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顶A协议离婚后他追悔莫及》 第1章 《和顶a协议离婚后他追悔莫及》作者：多糖冰美式【完结】 文案： *【顶级alpha x劣等omega】 *刻薄嘴毒攻x坚韧可爱受 s级沈锏患有罕见的‘信息素紊乱’症，每逢易感期都暴虐无度，连最高级别的安全屋都能摧毁。 为了他，沈家秘密找到与他匹配度90%的omega林桓，做他的‘药’。 沈锏厌恶信息素，更讨厌这个勾引他下欲望之海的劣等omega。 早在见面时，他就警告过林垣。 “不要奢望我能爱上你。” 有了林垣，沈锏的病情确实得到了改善。林垣也十分听话，除去易感期之外，不会主动黏上来。 直到三年后，沈锏被医生告知，他已痊愈。 举家同庆的当晚，林垣提出了离开。 沈锏愣了一秒，爽快同意，甚至还大度地送他了一笔钱。 世人皆知一个被标记的omega，并不能长时间离开他的alpha。 但林垣走得十分干脆，头也不回。 -------------- 一月后，那位顶级alpha来到了一处荒凉的下层区，高傲许久的头颅终究低下，轻轻叩动着木门，小心翼翼地说： “阿垣，我爱你。回来，好吗？” —————————————————————— 林垣出生于最贫穷的下层区，劣等omega是他的标签。他自懂事起，便有一个愿望。 他想变有钱，然后——摘掉腺体。 高亮：1、双洁 2、会摘腺体 3、狗血 内容标签：abo 古早 钓系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林垣 沈锏 一句话简介：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摊手） 立意：为了美好生活而奋斗 第1章 林垣上车了。 车子很快启动，往城市的另一端飞驰。 “林先生，少爷正处于易感期初期，情绪很不稳定。麻烦您听从医疗队的建议进行行动，s级alpha的信息素过浓，压力指数较高，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助手迅速和他交代，似乎怕他忘记，一再叮嘱他要听医生的话。 林垣虚握了握拳，心底有些害怕。但在听到后半句后又松口气，他一直很听话。 众所周知，没有伴侣的易感期alpha极为危险，他们狂躁不安，是社会不稳定因素之一。 林垣见过alpha发疯的模样，每每想起后脊背都要升起一身冷汗。 大约是看他太过害怕，助手安抚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们匹配度那么高，应该不会发生恶性事件。” 是了。 林垣想起刚看的那份报告，他与沈家少爷沈锏有着92%的匹配度，是现今匹配度最高的ao。如果按古老的说法，他与素未蒙面的沈锏称得上是‘命定之人’。 “林先生，到了。” 未等他想完，车辆已经停在一座泛着金属光泽的屋子前。 林垣随助手下车，屋前站着许多严阵以待的保镖，每个人面色都十分谨慎。 “林先生，请。” 门被打开，一股冷冽的松木香气扑面而来，林垣的腺体骤然发热，身体里的血液似乎被什么唤起，灼热地发烫。 林垣甩了下脑袋，看来高匹配度并不是开玩笑。他拿出抑制剂很快往自己胳膊上打，稍冷静后才跟着助手进去。 大约百步后，林垣才看清了这个屋子的全貌。 屋内有一个圆形玻璃，玻璃外站着好些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这些应该就是助手说的医疗队。 玻璃罩中央，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被两个巨大铁环吊在原地，他的脸颊上落了几道伤，周围堆满破碎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林垣是吗？”白大褂们里走出来一个人问。 “是。” 那人略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没想到沈锏的omega竟然这么瘦弱。但情况不乐观，他很快说，“他刚打了抑制剂，是比较虚弱的时候。” “你现在进去，释放你的信息素。靠近他的身体，越近越好。” 助手听到这话震惊抬头，但被白大褂阻止。 林垣不懂他们的眼神官司，听话地带上了呼吸器，手上还捏着三支抑制剂。 “你只有10分钟时间，不要拖拉。” 林垣点点头，顶着周围人期待的目光走进去。 玻璃罩门一关，林垣算是知道为什么白大褂让自己带呼吸器。里面信息素的浓度极高，他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 想到十分钟倒计时，林垣咬咬牙快步走过去，越近他腺体的疼痛越厉害，里面仿佛藏着一个气球，一点点撑开他的皮肉。 等他走到沈锏面前时，腿软到几近跪下。看着时间，林垣又给自己打了一支抑制剂。 腺体的疼痛停止了几瞬，林垣利索撕开抑制贴，登时一股淡淡地栀子花香飘了出来。 松木香和栀子花香绕在一起，慢慢变得软和。 林垣跟随着白大褂的指示，往沈锏那边靠。 信息素交缠越来越深，林垣能听到沈锏剧烈的呼吸声。 几息过后，林垣腿软得厉害，浑身因为沈锏的呼吸起伏而颤抖起来。 林垣喘了口气正要离开，一直昏迷的沈锏却睁开眼睛，像是嗅到了什么芬芳的气息，一把拉过林垣的脖颈。 “不要！” 林垣惊呼出声，沈锏的獠牙霎时刺破腺体，大量浓厚的信息素涌进去。 “啊！”林垣被刺得打了个抖，簌簌得往下落，偏是沈锏还按着他的后脖，不让他有丝毫逃离。 栀子花香霎时浓厚，林垣脸色赤红，被迫进入了发情期。 玻璃窗外的白大褂不觉得奇怪，按下按钮，一个大床瞬间出现在两个人旁边。铁链解开，玻璃罩中蒙上黑布。几个动作下来，堪称训练有素。 “这是做什么？”助手不解。 “还能是什么？”白大褂摘下面罩，拍了拍助手的肩膀，“人家探讨身体极限呢。” “你去和老爷子说吧，信息素匹配没问题，说不定过段日子他就能抱上孙子呢。” 助手蹙着眉拍开他的手，好意提醒道，“你别胡说，林垣是下层区的人。而且腺体发育不全，是个劣等omega。” “他哪里配生沈家的孙子。” 白大褂不知道这茬事，他想到林垣清秀的面容，身如修竹般的身躯，委实看不出林垣是下层区的人。 可惜。 白大褂回望了眼黑色的玻璃罩，正常omega清洗腺体都艰难，更何况是腺体发育不完全的。 黑色玻璃罩中的林垣被压在床上，手臂被铁链绑着吊起来，袖口的抑制剂‘轰’得破碎，淌了他一袖子水。 冰凉的触感让林垣清醒了片刻，这件衣服是他带来上城区最好的衣服，怕是穿不了了。 沈锏察觉到他的分神，有些不爽。手掌掐着林垣的脸摆正，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躺着的人。 “专心。” 林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堵住嘴，呼吸间满是松木香。 不知多久，盛极时的白光让林垣全身痉挛，最后晕了过去。 —— 等林垣再醒来时，阳光铺陈在房间里。玻璃罩不见了，变成了陌生的卧室。 林垣眨了眨眼，想起身喊人，却发现四肢似没有知觉，喉间更是干涸至沙哑。 “林先生，您醒了。”一个职业装打扮的女性看了他一眼，抬手按下床头的按钮。 不多时，白大褂带着几个拎着医疗箱过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白大褂问。 林垣浑身疼得厉害，特别是腺体，感觉像是有人拿刀在里面捅了一刀再转了无数圈。 “疼，想喝水。”他张着沙哑的嗓子说。 “疼是正常的，你的腺体发育不完全，初次被标记无法承受太多信息素，裂开了。”白大褂看他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心说造孽。 “哦。”林垣应了声，见没人理自己。便强撑着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几天吃得清淡一点。”白大褂随口嘱咐了句，从口袋里拿出一片药，“吃了。” 林垣喝了水感觉好了很多，应了声，伸手拿起那片药看了眼，是强效避孕药。 “我腺体发育不全，完全标记、怀孕的几率很低很低。”林垣抬头看着医生。 “是有这种可能。”医生肯定，但也没有说什么。 林垣明白他的意思，嘟囔一声，“药很苦的。” 掰开药片，混着水吃了下去。 医生看他吃下，带着一众人又走了。 林垣留在医院一周，没有任何人来过，看样子像是遗忘了他。 林垣忧心任务失败，到时候人财两失。便他开口问那位女孩，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 “等陈医生发话。” “那沈家呢？沈锏如何了？”他追问。 女孩没有回话，只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第2章 林垣猜测沈锏没有事，不然这好吃的一日三餐大约放不到他的桌上。 沈家来接林垣，已经是九天后。 “林先生，这几日休息得好吗？我是沈家的管家，你可以叫我段伯。董事长让我来送接您回去。”助手变成了中年人，语气也变得温和。 “还可以。”林垣慢吞吞回了声，穿上他们带来的衣服问，“段伯，走之前我能和医生说声再见吗？” 段伯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但明白林垣对于沈家的作用，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为难。 “请便。” 林垣从枕头下拿了偷藏的三个苹果，走到旁边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陈医生刚下手术，正坐在里面休息，看见林垣来还有些讶然。 “陈医生，谢谢这一周的照顾。”林垣把手上的苹果放在桌面，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想给医生买好点东西，但他这一周被关着，身上的钱也花不出去。 陈医生看见被保管得当的水果，愣了瞬，“不客气。” 林垣抿嘴笑了下，和陈医生说了再见。 陈医生看着林垣温和的面容，想开口说什么但也闭上了嘴。 林垣在这待了九天，沈家却没人来问，聪明点的也明白自己快要成为弃子。但他似乎并不担心，每天吃好喝好，也不吵不闹，乖觉得不像话。 如今沈家闹得天翻地覆，沈锏决议要让林垣回下层区。一个劣等omega，又被标记，连beta都不如。 可想而知，沈锏有多厌恶此人。 陈医生也只是例行问候，算不得关照。 没想到林垣竟还想着自己，陈医生有点不自在。 --------- 沈锏住的地方是一个大平层，视野极为开阔。林垣被段伯送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空中阳台。 段伯在门口嘱咐了几声不要乱跑，在这等沈锏回来，便急急走了，像是有人在后面捻他。 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林垣脱下鞋走了进去，试探地走到了阳台。 在他小时候，下层区还没有污染那么严重，天空仍然是清澈的瓦蓝色。他家也有个阳台，不过阳台上是他妈妈种的各类植物，每到不同季节，都是不一样的风光。 林垣有些想念在疗养院的妈妈，却也知道沈家人暂时不会让他见。 饿了。 他摸了摸肚子，起身下楼想找找吃的。 段伯只让他待在这等沈锏，却也没说他不能很快下去再上来。 高档小区的超市很贵，林垣看了两眼价格感觉自己数学似乎不好，最后在角落买了两包打折的东西回去。 沈锏公司最近准备上市，忙得昏天黑地，等走进家门，发现家里竟然亮着盏灯。 他纳闷地走了两步，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坐在他家的餐桌上，吃着什么。 男人似有察觉，抬起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在暖灯下眨了眨，显得可怜巴巴。 刹那间，沈锏便知道这就是林垣—— 一个从下层区来的，与他信息素高度匹配，妄图扒上他家的劣等omega。 第2章 alpha们的领地意识都极强，沈锏作为s级alpha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打小自己的东西就不让人，只要心里没舍弃，丢掉都不准别人捡了去。 如今林垣不打招呼进了他家，沈锏脸色登时就变了，觉得很生气。 “谁让你进来的？”沈锏快步走近。 高大的身影罩住林垣，沈锏本就不算柔和的面部更显得严肃。 林垣下意识往后躲，后脖颈隐隐作痛。之前那事到底给他留了阴影，沈锏稍得一皱眉他都怕得厉害。 沈锏看林垣不吭声，就眨着两只圆眼看着他，好似委屈得很。 沈锏嗤了声，半弯下腰，垂眸看着林垣躲闪的双眼，“哑巴了？” “我没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吃饭？我一进来就不吭声，装什么？” 怕你咬我。 林垣听着沈锏恶意的问话，在心里撇撇嘴。 “董事长让我来的。”林垣被这道眼神盯得浑身不适，低着头告诉了他。 话罢，沈锏立刻挪开身子，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爷爷。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不是他爷爷，而是他爷爷的助理。 “少爷，董事长说明晚让您带着林先生出席订婚晚宴。林先生年纪小，怕是和老年人待在一起不自在，就让我把他送到您那。” “董事长也知道这事不对，但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别再和董事长犟嘴了。” 沈锏听着助理一连串说辞，气笑了，“人是你们自己领回来的，现在说没地方放，就搁在我这？” “什么时候我这么好说话了？” 林垣抬头看着沈锏气得信息素都飞了出来，后颈又隐隐约约疼起来。手指捻了捻指尖，心里直叹气。 要不是这份工作薪资极高，沈家太过强势，他都想辞职了。 “从哪来的你就扔回哪里去，我这又不是收容所。” 沈锏大声说着，瞥了眼眼巴巴盯着他这头的林垣。 心想这人真会作秀，定然是听到了电话里的话。明明心里十分想住在他家，偏偏露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接电话的人似乎变了，沈锏的语气收敛了很多，但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两只眼睛看着他跟喷火一样。 白瞎了那么好看的眼睛。 瞪他干嘛，又不是他自己愿意来的。 这通电话终于在第五分钟结束，林垣听见沈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含糊得应了。 挂掉电话后，沈锏气势汹汹走向他。 他缩了缩脖子，心想如果沈锏现在让他走的话，他能不能借碗热水泡个面，超市没有泡面的地方。 “以后你睡客房，一应用品我明天让助理联系你。”沈锏冷淡地说，“明晚晚宴的事宜，他也会协助你。” “不要整幺蛾子，懂了吗？” 林垣没想到事情急转弯，迟疑地‘啊’了声。 “啊也没用。”沈锏警告了眼林垣，“不要得寸进尺，我是不会和你住同一间房的。” 沈锏说完就进了房间，不给林垣一丝说话的机会。 ‘砰’的一声，他林垣看着紧闭落锁的房门，深感自己的打工之路定然会十分艰辛。 当晚林垣睡在客房，第二天十点多才醒。 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林先生您好，我是沈总的助理，今天的日程安排由我负责。” 沈锏的助理很专业，送来的衣物和用具都十分贴心，正是林垣的尺寸。 下午老宅也来了人，和他说着晚宴的流程。 林垣以前从未参加过如此大规模的晚宴，光看流程都头疼厉害，还不说等下要打扮。 “一定要这么做吗？”林垣把文件递给管家，小心问道。 “沈家宴请了无数名流，无论如何都需要体面的。” “......好吧。” 托信息素匹配90%的福，他与沈锏需要协议结婚，三年内陪伴在沈锏身边，成为沈家少爷的夫人。 在这个期间，他必须事事以沈锏为先，在外更要恩恩爱爱。 造型做了三个小时，林垣都快睡着了。 “林先生，你真的太可爱了！”造型师惊叹地看着自己的成果，鼓了鼓掌。 林垣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卷曲的栗色头发、白皙的面容，圆润的眼睛和粉嫩的嘴唇，搭配着一套白色西装，胸口别了个明黄色星星做点缀。 若是再戴个皇冠，说是哪家的王子都有人信。 “你好厉害啊！”林垣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一般，连连看了好几眼，“帅得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造型师颇为开心地哼哼了声，“算你有眼光，我可是上层区数一数二的造型师。” 林垣又哇得捧场了几句，惹得造型师高兴地笑了好几声，还和管家说，今天他高兴，就不收沈锏的钱了。 林垣这才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眼前这个造型师是沈锏的朋友，今天特意过来见识他长什么样。 晚宴八点开始，林垣早饿了，转头问陈耳自己能不能吃点东西？ “林先生，您现在吃的话，西服紧绷会不舒服的。” 委婉地拒绝，但见林垣很是失望的样子，劝道，“晚宴今日的点心不错，您可以在宴会上吃点。” 听到这话，林垣只好应了。 七点半，林垣跟着助理上了车。半路，沈锏上来了。 车内本来宽敞的空间霎时变得狭窄，林垣瞥了眼沈锏，默默往旁边挪了挪，靠近车门。 沈锏察觉到林垣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低头查看自己的文件。 八点整，车辆到达门口。门外一群记者开着闪光灯对着车内，如同一个个黑色枪支。 这些枪孔对着他，好像等他下车，就准备将他枪毙。 林垣没见识过这个场面，手掌紧了紧。 第3章 “想不到你还有怕的时候？”沈锏收起文件放在袋子里，看见林垣紧绷的面部，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 他也是人，当然有害怕的时候。 “怕也没用，我可帮不了你。”听到林垣的回答，沈锏嗤笑一声。处心积虑巴结上沈家，费尽心思做他的妻子，没想到竟然胆子这么小。 沈锏一时不知道这人演戏好，还是故意让他怜惜。 “走了。”沈锏没管林垣发白的面色，一把推开门。 成堆闪烁的光亮进入车内，沈锏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半。 林垣喉间发涩，正打算鼓起勇气踏出去时，沈锏却突然转身朝他伸手。 “记者都在，记得装得像点。”沈锏弯下腰小声传达。 不知为何，林垣刚紧绷的心脏霎时松弛了下来，他抬手按在沈锏的手心，“知道了。” 林垣微笑着挽着沈锏的胳膊走了进去，姿态矜贵，好似一个小王子。 沈家借的慈善晚宴的名头来宣布这个消息，董事长面露红光地演讲，还拉着他的手夸了好几句。 林垣听从管家的指示从头到尾都微笑应对，跟个木头人一般。 当然，这种场合也不需要他来发挥。来宴会的客人早早听到了风声，如今落实，不管如何惊讶都高兴得好似自家孩子结婚一样。 宴会开始后，沈锏和林垣在厅内绕了几圈，而后双双分开行动。 沈锏十分适应这种场合，一分开，打小认识的朋友就围了上来。 “你可以啊，瞒着我们踏入婚姻的坟墓了。”赵谦笑骂道。 “是啊，嫂子长得比秦繁还好看，你捡到宝了你。” 秦繁是国民omega，长得跟精灵一样，可以说是alpha们的梦中情人。 小一岁的周梧看见林垣的脸之后，连连夸赞了好几声。看向一脸无知无觉的沈锏，嫉妒得牙痒痒。 “都是老爷子安排的。”沈锏厌恶信息素匹配，认为这跟没发育完全的种猪没有什么区别。 林垣靠这个进入他家，挂牌成了沈家夫人，沈锏怎么看都喜欢不上来。 “林垣人挺好点，你干嘛歧视人家？”苏在下午给林垣化完妆后，打心底觉得他不错，偏偏沈锏从不拿正眼看人。 听了这话，沈锏瞥了眼苏在，“一个劣等omega还值得你维护了？” “况且是他自己爬上我的床，又不是我逼的。” 苏在被这句话噎住，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沈家家大业大，让他来做沈锏的药，一个下层区的omega还敢反抗不成？ 但沈锏自小在外，一成长就享受着沈家所有资源，也就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迫不得已的事。 旁边两好友看着苏在的神情，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快看，有人去找林垣了。” 两人望了过去，是两个喜欢沈锏的omega。 “哦豁，你老婆情况告急哦。”周梧取笑道。 “喝你的酒。”沈锏依旧坐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林垣在端起第二块蛋糕的时候，被两个人堵了。 “你就是沈锏的订婚对象？”其中一人问。 林垣饿得厉害，这里的蛋糕确实如说得极为好吃，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想多吃了几块。 只是没想到第二块还没送进嘴里，就被打断。 看着气势汹汹的两人，林垣看了眼碟子上的蛋糕，挖了口吃进去，慢吞吞说，“应该是。” “下层人就是下层人，蛋糕都吃得满嘴都是。”另一个人蔑视道，“真是看了恶心。” “就是，一个劣等omega还敢高攀沈家，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数落起林垣，把他贬得一无是处。 正常人听到都已经和他们吵起来，林垣却在骂声之中吃完了整个蛋糕，并且又端起来了一块。 不是他说，这点杀伤力在下层区皮毛都不算。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这点洒洒水啦。 林垣吃了个半饱，喝下葡萄果汁解解腻后，抬起头来问，“蛋糕里戚风蛋糕最好吃，你们可以拿来试试。” “什么？！” 林垣说完绕开他们准备离开，没想到那两人不想善罢甘休，竟然在林垣路过的时候，用力拿肩膀撞他。 一时不查，林垣被他们撞得后退两步，腰撞倒了一排酒杯。 “咔嚓”声突起，在柔美的音乐声中显得突兀。一时间，一众人的眼神望了过来。 “林垣你也太不小心了，就算下层区没有喝的，也不能把所有酒都砸了吧？” “一点教养也没有，太丢人了。亏得沈家还对你不错，结果竟然这么给人难看。” 林垣手上湿漉漉的，看了眼连带着撞倒的蛋糕。平静的湖面顿时产生涟漪。 他很生气！ 林垣瞪圆了眼睛望着眼前人，手中的叉子叶霎时对转。 在下层区，自保的方式无外乎那几种，打架是林垣最擅长的事情了。 “怎么，你还想走我们不成？”其中一人耻笑道。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敢动我，几个你都赔不起！” 林垣听到这话忽然一愣，想起来这里不是下层区，打架要赔钱的。 他没有到很多钱来，沈家也还没付工资。 林垣抿了下唇，有些烦恼。 早知道让沈家先预付一些工资给他了。 “知道怕了吧？下等贱种！” 林垣握紧手中的刀叉，四周的目光都悄然聚集在他的身上，就像在看困兽挣脱网罩。 林垣的脑袋转了几圈，忽然眼睛透过层层人群，看向隐藏在远处黑暗中的人。 沈锏不过是想看看林垣这人到底怎么应对，没想到那人忽然抬头，和他对上眼。 沈锏心脏突得猛然一跳。 只见刚还煞气十足的人，忽然鼓着嘴朝她喊了声。 “阿锏，他们欺负我！” 第3章 “噗” 周梧那口酒刚端起来，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 “咳咳咳。”他低声咳嗽着，一边憋着笑看脸黑得更锅底一般的沈锏，一边望着远处熊心豹子胆的林垣。 一颗脑袋跟探测器一样，转来转去。 不仅是他的眼神在沈锏和林垣之间打转，自打林垣喊出那句话后，场内所有人几乎都停滞了下来，只剩下柔和的音乐声充当背景。 拜林垣所赐，沈锏二十多年来还真是头一回被当做猴来看。 偏是林垣无知无觉，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还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疯了！你自己把酒摔了，你喊沈锏做什么？” “就是，你巴上沈家不说，你还想丢沈锏的人！你以为装可怜沈锏就会帮你吗？”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小心明天就被沈家丢出来！” 两个人被林垣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哑着声警告着。 他们也不是真傻子，只不过是不服气想给林垣一个教训，这种手法他们对付过好几个这种人。 而对付的每一个人，沈锏从未说过什么，所以他们才肆无忌惮。 况且谁都知道林垣只是个‘药’，谁会真信沈锏娶林垣这个低贱的下层区omega。 现今，林垣竟然敢喊沈锏来处理事情。 真不要脸。 全场人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良久过后，见沈锏没有说什么，那两人正环胸准备笑。 谁知沈锏突然将酒杯放在桌面，‘刺啦’的细小声音，划开了寂静的人群。 沈锏没有当猴的意愿，也没有打自己脸的意思。沈家上一秒宣布他和林垣的关系，下一秒就有不长眼的人上去。 这跟直接把沈家踩在脚下并没有什么区别。 林垣不说还好，一说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过来。”沈锏目光透过重重叠叠的人影，盯着那个为非作歹的人。 林垣见好就收，将背过去的拳头松开。 旁边人见他过来立刻让开道，目送他坐在沈锏的旁边。 “哇，垣垣你真厉害！”苏在低声夸赞道。 林垣手上黏酒不太舒服，他不自在地动了动，不远处的侍者察觉立刻送来了热毛巾。 林垣看了眼生气的沈锏，又低下脑袋擦着手臂，不复刚才的嚣张。 只是在还毛巾的时候，偷偷问了句，“那边的蛋糕能不能每一个口味给我打包一份？” 侍者茫然了瞬，立刻点点头，“可以的先生。” “你还吃呢？”苏在震惊地上下看了看林垣。 “我下午就没吃饭，那蛋糕很好吃的。”林垣点评道，又忽然想起这里的蛋糕还是眼前人推荐的，斟酌了下说，“还有一些，你也可以打包一点。我自己的不够吃的。” “算了，我可不要。”苏在被林垣可惜的语气乐道，拿出手机说，“你太好玩了，我们加个好友吧。” “好啊。”林垣察觉到苏在的友好，从口袋里掏出管家给他买的手机，点开了信息界面。 第4章 “你这个omega，有点意思。”周梧憋着笑。 “闭嘴。”沈锏心里憋着一股气，看见林垣那张笑脸就烦。 真会装。 宴会十点慢慢结束，林垣跟苏在依依惜别，约定好电话联系后各自回到车内。 一上车，坐到沈锏身边，林垣立刻收起笑脸，手机也悄悄塞进裤袋里，手中只抱着打包好的蛋糕。 “怎么不笑了？”沈锏瞥了眼林垣，“刚才不是挺会装吗？” “阿锏，这也是你能叫的？” 林垣一早就猜到了这茬，立刻关机不吭声。 他又不是傻子，被人欺负了还装作不知道。只是被刺几句而已，又不是要给钱。 林垣能屈能伸，把脑袋低得更下。 “胆子挺大。”沈锏点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沈家主事的人呢。” “我们只是协议结婚，不要演过头。”他提醒道。 见林垣不说话，眼睛盯着那几块蛋糕装透明人。 沈锏更觉得林垣此人心机深沉，在宴会上表现出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在意得很，那两个人一出现，就想喊他帮忙，昭示自己的地位。 “贼心不死。”沈锏总结着。 沈锏的嘴巴跟刀子一样，林垣脑袋都快垂到蛋糕上了，他深呼吸。 年薪八千万，月薪六百六十六万，日薪二十二万。 忍了！ 回到家，林垣把蛋糕放在桌上。沈锏便防贼似得进了主卧，还上了锁。 林垣看了眼蛋糕，吃了一个，确认不是炸弹，放下心来。 洗漱完，林垣躺在床上，和刚结识的朋友苏在聊起天来。 “你到家了吧？沈锏有没有为难你？他那张嘴太毒了，你就当耳旁风！” 林垣笑了声，靠在床头道，“我自己关机呢。” 苏在发来一个哈哈笑的猫猫头，“你是没看见你喊那一声，沈锏脸都黑了。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当面给他不自在呢。” 林垣喊完就后悔了，沈锏实在是太吵了。 还不如打一架呢。 “哎。”想到车里面那好几句话，林垣又叹气了。 “现在他估计气着呢，打小就这样，一定要人哄着。自大狂！”苏在也是深受其害。 “刻薄！还刻薄呢！”林垣用力将字敲过去。 “那还真是气狠了。” 林垣看着苏在的话，心里忽然一阵惴惴不安。今天下午他还保证给管家自己一定完成任务，晚上就给人气着了。 迟来的心虚笼罩下来，林垣端着一小碟蛋糕来到房门口，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沈锏刚洗漱完，头发还湿着，身体就被浴袍包裹紧实。 林垣刚想开口，就被沈锏喉结下的一个黑痣吸引走视线。 没想到这地方也能长痣。 “你眼睛不想要了？”沈锏见林垣呆呆地盯着他，黑着脸把浴袍拉得更紧。 “要的要的。”林垣被吓一跳，连忙把手中的蛋糕递过去。 “你要不要吃今晚的蛋糕，很好吃的。” 沈锏看了眼那黑漆漆的蛋糕，呵了声，上下扫视了眼林垣，像是看猴子一样。 林垣给他看得不自在，小小声推销道，“很好吃的。” 沈锏依旧不为所动，指尖抵着蛋糕碟往后推了推，“一个蛋糕就想抵消晚会的一切，你这生意做得也太好了。以后干脆我不工作，你去赚钱得了。” 沈锏的阴阳怪气总是让人招架不住。 林垣看着关闭的门，叹了口气又端着蛋糕回了房间，坐在椅子上气得把蛋糕一口一口分解了。 这么好吃的蛋糕沈锏竟然不识货，还当大少爷呢！ 沈锏没有接受林垣的临时道歉，并且好几天没有回家。 林垣一个人在家待了几天，除了苏在偶尔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再没有人理会他。 林垣怕自己丢了这份工作，还问苏在要来沈锏的电话，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错了沈总，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干了。】 沈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那些消息都石沉大海。 林垣抓了抓脑袋，觉得沈锏这位老板真难伺候。他从十五岁开始打零工，大大小小也见识过不少老板，可没有哪个像沈锏一样。 他慢半拍想，沈锏大概不接受他的道歉，准备开了他。 所以不回家也不回他的消息。 想到此，林垣‘蹭’得一下站起身来，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余额。又想到那些工资，这么多钱，是他以前完全不敢想的。 黑医的摘腺体手术要一亿，要是干以前的工作，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赶上吗？ 心里升腾的恐慌感让林垣必须抓住这次的工作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能遇见了。 林垣身体比脑子快，正想穿上衣服出去找沈锏，他再好好道歉，无论什么求求他原谅自己。 可没想到，他动作忽得一滞，脚步软得退了几步倒在沙发上。 林垣眨了眨眼睛，后脖颈的滚烫牵引着整个人身子陷入一股无边的欲望之中。 “嗯......”林垣按了下腺体，吃疼地闷哼一声。身下的睡裤逐渐变得湿润，呼吸之间似乎团着一圈热气。 林垣的腺体发育不全，发情热一直不稳定，上个月没来，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来得这么快。 林垣迫切想要些什么，想来填满由心到身的空洞不安。 随着这股冲动，林垣无意识地拖着软绵绵的腿挪到沈锏的房门口，炙热的手掌贴着门板，鼻子也凑了上去。 妄图闻见记忆中的松木香气。 林垣被折磨地浑身颤抖，脑子里混沌一片，两条腿蹭在一起，声音呜咽想求得什么。 在一阵浮与沉之间。他似乎闻见了一股浓郁的松木香。 他朦胧地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沈锏。 沈锏今天刚开完会就接到爷爷的通知，让他这两天带林垣回家拍几张照片。 沈锏了然，所以抽空回来了一趟。谁知，他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稀薄但热烈的栀子花香。 几乎是一瞬间，沈锏就意识到林垣发情了。 如他所料，他走到客厅时，就看见林垣衣着混乱地靠在他的房间门前，一张脸酡红一片，估计是太难受，胸膛抓出几条红痕。 许是闻见了他的味道，林垣转过头来。 那双圆润的眼睛里水淋淋，睫毛也沾上了水珠，一闪一闪地可怜得紧。 沈锏视线逐渐往下，瞥见林垣交缠的双腿，了然于心。 “......救我。” 沈锏听见林垣沾着可怜的声音说话，眉眼间透着一股狐媚气。 “勾引我？”沈锏走上去，蹲下身曲着手指勾起林垣的下颚，手指刮擦着他的喉中。 林垣嗅着沈锏的味道，跟蜜蜂闻见花蜜一样，就想凑过去。 “别动。”沈锏一只手按住林垣扑过来的身体，端详了会说，“没想到劣等omega也能发情。” “我刚回来你就发情，是不是偷吃什么药了？” “......没，没有。”林垣难受得厉害，偏是沈锏力气大，一点也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沈锏一点也不信，认定林垣就是看他好几天没回来，所以兵行险招。 “狡猾的骗子。”沈锏闻着越发浓烈的栀子花香，看了眼光洁的脖颈，喉结滚动了几下。 自以为好心地提醒道： “林垣，不要痴心妄想，我是不会爱上你。” “收住你的手段，能得到更多。” 第4章 林垣迷糊不清地听着沈锏的话，听了许久才听明白，可已经没有回答的力气。 他被沈锏抱到了他的房间，湿漉漉的裤子褪下，凉意瞬间席卷全身。只是不到片刻，身上便被附着热乎乎的皮肉。 林垣焦躁的心霎时抚平，强势的松木香入侵他的鼻尖，呼吸之中。正如它霸道的主人，一刻不停地侵略他人的领地。 “疼。” 林垣后脖颈疼得厉害，头发湿哒哒地贴着脑袋。浑身颤抖地厉害，让他回想起第一次分化的时候。 初三那年，消失了很久的他爸半夜忽然出现，闯进家里，想要侵犯他的妈妈。 林垣那时候身正值腺体发育初期，听到声响之后冲过去和他爸打成一团。 只是没想到，他爸竟然用信息素压制。强大的信息素匹配，让他妈妈被迫臣服于信息素之下，整个人陷入结合热，跪在地上像他爸求欢。 而他的腺体被刺激，浑身发软被踹到一边。 若不是后面邻居发现，他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此，他的腺体受伤发育不全，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无法分泌信息素，伴随结合热疼痛难忍。 所以他厌恶腺体，厌恶信息素。 社会普遍认为omega必须臣服于alpha，结合热求助于alpha。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omega一辈子却只能被一个人绑定。 第5章 标记清洗困难，腺体摘除更是被认定为‘不人道’的技术。 林垣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可以摘除腺体的医生，只是要价太高，他努力很久都看不到希望。 他当初也不是主动来沈家，是沈家的权利和开价过高，让他看见了希望。 可是，被咬真的很疼。 林垣的眼泪滑落出来，淌湿了面颊。 “娇气。” 他隐约听到了沈锏冷冰冰的话，下意识将头埋进枕头里。 等林垣的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橘黄的光线跑进来，大大方方地躺在室内，落在他的手指上。 林垣睁着干涩的眼睛看了眼光线，想动但浑身跟抽干了力气一般，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不同程度的痕迹。 林垣闭了闭眼，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沈锏的易感期不是没到吗？ 怎么也一副渴死了一样。 林垣气得直喘气，结果呼吸之间全是松木香气，呛得他咳嗽。 “醒了？”穿着睡衣的沈锏忽然推开房门，“醒了起来，阿姨煮了饭。” 林垣茫然地看了眼难得好脾气的沈锏，半晌抬起无力的手掐了一下自己。 有知觉。 不是梦......吧。 “还没晚上，你睁着两个电灯泡干嘛。” 沈锏刻薄的声音再度传来，比林垣掐自己还好使。 “......” 林垣缓了会，有力气后自己掀开被子爬起来，去厕所，一照镜子才知道沈锏口中的电灯泡指的是什么。 这两眼睛，红得过分。 林垣暗骂一句，低头拿冷水扑脸。 打开门，粥的香味扑面而来。林垣拖着步子走到餐桌前，看了眼热腾腾的肉粥，又看了眼正在阳台打电话的沈锏。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从这刻感觉到了一丝温情。 沈锏打完电话看林垣站在餐桌前不动，收了手机上下扫了眼，落在他的臀部上，“肿了？” 林垣难以启齿，回归现实果断坐下。 “吃吧。”沈锏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在强忍着。 林垣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委实饿得慌。要往常，他可能还会照顾一下老板的情绪，现在他只想先吃饱。 林垣拿着勺吃着，一大碗肉粥很快见底，到这他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力气，可以应对沈锏了。 “吃饱了？” “嗯。”林垣知道这是沈锏要说话了，赶紧咽下最后一口粥。 “林垣，刚才我看了你和沈家签的合同。合同上日期为三年，年薪八千万外加你母亲的治疗费。” 林垣不知道此刻沈锏为什么说这个，但是这些都是真的，所以他没说话。 “我的易感期一年两次，按照这个来算，你的工资比得上我一助的年收入。” 沈锏的目光沉静，语气稳定像是陈述事实。但林垣还是从这句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你觉得你值这个价的意思吗？” 这当然不是沈锏的错，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羞辱感。 “放轻松，我不是在计算得失。沈家不差这点，也不会在意这些。”沈锏看林垣面色忽得一变，开口宽慰道。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没上过大学，为什么？” 沈锏的问话忽然转变，林垣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哪个地方的面试现场。 “下层区没有大学。” “哦。”沈锏应了声，没太大在意，他压根没有关注过下层区的任何事情。若不是林垣从那边来，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 “那么，你想读书吗？” 林垣扣手指甲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沈锏。 “什么？” “想读书吗？上大学。我看你高中的心愿单上，有这个。” 林垣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沈锏的语气实在稀疏平常，让他应对不来。 许是林垣的眼神太过茫然，沈锏勾起唇角打量着林垣。 林垣穿着一套单薄的米色睡衣，衣领有些大，露出清晰的锁骨。 沈锏曾细致地抚摸过这里，知道这里的细腻。也知道衣领之下到底是怎样的风景，瘦弱但紧实的皮肉露出情态到底怎样的动人。 如此想着，沈锏架起腿来，目光肆无忌惮环视着林垣，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时间凝固，似乎在等待最后的估价。 “当然是有条件。” “我对你的身体挺满意的。既然都是合约夫夫，另外我再加几条东西。” “以后若是有需要，我会给你发消息。你意下如何？” 沈锏一锤定音，面部表情没有变化，像是认定他一定会同意般，姿态显示着轻松。 林垣确实没有选择。 沈锏并不知道，私人协议里他相当于被卖给沈家。 就像沈锏说的，‘沈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林垣在沈家面前，从来没有拒绝。 “明早陈耳会联系学业顾问，你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专业。” 沈锏等了一分钟，见林垣没有说话，默认他已经同意。 晚上，林垣躺在床上。目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着远处的霓虹灯。 这幅场景在下层区很少见。 下层区总是雾霾漫天，大部分地区都是废弃的工业，空气也弥漫着机油味。饮用水需要几经过滤，尘土飞来飞去。 小时候林垣以为全世界都是这个样子，但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一早就分了三六九等。而他们这，就是万般的最下等。 他不明白为什么，也有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胆大点的就想办法去上层区，可是无一人能够成功。 林垣本来也认命，但上层区忽然派人来到他家，将他带走。签订了一系列协议后，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好在林垣一向看得开，不过是打工的对象变化，也不过是付出的时间变成了其他。 