚长煦离开。 等他们走远,郁白才收回眼神,攥紧了拳头,将指节捏地声声作响,在手心印下一道道血痕。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他还是选择了那个人。 走出教学楼,迟南青才放慢了脚步,白了身旁的某人一眼:“你这招真脏,让他多难受啊。” 虽然没好气儿,但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褚长煦暗道不好,被老婆看出来了:“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注定没有前途的欲望,是枷锁,也是深渊。 “是啊。”迟南青伸了伸胳膊,活动下坐了一下午的身体。 夕阳已经爬下屋檐,吊在天边,橘红色的晚霞笼罩在二人身旁,将无忧无虑的校园沾染上童话的色彩。 “喵——”角落里传出一声猫叫,立刻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大学校园里,到处都是毛茸茸的惊喜。 迟南青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遗憾地说:“唉,忘记带装备了。” 手腕被什么东西碰了碰,他低头,褚长煦变魔法似的掏出一袋猫粮,放到他手心:“诶?我的口袋怎么突然多了一袋东西?” “噗。”迟南青惊喜地接过来,又被他的话逗笑,“哪里来的魔术,你是哆啦a梦吗?” 褚长煦笑道:“这不是你寄存在我这里的吗?” “哟,记得这么牢?”迟南青揶揄地望了一眼求夸奖的某人,“不错不错,回去奖励你一个抱抱。” 因为家里不允许养猫,迟南青喜欢在学校里随机捕捉幸运儿投喂。 认识了褚长煦之后,他把自己买的猫粮全都寄存在褚长煦那,随用随取。褚长煦当然毫无怨言,老婆的东西能放在自己身边,他高兴都来不及。 “喵——”貌美狸花猫矫捷地跳上石桌,仿佛在等待人类主动奉上食物。 褚长煦笑着看迟南青轻手轻脚走近,说不准究竟谁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 第47章 回去的时候, 他们换了一条路,沿着校外的江边散步,并肩行走在黄昏的小道上, 与来来往往的行人擦身而过。 夕阳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金子般跃动其上, 细碎耀眼的光芒映入眼眶,闪烁但不刺目, 柔和缱绻。江边绿道上枝叶繁密, 将余晖切成细小的碎片,投向柏油路面,行走其间,能生出将日光踩在脚下的错觉。 迟南青探出手去, 白皙的手指立刻被夕阳包裹,内侧纤细的部分透出红光,照见骨骼的形状,外侧被反射的光柔和边缘,整只手都金灿灿的。 “好玩。”他孩子气地笑着,欣赏手掌随着行动的步伐一暗一明的变化,宛如卡点剪影般精巧。 褚长煦牵着他的另一只手,防止他摔倒,笑着看他同样被照亮的琥珀色眼眸。迟南青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 双眼皮流畅圆润, 与眼眶齐平, 眼角前勾后翘,笑起来盈盈生辉,只需一眼,就能吸引旁人的全部心神。 注意到他凝视的目光, 迟南青心想这人又开始盯着自己发呆了,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吗? 走到一半,他拉着褚长煦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石板还残留着白日骄阳直射的热量,温温热热,还挺舒服,他忍不住挪了挪身体。 “坐得不舒服吗?要不要坐我腿上来?”褚长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张开手臂等他上来。 “人来人往的,你注意点儿形象。”迟南青撇了撇嘴,故作正经地目视前方,心思却全在旁边人身上。他向后靠去,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反正自己穿的黑色衣服,沾了灰也不怕。 他舒服地翘起脚,斜睨了褚长煦一眼,笑道:“你穿的白衣服,还是要多辛苦辛苦,坐得端正一些。” “哦?”褚长煦朝他逼近,危险地眯起眼睛,“我也可以靠在老婆怀里。老婆这么宽阔的胸膛,躺下一个我也是绰绰有余。” 说着脑袋就要往迟南青颈间钻去。 “等等,停下!我没有!”他发质偏硬,蹭的迟南青忍不住笑出来,忙伸手去推他,“我哪比得上你啊,你才叫胸怀宽广哈哈。” 连夏书逸他们都能容忍得下的那种。 迟南青忽然联想到这点,越发笑个不停,觉得眼前的男人可怜极了,大发慈悲地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难得地进行一番爱护,狠狠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虽然感觉自己的头发惨遭毒手,但褚长煦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声。 出声,就没有老婆疼了,傻子才会拒绝。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俯身在迟南青柔软的胸脯里陷得更深,鼻息间都是他甜美的味道。虽然巨大的体型差让他显得逼仄不适,但幸福感已经先一步填满了他的大脑。 青年温柔的手摸向了宽阔的脊背,毫无犹豫地沿着腰侧下滑,到了敏感的地方,迟南青嘴角的坏笑越发明显。 褚长煦挑眉,南青这是学坏了吗? 瞬息之间,攻势逆转,迟南青满脸懵逼地坐进了他的怀抱。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贴,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怦怦怦——”,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跳个不停,一下一下重重击打着胸膛,犹如春雷滚滚。 黄昏的暮色里,褚长煦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削的唇都格外迷人,极致地吸引他沉迷,陷入爱的漩涡。 “我……”他徒劳地张了张嘴,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我们在外面……” 褚长煦眼里只剩下他漂亮的脸,和一开一合的唇瓣。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想亲。 他双手环住迟南青的腰肢,牢固地控制住他,手上动作不停,吻也丝毫不迟疑地落下。 嘴唇被咬住的那刻,迟南青下意识睁大了眼眸,焦急地就要推开他:“都说了在外面!”后面人来人往都是人! “在外面怎么了?夜晚的江边一个石头下去能砸出四对情侣,我们也只是最不显眼的一对。”褚长煦亲够了,终于放开他,笑着找补,“而且你刚刚不是很大胆吗?怎么现在不好意思了,嗯?” 迟南青埋头在他怀里,不好意思抬眼。 摸别人和自己被摸当然不一样,他就是如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不对,被褚长煦套进去了! 江边情侣多是对的,但是坐到男友腿上叠罗汉的情侣还是不多的!他低头点了点两人的姿势,小声发怒:“这叫不显眼?!” 褚长煦思考了一下,十分正经地说:“嗯,老婆这么好看,还是显眼的。” 他的嘴角露出笑意,顿时泄露了他的坏心思:“还是应该在我怀里藏好,这样就不显眼了。”说罢就把迟南青按进怀里,不许他逃出去。 迟南青刚刚翘起脑袋,就又被他按回去,用力推着褚长煦的胸膛,腰又被他死死拽住,他气愤地拍过去,心想这人怎么跟一堵墙一样,又宽又厚实。 “烦死了!”他怒上心头,奋起反抗,咬紧牙要给自己争一口气。 一番打闹过后,终于以褚某人再一次把自己的老婆闹生气结尾。 事实证明,不牵绳的狗,很闹腾。这不是狼狗,已经称得上比格了! 第55章 迟南青抱臂坐到了一旁,闭着眼睛噘着嘴,让褚长煦转着圈儿哄。 无论他朝向哪边,褚长煦都能眨眼间蹲在面前,让他躲无可躲。 褚长煦蹲在他面前,双手靠在他腿上,静静观察他几秒后忽然笑了。 迟南青眼睛睁开一条缝:“笑什么?” 他“哼”了一声,消了气准备把他拉起来,褚长煦便捧住了他的脸颊,认真道:“南青,我喜欢你。”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你了。那天是你入学的时候,我远远望着你,你回头对我笑了,你还记得吗?那天爸妈和哥都来送你报道。” “啊?”迟南青有些不记得了,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后来才认识的,怎么会这么早? 他有些后怕,自己那个笑容真的是对褚长煦的吗?还是因为对新校园好奇不已,四处乱看傻笑。他又很庆幸,正好被褚长煦看见,是不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有后来? 也是,他们不是一个年级,也不是一个学院,褚长煦还从来不和别人交际,一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有意靠近,别人怎么能轻易接触他? “对不起,我有些忘了。”迟南青抱歉道。 褚长煦轻轻竖起食指,捂住他的嘴:“不用对不起,那天,是我没有主动踏出那一步。” 他继续说下去,“后来,我暗中观察了你好久,绞尽脑汁猜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又笨,不懂这些感性的东西,只能一个人默默摸索,直到一年后才来找你,是不是很傻?” 这些话他以前说过,但现在的南青不知道。他不想让他不知道,所以愿意一遍又一遍重述。 他们之前的所有,都应该让南青知道。他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间隔。 “不傻啊。”迟南青跟着他一起笑了出来,反驳道,“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不用摸索啊。” 原来褚长煦也有这么纠结的时候,还背着自己偷偷研究。 让冰山研究如何攻略心上人?他井井有条的作业本上,会不会有攻略笔记之类的东西?他忍不住笑起来。 褚长煦依然保持着半跪在面前的姿势,倚在迟南青腿上,充满攻击性的锋利面庞在余晖的照耀下格外柔和,堪称乖顺地伏在腿前。 “直到十年前,同样是这样一个黄昏,你约我到江边散步。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规整平坦,江边都是石子沙滩,来到这里后,我好像预感到你要说什么了。”褚长煦露出怀念的神色,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人。 对他来说是十年前,对迟南青来说却是如今、他穿越前的那一天! 他脸红起来,莫名有些羞涩。 自己的表白计划居然就被褚长煦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又赌气般抿了抿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他表白也成功了,褚长煦早就是他的人了,害羞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化,褚长煦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勘破了他的心事。 “我本来想先你一步说出表白的话,但我又想,南青一直是一个有主见、有想法、敢于承担责任的人,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剥夺你表白的权利。” 当时,褚长煦陪着他散步,两人停在路边,迟南青偷偷摸摸从树后面拿出来一大束鲜花,他立刻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急切地想要阻止。 这种事情,应该让他来做才对。是他太过犹豫,才让南青等不及了吗? 但看见那双温暖坚定的眼眸,他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回去,期待着南青准备好的惊喜。 作为接受惊喜的人,他也是这场惊喜的演员,不能让主演人的希望落空。 闻言,迟南青自豪地翘了翘脑袋,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赞美:“那当然,我可是最有担当的人,怎么可能不把你拐回家。” 他柔软的发丝在晚风中飘扬,连眼角都沾染上笑意,“跟着我混,保证给你名分的。” 褚长煦忍俊不禁,抚了抚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所以等你说完,我才接着表白。但我总觉得不够,你给我的太多,我却不能给你什么,甚至连表白都让你先说出口,哪怕后来补了十次,一百次,一千次,我都觉得不够。” “嗯?”迟南青摇了摇头,暗道褚长煦还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强硬地使力将他拽到身边坐下,不准他继续蹲在地上,“因为我爱你,所以都愿意给你。你也爱我,所以你觉得给我的不够。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与少之分,只要我们相爱,就足够了啊。” 他调皮地笑了:“你是不是恶补了一些情感知识,补到了一些有毒的东西啊?” 比褚长煦的回答先到达的,是连灵魂都纠缠在一起的吻。 这一次,他们不再在乎世人的眼光,眼中只盛得下彼此。 褚长煦抱着他,在他耳侧低语:“南青,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想做什么,我就陪着你。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嘶——”迟南青拖长了语调,退出他的怀抱,将此人从头到脚仔细审视了一遍。 褚长煦慌张起来,难道南青不想和自己好一辈子?他的天要塌了。 南青不想和他好一辈子。 他瞬间手足无措,脑海中一万个念头闪过,连要不要现在跳进江里都想了想。 迟南青抱着手臂靠在长椅上,挑眉道:“难道是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我怎么记得我为了你一连拒绝了三个人呢。好难过,看来你是不愿意要我的好咯。” 什么?褚长煦快速思考着他的话语,南青这段时间拒绝了那几个人,是为了给自己安全感? 南青想给自己安全感。 他忍不住扑过去,又被迟南青怼着胸膛推回去。 “作为我名正言顺的丈夫,你能不能有点自信?”迟南青戳了戳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来,跟着我念,迟南青和褚长煦会好好在一起一辈子。” “南青和我会好好在一起一辈子。”褚长煦念着,偷偷摸摸给自己加福利,“我会照顾南青一辈子,每天都要亲亲南青。南青也愿意每天跟我亲密……”接触。 他被捂住了嘴,迟南青又一次红了脸,咬牙切齿道:“谨、言、慎、行。” 褚长煦无辜地默默摇了摇头,满眼都是疑惑。 他真的没有说一些很下流的话。亲密接触,就是亲亲抱抱之类的。南青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腰侧被一只小猫爪狠狠掐住,褚长煦痛得身子一抖,忙不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哼。”迟南青满意地松手,起身拍了拍衣服,身后一只不听话的手拍上了他的屁股,“!” 罪魁祸首拍完就跑,半点都没犹豫,眨眼就跑出几米远,站在远处的树下等他。 “褚、长、煦!”迟南青气急败坏道,每一个字里都是滔天的怒意,“是我刚刚太给你脸了是吧!” 说罢就要扑过去抓人。 但是他忘了自己本就身残志坚,昨夜久经折磨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跑了几步就只能在后面磨磨蹭蹭。 褚长煦知道自己现在退回去定要被狠狠教训一番,但他更不敢不回去找老婆。 他战战兢兢地回到老婆身边,等候发落。 对方十分傲娇地张开手臂,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意外地笑了,蹲下身背起老婆,双手搭在迟南青腿弯,脖子也被他的胳膊缠住,舒服极了。 夜色将至,褚长煦背着迟南青走在路上,偶尔遇见一盏明亮的路灯,但他已经背上了自己最亮的太阳,再也不需要其他光芒。 清凉的江风吹拂,将二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像是本就生于一人般彼此相连。 第48章 褚长煦将他背到车上时, 他已经快睡着了。 整个人软趴趴地搭在他身上,让褚长煦担惊受怕一路害怕他掉下来,碰见个没人的长椅才小心翼翼把人放下来公主抱, 总比背着要安全一点。 迟南青困得迷迷糊糊,被平放下来的时候还以为到了床上, 下意识就要躺平睡觉,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乖巧极了。褚长煦低笑两声, 没忍住亲了亲他的侧脸。 一路上车辆缓缓行驶, 耳旁只有他安稳的呼吸声,比一切声音都要让褚长煦安心。 好不容易将人抱回了家,他摇了摇迟南青:“宝贝,洗个澡再睡觉好吗?” “嗯?”迟南青睁开眼后愣了一下, 刚刚还在江边,眼前的景象突然换成了家里,跟喝酒断片儿了一样。