林垣坦然接受交换的条件。 次日一早，林垣见到陈耳，跟着他去了楼下的咖啡厅，见到了学业顾问。 “林先生早上好，我姓顾。” “顾先生您好。”林垣坐下。 “不知道您之前了解过哪些大学？喜欢哪些专业？或者有没有哪些感兴趣的方向？”顾争拿出一叠资料，推到林垣面前。 林垣慢慢翻开那些册子，有些拘谨地说，“没有了解过学校。” “那您可以看看这些，每个学校的优劣都不同。专业的话，可以试着想想你是偏向文学还是数学方面。” 听到顾争的话，林垣认真看了一连串专业名称后，还是说顺从本心问，“有没有哪些专业毕业后比较赚钱？” 顾争不愧是专业顾问，如此朴实如花的话也没露出一点轻蔑和讶然，仍然笑着说。 “当今社会，哪个板块都已经饱和。要是说哪个专业比较符合未来形势，也许是人工智能。” “沈总的公司也是在做这一方面，不过这个专业不太适合每一个人。” 林垣听沈锏也在这一方面，断然这肯定是最赚钱的行业，也就忽略了后面那句话。 “就学这个。” 顾争难得迟疑一瞬，瞥了眼陈耳，见对方没有插手的意思。也没多说，利落地推荐了好几个学校。 顾争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指着其中一所建造奢侈的学校说，“沈总毕业于科琳娜大学，在众多大学之中首屈一指。” 林垣的目光果然跟着顾争的手指，看向了那个立着女性铜像的大学。 “这个学校不似其他学校，它需要进行入学考试，达到一定的分数之后才能录取。”顾争适时提醒。 “哦......”林垣的目光还是没离开。 在他的意识里，沈家很有钱、沈锏本人也不差钱，那他学的专业、选的学校也是最好的。 “就要这个。”林垣推开其他资料，指着‘科琳娜’道。 顾争见状也不再劝，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这是科琳娜大学往年招生分数线，相关资料书籍稍后我会托陈助交给您。” 林垣接过小册子，看着上面一溜的分数线，全都是四百多，紧张的心忽然松了片刻。 也没有很高嘛，吓死他了。 完成任务，林垣回到家，打开手机搜索科琳娜大学的简介。一搜，便看见沈锏的名字和照片挂在校友光荣榜上。 没想到沈锏读书还这么厉害。 林垣看着底下一连串的介绍和夸赞，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林垣看着底下的专业考试总分。 500分？ 总分竟然是500？！ 林垣天塌了。 第5章 把林垣送上楼后，陈耳回到公司。一刻没停的他，连水都没喝直接走进尽头的办公室。 推开门后，他看沈锏正在处理工作，连忙放慢脚步待在一边。 过了几分钟，沈锏终于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向陈耳的方向。 第6章 “弄好了？” “是。”陈耳点点头，递上最后的答案，“正如您猜想的那样，林先生选了‘科琳娜’。” 沈锏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在沈锏的指示下，陈耳一早就准备了科琳娜大学的资料，但心中仍然觉得也许事情不会这样发展，所以没有支会学业顾问。 没想到，最后还真是这样，一点也没有偏差。 陈耳不明白为什么沈锏能算得这么准，明明有那么多大学做选择，林垣还是果断地选择了‘科琳娜’。 “不懂？”沈锏看着陈耳疑惑的目光。 “请沈总明示。”陈耳自创立这间公司开始，就跟着沈锏工作，情分与其他人不同，说话也不会顾虑太多。 “林垣此人，不仅想要沈家的钱，还想要我能爱上他。贪图得多，自然就想事事迎合我的心意。” 陈耳前面分外认真地听着，直到听到后面那句，察觉到沈锏的语气应该是，‘他爱我，所以也想我爱上他’，无端地生出几分荒谬。 “你不懂也是有的。”沈锏笑着看陈耳茫然的表情，“oa之间的吸引力能突破生理，更不要说我和他匹配度极高。” “再者一个下层区的劣等人，来到上层区看见我，自然不会像我一样守住本心。” 沈锏的语气平淡如同正在赘述一件正常地不能再正常的事。 陈耳从沈锏的面上看出了几分轻蔑，尽管不太明白这种吸引，但是不妨碍他认可老板的话。 “稍后，你去联系校长，和他商量一下林垣的事情。”沈锏抬抬手说。 “林先生已经让我拿书给他，看林先生的表情，应当是要自己学习的。” 沈锏听到并没有意料之外的意思，只是说，“他考不上。” 陈耳抬起头，不懂为什么沈锏如此笃定。林先生高中的成绩十分不错，若是努努力，说不定能成功。 “既然你不信，就等着看吧。” 沈锏每一回笃定的事情从来没出过错，陈耳回想起林垣坚定的脸庞，心中隐隐有些不确定。 书很快送到林垣的手中，很重很多。林垣打开后，发现加在一起比他高中三年的书还要多几本。 翻开书，林垣看着里面各式的标注，只觉得头晕目眩。不仅如此，大量的英文单词掺杂其中，有一章节更是像英文原著一般。 就这样，那些人竟然还能考到几近满分的成绩？ 林垣叹了口气，脑袋‘噔’得一下垂进书本里。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林垣苦恼地抓了下头发，得出‘不能’的答案后，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头慢慢攻克。 忙活了两个小时，林垣才看懂一页书，正想放松会，就接到了陈耳的电话，叫他下楼。 林垣这才想起来，今晚要去老宅吃饭。身上还穿着睡衣，他挂断电话就急急忙忙换上衣服。 下去的时间自然稍晚了点，他跑进车门旁，透过黑重重的玻璃一眼就看见，端坐在里面的沈锏。 林垣伸出拉车门的手一顿，莫名有点害怕。 在他纠结的时候，车窗竟然滑了下来，刚还拿着资料查阅的沈锏侧过脸，淡淡看了他一眼。 “上来。” 林垣被吓得退后一步，不敢耽搁，忙打开车门坐上去。 车辆缓慢行驶，沈锏还在看翻阅资料，没再出声。林垣松了口气，本来都做好被他刻薄的打算了。 老宅坐落在郊区的山顶，车辆绕山开了几转停在大门门口。 “少爷，到了。”陈耳轻声提醒。 沈锏嗯了声，抬手按压了下眉间，下了车。 沈家老宅很大，林垣用眼睛都看不过来，只能暗自咋舌。 他跟在沈锏身后，紧张地走进去。 门里面的人很多，穿着都十分华丽，与林垣这个随意的穿着简直不在一个层面。 林垣很少一下见到这么多长辈，下意识有些退缩，悄悄往沈锏这边靠靠。 沈锏察觉到背后的动静，没做声。 “阿锏来了啊，开饭吧！” “是啊是啊，可算等到我们大忙人了。” 几人热闹地说着，知道这场宴会无关林垣，面子功夫都不愿意装。 沈锏从小和爷爷长大，对这些每年躺着就能分红的亲戚并不熟络。 听到这，目光没有丁点变化。像是眼前这群人都是陌生人一般，答应也只是轻轻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 这些人早就知道沈锏的性格，所以也不会触人眉头。自顾自地应和起来，相互邀请着往餐厅走去。 几人落座，林垣坐在上首的沈锏旁边。 他头一次吃这样长桌的饭，一门心思研究怎么研究这几道菜哪个更好吃。 当然其余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话里话外在问沈锏公司的事。林垣并不懂，只能埋头吃饭。 饭后他们在客厅闲谈，林垣去哪也没人问。那里的氛围也插不上，他便走到花园里，坐在椅子上看小朋友在玩沙子。 小朋友把沙子一点点堆成城堡的模样，旁边还有人挖着渠道引水。 这些林垣小时候也玩过，那个时候下层区的污染还没有那么严重。 没想到上层区的小朋友也玩这个，有瞬间林垣产生了这个世界似乎没什么两样的错觉。 林垣看得兴起，手也痒了。 他慢慢挪过去蹲下来，刚准备搭话。蹲在地上玩的小朋友忽然起身，绕到旁边去玩。 林垣以为他怕陌生人，便笑着开口缓和气氛，“你挖得好厉害啊！多大呀？” 不说还好，一说那小朋友直接提起桶子走了，空留林垣茫然地看着这一地的东西。 早些年林垣在育儿园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在那里可谓是深受小孩的喜欢。 怎么一到这，一下就不受待见了？ “因为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旁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林垣吓了一跳，往旁边看去。 不知何时，他身边站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小男孩。 “他？” “是啊。”小男孩很酷地点点头，“你不知道吗？在沈家，但凡有这个味道的东西和人都不能碰，不然会被揍的。” 林垣低头闻了闻，没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听小男孩这么说，他大概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那你怎么不怕？”林垣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昂着脑袋的小孩，温声问道。 小男孩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因为我爸在公司干活呢，可不是吃白饭的。” 他这副自得的模样实在可爱，林垣哇了声，装作惊奇地继续问，“这有什么说法？” 小男孩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悄悄凑过来指着里面小声说，“他很讨厌不干活光拿钱的人。” 林垣啊了声，看了眼大堂的沈锏，连忙摸了摸胸膛。 还好还好，他一直很努力干活的，不是吃白饭的。 “之前还强制清退了一些人呢，把其他叔叔伯伯吓得够呛，连打了三个月的早班卡。”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林垣见小孩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觉得稀奇。 说到这，小男孩轻咳了几声，不好意思地说，“我躲在沙发后听他们说的。” 前后表情对比实在太大，林垣没忍住大笑起来。 来上层区许久，林垣到现在为止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爽朗的笑声传进了大堂，惊动了里面闲聊打探的人群。 几人抬头望去，看见那位劣等omega正蹲在地上放声大笑，漂亮的容貌灵活生动。 朽木般的老宅里鲜少有人敢如此放肆，连当年的沈锏也不敢越矩。 几人对视一眼，观察着沈锏的面色，试探地出声道，“下层区的人就是没分寸，一点也不端庄。” “是啊是啊，我就说应该找个好的omega，到时候生出来的小孩都聪明可爱得多。” “没事，等阿锏病好了，换个omega就是，一个下等人，还真以为嫁进沈家就一辈子待在沈家了？” 在座的几人替沈锏打抱不平，坐在中间的沈锏话没搭一句，眼睛盯着远处的林垣，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身边的人讨好的话一句接一句，沈锏心里不耐烦地紧，却碍着他爷爷的面子听着。 笑声持续了小一会，沈锏的手指敲地更重些。 餐后闲聊没有持续很久，摄影师拍好照片后便陆陆续续离场。 小男孩跟着家长走了，林垣拍拍手掌起身，走到沈锏身边。 两个人无言走到车面前，林垣正要上车，前头的却沈锏忽得转身。 “把手擦干净再上来，别弄脏了我的车。” 林垣看着自己干净的手，眨了眨眼睛，正想举起来给他看看。 沈锏就先一步丢出湿纸巾，关上了车窗，好似他不小心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林垣：...... 沈锏的心思无人得知，林垣待在车外细细擦拭着自己干净皙白的手指。 第7章 心里暗自咬牙，沈锏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干净的手还要擦！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人这么爱洁。 要是真的爱洁，在床上就不会摸进里面去。 现在在这里装什么！ 林垣暗骂了好几句，确保指缝里都擦干净后，走到车旁边举起手转着给沈锏检查。 结果沈锏看也不看，还是助理拉下车窗和他‘请上车’。 林垣咬咬牙，万恶的有钱人！ 他愤愤拉开车门，入眼看见沈锏紧闭着双眸。听见开门动静，沈锏的目光微眯看向他。 林垣小声喊了句，“沈总。” 而后默默爬上车，轻轻关紧车门。 保命要紧。 第6章 陈耳送两人回家，而后离开。 林垣和沈锏一路无言上楼，各自把外套脱下，走回自己的房间。 今晚沈锏并没有给他发信息，看来他不用上场了。 回到房间，林垣拿出下午没看完的书本，拉开台灯，一点一点看起来。 触及生涩的专业知识，林垣要一边拿着手机百度，一边记录下来。往往几行，就要做很多笔记来方便自己理解。 花了大半天，林垣才能读懂几页。 ‘咚’ 搁在书桌上的手机一响，林垣拿起来看，是苏在给他发消息。 【苏子叶：垣垣，要不要一起打游戏！三缺一三缺一！】 苏在最近迷上了一款射击组队游戏，自从他同意玩过一次。现在有空就发消息给他，叫他一起玩。 【lin：不行不行，我最近报考了‘科琳娜大学’，得看书呢。】 【苏子叶：啊？那不是沈锏的学校？你去那干嘛？】 【lin：读书啊。】 【苏子叶：......】 看着苏在沉默的对话框，林垣笑着给他拍了张照片。 【lin：可难了，看都看不懂，所以得努力。】 【苏子叶：这不是沈锏的专业吗？】 【lin：对啊。】 林垣这边给苏在发完信息，那边立刻给他发来一个语音。 “你你你你！你这么喜欢沈锏啊？又是读他的学校、又是读他的专业，你表演刻舟求剑呢？” 苏在声音激昂，似乎十分震惊。 “他有啥好的，一个自大alpha！还不如我这个beta呢！” 林垣见苏在这么激愤，忙和他说，“没呢没呢，就是对这个专业感兴趣。” “哦。”苏在放心了，给他出招，“你看不懂去找沈锏，他当年可是全系第一，优秀毕业生呢！” “放着这么好一个学长不请教，傻啊。” 林垣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和沈锏这种雇佣关系，实在不好提要求。 “试试呗，反正不吃亏。” 挂了电话，林垣看着书里面生涩的文字，难解的知识点。又想到为数不多的时间，心底动了动。 可想到等下他要是真敲开沈锏的房门，他好像能立马想象到沈锏的神情和刻薄话。 “我是什么大好人吗？” “你这个脑子学这个？” “不要用这种方式讨好我，林垣。” 林垣想到这些话搭配着沈锏凉薄的语气，刚萌生的念头又缩了回去。 “还是靠自己吧。” 林垣伸了伸僵硬的腰身，重新埋头进知识海洋。 那晚见面后，两个人又有好几天没见过。 林垣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消失的节奏，也好在沈锏不重欲，可以有很长时间备考。 再得到沈锏的消息，是晚上陈耳来敲门，喊林垣收拾东西，他们现在要去一趟c市。 陈耳的表情急切，林垣快速给自己收拾好包袱，又带上了几个面包，跟在陈耳后面进了车内。 “怎么回事？” 陈耳利用这个时间，很快和林垣交代。 “公司新研发的智脑在c市试点，但出现了意外。沈总今晚就要过去考察，c区人员混杂，怕有人用信息素做诱，所以带上您一起。” “好。”林垣点点头，看向窗外疾驰而过的树影。 十五分钟后，林垣到达机场。 彼时四月，残余的冷空气吹拂，晚上的机场大坪更是风声鼓鼓，地上的人影都吹得晃动。 林垣拢了拢衣服，快步走上飞机。 一上飞机，林垣便看见沈锏坐在里面，周围有好几个人围着，似乎在商讨什么。 “林先生，您坐这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陈耳从后面上来，指给他位置提醒道。 “好。”他收回目光，坐下系好安全带。 从首都到c市需要两个小时，林垣看了一天书，正巧用这个时间来补觉。 下飞机，已经接近凌晨。 c市比首都冷得多，林垣身上这边大衣已经不够用了。 他裹成一团，再看穿着单薄衣服的沈锏毫无冷意，羡慕得很。 去往的目的地有些偏远，林垣跟着又坐了三个小时车，才到达了一个住处。 “今晚先做休整，明天八点见。”沈锏在车内简单地说。 “是，沈总。” 一行人下了车，往酒店里走去。除去领头的几个，其余人的眼神都若有似无地盯着，跟在沈锏旁边的那个omega。 众所周知，这位就是刚新鲜出炉的沈锏的妻子。一个来自下层区的劣等omega。 “但你别说，长得还真是......得劲。” “是啊，那张脸放在上层区都是大杀器，也不知道怎么长得。” 几人的话并没有传进林垣的耳朵，林垣正认真跟在沈锏身后，直到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跟着我干嘛？”沈锏站在房门口，看着身后的小尾巴。 “......陈助理没有告诉我住的地方在哪。”林垣冷得整张脸都埋进了衣领里，讷讷道。 沈锏当然没有关注过这种事，便看向旁边的陈耳。 “沈总，客房已经满了。”陈耳急忙解释。 沈锏刷卡的手停了下，c市物资缺乏，他早有耳闻，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扔omega去别的屋子？ 简直给人看笑话。 沈锏垂眸看着眼巴巴的林垣，半晌还是打开门，让他进去。 门一开，林垣赶紧走了进去，里面的暖气早已打开，乍一进来，又燥热难耐。 沈锏在后面关上门，看林垣急不可耐地脱掉围巾，眼睛微眯。心想林垣进了他的房间，定然更得意了。 林垣把围巾挂好，找了个凳子坐下，放下书包。 晚上出门出得急，他没吃饭。本来有飞机餐，但是那些人都在商量事情，没有要吃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当着人面吃。 这会一安定下来，林垣就饿得慌。 还好上飞机前林垣带了两个面包，林垣拉开背包，把面包拿出来。正想着撕开吃了，但转念想到他现在在沈锏的屋子。 当着老板的面吃独食，大概会被骂吧？ 可是他只有两个...... 不过，沈锏应该也不会吃，毕竟他吃过的好东西比他多千倍百倍，这多普通一个面包啊。 想到这，林垣心安理得地转过身。 “沈总，要吃面包吗？” 彼时沈锏正坐在床边，腿上搁着电脑处理事情。听到他说话，懒洋洋抬起头来。 林垣穿着一件高领羊毛衫，一张小脸半藏在领子里。许是暖气，脸蛋染上绯红，连眼角都通红一片，瞧着有些可怜的样子。 “沈总？” 林垣又喊了一声，这声沙哑，跟喊着糖粒一般，叫得人浑身发软。 沈锏喉间滚动两下，决定给这个大胆妄为实施勾引的人，一个面子。 “拿过来。” “......什么？”林垣攥着面包，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 “拿来。”沈锏看他一脸难以置信，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 “......好。”林垣步子跟灌铅一般走过去，把面包郑重地递给沈锏。 好似在交接什么孩子一样。 沈锏实在见不得一个人这么可怜的样子，便指点他，“今晚不行，明天要早起，回去吧。” 什么今晚、明天、回去？ 沈锏看林垣可怜巴巴不肯相信的模样，又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垣，记住你的身份。” 身份？ 林垣茫然不已，没明白话题怎么转变到这？ 难道劣等omega不用去明天的会议？ “沈总，那明天我要跟着你去吗？”林垣问。 沈锏没料到林垣反应这么快，刚还晃着尾巴求欢遭拒，现在就想好对策，明天跟着他去。 “这么想去？” 一直观察沈锏脸色的林垣见状，小心试探一声，“可以吗？” 他来的时候可听陈助理讲过，c市不比首都，这里人员混杂，且可能有敌对公司设计的陷阱。 如果林垣一个人待在酒店，身边没个人，若是有什么，他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8章 与其待在酒店担惊受怕，还不如跟着沈锏一起。别以为他不知道，来酒店的路上后面跟着一辆车，里面可坐满了训练有素的保镖，可见这趟旅行并不轻松。 要是沈锏不同意，他决定明早去楼下便利店买把菜刀防身了。 过了几分钟，沈锏宣布了结果。 “去可以，不准碍事。” 林垣自认普天之下最听话之大王，当然遵守纪律。只是沈锏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自己是个累赘。 林垣忽略掉心底的不适，仰面点头同意。 沈锏看林垣这么开心，心想下一次还是不能太纵着林垣，这人委实喜欢顺着杆子爬。 吃完三明治，林垣把收拾的衣服拿出来，看沈锏还在忙便自己先进了浴室。 浴室简陋，最顶上还有青苔的痕迹。林垣对这些接受良好，热水一到身上就很快地冲洗起来。 等他出去，沈锏还端着电脑看东西，亮色的屏幕打在黑沉沉的眼眸上，叫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我洗好了，你要不要现在去。” 沈锏抬起头，眼神从冰冷的屏幕上滑到热气腾腾的人身上。 沈锏靠在床头，放松地欣赏着这副出浴图。 林垣穿着深蓝色的睡衣，睡衣的领口很大，将胸口大片被热气蒸腾发红的皮肤袒露出来。 他的头发微湿，软趴趴地垂在额间，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像只落水的小猫。 沈锏饶有趣味地盯着林垣修长的脖颈，手掌仿佛记起了那处的滑嫩。 沈锏深知这是再一次勾引，他一边惊觉林垣真的不死心，一边又觉得为何不用？ 于是抬手朝林垣勾了勾，对小猫发号施令。 “过来。” 第7章 林垣擦着头发，突然听到沈锏的话，转头看去。正对上沈锏平淡但是极为具有侵略性的眼神，不知道为何，后脊背微微发凉。 见他没立刻挪过去，沈锏舒展的眉间皱起来，显然有些不耐烦。 林垣快步走上去，站在沈锏的面前，“我来......” 沈锏忽然拽住林垣的手腕往前一拉，林垣剩下的话全部散开，吞进了胃里。 林垣支着腿半跪在床榻上，整个上半身都往前，撑在沈锏的腰间。 沈锏身形具有s级alpha的健壮，林垣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和沈锏之间的体型差。光是匍匐在上面，就已经感受到了沈锏带来的压迫。 “抬头。”沈锏抬手勾着林垣的下颚，微微用力。微凉的水珠从林垣的脸上滑落在沈锏的手掌间，像是一种别样的求饶。 林垣顺着力道看了眼沈锏侵占性的目光，立刻垂下眼睛，手掌虚握住，仍然撑着，不敢吭声。 他感觉自己被一头猛兽盯上，这头猛兽已经亮出獠牙，作为猎物的他已经暴露，无处可逃。迟来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上，让他想奋力躲开。 “贴了抑制贴？”沈锏察觉到了林垣的瑟缩，但并不在意，反倒觉得林垣这副想反抗却不敢的模样，实在可爱得紧。 “嗯。”林垣头往旁边偏了偏，试图挡住沈锏的眼神。 “摘了，把信息素放出来。” 林垣听到这话，倏然睁大眼睛。 这无亚于在说，‘脱掉衣服，□□。’ 沈锏宽大的手掌从下颚滑到了脖颈间，轻轻勾了勾抑制贴的边角。 林垣低着头，上齿咬着下唇，在无声地催促中羞耻地抬起手，慢慢地撕开了抑制贴。 抑制贴一撕开，淡淡地栀子花香弥漫开，围绕在两个人的旁边。 “好淡。”沈锏闻着这股香气，舔舐了下冒出的獠牙，一把将林垣拉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沈锏按下林垣的后颈，整个人埋进他的锁骨间细细地嗅着。 炙热的呼吸浇洒在细腻的皮肤上，林垣抖着身子想跑，却又被沈锏大力按住。 脖颈是林垣的弱点，每一次沈锏稍微靠近些，他都忍不住想跑，身子更是抖得厉害。 他的睫毛疯狂颤动，手指狠狠抓着沈锏的衣服。显然是无法接受长时间的凌迟，双腿慢慢交叠起来。 沈锏衔着林垣的皮肉，獠牙摩挲着腺体。如同猛兽吃到合心意的猎物，透出一种满足感。 大量信息素注入腺体，林垣疼得厉害，双臂无意识按在他的肩膀上。脑门的冷汗混着水珠一起滑落，团在两个人的空间里慢慢消散。 过了许久，沈锏终于舍得从脖颈之中抬起头，心满意足地舔舐着犬牙。 怀中的林垣已经疼得失了力气，冷汗把睡衣打湿，整个人跟水里捞上来一样。 小猫似得。 可惜明天有事…… 不过也够了。 沈锏往下看了眼裤子，漫不经心地想。 林垣脑袋胀痛得厉害，湿润的发丝垂落在脸颊。 “林垣。” 沈锏忽然叫他的名字，他抬起头来，眨着眼睛看。 “会吗？” 很轻缓的疑问句，但很快，脑海里当即充斥着巨大的感叹号。 几瞬后，浓烈的松木香侵袭着整个房间，那微弱的栀子花香逼得后退，最后无力抵抗。 两种香气缓缓靠近，逐渐融合。 沈锏的手掌搭在林垣的脑袋上，眼睛看着绯红脸庞的林垣。刚还湿润的发丝变得干燥，蓬松地抱着沈锏的手指不撒手。 “真贪吃。”沈锏按了下林垣的腺体，得到意料之内的声音后，眼底划过笑意。 这句‘过来’，害得林垣昏睡到第二天早上。再睁眼时，房间里已经没了人影，而他睡在床榻的最边角。 混沌了一晚上的脑袋反应了会，瞬间清醒过来。 他想喊人，嗓子却一疼，最后只能咽下，慌乱地拿过旁边的衣服穿起来。 沈锏这个王八蛋！竟然耍他！ 林垣在心底暴怒，穿完衣服正准备去楼下便利店买刀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敲门声。 林垣动作一顿，心里极为紧张，他贴着墙走过去，到门边小心地从猫眼往外看。 “林先生，是我。” 看清是陈耳后，啪塔一声，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他连忙把门打开，只见陈耳推着餐车进来。 “林先生，沈总还在开会，您醒了之后用完餐我们再去会和。”陈耳把衣服放下后，拿出一支药膏和润喉糖放在桌上，“这也是沈总让我交给您的。” 陈耳说完，交代好一切后就关上门走了。 林垣看见那一支软膏，嘴巴霎时一疼，脸也羞红。 昨晚的记忆接踵而来，鼻尖好似还留着那股松木香气。 他赶紧甩甩脑袋，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林垣吃完饭，在唇角涂上凝胶，又嚼了快润喉糖。不知道是不是沈家的药就是好，喉间确实好了很多。没有一开始地沙哑，说话也清晰几分。 出了房门，外头冷得像是冰窟窿。林垣把手往羽绒服里塞塞，又把帽子戴上才觉得好些。 他下去的时候，沈锏和那群人已经坐在车上。 林垣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昨天还视他为无物的那群管理，今日竟笑着和他打招呼。 林垣不自在地点点头，瞥了眼似笑非笑的沈锏，吓得往后一缩。 好在沈锏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变态的意思，脸转了回去，闭目养神。 林垣见状，也转过身去，眼睛望着窗外。 车辆缓慢行驶，道路越开越窄，路也变得破破烂烂。远处的山庄引入眼帘，枯树、黄泥到处都是。 林垣见到这个比什么都熟悉，眼睛更是贴着玻璃往外看。 慢慢地，有点点雪点落在车窗上，在温热的窗上留下一条水痕。 下雪了！ 林垣睁大眼睛，双手巴在车门上，恨不得把人穿出去看。 沈锏合上的目光睁开，往旁边看去，就看见林垣一颗圆滚滚的后脑勺。 无端得，这让沈锏想到曾经溜入后院的小猫，蹲在池塘边看里面的鱼。 车最后停在一处村里，雪往下落覆盖在一切物体之上。车里看还是小雪，一出来，踩在地上，才发觉这雪大了起来。 林垣跟着众人下了车，后一车的保镖悄无声息地跟在最后。 “沈总，早上好。”听到动静，从村屋里走出来三个人。 “嗯，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沈锏伸手握住对面，跟着他一起往前屋子里走。 “现在有六个小孩有排异反应，其中有三个小孩因为排异反应过大在医院观察。剩下的几个没什么事，但是机器运转得不太顺利，估计后期需要拿出来维护。”那人简单地介绍。 沈锏低头走进屋内，看见床榻上坐着三个小朋友，个子很小，身形很瘦，仰着巴掌大的脸看着他们。 许是见到生人，很是害怕。特别是为首的一个小女孩，一看见沈锏走近，立马张开嘴哭。 领事见状紧张地瞥了眼沈锏，急急忙忙招手让人抱着小孩出去。 第9章 “不用了。”沈锏抬手制止，眼睛快速扫过小孩的脖颈和脸，而后自己退了出去。 几人重新走出来，站在雪里。 “智脑取出来没？”沈锏眼睛望着四周荒芜的地面和随时准备倒塌的木屋，心下微沉。 “取出来了取出来了。”领事把伞给后面的保镖，护着沈锏不受寒，被问话连忙说。 “拿过来给我看，检测报告一起。临时屋在哪？”沈锏发号施令。 “这边，沈总这边请。”领事指了个方向，接过包引着众人往一边稍大的屋子里走去。 林垣自己撑着伞跟在后面，眼睛盯着沈锏凌厉的侧脸，镇定的神态，多看了好几眼。 沈锏这种气质莫名地招人，仿佛一切事情都不足轻重，他都能解决。 一行人走进了屋子，都围着沈锏旁边，好似那就是他们的王。 林垣没跟进去，他站在门外，看着远处巍峨的高山上盖上一层又一层的白色。 “这份报告没问题，沈总。” “这个智脑就是我们实验室出的，按道理应该没问题，接上新电源后也可以运行。考虑到小孩神经脆弱，已经把电压降到最低了，不应该再存在排异反应。” 几人激烈地讨论起来，声音传出来。 林垣在门口站了一会，脚就冻得厉害。他正准备找个暖和的地方躲躲这寒气时，隔壁屋子里忽然传出一阵尖锐的哭声。 紧接着，有个中年男人抱着孩子跑出来。 “沈总沈总，有个孩子突然抽搐了！” 屋内的几人的声音霎时停住，迅速跑了出来。 刚才还乖巧端坐的男孩倒在男人怀里，身体抽动，口吐泡沫。 “马上联系医生，快！”沈锏当即下令，让司机把车开来，准备先把人送去医院。 一群高大的alpha很快行动，沈锏检查着女孩脑后的伤口，总觉得有一种违和在脑中排斥。 “来得及吗？”中年男人手抖得厉害，看着小孩从活泼慢慢失去力气，心底涌出一股害怕。 “来得及。”沈锏沉声说。 这句话仿佛定海神针，一下安定下周围人狂跳的心脏。 几人正准备转移，村外突然一阵骚乱，不知何时，跑进来好几家报社记者，闪光咔咔拍起来。 “沈总，请问您关于智脑会造成脑损伤这事如何看待？” “沈总，这孩子是不是因为智脑排异造成身体损伤？” “沈总，智脑是否安全？国民们还能信任吗？” 沈锏眼眸紧盯着眼前的记者们，“请让开，别耽误孩子就医。” 记者还想往前冲，身后的保安已经给几人开阔了道路。 “沈总，您是否心虚！孩子是否已经死亡？” “黑心！孩子都要没了，还在这装，要不是智脑，孩子准没事！” 有几家记者骂着，摄像机无一都对着沈锏，企图捕捉到沈锏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不止如此，还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村民，指着沈锏破口大骂。因着有记者在，保镖也不敢过分清道。 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 “别走！把孩子留下！谁知道你们这群黑心商家把孩子怎么了？” “要救，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救！” “是啊是啊！不许走！” 沈锏低沉着脸，目光一一扫过这群挡道的人，低头问了句，“救援车到哪里了？” “山路陡峭，又正好雪地，还在半路。可能......来不及。”陈耳小声说。 沈锏眉间紧蹙，看了眼虚弱的小孩，正准备抬手让保镖推开人群。 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可以救他。” 众人的怒骂声停滞了瞬，目光纷纷看向沈锏后面的美人。 顶着这群人的目光，林垣紧张地握了握拳，仰头看向沈锏，一字一句道： “他是有机磷中毒，我能救他。” 第8章 有些眼尖的人已经认出说话的人是谁，眼底的鄙夷更甚。 “一个下等区的omega，还懂什么急救？” “就是！要是真害人丢了性命，几个你都赔不起！” “就是就是！” 林垣握紧拳头，大声道，“那你们堵在这，就是在救这个孩子吗？” “林先生，这件事情有沈总在，您不必因此生气。”陈耳走过来，小声提醒道。 “那群人都是老对头公司派来的，就是为了来抓话柄。” 林垣挥开陈耳阻挡的手，走到沈锏面前，郑重地说，“我可以，若是不及时洗胃，我怕来不及。” “林先生......” “交给他，你抱着孩子和他进去。”沈锏抬手制止陈耳的相劝，亲自给林垣开道，让他和孩子进入屋子里。 林垣快步跟着沈锏，在两个人错位的瞬间，他听见沈锏低沉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林垣，你只有一次机会。要是失败，你就回去。” 回哪里不用多说，林垣的喉咙滚动几下，最后微微点头。 两个人就此分开，身后嘈杂的声音纷繁芜杂，随着沈锏出去的声音消失殆尽。 “放平在床上。”林垣吩咐那人，自己端着盆接了盆水放在凳子上。 他记得‘有机磷中毒’大多是皮肤接触，需要快速脱去外面的毒物。 林垣呼出好几口气，手指利索地脱开男孩的衣服。不止如此，还需要用肥皂混水擦拭他的皮肤，甚至是手指甲。 “肥皂有吗？”林垣张望了下，问。 “有有有。”男人进屋拿出来一块，“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要用肥皂水擦拭。”林垣撕开包装，拿着肥皂放进水里搓着，直到水变得浑浊。 打湿上毛巾，他拿着湿毛巾小心擦拭着孩子的身体，尽量不避开每一个角落。 “你去告诉外面，救援队一来就准备洗胃，不用再做检查。” 男人一听，忙应下，出去回话。 林垣来来回回给孩子清洗了好几遍身上，确定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孩子的呼吸很薄弱，林垣急得不行，手抖着搓着孩子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男人的声音。 “林先生，救援队来了！” 林垣手臂一软，急忙起身让道。 救援队很快跑进来，接管了孩子。 林垣站在一边，看着救援队的人给孩子做催吐。现场的人多不好，他慢慢挪步到外面去。 十分钟后，救援队抬起孩子出来，队长留下来和激愤的众人说。 “因为林先生的救援及时得当，孩子的病情已经控制住。这确实是有机磷中毒，不是所谓的‘智脑排异’。” 队长说完和沈锏点点头，跟着队伍的人走了，空留下院子里一群站着的人。 记者们对视了几眼，纷纷看出了遗憾。这次没有逮住沈锏的尾巴，要是再想逮住就难了。 “诸位，如果有想了解后续事情，欢迎来持剑官网查看。”沈锏勾着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摄像机。 好似在对摄像机里的另一人，无声地挑衅。 没有了要点，没有了领头的人。面对一群虎背熊腰的保镖，刚才还吵闹的人瞬间跟被掐住脖子一般，不敢再吱声。 保镖很快地将人群清理出去，背后看直播的人气愤地摔了杯子。 院子重新安静下来，沈锏转头看着虚脱的林垣，“你是怎么知道那孩子是有机磷中毒？” 林垣听出了沈锏语气中的怀疑，仿佛今天这一切和他有关。 林垣被这语气刺得手指蜷缩起来，别开眼睛说，“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是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大蒜味。在下层区的时候我闻过，所以知道怎么处理。” 沈锏的眼神仍然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会，像是在思考他的话真假性。 过了会，沈锏的目光移开，算是暂时信任了他这番话。 “把刚才的零件找出来。”沈锏刚才拆东西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忽略过去，现在忽然有这么一出，心底那一丝直觉立刻冒出来。 “是！” 那群人重新把智脑拆分，任何一个零件也不放过，一一摆在桌子上。 “沈总，这些零件我们已经重新检查了，没有问题。”技术部领头人擦着汗说。 沈锏站在桌旁边，眼睛看着桌面上的每一片东西，脑海里一块一块将这些拼凑。 结果不出意外，确实是没有问题，可以运行。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手套。”沈锏抬手说。 “沈总，是发现了什么吗？”旁边有人递上手套。 沈锏没有说话，在戴上手套后开始拿起零件测量。 他从十二岁开始组装东西，大大小小的玩具车或者机器人，都被他拆过。对于这些零件，他再熟悉不过，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朋友。 再拿起第二十三个零件时，沈锏的眉头忽然皱起来。 第10章 众人因为沈锏的表情呼吸一凝，目光同样灼热地望着他手中的那一小片导线。 几秒钟过后，沈锏将东西凑到鼻尖轻轻一嗅，而后才开口说话。 “重量不对，气味不对。” 说完他转身对林垣说，“你来闻闻，看看是不是这种大蒜味。” 林垣闻言上前一步，凑上去闻闻，片刻后抬起头来，点点头。 “是很淡的有机磷的味道。”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沈锏问，“这个零件是哪个部门负责的？” “沈总，是我们部门。”其中一位男士走出来，脸色惨白，显然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但是我们当时测量的时候是没有的问题的，应邀来的人佩戴过，也从未出现过排斥反应。” 沈锏眉头一拧，“供应链呢？谁负责？” “今年开始，这个部件的生产由沈二总负责输送，前期测试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二叔？”沈锏低头看了眼配件，便拿手帕包了起来。很快吩咐着，“你们现在去把剩余的智脑拆掉，找出这个部件全部包起来，回去再做鉴定。” “是！” 说完，这几人拎着箱子就要出去。 但外头的保镖忽然闪进来，面部严肃地说，“沈总，哨兵说有好几辆不明车辆正在往村子来。” 沈锏目光倏然望向远处安静的山脉，心底当即一沉，对着众人说。 “现在立刻跟车走！” 旁边的人慌乱地对视了眼，在沈锏难得严峻的面色中，背着包集合在院中。 保镖队长明白了沈锏的意思，带着车分开载人。 林垣跟在沈锏身后，坐进了后车。 四辆车飞速往另一个方向行驶，四周的杉木闪烁成了残影，林垣握着安全带闭着眼睛，强烈的推背感促使他往前。 “沈总，后面的人跟上来了。”队长握着方向盘，目光沉沉地看向后视镜。 “甩开，分开走。”沈锏看出后面的车来势汹汹，这般死咬，定然是不准备让他们回去。 “是。”队长在耳麦里说着，随后几辆车岔路口分开行驶。后面的车停顿了瞬，随即也跟着分开。 油门踩到底端，车辆急速驶过地面。后边的车仍然不依不饶，竟然开始撞上来。 林垣被甩得左右晃，胃里的东西差点要吐出来。 两台车被撞得火花四溅，轮胎发出尖锐的声音。山路陡峭窄小，两台车这样撞着，沈锏的车轮早已偏离地面，往坡旁边滑去。 对面似乎察觉到那一丝不对劲，忽然加紧油门往旁边用力撞。 刹那间，沈锏的车被撞得从山上翻滚了下去。 林垣赶紧自己整个人像进了洗衣机，意识都被绞杀。 车翻滚了好几圈在山下停住，黑烟从车里冒出来。 林垣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山顶的黑衣男见状，拨打了一通电话，随后在远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滋啦的声音传来，林垣迷迷糊糊间闻到了一股汽油味，这股味道像极了下层区的大烟囱，滋滋地往外吐着黑气。 长久的灵魂记忆霎时苏醒，林垣猛然睁开眼睛。 “咳咳咳......”突然得以呼吸，林垣用力咳嗽几下。看着倒着的车辆，前面昏迷的保镖和旁边额间出血的沈锏，脑袋空白了一瞬。 “沈锏，沈锏。”林垣推了好几下沈锏，却见他没有反应。又去拍了拍前面的保镖，同样没有回应。 那股刺鼻的汽油味袭来，林垣后脊背都凉了。他用力推着变形的车门，头部的疼痛都来不及顾及。 连推了好几下，林垣才从车内爬了出去。也幸亏他的腿没有嵌入中间的车座缝里，不然只能原地等死。 林垣出来后，忙起身去拉沈锏那边的门。那边的凹陷得格外暴力，林垣拿脚抵住门边费力才拉开。 沈锏额间的血还在往下落，浓郁的松木香气聚集在空气中。 林垣的脖颈发热得厉害，他急忙抬手按住抑制贴，咬着牙撑着门，想把他拽出来。 可沈锏的体型实在很大，林垣费劲力气这人都没有挪动分毫。 “沈锏，你快醒醒！我拽不动你啊！”林垣咬着牙，背着沈锏的一只手往前，人差点跪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真的动了关窍，沈锏忽然往他这边倒了下来。顷刻间，林垣跪了下去，紧接着就被沈锏压在地上。 “......”林垣差点喘不过气，趁着沈锏没醒一脚踹开他。 “呼。” 这才得以脱身。 林垣就地休息了会，起身把沈锏挪到旁边的树下，准备去救前面的保镖。 因着想迷惑对方，陈耳一早就和他们分开，去了另一边。也亏得他走了，若是还留在车上，林垣想他就是累死爷救不来这么多人。 真当他葫芦娃呢？ 林垣刚往前走三步，那辆车忽然发出‘咿呀’的声音，紧接着‘砰’得一声，在他面前炸开。 一时间火光四射，照亮了寂静黑暗的山林。 林垣眨了眨眼，腿突得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刚还和他们说着话的人忽然就死在他眼前，林垣感觉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在心底，全身的力气兀然消失。 大火熊熊燃烧，林垣的脸上落下一滴水，他抬头往上一看。 又下雪了。 “快快快！快给我找！”不远处的声响透过火光传进来，林垣听着陌生的声音，急急忙忙站起身来。 他把沈锏的手臂搭在肩上，忙带着往暗处走去。 身后的万丈火影，急躁的人声渐渐被甩开。 林垣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脚印一浅一深地迈入深林。 “沈锏，你丫的别死了，我还要年薪呢！” 第9章 山地的雪太滑，林垣摔了好几次，裤子湿了一半，紧紧贴着皮肤。 再次滑倒摔下的时候，林垣已经能熟练地拉沈锏当垫背了。 天色更加昏暗，月亮已经跑到他的前头去。 林垣躺在沈锏身上歇了会，膝盖和脚踝的酸痛感一阵一阵袭来，但他也无暇顾及。 