他迷茫地转头,看到身旁的褚长煦才放松下来,“什么?” “洗个澡再睡觉,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他起身揉了揉迟南青的脑袋。 一切准备就绪,他出来看见沙发上抱着腿坐着发呆的老婆,双腿交叠,宽大的裤管露出腿根白皙的皮肤, 顿时有了一个新想法。 他坏着心思勾起唇角, 抢在迟南青站起来之前把他打横抱进了浴室, 十分自然地抬脚关上了门。 第56章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主意,出去。”迟南青瞪他。 刚刚睡醒的迟南青毫无攻击力,依偎在他怀里像只懒懒的小猫,他大起胆子, 满脸无辜地扯理由:“浴室里雾气大容易缺氧,还地滑容易摔倒,你又刚刚睡醒脑子还迷糊,怎么看都很危险,我还是留下帮你洗,安全一点。” “你才脑子迷糊呢!一堆歪理,走开。”迟南青跳下来,头也不回地推开某人,手下触感却细腻柔软,和刚刚不同。他疑惑地回眸,撞见一大片裸露的胸膛,肩头他昨晚咬下的痕迹仍旧明显。 “……”迟来的羞涩笼罩了过来,他立刻捂住眼睛,挡住发烫的脸颊:“褚长煦!你干嘛!” 他转个身的功夫,褚长煦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扒了个干净,紧实的肌肉立刻显现,对纯洁美好的迟小少爷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流氓! 褚长煦故作疑惑,笑着问他:“老婆不是早就把我看光了,害羞什么。” “谁看你了?”平白被污蔑,迟南青下意识转头找他理论,又深吸一口气转回去,“你洗吧,我走了。” 没走出一步,就又被褚长煦拦腰抱了回去,后背撞入一片坚实的胸膛。 花洒打开,激烈的水流泼洒了二人一身,微冷的水流让迟南青打了个激灵,直到转热才缓和过来。 “啊,我不小心撞到开关了,怎么办,把老婆弄湿了。”褚长煦无辜道,手熟练无比地蹭进了迟南青的衣服里揉捏起来,“还是和我一起洗吧。” “不小心?信不信我不小心给你一巴掌尝尝咸淡?” 话还没说完,一张帅脸就蹭了过来,贴在迟南青脸旁摩擦,没沾水,磨蹭起来有些疼。他皱起眉头,沾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滑腻腻地也不舒服。 “昨天晚上还让我洗,今天就不行了。表白之后果然老婆不疼老婆不爱了,我贬值了。”褚长煦从背后环抱着他,可怜兮兮地控诉,让他想到了白天的郁白,“想我二十二岁嫁进你家,每天起早贪黑照顾家里,现在连洗澡都不让我帮你洗了。” “……”哪里来的苦情怨夫? 一把年纪了,学人家小年轻撒娇耍赖不讲理呢。迟南青伸手推开他的脑袋,将自己湿透的t恤卷起来脱掉:“下不为例。” 这究竟是不是最后一次,仰头靠到浴室墙壁上的迟南青是想不明白了,冰冷的瓷砖都被他的体温捂热,再不能借此找回一点清醒的空间。 头顶耀眼的白灯晃地刺眼,身下的刺激却一阵阵传来。他只能一手抓着门上的把手,一手抓着褚长煦的头发,经受着快感的冲击。 “好了,停下……” 浴室里激荡的水声盖住了喘息与吞咽声。 褚长煦站起身,抱住他躺进装满水的浴缸。水温有些低了,但对于他们来说正好。后来迟南青已经失去了理智,沉沦在这一场欢愉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抱起来。 至于他们的战场有没有延伸到床上,他已经昏睡过去,记不得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难为地享受着美好的二人世界。 当然,这份难为是对于褚长煦来说的,这甚至让他有了一种回到新婚时期的错觉。自从他偷安监控定位,被赦免一次后又强硬地想控制老婆的行踪后,迟南青就再没给过他好脸色。 与此同时,早已窥伺佳人的蛇鼠豺狼走进他们的生活,剥夺着迟南青的注意力与时间。 迟南青究竟还爱他吗? 他想是爱着的,只是他太过疲惫,已经不愿意再回头了。如果自己签署了那份离婚协议,他就真的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离开了自己。是他太过愚笨,竟然妄想私藏如此浩瀚的人物。 是他的勃发的欲望带他们走向陌路。他就像攥着糖不肯放手的小孩儿,执拗地要拽紧迟南青的衣角,不允许他离开自己分毫。 但爱不是牢笼,不是禁锢,而是给他自由。 “在想什么?”迟南青问他。 褚长煦回神,张嘴准备回答,就被塞了一口香甜美味的蛋糕。 白色的奶油沾上薄唇,西装革履的男人显然与这种甜美的东西气场不合,而他身边那位乖巧精致的美人显然更加养眼。 “这是我亲手做的哦。”迟南青自豪地笑。 当然是在郁白这位甜品大师的协助下做出来的。这段时间他显然是清醒了不少,成为了一位好学向善的……小迷弟。 但最起码对自己是真的断了恋爱的念头,迟南青暗中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没有误人子弟。 迟南青正式回到了学校辅助老师教学,成为学校内又一位最受欢迎的老师,每日上课慕名前来欣赏帅哥的人简直络绎不绝。 听到他和同学闲聊,说自己平时很悠闲,没什么大事干,郁白便邀请他来自己家的烘焙店做甜品。 当时迟南青停顿了两秒,郁白立刻发誓:“我真的不是有坏心思,我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总之,你永远是我最崇拜的人!” “噗哈哈哈。”迟南青忍不住笑意,抬手揉了揉青年比自己还高的脑袋,“我只是想说,我是个厨房杀手,可能会让你很头痛哦。” “没事的!”郁白信誓旦旦地回答,他无条件相信迟南青。 不知道后来迟南青制造的一系列鸡飞狗跳的混乱是否让他后悔,但他笑得那么欢,应该是不后悔的。 “好吃。”褚长煦赞扬道,“这个蛋糕烤得特别松软,奶油也甜而不腻,裱花技术十分优秀……” “呃。”迟南青打断了他的一长串彩虹屁,“其实只有中间的图像是我画的。” 他心虚地咳了咳,故作正经地坐直了身子。 “……” 预制品?褚长煦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他回顾了一下老婆在厨房的表现,顿时明白了,忍住笑意继续夸:“这个画也特别好看,画得像……” “像我们那天在江边的样子!”迟南青笑着抢答。 橘红色的天空,浅黄的水波纹,将落不落的夕阳,以及彼此依偎在长椅上的两人。 褚长煦心头涌起强烈的感动,感动老婆居然把他记在心里,还愿意画在蛋糕上,一面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一面掏出手机拍照。 迟南青震惊地靠近,瞅了瞅他泛起水光的眼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蛋糕,这里面也没放洋葱吧?怎么哭起来了。 不对,这都不是自己做的,自己只是画了画而已。 “拍照干什么?”他看了看褚长煦的手机。 他手机相册里面除了上班用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各种照片,还备份到u盘里存了好几份,让迟南青满脑袋无语。 “和老婆有关的一切都要记录下来。”褚长煦肯定地说道,“这可是老婆亲手做的,还是给我的。”他都舍不得吃了。 迟南青心虚地抿唇,不说话:“咳咳。” 褚长煦改口道:“那也是老婆亲手画的,还是给我的。” 迟南青“扑哧”一声笑出来,在他不舍的目光中分完了一大块蛋糕。 顶着褚长煦心疼的目光,迟南青悠悠地说:“以后还想不想要?还是只想要这一个,嗯?” 当然是全都要。 褚长煦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大口。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秋,两人要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饭,褚长煦这个女婿还没着急,迟南青倒先着急了。 他看着惴惴不安的老婆,好笑地问:“不应该是我这个上门女婿担心吗?” 迟南青心想,自己少了十年记忆,怕不是一秒就能被二老察觉出异常,而且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早知道提前打预防针了,不然也不用如此突然。 不过话说回来,迟北暮也算够义气,到现在还没把他记忆的事儿捅出来,他难得给自己的大哥一句好评。 “如果我爸妈问起什么,你要抢着回答知道吗?不要等我给你眼神,要自觉,有眼力见一点,懂吗?”迟南青叮嘱道。 “好。”褚长煦自然答应,看明白他担心被爸妈发现异常。 他暗自笑了笑,迟南青又回到如今活蹦乱跳的模样,二老肯定别提多高兴了,怎么会觉得他有问题? 等到他们进门,里面的欢声笑语瞬间传了出来,褚长煦暗自皱了皱眉头。迟南青走到客厅,刚刚换上的笑脸瞬间凝固,僵硬在原地有些无措。 夏书逸笑着坐在迟父迟母身边,逗得两人哈哈大笑,迟北暮坐在一旁,低头附和几句,一派祥和之景。这样看起来,夏书逸倒更像是亲儿子般亲密。 听见开门的声响,他转过头来十分自然地问好:“南青,好久不见。” 褚长煦走过来握紧迟南青的手,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第49章 两人向迟父迟母问好, 迟母本想拉着好久不回家的儿子坐到自己身边,却被他一个扭身躲过,拉着褚长煦坐在外侧。 迟母:“……”她儿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比泥鳅都难抓。 第57章 默默瞪了瞪迟南青,对方满脸懵逼地投来疑惑的眼神, 让她又一次无语。 她虽然年近中年,但保养得当, 依次能窥见年轻时的风采, 即使如今也依旧光彩照人,与身旁慈祥但不失威严的迟父般配极了。 慈爱的父亲与温柔的母亲,真是人人向往的完美家庭关系。也难怪养育出两兄弟这般优秀的孩子。 “宝贝,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她仔细观察了一下, 得出结论。 众所周知,迟母只喊她的小儿子宝贝。迟北暮这种大直男向来受不了这种黏腻的称呼,对此没有任何反对,只希望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 闻言,他悠然坐在一旁,看着瞬间僵硬的弟弟,意味深长地笑。他已经瞒到现在了,接下来要看迟南青怎么糊弄了。 “什么不一样?”迟南青心里突然一咯噔,生怕一见面就被拆穿。 他不想毁了这个中秋啊。 “是比以前胖了点儿。”感受到他的紧张, 褚长煦笑着接话, 顺手捏了捏迟南青的腰, 引得他怕痒地拍过来,“南青最近迷上了做甜品,圆润了不少。” 迟母仔细瞧了瞧,点头:“确实是胖了。长煦还是这么瘦, 平时应该多吃点儿,把南青养得白白胖胖,也不能漏了自己啊。” “妈?!我哪里白白胖胖?”迟南青震惊道。他这辈子除了幼儿园时期,就跟胖字没沾过边儿! “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胖了一圈儿。”自己亲生的孩子,一点点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之前迟南青突然瘦了那么多,她担心死了,现在看到他胖回来,才松了口气,“不过你居然可以进厨房了,真让人大开眼界。” 迟父在一旁补刀:“肯定是外面的烘焙店,他自己绝对不行的。或者是长煦在旁边动手,他指导。” 话里话外充满了对他厨艺的不信任,这一唱一和,让迟母大为满意。 亲爱的父亲,你也…… “今天是我的批斗会吗,是我打扰了。”迟南青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沙发上,大大咧咧坐着。 “南青居然学了做甜品也不告诉我,我愿意当试吃员。”夏书逸插嘴道。 “……”迟南青默默往褚长煦旁边挪了挪。 迟母拍了拍他的手,不赞同地说:“万一被毒倒了,我们可付不起责任。” 迟南青刚刚抬起的脑袋又倒了下去,偏头望向褚长煦,对方也在看自己,他悲催地撇了撇嘴,可怜极了。 褚长煦笑着把他拉起来,给他充当靠背:“我倒是经常试吃,做的很好,技术高超。”他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夏书逸,两人视线交汇,又默契地移开。 “但我说得不是这个。”迟母摇摇头,有人又一次提了一口气,“我是想说,你比前段时间傻了点儿,又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 “噗哈哈哈。”迟北暮笑得一脸开怀。 “……” 迟南青很庆幸,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但他又很烦躁,他今天怎么又是白白胖胖又是傻乎乎。 妈妈究竟能不能用一点儿好词形容他! 他的不服气太过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夏书逸解释道:“南青哪里笨啦?他可是高中一直摸鱼都考上了一流大学,和某位学霸在一个学校呢。” 迟父点了点头:“虽然不如北暮刻苦,但也算优秀,不然早就被打包送出去留学了。” 夏书逸挑了挑眉,心想要是和我一起出去留学,现在某人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我才不要去那么远,而且走了我就遇不见长煦了,多难过。”迟南青握紧了褚长煦的手,回头与他相视一笑。 迟母倒觉得稀奇:“还是夏书逸帮你说话,你倒是一点不关心关心别人。他刚刚可跟我告状了,说你总是不搭理人,冷落他。” 可恶的夏书逸,居然敢和他爸妈告状!他立刻瞪向狐假虎威的家伙,又被他妈瞪回来。 迟南青:“……”下次碰见夏书逸,一定要痛扁他一顿。 “说来也奇怪,书逸小时候还天天跟北暮抢你,就属你俩最亲近,现在书逸倒是和北暮走得近,今天还是北暮喊来的。” 原来是他哥把这个大麻烦喊了过来,他默默用眼神谴责迟北暮。 对方摊了摊手,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跟迟父有了相似的气度:“夏书逸一个人过中秋冷冷清清得,咱们家热闹,干脆大家一起过节。” “再说,他天天在我耳朵旁边念叨你,你又不理他,我快烦死了。”他偏了偏头,将问题甩给迟南青,谁让你不理人,人家都亲自找上门来了。 迟母立刻心软了,心疼夏书逸孤零零的一个人:“反正书逸也相当于我们家半个儿子了,跟在自己家一样。” 身旁的褚长煦一直保持着沉默,迟南青担心地看了看他。 褚长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他只是不擅长处理情感类的事情,也不会在一大家子人的话语中插嘴。 这样的感觉和单独相处的两人小家完全不同,他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但为了南青,他会试着融入。 下午,迟母非要拉着褚长煦叙家常,从他的事业发展到家庭日常,从身体健康到生活近况,无微不至,无所不及,让他应接不暇。 迟南青在一旁笑着看他有些无措的样子,原来褚长煦也有不拿手的事情。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他疑惑地回头,迟父站在他身后,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另外几人注意到了,却全都被迟母控住,离开不得。 迟父带着他来到书房,他难得地紧张起来。除了小时候玩闹冲进来,他几乎没有进过这里。 “坐吧。”迟父说道。 这么严肃地跟他面对面坐下,迟南青深吸了一口气,心想难道自己这些年还犯了什么大错他还没发现? 他失去的这十年,究竟发生什么了啊? “别紧张,我不是要责怪你。”迟父安慰他道,口吻温和,但常居上位者的气质让迟南青放松不下来,“你跟褚长煦和好了?” “嗯。”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等他更细致的解释。但多说多错,迟南青决定闭嘴。 “北暮是不是想撮合你和夏书逸?”他笑着问,看向难得乖的像鹌鹑一样的儿子。他们之间的纠葛,别人看不出来,他看得清清楚楚。 当年夏书逸要出国,也来问过迟南青想不想一起出去。他明白得很,那小子一是放不下迟南青一个人在国内,怕他有了新欢,二是出国对付夏家那群老东西。 他怎么可能舍得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脚跟都站不稳的人。后来夏书逸迅速掌控了夏家,手段狠戾,他更是不想让迟南青多接触他。 褚长煦的出现让夏书逸狠狠破防,但让迟父松了口气。 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儿,无论怎么翻滚都折腾不起波浪,迟南青和他在一起,最坏的结果是受点情伤,吃些爱情的苦。 这些没什么严重的,时间过去了照样有人愿意跟着迟南青。至于钱是最无所谓的东西,他们迟家还不至于养不起儿子。 没想到迟北暮竟然想撮合夏书逸和迟南青,他难免怀疑其中的关系。 “啊?”迟南青心中大惊,他爸居然连这个都知道!那其他两个人岂不是也都摆在明面上了? 完了,他的形象…… 他不知道的是,迟父根本没把谢元和郁白放在心里,他只关注对方是否有能耐,会从别的地方伤害到迟南青。 “是的。”他老实承认了。在迟父面前,撒谎从来都没用,他也不屑于撒谎。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褚长煦,那就不必再去思考两种选择之间的利弊与优越性。”沉稳的声音响起,让以为自己会挨骂的迟南青懵了。 