身后的急迫感袭来，林垣也不敢耽搁太久，起身捶了好几下腿部缓缓，重新把沈锏扶起来往前走。 “沈锏，你要是没死就睁开眼，我真的要累死了。”林垣撑着树起来，咬着牙将人往前拖。 前方的路并不明确，林垣也不知道自己要带着沈锏去往何方，只能不停歇地往前走。 直到火光不再，直到月亮东落。 林垣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在漂浮，明明在走，却快感知不到周围的东西。 眼前阵阵发黑，他用力掐紧手心，又抬嘴咬住舌尖。尝到了冰冷的铁锈味，意识才觉得回笼了片刻。 沈锏的块头实在大，林垣喘着粗气，侧头看了眼无知无觉、一脸安睡的人，暗自咬牙。 这人真是命好。 有钱不说，生死悬与一线的时候，还有他这个挂名职工不要命救他。 林垣把他往上颠了颠，拉住他的腰背继续往前，嘴里一直念叨着。 他也不差。 年薪八千万，月薪六百六十六万，日薪二十二万。 年薪八千万，月薪六百六十六万，日薪二十二万。 年薪八千万，月薪六百六十六万，日薪二十二万。 ...... 有了这个奔头，林垣突然觉得好像又有力气了。 也不知再往前走了多久，林垣在月色之中好像看见了一个小屋。 他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确定那里就是有一个屋子。精疲力尽的身体再次爆发出力量，他急忙拖着沈锏往那边去。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间屋子。 “有人吗？”林垣在门外小声喊了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没人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答，林垣走进了些。 门也没锁。 ‘吱呀’一声。 他推开门，拖着沈锏往前放在地上，自己也跟着颓力坐下，目光扫着周围的环境。 他摸了摸身上的手机，发现口袋空空，大概是刚才跑路的时候掉了。 没办法，他只能借着月光摸索。磕磕碰碰半天，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蜡烛和火柴。 ‘刺啦——’ 周围逐渐亮了起来，林垣这才彻底看清了这间小屋的样子。 这是间茅草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床边靠着几个把式和一个锅，柜子他刚才翻过，里面有一些药和几件宽大的衣服。 床上的东西虽然粗糙但胜在干净，林垣猜测这应该是上山的人简单落脚的地方。下雪封山，所以没人，这也就便宜了他们。 知道是个可以用的地方，林垣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他先把沈锏外面的湿衣服扒了，把人挪到床上穿上衣服，再去把那些药拿出来看了看。 这些瓶瓶罐罐，林垣一个也不认识。但总归是有用的，林垣找了块布条包了团雪打湿，擦拭了下沈锏额头的伤，最后裹上药包好。 第11章 忙完这些，林垣累得又出了一身汗。 沈锏不愧是s级alpha，就这会功夫，额头的血已经不留了，胸口也正常起伏，连发烧这种事情都没有发生。 若不是还在昏迷，还真以为好了。 “真是羡慕。”林垣呢喃道，转身把自己的湿衣服脱了换上干衣服，在脚上撒了点药就算完事。 蜡烛只有两根，林垣也不确定要在这待多久，不敢多用。做完这些，他拿了把刀将木门堵住，就吹灭蜡烛和沈锏盖着被子躺下床上。 一躺进被窝，林垣冷得打了个哆嗦，默默往沈锏那边靠了过去。 一夜毫无动静，林垣在屋外透着微光的时候，终于踏实地睡了下去。 屋外树木上落上层层雪花，觅食的小鸟叽叽喳喳飞了出来。阳光从左边缓缓上升，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橙黄。 枝丫上的雪厚重地承担不住，最后‘咚’地一声，滑落下去，惊起了周围追逐的小动物。 “人呢？跟着都能叫人消失？”接电话的人气得团团转，大声怒吼着。 “抱歉沈二总，我们现在正在努力追查！”领头的人拿着手机，立即保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沈锏回到了沈家，就是背后的人也保不住你！” 谁都知道沈锏的手段。 “明白！” 领头的人拖着凳子拉到陈耳那伙人面前坐下，手上拿了根鞭子，指着跪下的人，“沈锏人呢！人呢！” 自然没人回答。 陈耳躺在床上，他伤得最重，此时听到那人电话里的称呼，麻木的眼珠动了动。 “咚——” 又是一声雪塌，屋里的人猛然一颤，睁开了眼睛。 林垣头昏欲裂，全身酸痛，动一下都嘎吱响。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沈锏，见他还没醒，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推了推。 “沈锏，醒醒。” 片刻后，沈锏睁开眼睛。 “你可算醒了。”林垣瘫软下来，不敢说刚才沈锏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死了。 “我去看看我们的衣服怎么样？”林垣打个了哆嗦起身，摸了摸干了一半的衣服，也没顾及直接穿上。 “昨天我们在这个屋里落脚，后面的人应该没跟上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林垣说着穿上湿鞋，拔刀打开门。 门外是漫天遍野的雪，他们来时的痕迹随着夜晚的新雪一同被覆盖抹除。 “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吃的，没有的话我们得找找了。”林垣双手搓了搓，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还真没有，那休息一下我们出去找找看吧。”他关上柜门，终于察觉到沈锏到现在为止一句话也没回应过。 他迅速转头，看向靠在床头，盯着自己手掌的人。 “你......怎么了？”林垣走近床铺，吞咽了几下口水，心底忽然打起鼓来。 沈锏听到他的声音，几瞬后放下手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语气很是平淡地说。 “我看不见了。” ...... 林垣瞪大眼睛，像是难以置信一般看了沈锏好几眼，最后抖着声音说，“真的假的？” 沈锏侧过头，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林垣，我从不开玩笑。” 林垣站在原地，花了两分钟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是不是磕到脑袋，所以才失明？”林垣爬上床，伸手在沈锏面前挥了挥，“一点也看不见是吗？” “嗯。”沈锏应了声，抬手抓住林垣乱动的手腕，“别动，冷。” 林垣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压根没想到失明这事会发生在沈锏身上。他看着身强体壮，等级又高，怎么会一撞就失明了？ 要是能好还好说，不好的话，他事后会不会杀头啊？ 林垣慌乱地想，他第一年的八千万都没拿到呢！可不能死了！死了昨晚他不是白劳动的吗？！ 林垣听到这话，都要怄死了。 “你哭什么？”沈锏的手腕一凉，耳边充斥着林垣的抽泣声，这才意识到面前人哭了。 “没什么。”林垣抬手擦了擦眼泪，哪敢说自己为了自己白干活和生命倒计时哭泣。 沈锏抬手摸索着按住林垣湿漉漉的脸，心底认定这人是因为自己身体而伤心。 他心底莫名一软，嘴却不饶人，“别哭了，丑死了。” “......” “你又看不见。”林垣小声反驳。 “看不见不等于失忆。”沈锏灵敏地捕捉到那一句，淡淡地说。 这简直跟直接说他丑也没区别了。 林垣气得咬牙，仗着沈锏眼瞎，狠狠瞪了眼前人一眼。 怎么就瞎了眼睛，明明应该变成哑巴才对。 “还有呢，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锏眉间微微皱起来，说，“后腰那。” “后腰？！”林垣一惊，以为是有什么划伤或者戳入伤。结果急急忙忙撩开来一看，竟然是一块—— 淤青。 那块淤青的位置，林垣看着莫名有些熟悉。渐渐的，他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他昨晚踢到的。 “怎么？很严重？”面前人问。 “没，没有严重，就是青了。”林垣急中生智道，“可能是昨天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蹭到了。” 正说着，他的肚子开始闹起来。 ‘咕咕咕——’ “我去找点吃的来。”有了借口，林垣也不敢多待，赶紧下床。 “屋里有一口锅，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野菜，也许可以挖来煮了吃。” “你待在这别走，我去去就回。” 也许是沈锏真的变成了瞎子，林垣下意识觉得沈锏是弱势群体。加上长期照顾妈妈，自己几乎自顾自开启了照顾人的模式。 沈锏没有回话，林垣也习惯了，自己拿了把锄头走了出去。 小时候比较穷的时候，林妈妈就会带着林垣去远处的山上摘野菜吃。林垣背着比人还高的竹篓，拿着玩具铲子，就蹲在地上认真比对。 “荠菜十字白色花，果实倒三角，叶子像锯子，长长须须根。” 林垣嘴里背着妈妈教他的口诀，弯着腰四处搜索起来。荠菜长得像草，以前他老挖错，到后面就好很多。 他四处找着，终于在一处矮地里找到了它的身影。 林垣急急忙忙拿锄头挖开，一手拢一把得带回去。 “我挖到了荠菜，就差火了。”林垣把菜放下，去屋子旁找屋主放的柴火。 雪就是水，他简单融了点水洗干净荠菜，这才划开火柴点燃木柴，鼓着嘴吹动。 小小的火苗慢慢变大，紧接着屋子里就被热气侵染。不多时，一股蔬菜香气传开。 林垣喜欢这股味道，荠菜算是他记忆力最好的部分之一。 蔬菜不难煮，屋子里的东西还算比较全。他撒了点盐下去，端来两个碗先盛出来给沈锏。 “沈总，尝尝？” 沈锏往前探了去，接过热气腾腾的碗。 “没有勺子，将就喝。” 林垣早就饿了，盛好后着急忙慌地吹了吹，立马喝起来。 有暖和的东西下肚，寒冷霎时间被冲散。四肢好似一下活了过来，乱糟糟的心情也霎时间安定。 屋外的雪没有融化的意思，几只松鼠踩过树枝来回跑去，惹得好几处雪砰砰往下掉。 林垣笑了下，昨日到现在的死亡威胁，在此刻如潮水般消退。 他转头看着试探着喝汤的沈锏，没由来觉得这人还挺乖。 “沈总，好喝吗？” 沈锏的身子也暖和了不少，精神气也跟着慢慢恢复。刚开始醒来时候的茫然，在这碗简陋的汤和林垣爽朗的笑意之中，莫名地消散。 不过，他总是不肯认输的。 “一般。” 第10章 沈锏的话林垣早有预测，甚至也不奇怪沈锏会这么说。 沈锏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吃的没有，小小荠菜怎么可能符合他那金贵的味蕾。 林垣也没反驳，甚至颇为认可沈锏的话。 收拾好碗筷，林垣从靠墙的地方拿过最后一点木头，放进刚才柴火堆里燃烧。 又找来一根竹竿在屋内架起来，拿过两个人湿润的衣服放上去蒸。 “沈总，我等下要去砍柴，您就在床上躺会。”林垣用火钳拨弄了几下柴火堆，火很快冒出来。 沈锏闻言蹙起眉头，他的眼睛看不见之后，耳朵占据了主要功能。 从吃饭开始，他能仔细听到林垣喟叹满足的声音，还有他走动、说话、呼吸以及收拾东西的细碎声响。 这些声响带给他踏实的感觉，能明确知道身边有一个人。 现在林垣要出去，也不知道去多久。 沈锏有些不满，不满林垣明明柴火还没用完，就急急要出去。 难道他还没有柴火重要吗？ 第一件事不是应该守在他旁边，要是那群人找过来怎么办？ 第12章 他眉头紧皱，目光不知道望向哪里。 林垣一门心思想着出去找柴火，就这些东西，晚上肯定不够。体验了温暖，哪里还能忍昨晚冰窖的感觉。 “沈总，我出去了。” 林垣想趁着刚吃饱饭，现在还有太阳，身子和温度都暖和的时候尽快砍完。 所以和沈锏说完后，他轻关上门，拿着砍刀出去了。 他就在旁边找找，有人的话他定然能赶回来。 沈锏很快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室内除了柴火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林垣？”沈锏喊了声，几秒钟后没有得到回应。 沈锏清楚，这是林垣出去了。 林垣自己背着大砍刀，在屋前绕着。大树他肯定砍不动，太小的树他肯定不能砍，这样一来可选择的范围就小了。 林垣看来看去，最后看上几个被雪压塌的树枝，中间已经开裂，枝丫高高地垂落在地面。 “对不住了朋友。” 他给树道了个歉，走过去先把叶子削掉，然后伸手端起树枝往后扯了扯，用力将树枝扯开。 林垣估算了一下，这一片大概有三个树枝，也够他们用晚上得了。 他担心沈锏一个人在屋子里，弄完树枝之后就扛在肩膀上拖了回去。 过了会，沈锏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手指动了动。他想叫林垣进来反思，最好写一篇两千字的检讨。是怎么敢把老板丢在这里，自己自在地出去。 屋子里味道很臭、温度过低、手边连热水也没有。中午的荠菜汤早就消化完，也没有别的吃的。 沈锏觉得哪里都不自在，心里暗自盘算等他回去之后，设计此事的人全部要付出代价。 他那群重金聘请的保镖和助理，通通都要降薪！ 都过去一夜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 沈锏眉头紧皱，面上看倒没什么，但心底早就生气。 等了好一会，林垣还没有回来。沈锏敛下眉睫，莫名有些烦躁。 他再等了会还是没听到声响，立刻摸索着从床上下来，一把掀过衣服盖在身上，慢慢往外挪出去。 林垣是个劣等omega，这里的任何突发状况都能要了他的命。 沈锏往门口去，正要伸手打开门，却忽然听到一道脚步声。下一刻，门‘唰’地一下被打开。 “沈总？”林垣扛着三个枝丫放在门口，一打开门就和沈锏面面相觑。 “你出去了很久。”沈锏居高临下地看向他，语气并不算友好。 “我去砍树了，不过树太大了，我的力气只掰下了几个树杈子。”林垣被沈锏这黑成漆的面色吓了一跳，慢慢说。 沈锏皱着眉，提醒道，“也很久。” “你一个劣等omega，贸贸然出去很容易受伤。这里的情况不比首都，山区地形复杂，之前也是曾有野兽下山伤人的新闻。” “我是瞎了，但不是废人。” “而且s级alpha的恢复能力、身体素质并不是一般alpha可比的。” “而你，是个劣等omega。” 林垣眨了眨眼，寻思眼前人怎么忽然骂人了？ 他没招谁惹谁吧？ 就沈锏身体素质这个他也认同，被磕成那样了，照往常人早就没命了。他一个晚上，就恢复得差不多。 沈锏说完之后不再说话。 林垣想了想，不明白沈锏怎么突然这么说话。 难道失明还能触发随机语言攻击别人吗？ 林垣搓了搓冻木了的脸，觉得很奇怪，但沈锏后面又不再说话，只一个劲得盯他。 这个激光一般的架势，林垣想也许是失明后没有安全感的缘故。 算了。 林垣决定不和沈锏计较。 “沈总，我现在要去劈柴了，你坐回去休息一下吧。” 沈锏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实在明显，但林垣似乎还是反应过来。 他站在门口，第一次有些无话可说。 “沈总，让让？” 沈锏正准备往后退，鼻尖忽然一动，闻见了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 “你没贴抑制贴？”沈锏马上走了一小步，问。 林垣闻言当即捂住后颈，“我没带多余的，之前的弄脏了就丢了。” “很大味吗？”林垣低头嗅了嗅，没觉得哪里味道重。 沈锏看不见林垣乱闻着自己的动作，只觉得空气中的栀子花香实在有些张牙舞爪。 他的抑制贴也丢了，此刻闻到这种香味，腺体隐隐有些发烫。 “很重。”沈锏舔舐了下嘴唇，尖锐的獠牙渐渐冒出。但这并不是个好地方，他尽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标记的欲望。 “啊，那怎么办？”林垣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自己的腺体，不知道该怎么掩盖信息素的气味。 沈锏呼吸有些重，林垣的语调昂扬，像是一片轻而柔的羽毛划拉着人的掌心。 他当即收拢手心，鼻息间依旧是热腾腾的栀子花香，这香味像一团烟雾一般围绕着他，依附着他。 沈锏能想象到林垣此刻的模样，额间的长发定然是贴着白皙泛红的脸上，那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他，水润润地，似是藏着一汪水洼。 “还有味道吗？”林垣被沈锏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后颈渐渐淌下细密的汗珠。 香味靠近了些，沈锏偏过头，怀疑林垣在勾引自己。 当然事实一定是，他又想。 沈锏蹙着眉，有些不太理解。 这个劣等omega的需求，似乎很强烈。 “你靠太近了。”沈锏觉得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伸出手指抵住林垣靠近的脸。 指尖的触感软而滚烫，轻轻一点甚至能感觉到手指下的人蓬勃的生命力。 “哦。”林垣撇撇嘴，又低头四处闻了一下，似乎确实感觉到了一点点汗味，但并不难闻。 s级的alpha各项能力超标，也许鼻子也比较厉害吧？ 林垣往后退了，免得熏着他。 察觉到林垣的动作，沈锏莫名有些不爽。 就是有些胆小。 “你去擦擦吧。”沈锏喉结滑动几瞬，让开给林垣过去。 “可是我要劈柴，那些柴火不够晚上，不劈的话晚上得挨冻了。”林垣解释说。 沈锏回过脑袋，慢慢说，“我来。” “可是......”你瞎了。 林垣说到一半忙刹住车，怕戳到沈锏的痛点。 “我是瞎了，又不是废人。”沈锏闻见这股飘来飘去的栀子花香，没了耐心，一把拽过林垣的胳膊将他拉进来。 林垣还想说话，沈锏一个眼神看向他，他便立刻闭上嘴。 沈锏往前走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树枝在哪，也看不见砍刀在哪。 “......”沈锏的脚步顿住，用手揉了下太阳穴。 都是林垣的错。 察觉到背后的目光，沈锏转过头，冷漠地吩咐道，“把树和斧子给我。” 林垣刚才就想说，谁叫沈锏走那么快，好像真的能看见一般，把他还吓一跳。 谁知，还是个瞎子。 林垣第一次没被沈锏黑漆漆的脸色给吓到，反倒是有些想笑。但他知道，自己要是笑了。就沈锏那脾气，真能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所以，林垣只是低着脑袋抿着嘴笑。 “你在笑？”沈锏一只手握着斧子，一只手握着大树杈，忽然抬头。 “没......绝对没有！”林垣急急忙忙摇手。 沈锏目光盯着林垣了会，丢下一句才劈起来，“算你识相。” 林垣赶紧狂点头。 沈锏虽然现在是个瞎子，但劈起柴来却不含糊。动作很干净利索，每一块都长得一样。 林垣站在一边看着沈锏磅礴的肌肉，汗珠从脸颊落下很快滚进衣领，衣领内是壮硕紧致。 他曾经撑着那一块地方，手指甲也划过好几次。每一寸的肌理，他也曾感受过。 这么想着，林垣觉得自己头有点晕。这么冷的天气里，他却热得厉害，浑身隐隐冒汗。 一共就三大根木头，沈锏不到半小时就劈完了。他抬手擦了下稀薄的汗，将斧子用力砍进木桩里，对林垣说，“好了。” 林垣闻见了冷木香，脚步微软，目光晃悠起来。沈锏那句话说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 “来了。”林垣甩了甩脑袋，恢复了几丝清明。走过去将木头捡起来，堆放在一边的架子上拿东西盖着。 沈锏去一边洗手，气味被冷风一吹，消散了不少。林垣蹲在地上，把手伸进雪堆里。 过了几分钟，那股升腾的欲望慢慢平息。林垣呼出口气，忙把手拿出来。 没有抑制贴，两个人的信息素就是引火绳，稍微一摩擦就容易起火。 晚上仍然吃的荠菜汤，这次柴火很足，汤烫得舌尖都抖起来。 “荠菜吃完了，明天我还去摘点。”林垣舒坦地眯着眼，和沈锏商量道。 “嗯。”沈锏应了声，“不过一直吃这个不行，得吃点肉。” 第13章 “啊？”林垣从碗里抬起头来，“这冰天雪地哪来的肉？” “山里活物多。”沈锏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汤，放下碗。 “明天和我去找。” 第11章 昨夜没有下雪，屋檐上大多数雪堆团团滑落，‘咚’地一下落在地面。 沈锏被这种声音折磨得起身，外面是否是白日也不知道。 “林垣。”沈锏隔着被子推了推身旁的人。 过了小半会，旁边的人才有动静。 “嗯？”林垣被屋外刺眼的阳光闪住眼睛，想起身但一接触冷空气又缩回了被子。 “出太阳了。”林垣告诉沈锏，又迷迷糊糊地躺了下去。 沈锏得到答案后起床，等了会发现被窝里的人还没动，他皱着眉走过去。 “林垣，到时间了。” 林垣脑袋跟浆糊一样摇摆，他呼吸间冒着热气，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好。”林垣挣扎着起身，却又摇摇晃晃地往床上倒去。 “你怎么了？”沈锏听到响声，走近了几步，伸手往林垣身上摸了摸。 “没事，我......”林垣又要起来，却被沈锏的手掌按住，剩余的话也卡在喉间吐露不出。 沈锏摸了下离开，客观地和林垣说，“你发烧了。” “啊？”林垣抬起头，茫然地盯着眼前人。 “你皮肤温度很高。”沈锏说，“今天你不要出门了。” “不行！”林垣听见不能出门，立刻拒绝。 “你一个人出门怎么行？” 他只是发烧了又不是不能动了，沈锏一个瞎子独自出门，摔下山崖他都不知道。 “可以。”沈锏转向林垣，“我拿棍子当导盲杖，不去很远的地方。” “雪地外有兔子，我会抓回来。” 沈锏说话不带任何语气，好像这些事情都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林垣可不管，他撑着手起来，说什么也要和沈锏出去。 “林垣。”沈锏听着屋内窸窸窣窣的动静，喊了他的名字。 “嗯？” “你不能去，也去不了。” 劣等omega的身体极弱，如果受寒治愈不得当，是会丧命的。 沈锏简短的话像是揭开了某些残酷的面纱，他穿衣服的动作慢下来。 “你是瞎子，我只是发烧了。”林垣企图告诉沈锏，他们两个之间，到底谁更需要帮助。 沈锏没有理会他的反抗，找准时机将他镇压在被子里。 “沈锏，你放开！”林垣气得蹬着被子，双目怒视着眼前人。 “林垣，劣等omega的体质你应该知道。”沈锏一只手就将人固定得无法动弹，语气中带着点疑惑。 似乎不明白林垣为什么要如此倔强，高中的分化课程不及格吗？ “你的信息素开始泛苦，说明你的身体状况开始变差。” “即便我瞎了，这点事情也不足为虑。而你去了......” 余下的话很好猜，这无疑在说生病的林垣，就是个累赘。 沈锏总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直接得让人不好受。 又是等级、又是因为omega。 林垣觉得自己的腺体又开始疼痛，脖颈间似有根绳子在环绕着他。 omega的体质比beta还要弱，更因为受孕的关系，力气上更是与他们差距悬殊。似乎omega的产生，只是为了绵延孩子。 林垣听着沈锏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定下了他的弱小，林垣愤懑地别开眼睛。 沈锏察觉到林垣的愤怒，不再言语，这并不能改变事实。劣等omega就是无能，别说现在林垣还发烧了。 “你待在屋子里，我去去就回。”沈锏起身，不再桎梏住眼前人，而是选择用绳子将林垣的双手捆绑在床头。 “不要想着出去，我会把东西带回来。” 沈锏决定的事情，轻易没人能改变。 林垣听见屋边的动静，又听见了屋门锁住的声响。 “暴君。”林垣骂道，用力挣脱下手腕，发现根本动不了。 屋内的火盆还在灼烧，偶尔噼里一声，表示着时间的流逝。 林垣靠在床头，生了会气，体力不支地闭上眼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他被一阵头痛欲裂痛醒。他睁开眼，屋外的阳光已然消失。他支起身子往外看，看见了黑滚滚的乌云和飘动的雪花。 “下雪了。”林垣蹭着胳膊坐起来。 下雪的山里黑漆漆一片，肉眼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林垣看着紧闭的房门，知道沈锏还没回来。 林垣有些担心，他怕沈锏迷路失温死了，到时候即使有人找过来，他也活不了。 他用力晃动着手腕，粗糙的麻绳很快割破他的腕部，擦出不少血丝。 林垣不敢耽搁，开始用牙齿咬住绳子一头，慢慢拉开。 直到他的牙齿泛酸流口水，绳子的一端才松开。 林垣力竭倒在床上，休息了会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摇摇摆摆地往门口而去。 就在他刚碰到门把手时，门忽然被打开。凌厉的风雪吹进来，浇打在他的身上。 “林垣？”沈锏身上全是雪花，推开门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喊了声。 “嗯，你回来了？”林垣被冷风吹得哆嗦，忙往后退。 “嗯。”沈锏进来关上门，将树枝丢在地上，又从后背拿出一只垂死的兔子。 “你要出去？”沈锏的绳子绑得很紧，一般人很难挣脱开，语气中似乎有些惊讶。 “我......”林垣话到嘴边，却因为沈锏未带语气的口吻吓得不敢说话。 沈锏在旁边洗了洗手，转身靠近林垣，似乎很难理解眼前人的脑回路，顿了会才说话。 “你想去找我？” 林垣被他的话逼得往后退，他料定后面绝不是他能承受的。 “你把东西都弄回来了？” 蹩脚的转移话题。 沈锏觉得林垣是个傻子，他是s级的alpha，除去这次突发遭人暗算，基本没人能将他逼入险境。 一个劣等omega，就该乖乖待在屋子里等他回来。而不是逞能，说要出去。 虽然如此想着，但沈锏的心底还是莫名被扯动了。 可再怎么扯动，沈锏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眼前人科普一些道理。 “林垣，你应该认清自己的能力，逞能不是一个劣等omega能做的事情。” 林垣还是阻止不了沈锏的刻薄，就像他阻止不了被带上上层区，被众人嫌恶。 劣等omega，就像是压在他灵魂的标签，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摆脱不掉。 “东西我来弄，你去床上躺着。”沈锏发号施令，说完这些刻薄话就走到另一边。 空留林垣站在地面，冰凉的雪花化成水滴沿着他的脖颈滑下，如同一根刺扎入身体里。 其实沈锏说得没错，但林垣无法接受。 沈锏收拾好东西，将火烧大点，利索地扒了兔子皮，烤起来。 林垣倒回了床榻，疼痛不堪的脑子凌迟着他的思维。炙热的呼吸间满是苦涩，这几日的攒起的好意霎时消失殆尽。 沈锏烤炙好兔肉，缓步靠近床榻，照例推了推林垣。 “起来，烤好了。” 林垣没有动，转头埋向被子。迟来的情绪占领高地，但仍然记得眼前人不能得罪。 隔了片刻，林垣才出声。 “沈总你先吃吧。” 沈锏对情绪感知得很快，可以说高等alpha都具有这种能力。 沈锏很明显得感受到了林垣的气闷甚至伤心，但他不明白林垣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留在屋子里是最好的选择，出去他无法保证林垣的安全。一个发烧的劣等omega，出去简直自寻死路。 沈锏皱了下眉头，问，“林垣，你没睡醒吗？” 林垣不可能给他脸色看，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睡傻了。 林垣睁开眼看了会沈锏，心中有些无力。他无法和沈锏分辨成为劣等omega并非他所愿，也不想成为拖累一般待在屋子里等待。 就像他妈妈等待了无数年，等不回的alpha。 他还是起身吃了肉，再喝了点温水躺回了床上。 春日料峭，林垣缩在被子里，额头低着手背。 沈锏弄干净剩下的东西也回到了床上。 做完事，两个人基本上不会说话。往日林垣好的时候，还乐于打破这份寂静，但现在他也沉默下来。 屋内安静，只听得见屋外呼啦的风声。 沈锏一躺下便清晰地感受到旁边的热源，看样子又烧高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听到过林垣喊不适。 林垣很倔强。 这也是沈锏不能理解的地方。 林垣没有说话，沈锏自然不会贴上去，便也闭上眼睛。 直到怀里忽然多了一个热炉子，热得他醒过来。 “冷。”林垣颤抖着身子，下意识朝着热源过来。 第14章 “林垣？”沈锏刚想推怀里人，手掌却摸到一手的汗。 他看不见林垣的面色，却也知道林垣的状况十分不好。 “冷。”林垣又往他这边了几分，直挤得沈锏没了位置。 屋内的被子太薄，每日晚上盖得刚好。但林垣高烧，自然就不够了。 被挤得没了办法，沈锏将人搂进怀里，暂时接管了林垣被子的职责。 但林垣并不满意，依旧冷得发抖，额间的汗水哗哗直落。 沈锏嗅到了热气腾腾的栀子花，他低头碰了碰林垣，散发了点安抚信息素。 怀里的人果然动静少了，手脚并用缠住沈锏，想更多地汲取能量。 “好疼。”可林垣嗅到浓郁的冷木味，又让他害怕，后颈的痛感紧随其后。 他又惧又想黏上去，想将这冷木味道占为己有。 可疼痛又一再提醒他，这不是他能触碰的东西。 林垣被这一股力量拉扯，疼痛愈演愈劣。 他开始压抑地哭起来，眼泪滑落钻进了沈锏的衣服里。 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沈锏，怀里的人正在哭泣。 “别哭了。”沈锏呵声道。 他不喜欢哭泣，认为这是软弱的代表。 谁知这并没有让林垣安定下来，反而激起了他强烈的情绪。 林垣哭得更猛，眼泪跟雨点似得打在他的肩膀上，嘴里还含糊着。 “妈妈......我疼......” 第12章 沈锏很早就收到过林垣的档案，知道他的omega母亲在他15岁时，遭受一名alpha的攻击。从此患上了信息素应激症，并伴随腺体损伤导致长期病痛，需要专业治疗。 十五岁的林垣，也不过刚分化。资料显示，他也是那时候受到了攻击，导致了腺体损伤。 沈锏的手掌触碰到林垣瘦小的脸庞，热气喷洒在手心，就像是一壶热水握在手心。 低声的咛喃还在继续。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五年的时间，林垣为了凑齐医药费，做过不少工作。 沈锏看过清单，工作种类杂且多，而且看来并不是高薪的工作。 沈锏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看着瘦弱却总一股不屈的生命力。 就像林垣将他拖出车子，扛着他寻找出路。 这些都不是一个劣等omega能做的事情，但林垣总要做。 沈锏不明白，林垣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困难的模式。 肩膀的湿痕透进来，怀里人的抽泣声还在持续，汗液夹杂着热气涌来，沈锏免不了出一身汗。 但林垣却觉得冷极，不肯放松片刻，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根浮木。 沈锏推开林垣湿润的脑袋，手掌摸到了一手的眼泪。他推拒的动作一僵，半晌松开手，轻骂了一句。 “麻烦。” 几分钟后，林垣的颤抖逐渐减弱，看样子是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起了作用。 ao进行标记之后，双方对于信息素的敏感程度增高。o在精神崩溃时，可以依靠a的信息素进行缓解。 但发热并不适用。 沈锏只能在旁边安抚，却也帮不了林垣。 能不能熬过今晚，全看林垣是否有这个运气。 林垣昏睡过去，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滚烫的泥泞之中。倦怠的思绪拉扯着，带他回到了下层区，回到了黑暗暴力的校园。 “你分化成了omega？”为首的人一脸阴笑地看着林垣，眼睛不加掩饰地上下扫荡着。 林垣背着书包，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把眼前的四五个alpha放在眼里。 “呸，还清高呢？”那人走近了些，一股臭味向他侵袭而来。 “我可是alpha，还是个b级alpha。”那人测测一笑，耀武扬威地展现了他的身姿，“随时让你发情的存在。” 密不透风的信息素像滑腻的蛇一点点盘旋在他的皮肤上，林垣想吐。 后颈的腺体发出惊人的温度，信息素施压不是礼貌的行为，但显然下层区的人都不具有这一特性。 林垣的相貌在下层区显得突兀，不少人盯上过。但之前都以为这人是beta，且打架实在狠厉，脾气上又跟木头一样。 alpha不会冒着被人取笑的风险去勾搭，beta也没那个功夫。 所以除了偶尔出格的疯子，林垣的学习之路还算平坦。 如果不是他突然分化，分化成了一个omega。 他的无妄之灾并不会那么多。 那天是他打架以来，受伤最多的一次，要不是老板人不错，他差点就要错过兼职时间。 此后，他不止一次收到过各种alpha的信息素。 omega在他看来就像一块蛋糕，明明没有擅自发散香气，仍然被人盯上。 林垣厌恶腺体，厌恶信息素。每一回的信息素高位压制，他的腺体都要痛很久。疼痛难忍，饶是他容忍力不错，却也很容易打断工作和学习的专注。 后来，他的工作几经受堵，疗养院险些供不起。沈家从天而降，给了他一次机会。 腺体唯一的好处竟然解了他的困境，虽然这个好处就是送给沈锏咬。 可林垣觉得实在好笑。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也逃不过信息素的支配。 沈锏咬得时候很深，獠牙刺破腺体，浓郁的信息素注射进去。果仁似得腺体根本承受不住，每一回都疼得他大汗淋漓。 林垣怕疼，却坚强得不吭声。 强势的冷木味钻进他的身体，占据他的身心。林垣莫名又感觉到了疼痛，他咬着牙发抖，想求沈锏不要咬了。 可嗓子发不出声音，炙热的浪潮卷着他的身体，势必要将他吞没。 ‘咚’地一声。 树枝上掉落融化的雪堆，林中的雪季快要停止，鸟雀叽叽喳喳地乱飞，试图在这个静谧之地添上几分热闹。 沈锏被几道声音吵醒，头疼地捂着额间。昨夜林垣体温居高不下，他被炙热的呼吸和疼痛的呢喃堵得睡不着觉。 他伸手推开怀里人，感受到这人的呼吸变得均匀。看样子，活了下来。 真坚强。 沈锏精神不济，却也不得不承认林垣生命力顽强。 他的动作叫醒了那人，林垣缓慢地睁开眼，看着赤裸着身体的沈锏，茫然地眨了眨眼。 随后，瞬间睁大眼睛，慌乱地坐起身来。反应很快拉起被子盖住身上，好似怕被人看了一样。 沈锏还未说话，就感觉到林垣反应极大地起身。 沈锏一时想笑，昨晚到底是谁把他抱得那么紧喊他妈妈的？ 今天就这幅表情，怎么下层区的人还有翻脸不认人的这种坏毛病 沈锏仍然躺着，林垣坐着。 一个懒得说话，一个震惊不已。 沈锏竟然禽兽至此吗？ 他发烧了，也那个了吗......？ 小木屋内安静了许久，最后被屋外的鸟叫声打破了。 “沈总。”林垣吞咽了口水，喊了句沈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沈锏没说话，看了他一眼。 “沈总......”林垣头还晕着，可腺体的酸胀感又时刻提醒着他昨晚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 一晚上信息素过度消耗，沈锏困得很，要不是林垣一惊一乍地起来，他该再睡会的。 等了好一会，林垣那张嘴跟胶水粘住了一般。沈锏难得精神不济，没管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闭上眼睛。 林垣想问又不敢问，头还晕着。好不容易组织好的措辞，结果一抬眼就看见沈锏睡着了。 林垣：…… 屋外的阳光盛大，鸟雀乱飞。屋内的温度节节攀高，林垣眨了眨眼，没忍住也跟着闭上了眼。 最后猛得一下，砸进了沈锏的怀里。 两个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日头仍然泛黄，只角度产生了偏移。 林垣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白花花的□□，脑袋茫然了一瞬。 “睡醒了就起来。”沈锏休息了会精神好了不少，看见林垣疯狂眨动的眼睛，伸手把人推起来。 林垣早上还打算谴责一番沈锏，现下他自己趴在沈锏胸口睡了好些时候，那些谴责的话憋在嘴里说不出口。 细看下来，耳后通红一片。 “对不起，沈总。”林垣低着脑袋，抿唇说。 沈锏闻言看了眼林垣一眼，不明白这人在道歉什么。早上他显然还烧着，劣等omega的修复能力太差，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他又大病第二天，倒下正常。 不过沈锏看他羞赧的样子，懒得再纠正。 林垣很少生病，所以每一回生病都得持续一段时间。没有等级优势，就纯靠着身体拼杀。 几乎一天没吃饭，林垣的肚子饿得咕噜叫。 “我去做饭。”林垣伸了伸酸软的肩膀，准备起来烧饭。 “你这幅样子做饭，是准备让人举报omega协会，说我虐待你吗？”沈锏坐起身来，目光落在林垣苍白的面容上。 第15章 林垣觉得自己比昨晚好了很多，甚至力气也恢复了不少。再说，只是一个发烧而已，他又是和沈锏一样瞎了。 林垣当然自动忽略了，沈锏瞎了还冒着风雪出去找柴火，回来处理兔子的事情。 “沈总，我可以。”林垣扬起手握住拳，给沈锏展示了几秒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沈锏再一次无法理解林垣。 “真的。”林垣两眼看向沈锏，肯定道。 一个病弱的omega大病后还想干力气活，怕不是在找死。 沈锏不觉得这是坚强。 所以他抬手按住林垣的肩膀，“躺下。” 林垣看着沈锏穿衣服下床，走到锅旁边去处理昨晚的兔肉和鱼。 沈锏的背部很宽且有明显的肌肉起伏，他的动作很利索，失明并不能干扰他。 自从十五岁妈妈住院起，再苦再累，他也没有说过不行。发烧他也可以上班，摔倒他也可以爬起来，长久以来他都是一个人。 炊烟缓慢升起，柴火香气飘开。 林垣心想明明对方讽刺自己是个劣等omega，一个无能的人。 可看见沈锏的动作，刚才按在他肩上的热量仿佛还依存着，烫得他有些瑟缩。 沈锏做饭并不好吃，只能说勉强入口的程度。好在林垣也不是没吃过苦的人，所以也没在意。 林垣清醒后，发现那个地方似乎不怎么痛，按照他为数不多的经验，应该没到那一步。 林垣松了口气，看来沈锏还没那么变态。 昨日沈锏带回来的柴火足够，兔子也大，鱼还剩两条，再对付一日都够。 两个人在屋内待了两天，林垣的感冒总算步入痊愈的阶段。 落满雪的山林融雪后，露出了一条山路。林垣曾站在高处望过，山脚下是有人烟的。但当时雪路太深，又怕人找过去，所以没有下去过。 他本来想等天气再好些的时候，下去一趟。却没想到，下面的人倒先上来了。 “您好。”林垣正在砍柴，看见两个人陌生男子上来时，还愣了下。 “还真有人在，我还以为俺们老花眼了呢。”年长的男人说道，转头示意身后的年轻人放下袋子。 “你们从哪来的？” 林垣不知道眼前人的底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搭话。 沈锏从屋子里走出来，眼睛坦然地望着那两个人，帮林垣说了，“京都。” “那么老远？”年长者说，“你们能找到这里运气不错，这屋子就是留给受难的人。” “前几天雪大，我们也上不来。今天才上来了，给你带了点东西。” 老者说话做事很利索，没有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只是把东西放下，嘱咐他们小心野兽后，再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两个人来这说了不到五分钟的话，林垣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翻开袋子一看，是玉米红薯等吃的，看来真是来送温暖的。 林垣望着两人的离开背影，还是有些茫然。 “白重族的人靠山吃山，敬奉山神。因为族人经常进山打猎，所以会在山上造间屋子留着休憩。且他们每次进山前，都会进行祷告。” “我们忽然出现，能住进这间屋子，被视为山神的眷顾。” 林垣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沈锏，眨了眨眼。 不确定是不是沈家编纂出来的，明明是个瞎子，怎么就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 沈锏敏锐，立刻明白了林垣的沉默。 他低头看向林垣，冷冷骂了句。 “文盲。” 林垣：...... 就这么猝不及防被骂了。 林垣发誓，等下他要在鱼汤里放很多很多很多盐！ 有了袋子里的食物，林垣不必出门觅食，甚至可以吃得饱。 “猪。” 吃完第二碗饭时，林垣再一次被评价。 他发现那晚之后，沈锏更喜欢阴阳怪气了。 每一回，都让他招架不住。 雪融化很快，村子到屋子的路越发清晰。 第二天一早，林垣便带着沈锏下山。他们被困几日，终于可以打电话叫人来接了。 林垣扶着沈锏走进村长家里，路上收到了不少新奇的目光。 村里人都知道山神收留了两个人，没想到这两人都长得这么出众。 村长的房子是村里最大的，也是唯一装了座机的。 林垣听从沈锏的命令，要给人打电话。但做这件事情之前，总得交涉一二。 沈锏是不必想了，他冷着一张脸走进来。不管是谁来寒暄，都是那副表情。 好似不是他来求别人，而是别人来求他的。 林垣真怕沈锏这幅样子被揍，连说了几句好话。 沈锏坐在门外的木凳子上，旁边是村里人晒得果干，闻着味道极佳。 不是没有小辈搭话，但沈锏始终不咸不淡地回复，没过多久，他身边便没人在。 不少见过沈锏的人，都在旁边说，“也不知道怎么让山神眷顾了，是因为那张脸吗？” “这脾气也太差了。” “是啊是啊，我刚才多说了两句，那人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好像在骂我，但是又不知道在骂什么。” 沈锏听不见那些评价，听见了也没所谓。 他在门口等林垣，也不知道林垣在干嘛，过了许久也没出来。 手指忽然被扫了下，沈锏垂眸，感受到了一只小猫在他旁边。 “喵喵喵~” 猫咪似乎是被果干的香甜吸引过来的，夹着嗓子想让它给几个，往常它都是这么吃上的。 可眼前人并不是平常人，在听见它撒娇的声音后，竟然从果盘里拿出果干丢进了自己嘴里。 猫咪见状，差点气得没夹住声音。 沈锏听着它气急败坏的声音，刚才被打扰的烦躁才散去一些。 冤有头债有主，可怜的小猫也是头一次被主人连累。 第13章 林垣和村长你来我往了一阵，终于能走到内室去打电话，电话号码是沈锏给的。一个短号，也没说对方是谁。 听着声筒里的嘟嘟声，他感觉跟炸弹倒计时一样。沈锏倒是落得轻松，自己在外面玩，丢他一个在里面应付。 要不说老板就是豪横呢，林垣领到任务后连话也不敢反驳，自觉遵守。 声音响了六声，对方才有了声响。 “喂？”林垣喊了声，而后按照沈锏的指示把内容报了过去。是一串数字，他看不懂只管说。 对面也没问他是谁，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整个通话时间不超过一分钟，早知道这么快，林垣就不和村长周旋那么久了。 林垣挂了电话出来，沈锏还坐在村长的院子里晒太阳。周围没有任何人打扰，自在地好像自家的庭院。 “沈总，打完了。”林垣走过去，低着脑袋汇报工作情况。 沈锏睁开眼，看了眼林垣，站起身来。 沈锏身形高大，猛地站起来跟座小山一样。林垣面前霎时蒙上一层黑影，入侵感太强，吓得他往后退了一小步。 “嗯，走吧。” 这么近距离，林垣看见了沈锏眼下的青黑，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沈锏的信息素存在感也变得弱。 林垣跟在沈锏身后一点，他努力回忆一下昨晚的事情，但清楚的脑袋里好像被什么困住，丁点信息都获取不到。 他记得他生气病来并不闹人，以前在家的时候咬着被子就过去了。 可能是沈锏昨晚没睡好吧。 林垣想着，不再去思考。 两个人沿着进山的路走着，村落里铺洒着一片金黄，前几日的雪花很快消逝，像是从未存在过。 村路上的小孩跑出来，拿着树枝或弹弓，玩做一团。 山路不远处，有一方河流。水自山脉来，就是之前他们发现鱼的地方。 下城区很少有这样的景色，河流很少、树林很少，到处都是乌烟瘴气。 “你在看什么？”沈锏发现林垣的眼神一直往旁边看，脚步也越来越慢。 “没......”林垣刚要反驳，但触及到沈锏的眼神，他赶紧换了口风，“那边有条河，是我们之前抓鱼的那条。” 林垣说完，沈锏并没有说什么，也许他觉得莫名其妙，一条河有什么好看的。 林垣也没解释，扶着沈锏往前走快了几步。 沈锏是看不见远处的河流的，也看不见林垣所说的位置。但不妨碍沈锏想象一下，林垣的表情。 那双圆润的眼睛定然睁大，眼里透着惊奇。 那晚林垣沉闷的哭泣声仿佛再度回到耳边。 沈锏不明白一条河有什么好看的，果然下层区的人什么好东西也没见过。 “走那么快，是想要我摔跤？”沈锏开口。 林垣闻言愣了下，他还真没这个意思。刚才走慢被骂，没想到走快还被骂。 真难伺候。 第16章 林垣努努嘴不敢吭声，脚步放慢了，自顾自欣赏起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不看白不看。 两个人往前走了阵，不少小孩围在一起，他们拿了把比人还高的锹，在树底下挖坑。 可毕竟力气小，挖了半天也没多深。几人正焦躁着，看见他们路过，一溜烟跑过来。 “哥哥哥哥，帮我挖一下坑吗？我们挖不动。” 可能沈锏看起来不好惹，林垣腿边站了一堆萝卜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林垣寸步难行，犹豫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锏。 “不帮。”沈锏帮林垣回答，就要走。 孩子们看了眼高大无比的沈锏，两眼含泪看着林垣。 林垣迟疑了瞬，又看了眼沈锏的面色，搀住沈锏的手往下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拉了拉。 意思显而易见。 沈锏不喜欢小孩，正要再次拒绝，察觉到林垣撒娇般的拉扯。 半晌后林垣拿起锹帮小孩挖坑，沈锏冷着脸站在一边指责林垣，“你是菩萨？” “病没好还折腾，真是功德无量。” 几个小孩一听，忙走上前握住铁锹，“哥哥，你不舒服还是我们来吧。” 林垣真没把发烧当回事，况且已经好了。 “没事，马上就好了。”林垣一铁锹下去，挖了几下，问他们，“这个深度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小孩把酒瓶子往下一放，发现能刚刚好盖住，高兴得跳起来。 林垣看着他们把塞满纸条的酒瓶小心地放下，好奇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春天到了，只要把愿望放进瓶子里埋在树下，来年就一定会实现的！” “哥哥你要不要试试？很灵的哦！” 林垣怕沈锏等急了，刚想摆手说不要，就见小孩拿着一个空的酒瓶、一支笔和几张纸递给他。 “哥哥不要害羞，我妈妈说许愿不管多大都能做的哦。” 话已至此，林垣蠢蠢欲动，拿着笔和纸走到沈锏旁边。 “要不要试试？” 沈锏不信神佛，自然也不信这些，且语气高傲。 “你求他，不如求我。” 林垣猛得一想，似乎也是，他现在要的都是沈锏给的。可是来都来了，笔都拿了，不写有一种白忙活的感觉。 “试试嘛。”林垣不服气，凑近了些，在这个小山村里，沈锏的距离感似乎不再强烈，刚好能让林垣放松下来，当个普通人。 沈锏耳边落下炙热的呼吸，他侧过脑袋，鼻尖擦过林垣的额间。 又撒娇。 沈锏手指轻捻了下指腹，片刻后伸出手，“拿来。” 林垣抬起僵硬的手臂递过去，看着沈锏在纸张上写字。 沈锏写了什么林垣没有窥探，转头给自己的纸上填满。 林垣的愿望属实很简单，甚至于很早就已经想好。 许愿要虔诚。 林垣一字一句认真写下，然后慢慢卷成条放进玻璃瓶里。 两条纸张进入瓶子里，林垣堵上木塞子，学着孩子们的，也挖了个坑放进去。 坑被重新掩埋，愿望被种下。 “铁锹放在哪里？”林垣心满意足地看着两个被填满的坑，问那群小孩。 “在他家，路的那边。”几个小孩指着远处说。 “走，我给你放回去。”铁锹锋利，林垣好人做到顶，带着人往那家走，还不忘叮嘱沈锏站在原地等他。 沈锏这边留了个小孩守着，其余的都跟着过去了。 那个小孩看了眼离开的人群，走到沈锏旁边，抬头守着沈锏。 沈锏不说话，小孩也不敢吭声，但小孩看了好几眼沈锏，许是觉得他一个人站在这很可怜，就开口说。 “哥哥，你晒不晒？” 沈锏不爱和小孩说话，小孩问了几次，他才肯大发慈悲地说一句，“不晒。” 小孩实在没话了，自己蹲在小坡上拿树枝戳蚂蚁玩。结果为了躲四散的蚂蚁，不小心往后退了一步，踩空下去。 小孩猝不及防往后摔去，他吓得闭上眼睛，大叫了声。 等了会，好像没摔下山坡。 他睁开眼睛，一抬头，是刚才那个不好说话的哥哥拿脚抵住了他的屁股。 “起来，不要随地躺下。” “......哦。”小孩拍拍手连忙起身，又抬头盯着人。 过了几秒，他鼓起勇气。 “哥哥，你是好人！老师下次发给我小红花，我带给你，奖励你！” 老师说做对事情就要鼓励，要夸奖！ “......”沈锏头一次被人发好人牌，还是小孩。 “幼稚。” 也没说要不要。 林垣送完铁锹回来，刚想拉过沈锏的臂膀，就见他缩回手。 嫌弃之意太过明显，林垣默然了瞬，而后举起双手，“我洗手了的。” 沈锏睁着他看不见的眼睛，看了会才昂首让人扶着。 “我们走了，你们玩注意安全啊。”林垣温声和他们说完，就被沈锏催着离开。 几个小孩高高兴兴地和他们说拜拜，并告诉他们明年可以回来许新的愿望。 两个人缓慢地走在林中，任由阳光将他们笼罩。 待林垣提醒沈锏踩过一个石头后，沈锏忽然开口。 “你许的什么愿望？” 林垣低头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说了就不灵了。” “那你还写我名字？” “你看了我写得？”林垣惊讶出声，吓了一大跳。他可没写啥好东西，沈锏一路上不吭声别是气到了。 沈锏被他生硬的语气取悦，就知道这人一定不会放过。 “猜的。”沈锏可没有窥探人秘密的爱好。 还好。 林垣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缓和，幸好沈锏看不见。 之后的路程林垣不敢说话，怕沈锏再语出惊人。 两个人花了比来之前多一倍的时间回来，因着一上午不在家，屋前都被各种动物占领了。 林垣脚步重了些，门前的狂欢会观众‘嗖’得一下散开。 沈锏仍然看不见，他扶着人坐下，想刚才那通电话打出去到底多久来人。 “中午把那条鱼烧了，兔肉就留晚上的。”沈锏提醒。 “全部吗？” 突然大手大脚起来，他还有点不习惯。 “嗯。” 得到肯定答复后，林垣想也许那些人会很快赶过来，所以沈锏才会让这么快消灭掉存货。 “哦。”林垣低头应了声，转身走向柴房，把放在雪地里的兔肉拿出来解冻。 那群人来得确实很快，第二日林垣把沈锏喊起来洗漱，两个人轮流对着洗漱时，外面忽然响起剧烈的马达声。 马达声很大，林垣吓得手一抖，牙刷擦过牙龈，剧痛随之而来。 沈锏听到了马达声并不意味，眼神都没给外面一个。只是在听见林垣突然的倒吸声后，才勉强给了点反应。 “这也能吓到？” “没。”林垣嘴硬得很，当他没听见沈锏语气中的嘲讽？ 沈锏闻言嗤了声，察觉到林垣擦嘴的动作，抬手将指腹按在他的嘴唇上。 “伤到了？” 说话间，沈锏凑近了些。林垣手上还拿着杯子和牙刷，眼前猛然放大沈锏一张脸，心脏险些跳停。 唇瓣上温热的触感还停留，沈锏还往旁边摸了摸，指尖撞了下牙齿。 “撞到哪里了？”沈锏轻抬起林垣的下颚，手指往里探了探，撞上柔软的舌头。 林垣憋红着一张脸，刚要说话。 门外突得传来好几道厚重的脚步声，沉闷的敲门声紧跟其后。 “沈总，您在里面吗？” 林垣吓得浑身一激灵，忙往后退了几步，牙龈的痛感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唇瓣灼热的温度。 “胆小。”沈锏察觉到林垣的瑟缩，说。 林垣听到这句评价，气得撇开头。 要不是沈锏突然凑近，他哪里会吓到。 沈锏知道林垣脸皮薄，伸手冲去手指上的泡沫。 木门过了几分钟打开，林垣看着外面站满了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那晚的回忆冲入脑海，差点转头回去。 “林先生。”为首秘书打扮的人见到他，忙上前。 林垣不认识这个人，但看样子猜到对方是谁。 他低下头，侧过身，“沈总在里面。” 那人一喜，就要进去，谁知里面传出沈锏的声音。 “站门外去。” 那人脚步一顿，看了眼里屋，最后往后退去。 林垣茫然地往里看了眼，沈锏正坐在床榻上，手里抱着他早上倒的开水，面色也不难看。 不像是生气了。 “怎么了？”林垣走近，问。 “你住的地方你让人随便进？”沈锏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一副‘你怎么那么不讲究’的模样。 “......那不是你的秘书吗？”林垣沉默。 第17章 沈锏喝了口热水，看向他。 “所以呢。” 林垣不懂，便随着他的眼神看向屋内的窗户。 被困的这几日，他们都在这度过，算是共苦了。 屋内静了片刻后，沈锏放下杯子。 “走吧。” 第14章 林垣跟在沈锏的身后出来，刚才出声的那群人站在门外几步远，肩膀上有些晕湿，显然在沈锏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移动过。 沈锏走出去后，林垣看见为首的秘书眼中闪过惊喜，若不是畏惧沈锏的命令，大概会直接冲上来。 沈锏朝外走了两步，旁边感觉不对，一昂首。站在他后面发愣的林垣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上来扶住他的胳膊。 沈锏似乎并不想说话，任由对面人站在原地吹冷风。 林垣心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出声，“沈总暂时失明了。” 对面人一听，面色巨变。 “沈总，医疗队在后面。” 沈锏确实想要快点治好眼睛，但是又觉得不那么快似乎也可以。 那股奇怪的感觉拉扯了一下他的神经，让他有些犹豫。 “沈总，陈秘现在还在修养，他让我尽快找到您，带您回去，现在证据不足，沈二总还未卸任。”秘书的声音带着恳切。 外头已经乱成一片，众人都在猜测沈锏是否还活着。若不是陈秘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稳住军心 后面又接到了沈锏的电话，现下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 沈锏刚才的犹豫一刹那烟消云散。 “把情况和我说。”沈锏神色严肃。 得了这句话的秘书松了口气，急忙上前围住沈锏，低声将情况说明。另一边的医疗队也紧跟而上，趁着空隙给沈锏检查身体。 “车在不远处，沈总我们现在过去吧。” “嗯。” 林垣被人群挤在了后面，眼睛只能看见缝隙之中沈锏的几片衣角。 一瞬间，林垣觉得有些陌生。 不论是眼前的情景，还是沈锏凌冽的神色，都让他觉得恍惚。 待在木屋的这几天，差点让他误以为一直是这样。甚至忘记眼前人到底是s级alpha，是执掌沈家的人。 “林垣呢？” 就在林垣发愣的片刻后，一道突兀清透的声音从略显嘈杂环境中传出。 林垣抬起头，看见沈锏已经转过脑袋，目光似乎在寻找他的踪影。 “过来。”沈锏再次重复了一遍，周围的人自然听见了，环境安静下来。 林垣与沈锏的距离也不过三步远，他茫然地定在原地，脚步有些迟疑。 “你好慢。”听到他动静的沈锏，很快地走过来。 融化的雪地上被新脚印覆盖，林垣的胳膊被沈锏拉住，将他拉进人堆里。 “你当个拐杖怎么也偷懒？”沈锏的声音很冷清，呼吸却炙热地浇洒在他的耳畔。 仍然是那副欠打的模样，林垣听着却有几分心安，连带着心脏都猛然跳动了几下。 “沈总。”秘书停顿地提醒了声。 “走。” 一行人走得很快，林垣扶着沈锏走在中间，身后被阳光笼罩的屋子逐渐变远。 林垣上了大型吉普车，三排位置。他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前面是沈锏和那个秘书，两个人在谈事情。 在人员上来后，巨大的声音响起，车辆迅速行驶。地面残留的雪迹被轮子卷飞，冷冽的空气吹了进来。 林垣躲在羽绒服之中，眼睛望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前排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朵，林垣的目光又从外面慢慢挪回了沈锏身上。 秘书拿着一叠纸，估计是给沈锏准备的，但是因为他看不见，只能一张一张念出来。 吉普车开出树林，驶入柏油马路，自此，彻底离开了原本的地方。 车辆最终停靠在飞机旁边，林垣下了车，正准备等会跟着人群一起走。 站在前面的沈锏又一回头，朝他昂了下脑袋。 不用多说，林垣又跟着上前去了。 上了飞机，林垣自觉走到之前的位置上。这次沈锏没有再昂首，只因那边围拢的人实在太多，文件太杂，对林垣来说委实不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飞机修整了片刻，就传来马上起飞的广播。 片刻后飞机腾空而起，林垣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从屋子出来后的情绪悄然流出。 c市到京都，两个小时的车程。车上的空姐低着身子问，他是否需要食物。 林垣看了眼各司其职的其他人，摇摇头拒绝。 “给他拿一些餐食，不用太多。” 一道清楚的声音再次横空而出，硬生生打破了机舱内的平静。 机舱里的其他人停下手里的活计，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在沈锏对面的助理最为震惊，双眸都睁大地瞧着他。 林垣看了眼无知无觉地沈锏，侧过头不去看他们。 沈锏似乎总是这样，从不在意自己的话可能会对人造成多少影响。 简单吃完，林垣闭上眼，耳朵听着左边传来的声音。 “股东们......风险......股票......” “沈二总那边......老宅......” 对话断断续续地传入林垣的耳中，他竖起耳朵去听，却听不大懂，迷迷糊糊间竟然催生了几分睡意。 “沈总，那间屋子需要保存吗？” 林垣在入睡前听见助理问了句，沈锏隔了几瞬很快回答。 “留着做什么？” 林垣残存的清醒倏然坠落，他坠入黑暗之中，莫名觉得有一丝心安。 这是正常的结果。 沈锏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他的做法。 他安慰自己，却又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大概是还不太适应长时间飞行。 再度醒来，是沈锏的助理喊起他的。 “林先生，沈总已经先下去应付媒体了，他让我带您走另一边。” 林垣眨眨眼，反应了会起身，点点头。跟着助理下了飞机，守在楼梯下的保镖霎时围拢过来。 林垣吓了一跳，身边的助理立刻解释。 “林先生，沈总正在接受采访，外面有许多记者正在蹲守消息。沈总吩咐我们，要把你安全带回去。” 林垣跟随助理走向贵宾通道，刚走到通道门口，正要出去往门口停的商务车上时。旁边忽然冲出好多个人，手里举着话筒和闪光灯，直挺挺地对着他。 保镖瞬时撑起黑色的雨伞挡在他的面前，其余人在面前伸长手臂为他开道。 “林先生，可以问问你和沈总消失的那些天去了哪里吗？” “林先生，是你救了沈总吗？” “林先生，可以说两句吗？” ...... 急躁的言语穿插进入，林垣被保镖护送进去，助理在旁边冷冷出声。 “无可奉告。” “请让开。” 林垣被塞进了车内，‘噔’地一声，车门关闭。所有的一切都被挡在外面，围拢的人被保镖盖住。 “林先生，没受伤吧？”助理松了口气问。 “没有。”林垣收回目光说。 车缓缓移动，路过最大的出口，恰巧红灯，车辆停下，他看见被人堆里围着的沈锏。 沈锏身着紧身西服，身姿挺拔。带着黑色墨镜，淡色的唇瓣上下闭合，表情严肃像是在开什么新闻发布会。举手投足之间，十分自然，一点也看不出他失明。 “沈二总之前放出消息，说沈总在c市遇难身亡。当时持剑的股票动荡，沈家也混乱一片。” “这次沈总回来，记者闻着味就上来了。如果不见他们，怕是无时无刻都要被盯着。” 林垣又点点头，看向沈锏的目光里无端地带上了几分艳羡。 沈锏似乎都是这副样子，对任何事情发生都不会让他变脸色。不管是难耐的糟糕环境，还是被人当猴子看的记者会。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一直看向前方的沈锏忽得偏过脑袋看向他这边。 尽管知道沈锏看不见，林垣的心脏还是不可控地颤抖了几下。 绿灯亮，车辆启动。林垣的视线瞬时移动，很快那群人被车抛下。 助理把林垣送回了家，阿姨已经在屋内打扫好，饭也弄好放在餐桌上。 “林先生，沈总近几天应当不会回来。这些日子您最好不好出门，出门最好带上保镖，会有人守在门口，您不必担心。” 林垣说了句好，助理便关上门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林垣呼出一口气，饥肠辘辘的胃部像是忽然醒了，痉挛几瞬让他面色一皱。 桌上的饭菜的烟气缓缓飘向上空，吸入他的脾胃。他走到餐桌边坐下，都是他喜欢的菜。 林垣从来不亏待自己，很快举起筷子吃饱喝足。 之后也确实如助理说得那样，林垣好几天没有看见沈锏，也没有沈锏的电话。 第18章 电视机上倒是常有他的消息，他的脸被放大在屏幕上，仍然带着眼镜，却掩盖不住刺眼的锋芒。 沈氏集团的资产遍布全市，持剑又是第一批智脑制作者。沈锏失踪再出现，网络的讨论度很高，连他这个不常玩手机的人都看见过好几次。 再次收到去见沈锏的消息，还是老宅的管家突然造访。 “不用紧张林先生。”段伯笑起来，脸上的褶皱团在一起，看着冷冰冰。 “沈老先生担心你，托我来问问从c市回来后，最近如何？” “你知道的，沈老先生很关注沈少爷，您又刚从......那出来，在照顾少爷上怕有时也不够仔细。” 那几条堆叠的褶皱又开始上扬，那双浑浊的眸里充斥着精光。 林垣再傻也听明白了眼前人的潜台词，无非就是想让他交代一下，在消失的日子他们两个怎么了？沈锏怎么会失明？ 以及，沈锏回来的这些天，他作为‘药’的身份，似乎没有到位。 眼前人不断提醒他的身份，一个下等民，不过是因为一个契机飞上枝头，不要徒生妄想。 工具就是工具，得为老板分忧。 林垣的眼睫盖住眸子，停顿了几瞬，抬头扯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对上那冰冷、审视的眼睛，道：“我明白的，段伯。” 林垣双手交叠，交代了他和沈锏从翻车后的所有事情。 当然，有些会造成误会的细枝末节，他在心底跟着叙述悄悄抹去。 送走了段伯，林垣起身走到厨房，冰箱里有阿姨放的食材。听说都是当天空运过来，新鲜非常。 在c市，他当然也做饭，但与此刻的机械动作似乎不太相同。 林垣搅动着鸡汤，看见冰凉的光线随意鞭挞着冒烟的橙黄，许是烟雾太浓，他觉得眼睫有些不适。 收拾好东西，林垣提着保温壶走下楼。楼下的车辆已经停好，看见他来打开车门，一点也不惊讶。 车辆缓慢行驶，周遭光景迅速后撤。 “林先生，麻烦给我们检查一下。”守在门口的保镖伸出手，接过林垣手中的保温壶，取出一点检查。 轻飘飘的检查，却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搜完身走进门，林垣看见沈锏躺在床上，眼睛闭上，平稳的呼吸看上去已经熟睡。 林垣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沈锏，明明在家的时候还有些念着，可这么一看。 总觉得陌生了不少。 他上前走了几步，正预备看清一些沈锏。 谁知那人就像感应一般，很快睁开眼，目光飘忽地看向一侧，语气倒是很熟稔的刻薄。 “你怎么到这了？” 第15章 林垣不知道沈锏是不是觉得，这里并不像是他能进来的地方。 这间独立病房里没有混杂的味道，阳光从大窗户里透进来，将屋内精美的一切染上温馨的光芒。 鼻尖没有浓郁的消毒水味，反倒是淡淡的果香气，闻着着实不太像医院的病房。 林垣从前就明白他们两者的差异，只不过在此刻再一次被贴面。 “你走了？”沈锏突然开口，身体坐直，唇角霎时拉平。 林垣一看沈锏的脸色就知道他不高兴，忙发出点声音，端着鸡汤往前去。 “段伯告诉我你在这的。”他出声道，随后把保温壶的盖子打开，“他说你还在治疗，我给你熬了鸡汤。” 闻言沈锏嘴角略微上扬了些，环着手臂道：“段伯让你来你就来，你是他的奴才？” 林垣拿起勺子搅动着鸡汤，喷香的味道四散。听到沈锏这话，林垣没有反驳，只是默默腹诽。 我是你奴才还差不多。 “段伯说你腺体亏空，最近好些了吗？”林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 一问到这个问题，沈锏顿时没了声音。眉毛蹙起来，看上去又不太高兴。 林垣察言观色能力极佳，当即换了个换题，小心翼翼道：“眼睛，医生怎么说？” 沈锏不自在地往后靠靠，“瞎不了。” “你话真多，不会是鸡汤很难喝吧？” 林垣动作一顿，捏着勺子没好气地咬了下牙，却也不敢顶嘴，忙拿起汤勺和壶递过去。 “沈总，我试过味，应该还可以。” 沈锏端过去，拿勺子喝了口。味道确实不错，鲜得很，却还说。 “一般。” 沈锏连喝了两口，忽然问：“你也算救了我一命，有什么想要的吗？” 林垣抬起头，看向沈锏，脑海里闪过想法，刚准备开口，却见沈锏‘了然’似得说。 “不要说想我怎么样，我不吃这套。” 林垣张开的嘴合起来，沈锏的面上明显地愉悦。 他只好跟着奉承，“沈总，想要你眼睛好起来。” 沈锏果然唇角微弯，嗤了声，“阿谀奉承。” 林垣：…… 保温壶见底，林垣收拾好鸡汤，准备在旁边的洗手间清理一下，门外忽然传来好几道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 是宴会上的其中一个人，手上都提着东西，东西很完整，看样子并没有人搜查。 林垣收回了视线，朝他礼貌地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呦，这是整什么侍疾的新情趣？”周梧瞥了眼关上的门，取笑道。 “滚。”沈锏懒得理人，又恢复了那副呛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周梧见他不吭声，把果篮放下，打开包装袋，扒拉着里面的水果，挑出个梨来。 “那两个人都忙着，只有我来探病，你知足吧你。我真走了，就留你一个孤家寡人在这？” 他简单擦拭两下，吃了口含糊道，“对了，你这眼睛咋样了？不会真瞎了吧？” 沈锏被他啃梨的声音吵得蹙起眉头，“托你吉言，瞎了会通知你们的。” “你......”周梧被噎了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颇有些无语道，“那还好，不然喜欢你的那群omega不得心疼死？” “吃完就出去。”沈锏不乐意听这些。 “别啊，我可是背负组织任务来的。”周梧咬着梨子，“你那二叔最近蹦跶得挺欢啊，这是打定主意没有证据，知道你不会拿他怎么样？” “我家这边他都联系上了，看来花了不少功夫。” 沈锏闻言面色平淡，话却霸道得很。 “他要是真能蹦跶起来，我拱手让位。” 周梧摇摇头，似乎不赞成沈锏对其赶尽杀绝，“你这么狠，不怕老头子收回成命？” “老头说不定挺乐意，他们家不都一脉相传地冷心冷肺？” 涉及到上一辈的事情，周梧也不好说什么。他是知道的，沈锏是十几岁才被接回本家，之前一直都在外面待着。 若不是本家那位不成了，眼前这位怕是也不能进家门。 “不说这个，说得身上起鸡皮疙瘩。”周梧丢掉梨核，揶揄道，“对了，你和你家那位怎么样？” “冰天雪地，二人世界，你侬我侬？” 沈锏看白痴一般看向周梧，“零下二十度，侬成冰棍？” “那你怎么对他这么好？”周梧可不信一点也没发生，他可是见识到了刚才两人的氛围，不说看对眼了，起码比之前有了很多进展。 “他救了我命。”沈锏不欲多说，简单明了说完。 “所以你准备......以身相许？” 沈锏没考虑过这个选项，不过是觉得林垣有些可怜，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比别人多几分份量。 “你要是有空，不如帮我找找资金账户。”沈锏冷冷开口。 “嘿！你急了！”周梧才不想去看那些数据呢！ 沈锏实在不想再看周梧上蹿下跳，便道：“不过是一个下层区的omega，给他几分好处回报罢了。” 平静带着沉闷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林垣抱着洗干净的保温壶站在门口。 意料之内的回答。 林垣从玻璃里看了眼里面，开始想周梧什么时候能帮他提一提待遇，那些好处到底是什么？ 沈锏怎么刚才不说？ 早知道他就告诉沈锏，自己想去看妈妈了。 林垣扣了下指腹，转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 这屋子的隔音真差，还以为高级病房隔音很好呢。 林垣在门口等到手中的水珠变干，屋子里的周梧才出来。 见人出来了，林垣走进去。 沈锏靠在枕头上，侧头过来。 “你出去迷路了？” 林垣没回他这句话，只是放好东西走到沈锏身侧，温声道：“医生说你的腺体需要信息素的刺激，什么时候比较好？” 沈锏闻言不由侧目，“医生这么和你说的？” “嗯。”林垣等人的时候，那人看见他顺嘴和他说了两句。 “你们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对腺体来说是最好的良药。 照理说s级alpha腺体不会透支，但他似乎进行过高浓度的释放，如果不尽早得到治疗，对他的腺体有持续性伤害。” 第19章 “你知道信息素刺激要做什么吗？”沈锏问了句。 “......知道。”林垣碰了碰袋子里的硬卡纸，面色不由一红。 沈锏听他说，却不见高兴。 “这种刺激对我来说自然是好的，但是他有没有和你说......”沈锏顿了下，道，“你的腺体肯定会因为扛住啃咬，造成损伤，以后你每次释放信息素的时候，都会伴随着疼痛。” 林垣自然没听到那人说这个，不过那又何妨？ 腺体只不过在他这待上几年，熬过去之后摘了就是。 “没关系。”林垣抢在沈锏说下一句话时候说出，“沈家雇佣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帮助你。” “现在你的腺体受伤，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随着林垣的话，沈锏的嘴角一点点拉直。 在林垣把话说话之后，沈锏丢下这句话。 “你还真是敬业。” 林垣觉得莫名其妙，他和沈家是雇佣关系，他敬业沈锏不应该高兴吗？ 但看样子，这人好像非常生气。 林垣撇撇嘴算了，想他又不是第一次摸不清沈锏心里想什么了。 “只是，我现在对你没兴趣。”沈锏闭上眼，将人赶出去。 “出去，别打扰我休息。” 林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沈锏已经闭上的眼睛，也不好再说话。 门重新被关上，睡着的沈锏睁开眼，抬手拿过柜子边的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怎么了，沈少爷，哪里不舒服？”流里流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沈锏蹙着眉打断对面人的话头，冷冷警告道，“不要随便和我的人说话。” 电话那头人似乎一点也不怕，笑着说，“这么护着呢？” “少发疯。”沈锏眉眼压得极低，“你爸的事情我不找你，是因为你没参与进来。” “哥，我什么也没干呢。”沈括叹了口气，“到底谁是你的弟弟啊？” 沈锏呵了声，怒道：“我可没有一个亏空我一亿三百万的弟弟。” “......”沈括霎时哑口无言，不敢再和沈锏闹腾，低低地说，“不只是我，爷爷今天也问我你的情况了。” “那个方法是最快的，况且他不是也愿意吗？” 沈锏不欲和他们谈论林垣的事情，“那边我会解决，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说完，沈锏挂断电话。 林垣关上门后，在门口的长椅后坐了一会。 “林先生？你也在这？”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在耳边。 林垣抬起头，看见陈耳坐在轮椅上，手上挂着石膏，惊喜地看向他。 “陈助理？你怎么这样了？”林垣看他这样，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 “车侧翻压到腿了。”陈耳微微笑道。 林垣看了眼被包裹的双腿，后怕地点点头。 “听说您救了沈总，在失联的时候也是您照顾的他。” 不可避免再次提到那件事，林垣再听到时，感觉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没有那么夸张。”林垣摆摆手，“只是尽我的责任。” “那也很了不起了。”陈耳笑道，“沈总面冷心热，这次之后肯定把您纳入他的麾下了。” 林垣想到了飞机上的情形，但又迅速摇头。 沈锏也许确实是面冷心热，这是对于那群很早就追随他的人来说。 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一点小甜头打发掉的下层区omega。 第16章 林垣看陈耳推门进去，见他没动，转头问他。 “林先生，不进来吗？” 林垣摇摇头，陈耳看了眼里面的人明白过来，不再劝说。 他坐在外面，头搁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了会，直到被一道视线给弄醒。 “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眼前人笑着道歉，但眼底全是打量，看不出任何歉意。 林垣眨着眼看着眼前人，认出这是今天告知他信息素刺激的医生，面上的乖觉便淡了三分。 他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对于不喜欢的人，很难保持笑脸。 沈括看着如此快的变脸速度，讶然道，“我来仔细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短短一个月迷倒了我哥？” “这才多一会，就护着跟什么一样。” 哥？ 林垣认真盯着沈括看了几眼，才从眉眼之间看出几分相似。 “你是沈总的……弟弟？” “当然，千真万确。”沈括一副“没见识过吧，乡巴佬”的表情看向林垣，又仔仔细细将林垣打量了个全。 还是没找到这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他哥特意打个电话过来。 “差点没认出来，你们长得不太像，沈总更alpha一些。” “我们表兄弟当然不……”沈括的话忽然停住，“你什么意思？” 林垣弯了弯唇，一双圆眼透着清澈，“夸你呢，沈院长。” 沈括长得白皙，皮肉并不挺阔，一双桃花眼晕着水光让人瞧着多情。 小时候不少人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却没想最后成了alpha，为此还有不少人感到惋惜，甚至还有alpha和他说，他不介意aa恋。 沈括最听不得人说他的相貌像omega，这跟直接说他不是男的一样，侮辱性极强。 偏是眼前人似乎毫不察觉，眼睛仍然睁着，像是认真的夸赞。 沈括一口气在胸口，滚来滚去，快要憋死。 他静静地盯着林垣看了几秒，随后嗤了声。他算明白了，谁和沈锏混久了，那张嘴都能成刀子精。 “不愧是他的人。”沈括还想来见识一下这个人到底哪里好，现在无语了，不由地拍了两下手。 “小沈总。”病房的门忽得被打开，陈耳从里面出来，打断了两个人的针锋相对。 沈括看着陈耳扬起的嘴角，明白了里面人的意思，撇了下嘴到底不敢反抗。 他偷偷摸摸出现在这，已经把人惹恼了。 他可太知道沈锏到底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自己看在眼里的人就跟眼珠子一样，其他的人就都是鱼目。 沈括离开，陈耳便关上门，推着轮椅来林垣身边。 “林先生。”陈耳看过来，林垣立刻坐过去些，睁着眼睛看向他。 “小沈总他不是个好人。”陈耳咳了声嘱咐林垣，“你以后看见他就跑，他那心眼跟草莓粒一样。” “在外创业输了个精光，又把沈家两间子公司干倒闭了，才被沈家赶来这里当个闲职。” “若不是看他是弟弟，沈总连这个位置都不想给他。” 陈耳三言两语简单概括了沈括的生平，似乎怕林垣被这人带坏，连连说了几次。 而林垣在听见沈括的光荣破产事迹后，双眸倏然睁大，并决定他一定要好好听陈助理的，离沈括远点。 他可不想被沈括染上，干一行倒一行的事业运啊！ “我知道的陈助理，你放心。”林垣狂点了好几下脑袋，认真道。 放心吧，我一定离这种职业黑洞远一点！ 陈耳看林垣这么听话，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下，眼睛飘了眼半阖的门。 “那林先生我先走了。”陈耳浅笑道，“里面没人在，林先生可以进去了。” “沈总眼睛不适，还是得留人。” 说着陈耳推开门，朝他昂首。 林垣撇了眼里面躺下的人，不好当着陈耳的面抛弃老板，只好对着陈耳弯了弯唇，走了进去。 轻轻关上门，林垣蹑手蹑脚地走到一边的看护沙发上，慢吞吞准备坐下。 “你进来干吗？你不是都物色好下一任雇主了吗？” 突然响起的锋利语言划破了寂静，吓得林垣立刻站得笔直。 什么跟什么？ 林垣皱巴张脸看着沈锏，他刚才那张嘴巴说什么了？他怎么没听懂？ 林垣没有回话，空气凝固了几瞬。 “呵。”沈锏忍不住冷嗤了声，“你那眼光，真差劲。” 林垣听到这个，忽然反应过来，沈锏应当是在说沈括。 “......” 林垣沉默了会，实在不知道从哪个方面去解释。 而沈锏似乎认定了他已经另找老板，对他不是忽然一嗤，就是转过头去不看他，好似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极为冷漠。 虽然沈锏根本看不见他在哪。 林垣经历了几天这样后，恍惚间发现沈锏这是在和他冷战。 沈锏的冷战看起来很明显，显然是对于下属另聘高枝的愤怒。 林垣的眼色极好，短短五天就已经破案。 对于他这种三年的长工来说，老板的不信任简直是他职业倒塌的加速键！ 人一旦发现错误，就不能坐以待毙，林垣决定主动出击。 但......如何挽回一个黑心老板的心，这是一个严酷的问题。 好在，陈助理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来过好几趟病房，听闻他的苦恼后，为他提出几点宝贵意见。 第20章 “沈总不喜欢见异思迁的人，他喜欢忠诚的下属。如果林先生能表达自己的忠诚，沈总一定会消气的。” 林垣闻言点头认可，封为圭臬。 晚上，巡房的医生和已经离开，除非有人按铃不会有其他人再进来这个房间。 这是绝佳的时机！ 林垣锁上门，慢慢走到沈锏的床边。 沈锏正侧躺在床上，脸对着窗户那边，背影看起来极为宽阔，像是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高山。 他紧张地动了动手指，往前走了几步，心脏怦怦跳，唇间都变得干燥。 “沈总，您睡了吗？”林垣舔湿了唇瓣，又往前走了几步，膝盖靠着病床的边，温声叫道。 侧睡的人并没有回应，但林垣知道他没有睡，看来是单纯不想理他。 “沈总，我没有想另寻高枝。只是沈院长说他是您弟弟，硬要和我说话，我总不能不吭声吧？” “而且，陈助理已经和我说了沈院长的情况，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抛弃您这么好的人，去找一个不好的人呢？” 林垣从没讲过这么奉承的话，一时脸还有点红。说完看沈锏还没反应，他不得不加大剂量。 “沈总一表人才，又是稀有的s级的alpha，比沈院长不知厉害多少。再说了，您不靠沈氏还创造了‘持剑’，沈院长亏空了那么多，还得靠您支持才有饭吃。” “怎么能和您比较呢？” 林垣说着开始昧良心，“在我心里，您是最好的。” 他含着羞耻说完，看沈锏还未转身，又开始头脑风暴准备在夸点什么。 “油嘴滑舌，满嘴谎言。”沈锏忽然坐起身来，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林垣低下头正巧错过沈锏嘴角的扬起，还觉得果然假话是躲不过去沈锏的眼睛的。 “不过......也算实话。”沈锏靠在枕头上，颇为认可道。 林垣的脑袋就如同向日葵粗长的茎一般，碰上太阳，‘唰’地一下抬起头。 两颗圆眼撑开，长长地黑睫扇动，茫然又震惊。 这一招竟然真的管用？ “能想通说明你不笨。”沈锏双手环抱在胸口，透露着一股‘你总算开窍’的眼神。 我当然不笨。 林垣默默顶嘴，心中千恩万谢陈助理。 “不过，你这么想帮我？”沈锏又突然出声，打断了林垣的思绪。 “......嗯！”林垣回过神来，迟疑了几秒点点头。 现在就是考验忠诚度的时候了！ “其实还有个办法。”沈锏说，“就是有点慢。” “没关系的沈总，我都可以。”林垣迫不及待地接上话头。 “你知道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引导，可以通过哪些途经吗？” “标记？”林垣歪着脑袋说，老实说生理课他忙着打工呢，没上过几节。 “不是。”沈锏淡淡道，“第一是标记，其次是亲吻和□□。” 林垣眨了眨眼，问：“□□？” 沈锏沉默了几瞬，又拿着他看不懂的眼神说，“亲吻是oa之间的安抚方法，□□现在不行。” “哦。”林垣低低地应了一声，嘟囔道，他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沈锏漫不经心地说，“毕竟你也打算另攀高枝了。” 林垣哪能料到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刚才只不过给他了一个选项，现在就说戳心窝子的话！ 什么另攀高枝？他刚才的奉承话白说了？ 林垣气鼓鼓，直接弯下腰冲下去往沈锏嘴巴上亲。 林垣的亲吻十分没有章法，只知道鼓着嘴在唇瓣上轻啄，不然就伸着舌头乱转。 跟小猫舔水一样。 沈锏被他弄得下巴痒，按住他的脑袋把人扒开，单手捏住他的下颚，皱着眉道，“错了。” “嗯？” “伸出舌头来，小猫才这么亲。” 林垣咬了下唇，眼睫轻闪几下，忍着羞赧把舌头伸出来。 沈锏的手指触碰到温热湿软的舌尖，久违的笑意终于涌出。 “亲吻要伸舌头，不知道？”沈锏轻笑了声，手掌顺着他的脸颊抚在林垣的后脑勺，像是鼓励。 林垣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灼热，明明沈锏并不能看见他的样子，但他还是有一种被凝视的感觉。 喉结轻滚动几下，林垣顺着沈锏的鼓舞，又往前探去。 “低俗。”沈锏轻骂了声，察觉到唇瓣的凉意，后撤了一步。 “你......”林垣被这倒打一耙惊得往后退，但下一秒，盖在后脑勺的手掌便倏然带着他往前。 颤巍巍的舌尖最终被同类吞噬，林垣‘呜’地一声，站直的双腿也被带的软了，受不住似得单膝跪在了床榻上，手掌撑在沈锏的两边。 鼻息间满是双方的味道，林垣也第一次发现亲吻原来也是有声音。 暖黄的光线浇洒在两人的身上，跪着的人终究被吞噬，滑倒在床榻上。 直到林垣嘴唇发麻，脑袋沉闷，沈锏才放过他。 林垣压在沈锏的身上穿着粗气，好似久旱的鱼儿接触到了水，恨不得一口气吸光。 呼吸渐渐平稳，沈锏拍了拍胸口的人，缓缓道： “明天去上学吧。 ” 第17章 “上学？！”林垣朦胧的脑子被这句话淋醒了，当即坐起身来。 “嗯。”沈锏的手掌顺着林垣起伏的后背往下落，“你不想去上学？” “想啊。”林垣乍一听到上学的消息，心脏不免怦怦跳，连放在后背的手掌都没有察觉到。 “那你明天和陈耳去报名。” “这么急？”林垣睁大眼睛，坐直了身子，“可是我还没考入学试呢！” “......你想自己考？”沈锏顿了一瞬，忽然想起来，陈耳和他说过，林垣想自己考进去。 “不然呢？”林垣不知道沈锏的潜台词，还以为让自己区别的学校。 “陈助理都买好书给我了，还新着呢！而且我都开始读，还有时间呢，为什么不考？” “很难。”沈锏也不是什么不闻窗外事的好读书生，自然知道科琳娜大学录取条件十分严苛。 便是他当时，也是推了许多事物，专心研究了两周才去应试。 “那我也要去。”