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从个人情感的角度出发,我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他继续说下去,瞧见迟南青震惊的目光,忍俊不禁,“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封建的家长?那你给我找个男人当儿媳,我也没拦着你啊?” 迟南青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穿越地早,正好错过了出柜结婚的那段,还真对迟父迟母的反应挺好奇。不知道他们怎么接受得了褚长煦的。 “但是你也不能就此与夏书逸划清了界限。”他说回正题,“他对你的漠视已经很不满了,对吧?” “嗯……”迟南青只能应声,事情好像逐渐失去了控制,他总觉得他爸要说点很炸裂的话,而且这个话可能会颠覆他对家里的认知。 他默默捂紧了小心脏,好想让褚长煦来救他啊。 “即使和褚长煦保持夫妻关系,你也不能和自己的发小断交,伤害他的感情。万一反目成仇就不好了。” 迟南青欲哭无泪,心想你以为他是我的竹马,实际上他想睡我啊!他馋我的身子! 不和他保持距离,难道还要拉进距离吗,万一成了负距离怎么办?! 第58章 “可是他的行为,会让我误会。”他纠结地说着,默默提醒迟父。 “你可以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也不会影响你和褚长煦的爱情。” “……啊?”迟南青疑惑地捂住脑袋,难道让他钓着夏书逸?这不符合他们家的完美家风吧! 他三观快碎了,木然道,“这样,不好吧?” “我看他很情愿。”迟父笑着回答,垂头看了看儿子懵逼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这一顿是白说了,“算了,不管怎么样,你哥哥也会照顾你。” 他想让迟南青学会给自己留退路,夏书逸虽然狠毒,对迟南青却是一等一的好。 但他显然不是托付孩子的最佳人选。万一褚长煦不行了,他能帮衬一下南青最好,最起码不能反目成仇。 他深深叹了口气,罢了,反正还有迟北暮在,总不会抛弃自己的亲弟弟。 等他们下楼的时候,迟南青还陷在凌乱之中。 我本不想做渣男,奈何有人教我做渣男。还是他亲爹,救命啊。 褚长煦关心地扶住他,眼底满是担忧。 迟南青摇了摇头,坚强地笑道:“我没事。” 是你要有事了,兄弟。 你又要头顶青青草原了。 第50章 迟南青下楼后, 尚还陷入在头脑风暴里,莫名其妙就被拉到了人群正中心,左手褚长煦右手夏书逸, 被夹在两尊大佛中间如坐针毡。 他向迟北暮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沉迷玩手机, 丝毫不在乎他的呼唤。 没用的迟北暮,他看清这个冷面无情的男人了! 其他人看电视的看电视, 聊天的聊天, 像是丝毫不觉得并排坐着的三个人有什么问题。他爸在一旁谈笑风生,明明知道夏书逸的心思,一点不阻止。 偏偏只有他道德高尚,受这个折磨, 迟南青索性心一横,直接躺倒,中间空出一块。褚长煦与夏书逸两看相厌,自然别过脸去,不搭理对方。 有夏书逸在,褚长煦不能和老婆贴贴,他怕这个不要脸的一起贴过来,弄脏了老婆。 有迟父迟母在,夏书逸也不能和迟南青亲近, 虽然他不守道德, 但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啊。 迟南青发现自己这个角度看电视正好, 没一会儿就丢下沉默的两人,投入他的肥皂剧中了。 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办,那就摆烂吧。 三人各怀心事,竟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终于等到了晚上, 离开前,迟北暮一把揽过他的肩,罕见地展露了肉麻的亲情:“这么久不见,哥想你了,今晚坐我的车回去?” “……”好油腻,下头男。 迟南青瞬间皱起眉头,要不是知道迟北暮是直男,还是他亲哥,早就被他一拳头砸过去了。 他露出鄙视的微笑:“滚。” 此人无视了他所有求助的目光,现在也别想来讨好。 “啧。”迟北暮不慌不忙,将他拽到自己身侧,压低声音,“你失忆的事儿嘛。” 迟南青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谨慎地看了看周边,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们:“好好好,算你厉害。” “长煦,我坐我哥的车吧,他要跟我叙旧。” 等老婆上车的褚长煦愣了愣,只见迟北暮冲他点了点头,他只能咽回口中的话。 可是,夏书逸也会和你一起。明知道夏书逸在,也要丢下他一个人。 他低下头,挡住落寞的神情:“好。” 走到车前,迟北暮按住了迟南青打开车门的手:“后边儿去。” “怎么,副驾不能坐?你有喜欢的人了?”迟南青凑近问他,一下八卦起来,恨不得现在把他妈妈拉下来一起拷问,他俩一直猜迟北暮到最后究竟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迟北暮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按进后排座椅,冷酷无情地说着风凉话,“你最近遇见新欢了没?” “……”迟南青默默翻了个白眼,某人都结婚十年了这人还是单身狗,谁能笑谁啊,“一把年纪了,估计找不到老婆喽。” “哎,谁让他不如我们南青讨人喜欢。”一个身影坐到旁边,迟南青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脑袋犯疼。 夏书逸十分自然地绽开一张笑脸:“好巧,南青也在这儿,是专门来等我的吗?” 迟南青:“……”他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你怎么不开自己的车?” “我就是迟北暮捎来的啊,没开车。”他耸了耸肩,“哥为了我们的爱情,真是用心良苦。” “哥,”迟南青抗议道,“你竟然卖我!” 他立刻谴责迟北暮,还以为是真要和他叙旧情,结果是帮着夏书逸拦人啊! 迟北暮抓了抓耳朵,皱眉道:“什么卖你啊。我看你小时候和夏书逸玩儿得那么好,比现在开心多了,褚长煦都把你弄成什么样了。” “你知道爸妈今天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吗?因为他们看你好不容易开心起来,哪敢再刺激你。” 好吧,他知道自己让家里人担心了。现在他们已经用不道德的方式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他悄悄偷梁换柱,反而和敌人重归于好了。 “那也是小时候啊。”迟南青撇了一眼夏书逸,心虚地说,“而且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不也挺好。” “过不去。” “不行。” 他们坚定地站在同一战线。 夏书逸冷声道:“他敢伤害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才走几年,你就被渣男骗得结了婚,吃了这么多苦,我想想都心疼!” 迟北暮没出声,沉默地开着车,认同他的观点。 很有自知之明,感觉自己才是渣男的迟南青:“……” 在家作威作福,根本没吃苦的迟南青:“……” 褚长煦,危。 虽然迟南青很感动他们的维护,但他已经决定和褚长煦重新来过。毕竟这段时间某人已经收敛了许多,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检查过,没有发现可疑痕迹,想来那些监控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褚长煦藏着不说,自己假装不问,这件事情就当翻篇,只要他接下来不犯,迟南青并不在意。 也许,他只是生性缺乏安全感,想要将喜欢的事物掌控在手心里吧。 一直沉默的迟北暮发声了,此人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吓死人:“你要实在舍不得离开褚长煦,你让他做小。” 夏书逸变了脸,忍了忍脾气,心想先把老婆骗回家再说:“我这么大度的人,也不是不能容下他。” 做啥?他的亲亲老公为啥变成了小? 迟南青:“???” 这个家一直以来只有他在恪守道德规范吗?!只有他觉得自己家风清明,与其他豪门截然不同吗?! “我不是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他弱弱发声。 “所以首要问题是先和褚长煦离了,这样你和谁在一起就没有道德问题。”迟北暮提出了解决方法。 迟南青觉得他在鬼扯,那先有动机再离婚和先离婚再有动机能一样吗? 是这个世界颠了还是他真的活在梦里,有没有可能第一天穿越到这里的那天他根本没醒,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默默闭嘴,整理着脑海中翻滚的思绪。 下车时,他一溜烟儿就跑了,不给另外两人半点道别的机会。 “你说,他听进去了吗?” “也许吧。” 车辆再次驶入深沉的夜色,车后那人的眸色越来越深,逐渐隐入黑暗之中。 褚长煦垂着头站在楼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可怜极了。 听见脚步声,他立刻走过来抱住迟南青,一言不发,但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撒手。 得,刚刚崩碎了三观,眼下还要哄老公。 但对比起另几个没道德没底线的家伙,褚长煦还是顺眼许多。他伸手环住褚长煦的腰,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我怕夏书逸非要带你走,只剩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等不到你回来。”他的声音苦涩,还有些哽咽。 迟南青的眼前突然浮现之前他低声哀求的样子,不由地怔愣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他鲜少展露出这副面孔,迟南青都快忘了刚刚穿越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脆弱。 “我怎么会丢下你不回家?你在哪,我就在哪啊。”迟南青只能用力地抱住他,让他不要沉陷在悲伤里。 “之前,你搬去夏书逸家住,好久都不回来。我每天晚上都等不到你,想打电话给你,你不接,想让你回来,你也不理我。” “你和他做了什么,我不敢想不敢猜。除了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哥是不是想让夏书逸娶你?他都在家里站稳脚跟了,爸妈是不是也同意了?” 褚长煦越说越激动,越抱越紧,箍得迟南青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抬起头挣扎,牙齿一不小心磕到了褚长煦的下巴,疼得一抖,眼泪立刻盈满眼眶。褚长煦来不及顾自己,连忙察看他的情况,得益于此,他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清零。 第59章 两人一人拼命捂住嘴,一人非要看,推搡一会儿忽然静止下来,对视良久,又同时笑出来。 “走吧。”迟南青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无法回答这些问题,难道要全都承认“是的没错夏书逸已经被家里人认可了”吗?他做不到。 褚长煦乖巧地跟在他后面上楼,欲言又止。 忍了一会儿,他还是说了出来:“老婆,以后可以不和夏书逸来往吗?” 迟南青开门的手顿了顿,有些诧异地看过来,褚长煦低下了头,不让他看清脸上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和他绝交?” “……” 他想说是的,但又觉得这样很无理。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求迟南青与最好的朋友绝交。 以前他只会忍,希望南青不要和他离婚,但现在南青回到他身边,他仍然不知足,还有了这种不可理喻的念头。 被捡回家的小狗,会对主人拥有更加强烈的占有欲,害怕再次被抛弃。他再也不能忍受没有迟南青的日子了。 现在另外两人断了,夏书逸就变成了心腹大患。 他从结婚开始,或者说从褚长煦没有认识南青开始,就一直虎视眈眈,盯了他十几年,怎么可能放手。 他敢说,夏书逸肯定也知道其他人的存在,只是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从不觉得谁能比得过自己与迟南青从幼年起的交情,更不信迟南青会轻易和自己绝交。 “稍微……远离一点儿就好。”他垂头说着,小心翼翼地强调,“多和我靠近一些。” 迟南青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敢今天跟夏书逸绝交,明天他爸就把他喊过去一顿批斗。事实条件不允许,他有心也无力啊。 “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我以后都不会走。” “绝交有些困难,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我身边也只有他一个最好的朋友。你能理解我吗?” “嗯。”那人应了一声,不知信是没信。 最好的朋友。 难道不是他的称谓吗,就这样给了夏书逸。 还是说,当初迟南青这样喊他的时候,心底想的其实是别人? 深夜,他找出收好的摄像头,沉默良久,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摄像头塞进玩偶的眼睛,放在客厅的角落,融入那一堆玩偶山之中。 这里不容易被找到,还能完美地观测到客厅的情况。 他捏着剩下的摄像头,犹豫半晌,还是只留这一个吧。他悄悄将另外的全都藏进画室角落的柜子里。 迟南青向来只管颜料画具,不会在意这种不起眼的角落。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路过客厅,他看了看玩偶的方向。那是平时迟南青最少抱着的一个,是平时最被忽视的一个,和以前的他一样,永远站在外面看着别人。 只是示弱是无法拥有爱人的,他要亲眼盯紧老婆,才不会让他离开。 第51章 第二天早晨, 褚长煦又恢复了那副柔情蜜意的贤夫模样,好像昨日的风波都没发生过,勤勤恳恳地整理家务, 备菜做饭。 上班前他一如既往给了迟南青一个早安吻,看着熟睡的老婆眸色暗沉。 这样做是错的吧?如果被发现, 结果会不会比之前更糟糕?但他只是想看看,知道老婆每天在做什么, 见了什么人, 去了哪里。他不会干涉他的自由,只是想在一旁看着他,别让他知道就好。 他不放心地来到客厅,观察了一下藏摄像头的位置。迟南青习惯抱走外层的娃娃, 鲜少拿里面的,懒得做家务的人当然害怕弄出烂摊子等别人收拾。 熟知他这个习惯,褚长煦把坐落于玩偶山最上方的某只特别的玩偶拍了拍,找了两个颜色相近的靠在旁边,尽可能地让它不起眼。 褚长煦走后不久,迟南青的闹钟才把他吵醒,他顶着困倦的身体起身。 今日美术馆有艺术展,他早就买好了票。前几天谢元突然发信息邀请他一起去,着实让他头痛了一番。 去还是不去, 迟南青纠结了一下, 还是决定去。 明明是他先买的票, 凭什么不去? 为了一个没那么亲近的人打乱自己的计划,这才不是他的作风。 当谢元收到他也买了票的消息后,他腹黑一笑:“那我们真是志趣相投,艺术展见?” 迟南青:……有人不想和你见。 他决定今天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仔细与谢元错开路线。 吃完桌上做好的早饭,他给褚长煦发了信息:“今天去看艺术展,可能傍晚回来。” 想到昨晚褚长煦害怕他不回家,他提前打了预防针,防止自己回家晚了某人又胡思乱想:“不知道我们谁会先回家。” 至于谢元,如果运气好点儿碰不上呢?这个让人头疼的不稳定因素,还是不告诉褚长煦算了,免得他多心。 褚长煦:“好,老婆多吃点早饭,不够的话冰箱还有面包。如果时间晚了我来接你。” 迟南青把自己吃完的光盘拍了张照,调皮地画了个笑脸发送过去。褚长煦总把他当小孩儿照顾,虽然他现在确实心智不成熟。 褚长煦:“(笑)和你一样可爱,玩得开心。” “是一个人吗?” 这句话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他心中迅速过了几个人选,只有郁白跟艺术扯得上关系,难道对方最近不做甜品,改换阵地了?他们大学艺术系怎么不组织一下活动,带着所有同学一起去,看来是太穷了。 他冷着脸加速处理工作,准备等午休的时候直冲美术馆。 另一边画展上,迟南青正自顾自欣赏着作品,忽然一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知道在他身后跟了多久。 谢元露出礼貌的微笑:“好巧,我一进门就看见你了。” “……”所以一言不发跟背后灵一样跟在他后面跟了一路? 迟南青十分矜持地点头:“好巧。”他才不信这人的鬼话。 见他不搭理自己,谢元也十分自觉地隔他一米远,如果不是室内只有轻微的交谈声,两人怕是得大声讲话彼此才能听见。 迟南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人礼貌是礼貌,但一直跟着别人后面,真的很诡异啊!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问道:“谢先生是来看画的,还是来看人的?” 谢元笑着回答:“术业有专攻,我跟着大艺术家欣赏,肯定比我自己瞎转悠要强。本来准备蹭个评价,不过你今日好像安静地有些过分。” “自言自语也很奇怪吧。”迟南青被这尴尬的气氛弄得有些不自在,谢元趁机和他闲谈起来,说着说着他发现谢元竟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很有自己的艺术见解。 他对谢元稍微改观几分,略微缓和了态度。 “你要是早和我谈专业,之前就不用这么尴尬了。”他无奈地说。 “原来是我路走错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走一次。”谢元扶了扶眼镜,调侃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用别的身份见你。” “谢先生是每天领一张身份卡吗?” 闻言,谢元笑个不停,迟南青无语地望着他。这种藏得一层一层的人,真是让人望而却步。 他平生最讨厌隐瞒与欺骗,也是因此,家里没让他经商,让他自由成长。不知道迟北暮怎么受得了的,反正他一点都不能忍受。 迟南青摇了摇头向前走去:“您还是收拾收拾回家吧,我和我丈夫幸福着呢。” 谢元挑眉,迟南青是真的原谅那个人了?这几天,他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谢元觉得这其中一定暗藏着什么秘密。 “人们都说艺术家性情古怪,但你不一样,像只高贵的波斯猫,优雅但非常好哄。” 迟南青冷冷瞥他一眼:“谢先生这话有些越界了。”语罢迅速离开了,没有在乎身后人的挽留。 这话他家里人说可以,他会笑着答应,褚长煦说也可以,他会扑进他怀里展示小猫挠人的功夫,但外人是不行的。 他闷头往前走,忽然觉得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他,有些生气地转身瞪回去,看清的那一刻怔愣了。 “老婆。”褚长煦跟着他身后,不知道是何时来的。 “你怎么来了?”见到是他,迟南青不自觉换上了笑容,跟刚才的样子大相径庭。 褚长煦也注意到这一点,头顶的乌云都消散了一些,但还是很不痛快。他刚刚一进门,就看见老婆和谢元谈笑风生,愉快极了。他之前不知道,谢元还有这个本事。 “中午了,我来接你吃饭。”他牵着迟南青离开,出门前皱眉向里望了望,似乎对这里颇有意见。 迟南青心中一惊,难道他看见了谢元?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惴惴不安,连去哪都忘了问。他抿了抿唇,看向沉默开车的褚长煦,紧张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第60章 褚长煦沉默地令人害怕,闻言平静地说:“我刚刚进去,看见你闷头往前走,害怕你是被什么歹徒尾随了。” 感受到他的紧张,他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没看见什么可疑人士,我突然跟在你后面,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没看见可疑人士?迟南青放了放心,内心祈祷褚长煦千万别误会他是专门来见谢元的,索性主动坦白:“你说巧不巧,我在展上还碰见了谢元。” “真巧,他不是一个破教练吗。” 咳咳,迟南青梗了一下。褚总,这话多少带着点私人情绪了啊。 “没想到他对艺术还挺了解,之前还想挖我去他的画廊上班……” 他话没说完,车辆突然猛地一停,又缓慢行驶起来,迟南青吓得心脏都抖了抖,抱紧了安全带。 褚长煦面色平淡地解释:“……这车坏了,明天送去修一修。” 只有他瞬间紧绷的身体昭示了他的怒气。这份怒气不是对迟南青,而是对某个变着法接近他的人的。把脾气撒在自己妻子身上的人,是最无能的懦夫,他深谙这个道理。 “他怎么又是开健身房,又是开画廊的,之前都没听说过,原来身家这么多。”他收敛起情绪,状若惊讶地抹黑对方,“他不会从一开始就瞒着你吧?他不知道老婆最讨厌虚伪的人吗?” 他将车停在早已预订好的餐厅,一边帮迟南青解安全带,一边关心:“和这样的人待着,老婆辛苦了。” 迟南青十分肯定地点头:“对啊,这种人最烦了,嘴里没一句实话,还洋洋自得仿佛什么都算计好了一样。还是你好,什么都不瞒着我。” 听他贬低谢元,褚长煦松了口气,等到老婆夸赞自己的时候,他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 只是下一句话又让他顿了顿。 最起码,他不会在爱这件事上骗他。 褚长煦俯身过来帮他解安全带,他的身子压下,在迟南青面前投下一层阴影。他薄削的唇瓣堪堪扫过他的眼睑,让他忍不住往后靠去。 迟南青以为这是要亲他的前摇,略微羞涩地转过眼睛等他动作。 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结果无事发生。 “……?” 他满脸疑惑地转头,看着褚长煦下车的背影,不过对方没有让他太尴尬,还知道绕过来帮他打开车门。 褚长煦靠在车门上,垂眼看着愣住的老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迟南青刚刚别过眼睛的动作当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但他心里就是不开心,堵着气转身下来了。这会儿却很后悔,暗骂自己真是没本事,怎么能为了一个垃圾让老婆不痛快。 他亡羊补牢似的张开双臂,欢迎老婆下车。 迟南青羞愧地冷哼一声,昂着头下车,无视了他的讨好,让褚长煦连忙挡着车顶,防止他撞上去。 下车后,他十分小声地拯救自己的面子:“我是反应慢了,不是在等你亲。” “……” 堪称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又后悔找补这一句了。 要不是这里人来人往,褚长煦一定会抱住他猛亲,但眼下他只能顺着小猫撸:“嗯嗯,都怪我,没有及时提醒老婆下车,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专门订了你喜欢的餐厅,老婆原谅我好不好?” 看在他表现良好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牵住褚长煦的手,以示和解。 一边吃饭,迟南青一边拷问他:“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不像你平日里忙于工作的作风啊。” 在他的印象里,褚长煦可是工作学习一丝不苟的天选打工人,和他这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摸鱼人士气场不合。 褚长煦心想万一我不来接你,谢元这狗东西把你骗去吃饭怎么办,不就直接让他得逞了? 虽然谢元刚刚好像把老婆惹生气了,但他不会放过任意一丝可能性。 “我还有这种作风?我的作风就是一切为了老婆,一切服务老婆。” 他笑着扯歪道理,没办法,跟着迟南青混久了,把迟南青的坏毛病给学了七七八八,“我什么时候因为上班忘了家事了?明明家里才是我的人生重心。” “噗,那你还真是事业爱情两不误啊。”迟南青被他的话逗笑了,收了收脸色,教训道,“但你也不能老是翘班,上班时间到处跑,你要不是老板就要被裁掉了。” 他学着家里人训话的模样,也算有模有样,就是没什么威慑力。 褚长煦:“要打工也是去你家的公司打工,我可是你的人,怎么会被裁掉?要是这样,我保证每天打扮地帅气逼人,认真工作,毕竟我出门可是代表了你的形象。” 之前刚结婚的时候,迟父问过褚长煦要不要来迟家的公司上班,但他更想自己打拼,不能拿老婆的东西。 “你滚啊。”迟南青笑着瞪他,无语道,“认真工作就行了,谁还管你打扮得好不好看啊?” 他想说褚长煦不打扮都好看,他十分满意自己的审美。但防止某人顺着杆子往上爬,他傲娇地把话放在心里。 “我这不是证明老婆眼光好,不好好整理仪表,怎么配得上老婆?” 他们在包厢里说着没根没据的胡话,默契地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保持沉默,在服务员离开后又开始滔滔不绝,一顿饭没吃多少,倒把嘴皮子快说破了,还有一个人脸都快笑僵了,被逗得直不起腰。 如果旁边有外人,迟南青一定会紧紧捂住他的嘴,但就他们两人的情况下,他还蛮享受褚长煦哄他的样子。 一个家里,总要有一个人愿意哄,一个人愿意被哄。 第52章 褚长煦最近对迟南青的信息轰炸少了许多, 不像前段时间一样日日关心,时时请安了,他心头莫名有些不安, 总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老公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这天, 他在学校教完学生,郁白磨磨蹭蹭站在他身边,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都不动。 迟南青早就注意到他的异常, 靠在桌前好整以暇地等他说话。对方半晌没动静,他不耐烦地叩了叩桌面:“没事我走了?” 郁白犹豫半天,嘴唇支支吾吾,看得迟南青都心累了, 他无奈地支着脑袋:“我又不会吃了你。” “……” 最开始的迟南青确实是平易近人的,他本身就是大学生,很容易和他们打成一片,但教着教着,迟南青的范儿就起来了,随着技术的熟练,他的距离感也越来越强。 他们对他的称呼也从“哥”到规规矩矩地喊“老师”,不仅是对艺术天才的敬佩,也是自惭形秽。 “你饿不饿?”犹豫了半天, 他憋出一句跟他内心实际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问句, 一说出口就懊恼地低下头。 迟南青看了看窗外的烈阳, 中午十二点下课,正好是饭点,挺饿。 他高冷道:“在学校不约饭。” 郁白睁了睁眼,似乎对此有异议, 迟南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起身准备离开:“影响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做了甜品,可以送给你吗?”他急切地解释,跟在迟南青身后。 迟南青顿了顿,看着他试探的神情,无奈地说:“送甜品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 郁白亮了眼睛,雀跃地说:“在我家的甜品店,我下午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正好回家,顺路拿回去吧。”迟南青带着他向外走去,到自己的车前,回头笑道,“你还没坐过我的车吧?” 迟南青高考完就学了车,前几天在家里把驾驶证翻了出来就大胆开上了,顺便在他哥车库白嫖一辆好的。 郁白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张扬自由的魅力,和之前截然不同,能让人一眼就爱上,但又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南青哥哥,你好像变了。” “嗯?”他随意应声。 变得更有魅力,更性感了,郁白忍不住心动起来,但也明白他们是没有可能的。 他说:“变得更好了。” 迟南青笑了:“每个人都在努力变得更好,你也是,一直都在进步,无论是画技还是厨艺。” 果然,郁白临时抱佛脚学的甜品速成功夫没有逃过迟南青的眼睛。 每次陪他做甜品,他都在前一天猛猛试验,力求不露馅。 殊不知,迟南青默默包容,看破不说破。 郁白更心动了,虽然被拆台,但他依旧内心美滋滋,幸福极了。他不管,这就是夸奖,冒着粉红泡泡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目的地。 到了甜品店门口,郁白进门拿了一个包装精美、方方正正的盒子出来,迟南青震惊了:“生日蛋糕的盒子?你做了多少啊?” 郁白将它放在副驾位上:“你忘啦?你下周就要过生了!到时候肯定不会喊我一起,我要提前送你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迟南青惊讶地说,他还真忘了这回事,“亲手做的?你还这么费心。” 第61章 郁白笑笑不语,关上车门倚在窗边:“我是不是今年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可不是嘛,提前了一个多星期呢。时间仗他算是打赢了。 迟南青见他不准备上车,拿人手短心里过意不去。郁白这孩子比他小快十岁,却总是在付出。 他想了想,问道:“要不中午去我家吃饭?” “啊?不好吧?”郁白鼓起脸故作倔强,满眼写着记仇,“影——响——不——好。”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用迟南青拒绝的理由调侃他。 迟南青心虚地咳了几声:“现在不在学校,别人又看不到。” 郁白眨了眨眼睛,原来南青也有这么不讲理的时候。 他倔强了一秒,立刻变了态度,欢天喜地地把蛋糕放去后座,回到了座位上,开心地昂起头:“我要成为今年第一个给你过生日的人了。” “是是是,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迟南青摇了摇头,心想你这话绝对不能让褚长煦听见,不然家里醋坛子打翻了,受累的可是他。 以防万一,他决定喊郁白回去一起吃,免得留下太多蛋糕被发现。 这边郁白仪式感满满地帮他过生,又是吹蜡烛又是戴发冠的,迟南青被迫跟着他一起胡闹,有一种带孩子的错觉。 切蛋糕时,他眼疾手快就喂了郁白一口蛋糕,堵住他滔滔不绝的嘴。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孩子太闹腾了,遭不住了…… 郁白眯着眼睛笑了,他是看出来迟南青把他当小孩子哄,但他也不气,做个小孩子逗他开心的感觉也不错,至少现在南青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总比表白失败当陌路人强吧,他还是留在偶像身边更好。 迟南青以为他在带孩子,郁白以为他在哄南青开心,但这幅样子落在褚长煦眼里,简直就是谈情说爱。 角落里的玩偶静静俯瞰着整个客厅,隔离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之外,显得分外孤独。 褚长煦看见郁白给他戴生日帽,让他吹蜡烛,南青竟然还亲手喂他吃蛋糕。 他错了,他误认为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迟南青带这种人回家总会告知他一下,但空空如也的聊天框昭示了他的可笑。 为了和他一起庆祝生日,竟然提前这么久过生,他细心准备的惊喜,就不值得他在乎吗? 一个破蛋糕,连点像样的礼物鲜花都没有,也配为南青庆祝生日。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死死压抑住胸中沸腾的火焰。他该生气,还是难过,亦或是失望? 可能都有吧。他向来弄不清这些情感,现在也无暇顾及,只想让迟南青永远只能和他一个人相处,永远被藏在家里。 他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失去控制的时候,当时南青手腕上缠绕的红色领带,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压出道道红痕,连哭起来都是那么美,美到让他沉陷、坠落。 被困在房间之内的爱人,打不开锁紧的门窗,也挣脱不出他的怀抱。他的身体被南青咬出见血的齿印,他却面不改色,只是平静地注视他,一如既往。 不够,这份痛觉还不足以让他愉悦,他渴望更加猛烈的攻击,那是迟南青赐予他的印记。 摔碎的瓷碗碎片刺向他的喉咙,他的脖颈渗出血丝,迟南青的手臂颤抖不止,甚至需要两只手一起才能稳住。 看着惊慌失措的爱人,他却忽然笑了。想将他抱进怀里,让他不要害怕。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永远在你身边,我在任何地方……”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 他向前进,迟南青不自觉地往后退。他却抓住他的手腕,向下压实,对方惊恐地松开了手,拼命想要拽回来:“放开我!滚啊!” 他听从他的命令,放开了他。 “咣当”一声,瓷片掉落在地,他应该立刻将它们扫走,再将迟南青摔翻在地的饭菜清理干净,为他的爱人再做一份,免得他饿肚子。 但他的欲望压过了理智,将红着眼眶的爱人压倒在床上,以吻封住他训斥自己的唇。 不要骂我,不要凶我……我只是,不想你走…… 想着想着,眼眶突然酸涩起来,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掉了出去,砸在迟南青的眼睑上。 他看见身下的人睫毛扑闪,一颗水珠沾在了他的眉骨上,让人忍不住想要拭去。 迟南青好像怔愣了一会儿,连反抗都不记得了,望着他发呆。 他将头埋在难得不凶他的爱人颈侧,突然发现,迟南青好久都没有对自己笑过了。 他抬起头,乞求道:“老婆,笑一笑,笑一笑好不好?” “……”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在你对我做了这种事情之后?迟南青冷眼推开他,又被抓了回去,他身上的衣服又被拉开,裸露的大片胸膛接触到空气,不适地缩了缩。 褚长煦记得,迟南青对他说过最多的字是“滚”。 