林垣语气颇为平淡，完全不知道这句话对于放在外面会被如何嘲笑，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话时，看起来十分有英雄意气。 沈锏落在林垣背后的手掌微拢，掌心下热温热的躯体蓬勃跳动，一如眼前人。看着十分柔弱似得，实际上就像墙角的小草，执着地生长。 他早该知道的，眼前人就是这样的，不会向外寻求捷径。 沈锏心动了动，又拉过林垣的脖颈，让人凑近些，“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从现在开始，你还来得及。” 他看着眼前白净的一张小脸，带着几乎引诱的口吻道，“前提是，我教你。” 林垣顺着蛊惑的言语看向他的眼睛，片刻后像是坠入了织成的网里，问，“怎么才能教？” 沈锏瞧着林垣迷蒙的神色，勾唇淡淡一笑。从见面开始，他便知道林垣似乎对他的皮相十分满意。 他向来无所不用其极，这点色相就能换来东西，何乐而不为？ “我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你帮我治疗，我自然也可以帮你辅导功课，担保你考上科琳娜。”沈锏观察着林垣的神色。 “你应该知道我是第一名入学和毕业的吧？能被我辅导功课的，迄今为止除了你，还没人有这个荣幸。” 林垣看向沈锏深邃的眉眼，不可避免被他的话吸引而去。 他知道科琳娜大学难度系数极大，像他这种半路出家，高中知识都记不住多少的人，想一个月上岸，简直痴人说梦。 而沈锏就是那条捷径，捷径上充满了芬芳艳丽的花朵，香味扑鼻。可林垣也明白，这条路上的花都有毒，更像是猎人引诱猎物进入的陷阱前，布置的美味蟹黄堡。 但...... 林垣艰难地动着脑子，他本来就是要帮助沈锏治疗的，这是他作为‘药’的用途。这么算的话，怎么看都是他赚了！ 能赚沈锏的钱很难，林垣不免有些兴奋。 几瞬后，他他还是没骨气地张开口。 “成交。”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沈锏的笑容扩大，直接一锤定音，“明天就让助理送书来。” 翌日清晨，林垣在陪床上醒来。一睁眼，面前的桌子上被堆放着好几摞书册，看书籍的名字便知道是他的专业书。 林垣睁着眼睛看了好几秒，随后立刻闭上。 任谁再爱学习，也没办法做到一睁眼就看见一堆书吧？ 还让不让人活了？ “醒了？醒了就起来。” 沈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林垣的眼珠动了动，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到底不敢让沈锏多等，林垣认命地坐起身来。 第21章 “去洗漱，有人去打饭了，吃完开始吧。”沈锏看向他这边，眼神中多了几分亮色。 刹那间，林垣猛然一震，急得走上前了几步，“你看得见了？” 沈锏从朦胧的光影之中瞧见一个人冲上来，看不清面色却能感觉到明显的惊喜。 他很担心自己。 沈锏漫不经心想，却不以为然，只是再次肯定这人喜欢自己的想法。 “没，只是看得见一点光影。” “那也很厉害了！”林垣紧紧盯着沈锏的眼睛看了看，以前他在下层区见过摔到脑袋看不见的人，看了许多医生都不见好。 在这里，沈锏就回来了几天，就能看见了。 神医！ 沈锏不知道这厉害在哪，但听见林垣的语气，不免觉得眼前人实在太会勾引人。 哪里像是omega。 一点也不矜持。 “没见识。”沈锏拨开他的企图上前摸摸的手掌，嗤了声。 “......”林垣刚还想问问他咋样的话，兀然吞了下去。 糟心的资本家！ 就他张嘴了不成？ 有本事他来下层区看看？ “你咕噜咕噜什么呢？快去吃饭，马上来学习，不准偷懒。”沈锏听着眼前嘴巴嘀嘀咕咕，跟开水壶声音一样，吵死了。 有话不说，净干些引人注意的事情。 “......哦。”林垣瘪瘪嘴，走到一边的饭桌上，看了眼铺满桌面的早食，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狂吃起来。 现在不吃更待何时？吃完这顿等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他吃吃吃！ 吃得个顶饱，林垣才挪着步子坐到沈锏身边，从一众书本里扒拉了一圈，拿出之前学的那本出来。 “先学基础理论，我让助理找了模件来，到时候我拆给你看。” “哦。”林垣当学生最是听话，沈锏说拿哪本书就拿哪本书。重新抽出一本书后，他递给沈锏，可忽然又想起这人看不见。 “读给我听，哪里不懂就问。”沈锏提前回答他的疑问。 林垣点点头，拿出一支铅笔，对着上面的字开始念起来。 事实证明，林垣前几天学的几页东西，在短短几天内就忘光了，并且连带着字看着都开始头晕了。 这导致...... “你这个也不会？刚才不是讲过吗？”沈锏一边应付医生的检查，一边被气到脑仁疼。 他不明白，一个人看着十分聪明的人怎么在学习上笨成这样？ “你不是故意的吧？”沈锏不由问。 就是故意和他说多说话？ “......不是。”林垣欲哭无泪，这哪能故意啊，这就是根本记不住啊！ 一个小东西那么多固件，还得拆卸。沈锏手又快，看了几遍记是记住了，可下一次碰上不得反应吗？那记得多了，不就忘了吗？ 他要是真故意就好了！ “医院脑科的名医生是谁？等下叫他来一趟这里。”沈锏听见林垣的话，一言难尽地看了眼他人，随后对医生说。 林垣深呼吸一口，闭了闭眼。 可恶！ 被侮辱了。 但是，他竟然无法反驳。 “沈总......”林垣凄凄地叫了声，听起来格外可怜。 沈锏揉了揉绷紧的眉间，一时间闭上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医生护士见状，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这笑声传进林垣的耳朵，霎时羞红了脸，恨不得钻到缝里去。 到底是谁把书写得这么难懂得啊！ 拖出去枪毙！ 统统枪毙！ 林垣在心里放炮毁灭世界，全然没注意到沈锏眼里溢着笑意。 “还有多久能好？” 就在林垣脑袋低得不能再低的时候，沈锏忽然出声打断了这氛围，让房内的全部注意力放在沈锏身上。 林垣不免松了口气。 医生察觉到沈锏的不悦，轻咳了声暗示周围人，敛下笑意认真道，“按照正常的恢复流程，这周之内，不出意外血块能全部被吸收。” “我不喜欢意外。”沈锏蹙着眉道。 医生霎时绷紧神经，点点头承诺道，“我们团队一定竭尽所能。” “希望如此。”沈锏不欲多说，摆摆手让人离开。 医生躬身说好，朝林垣点了下头带着人离开。 林垣转过头看着沈锏，看他平静的面容，压根看不出刚那般冷厉模样。 “看我干什么？”沈锏眯了会，也跟着转过头问。 “......没。”林垣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甚至生出一种刚才突然插进来的话，是为了不让他窘迫的错觉。 “看书，别偷懒。要是我辅导你都没考上，你的工资通通上交。” 刚才的错觉瞬间破灭，林垣咬咬牙。 你看，万恶的资本家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剥削打工人机会的！ 为了他的工资，林垣痛苦地拿起书开始读起来。 大约是实在苦闷的氛围，以至于晚上林垣吃饭都不香了。 导致他吃着吃着开始数里面的饭粒到底有多少？一口需要嚼动几下？ 只要不读书，什么都是好玩的。 林垣尽可能地拖拉时间，奈何他的眼前绝非等闲之辈，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竟然直接让人把饭撤了。 “我家不养仓鼠。”沈锏讽刺道。 林垣被刺得心哽，小心翼翼咽下最后一口饭，默默地又坐了回去。 可怜的林垣，昨晚被美色诱惑成交，今天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从头到尾的长文字，读起来拗口还得理解。 活得还不如个仓鼠！ 第18章 林垣苦读三日，黑眼圈都长出来了，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这个是23号零件，刚你不是刚拆了吗？” 临时测验，林垣第十次回答错误，沈锏恨铁不成纲的话跟豌豆射手一样喷射而出。 “真的很难啊。”林垣受不了得一头撞向床铺，恨不得即可昏迷过去。 “这只是基础。”沈锏咬牙道，“你刚才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听了！”林垣被这些知识点砸得脑壳疼，也管不了眼前是老板还是谁，嗓门都大了起来。 “听了还不会？”沈锏的语气有些讶然。 林垣一口血梗死，不肯再说话。 他们两个人每天都争来争去，来检查的医生都习以为常，甚至很识趣地没有再笑，当个透明人得来去。 所以当总算忙完工作的苏在进来时，感觉到室内萎靡的氛围，还以为沈锏彻底瞎了，林垣在哭坟。 “沈锏，你没事吧？”苏在冲了进来，手上的礼物都没来得及放下。 一坐一趴地两个人被这句叫唤，双双抬起头来。看见苏在这慌不择路的神情，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真的瞎了？我的老天奶啊，得多少人心碎啊！”苏在的声音极大，恨不得当个喇叭告诉全世界。 屋外的赵谦进来，听到苏在咋咋呼呼的声音，茫然一瞬，“刚才医生不是说差不多好了吗？” “你们怎么来了。”沈锏刚才的怒气还没消，苏在又掺和进来，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怎么，不欢迎？”赵谦拍了拍状况外的苏在，“人好着呢，你瞎叫什么呢？” “我看林垣趴在他面前哭，还以为咋了。”苏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明明和沈锏对视了，人没瞎呢！ 沈锏看了眼心虚的林垣，嗤笑了声，“为学习寻死觅活呢。” “啊？” 林垣重新把头垂下去，任由沈锏讽刺完和他们说他要考科琳娜的事情。 “不是？”苏在听完大笑了几声，“这么可爱呢垣垣？” 林垣装死。 “我说你这个教育方式也太落后了，现在孩子哪能关着教啊。得劳逸结合，还得多鼓励！”苏在说着捧起林垣白兮兮的小脸蛋，“你看，跟着你读几天书，脸都瘦了一圈。” “呵。”沈锏冷笑了声道，“你老实和人家说，你胖了几斤。” “五斤......” “怪不得呢，刚才摸起来肉肉的。”苏在取笑道，接着谴责沈锏，“给他休息休息，黑眼圈一大堆，一看就是被折磨了。” “我家山庄开业了，我带他去玩玩。” “真的吗！”林垣睁大眼睛，眼眸里闪着光芒。 “当然了，可怜的垣垣，哥带你走，咱们不跟黑心老师待在一起！” 林垣的眼睛霎时看向沈锏，似乎在寻求他的同意。 沈锏简直要被那两颗大电灯泡给晒出洞来，想到等下的事情，刚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 “早点回来，不然晚上背诵加倍。” 沈锏淡淡吩咐完，林垣满口答应，嗯嗯嗯嗯了好几声，拉着苏在就跑，生怕他等下反悔。 赵谦在一边看着两人的对话，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你这是当爹上瘾了？” 沈锏没理他这话，回过头问。 第22章 “他怎么样了？” 林垣出了医院，和苏在坐车一路往山庄方向走。 “这个山庄里有很多园区，你看看你要去哪一个？”苏在掏出手机拿出地图问。 林垣放大看了好几眼，眼睛都睁大了，里面有游乐场、水族馆、动物园就算了，竟然还有温泉！ “我都可以。” 他都没玩过！ “那我们从水族馆开始，从这里走出去就是游乐场了，”苏在规划好路线。 “可以！” 车辆在水族馆大门口停下，因着是周末，路上大多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在逛。 苏在带着林垣走进去，水族馆很大，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造成，海洋里的许多鱼儿、水母在里面游来游去，看起来极为梦幻。 林垣从未见过海底，更没见过这么多海洋动物，一时间不由看呆。 苏在全程陪在林垣身边，和他讲解这些种类。 “你好厉害啊！”林垣眼睛冒光，苏在竟然能说出这么多，就像化妆一样，只是稍微点几下，他就放光了。 “这算什么。”苏在笑了声，“沈家老宅里就有呢，我家这个和他家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不过他那个水族馆，没人进去过。” 林垣还真不知道这些，不过他和沈锏也不常回老宅，有没有和他也没关系。 他还是专注盯着眼前的这些鱼，慢慢地发现了一条橙色斑纹的小小鱼。 这条鱼看样子不是很聪明，其他鱼都结伴而行，就它一个人掉队，还在和水草做斗争。 “你喜欢这条小丑鱼？”苏在凑上来问。 “嗯。”林垣看着这条笨笨的鱼，点点头。 看起来很平凡，也不聪明，一直被欺负也没有生气，这是条厉害的鱼。 苏在不知道这条指头大的鱼有什么好看的，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后面发了会呆。 走到中途，人群多了起来。林垣光顾着看，苏在也晃悠没盯着人，就这么几个错眼，周围人换了一波。 再回去找人时，就发现人不见了。 林垣慌了瞬，在同时丢的人也不止他，还有一个站在旁边握着棒棒糖哭的小孩。 周围人都在观赏，一时还没人发现丢了小孩。 林垣走过去蹲下身，“小朋友，怎么了？” 被人理会，小孩的哭声骤然停下，吸了吸鼻子，有些戒备地看着眼前人。 但终究抵不过和家人分开的恐惧，他慢慢说，“哥哥，我的爸爸妈妈走丢了。” 这话说得。 林垣笑了下，学着他说话，拍拍手示意他上来，“我的朋友也走丢了，我们一起去找找好吗？” 小朋友嗯了声，张开双手抱着林垣的脖子。 林垣在周围喊了几声，但没有人回应。两个人只能随着人流往前，他水族馆外面是游乐场，小孩更多。 刚才在车上他只看了游玩的地方，并没有看清执勤地点，所以两人只能在偌大的游乐场里寻找工作人员。 “想不想吃冰糖葫芦？”林垣抱着人四处张望，看小孩盯着旁边的冰糖葫芦摊子看了好几眼，问。 “嗯！” 林垣笑了下，抱着人往摊位走。他没有带手机的习惯，身上都揣着钱币。 糖葫芦比下层区贵很多，一串四元，三串十元。 林垣肉疼得买了三根糖葫芦，想着分给苏在一根。 两人往前走了会，总算看见了一个巡逻的工作人员。 林垣急忙上前，和人沟通了。工作人员看了眼小孩，将人带到广播室。 广播声很快传出去，他们只需要在这里等人就行。 林垣和小孩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各拿一根糖葫芦吃起来。 他是成年人，还不担心不能回去。首要任务得把这个小孩送回去，林垣摸了把孩子的脑袋。 大概过了几分钟，门厅那出现了一对夫妇。 “爸爸妈妈！”小孩眼睛一亮，唰地一下跑过去。 “橙子！”女人抱起孩子，小孩哇得一下就哭了，糖葫芦都在抖。 男人擦了下眼泪，轻拍了孩子的屁股教育几句，就见小孩伸着指头指向他。 男人很快走上来，热情地伸出手握住他，“谢谢你了小兄弟，这孩子淘气走丢了，把我们吓得不轻。” “多亏你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没事。”林垣摆摆手，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也会帮忙的。 “还是要谢谢你。”男人真诚说完问，“小兄弟一个人来的？要不要搭我们的车回去？现在封园了，怕是一下打不到车。” “封园？” “是啊，好像是丢了人，现在到处都是保镖呢。园区工作人员在驱散人群，很快大家就都要走了。” “啊？”林垣没想到这么快就封了，苏在也没和他说啊。 “丢了谁啊？这么大阵仗？”林垣奇怪。 “谁知道呢，现在有钱人多，丢个人跟丢了炸弹一样。”男人笑道。 林垣也跟着笑，稍后说，“我等下要去找朋友，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男人还想挽留，但见对方坚定，再三言谢后带着家人离开。 林垣咬了口糖葫芦，走到广播室，刚准备让人帮他广播一下。 谁知外面忽然冲进来好几个保镖，目光严肃看着他。 “您是林先生吗？” 林垣顿了下，“怎么？” “沈总在找您。” 保镖说完，引着林垣出去，说明了情况。 原来是他走丢之后，苏在吓得双目无神直接给沈锏打了电话，沈锏直接派人来找他。 “......” 原来刚才那个人是他自己。 林垣听保镖的语气，知道沈锏这是生气了。 回去的一路他都没说话，手中的包装完好的糖葫芦握在手里。 苏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看样子也是去躲难了。 林垣担惊受怕一路，保镖护送到他在病房门口悄然离开。 他深呼吸几下，就要推开门，里面一道声音打破了安静。 “逆子逆子！你这是要把家里人赶尽杀绝不成？”年老的声音刺破空间，传出来。 “你一个私生子，当时是我做主把你接出来，让你做了沈家的决策人。” “你二叔一时听了谗言，做错了事情。你不也报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私生子？ 林垣握在把手上的手掌骤然一紧，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要休息了，你来就为了讲这些，回家去吧。”沈锏的声音冰冷，透着毫不在意。 “你！” 老人气极，一时说不出话，半晌后喘着粗气道。 “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我等着。” 老人气得摔了东西，脚步声朝着门口来，一开门见林垣站在门口，步子分毫没停。 看样子，把他当空气了。 林垣后脊背吓得紧绷，望着里面，正巧对上沈锏的眼睛。 沈锏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躺着，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淡，眉眼间挂着不见底的冰霜，唇角直直得往下坠。 莫名其妙得，林垣无端看出几分落寞。 也是刹那间，他脑袋一抽，伸出手举着那根有些融化的糖葫芦，说： “沈总，要吃糖葫芦吗？” 第19章 这一声说得极为突兀，在这个寂静异常的房间显得格外聒噪。 沈锏侧目看去，林垣穿着最简单的衣服，脑袋上的碎发因着汗珠贴在脸颊，两只圆眼更加雪亮。 更像小猫了。 而手中的那根糖葫芦，就是出门玩耍带回来的战利品。 “很好吃的。”小猫喵喵几声，一定要主人认可他的捕食能力。 无端的，沈锏繁杂的心情忽然松散了些，心底不由动了动。 “拿来。给你发那么多工资，总算有点回报。”沈锏昂首道，似是一点也不在意。 “这是拿我以前的钱买的。” 你的钱我都存起来了呢。 “怎么，太多用不到？” 林垣听见这话急忙刹车，也不敢说自己存钱干嘛，只能干嚎，“当然不是，我有用的！” 沈锏也不是真的过问林垣用这钱来做什么，既然给了他从不多问。 况且，林垣一个穷人突然拿那么多钱，肯定都存在银行，还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成？ 沈锏撕开外面包裹的塑料袋子，咬下一颗冰糖葫芦，酸涩的口感席卷舌尖。 他酸得眯了下眼，就见林垣脸上凄凄，看上去比他还不高兴。 沈锏嚼着山楂，看他一脸不高兴，以为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 “听见了？” “没，没听见！”林垣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说道。 他又不是傻子，要是说听见了，万一沈锏杀人灭口怎么办？ 沈锏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来沈家的时候，做过体检没？” 第23章 “......做过啊，很健康呢！”林垣没想到话题一下拐这么大，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那你年纪轻轻，耳朵不好？” “......”林垣算是明白了，沈锏这是铁定想杀他灭口。 这种秘辛别人都避之不及，他这么油滑都说没听见，沈锏竟然还要挑开。 没眼力见！ 林垣气鼓鼓，沈锏倒是一点也没意识到。 “听见了就听见了。”沈锏往后靠去，“我又不是皇帝，听了就要砍你的头。” 难道不是吗？ 林垣幽怨地看了眼沈锏。 接收到信号的人轻笑了下，“这个事情谁不知道？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我又不心虚，沈家心虚才是。” 沈锏又咬下一颗糖葫芦，“我来沈家，不劳辛苦带他们赚了多少？” “他们环游世界，我伏案开会，谁心虚还不知道。” 林垣想到了老宅那个孩童的话，怪不得沈锏这么讨厌不干活就拿钱的人，合着对比实在太明显了。 不过他自己代入了一下沈锏的角色，感觉也能理解沈锏的心情。 换谁，谁都不高兴。 不过，刚才沈老爷子那么生气，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但他也没问，安静得坐在一边。 沈锏吃完糖葫芦，把签子递给他，评价道，“这个有点酸，下次别买了。” “......好。”林垣看着光溜溜的签子，沉默了瞬应下。 刚才的事情便被这么盖了过去，两个人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一个重新充当起了老师，一个老老实实抱着本子坐在旁边听讲。 分明是性格不同的两个人，但莫名默契地做了同一件事。 林垣一直学到了晚上，脖颈都变得酸痛。他放下书，和沈锏一前一后洗漱好，就见人忽然招手叫他过去。 “怎么了？沈总。”林垣擦了擦头发走过去，俯身看沈锏手中的平板。 “过两天有一场酒会，我们得去一趟。”沈锏说着，“c市的那群小孩也要来一趟，要去看看。” “那几天应该有点忙，你最好这两天就把重点背一背，要是回来抽背，你没背出来。” 沈锏瞥了眼林垣，语气带着威胁，“那天晚上就抄一百遍吧。” “......什么？” 一百遍！ 林垣倒吸一口气，两眼一黑！不是，他也不是一定要去啊，他待在这背书不好吗？ 沈锏怎么一边带他去，还得要求那么多啊？ “你是一定要去的。”沈锏冷眼看着平板里的新闻报道，嗤笑了声，“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把你灭口了呢。” 林垣凑近看清楚了，那则新闻是在说‘沈锏在c市受了伤，眼瞎了，同行的omega被灭口了。’ 底下的风言风语实在多，猜测也五花八门。 林垣看着那些网友的评论，觉得有些震惊。 “他们怎么乱说话？” “疯了吧。”沈锏用脚趾想也知道这群人到底在做什么。 也是，他都在赶尽杀绝了，跳脚也是正常的。 “我还活着呢。”林垣往下看见了不少为他‘平叛’的言论，仿佛下一秒就要申冤了。 沈锏好笑地听着林垣的语气，手指忽然被一滴水砸中。 他抬头一看，林垣离自己太近，脑袋都要碰上他的额头了。还没干透的水珠落下，还有的滑入烫红的皮肤里。 沈锏看着林垣脖颈间的红晕，喉结快速滚动几下。因着刚洗完，林垣并没有贴抑制贴。 蒸腾的栀子花香飘入神经的鼻间，像是一股热气将他团团围住。 偏是林垣还无知无觉，身子更是往下，嘴里嘟嘟囔囔没停。压根不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对，五月多的天气，穿得如此单薄。 若是林垣听见了沈锏心里所想，一定会觉得很荒谬。 五月多都热起来了，不穿短袖难不成穿棉衣？ “头发没干。”沈锏移开目光，手指捻着指腹，没有再看。 “哦。”林垣不再评论了，哪知道沈锏的心思在心底拐了上百道弯。 他只直立起身子，拿着毛巾努力擦着头发。 林垣头发不长，又是极容易干的。擦了好一会，那些头发就开始干燥炸毛。几簇几簇地蓬在头顶，在灯光下好像给脑袋描了一层黄边。 “现在干了，沈总。”林垣甩甩脑袋，没有水珠再飞出来。 “是吗。”沈锏看着林垣毛茸茸的头发，手心一阵痒意。 他没多做忍耐，便又问，“全部干了？” “嗯，基本上都干了，不信你试试？”林垣说着低下脑袋，露出头顶给眼前人。 林垣压根没想那么多，沈锏不信摸摸就是了，再者他还不相信沈锏会下手呢。 沈锏看着眼前一团棕黄色的毛，伸手碰了碰，果然如意料之中得柔软。 他往下按压，起来还有回弹，穿插在手指间的发丝飘开，像是猫尾巴在蹭手腕。 无端的，沈锏觉得自己好像在撸猫，越摸越想摸。 “怎么样？是不是干了？”林垣抬起头，嘿嘿笑了声。 沈锏不自在地收回手掌，抬头又看见林垣弯弯的圆眼，刚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措。 像是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别笑了。” 沈锏向来不喜这种感觉，即便他认为可以将林垣纳入自己的麾下，可以把林垣当自己人。 “丑。”他又说。 “什么？”林垣睁着眼睛，不懂沈锏又怎么了。刚才还和颜悦色，现在又说他丑？ 放屁呢！ 他在下层区十里八乡也是有名的漂亮小孩！ 就沈锏说他丑呢！ 林垣气得咬牙，不肯理会沈锏了，转头就往床上走。 骂不了还躲不了？ 沈锏看着包裹着躲在被子里的林垣，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似乎颇为不解。 不过这种事情，沈锏想了几分钟发现毫无思绪，便不再思考。 也许是很久没有摸猫了，所以碰到类似的触感，手掌才变得敏感。 而林垣呢，他只是说了句，就自己耍脾气不肯说话，还背对着老板。 没见过这种打工的。 沈锏抿了下唇，有些不舒坦了。 他叫了声林垣，却没得到回应。 他想他必须要给林垣一个教训。 沈锏下床往林垣床边走去，垂眸看见林垣窝在被子里，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看林垣颤抖的睫毛，又知道了答案。 “林垣，起来。”沈锏坐在他的床边，推了推林垣。 林垣还是没动静。 沈锏想了下，和他说，“我腺体疼，今天还没安抚。” 几秒后，林垣睁开眼睛，仰头看着沈锏。似是有些不高兴，但是面色又看不出很多。 “要不要叫医生？”林垣坐起身来，又觉得无语。 腺体不舒服不是应该喊一声吗？ 没看见他正在生气吗？ 不对，他生气什么？ 他干嘛要生老板的气？ 只是说他丑，又没有扣他钱。 林垣摸不准自己刚才什么心情，沈锏又不是第一次说自己丑了，他反应那么大干嘛？ 他一定是学疯了。 现在敢对老板造次了！ 林垣一想又觉得有些心虚，他自诩最听话的牛马，如今也因为读书变了！ 书果然万恶之源！ “不用，小问题。”沈锏看人搭理自己了，又强调，“安抚有用。” 安抚就是亲吻。 之前商议的结果。 林垣瞧着沈锏人高马大的样子，一坐在他这小床上，简直占了大半个地方，连壁灯都盖住了，眼前昏昏暗暗的。 莫名得，有些发怵。 “你不是说要为我鞠躬尽瘁？说话不算数？”沈锏目光沉沉，似乎林垣等下要说个‘不’字，他就要诛人九族。 “哪有！”林垣咬咬牙，真搞不明白，一个腺体亏空还得亲吻安抚，那他这个腺体损伤不得□□交换？ 但林垣现在正心虚，又被沈锏这么一激。 “嗯？”沈锏的声音微扬，又像是威胁。 “亲亲亲亲！亲还不行吗？”林垣被逼得后退，破罐子破摔，看着坐直身子的沈锏，鼓起勇气攀着人的肩膀，往前。 可临到头，他又有些胆怯，便小小小声说： “轻点儿。” 第20章 沈锏总是很凶的，不管是亲吻还是信息素，稍不留神就想要侵占他的全部，不放过一点地方。 林垣被迫仰着脑袋，单单承受着沈锏的猛烈进攻。唇齿间津液横流，水液顺着动作间滑落。 “呜......”林垣舌尖被吃得厉害，险些吞咽不下。 沈锏的信息素缠着他的脖颈，栀子花香飘散出来，转眼就被包裹起来。 他猛烈呼吸，手指无力地攀着沈锏的衣领。 第24章 直到无法抵抗，沈锏才舍得把他松开。 林垣失神地看着沈锏的眼眸，只觉得往日里锋利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里就如同狼见到猎物一般，冰冷得可怖。 “......你好点没？”林垣喘了口气，移开目光小声问。 “嗯。”沈锏垂眸盯紧林垣酡红的目光，泛着水光的唇瓣，心中似乎有一股火焰在窜来窜去。 林垣触及到沈锏的目光，瑟缩了一下，那眼神似乎有实质一般，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 特别是，两个人因为挨得比较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任何的身体变化。 林垣更不敢乱动，紧张地吞咽了下，说，“我想睡觉了。” “嗯。”沈锏定定地看了林垣一眼松开手，起身回到自己的床榻。手中仍然残留着温热，好像握了块滑嫩的豆腐在手中。 沈锏并没有强留让林垣松了口气，他对那种事情有些阴影。而且这是医院，他不想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情。 沈锏坐在床上，眼睛看着又缩回被子的林垣，不免觉得好笑。 难道他是什么随时随地发情的人吗？ 更何况，一开始就说好治疗。 沈锏如此说，但眼神又落回自己微博的地方，沉默了好一会。 大概是易感期快来了，所以总是控制不住。 这都是信息素惹的祸。 沈锏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他才不会做出那么‘低俗’的事情。 晚宴九点开始，各界名流都将进入场内。可以说，这是自沈锏出事后，第一场如此盛大的邀请。 沈锏并不和他一块，而是苏在和他先去。 苏在还是老样子，拿着一大堆衣服来给换装。林垣坐得屁股痛了，妆造才结束。 “咱们出发吧。”苏在伸了懒腰，“那边人肯定等急了。” “嗯？” “你不知道？”苏在歪着头，“沈二总这次邀请沈锏，一是想知道沈锏身体怎样，二是想看看你还活着没，毕竟你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估计恨你不行呢。” 林垣茫然地眨眨眼，他没做什么吧？ “不过没事，沈锏会护着你的。那种跳梁小丑，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苏在说完也不继续说了，连连喊饿，拉着林垣上车。 林垣不知道那些事，他只以为这个宴会单纯是打破，他还活着的假消息。 原来还有那么多层意思。 林垣甚至没来得及多想，车辆就已经过盘山路道，到达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古堡面前。 这一次的记者十分多，闪光灯就像是白布，眼睛都没有落下的地方。 苏在讨厌记者，正想叫人过来清场。谁知两边忽然让出一条道路，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来人穿着精致的黑西服，镁光灯为挺拔的身躯描上一层光影，就如同男模走秀。 苏在歪头对林垣说，“看看，alpha个个都装。” 正说着，沈锏已经走到林垣这边，在众人的目光下，拉开车门，伸出手掌对着里面的人。 “来了？等你很久了。” 沈锏嗓音柔软，眼眸里荡漾着笑意，乍一眼还以为他被人夺舍了。 林垣眨眨眼，一只手不知道该不该放。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林垣小小声地问，生怕这人出去一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秀，认真点。”沈锏等了半天等来这句话，指点道。 “这样啊。”林垣松了口气，看来没被夺舍。 如此，林垣也跟着笑起来把手放上去，走出了车门。 苏在下车在另一边站着，见状微妙地翻了沈锏一眼。没见过这么卖弄的，再看不远处的沈二总，生怕气不死那位。 林垣顺着动作挽上沈锏的胳膊，顶着万众的镁光灯一路往前走。 苏在落在他们背后，慢步走着。 他可不想被那个疯子盯上。 沈锏步子轻缓地走到一位中年男人面前，嘴上挂着浅薄的笑意，低头对林垣说。 “叫二叔。” 中年男人面色沉寂，一张脸简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听见沈锏这么说，他拐杖一挥，气道。 “不用了，担不起。” 沈锏仍然挂着笑，似乎真有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二叔，还是喊吧。你这人最小心眼，等下别气死了，爷爷来不及人工呼吸的。” “你！”沈二总气急，单手捂住胸口，拐杖指着沈锏。 “还真当自己是沈家执掌人了，你不过是我爸拉来顶罪的一个玩意儿！” “你妈是个贱货，连带着你沾光。如今她死了，你也早该去死的！” 谁也没料到，沈二总会突然怒极这样说话。一时间，场内一片寂静。 后面跟上来的记者，甚至都默默放下了相机，非常有默契得后退了几步。 沈锏此人，眦睚必报，对于忤逆他的人，非常人的手段也用过。 但凡有人见过七年前的沈锏，都会不约而同这么做。 无人敢动，场面一度变得尴尬，沈二总那边的助手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脸色霎时变换，苦笑地上来打圆场。 “沈二总许久没见沈总，太高兴了，这就一下喝多了。”助手急忙上来，搀着沈二总的手臂。 站队沈二总这边的人，也忙劝道。 “是啊，沈二总不是故意的。沈总先往里请，今天特意拿了不少好酒来，一定要多尝尝。” 沈锏像是没察觉到场面变得混乱，目光寒星点点地落在胀红的人身上，似乎在看一个死物。 “既然喝多了，先去醒醒酒。年纪大了，舌头也不灵活，就别要了。” 沈锏的话泛着寒意，架着沈二总的人动作一僵，转头看向勾着唇的沈锏。 只一眼，他们便通体生寒。沈锏这人说话刻薄狠毒，却不是真泛于表面之辈，他是真的会做。 “你敢！”沈二总双目巨裂，喘着粗气，神色癫狂。 沈锏目光沉寂，助手几个不敢沈二总再多言，急急忙忙抬着人走。 沈二总一走，其余人还不敢动，都害怕地看向中央的人，生怕等下这人大开杀戒。 “垣垣，饿不饿？”沈锏自然地转过头，问。 林垣对上沈锏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死寂一片，看样子是极为生气。 自从沈风出现后，这个人的气场一下就变了。 想起刚才那群人的反应，他莫名打了个颤，但也不敢不回答。 “......能饿吗？” “当然，我们去吃蛋糕吧，你不是很喜欢？”沈锏察觉到林垣瑟缩的动作，眼神微眯，强硬地揽过他的腰身，往甜品区走。 沈锏一旦要做什么，旁人是无法反抗的。 林垣出发前，是很期待能吃到蛋糕的，香香软软甜腻腻的蛋糕。 可当沈锏带着他来到精致的蛋糕塔时，他看着那一层层颜色鲜艳的各色蛋糕，不知为何，突然没了食欲。 沈锏的本意只是带着人来吃东西，可林垣那副表情，就像看见什么豺狼虎豹。没理由的，他看着烦。 林垣站在甜品区面前，许久没有动作。 “为什么不吃，是不好吃吗？”沈锏端起林垣喜欢的一块抹茶慕斯，拿了钗子取下一点，喂到林垣的唇边。 沈锏的动作十分亲昵，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像是在哄诱什么猎物。 林垣眨眨眼，僵硬了片刻。 沈锏以前不会做这个动作的。 “张嘴，林垣。”沈锏见状，命令道。那一丝柔和散去，爬上无数的阴郁寒冷。 林垣张开嘴。 “听话。”沈锏笑了下，把蛋糕喂进去。 就这么吃了小半个，沈锏才放下来。将剩余的蛋糕塞给林垣，“我有事先走，你待在这别乱动。” “......好。”林垣呆呆地望着沈锏离开的身影，又看向手中缺少一半的蛋糕。 沈锏自从进来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虽然仍然保留刻薄的嘴皮，却无端让人害怕。 “林垣？”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林垣转过头，只见一个长相漂亮的omega走过来。 “你就是那个劣等omega？”来人打量了他好几眼，眼底泛着好奇。 “沈锏的命定之人，也不过如此嘛。” 林垣蹙着眉看向眼前人，一时不知道这人用意如何。 “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那人笑了笑，“我就是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 “谁叫外界都传，你只是沈锏拿下法案的一个工具。” “现在看来，不止于此吧？” 第21章 林垣听不懂这人的话，但不妨碍他从只言片语之中，得到一些信息。 那个omega好似真的来看看他是什么样，说完这些，随意叮嘱了一声‘小心沈风’，便甩甩袖子走了。 上层去的人大多都这样，兴起之时，把人当猴子观赏。 第25章 林垣皱着眉，察觉到又有一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在宴会厅寻找了一会沈锏，发现他人并在这。连陈尔和苏在也不见踪影。 林垣有些坐立难安，想拿出手机给苏在打电话，但想起来之前沈锏让他放在车里。 在原地等了会，林垣决定走到外面去，这里的空气太过浑浊，那些人打量的目光像是木刺，让他无处遁形。 走出去，庭院的绿意映入眼帘，清风吹散那些恶意。 林垣走到旁边，靠在花圃前的柱子上。 他闭上眼睛，准备等待沈锏办完事。 “林先生。”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林垣睁开眼，看向弯腰的一个保镖。 “林先生，沈总被下药了，现在在房间里，他让我带您过去。” 这个保镖他看着有些眼熟，盯了好几眼才发现是c市的其中一个。 林垣记脸很擅长，所以一眼就认出来。 “好。”林垣点点头，起身。 原来苏在说的事情。 林垣跟着保镖的引导，一路走到二楼的一间木门前。隔着厚重的墙壁和门板，他闻见了沈锏信息素的味道。 浓郁的木质调信息素飘出来，压缩着周围的空气。不知道不是被下药的原因，沈锏这会的信息素有种危险的味道。 引导他来的保镖已经脸色苍白，“林先生，沈总在里面。” 林垣点点头，保镖立刻踉跄地跑开。 整个二楼的长廊里，只剩下林垣一个人。里面的信息素张牙舞爪，许是闻见了他的味道，恨不得冲破牢笼扑在他的身上。 林垣吞咽了口唾沫，抬手敲了敲门。 “沈总？” 没有回应。 林垣的手搭在把手上，鼓足勇气往下按去。 刹那间，就像打开了什么封印一般。 猛烈如海啸般的信息素朝他涌来，如同无数只黑色触手缠绕上他的手足，强硬地拖着他走进去。 林垣贴着抑制贴的腺体一鼓一鼓，疼痛感霎时袭来。 他被拉得走了进去，后面的门不知何时关上。 黑。 无尽的黑。 林垣感觉自己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只能被这些触手带着走近。 越往前，猛兽凝视的窒息感就越强烈。 林垣走了几步，后脊背就透着汗意。浓烈的信息素刺激着他的腺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直到，他的手腕被一双绷紧冰凉的手掌握住。 “你怎么在这？”沈锏阴凉的声音响起，手腕上的手掌逐渐用力。 林垣疼得睁开眼，混沌脑子清晰了些，茫然地看向沈锏。 室内的灯光不知何时打开，他看见沈锏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林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沈锏咬着牙，腕部的手掌将他反剪按在床榻上，“告诉我。” 林垣骤然落入柔软的床榻，沈锏单膝压在他的手背，突然的压力让他呼吸一窒。 “你的保镖带我上来的。”求生欲让林垣用力拍打沈锏的手臂，几屡声音从喉间传出。 沈锏像是在思考他话语的真实性，过了好一会松开手掌。 身后的力气猛然松开，林垣双手被打弯得疼痛不止，整个人痉挛一阵。 “你不该来的。”沈锏往后退了两步，拿出抑制剂往胳膊上打了两针。 林垣喘着粗气，转身看见沈锏淡漠的模样。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陈尔的声音传来。 “沈总，那群人快来了。” 刹那间，林垣脑袋里的线圈串成一条线。沈锏在这间屋子里，并不是被暗算，而是早就预料到。 登时，林垣忽然觉得自己腺体还在发热。按道理，沈锏的信息素变稀薄之后，他们之间的相互影响应该会降低才会。 但现在，林垣却觉得自己的信息素逐渐变浓，身体里升腾起来的欲望，一阵比一阵可怖。 “你发情了？”沈锏冰凉的目光扫视着他的腺体，震惊一瞬。 那种淡漠带着意义不明的语气，让林垣低下头。腺体的疼痛让他想哭，可那股热浪才是罪魁祸首。 林垣感觉到空气中木质香已经消失殆尽，只有栀子花味在肆意挥舞。 就像他一个人的求、欢。 沈锏垂眸看去，林垣桃红的脸上沾染点点泪光，稍长的碎发遮盖了他的视线。那双淡红柔软的唇瓣，被贝齿咬得发狠，露出绯红的颜色。 修身的礼服勾勒起诱人的躯体，沈锏的喉间一阵发涩，但现在并不是时候。 他想，沈风真的想死了。 “林垣，临时标记要不要？”沈锏站在床前，问。 林垣被沈锏目光盯得瑟缩，却也摇摇头。 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成为欲/望的奴隶。 你看，听话如林垣，有时候总是倔得让人生气。 沈锏从未被人这般拒绝，更何况这还是他的omega。 “浴室在旁边，自己去。”沈锏绷紧面色，觉得应该给林垣一个教训，叫他知道什么好歹。 林垣强撑着起身，捂着腺体一瘸一拐往浴室走去。 几瞬后，浴室响起水声。 沈锏明白发情根本不能用冷水消除，但林垣总是这样，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总不喜欢用。 “沈总，那群人快来了。” 沈锏收回浴室的目光，他暂时没有空闲来理会林垣的事情，只留了一点信息素在浴室的门上。 “沈总。”陈尔是个beta，并不能闻见空气中的信息素。但乍一下，他还是觉得有一瞬的窒息感。 “嗯。”沈锏松了松领结，低低地应了声，而后说，“林垣在浴室，被保镖带进来的。” “等下查一下是谁。” 陈尔闻言倏然睁大眼睛，诧异地往里看了眼。 “他在发情，又不能打抑制剂，等下让医生来一趟。”沈锏快速吩咐完，甩了下脑袋，咬牙道。 “这群蠢货，今天一定要摁死在这。” 听到沈锏语气中的肃杀之气，陈尔凛然点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沈锏中药也是揪出黑手中的一环。 