最伤人的话是“疯子”。 他站起身,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停顿下来。 他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他不能……不能再让迟南青发现他的卑劣。他要藏起来,只是看着他,哪怕心脏已经钝痛到无法呼吸,也要埋藏在黑暗里,只把光明的一面露出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拼命压抑着什么东西。 最终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望着监控里的爱人发呆。 郁白走了,是笑着走的,南青还准备送他下楼。 他每次出门,南青都没有来送过他。 看不下去了,他关上了手机,用冰冷的文件冷静自己。 他的眼睛久违地酸涩起来,难道是最近熬夜处理工作太多了? 他没有看见,迟南青送走了郁白,如释重负地瘫在沙发上,庆幸熊孩子终于离开了家,他必须好好独处一段时间才能回满电。 不知道褚长煦在做什么呢?迟南青打开手机,心想褚长煦今日居然一整天都没有给自己发信息,这可是前所未闻的稀奇事啊。 “你在做什么?”他打下这几行字,又觉得不妥,这目的性太强了,感觉不适合社交规范。 但是这是他老公诶,要什么社交规范?夫妻之间不就是能放下一切芥蒂,随性相处吗? 他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委婉一点:“很忙吗?” 对方半晌没回复,这也是破天荒的事。鬼知道褚长煦天天跟个窥屏机器人一样,每次都秒回。 看来确实是在忙,他叮嘱道:“注意休息。” 第53章 嗜甜的脾性让他一时间没个把握, 进食了太多甜食,不免晕碳起来,他索性洗了个热水澡回到床上困觉去, 等褚长煦有空了,自然会回复自己。 沉睡在香甜的梦乡中, 他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睁眼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只剩下手机屏幕的灯亮着。 “郁白”。 他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迟南青把手机贴近自己耳朵, 闭着眼下意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了回去:“喂?有事吗?” 对面有些嘈杂,纷乱的声响在暗黑宁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他不免得清醒了几分,往后挪了挪。 声音一静, 郁白似乎又转移到了安静的角落,他像是背着什么人打的电话,声音很轻:“南青哥哥,你丈夫在我家店里,他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说话也不走啊?” “啊?”他疑惑地应声,思考了几秒后吓得坐了起来。褚长煦在郁白那里去了?去干什么? 他的大脑被迫清醒,身体却仍有些晕乎,但还是安慰道:“你别紧张, 我问问他。” 甜品店内, 郁白挂断了电话。他站在柜台前, 时不时瞥一眼远处冷脸的男人,警惕他的一举一动。 自从迟南青不去咖啡馆后,他十分痛快地辞了职,却被家长揪回来上班, 美其名曰:“家里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赶他走吧,怕他跟迟南青告黑状,抹黑自己的形象。不赶他走吧,又嫌他碍眼。 他一身深色西装,在可爱色系的甜品店内格格不入,偏偏高大帅气的身材和颜值让人频频投去目光。 一边结账,他一边暗骂,这种男人就是不检点,结了婚都不知道晚上早回家,出来沾花惹草,不知羞耻!还让南青一个人在家里,他不回去,有的是人想回去。 褚长煦对外人的注视毫不在意,他的世界只有两种人,迟南青,和其他人。 接到迟南青的电话,还不咸不淡地望了郁白一眼,对方十分不服气地瞪回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冷漠的眼神中带着轻蔑,自以为面不改色地移开眼,低声道:“南青。” “你怎么去郁白那里了?”听见熟悉的声音,他的神色缓和些许,然而更大的悲伤又涌上心头。 南青一开口就问他怎么去郁白那里了,怕他找他麻烦吗?他都不问问自己这么晚在哪里! 第62章 “我在外面等你,你为什么不出来找我?” 下班回到楼下,他抬眼看见黑漆漆的房间,瞬间心都凉了,监控里的客厅也空空如也。他立刻就想到了郁白,一定是他把迟南青带走了。 说不定郁白离开的时候,他们还约定了在哪里再见。 一头雾水的迟南青:“我在家啊。” 这人怎么还委屈上了。 “……” 对方沉默了一瞬,底气弱下去,“家里不是没人吗?” 迟南青无语道:“我不是人吗?!快点回来,不要打扰别人做生意!” 褚长煦很想说自己没有打扰他们做生意,他只是站在旁边散发冷气,逼郁白心虚地交出南青,结果这死孩子还挺硬气,一副就把南青藏起来的模样。 见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郁白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心想你刚刚不是很狂吗?! 他立刻开始打小报告:“我看他面色不善,要是他敢动手,一定要喊我过来帮你打架!” 收到信息的迟南青:“……不用。” 那倒不至于,褚长煦不会和他动手。但郁白来打架,褚长煦会不会心慈手软他就不知道了。 旁边吃瓜的热心顾客一听就知道是大瓜,好奇地搭话:“谁啊?这么暴力。” “一个渣男。”郁白咬着牙,狠狠说道。 顾客“哇”了一声,本想多了解了解,见他情绪实在失落,以为他是受害人的弟弟,只能安慰了几句离开。 褚长煦回到家里,看见完完整整安安全全在家的老婆,激动地扑了上去,又被推了回去,怼在门口。 迟南青抱臂挡在他面前:“家里没人是吧?” “我看见屋子里黑漆漆得,就以为你走了。”他解释着,眼睛一会儿低一会儿高,低的时候是在服软认错,高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嗔怪。 自己误会了,跑出去打扰别人,最后竟然还怪自己?迟南青实在是不懂他的脑回路了。 正常人都会在家里各处寻找一下再出去找人吧?哪有看了一眼就转身走的。 但他绝对猜不到褚长煦连楼都没上。 想了想被打扰的郁白,他顿时有些愧疚,质问道:“你有没有打扰到郁白他们?” 见到他回来,迟南青不仅不问他为什么去别的地方找他,也不在乎自己有多难过,一开口就是别人,还这么凶地质问自己,褚长煦忍不住加重了语气:“你只会关心别人,都不在乎我,我回到家看不见你,心都要死了!” 他从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迟南青不免怔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盯着他委屈的脸不作声。 即使心中有怨,褚长煦面上也不敢显露太多,垂着头小声指责:“夏书逸都能大摇大摆接近家里人了,你还不是跟谢元出去玩,就是跟郁白出去玩的,你陪我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一半多!” “……?” 迟南青认真回忆起来这段时间自己的生活,一周三次去学校助教,但也就半天,偶尔出去做个甜品,也是褚长煦上班的时候,还会带回来给他尝尝。 其余时间他都在家里,特别是褚长煦放假的时候,一直粘着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不陪褚长煦啊?! 不经意间,他发出疑惑的气音,这又进一步点燃了褚长煦的心头火。 他想,不争馒头争口气,男人的气就要自己争,老婆也要自己抢!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要忍让免得被赶出家门,现在他要处处抢走南青不让别人进家门! 褚长煦上前一步将陷入迷茫与不知所措的老婆一把横抱起,对方挠痒痒般的挣扎一点都阻挡不住,只能挂在他脖子上寻求安全感。 耳边是细碎的反抗声,他已经听不进去了,怎么想都是他不愿意听见的,干脆将他就近放在桌子上,用嘴狠狠堵住。 “唔唔!”迟南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一头雾水,褚长煦今天回来之后怎么这么奇怪,他想张口询问,嘴唇却被他叼住,动不了一点。 这哪是在亲,分明是想咬死他! 忍无可忍的巴掌落在褚长煦的胸膛上,后背上,胳膊上,但都毫无作用,陷入疯狂情绪的褚长煦只会觉得迟南青在拒绝他,他不想要他的靠近,甚至不愿意让自己碰他,更加难过起来,动作也越来越重。 忽然,褚长煦吃痛地松了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迟南青,双手撑在两边借力站着。 迟南青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心虚地瞄向别的地方,干巴巴地解释:“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就踢到了,谁让你一直欺负我,我扑腾两下也是正常的。” “我不行了,以后谁给你性/福?夏书逸吗?还是那个小屁孩儿?”他吸着气忍痛说,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总是提他们?我根本就跟他们没有深入的关系,我只有你一个,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呢?”迟南青冷着脸跳了下来,坐在桌子上真的很没素质。 见褚长煦有些站不稳,他好心地扶着他的胳膊,毕竟是自己踢的,还小心看了看他的表情,祈祷别真给他踢坏了,不会要去医院吧? “你都带郁白回家过生了,我问一句都不行吗?为了跟他一起过生日,宁愿把日期提前一个星期!” 身旁人又闹起来,迟南青怎么按都不能把他按下去,总算知道后宫剧里的皇帝有多难做了。 不对,他都不是后宫,他明明就只有褚长煦一个人! “郁白说我过生一定不会喊他才提前做了蛋糕送来,他都不打算跟来,是我让他来的。” 他解释道,但又觉得怪怪的,褚长煦怎么知道郁白来家里给他过生,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回来过,“你怎么知道郁白来给我过生?你看见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某人的前科,他面色一冷,松开了手,转身就开始四处查找。 自知说漏了嘴的褚长煦慌张起来,急忙将他抱回来安抚:“是我误会了,亲爱的,对不起。” “都怪我太冲动了,应该进房间里找你的……” “松手。”迟南青冷声道。 他鲜少如此冷酷,眼神像刀子一样刺过来,让褚长煦乖乖收回手。他知道迟南青平时不生气,一生气就是原则问题。 迟南青在他的注视下寻找摄像头,但不发一语,就让褚长煦战战兢兢地跟在身边。 他慢条斯理地做着自己的事,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却让褚长煦一句话也不敢说。 “上次坐我哥车回来。”迟南青边找边说,一句一顿,“他说,夏书逸人很好,跟我在一起挺好。” 一只手缠住了他的胳膊,迟南青继续说下去,“要是我舍不得你,就……” 他停在这里不说了,褚长煦的手越捏越紧,但仍不发一语。 迟南青皱了皱眉头,心想都这样了褚长煦还在忍,永远都不把心里话说出来,永远都喜欢把话藏在心底,做了一百件事不见得说一件,其他人给他气受也背着自己忍着。 直到现在才气得说漏嘴,被发现之后又哑了喉咙。 这种坏习惯,一点都不利于夫妻关系! 褚长煦不说话,他也保持着沉默,就站在这里,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两人陷入僵持。 “就怎么样?”褚长煦忽然意识到他应该做什么,不然就要失去眼前的爱人了,他支支吾吾地细数着自己能提供的价值,“你需要我做什么吗?我每天都照顾你和家里,所有的工资也都上缴给你,还有什么我都能做,不要丢下我。” “就算……就算你喜欢别人,也可以留一点地方给我。”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怎么这么死脑筋,看不出来我只喜欢你吗?” “不需要我,那我是不是没有用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不被需要了,“我还可以做很多事。” “……”迟南青都要气笑了,这人怎么都说不通道理,他得再激他一把,“我哥说,我可以和夏书逸结婚,然后让你做小。” 听见他要和别人结婚,褚长煦眼神都暗了,如置冰窟,直到说让自己做小,才略微找回一点思考能力。 他卑微但坚定地说:“不行。” “什么不行?”防止褚长煦不敢说出真实想法,迟南青索性不去看他,随手抱着玩偶玩儿。 “我要做大,你让他做小。”褚长煦拉着他的衣袖,话语却和他脆弱的动作相反,果断得很。 “哼。”迟南青多抓了几个玩偶在怀里,把它们当褚长煦一样大力拉扯摆弄,引得褚长煦胆战心惊。他总觉得,老婆其实是想这样对他。 “但是夏书逸也想让你做小,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让我满意?”迟南青恹恹说道,心道之前没发现褚长煦跟个木头一样,踢一脚说一句,捶一拳说一句,根本不知道自己把话说下去。 这人估计只有说甜言蜜语的时候才会激发主观能动性。 “那我……我听你的话,你不是最喜欢听话的人吗?” 第63章 “你光听话有个屁用啊?!”迟南青几乎是喊出来的,说出口的瞬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他觉得气势不能弱,叉着腰怒视褚长煦,手上的玩偶掉了一地也没空去管。 褚长煦:“……”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下意识就要回避这场冲突,蹲下身收拾起地上的玩偶,却被迟南青一把捞起来,错愕地和他贴上了唇瓣。 第54章 衣领被粗鲁地拽下去, 褚长煦被迫半低着身子,心里却一点也不难受,眼前尽是迟南青姣好的容颜。 虽然时机不对, 但美色在前,他顾不了别的, 俯身主动加深这个吻,却被狠狠咬了一口。他吃痛地松开, 对方发出不悦的哼声, 霸道地不允许他动作。 “……” 看来他只能承受老婆的欺负了。 可是迟南青一直紧锁着眉头,看起来十分不悦。 他不明白了,为什么刚刚还斥责他,现在又这么温柔地亲自己, 明明自己全都顺着他的心意,他还这么不开心。 天生对感情迟钝的褚长煦迷茫了。 虽然他刚刚鲁莽地冲去郁白那惹南青生气,但他愿意亲自己,是不是说明这件事过去了? 迟南青的双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压下来,自己仍然不可避免地踮脚抬头才能和他相触。 难道是姿势不舒服?褚长煦准备抱着他坐下,以便他品尝自己。 刚动一下,一个巴掌就拍到了自己背上。 褚长煦:“……” 好吧,他哪里都不能动。 等迟南青缓过神来, 他的唇瓣已经红肿起来, 不知道亲了多久。 而眼前这个人还是那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他气愤地推了推呆若木头的褚长煦,一点没反应过来是自己不允许他动。 他下意识别过头狠狠擦了擦嘴唇,余光里看见褚长煦的眼神越来越委屈,脑袋耷拉下来, 甚至有可疑的水光泛起。 迟南青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退后半步:“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擦嘴?你嫌弃我?”褚长煦猛地前进,吓得迟南青连忙退后几步。地上的玩偶被可怜地踢走,但没有一个人在乎。 迟南青解释道:“我下意识……” “下意识嫌弃我?” 他抓着迟南青就要再亲上去,迟南青躲避不及倒在了旁边的玩偶堆上,两人一同栽倒下来,所幸这里有许多垫背不至于摔伤。 陷入玩偶堆里的迟南青扭出惊人的姿势,也亏得他身体柔软才没听见骨头的咔咔声。薄薄的衣服向上翻起,露出白皙的肚皮,让褚长煦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直到一个眼熟的玩偶顺着“台阶”一跳一跳降落在迟南青脸庞,他才恍然回神,心跳都漏了一拍,心虚地扶老婆起来,顺便把藏着摄像头的玩偶反手丢走。 褚长煦刚刚死都不动,像个发条玩具一样抽一下动一下,现在竟然主动拉他离开,怎么看都有鬼。 反正不能轻易放过他。迟南青挥开他的手,索性盘腿坐在地上不动弹:“去哪啊?我还有东西没找到呢。” “什么?”褚长煦心虚地问,“家里都是我收拾,我帮你找。” 真是“好心人”啊,迟南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乖巧的面容却让褚长煦毛骨悚然。 见他心虚地不行,迟南青更有底气了:“说,你是不是装摄像头了?偷窥我,胆子真大!” 褚长煦不着痕迹地盯了一眼脚边的玩偶,默不作声。 还敢不承认。 迟南青威胁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迟南青不知道的是,自己摘下结婚戒指、搬走去夏书逸家、递给褚长煦离婚协议时都说了这句话。 褚长煦对这句话都要ptsd了,被抛弃的痛苦又一次席卷而来。 他瞬间老实了,小心翼翼地从迟南青腿边捡起一个玩偶,迟南青的眼神更狠了几分。 承受着老婆的眼刀子,他默默掏出玩偶的眼睛,颤抖着手递过去。 