只是他们没想到那群人竟还会把林垣扯进来，差点打破他们的计划。 沈锏踏步往前，楼下沈二总的演讲刚刚开始。如果沈锏在这发狂，沈家众人怕是都恨不得咬上一口。 另一边的林垣躺在冷水里，冰凉的水温裹挟着他的躯体，他打着颤，湿润的额发紧贴在脸上。 升腾的欲、望在嗅到一股极淡的味道后，有所好转。他捂住脸，觉得有点失落。 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就被人盯上。沈锏被人算计，他也被连带着一起。 也许这就是沈锏omega，所带来的后果。 混乱的思绪侵扰他的情绪，不知多久后，林垣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垣垣！你醒了！”察觉到他的动静，苏在惊喜地喊了声。 林垣眨了眨眼，而后睁开，嗯了声。 “你总算醒了。”苏在呼出一口气，“你再不醒，大家都要担心死了。” 林垣闻言淡淡一笑，没有纠正苏在这个话题是不对的，大概没人会为他担心。 但苏在的脸上又浮现着担忧，为此林垣很认真地道谢。 “咱们是朋友，你那么礼貌做什么？”苏在佯装生气，而后拿起遥控器，点开了电视。 “你看，那天的晚会成了沈二总最后露面了，以后沈家的老大只有一个人。”苏在指着电视机里正在报道的新闻。 林垣盯着电视里记者的报道。 “据悉，沈氏集团沈风涉嫌买凶杀人一案正在展开调查，当晚的晚会也牵扯一起alpha引诱剂泄露，警方和ao委员会正在密切关注。” “沈二总再也不能折腾咯。”苏在笑了下，转头看向林垣，想着怎么也算一个好消息。 但林垣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你怎么不高兴？”苏在不知道那天的官司，只知道沈风使用引诱剂，林垣意外被伤害。 “......没有。”林垣离开目光，猜想这大概就是沈锏想要的局面。 而他不过是，对方扰乱沈锏的一个小旗子。 脖颈和腺体的疼痛，都让他清醒十分。 沈锏不过是给他一个甜枣，他就差点坠入为他编制的陷阱。 还好。 还好沈锏还是那个沈锏，早日让他明白过来。 他呢，还是数着那些钱过日子，再也不要把人当朋友了。 “阿锏，你来了？”苏在看林垣不说话，也不好吭声。沈锏恰时过来，他也松了一口气。 “嗯。”沈锏风尘仆仆赶来，看向脸色苍白的林垣。 “你怎么样？”他走过一点，问。 “很好。”林垣扯着嘴角笑道，“让沈总担心了。” 沈锏听着林垣语气，有些气闷，但看见脖子之间的淤青，他又有些惭愧。 第26章 但这并不能怪他，全因为沈风，是他牵扯到了无辜的林垣。这让当时正处于信息素暴乱期的他，失去了理智，误以为林垣也是对方的一颗棋子。 “放心，我会教训沈风，一定让他百倍偿还。” 沈锏的冰凉刺骨的话响起，林垣却平白觉得害怕。 “你睡吧，剩下的残党我也会一并解决。” 沈锏话还没说完，门忽然被撞开。 “沈锏！你会遭报应的！”沈董从外面走来，经历那件事，他的头发花白得更加厉害。 “沈风是不对，但不是你一心逼他，他发了疯才去害你？” 拐棍敲出沉闷的咚咚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你为什么，要一逼再逼，你就这么容不他？” 沈董说完，沈锏并没有回话，给林垣拉了下被子，才直起身来。 他神情淡漠地看回去，没有解释。 “来人，送沈董出去。” 第22章 沈董被沈锏的助理请了出去，走之前气得甩袖子。 “你绝对会遭报应的沈锏！你等着，只是时间问题。” 沈董的话并不能改变什么，沈锏依旧是那副样子，似乎什么诅咒都对他无效。 人走了之后，沈锏发现林垣还是虚弱，那张脸都没了血色，眼眸里的无神，好像不开心似得。 他想了想说：“等你好了，去看看你妈妈好不好？医生说她最近好了很多，每天都能醒一个小时。” 林垣闻言眼睛亮起来。 沈锏看林垣圆润的眸子马上灵动起来，嘴角快速弯了下。 他并不能在这久待，还有些事情没有收尾，现在时间还是强行挤出来的。 陈尔看了眼钟表，上前提醒道他该走了。 沈锏扫了眼带着淤青的手腕，便移开目光低声道，“你好好休息。” “嗯。” 林垣嗯了声，看着沈锏离开的背影，心想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他勉强原谅一点点点沈锏对他粗鲁的行为。 早在沈董进来的时候，苏在就趁着乱子走了。等室内没人了，这才进来。 “吓死我了，沈老爷子一如既往精神好，嗓门可真大。”苏在说话实在好玩，林垣忍不住笑了。 但很快林垣就笑不出来。 沈锏叫来的医生，检查十分严谨，恨不得哪个机器将他上下扫描一遍。 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子，林垣皱着眉配合医生举起手臂，又转了转身子。 半小时之后，林垣才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掌控权。 “苏在，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林垣不喜欢医院，更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刚才能待在这里，都是看在医生专注检查的份上。 “好。”苏在见他表情不对，很快就应了，还特意找来一个轮椅。 “应该不用这么夸张吧？”林垣茫然道。 “要的！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虚弱吗？”苏在严肃说着，也不管林垣弱弱的抗议，把人搀扶到轮椅上。 沈家自己的疗养院十分大，且住院的人基本都是沈氏有关系的人。于是，非常舍得钱财投入。 若不是知道这是一个医院，刚进来的人怕是觉得这是什么贵族庄园。 苏在推着林垣漫步在湖边，湖里面有几只天鹅悠闲地荡漾，看起来比上面的人还舒坦。 林垣逛了会，察觉到苏在的喘息声有些重，一抬头，发现正累得淌汗。 “苏在去休息一下吧？”林垣按住轮椅的扶手，提醒道，“你都累得出汗了，我一个人去走走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症患者，用不着那么紧张。” 苏在确实累了，听见林垣这么说有些犹豫，但他想这个疗养院是沈家自己的，周围都安防十分到位。 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苏在点点头，指着一边的椅子说，“那我在这等你，你逛完记得来找我。” 又塞给他一部手机，“找不到就打电话。” “好。”林垣应了，朝苏在挥了挥手，开着电动轮椅往另一边走去。 沈家花园着实美丽，沿湖两边的花圃做得也精致，林垣喜欢这里。 苏在起初还能看见林垣漫步的身影，后面见他走得稍远一副高兴的样子，便也没起身，低头打开游戏界面。 “咔嚓——” 沈锏打起火机，点了根烟。目光透过遍地躺着人群，定在最后那个被绑起来的人身上。 “沈总，他不肯定说。”陈尔走过来，低着头汇报。 “看来，还不痛。”沈锏取下烟，任由烟气弥漫周围。“上点药看看。” “是。”陈尔怔了瞬，满声应道。 “沈锏，你不得好死！沈锏！你......啊！”被绑着的人破口大骂，转眼又被人堵住嘴巴。 沈锏不在意这些骂声，在他看来都是失败者最后的呻吟。 今日他本来要处理沈风，却意外得知沈风被人劫走，对方来势汹汹，警察署那群人根本守不住人。 刚才离开，沈锏便是来处理这事。 沈风一日不除，沈锏一日不得安宁。 正想着沈风可能逃匿的地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沈锏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陌生号码。心不知为何突得一下，手中的烟灰也不小心烫伤了手背。 他捻灭烟头，眯着眼点开接听。 “沈锏，猜猜我是谁？”沙哑干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这声音就是化成灰，沈锏也能听出来。 “我从不猜将死之人的名字。”沈锏说着，朝陈尔打了个手势，叫他来电脑过来。 对面听了大笑一声，说出了让沈锏漏了一拍的话。 “那你老婆在我这里，你也没所谓吗？” 沈锏的动作一滞，眉间霎时蹙起。旁边的陈尔也听到了这句话，瞪大眼睛。 在得到沈锏指示后，忙拿出手机给林垣打电话。在没有得到接通后，又急忙打电话给苏在。 “垣垣啊，在逛花园呢。”苏在接到陈尔的电话，站起身来往前走了走，看见不远处轮椅上的人，回道。 “怎么了吗？” 陈尔听见苏在的话，朝沈锏摇了摇头。 沈锏霎时放松下来，靠在窗边，笑道，“我老婆？谁啊？” “你是在说那个劣等omega？” 淡漠的声音从话筒里飘出来，让另一端的人为之震怒。 “沈锏，林垣现在在我手里。你现在给我准备一个亿，现金！放在御园的第二个垃圾桶里，不然我就把你那个漂亮的omega，彻底标记了！” 沈风气得瞠目，也不管这是不是沈锏的拖延的词，直接告诉他自己的需求。 谁知，那人根本不信。 “二叔，你是不是脑子没醒？”沈锏的话继续传来，“一个劣等omega哪里值一个亿？” “不过是我的‘药’罢了，也值得你这么大开狮口。老了就是好啊，脑子不好都有借口了。” “......你！”沈风气结，一把拖过被绑在一边的林垣，“出个声，叫沈锏知道是你。” 林垣自然不肯出声，他怕沈锏到时候拿他工资抵扣。 沈风见他不依，一巴掌甩了过去。 林垣被扇得歪过去，也不过一道微弱的闷哼声。 “贱骨头！沈锏有个屁好的，不过是个私生子上位，也值得你们这群omega这么对待！” 沈风还在那头骂骂咧咧，沈锏却觉得那道声音有些耳熟。 他觉得不太对，又着陈尔去问一次。 “在啊，我看见了都。”苏在见陈尔不信，连跑了好几步到那个人身边。 “喂，林垣你快出个声。”苏在拍了下那人的肩膀，笑着歪着过去。 刹那间，苏在手抖了下，一股寒意笼罩心头。 “陈助理，林垣好像真不见了。” 沈锏和陈尔瞪大的目光对上，一瞬间便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他直起身子，吩咐人去定位地址。 “二叔，筹钱也要时间，你这样急急忙忙，我怎么能拿那么多？”沈锏试图安抚对方，“再说了，一个下层区的人，你绑来用处也不大。” “别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呵，脏不脏只有我知道，你少他爹得替我做决定！”沈风按照时间，给沈锏做最后的通报。 “三点你没送到，你这辈子就别想见到你的omega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沈锏攥紧手机，目光看向一边的技术人员。 “沈总，太快了，不能定位到准确位置，但是应该在南山附近。” 沈锏呼出一口气，“带上那个人，派人去南山查！” “是！” “啧啧啧......”沈风挂了电话，用手掌拍了拍林垣的脸蛋，“听到沈锏的话了？距离三点还有两个小时，我们来看看，你这个omega到底值不值一亿。” 林垣睥睨眼前人一眼，笑道，“沈二总大概料错了，我这个劣等omega，根本不值得沈总来救。” 第27章 沈风闻言也跟着笑了下，拿枪柄扇了扇他的脸，“那我们拭目以待。” “若是沈锏不来，那就得委屈你跟着我们一起走了。” 沈风的视线恶心地流连在林垣脸上，而后一挥手就叫人把林垣带走，绑回丢回角落里。 地毯式搜查正在进行，另一边沈锏也在联系律师，整理出一些可挪动的资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在也意识到事情不对，追到沈锏这里来，得知了一切。 “靠！这群鳖孙子！竟然对一个无辜的omega动手！” 沈锏点燃根烟，没有吭声。 数据组那边还在继续分析，协助地毯式搜索。 电话没有再打过来，回拨也是空号。 沈锏有点后悔之前对沈风留有一丝仁慈，这人就该彻底被枪毙。 大概过去了半小时，数据组那边得到了大致位置点。 沈锏灭了烟，起身拿起一把枪。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沈锏的视线，眉眼里的肃杀之气令人胆寒。 “出发。” 林垣半倒在角落里，眼神微眯，脸上的胀痛火辣辣焊在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沈风再次给沈锏致电。但沈锏应当还是那副‘随你便’的话术，沈风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他快步走到林垣身前，抓着领子问，“靠，你他娘都给他草烂了，怎么连这点钱都不值？” “老子要钱，你快点给我求他！” 沈风拖着林垣的脖子，让他贴近手机。 “说话。” “二叔，一个劣等omega，你要的话自己拿去用也行。” “要钱和股票，不可能。” 林垣半垂着眼，嘴角的血迹滑落在地上。 比之更痛的，应该是那没有温度的声音。 林垣耷拉下脑袋，闭上眼睛。 沈锏拖延时间，总算定位到了详细地点。 他带着人正往房子里扑去，却听到一声破风而过的枪声。 “砰——！” 第23章 破空而出的枪响, 震动了这片山林。 沈锏等人的动作一滞，眼睛看着摇摇欲坠的木屋。 时间倒回二十分钟前。 林垣被沈风拽着上前，给他听完沈锏的话后, 骂骂咧咧了阵便让人把他丢去了角落。 而后沈风便带着那群人坐在离他二十多米的地方, 开始坐着喝酒吃东西。 俨然已经开始狂欢。 林垣这边没人特意看管,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之中, omega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人小力气小，一只手都能掐死。 更何况是他这个劣等omega。 林垣靠在后面的墙壁上休憩了会，在缓足力气之后才坐起身来, 开始谋算怎么出去。 他从不爱依赖他人, 因为他深知只有自己能帮助自己。 沈锏说那些话, 他也只有一开始觉得有些失落，但后面也就免疫了。 对于沈锏来说, 这就是事实。 他本来就是当做沈锏的‘药’才有机会来到上层区, 虽说付出了一些尊严的代价, 但是得到的东西是努力一辈子也许都无法得到的。 林垣告诉自己应该知足常乐, 不该去奢求太多。 所以，林垣决定把刚才原谅一点点点的分数，全部扣掉。 以后还是把沈锏当成老板，不该是朋友的。 思绪慢慢捋清, 林垣也正好休息好。 他慢慢坐直身子，微睁着眼睛去看围绕在堂间的那群人。 一共有十个人，每个人都是alpha, 手上带着枪。硬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说不定还会激怒他们，加深现在的困境。 林垣环顾了几遍四周, 发现他的头顶半个手臂的距离，正好有个窗户。 这间屋子也不知道他们上哪找的，很是破旧，四周都是木头搭成，不少木头还开始有裂缝。 那群alpha知道大概知道自己跑不了，只拿一根细绳子帮他的手捆了起来。 这种地步的捆绑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林垣边想边把绳子解开了，他想有机会他一定让这群人见识一下，什么叫绑架。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把手拿出来，他盯了会那群人，又看了眼窗框的高度。 沈风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酒瓶，其余人也跟着狂欢。不一会，这间不算大的屋子便开始烟雾缭绕。 也不知道沈风是怎么想的，真把他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一点也不担心，沈锏杀过来将他们一锅端了。 不过，蠢人有蠢人的好处。 林垣收回目光，开始等待时机。 “沈总，对面说晚上七点半才有人来接应！”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拿着手机走到沈风旁边，弯腰说。 “什么？”沈风迷迷瞪瞪地看了眼，立刻大骂起来，一脚踹开桌子。 “奶奶的，是不是骗老子？” “老子帮他堵了沈锏半个月，大义灭亲惹了一身骚，他妈的耍我们？” 助理显然也有些愤怒，“沈总，为今之计，只能看那个劣等omega中不中用了。” 话音刚落，林垣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刚还嗨疯了的人霎时将目光看向了他这边。 林垣闭了闭眼，有些无语，怎么还有个聪明人啊？ 沈风显然知道这大概是他唯一的筹码，因此派了两个人就站在十米远的地方，专门看守他。 林垣假装休息，实际上观察着那两人的动态。 不过那两人也没多少关注他，反倒拿着两碗泡面吃起来。 “你说，沈总干嘛不直接跑，还得在等那个罗刹来。” “你不知道，沈总还有个合作伙伴，不然也没那么多钱买通那群书呆子。” “咱们把这个omega看好了，比什么都强，要是跑了，咱们就完了。” “一个劣等omega，除了那张脸好看，哪值当一亿？沈总别是气疯了，那个罗刹可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谁知道呢，咱们拿钱办事，哪管得了那么多。别说了，吃完盯好点。” 林垣听着面前人的话，心里默默认同。 也就是你们那蠢笨的沈总，才会相信沈锏花一亿来救他。 林垣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不快些，这两人吃完东西，他就更没机会了。 趁着远处那群人还没注意这边，就是最好的机会。 林垣舔舐了下嘴唇，而后小声喊了声。 “喂，这位大哥，我想上个厕所，能否借一下。” 其中一个埋头吃面的人抬起脑袋来，皱着眉，“你耍什么花样呢？憋着！” “大哥，人有三急，你们又在吃饭，要是我那个，你们也觉得恶心不是？”林垣佯装羞涩地说道。 “哥，给不给？”另一人问。 男人呸了口，起身去问那边的老大。老大看了眼，又问沈风。 沈风从不把omega看在眼里，助理还想劝两嘴，但见沈风坚持，也不再说什么。 到底也没真把这个浑身是伤的omega放在眼里。 “就在那边的屋子里，有人看着还能插翅膀跑不成？” “omega就是多事！撒个尿还跑来跑去，要不是沈锏要来，老子给你通通得了。” “......”林垣闻言尴尬地笑了下，实际上快控制不住自己想揍人了。 得了赞同，事情就好办了。 “走！”那人推了他一把，把他带到小屋子里，“就在这尿。” 林垣踉跄一下，隐晦地扫了眼屋子顶上略小的窗户，转头对男人说，“哥，能不能背着点。沈总不喜欢自己东西被别人沾染，等下要是验货，闻到什么味道，扣钱也不好了。” 说到别的，也许还没那么大反应。但是说到钱，那就是两模两样。 果不其然，那个人转过身去，恶声恶语道，“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老子在这当场标记你！” 林垣扯了扯嘴角，假意拨弄了几下裤头，而后将手臂顺正，绕了几圈手上的绳子。悄然走到男人身后，一把用力禁锢住他的脖子。 林垣力气大，快准狠一勒，那人根本没什么挣扎的机会就没了意识。 他小心把人放倒，摸出对方口袋里的手枪和打火机，而后攀上窗户，跳到屋顶上。 林垣拿着手枪，一路走到刚才沈风所在的位置上。 下层区的打架斗殴实在多，林垣一路长大不知打过多少架，修理过多少alpha。 那群自以为是的alpha，还以为自己多厉害。 实际上都是纸老虎。 林垣呵了声，悄然推开一个木板，看见沈风正在乐呵呵喝酒，他弯唇笑了下，拿起屋顶的一把树叶燃烧往下丢去。 火苗落在沈风的腿上，瞬间灼烧上他的裤子。 沈风啊了声，场面顿时混乱，林垣立刻端起枪支，对着沈风的腿部。 “砰！” “林垣！”苏在吓得大喊一声。 沈锏面色发冷，立刻挥手让人进去。 林垣见打中之后，并不继续呆着，很轻巧地往走到房檐跳了下去。 第28章 忽然，他听见了苏在的声音，他转身看过去，而后好几道脚步声出现在墙内。 他想应该是沈锏来了。 林垣在屋子的另一端底下，面前是崎岖的山道，左边是绕回前院的泥路。 他站在十字路口，屋内的打斗声持续传来。他看了好几眼山道，想若是就此逃离也好。 他虽然爱钱，却也有尊严。 “林垣，你们把林垣藏在哪？” 可是，如果他跑了，以沈锏的脾气，一定会扣光他之前的工资。而且答应让他见妈妈的事情，也做不到了。 林垣不由气闷。 他很想见妈妈。 很想很想。 林垣抓了把头发，还是走回了回去的泥路。 烦死了，要是他也有那么多钱就好了。 “我在这里！” 林垣一边气闷，一边加快脚步跑出去。 苏在一见他人，就急急得扑过来。转眼间，他就苏在双手绑了起来。 “垣垣，你没事吧，没事吧！”苏在抱完他，立刻站直身子，摸上摸下道。 “没事，我没事。”林垣笑着依他转了几圈，直到他确定没有事情。 “那就好！吓死我了！”苏在到现在还后怕，当时听到那道枪声，他还以为...... “沈总。”林垣目光越过苏在，看向几步远外的男人。 沈锏黑着一张脸，目光深沉。这种程度的冷厉，拿勺子刮两圈下来当冰沙也没问题。 林垣自觉帮沈锏省了不少力气，所以也不心虚。 “嗯。”沈锏有些冷言，目光似刀子一样剐在他身上。 林垣有些奇怪，但还是报以微笑。 “你的脸.....”沈锏走上来，正要抬手碰上，谁知林垣忽然往后一倒。 “没事，就是有点红肿。”林垣依旧扯着嘴角笑，好似一点也不痛。 沈锏的手掌尴尬地停留在原地一瞬，而后握起放下。目光盯着原本精致白皙的脸颊，又到手腕的淤青。 最近，林垣受了很多伤。 而这些都因为他而起。 “沈总，你说等我好了就能去见我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林垣很想见见妈妈，也只有这口气吊着他转头回来。 “等你好了。” “我没事......”林垣的话还没说话，沈锏便强硬地打断。 “你说好了就好了？你是医生？” “......”林垣不说话。 苏在看情况不对，瞪了眼沈锏，不懂他那张嘴怎么回事，都这样了还要刻薄。 “垣垣，走吧，我们先去检查一下。”苏在推着林垣往车那边走。 沈锏的目光盯向那道瘦弱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可是他似乎并不怪罪自己来得晚，还是那副柔软的表情。 身后的陈尔处理好事情，走到他这边，预备汇报一下刚才的情况。 只见他那不可一世的总裁，忽然有些奇怪，下一瞬的话，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想。 “陈尔，你说我该给林垣些什么？他总是那么懂事。” 陈尔乍一听，觉得自己耳朵似乎不太好。他又看了眼沈锏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没看错了。 “沈总，林先生大概最想要的应该是，母亲健康和涨工资吧？”陈尔自认为给出了十分到位的建议。 可沈锏有自己的理解。 “你不懂。”沈锏看了眼自己的手，总觉得有一股痒意。 “他需要的不是这些。” 陈尔不知道沈锏理解到哪里去了，这人自小没被爱过，除了老宅这边固定的基金供给，基本没人把他看做一个未来的掌权人。 林先生不过是人好，又不计较些事情。这人从未得到过不计较，反倒计较。 但陈尔还是选择闭嘴，对于老板的决策，不是打工人能反驳的。 只是希望老板在认清的那天，他的工资不会被扣掉。 林垣被带到车子上，随队的医生立刻给他做临时检查。 林垣知道自己其实没什么事，但是医生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夸张严肃，搞得林垣自己都有点不确定。 他也不是讳疾忌医之辈，所以在医生严肃检查完后，他小声地问了句。 “很严重吗？” 医生盯着仪表，又和旁边的忽视对视了眼。 “没关系，您尽管说，我能承受。”林垣胆战心惊。 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没有问题，你只是没吃饭有点低血糖。” “？”林垣歪了下脑袋。 “喝点葡萄糖，回医院后吃点东西就好了。”医生咳了声，说。 谁叫沈总还特意叮嘱他们好好检查，这个人最会装没事。 刚又发生了枪战，他们还以为林先生怎么了。结果呢，只是饿着呢。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脸上的伤最近不要沾水，好在只是伤到了皮，涂两天药消肿下去，问题不大。”医生说着，给他的脸进行消毒，而后敷上了膏药。 “垣垣，你放心，沈锏会教训他的。”苏在在旁边，看清了林垣身上的伤，一阵心痛，恶狠狠道。 “那群疯子，抢不到沈家的位置，就开始对无辜的omega下手！”苏在捧起林垣的手腕，心疼得不得了，“咱们这么好看的手，都被他们绑成什么样了！” 林垣的目光滑到手腕上，青紫色的痕迹加深。那根绳子并未用多重的力气，反倒是沈锏的手掌贡献更多。 他笑着抽回手，“不痛的。” “那群王八羔子！下次我让我哥看见一次打一次！” 苏在义愤填膺的语气落在林垣的耳边，他只是笑笑。 他对沈风那群人后面的结局并不在意，他已经为自己出气。 林垣回到医院，又配合着医生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当然没问题，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罢了。 “陈助理，我什么时候能去看我妈妈啊？”林垣走出体检室，看见陈尔站在门口，周围却没有沈涧的身影。 “林先生，我暂时没有接到通知。”陈尔来取报告，“沈总让我接您回老宅，那边安保严密。” 林垣听到拒绝的消息，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陈尔也只是听沈锏命令的人，做不了主。 “好。”林垣应了。 沈家老宅比较之前少了很多人，看着竟然有几分萧条之意。 陈尔察觉到林垣的目光，解释道，“沈董现在去宜山疗养院了，这边自然就空下来了。” “以后沈总没事的时候，就会回这边。” 林垣点点头，在门口下车。 他以为今天大概不会见到沈锏，谁知道晚上七点，他坐在餐厅的时候，沈锏竟然从大门进来了。 “沈总。”管家上前为他拿衣服，而后引着他的来到餐桌边。 沈锏身形挺括，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总，要吃饭吗？我还没动。”林垣抬头问。 “嗯。”沈锏知道他没事，松了口气，顺当地坐在林垣的对面。 “沈风已经关进了监狱，其余的党羽也一并拔除，背后的人暂时不会有动作。之后你就留在老宅，那边的东西也会陆续搬过来。” 沈锏的话实在霸道，通知式的语气让人不适。 但林垣已经习惯于沈锏这样发号施令般的讲话。 再说了，哪有打工人反抗老板的？ 林垣嗯了声，又问了第三遍，“沈总，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妈妈？” 话音落在空荡的餐厅内，金碧辉煌的壁画雕刻，超大吊灯光影切割着两个人。 沈锏不明白林垣身体还没好，又要出去的心。那张瘦小白皙的脸颊已经变成紫红色，看着格外渗人，可见沈风当时的力气有多大。 但林垣自从救出来后，他却从未抱怨过多疼，这放在别的omega身上，几乎不可能。 沈锏再一次感受到了林垣坚强的底色。 “你的脸还没好，你妈妈她也不想看见你受伤的样子吧？” 林垣怔了下，抬手摸了下自己肿胀的脸颊。 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幅样子若是去见妈妈，她该吓成什么样。 “谢谢沈总提醒。”林垣放下手，道谢。 没了林垣的主动说话，这顿饭吃得不上不下。 此后三天，林垣一直在用药，终于一周左右的时候，脸上的红痕消失殆尽。 沈锏也很守诺言，当天中午就来接他过去。 “你母亲现在在睡午觉，他两点半的时候醒。我们现在过去，她差不多该醒了。” 林垣没想到沈锏也会和他一起，进来时还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沈锏收起刚拿到手还刚热乎的疗养院资料，轻咳声说，“顺路。” 前面跟着的陈尔忍不住瞥了眼自家总裁，默默不吭声，抬手摁掉了有一个紧急电话。 “哦。”林垣不懂那些总裁行程，当真以为是顺路。 疗养院距离市区有些距离，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到达那个地方。 第29章 疗养院地处偏僻，环境却很好，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很精神。 “林先生，我带您进去。”陈尔下了车，但沈锏也是真的忙，把人送到后，就得离开。 “好。”林垣站在偌大的疗养院门口，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和胆怯。 “林先生，据说您母亲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所以不用担心。”陈尔看出了林垣的紧张，体贴道。 林垣跟着陈尔的步子一路往上，手心不知不觉开始出汗。 直到到达一间房间，房间上挂着一束鲜花，林垣知道这个味道，在母亲腺体还未损伤前，他是能闻见的。 乍一闻见这个味道，林垣还有些恍惚，有一种回到妈妈怀里的感觉。 眼眶霎时有些红润，一股委屈从心底蔓延上来，逐渐占据了他整个心神。 “林先生，在旁边等您。”陈尔假装没看见林垣的表情，很自然地说道，而后走到一边。 林垣深呼吸一口，在陈尔走远后推开门。 门内，一个头发微白的女人躺在床上，她面容姣好，平躺着双手放在被子上。 窗户的白色纱布随着风飘动，几道暖黄的阳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模糊了她的身影。 林垣轻轻关上门，待走近看清母亲的容颜后，他唰得一下眼泪滑落。 似有所感，刚还在睡觉的林母慢慢睁开眼睛，偏过脸来。 霎时间，林垣再也崩不住，连走了好几步抱着林母。 “妈妈！” 林母双眼也含着眼泪，却抱着林垣的背部拍了一掌，笑骂道，“哭，有啥哭的！这么大个人了，还哭。” “咱们见面不是好事吗？” 林垣听到熟悉的嗓音吸了吸鼻子，撒娇似得在母亲的脖颈处蹭了蹭。 “好了好了，快起来，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了呢。”林母笑道。 “呸呸呸。”林垣连呸好几声，哼哼道，“乱讲，你一定长命百岁。” 林母拍了掌他，“我哪能活那么久，那不成老妖怪了？” 林垣在母亲面前，总是爱撒娇的。 “就能！” 林母只是笑，没有应。她拉着林垣的手，仔细看了好几眼儿子。又抬手摸了下他的眼角，擦出不少眼泪。 “是不是受委屈了？”林母也不是傻子，突然从下层区到上层区，又住进了这么好的地方。 她是没能力没文化实现，想来就是他儿子的本事了。 “你先和我说，你是怎么带着我来上层区的？又是怎么让我住上这里的？” 林垣被问得抿了下嘴，刚想说就被他妈妈抬手捂住嘴。 “不许抿嘴说假话。” “......”林垣委屈地看了妈妈一样，拉下她的手说。 “没有，就是上层区有个公司找我有事，然后我现在在帮他做事。薪资很高，还可以带着家属用旗下的医院。”林垣半真半假地说。 “真的？”林母怎么不信呢，“你有这么高文化？你不是高中毕业吗？” “......”林垣心中当即中箭，他继续说，“我最近在考大学了，又不是高中生。” “呀！”林母惊讶一声，“你考上了？” “......没有。”林垣不想来上层区见到妈妈的第一面，竟然不是温情的，而是充满了各种意义的‘伤心’。 “那你要加油！”林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说，“那你进来的时候，那么委屈是怎么了？” “没考上？” “当然不是！”林垣很快反驳，“我考得上！” “就是......”林垣含糊道，“就是老板最近很阴晴不定，我被他骂了。” 他没说和沈锏联姻的事情，也没说沈锏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而且我本来觉得他人不错，想和他做朋友的。但他好像不稀罕，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林垣面对母亲，委屈的话也能说了，倔强也只是他的一部分。 林母听他说完，揉了揉他的手背，“做不了朋友，就做可以互相交心的上下属。” “你不能要求每个人和你做朋友，宝宝。”林母不了解真实的情况，但见林垣这个模样，猜想大概他真的在乎这个朋友。 “你既然领了人家的工资，妈妈又在这疗养。就算不是朋友，人家也为我们做出了事情。” “如果是工作的话，我们就只能以认真来回报了。” 林母的话让林垣有些难受，因为他并不是真的在工作。 他的工作只是做沈锏的‘药’，来给他啃。 “他说话很难听。”林垣光明正大吐槽。 “有些人说话方式就是这样。”林母摸了摸他的脑袋，“多想想他好的时候。” 他感受母亲温柔的安抚，思考了片刻沈锏好的时候。 答案是，他似乎没怎么想到。 ‘咚——’得一声，手机发出颤动。 林垣拿出手机看了眼，霎时愣在原地。 【您的账户收入工资250000元，谢谢您使用a宝。】 “怎么了？”林母问了句。 “没什么！”林垣的笑忽然藏也藏不住，任谁突然收到一笔巨款也收不住笑吧！ “就是突然想到，他的好的地方了！” 林母见孩子这么开心，她也跟着乐。 “那就好。”林母说着有些困顿了，她睁了睁眼睛，拉过他的手，怕自己睡了孩子又不知道何时能来。 便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去，“虽然他有好的地方，但他毕竟是老板。” “老板和员工之间，最忌交心。你可以私下把他当朋友，但真正不能糊了自己去。” “他和我们不一样，你一定要认清楚。既不要太热情，也不要委屈自己，被别人欺负。” “若是被欺负，就是皇宫妈妈都住不心安。” 林垣听见妈妈说的话，点点头。 “但是如果你很想和他做朋友，那就需要用真心去对待。” “事情成功之前，都需要蛰伏。宝宝，先忘掉那些不好的，记得你想要的。如果最后没有得到，那就叠在一起丢了。” “知道的妈妈，你放心吧。”林垣察觉到母亲有些精神不济，忙应，“我知道的。” “嗯。”林母舍不得地摸了摸林垣的脸，而后实在精神不济，慢慢闭上了眼睛。 林垣静静地看着母亲的睡颜，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眼睛里的泪水又有涌出的趋势，他急忙擦了下眼睛，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林垣趴在母亲的肩头，“你要好好吃饭，我下次再来看你。” 在病房里待了会之后，林垣在洗漱间清理了下眼角，确定没什么痕迹后，才重新出去。 陈尔正坐在不远处的待客区，见他出来，忙起身。 “林先生。” 林垣笑着点点头，“谢谢你陈助理，带我上来。我妈妈被照顾得很好，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陈尔摆摆手，“是沈总的吩咐，最近又有一个新团队为你母亲的疾病服务。不久的将来，我们应该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林垣听到很是高兴，“是，我也要谢谢沈总。” 林垣想到这两天，他对沈锏有些态度不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计较。但为了更长远的发展，他决定今天还是抹杀掉这个可能比较好。 况且，他可以先试试，能不能和沈锏做朋友。 虽然他嘴毒，但他给很多钱，给他妈妈治病，雪夜去砍柴做饭，教他学习。 试一试不吃亏，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也拿到了钱。 “陈助理，沈总现在在做什么？我能去看看吗？”林垣想了想问，“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沈总最近一直在公司办公，股市因为之前宴会的事情，下跌了很多。”陈尔说着，“如果您去公司的话，其实也是一种安抚股市的方式。” “是吗？”林垣不懂，这是向外界展示沈锏美满家庭的证据，但不妨碍当他听到去的时候，他还是高兴了瞬。 “那就麻烦陈助理了。”林垣笑道，又问，“沈总喜欢什么呢？我总要好好谢谢沈总的。” 陈尔看了他一眼，长嗯了下说，“沈总没有对什么有偏向，但他的易感期不远了，大概可能需要一些别的。” “还有就是，最近医院的报告说，沈总的信息素也不稳定。” 陈尔说了一大堆，林垣只听到了七个字—— “他需要你的信息素。” “......好。”林垣应道，“我知道了。” 就像他妈妈说的，作为下属为老板分忧才是真的，不要去做无意义的事情。 林垣收回自己刚才想买别的东西的想法，在陈尔没有拒绝的情况下，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公司。 彼时已经六点多，天色已经有了些许昏暗。 周围一片灯火通明，冰凉的机械感大厦屹立其中。 林垣跟着陈尔走进去，一路走到专属电梯。 第30章 一路上，林垣看见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他是什么新奇物。 “林先生，这边请。”陈尔刷卡进入。 电梯不多时合上，随后快速往上，直指32楼。 停下的失重感让他恍惚，从秘书室到达沈锏办公室门口，他才有了点实感。 “你怎么来了？”沈锏坐在电脑后面，带着一副银色银框眼镜，冷冽的目光折射出一片蓝白光。平白让人觉得更不好接近。 “我去看我妈妈了。”林垣放下拘谨，走到沈锏的身边，认真地鞠躬，“谢谢沈总的照顾。” 他是母亲独自带大，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相比于妈妈的健康来说，他的那点自尊微乎其微。 “这么客气，就读点书。”沈锏不爱看林垣这幅样子，总觉得假得很。 “今天院长和打过电话，入学考试提前了，一周后你就要参加考试。”沈锏转移话题道。 “这么点时间，没考过你去吃点猪脑补补。” “......是。”林垣一来又被骂笨，又有些憋屈。 “我让陈尔把你的书搬过来了，你这几天是待在家里还是来公司复习？” 林垣想了想，刚准备说话。 “别怪我没提醒你，在家被管家抓到你偷懒的话，我也会学老师一样，打屁股的。” “......”林垣又不说话了，过了一小会才默默说，“来公司，沈总。” 沈锏弯了下唇，“算你识相。” 沈锏看林垣生动的表情，心里一阵熨帖。想来林垣看见他妈妈的情况，定然是感动的。 他虽然不喜欢这人，但对方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可以赏点甜头给他。 这不，立刻有了反馈。 陈尔不多时便将书籍搬运到办公室里，摆放在干净整洁的大理石茶几上。 那一块无人光临的小角落，现在住下了一个人。 林垣进入沈氏的消息，自从他露面的那天起，就没有停止过讨论。 陈尔也在群内，但很少浏览和回复。 不是他有什么架子，而是他真的太忙了！ 林先生自从住下后，书本摆成一堆，实验室那边又经常送东西进来。 一来一回，原本安静冷清的秘书室，现在倒比人事部那边还繁荣了。 而林垣的基础是真的弱，之前的知识来来回回记，记不住也不放弃，一直在那读。 是个很有毅力的学生。 有时报告的部长们进来，看见角落长出来的蘑菇，还会胆战心惊一会。但很快，他们就发型啊，那颗蘑菇简直就是他们的吉祥物。 谁知道，他们一把骨头，每次上总裁办都跟斩首一样，就怕那把铡刀似得眼睛落在他们身上。 现在倒好了，有他在，沈总发脾气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感激涕零！ 由此，公司内部的论坛简直要暴出花来。 这事议论得极大，连陈尔都开始有耳闻。 再一次摸鱼的时候，他被身边人撺掇地点开论坛。 上面俨然飘着一个红色hot。 帖子名就叫——顶a与劣等o的爱恨情仇。 在他们猜测中，应该是omega死缠烂打他们总裁，总裁迫于压力才接受了他。那人还不知足，竟然登堂入室，直接走进了沈氏，在办公室住下。 说来说去，就是四个字—— “恬不知耻！” 当然这话被很多omega打得不敢再发言，作为beta的陈尔也觉得那群人活该。 在他看来，与其说林先生死缠烂打沈总，不如说沈总现在乐于去和林垣黏在一起。 “你这道题又错了，猪脑呢，你不是昨天才吃？”沈锏气得脸黑。 “再给我一次机会。”林垣凄凄地低下头。 这种话陈尔不知道听说过几次，沈总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多少威胁的地方。 林垣努力学习了一周，终于到了临场发挥的时候。头一天晚上，他紧张地睡不着觉，在侧卧的床上翻来翻去，还把主卧的沈锏吵醒了。 “你摊煎饼呢？不睡，还不给别人睡？” 林垣被骂已经自然，当代牛马哪有不被骂的？ “知道了！”林垣一卷被子罩住脑袋，立刻睡去。 沈锏的话也很有用，他果真睡着了。 第二天自然醒，就被管家拉起来穿好衣服。 大概是他这段时间备考十分努力，连管家都有些紧张，问他了好几次带齐东西没。 陈助理还给他准备了一个‘考试必用’的笔，可谓用心。 沈总只坐在他旁边，见大家这样嗤笑了声。 “他要是考不上，明天我们就把他炖了，看他是不是猪精成人了。” 林垣本来挺高兴，但听到沈锏这么说，咬咬牙暗暗瞪他一眼。 考试过程很快，林垣觉得一闭一睁，就已经走出来了。 卡琳娜入学人数比往年多，出来的时候还堵了会。不过很快，就松散了。 “林垣？”他正往外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 林垣睁大眼睛去看，是个不认识的omega。 “你认识我？” “当然，你很好认。我相信b市很多人都认识你。”omega笑得友好，却让林垣觉得不舒服。 “很期待和你成为校友，我是秦繁。” 林垣不认识秦繁是谁，只哦了声，认真说，“我不一定能考上的，希望你金榜题名。” 那个叫秦繁的omega愣了下，看了他好几眼，而后笑了声。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怪不得他对你不一样。” “相信我，你一定能考上。” 林垣听不懂他那些话，但后面的好话他听得明白。 “谢谢你，希望你也是。” 林垣背着书包走出去，看见远处车流之中，一辆suv停靠在路边。看他走出来，陈尔摇下窗户，冲他招了招手。 “这里！” 林垣高兴地跑过去，拉开门坐了进去。 