迟南青没接,狠狠夺过没了眼睛的残缺玩偶,用力摔在了地上。 不曾想它软软的身体竟然发出“砰”得一声响,迟南青以为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低眼看去陷入了沉默。 “……” 褚长煦跟着玩偶一起跪下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跪在散落一地的玩偶堆里,整齐的西装包裹着身体,显露出饱满的肌肉。 和他极具张力的躯体不同,他神情落寞,眉眼低垂,迟南青不免往后挪了几步,怕他抱着自己开始哭。 这是哪门子苦情剧情啊! “现在知道错了?背着我装摄像头不是很胆大吗?!几次了!” 褚长煦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一眼他,见他坚定得很,不像是在诈自己,才开始疑惑之前的事情怎么会被现在的老婆知道。 难道是……迟北暮? 一个玩偶砸过来,他装作痛苦的样子往老婆那边倒去。 迟南青冰冷的声音打破了他的计划,他揪着褚长煦的耳朵把他推远:“别装,我知道一点都不疼。” 对方死皮赖脸地贴在他腿上,不要脸地抱住了他的腰,怎么推都推不走。 “做这幅样子给谁看?以为我会可怜你吗?要是一直不说话,干脆滚出去好了,家里有你没你都这么安静!” “我说话。” 十年前的老婆好像忘记了自己就是这么沉默寡言的性子,不然别人也不会说他面瘫、冰山了。 只有在追老婆的时候,他才会健谈一些。面对迟南青,他倒真的没这么冷,当时也让其他人大跌眼镜。 昔日搬起的石头最终砸了自己的脚。 但他也不能指责,毕竟都是自己装出来的开朗假象。 既然老婆喜欢听自己讲话,他一定是还爱自己,心里有自己。 他给自己洗脑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之前夏书逸连家宴都参加了,和爸妈他们相处的那么好。我知道,他们肯定也更喜欢从小看着长大的夏书逸,觉得我配不上你。” 迟南青为自己的父母正名:“他们从没看不起你。” 可能吧,但褚长煦还是要营造自己的可怜形象,不然老婆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们总是和我抢你,我稍微强硬一点,你就要和我离婚,根本没想留在我身边,我只能忍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在家里有容身之地。” “稍微强硬一点”,也就骗骗刚刚穿越过来毫无记忆的迟南青了,他自己都不信。 “所以养成了这种忍着不说话、背地里搞事情的习惯?”迟南青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褚长煦想说自己不是忍着不说话,他就是这种性格。但让老婆误会一下,好像更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藏住眼里的心虚,朝他膝行了几步,抵头在他肩上装可怜。 “但背着我装监控,偷窥,变态,不对,这是监视!” 见他说得越来越重,褚长煦急切地反驳:“其实……其实,我不是刻意买的监控,只是顺带用了一下。” “之前买来干什么?”迟南青好奇地问,等他狡辩。 “买来照顾小猫的。”褚长煦面不改色地说,让他找不出一丝漏洞,仿佛这就是事实,“你总是喜欢去大学喂流浪猫,我想可以带只小猫回来,免得你在家无聊。” “……”迟南青沉默了,他总觉得褚长煦口中的猫就是自己,又觉得他扯的这个理由很有道理,毕竟他从小就想养一只猫咪,可惜家里的母上大人不允许。 “是吗?”他把那颗眼睛在手里颠了颠,随意地揣进兜里,也不知道是信没信。 “那怎么家里还没养猫?” “……”家里有一只人形小猫了,褚长煦才懒得管别的东西,“你跟我闹离婚,耽搁了。” “哦,其他的摄像头呢?”迟南青站起身,踢了踢地上的褚长煦,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跪半天都不起来,难道腿不疼? “你可别跟我说,只有一个。” 他笑了笑,警告地说,“不交出来,你现在出去买也要给我买到第二个。” 褚长煦觉得自己现在摸出来一堆摄像头会死得很惨,但如果不交出来会死得更惨。他怎么没未雨绸缪多藏几个位置。 经济学里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某位学霸算是狠狠栽了坑。 他一边去拿,一边求情:“我……” “闭嘴。”迟南青抱臂跟在他身后,看他有什么花样。 “……”褚长煦难过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刚刚让他说话,现在又让他闭嘴,皇帝阴晴不定,受伤的总是他的仆人。 他还不能为自己辩驳几句,因为说话的权限已经被关闭。 走进画室,迟南青气得狠狠掐了他一把:“你真会藏!” 褚长煦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个拉链动作,示意自己还在“闭嘴”状态中。 迟南青高傲地瞥他一眼:“说。” 第64章 “老婆我马上把它们丢掉,保证绝不再用。我真是一时间昏了头,犯下了弥天大错。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我的错误,你怎么罚我都行,我一定不反抗。” 他找出剩下的摄像头,示意迟南青把他那个放进来一起丢掉。对方伸过脑袋来瞧了两眼,伸手全都拿走了。 褚长煦:“老婆?” 迟南青大摇大摆把它们转移到了卧室床头柜上,转头勾唇一笑:“没收了。丢掉多可惜,我还有别的用处。” 在卧室?? “不可以啊,绝对不能用在卧室里!”褚长煦猛地把它们抱在怀里,坚决阻拦,“老婆的身体只有我能看!不可以放在卧室里!” 迟南青:“……” “我什么时候说要用在卧室了?” 他无奈地靠在门框上,心想褚长煦还算有底线,知道不能安卧室,不然他能把褚长煦碎尸万段。 褚长煦小心挪动着步伐:“还是丢掉吧……我下去跑腿,你放心……” “放下。”迟南青用两个字拦住了他的脚步,“说不定我以后真带只小猫回来呢。” 褚长煦不提,迟南青都忘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以后每天手头有猫,枕边有人的美好生活了。 “……”褚长煦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摄像头。 心想本来他的地位就不稳固,再带只小猫回来,万一真把他挤出去了怎么办。 不对,他要努力做小猫的好爸爸,让小猫离不开他,这样迟南青就不会抛弃他。 就算自己被赶出家,小猫也会哭着要爸爸。 他思考好了计谋,只等实施。 迟南青疑惑地看着他一会儿乐一会儿哭,奇怪极了,但也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过了一会儿,他郑重地放下了手机,上面某度看病的页面清晰分明:“从今天起,我要矫正你的分离焦虑症。” “?”褚长煦想说自己没病,真没这个奇怪的病,“我没有。” “你有。”迟南青肯定道,“既然你进了我的家门,就是我的人了,我肯定不会弃你不管的。你放心,我肯定能治好你。” 褚长煦:“……”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老婆说自己是他的人,他立刻点头:“嗯嗯!” “这网上说的不对,你得按我的方法治。”迟南青皱着眉头关上了某度,这些专家提供的方法都不如他自己想的。 褚长煦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后退了几步。 “你别害怕,我不会喂你吃药的。我觉得这病吃药没用。”迟南青笑着说,天真灿烂的笑脸竟然让人毛骨悚然,简直是笑脸杀手! “我突然记起来还有事情……”告到岳父岳母那里,他要告诉岳父岳母!他要完啦!管管孩子吧! 迟南青看着落荒而逃的褚长煦,满脸懵逼:“你跑什么啊!” 第55章 为了矫正褚长煦的分离焦虑症, 迟南青十分踊跃地计划了各项措施,专门找了本子来写写画画。 向来随意的他竟然如此专注,褚长煦在崩溃边缘还有一丝感动。 但他觉得老婆不是想帮他治病, 而是想玩他。 难道是迟南青天天在家里待着很无聊?要不还是带只小猫回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吧。 特别是,收走监控之后, 他发现迟南青好像真的激发了某种恶魔属性,居然要和他分床睡! 当晚, 他的睡衣枕头连同毛巾都被丢进隔壁客房, 回家看见这一幕的褚长煦表情罕见地皲裂了。 继“卧室有鬼说”“浴室会钻出蛇鼠说”“窗户会有人窥视说”全都失败后,褚长煦愤愤地在隔壁洗澡,心想老婆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都能一个人睡觉了。 明明刚刚搬来的时候, 还非要每晚躲在自己怀里睡觉。 果然是蜜月期过了,嫌他烦了。 收拾完自己,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间,第一次觉得这根本不是他家,哪哪都不习惯,哪哪都不舒服。 另一边的迟南青也是如此。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钟头也没能顺利入睡,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他打开灯,隔壁的褚长煦立马看见阳台上的光芒。 两侧的阳台都伸到房子外面去,中间却有一道隔断的空隙。 褚长煦来到旁边, 一眼就知道迟南青没睡着, 不禁得意起来。看来有分离焦虑的可不止他一个。 “老婆。”他轻声呼唤着, 生怕别人听到了,又怕某人听不到。 躲在被窝里的迟南青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声音渺小悠扬,在深夜里听起来十分诡异。 褚长煦吓唬他有鬼的话在脑海中明晰起来, 明明白天不害怕,现在怎么突然心里这么慌? 他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拉开一条缝,幸好开了灯,那什么玩意儿……应该怕光吧? 声音没停,他仔细辨别了一下,竟然是褚长煦的声音,还是从旁边传过来的。 “……”他走到阳台边,褚长煦隔着玻璃门对他露出了一个欠揍的笑容。 硬了,拳头硬了。 他走出去,怒气冲冲地小声道:“你要吓死我啊?大半夜喊什么喊!” 压低的声音毫无胁迫感,他单薄的身躯格外瘦小。 自知理亏,褚长煦仍然毫不悔改地撒娇,靠在栏杆上:“老婆,我好想你。” “……”迟南青瞥他一眼,“哦。” 虽然他也想褚长煦,但他不说。 “老婆,你想不想我?”对方继续装可怜,委屈巴巴得,这世上也只能骗到迟南青了。 “哼。” 迟南青垂头哼了一声,某人自然懂他的意思,十分上道地顺竿子爬:“老婆,哪有夫妻分开睡的,别人知道了,要笑话我的,被老婆赶出来,好没用。” “谁笑话你?”迟南青被他逗笑了,“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 一提到鬼,他又谨慎地往后望了望,总觉得心里发毛,都怪这个该死的褚长煦,竟然吓他! 虽然他看恐怖片都不怕,但抵不住这个狗男人入睡前在他耳朵旁边细数种种恐怖事迹。 真是可恶! 见这招没用,褚长煦故作害怕地看了看下面黑黢黢的高空:“老婆,你不答应我就从这里爬过来,要是我掉下去了……”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迟南青瞪他,他总是拿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没办法,“还不滚过来。” 褚长煦欢天喜地带上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全家大挪移回到了皇帝的寝宫。 迟南青打开锁扣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这种事情这么积极,让你交出摄像头的时候磨磨蹭蹭。” 对方老实了,乖巧地回到床上躺下,“皇上,今晚宠幸我吗?” “……朕乏了,睡觉。” “陛下不好好行房,我怎么早日诞下龙种。” “……你生一个试试?” 不对劲,一百分有一百万个不对劲。褚长煦莫不是又被附身了,整个人诡异的很! 他突然后悔把褚长煦赶走了一会儿,就应该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才能放心。 “我们养只小猫吧。” 这样你就不用折腾我了。 褚长煦美滋滋地幻想,还能看见南青给小奶猫喂奶的样子,光是想象就要萌化他了! 到时候他可以借机吃醋,然后…… “老婆,你喜欢什么品种啊?” 迟南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自己确实被褚长煦的恐吓吓得草木皆兵了,这还是自己那个绿茶老公。 “只要不是你这种腹黑奸诈的小猫就可以了。” 褚长煦:“……” “好吧,我也更喜欢老婆这种呆呆笨笨,纯洁可爱的小猫咪。” 一只手狠狠掐上了他的腰,上下其手攻击他的痒痒肉,褚长煦躲避不及,只能在床上任凭欺负,趁机窝进老婆怀里。 迟南青笑了:“呆呆笨笨?纯洁可爱?” 褚长煦心虚地抬头,亲了他一口立马假装睡觉,让迟南青抓不到他的小尾巴。 他恶狠狠地在某个装睡的人耳旁低语:“别是你这种流氓猫!” 那人打了个冷颤,理了理被子,把老婆团吧团吧揉进怀里睡去了,不一会儿迟南青耳边就传来安稳的呼吸声。 有他在身旁,迟南青也终于安心下来,放松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家里又热闹了起来。 褚长煦抱着迟南青不撒手,果决地说:“你不把我放出来,我就不出门!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迟南青满脸无奈,“你不忍受痛苦,怎么治得好分离焦虑呢?这可是我想了一晚上想出来的绝佳办法。” 事实上他昨晚一秒入睡,彻夜无梦,但洗漱的时候脑子里莫名蹦出来这个想法。 他想,这一定是一整夜的积累,才换来一时的灵光一现! 他决定拉黑褚长煦,让他不要一天给自己发八百遍信息。 第65章 都说有念头才会犯错,那就直接让他没了这么个念头,不就不会一直想自己了? 褚长煦听见后天都塌了,说什么都不肯松手,一副今天一整天都赖在他身上的模样,说的他嘴皮子都干了也没劝下来。 别人只会寻死觅活,他倒好,只会一个劲儿扒在自己身上。 只要迟南青活着,某人绝对舍不得死。 “好好好,那你半天只许发一条信息给我,不许再轰炸我了。”眼见他要迟到了,迟南青被迫妥协,警告道,“发了我也不会回。” 发是他掌控不了的,回他还是能把握的。可怜的褚长煦,只能让他来管控了。 他为了这个家,也是操碎了心。 “两条。” “就一条。” “我今天要请假。” “……行,两条就两条。” 褚长煦不满足地嘀嘀咕咕道:“别人治病都讲究循序渐进,不会一下子就要堵死路……” 庸医。 但他不敢说出来,只敢用眼神谴责。 get到了褚长煦的意思,迟南青眯了眯眼睛:“想不想要两条了?” 对方可怜地上班去了,只是在出门的一瞬间,可怜的表情变成了冰块脸,从平日里的冰箱变成了万年冰川。 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个老婆一样。 没了老婆的行踪,褚长煦一上午都如坐针毡,想知道迟南青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补觉,好好喝水。 养南青和养小猫有什么区别呢?大概区别就是他不会很爱小猫,但会特别特别爱南青吧。 迟南青来到超市采购,家里的零食饮料都见了底,他准备多带一点回去。 逛到一半果然收到了第一条信息:“老婆,你在做什么呀?我在认真上班。” “(桌面照片)” “挺整洁的,不愧是我家老公。” 他找了找合适的姿势,拉远镜头,和旁边的货架合了张影,比耶的中二姿势让他看起来可爱极了。 迟南青撇了撇嘴,怎么感觉确实有点傻?算了,自己的照片不能看第二秒,越看越怪,他随手发送过去:“我在超市买零食。” 对面的褚长煦放大缩小放大缩小,仔仔细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欣赏了一番,细致到他眼中的倒影,泛青的眼底。 他保存照片后心疼地关心道:“吃完饭后记得好好睡一下,都有黑眼圈了。” “(熊猫表情包)” 迟南青被他的表情包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鬼知道褚长煦如此高冷的男人怎么天天收集可爱表情包,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反差萌吗? 三条红色信息跳出来,让人瞬间心情大好,心花怒放。 “(转账信息)” “(转账信息)” “(转账信息)” “老婆好好玩,不够刷我的卡!” 迟南青无奈地扶额,其实他刷的都是褚长煦的卡。 天知道他找到自己的钱包,里面一堆卡是什么感受。 “要是买的多了,可以放在车里,我下班回家拿上去。” “……”迟南青挑眉,“我也是个魁梧的男人。” 另一旁支着脑袋笑容满面的褚长煦忍俊不禁:“好好好,老婆要一直罩着我。” 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给迟南青发几条新闻: “震惊!一陌生男子尾随住户进门,意图不轨!” “警惕诈骗!健身教练竟诈取学员高额费用!” 迟南青看见都乐了,这指代性可真强,他合理怀疑褚长煦在影射某人。 但高贵如他怎么会顺了他的意呢?于是冷艳地已读不回,让褚长煦忧心忡忡。 见他迟迟不说话,褚长煦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准备撤回时却发现过了两分钟,无法撤回。 “……”他掩饰道,“最近总能看见这样的新闻,好害怕老婆被拐跑,分享给你!” 迟南青点进去看了看时间,一个是半年前,一个是一年前。 他笑着截下时间发送出去,恶趣味地不言不语。 褚长煦蔫了:“……” “老婆好好玩,我会想你的。” 今日消息已达两条,迟南青收起手机,拉着满满的推车离开。 褚长煦还在为此烦恼,而有人已经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零食了。 第56章 天气逐渐转凉, 迟南青这段时间除了日常工作,全心思都扑在逗弄褚长煦身上,可让他找到了一件乐事。 某人虽然叫苦不迭, 但老婆难得全心全意“玩”自己,他也舍不得喊停。 虽然自己吃得甜苦掺半, 但是其他人什么也没吃到啊。 还是他赚了。 老婆现在的心思全在他身上,半点没分给别人, 他的计谋通过一种奇怪的方式实现了。 直到沉寂了许久的夏书逸突然发来信息:“南青, 天气凉了,你还有些厚衣服在我家,今天方便的话可以来找我。”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迟南青正在和褚长煦一起吃早饭。 他顿了顿, 奇怪地瞅了一眼褚长煦,心想他还真在夏书逸那住过啊?之前听他们说,自己一点实感都没有,索性当没发生过。 如果褚长煦知道这件事,肯定缠着自己要一起跟去,这样的话,致命修罗场又会上演。不让他去,褚长煦肯定会大手一挥,丢掉衣服重新买。 总之肯定不会让他自己去。 迟南青:“……” 他还是自己快去快回吧。 临出门,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夏书逸的住址, 举目四顾无处寻, 无奈之余默默敲了敲迟北暮:“夏书逸家在哪啊?” 身为对方的军师,迟北暮大喜:“你终于回心转意了?今天去约会吗?” 胳膊肘朝外拐的家伙。 “……”迟南青捏了捏拳头,“我问你他家在哪。” 迟北暮失望了:“年轻人有空多出去散散步,培养下感情, 不要天天宅在家里。” “听说人年纪大了就会诡异地拥有散步的习惯,原来是真的。(微笑)” 迟北暮:“……我要告诉爸妈你最近又欠揍了。” 虽然被嘲讽了一番,他还是仁至义尽地发送了住址给迟南青。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哥哥了,每天操心弟弟的幸福。 看见弟弟痛苦,他面上不说,心里也难受得很,不然也不会坚决地站在夏书逸那边。 他一边自我感动,一边告知夏书逸,让他好好把握机会。 来到夏书逸家,入眼一片漆黑,宽阔的大平层本来有一面墙的落地窗,此时却全都被厚重的隔光窗帘盖住,搭配上屋内坚硬的金属风格装潢,压得人喘不过气。 夏书逸来开门,迟南青看清他第一眼就皱了眉头。他穿着黑色浴袍,胸膛半露,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里,与阳光明媚的外界格格不入,看起来颓丧得很。 “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不可置信道,“上次见的时候,你不是挺光彩照人的嘛。” 他试探着在旁边找灯,夏书逸伸手过来打开,靠近的时候顿时一股幽深内敛的气息传来。 “……你喷香水了?” 还有闲心喷香水,估计没多大问题,迟南青放松下来,调侃道,“在这儿凹造型呢?” 暖色的灯光打开,夏书逸只开了小灯,屋子里仍然有些晦暗。 他慢悠悠答话,还是丧地不行:“这不是等你来,刻意收拾收拾自己嘛,我刚洗完澡,你就到了。” 说到一半,他回头勾唇一笑:“要是你来早一点,我可就被你看光了。” “我对你才没兴趣呢。”迟南青无语地走向卧室,“我的衣服在哪儿?” “啧,一来就急着走,我是多不受你待见?” 他拉住迟南青的手,不容置疑地把他拽到吧台边,上面摆满了一排排开了封的酒,还没凑近就一股酒味。 他的手绕过迟南青的腰肢,落在吧台上,实际上却将他半包围在怀里,吐息间酒气弥漫。 夏书逸像是醉了,垂头靠在他颈侧咕哝道:“急什么?看见我心情不好,你也不陪陪我。” 之前无比熟悉的话语在此刻变了味儿,迟南青恍然惊觉自己真是被他温水煮青蛙煮习惯了,竟然从没有发现这种暧昧氛围。 他转身欲走,又想到家里那两位大佛,估计不会放任他疏远夏书逸。 真不知道夏书逸究竟是怎么在家里混成如此地位的。在他穿越之前,夏书逸还只是家里熟悉的隔壁家小孩儿,远没有这种可以参与家宴的地步。 深深叹了口气,他躲开夏书逸贴近的身体,坐在角落的位置,尽可能和他隔开距离:“怎么心情不好?” 见他坐下,夏书逸留下一句“我去给你倒杯水”就转身去了厨房。 迟南青有些新奇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现在的夏书逸还挺有礼貌,知道给他倒杯水,要是以前,绝对死皮赖脸要自己陪他一起去。 第66章 接过夏书逸递来的杯子,入口冰冰甜甜,还挺好喝。 他有心保持距离,偏有人不愿遂他的意。 夏书逸随手搬了凳子坐下,两条大腿顺势将他夹在身体内侧,借着醉酒的掩护,靠在桌上揉按眉心:“头好疼啊。” “……”看他这么难受,迟南青也不好逼他起来,“头痛就去睡觉。” 夏书逸狐狸般狭长的眼眸咧开一条缝,眼神晦暗不明:“我睡不着,一闭眼都是你的身影,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是你。” 他趴下去,枕着胳膊:“我们多久没见,我就多久没睡好觉了。” 反正我睡的挺好,最近跟褚长煦玩得不亦乐乎。 迟南青心虚地喝着水,小小一杯很快就见了底。 纵使是知道他这话有水分,迟南青也不免心软了几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两人相伴长大,到现在也才分开了一年罢了。 “你出国后,好像变了很多。”他说。 夏书逸:“……” “不是我变了,是我太傻,把所有的心意都藏在心底,让你看不见。” 他拿来一瓶酒,对着嘴就开始灌,迟南青连忙抢过来,幸好这人没有发酒疯,身体也软了下去,没什么力气。 “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有这种想法。但是我已经和褚长煦结婚了,你为什么不放手呢?一直纠结着,也没有好……”结果。 话还没说完,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拽进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在他年少的时候,夏书逸经常这样抱着他,十年后成熟版的他,怀抱依旧熟悉。 “要放手,也是他放手。” 迟南青软倒在他怀里后,夏书逸收起伪装,眼眸里满是清明,恶狠狠地说。 浑身无力,只能软趴趴靠在夏书逸身上,迟南青终于反应出那杯水的不对。 他实在没有想过,夏书逸有一天会对自己下手!这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敢踩在自己头上,简直反了天了! 脑袋昏沉沉地,他坚守着最后一丝清明,似乎感觉夏书逸把自己抱去了哪里放下,清凉的水珠滴落在身体上,消去胃部、喉咙处的烧灼感。 “你……下毒!”他自以为凶狠的语气现在也软绵绵得,毫无威慑力。 “宝贝,只是一杯烈酒,你从来不碰酒精,醉了也是正常的。” 语气平稳,动作却泄露了他的紧张。夏书逸颤抖着手指去解他胸前的纽扣,真到了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害怕。 迟南青用尽力气抓住衣领,无力地用眼神震慑他:“滚。” 夏书逸心跳漏了一拍,这算是第一次被他冷脸相向,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南青,我从小就喜欢你,明明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爱上你的人是我,第一个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我,你为什么要选择他呢?” “我最讨厌欺骗,别让我厌恶你。”迟南青冷声道,说完这句话,他又晕乎起来,小声喘着气。 褚长煦昔日被冷漠相待的痛楚,今日也算是让夏书逸也经受了一番,他以前是如何站在迟南青身后嘲笑对方的,今日也体会到同样钻心剜骨的痛苦。 “我……”他犹豫着,思考迟南青究竟会不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他们的情谊…… 对,他们还有情谊,他肯定不会弃自己不顾的,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俯身贴近,用自己的鼻尖触碰他娇嫩灼烫的肌肤,刚刚沐浴完的身体还散发着水温的余热,氤氲着他独特的气味,那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 迟南青来他家借住,从来不肯来他的房间,只有搬走后,他忍不住睡到他睡过的床上,才能假装他们同床共枕过。 眼下迟南青躺在自己的床上,简直让他胸中的占有欲爆棚,理智都要消弭。 迟南青推搡着他的头,手指在他细滑的长发里缠绕,挣扎着抬高身体,又好像是迎合般凑近了他。 夏书逸是什么时候开始留长头发的,他的记忆恍惚间飘到了小时候,他指着电视里的角色说:“我喜欢长头发的人。” 夏书逸问他:“那我长头发你喜欢吗?” 他想了想,夏书逸长得好看,长头发肯定也好看。 “喜欢。” “……” “夏书逸……不要” 他细弱的呼喊唤回了他的理智,等他抬起头的那瞬,眼眶已经通红,反而把迟南青吓了一跳。 夏书逸俯身看着衣衫不整的美人,忽然觉得自己是罪大恶极的恶魔,即将被凌迟的恐惧席卷过来。 他想,自己是真的完了。 他脱力地倒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夏书逸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迟南青似乎感受到有液体滑过自己的皮肤。 动了动疲惫的手指,他轻轻将手搭在夏书逸的背上,陷入了昏睡。 等到再次醒来,他已经在家里了。褚长煦一脸担忧地守在床边,见他醒来立马喂水。 他一边小心托着水杯,一边告状:“老婆,夏书逸这种坏东西怎么能带你喝酒呢?万一你喝出什么问题,他死一万次都赔不起!” 当时他看见夏书逸的电话,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心想他绝对是不安好心。 对面的人很平静:“来接南青回去。” “?”褚长煦的大脑差点宕机,他大声道,“你把我老婆怎么了!” “……”对面似乎是嫌他太吵了,拉远了手机,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南青在我家喝醉了,来接他回去。不接的话我不介意陪他睡觉。” 事到如今,这人依旧嘴上不饶人。 来不及看手头的工作,褚长煦风风火火就冲去夏书逸家,将车开出了最高限速,幸好现在不是高峰期,不然他会直接跑过去。 见面第一眼,两个仇家当然是大打出手,毕竟他们心中都憋了一口气,谁也不服谁,先往死里锤一顿再说。 打得两人都挂了彩,他们怕被迟南青看出破绽,默契地停下,这才开始说事。 等他们走后,夏书逸拖着酸痛的身体倒在沙发上,这次是真的颓丧,不是装给迟南青看的。 南青会把自己意图强迫他的事说出来吗?他会怎么样? 说出来也活该,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第一次觉得陪在迟南青身边的感觉更好。他不应该摘下他,而是看着他发光。 如果以后…… 嗯,他在暗中看着他也一样。 第57章 “你……”话刚出口, 迟南青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到了。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圆滚滚的杏眼自然逗笑了褚长煦,他解释道:“多喝点水就好了。” “咳咳,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褚长煦不悦地皱起眉头,让迟南青心虚地往被窝里钻了钻, 他恢复了力气,心想还是有行动能力的感觉好。 “夏书逸打电话给我, 让我去接的你。他说是醉酒, 我都怀疑他给你吃了什么别的东西,提心吊胆一整天才等到你醒来,吓死我了!” 说句实话,其实刚开始迟南青自己都不信是酒。他也怀疑夏书逸偷偷给他下药…… 他纠结了半天, 还是决定掩护一下某个胆大妄为的东西:“他心情不好,我陪他喝了点儿。” 说实话能怎么办?让迟家和夏家结仇?然后让褚长煦去找夏书逸拼个你死我活? 既然自己没受到实质伤害,还是不让其他人知道好了,夏书逸那小子应该不至于蠢地主动坦白。 嗯……他真的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吗? 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换上了睡衣,没有明显的痕迹。 褚长煦立马懂了他的意思,卖乖道:“老婆不用担心,他没对你做什么, 我都检查过了!” 迟南青顿了顿, 问他:“检查过了?” 检查哪儿?褚长煦是不是趁他睡着把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他的眼神不善起来, 褚长煦缩了缩身子,小声道:“我都没问你怎么去夏书逸家了呢。” “……” 这段时间,褚长煦很明显胆儿肥了,都敢挑他的错处了, 之前的褚长煦可都是问都不敢问呢,真是恃宠而骄啊。 罢了,确实是他背着褚长煦去的:“对不起……”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迟南青疑惑地对上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南青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迟南青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抱住了他:“还是你好,喜欢你。” 感谢竞争对手的作死,让老婆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好。褚长煦欢喜万分,更加卖力地伺候起老婆,照顾他吃晚饭。 等到深夜,他不知羞耻地贴上了迟南青,在他背后磨磨蹭蹭,似乎在暗示什么。 “……”迟南青害羞地转过身面对他,小声道,“来吧。” 长夜漫漫,承载着他们的欢愉与爱恋。 第67章 第二天是褚长煦最爱的周末,他正抱着老婆在床上温存,上上下下都贴紧才肯罢休,压得迟南青差点喘不过气。 终于推开他的脑袋,呼吸到顺畅的空气,迟南青获救般把被子一卷翻身到另一边,十分不客气地抬脚挡住褚长煦靠近的身体。 “警告你,不许动。” 到手的老婆哪有不吃的道理,褚长煦沿着他的小腿摸过去,引得他一阵躲避:“这么厉害,腿翘这么高?昨晚怎么一直说抬不起来?” “……不要脸。唔!”两人顿时又滚作一团。 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褚长煦突然停下了动作,趴在他身上的迟南青疑惑地抬头,想了想这不是他的手机声音。 “工作吗?” 褚长煦摇头,抱着他起身:“不是,是家里人。” “啊?”迟南青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褚长煦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家里人? 褚长煦拿完手机回头便看见他怔愣的表情,好笑地刮了刮他的鼻头:“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 “噢,还专门弄个提示音?”迟南青揶揄地笑。 褚长煦摊了摊手:“我可不得小心点儿,不然被赶出家门了怎么办?” 啧,真是又给他装到了。 迟南青无语地瞥他一眼,凑过去看他的手机,是迟北暮的信息,让他单独去公司找他。 他又疑惑起来,他哥找褚长煦有什么事?不会要打他吧? 褚长煦自然也担心起这个问题,毕竟他昨天才跟夏书逸打了一架。 但这事肯定不能让迟南青知道,他心虚地合上手机,一头埋进老婆的怀抱,装作弱小无辜状:“老婆,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 迟南青发现了一个秘密,褚长煦似乎特别把脸埋在自己胸口,明明那里一马平川,真不知道是哪点吸引了他。 但在床上的时候他又喜欢抱着自己做,不管是正面还是从背后,反正无论如何都要和自己贴在一起才行。 他并不讨厌褚长煦的触碰,相反还很喜欢,和喜欢的人总是想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 他拍了拍褚长煦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肯定会护着你的,你下午先去找他,我过会儿就去接你回来。” 有他在,迟北暮肯定也不好说什么。 下午,褚长煦在他忍笑的目光里一步三回头走了,迟南青收回目光,无奈地躺倒回血。 昨天又是被夏书逸灌醉,又是跟褚长煦亲昵,简直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电。