沈锏正拿着文件看，见他冒冒失失进来，立刻训道，“跑那么快，回笼？” “我考完了。”林垣强调。 “又不是考上了。”沈锏不以为然，指挥陈尔，“开车。” 陈尔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锏，自顾自说，“林先生，我们今天去吃点好吃的，正好庆祝你考完试。” 林垣瞥了眼沈锏，悄悄朝陈尔点点头。 好！ 也许他没办法和沈锏做朋友，但是和陈尔和苏在，他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科琳娜大学的成绩在一个月后发布，林垣数着日子等到这一天。 沈锏看他一脸没出息的样子，自己拿过电脑，一板一眼输入他的准考证号。 “你能不能慢点！万一输错了呢！” “输错了跳不出你的答案。” “那我也想，慢慢看。”林垣无力举起双手。 沈锏不管林垣到底什么心情，倒是很快地输完直接鼠标一点。 界面登时跳出一个圆圈，圆圈转啊转，最后跳出一个页面。 “怎么样？考上没？”林垣捂着眼睛问。 “没考上。” “不......可能！”林垣的眼睛正巧对上那个‘拟录取’，愣了几秒后，他的眼睛倏然睁大！ 他录取了！ 林垣高兴地眼睛直弯，没有比他能考上大学还开心的事了！ 下次他就可以和妈妈说，他是大学生了！ “谢谢沈总！” 林垣抿着唇朝沈锏笑道。 明媚的笑容冲击到他的眼前，带着可怖的热气。 沈锏觉得手心又有点痒了。 第24章 距离林垣上学还有两个月, 在此期间他没闲着，沈锏把他一脚踹到了实验室那边当实习生，也算是提前体会了另一种上班的感受。 沈锏自从上回的事情好像更忙了, 沈风的事情到底给沈家带来了影响。沈董远离权利争斗去了疗养院, 而其他沈家的旁支, 也因此对沈锏的命令不敢违抗分毫。 一定意义上来说, 沈锏迎来了全方面的胜利。 “小林, 你还不下班呢？”隔壁的同事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道。 突然被拍，林垣吓了一跳, 缓了下才说, “嗯, 这个还没弄懂。” “你这也太认真了，比我这个正式员工还努力。”同事笑道, “不着急, 明天他们来了问问就好了。” “现在很晚了, 沈总不担心你？” 进这个部门开始, 周围人就知道他是沈锏的爱人，一开始对他可谓尊敬，恨不得将他供起来。 后面林垣花了几周的时间，才把这个风气扳回来。现在周围同事已经能够自然和他交流, 不会再有开始的拘谨。 连带着，沈锏的风评都好了不少。 “楚哥，你也这么晚, 嫂子不担心你？”林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把问题抛出去。 “她哪顾得上担心我，每天忙着追剧呢。” 同事开始进行吐槽, 林垣临时被打断，思绪一齐飞去了外太空。索性下班，和他一起出去。 第31章 沈锏今晚有应酬，陈助理一早就给他发了消息。 和同事告别，林垣坐上了回家的车。 洗漱完，沈锏还没回来。林垣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等着人。 屋内的气温不高，正正好地催人入眠。因着两人都不喜欢有人在家里，所以管家和佣人们一早就已经离开。 整间屋子里，就剩下林垣一人。 林垣等得昏昏欲睡，自从上回他想清楚，决定和沈锏做朋友之后。 想了许多法子，还特意上网搜索了呢！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要让对方觉得你重要，关心他、照顾他、常在一起。 这条的点赞极高，惹了不少人的赞同。 林垣将其奉为圭臬，自然言听计从。 在下层区，他是没有朋友的。alpha都拿恶心的目光盯着他，omega们不喜欢这个等级有缺陷的同类，beta们每日都默默无闻，自然不肯生事。 细数而来，他从未接触过什么同类人。来了上层区后，沈锏是他碰见的第一个人。 虽然沈锏这个人嘴巴不是什么好的，但林垣大概是有些雏鸟情节在，心底总觉得和他熟悉一些。 也不说苏在不是他的朋友，只是苏在的朋友实在太多，他们见面的机会太少。 他想，他听妈妈的，用心对待沈锏，希望他能幸运地和他成为朋友。 他是见过的，沈锏对朋友很是爱护，与对其他人不一样。 他也想试试。 模模糊糊地想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道车声。林垣猛然睁开眼，走下沙发，来到门边。 只见陈尔正把东西递给沈锏，车子强烈的车灯照亮周围，给沈锏过来的身影打了一层微弱的光圈。 “你怎么在这？”沈锏走近，看见林垣穿着米白色的睡衣站在门口，眼睛朦胧，一看就是困糊涂了的样子。 “准备不睡觉，熬鹰？” 林垣等人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隐晦地瞪了眼沈锏。 “当然不是，我是等你回来。” 林垣说着走到沈锏的身边，接过他的公文包等东西，放在旁边，看起来很是体贴的样子。 “等我回来？”沈锏闻言唇角微弯，换鞋走进来，柔和的暖灯照亮厅内。 刚还在旁边的人，已经抬脚往厨房走去，从里面端出一个碗。 “这是阿姨熬的醒酒汤，她让我记得端给你。” 沈锏伸手接过，闻了下便直接拒绝。 “不用，我不喝这些。” “你不是喝酒了吗？”林垣说着凑过来，张着鼻子嗅嗅，“好浓的酒味。” 沈锏低着头，看林垣像小猫似得闻来闻去，轻笑了声，把人脑袋扒开。 “别在这杵着，我去洗漱一下。酒我就不喝了，你自己留着吧。” 沈锏说完，就往楼上走去。 林垣看沈锏十分果决地走上去，看了几眼手中的解酒汤。 过了几秒，他小心地嗅了下，伸出舌头舔舐了下。 “——！”林垣瞪大眼睛，紧闭上双眼。 太苦了！！！！ 林垣现在明白为什么沈锏，看见他的瞬间，那双平静的目光里透出几分无奈，而后很果断地拒绝离开。 太苦了！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苦的东西！ 林垣再也不敢喝了，很迅速地把他倒掉。不知道得还以为他要暗害沈锏呢，拿那么苦的东西来喝。 洗完碗，他喝了好几口水漱口，才把那股味道消除掉。 “你还站在下面干什么？”沈锏洗漱完走出来，站在木质栏杆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准备把管家挤下岗位吗？” 林垣刚放完东西，一转头就被刺了。 “当然不是！”林垣擦手上楼，给他看干干的手掌，“我是去给你洗那个碗了。” 林垣的手掌不大，在沈锏的面前可以完全覆盖上。十指摊开的时候，能从那个缝隙里看清林垣瞪大的眸子。 眸子在灯光下很亮，瞧着更像是小猫。 “嗯。”沈锏嗯了声，不知为何想到那晚在c城宾馆的记忆。这只手给了他不一样的体验，以及...... 沈锏的目光落在对面人红润的唇瓣上，那里也软得可爱。 一股无名的热气上涌，平息了许久的信息素开始喧嚣，张牙舞爪地想要去寻找那股栀子花香。 沈锏的易感期推迟了，到现在还没什么感觉。研究人员说，这可能是因为命定omega在身边的原因。 现在，只是稍微联想到林垣的一点东西，他竟然就有了趋势。 沈锏抬手按住腺体，稍稍用些力气。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刚才那一瞬间，他只想把林垣拉过来，狠狠地融入他的身体里。 “......沈总，你怎么了？”林垣不知道为什么沈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仔细看目光深沉得可怕。盯着他的时候，好似是什么猛兽。 “没事。”沈锏放下手掌，觉得好些了。但一抬头，林垣便踮起脚凑过来看，一瞬间，他的眼睛就被林垣霸占了。 “真的没事吗？你脸色很难看？”林垣蹙着眉，是不是醉酒了？” 沈锏的眼睫颤动几下，目光流连在林垣的脸上。 不得不说，林垣真的深谙勾引之道。 刚才还冷静下来的腺体，此时此刻，理智全面瓦解。 沈锏深呼吸一口，与林垣对视一眼。 既然对方如此盛情款待，他如果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 沈锏垂眸盯紧那片唇瓣，慢慢说，“可能是眼睛不太舒服。” “我们很久没治疗了。” 此话一出，林垣霎时红脸。他现在是要和沈锏交朋友，哪有朋友之间做这个啊。 再说了，他读书的事情都结束了。 “不行吗？”沈锏话里带着疑问，但手掌已经伸向了林垣的脑后，强势得笼罩上去。 “不是说为我肝脑涂地？”沈锏弯下腰，与林垣齐平。 林垣眨了眨，看着沈锏那张机具冲击力的脸蛋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 林垣恍惚间想起，他单方面的想交朋友，不是沈锏的意思，他还当自己是下属呢。 好吧。 林垣叹了口气，觉得这条路果然任重道远。 他鼓起嘴，贴着沈锏的唇瓣上，“当然不是假的。” 可这怎么可能就是结束，沈锏不满地推开，像教一个笨小孩一样。 “上次不是教你了？接吻还不会？” “会。”林垣不情愿地伸出舌头，“是你不张开嘴。” 沈锏感受着唇瓣上的湿漉漉，张开嘴放这条小鱼进来。 林垣实在乖巧，相信一个人的时候，谁都能把他捏个圆扁。 可一旦有人欺骗了他，也破了林垣自己所制定的规矩，亦或者他知道无法用努力改变，就会变得坚硬。 比如现在： “可以了。”林垣用力推开沈锏的胸膛，“太久了，医生说不能太久不呼吸。” “会窒息的！” 这是上次体检的时候，他问医生的。 沈锏没料到林垣认真起来力气这么大，‘啵’地一下被推开了。 “......”沈锏咬咬牙，不知道林垣这是闹哪样。 “林垣！” “怎么了？”他擦着嘴上的水泽，说。 还问他怎么了。 沈锏觉得林垣大胆了不少，偏偏那人还是一脸无知无觉的样子。 “今晚你自己睡。” “哦。”他本来就自己睡啊。 沈锏看他一脸不开悟的模样，也不想再说，瞪了他一眼走进房门内。 林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慢吞吞往自己房间走去。 沈锏这个人的脾气就是很奇怪，刚才还很正常，现在又甩脸子。 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林垣躺在床上，想了想没想通，便拿出手机来搜。 【为什么一个alpha突然乱发脾气？】 答案五花八门，林垣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alpha有格外强烈的领地意识，当领地受到威胁时，就会脾气不好。” 直到他看见这条评论，难道刚才沈锏以为自己要和他睡一个屋子？ 开什么玩笑，他是傻吗？ 一个人睡多舒服，而且他还没准备好和沈锏待在一张床上。 不过，下次他还是离沈锏的床远一些吧。谁叫之前他只是看了眼人，就被他甩脸子。 正说着，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也不过是一秒，门被打开。 沈锏穿着半露的睡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对他说。 “我房间的床上湿了，怎么办？” 第25章 “湿了？” 林垣惊讶出声, 他记得每天都有阿姨来打扫，怎么会突然湿了呢？ “嗯。”沈锏面上不作伪，“刚才端水的时候不小心撒了。” 林垣从床上坐起来, 看了好几眼沈锏面无表情的脸部, 确定对方没有在和他开玩笑后。 第32章 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顶级alpha, 瞎了都能精准砍柴和给兔子扒皮的人, 竟然会端不稳一杯水。 “林垣, 怎么办？”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沈锏再一次问他，好像就在等他解决一样。 没有办法, 林垣只好起身。走到门边, 边走边问他说, “水渍很大吗？” “嗯。” 林垣想不通一杯水能不小心泼出多大...... 他的脚步定在床边，看着灯光下占据了大半张床的湿润痕迹。 “......”林垣看了好几秒, 而后揉了下眼睛, 皱了皱眉头还是不太相信。 “......你是用多大的杯子喝的？你把浴缸搬起来了吗？” 沈锏仍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 甚至还回答他。 “不是, 就用杯子。” 余下的，变什么也不肯说了。 林垣沉默了，他的脑子实在想不出来，这个痕迹能是杯子不小心泼出来的。 “林垣, 好了没？”沈锏还在旁边催促。 林垣也不好多问这个是怎么做到的，转而问，“换洗的被单被套在哪里知道吗？” “你觉得呢。”沈锏靠在门边, 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好吧。 确实沈锏看起来也不是会在意换洗东西的人。 “那我打个电话给管家？让人送过来？”林垣小声问。 问完，沈锏的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沉下来，本就锐利的眉眼更显得锋利。 林垣被他盯得不适, 脑子疯狂想办法。 “林垣，你很不讲究。”沈锏良久之后给他下定义。 “你怎么总喜欢让陌生人进房间？是谁都可以吗？谁也没关系吗？” 沈锏的话着实莫名其妙，拢共就两次，怎么说得他好像经常这么做一样。 “那......你今晚睡.....”林垣迟疑地问着，沈锏便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是有床吗？你的也湿了吗？” 林垣被这话打得猛然一震，睫毛眨动几下，怎么就变到他的床上了？ “快点。”沈锏用一种‘你真没用’的眼神看他，而后也不管他的应允与否，直接走到了他的房间。 “你的床你的被单被套都是我的，怎么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沈锏在床边停下脚步，转头去看拖着脚步走的林垣。 “......没有。”林垣看着沈锏十分自然地躺上了自己的床，还像主人一般对他说，“上来的时候记得关灯。” 林垣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但事实就是如此。 沈锏忽然从天而降霸占了他的床，又说了不好的话。 哎。 林垣叹了口气，觉得沈锏似乎还没把他当朋友。 完全就是下属！ 林垣心塞了阵，还是没能抵抗睡觉的诱惑，关了灯躺了下去。 柔软的床榻凹陷下去，屋内陷入了黑暗之中。唯有窗外星星点点的月光，偶尔滑进来。 林垣抱着被角，拱了拱脸颊，睁开眼睛。身后的实感有些太过强烈，炙热的温度连接上被子一点点传送过来，爬上他的皮肤。 不仅如此，仿佛有实物的木质香也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他的四肢都被狠狠地卷在其中。 林垣的腺体有些发热，他不敢转头，也不敢去在意身下的感受。 他默念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有人会对朋友，有这样的感觉。 就在他就要冷静下来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出声。 “林垣，你呼吸好重，好吵。” “......” 被突然抓包的感觉让林垣霎时脸红，整个人恨不得蜷缩在一起。 “......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感冒。”林垣不知道顶级alpha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也不知道他那些所谓的感受，其实是身后人故意而为之。 傻傻的林垣还以为自己只是闻见了别人的信息素，酒产生了感觉。 心里又是羞愤又是抱歉。 “感冒？” 身后人似乎很轻地哼笑了声，但林垣没有听得确切。 “嗯，感冒。”林垣一口咬定。 “难受吗？”沈锏忽然变得和蔼可亲，竟然伸手过来摸他的额间，“发烧了没有？” 厚重带着薄茧的手掌心覆盖在他的额间，同时那股浓郁的木质调信息素简直像是暗处的野兽，一点一点朝他靠近。 林垣懵懵懂懂地睁着眼睛，看沈锏像一条狼一样笼罩在他的面前。对方散发着寒气的眸子紧盯着他，语气又像是引诱猎物进入陷阱的甜点。 “你没有发烧，怎么会那么重的呼吸？真的是感冒吗？” 林垣被信息素熏得两眼发黑，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处都要被对方浸透，偏是对方一点也没察觉。 “当然！”林垣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沈锏，“我就是感冒了！” 沈锏似乎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个力气，一时竟然被他推倒在床榻上。 “沈总，你对苏在他们也会这样吗？”林垣脑子充斥着，朋友不可以这样的呐喊，忍不住又很想问对方难道一点点也没有想和他做朋友的想法吗？ 沈锏本来气得要死，结果一听到林垣这么问，火‘砰’地一下灭了。 “你疯了？”沈锏以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看着他，“苏在是beta，而且他喜欢他哥哥。” 好了，这回轮到林垣脑袋炸了。 “什么？！”林垣吓了一跳，他可是记得他哥哥是苏在的亲哥哥啊！ 他嘴唇轻颤，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并且。”沈锏坐起身来，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脯和腰身，眼神分外清晰，“他们是朋友，我没有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 林垣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低下脑袋。 “......哦。” 两个人重新躺了下去，林垣气得把被子罩上脑袋。 到底有没有能教教他，怎么才能和沈锏交上朋友啊！ 一夜无话，林垣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沈锏已经去上班了，身边的床铺也没了温度。 他起床洗漱好，就见管家正在下面指挥食材。他顺着楼梯下来，看了眼正在忙碌的管家，先默默地走到餐桌上吃饭 吃了三个馄饨后，管家走过来问，“林先生，今天晚上想吃些什么？” “都行。”林垣对吃的不怎么挑剔，做什么他都挺喜欢的。 “好。”管家问完准备退下，谁知林垣突然喊住了他。 “管家伯伯，沈总房间里的床单湿了，你记得给他换一下。” 此话一出，管家面上一凝，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突然想到中午的墨鱼没买够，我现在联系一下厨房。” 说着，一溜烟跑了。 可怜五十多岁刚担任沈家新管家的老人，腿脚忽然拥有了800米的冲刺。 林垣话都没交代完人就跑了，害得他一口气哽在胸口。 好吧。 看来大家都有事要忙，晚上再说吧。 林垣放弃了沟通，心想管家忘记了晚上再和沈锏说一声。 吃完饭，林垣穿上工服坐上专车前往公司。他这两天都在忙活机器人程序的设置。 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好身边的同事都十分热心，都很用心地替他解释。 又是三小时过后，到了饭点。 几人相约一起去用餐，林垣很少有机会这样，却每次去都很兴奋，就跟小学生春游一般。 不过今天，他突然拒绝了各位的邀请。 “哥哥们，你们先去，我今天有事。”林垣不好意思说自己准备打包一些饭菜去给沈锏，和他们解释完就跑了。 “诶，小林这是给谁打饭去了？” “还能有谁，咱们楼上那位呗。” “他不是一直不吃食堂吗？” “换口味了吧？” ...... 林垣不知道后面的人正在议论，他已经兴冲冲地打好爱吃的饭菜，咻咻咻爬上楼去。 他一定是不够刻苦，让沈锏没有感受到他想交朋友的决心！ 电梯直上，一路到达总裁办。 林垣的面孔大伙并不陌生，之前他还在这待过一阵，因为实在可爱没有架子，所以他一上来就被各类姐姐抓着问候。 “姐姐们，我要进去了，等下再找你们玩。”林垣从大家的魔爪里逃出来，怕饭菜冷掉了飞快敲门。 “进。”听到里面冷淡的一声，林垣探了个头进去。 “沈总。”林垣小小声喊了下。 沈锏闻言，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见到他还有些讶然。 “你怎么有时间上来了？”沈锏可知道林垣每天和那群人混在一起，和他吃个饭还得排队。 “给你送饭呢。”林垣没有察觉出沈锏的阴阳怪气，举了举手上的透明饭盒。 “你肯定没吃饭吧，给你。”林垣有些害羞，他还是第一次为了交朋友给人送饭盒。 沈锏看着林垣低垂着眉眼，白皙的脸上挂着两道红晕，连耳朵都染上了羞意。 第33章 随后，那热腾腾的透明饭盒，被他拎着放在了金丝楠木的桌上。 饭盒‘噔’地一下落下，桌子都没反应过来。 热气和饭菜香弥漫出来，沈锏看得眼皮一跳。 “很好吃的，好多人抢，我挤在前面才给你抢到的。”林垣解开袋子，又掀开包装，指着里面的糖醋里脊，隐晦地邀功。 沈锏瞥了下亮晶晶眼睛的林垣，有些难言又觉得林垣或许真的很不容易。 他的目光又落在白糯糯的米饭、一道糖醋里脊和绿油油的菠菜上。 就是会不会有些简陋。 还是免费的食堂饭菜。 沈锏的嘴蠕动两下，在林垣一脸‘快尝尝！！！’的眼神中，叹了口气。 他能对这个下层区的omega抱有什么期望呢？ 第26章 林垣不知沈锏心里所想, 眼睛直直地盯着沈锏的饭盒。 刚才光顾着给沈锏打饭了，他自己倒是都忘记吃了。给他的时候还不觉得，一闻见肚子马上就闹腾起来了。 沈锏的筷子都还没伸进去, 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咕噜噜——的闹铃声。 筷子悬于半空, 主人抬头看了眼‘眼巴巴’的小猫, 这手怎么也下不去。 “你饿了自己拿去吃。”沈锏搁下筷子, 没好气道, “打鸣呢？” 林垣被说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好反驳。 他确实饿了。 “我等下就去吃，等你吃完。”林垣不愿意自己挤了半天才排到的里脊肉, 没有完成任务就被抛弃。 沈锏瞧着林垣委屈的双眼, 半晌还是拿起筷子, 夹起其中一块，吃了下去。 看他吃下, 林垣的眼睛微亮, 心底十分高兴。 “沈总。”突然的敲门声, 打断了室内温和的氛围。 沈锏应了声后, 陈尔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份午餐。 午餐盒很大，用一个保温箱包着进来。 陈尔刚才没在总裁办，并不知道林垣已经提前带饭上来给沈锏吃。所以还是按照原定的规矩, 订餐上来。 所以在他看见沈锏端着一个白色透明饭盒，面前只摆着一个菜时，还愣了瞬。 “陈助理, 你好啊。”林垣半趴在桌上朝他挥挥手。 “林先生。”陈尔不敢再看沈锏端着吃盒饭的样子，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保温盒，有些犹豫地搁了上去。 “沈总, 中午定的餐。” 林垣闻言瞪大眼睛，看向眼前包装精致的盒子，“你订餐了？” 沈锏嗯了声，见林垣实在眼巴巴的模样，便道，“收起你那没见识的样子，想吃就自己打开看看。” 林垣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看起来没见识了，他就是多看了几眼罢了。 “我又不饿。”林垣梗着脖子说，不肯让沈锏觉得他没见识。 “呵。”沈锏嗤笑一声，“你说这话小心肚子离家出走。” “你骗人！”林垣吓得捂住肚子。 旁边的陈尔听出了沈锏的意思，把保温盒打开，露出里面精致漂亮的午餐。 “林先生，沈总既然有了的话，不如您来吃了吧。” 林垣看见午餐的第一眼就馋了，那些食物个个长着漂亮的颜色，而且还有小花在上面。 “要吃就吃，免得有人说沈氏要倒闭了。连身边人饭都吃不起。” 听见沈锏的话，林垣吞咽了下口水，还是没有抵住诱惑，拿起金丝包边的筷子坐在一边开始吃起来。 陈尔站在原地，看林先生独自一人享用七八道菜式，而他们沈总却夹来夹去，只能落在前面的塑料白碗上。 违和。 实在违和。 陈尔觉得甚至有些荒唐，但沈锏却看起来怡然自得。 他想如果把面前这个画面放在论坛里，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样子的轩然大波。 外面都说林先生一直扒着沈总，按他说，真该看看现在沈总的样子。 是谁之前没有吃到如意的菜式就不肯吃；是谁没有看见摆盘，就不肯多看一眼；是谁飞机上也要跟着厨师，不满意就要重做？ 陈尔不知道，陈尔瞎了。 他想若是林先生带着别的难吃东西来，这位看起来也能面不改色吃下。 陈尔看了眼快要精光的塑料碗，有些无语地退下。他还记起上一回他在这问沈锏的问题，沈锏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喜欢林先生。 现在来说，真的吗？ 真的不会吗？ 这个问题现在得不出答案，他只能暗藏于心，慢慢分析。 林垣吃饱喝足，分外满意地摸了下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吃饱了？”沈锏放下筷子，睨了他一眼。 “嗯。” 沈锏瞥了眼那圆滚的肚子，心想他当然吃好了，这一餐6999，抵得上有些人一个月的工资。 而他呢，沈锏又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菜，突然觉得有些丢人地盖上盖子。 “难吃，以后别点了。” 林垣已经目睹白碗里的饭菜消失的过程，配合着沈锏这句话。 “......” 吃完了还说难吃？ 菜都要冤死了！ 但好人从不打朋友的脸面，于是林垣妥协似得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几分钟后，陈尔从门外进来，带着一位保洁来清理桌面。 “陈助理，你吃饭了吗？”林垣小声问。 “嗯。”陈尔点点头，见人打扫好就准备退出去，谁知林先生竟然偷偷摸摸给他塞了个拳头大的水蜜桃。 “好吃的，我特意留给你的。”林垣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陈尔闻言弯了弯眼睛，配合着人把水蜜桃收下。 “哼哼。”沈锏忽然清了下嗓子，暗中偷渡的人霎时一激灵，急急忙忙回复原状。 “吃完就走，留在这干什么？准备交空调费吗？”沈锏瞥见那一场交易，眉间微皱，很是不爽。 “就走就走！”林垣自然不知道沈锏心里惦记着他口袋里另一颗桃子，他只真怕沈锏收他的钱，一秒都不敢多呆，比兔子跑得还快。 陈尔刚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就见林垣飞奔而出。还没反应过来，内线就响了。 “沈总。” 沈锏翻着报表，过了会才地说，“我记得食堂批的钱挺多的，怎么打个菜还得等？” 陈尔哪知道厨房的事情，但也不是没眼力见，肯定是林先生打菜的时候等了。 “我去问问厨房那边，还需要什么这几天就添上。” “嗯。”沈锏轻应了声，就在陈尔出去时，又突然问，“桃子好吃吗？” “......”他哪知道好不好吃，还没来得及吃呢。正要说这话，不经意间两人对视一眼，陈尔马上明白了沈锏的意思。 “沈总，我忽然想到我对桃子过敏，您不嫌弃的话，我就放在这。”陈尔说着掏出来，放置在桌上。 沈锏咳了声，“只这一次。” 陈尔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沈锏，默默退出去。 几分钟后，陈尔的手机里收到了一则消息。 【沈锏向您的银行卡转账500000，请您迅速查收。】 陈尔：！ 林垣对这回事并不清楚，他老老实实回去后，直接趴在桌上。 送饭不行，他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呢？ 林垣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叹了无数口气。 “你怎么了？小林。”旁边的同事听见他的叹气，溜着椅子过来。 林垣歪着脑袋，觉得这话不好问，但他又实在想不出来了。 他送个饭，险些要交空调费。 谁做人有他这么惨的？ 想着林垣又叹了口气，“哥，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和人关系便好起来？” 他生怕对方知道自己要和沈锏交朋友，所以换了个问法。 “啊？”同事闻言张着嘴巴讶然，他刚才是听到了什么总裁家庭隐私吗？ 小林和沈总竟然不和睦？！ 同事看着趴在臂弯里的林垣，淡棕色的头发罩在额间，露出清俊的眉眼。他的皮肤极白，唇瓣殷红，趴在的时候，两颊的软肉溢出来。 不需要靠近多少，便觉得此人身上香得腻人。 同事瞧着赶忙往后退了几步，他还不想被辞退啊！ 这可是沈总的老婆！ “哥，你知不知道啊？”林垣眼见面前人忽然胀红脸，还以为这题目很难。 “......知道知道！”同事不敢再看这人，从脑子里搜索出各种夫妻之间缓和关系的方法。 “我是觉得啊，沈总那么冷冰冰一个人，可能需要一团火去融化！体贴啊、靠近啊，甚至是亲吻。” “啊？”林垣前面的都知道，亲吻为什么也能算在里面？ 他昨天问沈锏会不会和苏在他们亲呢，还被骂了呢。 “你们那个之间，还会亲？” 这回轮到同事震惊了，“你们不亲？！” “亲呢亲呢，亲也没用。”林垣托着长音，搞不懂这里的人怎么那么奇怪，朋友之间还得亲？他们下层区，从来不这样的。 第34章 沈锏他们好像也不这样。 “其实也不一定要亲，这是是亲昵的一种体现。更多的还是得从心入手，比如一顿饭、一次早安什么的，慢慢来你就能得心应手了。” 林垣思考了一下，觉得和帖子上的很相似，看来真是这样。 “好哦。”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做饭的话，他只会几个很普通的菜，什么大鱼大虾他还没弄过。 “做饭很差行吗？” “行啊，心意嘛。”同事指点道。 “有道理。”林垣点点头，认真道，“谢谢你哦。” 说完，离开掏出手机给陈尔发消息。 “陈助理，晚上沈总有没有安排啊？” 陈助理很快回复，“没有，怎么了嘛？林先生。” “那他回家吃饭嘛？” “这个......”陈尔那边卡了好几下，信息界面才跳出新的消息。 “回，沈总他回家。” “好哦！谢谢你陈助理！”林垣耶了声，转头就给管家发消息，让厨师晚上不用做饭了，他来。 管家应了很快，并按要求得到了一份菜谱。 “管家先生，您确定按照这个定餐嘛？”采购员看了好几眼上面的东西，清一色的蔬菜。 没有一个肉菜，沈总真的会吃吗？ 管家笑了声，意味深长道，“做就是了，沈总会喜欢的。” 林垣今天有事要忙，准点下班。来接他的司机已经就位，咻咻咻装着他跑走了。 站在楼顶落地窗的人，望着疾驰而走的车子，弯唇一笑。 林垣回到家后，菜都洗好堆在旁边，就等他来掌勺。 蔬菜不能炒得快，林垣让管家给沈锏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依言过去，拨通了电话。但打到一半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对，他捂住话筒和他说。 “林先生，沈总可能要晚点回来，叫您不要等他。” “什么！”林垣分明收到消息，说沈锏没工作安全，回家吃饭的呀。 怎么一下又不一样了！ 菜不等人，林垣急急忙忙跑过去拿过电话。 “沈总，您什么时候回来呀？能快点嘛？” 沈锏听到话筒里黏糊的撒娇，低低地咳了声，“问我回来干嘛？和你有关系吗？” 林垣不能说他要做饭，这可是惊喜。又听沈锏这么说，心里急得不行，嘴巴偏还不能说。 快要被憋死人了！ “沈总。”林垣期期艾艾地喊了声。 “......”沈锏瞥了眼外面的天色，淡定道，“半小时后。” “好！” 听到里面雀跃的声音，沈锏挂了电话，低声骂道，“黏人。” “呦呦呦，黏人~” 来找沈锏谈合作的周梧，摇着头瘪起嘴学道。 “......” 第27章 周梧本来是谈工作的, 谁知沈锏接了个电话，语气和神情霎时就变了。 一副‘餍足’的表情。 看着真碍眼。 特别是最后的那句‘黏人’。 他差点要以为沈锏要被人夺舍了。 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这人还是这人。 “陈尔, 帮我联系救护车, 叫耳鼻咽喉科大夫待命。”沈锏冷眼一撇, 拨通了内线。 这回轮到周梧不笑了。 “不是, 至于吗？不是你笑得一脸荡漾, 我至于吗？”周梧一把按住面前的电话，他可不想明天他传救护车的事传遍整个圈子。 “呵。”沈锏松开手，一双眼冷冷盯着眼前人, 好像在看什么傻子一样。 “趁着年轻, 找点治。不然你这样老了, 治好了也流口水。” “......”周梧有点后悔刚才笑沈锏了，这人一惯毒得很。 刚才分明是打着让他身败名裂的意图啊！ 沈锏没有理会这种‘孤家寡人’, 拎起旁边置物架上的外套套上, 瞥了眼赖着不走的人。 “走的时候记得找财务, 结算一下电费和空调费。” “......”周梧没见过这么赶人的, 果然人一旦春风得意，做起事来也欠欠的。 沈锏不担心周梧在办公室，这人虽然看着不着调，实际上是个有分寸的。 他路过总裁办时, 敲了敲门，推开后提醒陈尔等人，言简意赅地发布命令, “今天准时下班。” 随后扬长而去，空留陈尔的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一向以工作狂著称的沈锏, 竟然还有提前下班的一天！ 众人纷纷来陈尔这里打听消息，谁不知道陈尔最得沈锏重用，一应事情都交给他来。 “我也不清楚。”陈尔淡淡一笑，无可奉告，但实际上心里狂喊。 林先生！我能每天把行程发给您吗！ 打工人的内心活动沈锏一概不知，他只开车汇入车流一路回到家。 彼时天色有些昏暗，老宅的四周都已经点上灯。沈锏下车后把钥匙丢给保镖，徒步走进去。 门内被暖光打成一片，极淡的香气从厨房飘出来，围绕在顶上的灯光上。 沈锏一进门就看见林垣，他身上围着粉红色的围裙，两条吊带很紧紧勒住腰间，勾勒出劲瘦的腰腹。 白净的面容抬起，莹光流淌在他的眼眸里，像荡漾着一弯泉水。许是热到了，汗珠微浮在面上，将嫣红的唇瓣熏得亮晶晶。 唇瓣微开，露出里面的软舌。声音飘出，黏腻又勾人。 “沈总，你回来啦？”林垣见沈锏的目光有些阴沉，手中的饭勺一抖，有些害怕。 察觉到对方的微颤，沈锏才舍得出个声。 “嗯。” “快来吃饭吧！”林垣壮着胆子叫了声，还给沈锏托好椅子。 沈锏的眼睛就没看见过别的地方，外套都没脱下就随着林垣的指示坐下。 “沈总，尝尝怎么样？”林垣抿了下唇，心虚地勺了一碗饭给沈锏，端着碗递过去。 “我只会炒一些蔬菜，但是我已经在学了！下次我一定多做几个！” 沈锏的目光落在近距离的林垣身上，近看，那股腻人的香气更加浓郁，像是泛着□□的光泽，引着人想去嗅嗅。 “这个米饭很香，我淘了很久呢！”林垣介绍着自己辛苦的劳动成果，希望能涨涨分。 但并未发现，沈锏的思绪根本没在这。 他的喉结轻滚动几下，觉得那股陌生的痒意重新光临身体。而且不仅存在于手掌，它已经顺着手掌一路往上，挤入他的心口。 胸口的颤动明显，就如同落入了一小片绒毛，轻轻刮擦。可他又无法将它驱逐，一直突兀地留在那，卡在那，驻扎在那。 沈锏深呼吸一口，林垣的声音还不要命地往他的耳朵里钻，缠人又让人放松警惕。 后颈的腺体在这股缠绕之中，开始发热。体内似乎有一个猛兽，在悄然苏醒，而这个反应全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沈锏呼出气，他睁开眼再去看林垣。 “沈总，你是不是不喜欢？”眼前人有些难过，眉眼耷拉下来，看上去极为委屈。 像极了小猫。 沈锏的手指摩挲了下，沉住气。 他不喜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这会让他生出一种他不再是他的想法。 林垣。 不能成为他无法掌控的对象。 “嗯。”沈锏撇开目光，不再去看林垣，“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浪费时间。” “没记错的话，你的实习工作任务还没完成。你本来基础就不牢固，成绩也是刚擦边进去。现在不思考一下怎么去提高自己，还想着讨好别人，你这种思想很危险。” 沈锏还要再说，面前忽然落下一个手掌。 手掌心很红，白皙的手臂上隐约也能看见几个红点，犹如上好的瓷器上，出现了几屡微小的裂缝。 还来不及细看，手掌就有些抖起来。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做了。” 打在耳边的话，有些黏糊，还带着潮湿的味道。 沈锏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嘴巴。 心口陌生的痒意变幻，带起一股无名的风暴。 沈锏觉得自己很奇怪，却又觉得这样的行为还是正确的。 掌控自己的感觉、掌控自己的思考，才是顶a。 来自不知名的记忆刺痛着他的脑袋，沈锏捂住额间，无意间瞥见林垣。 林垣的双眼变得通红，肉鼓鼓的脸蛋皱巴起来，看上去就像被丢弃的小猫。 和那双眼睛对视了眼，沈锏如同被火燎了一般，‘蹭’地一下起身。 木质椅子‘刺啦’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椅上的主人快步离开。 林垣坐在对面，看着沈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目光重新回到桌上。 那些蔬菜散发着微弱的热气，米饭还搁在原处，却等不来原本的主人。 林垣吸了下鼻子，拿起筷子。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吃就不吃呗，发什么脾气？ 第35章 接电话的时候答应的好好得，现在又甩脸，不知道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 林垣扒拉着碗里的饭，混着蔬菜一股脑吃下。 明明很好吃！ 就是，怎么有点苦。 林垣吸吸鼻子，猛吃了两碗饭才停歇。这一桌子菜半数被消灭，其余的都装入了冰箱，他等着明天吃。 这晚过去，林垣和沈锏陷入了一场寒冷的暴风雨之中。 林垣觉得他的勇气快用完了，虽然才做两件事情。可沈锏的嘴还在打击人，如果他是哑巴就好了。 林垣念头一想，就觉得自己好像变恶毒了。 不过是两件小事，他怎么这么快就被打倒了？ 林垣重新给自己打气，再接再厉！ 32层的总裁办，最近一直在低气压之中。不是因为事情变多变难。而是里面的那位大神每天都冷着脸，好似谁做错了一件事，都要被拖出去‘问斩’。 “陈助理，今天沈总心情怎么样？”刚完成一项报表任务的二秘，凑到陈尔身边问道。 “嗯，还是原来那样。”陈尔怜爱了下眼前人，“平安去平安回。” “啊啊啊！难道这就是放假一晚上的代价吗？”二秘苦哈哈一张脸，“早知道那天就留在这里了。” 陈让给他打气，但爱莫能助。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一夜之间变天了！” 陈尔没说话，目送此人去出去。 不过他想沈总那天晚上回去，大概是林先生准备了什么惊喜才对。 他看沈总的表情，应该很高兴。为什么一夜过去，反倒是变差了？ 林先生那么规矩的人，是不会做越矩的事情。 显而易见，那问题就出在他们沈总身上。 陈尔在这分析，回来的二秘突然走到他面前，小声说，“沈总喊你进去。” “......”如他所料，真是沈总的问题。 陈耳走进去，只见沈锏沉着一张脸，面上冷得能刮下二两霜。 “沈总。” 那人抬起头，看向他，直接问。 “你有没有被人喜欢过的经历？” 陈尔没想到沈总这么快悟了，老实说，“沈总，我毕业后就一直跟着您就职，还没有这个体验。” “喜欢人呢？” “也没有。” 沈锏闻言揉了下眉间，“如果有一个人，很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却又不想伤害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陈尔听了，暗骂一句‘渣男’。 “沈总，一般来说，心疼是心动的开始。” “不对。”沈锏否定，盯着桌上被热气印出痕迹，呢喃。 “他太喜欢了，想得到更多东西。”沈锏眉头皱得更紧，“但他脸皮又很薄。” “如果直接说，会哭。哭起来很麻烦，很不好。” 沈锏用力揉了下眉间，“只能循序渐进，告诉他不能痴心妄想。” 听完全程的陈尔一时跟不上沈锏的思路，对方就已经得出了结果。 看着突然豁然开朗的沈锏，陈尔直觉要糟。 “我记得有个海上派对的邀请，什么时候？” “三天后，沈总。” “不用推了，带上林垣一起去。” “好的。”陈尔应下。 林垣得到通知是下班后，陈助理给他发的邀请函，并且列出了许多必带品。 管家知道后，一把揽了过去，林垣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和沈锏呢，是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见面的。 “带齐东西了？”沈锏忽然说话，打破了餐厅的沉默。 “嗯。”林垣低着脑袋，应了声。 不明白为什么沈锏想带他出去？ 不是前几天刚生气吗？ 半天只得一个‘嗯’的人，心里十分不得劲。可他又不能说什么，难道自己还得去求他吗？ 沈锏闭上嘴，将筷子搁下。 搁筷子的声音太响，对面的目光实在炙热，林垣想忽视都难。 “怎么了？”他抬起头。 沈锏沉沉地看向面前无知无觉的人，只觉得这人不仅文盲，还没眼力见！ 又等了许久，没等来第二句话。 沈锏看着对面吃得红润的嘴唇，恶狠狠地说。 “眼睛疼，吃不下。” 第28章 又是眼睛疼。 林垣觉得沈锏已经用烂了这个借口, 甚至觉得有些生气了！ 但在发现这人不对劲时，才发现狼来了的故事真的存在。 林垣站在一边，家庭医生正在为沈锏做细致的检查。 “最近您用眼过多, 再加上易感期快来临, 所以加重了压力, 导致了不舒服。” 医生给沈锏开了药, 并叮嘱了林垣一些注意事项。 “嗯嗯, 知道的。”林垣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 他们这边严肃得好像要开颅，沈锏那边倒是一脸无所谓。 一看就是没放在心上。 家庭医生很早就知道这人有这个毛病, 不是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按时吃药更是难上加难。 