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夏书逸转眼就发来了信息:“听说迟北暮要训话,你想不想去围观一下。” “(坏笑)” 迟南青不可置信地问:“训话?” “大概是对刚进门的女婿训话的那种吧,褚长煦有福气了。” “……行。”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一起调皮捣蛋的氛围,对昨天的事默契地只字不提。迟南青满意地放下手机,果然这才是他的好竹马该有的模样啊。 搞了半天,迟北暮喊褚长煦去是为了训话啊。他真的服了,他哥果然是封建得可怕,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另一边,褚长煦来到迟北暮的办公室,因为是周末,公司里人少得多,他放松了几分。 进门迟北暮坐在沙发上,示意他坐到对面去,桌上……空无一物。 茶?褚长煦这种敢欺负他弟弟的人,才不配给茶喝。 褚长煦自知不受人待见,老老实实坐下来:“哥,有什么事吗?” “夏书逸都跟我说了,南青还是选择跟你走下去,他愿意放手。但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不会原谅你,要不是南青保着你,我还有一大笔账要跟你算。” 褚长煦一边听,一边诧异,夏书逸居然就这么放弃了?跟他争了十年,放弃地如此迅速,一点恒心都没有,配不上南青。 不对,他要放弃,自己应该开心才对,心头大患没了,南青眼里一定只有自己。 他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万事都顺着南青,听他的话,绝不反抗。” “……”迟北暮顿了顿,心想这家伙还挺上道,态度不错,但还是冷着脸,“我就这一个弟弟,从小在我们家就没吃过苦,谁都宠着他,你是第一个敢欺负他的人。” 他的目光深邃,极具压迫感,不免又怒上心头。 褚长煦:“……我以后绝对不会了,之前是我一时昏了头,害怕别人抢走南青。” “呵,我弟弟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他那么好,别人喜欢也正常。你要凡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自己不够吸引人还管我弟弟?” “……”躲在门外的迟南青捂住了脸。 哥,你的三观呢?底线呢?人格呢?!迟北暮从小一直树立在迟南青眼里的模范形象破灭了。 他身旁的夏书逸赞同地点了点头,在他耳旁小声添油加醋道:“南青喜欢什么人管他什么事,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两人小时候一起听大人的墙角,现在一起听迟北暮的墙角,可谓是轻车熟路,重温儿时的快乐。 “我弟弟要是再跟我说你的小动作,你就等着吧,看我……” 迟南青站不住了,“咳咳”两声走进去:“哥,你胡说什么啊?” “我还没说两句呢,你个臭小子这么心疼他?没见他多心疼你。”迟北暮瞪向他俩,一脸恨铁不成钢。 还有夏书逸,说放手就放手,要是他,绝对把迟南青拐回自己家。 褚长煦向迟南青投去一个悲伤哭泣的眼神,又感谢地笑了笑,还是老婆好,专程过来关心他,虽然不知道夏书逸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夏书逸解围道:“还是以南青的心意优先吧,反正有我们在,他也不会被怎么样。要是褚长煦敢做什么事,我也不会放过他。” 他心疼南青,但对褚长煦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此时看都不看他一眼,站在迟北暮身边。 “我一定好好宠着南青,不会给你机会的。”有了老婆在身边,褚长煦果然硬气了许多,果然还是要靠老婆撑腰啊。 “……”夏书逸瞪过去,给了他今天第一个眼神,然后勾唇笑了笑,自来熟地揽上迟南青的肩膀,“不好意思啊,就算我放弃了,我也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是吧,南青?”他转头眨了眨眼,不甘示弱地炫耀着他们的关系。 “是是是,我老公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和我保持安全距离。”迟南青无奈地挥开他,站到褚长煦身边去。 褚长煦顺势牵上他的手,大方道:“朋友之前有点肢体接触也正常,反正是朋友嘛,我也不会误会。” 他重重申明夏书逸和南青只是“朋友”关系,但南青刚才可是喊他老公了呢。 二人你来我往争风吃醋,迟北暮是懒得再管了,爱咋咋地吧,将他们仨全都赶了出去。 夏书逸看了看迟南青和他的某个挂件,笑着告别:“我回去了。” “嗯,下次再见。”迟南青刚刚说完就被褚长煦掰着身体转回来。 他伸手把他的笑脸抹平,看都不看夏书逸,牵着老婆离开:“老婆,我们回家吧。” “……” 迟南青无语了,被拉着走远,只来得及回头对身后的夏书逸挥挥手。对方依然插着手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坐上车,他调侃道:“褚长煦,你最近胆子大了很多啊。” “有老婆宠着我才敢放肆啊。” “好好好,等朕今晚回去好好宠宠你。” 褚长煦亮了眼睛,笑眯眯地凑近:“老婆昨晚是不是很舒服?喜欢我的技术吗?” 喜欢到今晚想再来一遍?他就知道,苦练技术让老婆爽是正确的! “……”迟南青连忙看了看四周,地下车库空旷得很,车内隔音应该挺好,不至于让人听见,但他依然脸红起来,“闭嘴,没脸没皮的坏东西。” 某人收回手,躺倒在主驾上:“你不回答,我可没心思开车。” “啧……” 迟南青凶狠地瞪过去,对方大摇大摆,直接摆烂,再不是之前那副楚楚可怜弱小无助的模样。 “……喜欢。” 第58章 此后一段时间, 生活似乎终于回到了正轨,他们二人再没有其他人打扰,能够享受到安闲幸福的婚后生活。 不知道褚长煦怎么想, 反正迟南青是满足极了。这才是他穿越而来该享受的幸福啊。 直到某天深夜,迟南青又被褚长煦摇醒。 …… 他总觉得自己穿越过来之后总是在被摇醒, 这就是有了老公的坏处吗?都不能天天睡到自然醒。 眼前亮着刺眼的灯光,似乎仍在深夜,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褚长煦说:“南青, 爸住院了。” “……嗯?”迟南青吓得一秒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褚长煦已经穿戴整齐,此时一边给他套衣服,一边解释:“哥刚刚打的电话, 我们现在去医院。” 第68章 尚还处在一片迷茫之中,迟南青到达了医院,深夜里人烟稀少,刺眼的红光犹如死神的警告,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二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没来由地害怕起来,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抢救室外,迟母和迟北暮已经在等着了。 “妈。”他扑进迟母的怀抱。在散发着冷气的走廊,他感受到强烈的温暖,“爸怎么了?” “突发脑溢血, 已经在抢救了。”她摸了摸迟南青的脑袋, 想安慰两句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突然……”迟南青说到一半, 突然明白了什么,颤抖着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多了。”迟北暮把他拉起来,这么大孩子了出事还往妈妈怀里躲, “知道你心里也难受,就没告诉你。” 他瞥了一眼褚长煦,为什么迟南青难受?还不是因为这个家伙。 看见迟南青一直垂着脑袋,他皱起眉头拍了拍他的肩,厉声道:“站直!这么大了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低着头。” 迟母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在这里凶他:“又不是他的错。” “哥,南青他刚刚才知道,现在还有些懵。”褚长煦轻轻把他揽进怀里。 按照实际来说,南青现在也才19岁,突然发生这种事下意识依赖别人也是应该的,凶他干什么? 他藏起不赞同的目光,心疼地抱住老婆。 迟南青终于明白当时迟父为什么让他不要疏远夏书逸了。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想让他最后有个着落。 眼见着褚长煦靠不住,在父母眼里夏书逸当然才是那个值得托付的人。 “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他认错道,自己光顾着跟其他人纠缠,竟然连家里的事都没顾上,还让父母担心,害怕打扰到他。 迟母坐在椅子上,一手抱一个儿子,在两个高大的男生面前,她显得瘦小,但又很让人安心:“有你们在,就什么都好。” 见褚长煦站在旁边,她伸出手拉住他:“长煦也是好孩子,一直照顾南青,这么多年也不嫌累。” 他笑了笑,握紧了迟母的手。 虽然自己一无所有,但迟家从来没有看轻过自己,也没有嫌弃他配不上南青。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让南青接触其他人。 这是一家很好很好的人,褚长煦想着,幸好他的南青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天亮时,迟父从急救室转入了icu观察,迟北暮送迟母回去,医院只留下他们二人守着。 眨眼间从温暖的被窝转移到冰冷的医院,他恍忽间有种不真实感,只有不断散发的冷气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察觉到他的异常,褚长煦撑开一直挂在臂间的厚外套给他盖上,这是他出门时顺带拿上的,果然派上了用场。 “老公。”迟南青面前是他温热的胸膛,后背是厚厚的衣服,下意识就要埋进他怀里,又想起什么般坐起来。 褚长煦笑着问:“怎么了?天亮了,要不要靠着我睡会儿,有情况了我喊你。” “不要。”迟南青摇摇头,“我应该等爸醒过来,不能只顾着自己。我应该长大了。” 他哥说的对,他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下意识依赖别人。之前家里人惯着他,现在褚长煦惯着他,把他惯成小孩子。 褚长煦:“嗯,是要长大。但是宝贝现在才19岁,慢慢来也不着急。” “嗯……嗯?”迟南青诧异地抬头,瞪着褚长煦忍笑的脸,“你怎么知道?不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天。”褚长煦不好意思地回答,不知道南青会不会生气,“老婆不说,我也不好拆穿,我以为这是你的计划。” “计划你个大头鬼啊!”迟南青怒了,“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知道?玩我呢?” 褚长煦躲着身上落下的拳头,委屈地说:“虽然老婆为了莫须有的事情烦恼的样子很可爱,但我绝不是故意的啊,我在配合你的节奏!” “……靠!”迟南青扭过头,抱着自己的外套生闷气。背后突然离开温暖的防护,瞬间吹了冷风进来,让他打了一个冷颤,仍旧强硬地不转身。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说,老婆现在年纪小,不用着急长大,一切都有我在呢。”褚长煦帮他裹好衣服,索性让他倒在自己胸膛上,“睡吧,先让我帮你面对。” 他安静了一会儿,开口道:“南青。” “嗯?”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你,我都喜欢,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 “……好啊。” 迟南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但是他醒来的时候迟北暮已经在了。他坐在褚长煦旁边,两人竟然诡异地和谐相处。 他也不知道在自己睡觉的时候,两个人刚刚就迟南青是失忆是穿越、是该慢慢长大还是宠着进行了长达数个小时的辩论。 这倒是让迟北暮高看了褚长煦一眼,毕竟自己每提出一个论点,都会被有理有据地反驳,让他找不出错处。 他也看清了褚长煦的心意,沉默着认可了他。 过了一会儿,迟北暮突然发问:“你当时凭什么欺负我弟弟?” 从始至终,他计较的就是这点。迟南青在家里从没受过苦,没人敢对他说重话,你个外来的穷小子凭什么这样对他? 在知道实情的一瞬间,迟北暮就把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踢出了家的范畴。没有人可以在他活着的时候欺负他弟弟。 褚长煦:“……我害怕他会不要我。” 迟北暮:“如果他以后再不要你,你怎么办?” 等他不喜欢你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褚长煦停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会和夏书逸一样在旁边守着他。” “哼。”迟北暮叉着手坐在一旁,不知信是没信。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三人立刻围了上去。 好消息是迟父转入普通病房,坏消息是他迟迟不醒,医生的回复永远是等待。 迟北暮挑起了公司的重担,这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陪护的事情就落到了相对清闲的两口子身上。 偶尔他们去给迟北暮送饭,看他埋头在一堆文件里苦命打工,忍不住摇头嘲笑。 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在现在看来十分刺眼,迟北暮冷脸指责:“迟南青,你真应该来给我打工。” 迟南青摊手无奈道:“那你想收拾我惹出来的烂摊子吗?” “……”迟北暮无语赶人,“褚长煦,你把他带走!快点!” 此外,迟南青没课的时候总是先到医院转一圈,给他母亲带点水果,然后劝她回家休息,自己留下守着。 迟母都惊讶了好一阵,说她儿子真是懂事了,都知道关心家里了,听得迟南青一阵心虚愧疚。 等迟父醒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夸了迟南青一通,让迟南青在所有人揶揄的目光里被夸得满脸通红抬不起头。 可恶,年不是早过完了吗,怎么还有这种当众羞耻的环节。 迟父欣慰地看着他:“以前最不让我放心的就是你,现在也让我稍微能少操点心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孩子:“我也算有三个儿子了啊。” “三个半吧?”夏书逸捧着一束鲜花进门,调侃道,“叔叔,我怎么不算你半个儿子呢?” 他微笑着朝迟南青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来得真是时候。 看见他们摒弃前嫌,迟家父母自然松了一大口气,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回家去。 只是褚长煦略微有点不开心,因为迟父回家修养后,迟南青以没陪够为由非要搬去家里住,二老也乐得和小儿子亲近。 迟北暮和夏书逸谈笑风生,面不改色,只当没看见褚长煦僵硬的脸色。 个中心酸,只有褚长煦一人知晓了。 直到迟南青终于被二老看厌,才被赶回家去。 当晚,他推开家门,正准备给褚长煦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砰”得一声响吓得连退三步。 场面一度混乱,原来是褚长煦开的礼炮,丝带彩条飘了他一脑袋,但放完礼炮就立刻走过来欢迎他的褚长煦也没有幸免于难。 两人十分狼狈,噗嗤一声指着对方笑出来。 等他走进去,才看见地上摆满的蜡烛灯饰,见缝插针遍布全家的小花束,以及墙壁上贴着的气球装饰。 “happy birthday!” 迟南青震惊地回头:“生日快乐?!” 前段时间光顾着照顾迟父,他们都忘了这回事,没想到褚长煦一直记得。 褚长煦笑着点头:“打开手机看看。” 还有招? 迟南青好奇地翻出手机,忍不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一分钟前,他收到了四条庆生信息,分别来自迟父迟母,迟北暮以及夏书逸。 “你们都计划好了?!” 借着这个空荡,褚长煦把生日蛋糕拿了出来,上面十分俗套的“love”爱心装饰,又打破了这场惊喜的神秘感,让褚长煦一向沉稳严肃的形象显得滑稽起来。 第69章 对方笑吟吟看向自己,一丝不苟的头发上还沾着小碎纸,他破涕为笑:“你们居然还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宝贝要许愿吗?”褚长煦问,“愿望说出来的话,说不定会实现哦。” 迟南青开心地扑过去跳到他身上,褚长煦立刻抓住他两条腿,挂在腰间晃荡。 “不许愿,我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他故作苦恼的戳了戳褚长煦的脸,“可是我晚饭吃的饱饱的,不想吃蛋糕。” “那……”褚长煦想着对策,猝不及防被咬住了嘴唇。 “我现在想吃你!”迟南青狡黠地笑了,霸道地亲了下去。 “……” 那自然是任你索取。 褚长煦笑着回吻他,抱着心爱之人走入卧室。 十年间,他们向彼此靠近,又向彼此背离,但命运指引他们再一次重逢,走向幸福的未来。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