若不是他有顶a的体质, 这人不知道给自己作了多少死。 但这些他也不好说，只能一遍遍嘱咐眼前这个omega, 希望这人能有用。 实际上, 他自己也没抱希望。心里边叹气, 边离开后打电话给医院, 让提前打扫好卫生，以便这人随时入住。 林垣走到一楼去给沈锏烧水，泡药。小心端上来，发现沈锏正在浴室里洗漱。 他一惊, 放下杯子，敲敲浴室门。 “沈总，你现在不能洗漱。”林垣就没见过这样不听话的病号, 明明已经不舒服，还要去做别的事情。 里面没有回音，水依旧哗啦啦往下落。 林垣听着真是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为什么摊上这么个不听话的人？ 良久，林垣终于听见里面停水的声音。紧接着，热气快速涌出。 沈锏披着一件浴袍就走出来，看见林垣在这，还顿了下。 “你没走？” “走，走什么？”林垣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床头柜上的杯子说，“我给你泡药去了！” “也不知道现在凉了没，你赶紧趁热喝。” 沈锏只稍稍给那碗药一点眼神，随后很快移开。 “药没有用。”沈锏带着水汽的目光看过来，削弱了许多冷漠感。 但林垣可没空观察这个，他只觉得沈锏这话不对。 实在没忍住，直接问，“药没有用，什么有用？” 沈锏的目光悄然落在林垣身上，偏是对方毫无察觉。 林垣有些生气，因着家里有病人的缘故，只一有人生病，他就觉得对方要比自己重要很多。 而且往常照顾妈妈，那可谓得心应手，就算是帮临床的奶奶，也从未碰上过这种情况。 这又让他想到前几天晚上，沈锏那几句刺刺的话，心里更是不得劲。 于是头一次没管沈锏到底如何，他自顾自就关上门离开。 沈锏就是这样的性子，霸道、犟得很，从来只听自己的话，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意见。 不对，也许是在意的。 他记得周梧来看他的时候，这人还是挺欢迎的，保镖也知道这人很好，连带进来的东西也不检查。 看来，也只有他。 林垣想起又一阵气闷，转头回房间，把被子罩在脑袋上生闷气。 过了几分钟，他的房门被敲响。 林垣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只听沈锏在门外问，“药凉了，热水在哪里？” 林垣听了，耳朵微动，嗖嗖起身。打开门，只见沈锏已经穿上睡衣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个空空的杯子。 “冷了，就倒掉了。”见林垣的目光看过来，沈锏说。 “哦。”林垣看他要吃药了，告诉他热水壶的位置，“快去吧，药也在旁边。” “......哦。”沈锏淡淡瞥了眼楼下，眼睛又落回林垣炸起的毛发上，乱糟糟地看起来很好摸。 林垣说完，觉得孺子可教也，不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正准备等他下去关门，沈锏却一直站在门口不走。 两人面面相觑会，林垣不解。 “还有什么事吗？沈总？” 沈锏面色唰得黑了，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转头就走。 林垣茫然地看了眼行走的背影，等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后，放下心关上门。 以至于，沈锏喝完药上楼，看见林垣房门紧闭，更是气得头晕。 他以为按照林垣心软的性格，应该会和他一起下去，或者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但什么也没有。 沈锏不由有些气闷，关门的声音就大了。 林垣没听到这声，因为他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两人再见面，已经是在上游轮前，陈尔过来接他。 沈锏的眼睛应该不疼了，还有闲心在车上看资料。 林垣放好行李，坐上车出发，车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古怪，透着奇怪的安静。 第36章 陈尔瞥了眼镜子里的两人，一个专注看资料，一个已经趴在车窗上睡了。 车辆很快行驶，到达港湾。 他根本没睡，在停稳后就睁开眼睛。 他第一次见到游轮，也是第一次上游轮。每走一步，他的眼睛就大一点，真的太大太漂亮了！ 一路跟着沈锏走到贵宾套房，这才知道，原来里面和家里的格局十分相似。 “两位先生，游轮两个小时后准备出发，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摁响电话铃。”管家在后面汇报，随后一挥手，台面的桌上多了许多鲜切水果。 陈助理将人送出去，随后带人将行李放下后，也跟着离开。 偌大的套房内，霎时只剩下他和沈锏两个人。 林垣现在不是很想理沈锏，他还在生气。 “沈总，我的房间是哪个？”他看了两眼两遍一模一样的房间问。 “随你。” “哦。”林垣迅速拎着自己行李箱，往另一边房间走去。 门被关上，沈锏捏了捏眉间。 他搞不懂，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轮船慢慢行驶，林垣一个躺在床上，去看外面的海浪。 他贴着玻璃，睁大眼睛，在自己房间哇哇好几声。 单自己看见还不行，他又跑回去拿出包里的手机，对着海浪拍了好几张照片。 他先发给了苏在。 【好大的海浪哦！】 而后又用不大熟练的操作，发了个朋友圈。 发完，才发现他的朋友没有很多。 同事们只是在一个群里联系，好像也没发展多远，整个联系人列表只有三个人，一个苏在、一个沈锏、一个陈尔。 林垣放下手机，拍拍自己脸。 没事！妈妈还没看过呢！多拍几张给妈妈看！ 游轮派对在晚上，说是派对，实际上还是那几个合作伙伴，他就在这些人里看见了周梧和赵谦。 他环绕一圈，并没有看见苏在的影子。 “苏在被他哥管着学习。” 旁边一道声音插入进来，他侧头看去，是沈锏在说话。 “哦。”林垣收回目光，跟着沈锏往那边的卡座里走。 苏在不在，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玩乐的心一下就掉下去了。 “嗨，嫂子。”周梧见他们来，招招手大笑道。 林垣听到吓了一跳，忙看了眼沈锏，但并看不清面色。 派对五色的灯光四处漂泊，只有几片微弱的虹光切割着人的面容。 看不清归看不清，但林垣猜想沈锏肯定不高兴。 “周先生，赵先生。”林垣离沈锏稍远些坐下，礼貌地问候了句。 赵谦不多话，只是点头。倒是周梧一脸奇怪地绕着他们两个转来转去，跟陀螺一样。 沈锏大概实在看不下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脑袋不好去治，不是在这打转向灯。” “......” 有沈锏这张嘴在，林垣安心了。 他刚也想说的。 “你想玩就去玩，不要走远了。”沈锏突然转头看向他说。 “哦。”林垣也不是很想待在这，沈锏一说他就起来，走到一边去。 林垣一走，周梧跟解了封印一样。 “你和嫂子怎么回事？吵架了？” 赵谦的眼睛也看过来。 沈锏喝了口酒，面上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我们两个，用得上吵架这个词？” 周梧听沈锏这么说，和赵谦对视一眼。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分明是这人一直盯着人林垣，怎么一坐下，就跟夺舍了一样？ 咋的？ 酒里有炮仗？ 赵谦示意周梧不要再问，这人的嘴巴一向如此。 再问，也爬不出真相。 于是赵谦引了个话题，不再讨论这个。 林垣端着酒杯往甲板上走，海风腥甜，滚滚风浪吹来，却又觉得凉爽。 林垣双手搁在栏杆上，望着银光闪闪的海面。后面是温和的管弦乐，到处都是三两成群的人交谈，只有他一人在这悠闲。 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落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夺目。 海风吹起青年的额发，露出光洁漂亮的额间，风浪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他挺拔坚韧，伫立在甲板上，仿佛一根玉竹。 殷红的嘴唇含住酒杯，酒液顺流而下，打湿了唇瓣。 这一幕，不知多少人注意。 有不知事的人，看见青年独自一人，大着胆子走到旁边。 “您好，帅哥一个人吗？” 林垣正闭着眼睛吹风呢，只见旁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简装的alpha。 “有事吗？”林垣一边警惕地看向眼前人，一边默默移开酒杯。 “没没没，就是想认识你。”男人有些害羞，眼睛却很亮地盯着林垣。 “我叫宁崇，是a级alpha，正在一家公司当经理。”宁崇急急忙忙说，“年薪很可观，有房有车。我没谈过恋爱，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omega。” “我很希望能认识你。” 对方的语气实在真诚，林垣还愣了下。 他一个发育不完全、还没见识的omega，有什么好认识的？ “可以吗？”对方问了句，见他一直没回话，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不可以也没关系，你住在哪里？明天有人组织海钓和潜泳，你想去吗？” “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林垣抿了下唇，刚想拒绝。单崇后面忽然快步走来一个人，他黑着脸，眉间蹙得格外紧。 语气极为不好，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林垣。” 第29章 周梧两个人本来和沈锏聊得正好, 就见刚还端着酒杯的人，脸忽然阴沉下来。 紧接着，他放下酒杯, 直立起身, 快步往外走去。 顺着他的路线, 他们看见林垣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男人一直在笑。 只不过他们的座位角度有些刁钻，从这边还得费些力气，也不知沈锏是怎么看到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 无奈地挑了下眉。 还说没意思, 这个速度也不像。 沈锏一路往前, 正好听见那个男人的真挚表白。 偏是林垣单纯可爱，还在原地愣着。 他原本是想等林垣拒绝, 但那个男人实在会交际, 竟然还有下招。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引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omega, 说出那种游玩的话。 他看林垣表情当即有了松动, 不由暗骂眼前人阴险。 所以，他还是没忍住出声。 眼前这个人根本没安好心，他在帮助一个差点受骗的omega，林垣应该有所感谢。 “沈总？”林垣皱着眉, 他不是已经离他们很远了吗？ “嗯。”沈锏应了声，一个跨步就走到林垣旁边，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的alpha。 他什么话也不说, 就是这么看着。 alpha身体一僵，明显嗅到了面前这位alpha身上淡淡地威胁。 他的目光在林垣和沈锏面前打了个转，还是不死心地问, “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锏嗤了声，似乎在笑面前人的不自量力，他伸手搭在林垣的肩膀上。 “你觉得呢？” “上下属关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打碎了刚才还算和谐的气氛。 沈锏的面容霎时绷紧，一双狭长的眼睛微眯，低头看了眼林垣。 “垣垣？喝醉了吗？” 沈锏漆黑的眼眸里透着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像是他的回答不让他满意，对方就要随意将他处置。 林垣瞥开目光，手握紧成拳背后，不再说话。 沈锏满意地拍了拍林垣的肩膀，对着那人淡淡一笑，“如你所见。” 随后也不管面前人，直接拉起林垣的手腕，将他拉离开甲板。 一旦离开那里，沈锏瞬时沉下脸，目光沉寂。船舱间的过道灯光划过他绷紧的下颚线，手腕上青筋贲起，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下来。 林垣被拉得差点踉跄，握紧的部分更是生硬得疼痛。他抿紧唇瓣，就是不肯出声。 沈锏一路走到房间，刷开房门，将人扯了进去。 空荡的房间，几束冷光从窗外进入地板。远处海面喧嚣，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锏没有开灯，林垣却能看清那一双含着冷意的眸子。 在这片昏暗的空间，像是巨形狼一般紧盯着猎物。 林垣撇开头，察觉到了隐藏在沈锏目光下的愤怒。 房间内一阵窒息，林垣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 终于，沈锏裹着寒霜的声音出现，刺破这窒息的氛围，也撕开了最后一点温度。 “林垣，你自己签的合约，谁也没逼你，怎么，现在不认了？” “我还没死，你就着急去找下一个金主？” “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下次给你开个宴会，让他们看看你到底值多少钱？” 第37章 林垣转回头，双目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是和他聊得很开心吗？喜欢那样的？”沈锏走近，手指捏着林垣的下颚，语气轻佻。 林垣瞪大的瞳孔抖动两下，眼睛里的泪水晃动。微凉的温度落在下颚，迫使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一瞬，林垣鼻尖骤酸，用力扭开头，退后一步。 “够了。”林垣哑着嗓音，吸了下鼻子。 温热的水滴在动作间，落在沈锏的手背。那处犹如烈火浇打，烫得他手腕生疼。 他握紧手腕背到身后，整张脸都痉挛了下。 “林垣。”沈锏压制着自己的冲动，咬着牙说，“你怎么每一次都想要那么多。” “你配吗？” 林垣觉得自己胸口有些疼痛，但他没有心脏病才对。 他想了会，没想明白。伸手揉了揉胸口，脑袋混沌一片。 他想确实是他多想了，沈锏压根不会把他当朋友，也不会因为他做得事情，而感到他的好意。 沈锏，到头来只能是他的老板。 “沈总，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林垣心如死灰，张着嘴道歉。 “......”沈锏看清了林垣的面容，那张白皙的面容上，淌着两行清泪，唇瓣被咬得厉害，泛着血红。 眉眼间都皱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委屈。 沈锏身侧的手一顿，嘴唇轻抿。 林垣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道歉了。 为什么，他还是不觉得松口气呢？ 沈锏看着那一点泪痕，喉结滚动几下。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林垣看沈锏不说话，问，“沈总，我可以回自己房间了吗？” 沈锏藏起自己的情绪，颔首。 得到答案，林垣很快转头往房间走去。 门关上，林垣的眼泪唰地一下落下，他边往床走边拿手背擦眼泪。 最后倒入软软的床之中。 林垣每次伤心的时候，都是这样。一个人埋进被子里，用杯子盖住整个脑袋。 小时候的林垣以为这样，全世界都看不见他在哭。长大了，母亲和他住在一间小房子里，在哪里哭似乎都不大合适，于是又走回了被窝里。 假装睡觉，但是默默难过。 直到被子湿润，里面的空气消耗殆尽，他才从被子里出来。 一双眸子早就红肿，瞧着跟被人打了一般。 林垣鼻子一个咕噜泡，他赶紧起身掬鼻涕。 他想，他再也不要和沈锏做朋友了！ 后半夜的游轮上，只有几盏应急灯在闪烁，整个船舱都透着一股安静。 海浪依旧翻滚，林垣已然抱着被子睡去。 忽然，房间内一声轻响，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入，几道微弱的月光划过来人的身形，露出他的模样。 沈锏站在林垣的床榻前，借着光线看见了林垣的面部。 那两条泪痕已经干净，只是眼尾裹着嫣红。 林垣睡着的时候很听话，脸侧着靠在被子上，软肉都被挤出来，显得娇憨无比。 额间的碎发垂落在脸颊上，少量落在因动作拉开的圆润肩头。 沈锏的目光寸寸往下，将林垣的身体一一描绘。 片刻后，他屈着手指点了点林垣泛红的眼皮，一路往下，刮蹭着柔软的脸颊。 他的动作轻柔，看不出前几个小时，两个人还在针锋相对。 沈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在房间时，他根本无法入睡，手背滚烫的温度似乎还停留，一点点灼烧着他的理智。 所以，他做出了这种事情。 沈锏认为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十分可耻，可当柔软的林垣被自己触碰到的时候，唾弃的另一个自己就消失了。 底下的人仍然没有察觉，沈锏的手指慢慢摊开，变成了手掌。 他托着林垣的脸，拇指轻轻滑动，最后落在那张开合的唇瓣上。 林垣的唇瓣很软很圆润，属于很好亲的那种类型。 他每次将唇往下压的时候，唇瓣上的肉就会被挤压。而里面的软和的舌尖就会变得颤抖，羞怯地迎接外来客。 那种触感仿佛就在眼前。 沈锏呼吸一窒，手指没忍住用了些力气。 林垣意识到疼，皱眉哼了声。 沈锏一时不敢乱动，在他的眉间松动后，又忍不住似得将指腹摩挲着。 忽然，林垣应该感觉到哪里不对，伸出舌尖探了下。 湿漉漉的呼吸浇洒在指腹，沈锏睫毛微颤，一股无名的爽利从天灵盖而来，引得他全身颤抖起来。 他的手指很快按住那条软舌，湿哒哒地玩起来。 不够。 沈锏眼底充斥着浓重的欲望，他撇开林垣唇边的津液，低着头去摄取更多的养分。 绵绵的水声响在房间内，侧睡的人被托着脑袋，被迫接受着那人的侵略。 灼热的呼吸相互交叠，舌尖互斥相交，唾液根本来不及吞咽，被一一逼着咽下。 林垣越睡越觉得呼吸不得，终于在最后一秒猛然睁开眼。 床边已没了踪迹，他的平躺在床榻上，喘着粗气。胸前的睡衣扣子松开，半露着胸膛。 他坐起身来，轻碰了下自己的唇。 顿时一阵刺痛传来，不仅如此，他的脚底似乎也不太对。 他弯起腿，去看自己的脚底，果然有些红。 他是不是踢到哪里了？ 林垣茫然抓了下脑袋，四周看了几眼，却看不见更多的东西。 看来是踹到哪里了。 林垣打了个哈欠，又疼得滋牙捂住嘴。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但林垣实在很困。他的情绪被消耗太多，所以疑惑短暂得到解决后。 他又安然睡去。 门外，沈锏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那股温热。 他闭了闭眼睛，放下手不再去看。 海上派对持续一周，林垣睡了个顶饱，才从床上慢慢起身。 出去时，沈锏已经不见踪影。他乐得自在，拿起桌上搁置的早点吃起来。 林垣吃饱喝足，穿上衣服刚打开门，就看见陈尔站在门边。 “林先生，沈先生在甲板上，让我在这接您过去。”看出林垣的疑惑，陈尔立刻解释道。 “......哦。”林垣不情愿地应了声，跟在陈尔后面走着。 忽然，就在下一个转角。 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迎面走来，和他们差点撞在了一起。 林垣认出了那个人，是昨晚找他说话的alpha。 “早上好！baby！”单崇眼睛瞬间亮起，甚至没看到旁边站着的陈尔。 直接邀请他。 “游轮现在停下来了，很多人准备去潜泳，你想不想去！” 第30章 宁崇的问话实在敞亮, 林垣不免看了他两眼。 陈尔不知昨晚的官司，但沈锏有话，林先生看上去也不太熟悉的模样。 他挡在林垣面前,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 我们少爷现在没空。” 宁崇这才注意到他这号人, 眉间瞬间蹙起来, 眼睛还是看向林垣。 “baby, 这位是......？” 林垣没有解释，“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陈尔得了这话, 朝那人点了下头, 领着林垣往甲板走去。 甲板的另一处高台上, 沈锏和他的两个朋友正躺在沙滩椅上晒着太阳。 他走近的时候，沈锏抬眸看向他。 自昨晚的争吵,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沈锏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林垣则罕见的没有什么表情。 “沈总。”他只是喊了声, 而后老实地坐在一边。 其余人奇怪地看了眼林垣和沈锏两人, 这两人的气氛怎么突然那么不对劲？ 陈尔尤为明显，眼睛一直围着沈锏打转。 在他看来，这件事的错处还是在沈总这。 彼时太阳正高扬，邮轮暂时停下。风和日丽, 几只海鸥在空中滑行。 底下，有一群人正拿着护目镜下海。这样好的天气，海底能见度极高, 很适合潜泳。 那群人声音很热闹，与顶上的安静的气氛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周梧实在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感觉，直接摘了眼镜起身, 敲了敲旁边人，“去不去潜泳？” 赵谦无所谓，看了沈锏一眼，起身和周梧往外走。 陈尔自觉当个木头人，望望风望望天。 “过来。”沈锏坐起身来，忽然转头往后看了眼。 林垣仍然那副淡淡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昨晚可怜巴巴的神情。 林垣走到沈锏面前，很是恭敬的样子，“沈总。” “要不要去玩？” 林垣看也没看底下的人群，摇摇头， “沈总，不用了。” 沈锏昨晚分明看清了眼前人，在听见‘潜泳’时亮起的眼睛。如今，又说不去。 他看着林垣低垂的眉眼，伸手扯过面前人的手腕。 第38章 林垣猝不及防被拉扯，受不住力往前扑去，最后单膝跪在沙滩椅上。上半身撑在沈锏的腰两侧，透着狼狈。 偏是沈锏还觉得不满意，伸手抬起林垣低垂的下颚，冷冷道，“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林垣，你说实话。你到底想不想去？” “我......”他刚准备开口回绝，沈锏的手指便挪到他的后颈，轻轻往上压。 腺体是ao最脆弱的地方，林垣霎时脸色苍白，手臂打了颤。 “想清楚再回答。” 沈锏的语气中透着淡淡地威胁，后颈的手掌存在感极强。 林垣不免想到了别的事情。 “快点，我没那么多耐心。”沈锏的拇指轻轻刮擦着腺体，感受着底下人不自知的颤抖。 “如果不想去，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这话一出，林垣刚才的想法被落实。他瞪大眼睛，不敢再耽搁。 “想去的，沈总。”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沈锏一点也不意外，林垣总是这样的。有些话就喜欢憋在心里，必须得凶一点才会说。 “让陈尔跟着你一起。”沈锏松开林垣的脖颈，昂首道。 林垣马不停蹄地站起身，嗯嗯了两声，喊上陈尔一起往下走。 他换上装备，走到最下层的延长处。面对一望无际的海面，他还有些茫然。 他根本不会潜泳啊！ 正想着，他察觉到一道目光。下意识得，他转头看去。 刚还躺在沙滩椅上的沈锏，正带着墨镜，双手撑在栏杆上看他。 距离有些远，林垣并不能看清沈锏的面部表情，但他很快转过脑袋，不肯再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没看过不会潜泳的omega？ 林垣撇过头，准备研究一下怎么游。谁成想，身边的陈尔以为他在思考，沈锏为什么不下来？ “林先生，沈总他不爱这种运动。”陈尔走上来，侧身到他的旁边。 “嗯？” 和他说说这个干嘛？ “沈总讨厌一切无法掌握的事情，所以他基本不参与任何冒险的运动。” “哦。” 关他什么事？ 林垣拿着个面镜，看着远处已经跟船下水的人，在想到底怎么用？ 就在这时，平静的海面上忽然窜出一个人，直接撑着延长边破水而出。 “baby！你来啦？”一个穿着紧身衣的男人爬上来，见到林垣后，脱掉面罩，露出里面的样子。 又是宁崇。 “是不是要下水了？要不要我教你？”宁崇格外不怕生，早上碰了冷脸，这时候又扑上来了。 看出林垣的犹豫，他撸了把头发继续说，“我考了潜导证，可以带你下水的。” 后背那道视线越发炙热，林垣梗着脖子不肯转头，点点头。 “好，谢谢你。” 宁崇得到应有的答复，滋着虎牙大笑。 “你先把面镜和咬嘴带上，然后我让人乘船带你最佳勘测点。我刚才还看见几只海豚呢！” 林垣眼睛瞬间亮起来，也管不了沈锏到底有多生气了，急急忙忙按照要求带上。 片刻后，宁崇察觉得到什么，仰头看去。 看见了昨晚带林垣离开的男人。 两人同时alpha，自然有相对的磁场。而他们，在第一次见面就已经不对付，对方还妄想用信息素逼压他。 可笑。 当他昨晚一宿没睡，调查的东西白调查的？ 沈家是了不起，可他家也不是吃素的啊？ 况且，林垣只是沈锏的下属，名义上的omega而已。又没领证，也没办婚礼，当谁是傻子呢？ 说话臭烘烘，还眼巴巴上来宣誓主权。 呵呵。 宁崇照样对着那人微笑，得到对方难看的面色后，爽快地笑了下。 “怎么了？”林垣带好之后，按了按突出的头发，以为对方在笑自己带的方式，一时有些脸红。 “没事，看到一个好笑的事情而已。”宁崇模糊过去，看着林垣毛茸茸的头发，觉得对方可爱得不行。 “很标准！”他竖起大拇指，“baby，走吧！” 宁崇先上了皮划艇，又伸手给林垣。 “我可以。”林垣学着他的样子爬上去，小心坐下后和他说，“以后不要喊我baby，我叫林垣，你可以叫我小林。” “小林！”宁崇一口应下，并且很快实行。 陈尔在远处等着他，林垣朝他挥挥手，“陈助理，你自己玩一会，我先去啦！” 林垣带着面镜的样子实在有些呆，说出话也有些幼稚。 陈尔抿了抿唇角，没忍住弯弯，也朝他挥挥手。 皮划艇动起来，载着林垣和宁崇远去。 沈锏站在顶上，手掌握紧栏杆。目光追随着林垣的身影，一直远去。 陈尔并没有去玩乐，而是一路往上，回到了原本的台子上。 “沈总。”陈尔出声道。 沈锏没有应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陈尔叹了口气，看着沈锏的背影。 早知道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实话实说呢？ 明明是希望林先生去玩，反倒要用一些刺人的手段去执行。 陈尔在这件事情上，无法多说，只能默默在旁边看着。 都说沈家人冷情冷肺，沈总倒是看着不太相像。 沈锏那边什么样，林垣一点也不知道。他已经被宁崇带着下水，看见了海洋真正的样子。 里面有数不清的鱼类，还有水母，偶尔还能碰上一只鲨鱼！ 林垣睁着眼睛望来望去，只恨自己只有一双眼睛。 一次陌生的潜泳，林垣简直玩疯了，兴奋劲头一直没落下。 宁崇就在一边附和，给林垣讲解。 一直到延长板上时，两个人的话头还未停止。 沈锏就是在这时下来的，站在他们楼梯的顶上，目光沉沉地垂眸看向他们。 沈锏身量本就极高，在高位站着就显得更为高。他背对着阳光，影子罩住他们的身影。 “上来。”沈锏命令道。 林垣止住话头，没有问什么，抬脚往上走。 宁崇跟在他的身后，许是沈锏觉得他太慢了，待他走到面前时候，直接伸手拽住他往后。 林垣茫然地看向面前人高大的背影。 沈锏面色发冷，看向宁崇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不知死活的人。 “劳烦你了，薪资找我助理结。” 这话说得十分没有礼貌，像是只把对方看做一个潜导一般。 宁崇甩了下头发，没有理会沈锏的示威，反倒是转头看向他身后的林垣。 “小林，今天玩得很开心。明天你想不想去跳伞？” 林垣歪着脑袋从沈家身后出来，瞥了瞥面前人的面色，没敢立刻答应。 “他不去。”沈锏忍无可忍，嗤了声，“宁小公子还是别费功夫了。” “在外读书多年，只学会了抢别人的omega不成？” 真当沈锏不会查人似得。 宁崇的笑脸霎时淡了下来，玩味道，“那也不像沈总一般，身有隐疾，还得靠一个omega来解。” “我不过是想和他做个朋友，沈总也要拦着吗？” “我记得，你们也不是真结婚吧？” 宁崇的话说得实在诛心，身后的陈尔脸色一变，急急就要往前。 但被沈锏抬手的动作止住。 “宁崇。”沈锏目光微眯，黑漆漆的眸子里泛着冷光，“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哥哥和你，我还是分得清的。” 宁崇回国，只为一件事，那就是争权。不过他一直都是那副弱弱的样子，所以还未有人识破。 没想到，在这里被沈锏抓出来。 “......呵。”宁崇扯着嘴角笑了下，片刻后举起双手后退。 沈锏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转头就拉着分不清方向的林垣往外走。 意识到林垣的目光后，他咬牙道。 “看什么？不是都玩了两个小时半？还没看够？” 第31章 沈锏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他出去玩两个小时半，实际上全都在看鱼。 跟宁崇有什么关系啊！ 林垣不知道沈锏又发哪门的子疯，他整个人再次如昨晚一般被拎着往房间走。 不过这回的路上有不少人在, 林垣还撞见了一对吵架的朋友。 “你老是管我和别人玩干嘛？” “你明明说只有我这一个朋友, 为什么这次玩老跟别人混在一起！” “你干嘛这么霸道, 大家都是朋友, 一起玩怎么了？” 两个人吵架的声音直往林垣耳朵里钻, 越听他的眼睛越亮。 原来朋友是不能和别人玩的吗？ 如果和别人玩，是会生气的？ 林垣琢磨着，思考沈锏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来说, 他的交朋友计划, 实际上是成功了？ 第39章 林垣还没想明白, 转眼就被沈锏扔进了房间里，眼前一暗, 房门迅速紧闭。 沈锏握着他的手腕, 面容黑沉沉一片, 盯着他的目光很是冷, 语气带着咬牙切齿。 “林垣，他不是好人。离他远点，不要让我生气。” 沈锏的手劲很大，他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沈总, 你为什么说宁崇不是好人？”林垣被拧得也有些情绪，同样的目光对准沈锏。 宁崇。 林垣还叫那个alpha的名字。 还问他，为什么说他不是好人？ 沈锏额角的青筋直跳, 眼眸里的火焰险些要窜出来。 可他越生气，越冷静，脸色就崩得越紧。 沈锏不想说, 他看见皮划艇离开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睛都要黏在林垣的身上，那双手也是没骨头一般，总要和林垣靠在一起。 这样一个alpha，如何算得上好人？ 这还不算他查到的一些事情。 林垣这个没见识的omega，鱼目混珠就算了，还来质问为什么对方不是好人！ “没见识。”沈锏嗤了下，目光环绕了林垣一圈，说，“你一个劣等omega，你真以为有什么好人会来找你玩？” 林垣面色一僵，之前在走廊里的想法瞬时破裂，他自以为的嘴角也弯了下来。 没见识，又是没见识。 他现在已经是下层区最有见识的人了！ 后面那句话，沈锏简直是当着林垣面，扇了他一巴掌。 林垣气得浑身发抖，就算他是什么卡比巴拉，也会生气！ “沈总，那您找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沈锏没有料到林垣会说这话，他一时哽住，虚握的手掌立刻缩紧。 “林垣。”沈锏咬着牙，低声喊道。 林垣竟然为了那个alpha反驳他，他们才认识多久？ 宁崇。 都是那个alpha搞的鬼。 沈锏一边思考着怎么料理对方，一边看向林垣。 那人红着眼睛，却倔强地不肯落泪。明明身体绷得很紧，信息素也泛着苦味，仍然挺拔地站着。 林垣一直是个很坚强很倔强的人，沈锏深知这一点。 “林垣，你总是想要的太多。”良久，沈锏慢慢说。 林垣不懂，交朋友也是要得多的表现吗？ “那我要是偏要呢？” 沈锏听见林垣倔强地说，那副样子看上去极为可怜，但是眼眸里的坚定又是夺目。 沈锏被这夺目的光闪住了眼睛，握紧的拳头也兀然松懈下来。 他想，林垣总是这样。 用着不太灵光的脑袋想着天大的事情，莽撞但是又实在热忱。 沈锏的气焰被这一盆水浇灭，心里似乎被一根线扯了下。 “你做的太少了。”沈锏上前捏住林垣的下颚，气息有些冷淡，“林垣，你要多努力。” 炙热的呼吸落在林垣的脸上，他望进沈锏黑沉沉的眸子里，看见了惊人的黑影。 莫名的，他觉得有什么似乎脱离了他原本的想法。 “用的力气这么小，却想获得巨大的收益。”沈锏的手指摩挲着他的皮肤，微凉的触感浸着他的脸颊，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气。 “林垣，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买卖。” 沈锏觉得大概林垣根本不会醒悟，人和人有差距，他不会爱上别人。 像林垣这种劣等omega，才会有这样的期望。 期望得到爱情，得到一份不属于他的爱情。 由此，与其让他继续做梦，不然他纵容一些，让他知道即便努力也不可能。 林垣在沈锏的的掌心之中，轻微地眨眨眼。长长的睫羽轻刮擦着他的指腹，犹如蝴蝶轻轻振翅，无意引发了一起远方的一场暴风。 沈锏越想越觉得这种想法，十分有道理。 他眼眸里冒着兴味，手指捏着林垣软糯白皙的脸蛋，“想得到你想要的，就要听我的。” 林垣茫然的眼睛里，覆着沈锏藏在最深处的私心，可面上这人却毫无察觉，肆意地灌注他的仓皇借口。 “以后离他远点，以后每一个alpha，都不要靠近。”沈锏一字一句立下。 “听见没？”沈锏用了些力道捏住林垣的脸颊，不多时就留下一条印子。 沈锏是一位合格的猎人，他将美味的蛋糕放置在地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点一点将猎物引诱过去。 林垣盯着沈锏的脸，缓慢地眨眨眼。 不可否认，这张脸给人的冲击性极强。林垣打一开始，就觉得这位长得好。 虽说脾气不怎么样，但是对朋友和助理都很关怀。是他馋那种好，也馋拥有一个朋友的感觉。 可是，林垣想起昨夜的痛，却实实在在不敢往前。 “林垣，说话。”沈锏看他许久不吭声，有些不满，语气更是冷淡。 “这次游轮后，你要去学校了。去学校前，想不想再去看一次你妈妈？” 沈锏带着引诱的语气再次说道，不过这次他的眉眼舒展开，带着一股笃定。 似乎早已料到，林垣一定会应下。 “嗯。” 听到意料之中的认同，沈锏的眼里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这几日的郁闷仿佛瞬间一扫而光。 不确定的东西，就应该先拢在自己手里。 “真听话。”沈锏顺着林垣的脸颊，抚摸到他的后颈，轻轻往前一拉。 林垣便和沈锏靠得极近，胸膛都贴在一起。 “很久没有治疗了。”沈锏垂眸看向林垣，看见他的耳朵泛起点点红晕，眼眉舒展开，“不是说好帮我吗？” “今天还和那个alpha出去玩，该罚。” 沈锏一个人给林垣定下了不少罪，仿佛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一般。 “不抬头吗？”沈锏低下头，去看林垣撇开的眼睛，而后脸贴着脸，直接亲了上去。 唇瓣瞬间被吃住，林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紧接着他就被抱着坐在餐桌上。 双腿被掰开，沈锏堂而皇之地进来，掐着他的腰身，抚摸着他的脊背，低低地亲吻起来。 林垣在此事是没有反抗的机会的，只能被迫接受，再无力地抓着沈锏的衣角，承受着不可承受的力气。 直到胸腔里的呼吸殆尽，沈锏才放开他。 彼时他靠在沈锏的肩膀上粗喘着气，眼角都淌下了泪，唇瓣更是被亲得嫣红肿大。 一看就是，疼爱许久的样子。 “你不是说想去海钓，明天我带你去。”沈锏擦拭掉林垣眼角的泪水，“今晚餐厅有位师傅做的蛋糕十分好吃，想不想去？” 林垣吸了下鼻子，片刻后点点头。 沈锏极喜欢林垣这样，乖巧得令人怜爱。 稍晚些，沈锏揽着林垣的腰出来，前往海景吧。 此时太阳西落，红橙橙的光束铺洒在海面上，一时海天一色。周围不少人都出来，欣赏这一美景。 吧台的音乐声环绕在旁，酒液在夕阳的碰撞中显得尤为漂亮。 沈锏与林垣同时走出来时，也引起了一定的注意力。特别是还没了解到沈家那桩事，对林垣还有些欣赏的人。 此刻看见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懂。 少男的心就此破碎，沈锏的眼睛更是落在不远处，独自饮酒的宁崇身上。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沈锏低头碰了碰林垣的面颊，亲昵地问，“我让陈尔去拿蛋糕，我们坐在这吃？” 林垣不知这场官司，也没什么可与不可，便同意了。 沈锏很快让人过去，他则带着林垣坐在甲板边，欣赏着这一美景。 林垣望着远处的落日，藏在船舱里的那口浑浊气终于悄然吐露而出。 沈锏的霸道他早已体会，即便如今也依旧不会考虑他的想法。 林垣想到他那句“你一个劣等omega，你真以为有什么好人会来找你玩？”浇得心凉。 他并不知道沈锏心中到底又如何思考，他想他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妄图和沈锏成为朋友，是行不通的。 欣赏的中途，沈锏碰见了一位合作伙伴，短暂离开了一会。 也就是这一会，宁崇从旁边插进来，打断了林垣的思绪。 “林先生，好久不见。”宁崇举起手中的就被笑了笑，眼神却落在他的嘴唇上。 林垣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唇，撇开目光。 “看来林先生深得沈先生喜欢，嘴都亲破了。”宁崇的笑变得冷淡，与前几日的羞赧简直两样。 “这就是，林先生欲拒还迎吗？” “一边同意和我出海，一边又□□去迎接沈先生。将两个人迷得昏头转向，不愧是下层区爬上来的货色。” 第32章 宁崇的话, 让林垣面上的血色全失。 林垣茫然地看向宁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和宁崇出去玩，不是因为宁崇的邀请吗？沈总的事情, 宁崇不是也查过吗？ 第40章 况且, 宁崇表达喜欢的时候, 他从未表达过意思。 何来, 欲拒还迎？ 宁崇却见不得他这模样, 好似犹有不够，放下杯子后，他继续说。 “不是吗？林先生。” “你不是沈先生的‘药’吗？明明都被人干烂的玩意, 我不过是瞎了眼看上你, 你便吹枕头风, 叫沈先生给我一个教训？” 宁崇下午接到他哥的电话，他哥将他臭骂一顿, 亲信也传话来, 说他得罪了人。 思来想去, 也只有沈锏了。 可他为何要得罪沈锏, 不就是因为眼前这位吗？ 宁崇端坐着看清了林垣的模样，嘴唇肿得红烂，一看就是被吮吸地久的样子。那双眸子泛着红，眼角更是湿漉漉, 一看就是被人草了还受不住的柔弱劲。 这种样子，他前日也不知如何瞎了眼，觉得眼前人冰清玉洁、挺拔如松。 分明就是张开腿的货色！ 他不过是个邀约, 这人立马就上了他的船。他可听说这人从下层区来，耍尽心思高攀上沈家。 如今，沈锏积威已重, 这人怕是捞不到多少好处，估摸在寻下一任雇主罢了。 想到此，宁崇简直要咬碎了牙齿。亏得他还装作那般姿态，结果眼前人是这幅靡烂的模样！ “林先生，你若是干净些，我倒是花些钱揽过来便罢。”宁崇轻蔑地看着眼前人，“可惜......” 林垣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手掌倏然握紧，身上似乎不着片缕般展露在他的面前。 后面的话，更是让林垣脸色煞白。 “宁崇！”林垣气得咬牙，伸手将面前的酒水泼向那人。 “你个混蛋！” 宁崇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水，脖子衣服全湿了遍。 “你！”宁崇就要起身捉住眼前的人，但是下一秒眼前的景物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刺啦’地惊天的一声，椅子和人一齐往后翻去，人也翻滚了好几个圈，最后摔在轮船的杆子处停下。 “哦！”旁边有人注意到这动静，纷纷发出倒吸声。 众人的目光落在穿着一身黑衣服，伸脚踹人的那位人身上。 “你是笨蛋吗？坐着准备被人揍？嫌自己活太久了？”沈锏放下手机，一把拉起林垣，眼睛四下隐晦地扫了眼他的四周，确定没有问题才收回目光。 林垣愣愣地被他拉起来，再看一眼被踹得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起身不得的人。 变故来得太快。 刚才那一脚应该由他来踹才是！ “......不是，没有。”林垣小声说。 沈锏冷冷看他一眼，抓住林垣的手，看向宁崇的目光里充满了杀气。 不知死活的东西。 安保人员听到变故的第一时间已经就位，但看见来人，步子不由停下来。 那可是游轮第一号的重要人物。 沈锏也只是给了那人一个眼色，剩下的身后人自然会处理。 “回去吗？”沈锏问。 “嗯。”林垣也不愿在这观赏的猴子，立刻点头。 一场本还算好的安排，再次被破坏掉。 沈锏怀疑宁崇是谁派来的后手，专门对着他们来得。为此，他让陈尔细细查了身份背景，连小时候上树掏蛋的事情也要找出来。 陈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接下。 打工人，就是这样。 老板就算要宁崇一天去几趟厕所，他也要调查出来。 林垣的衣裳落了几点酒水，回来后忍不住地走进浴室清洗。 沈锏则坐在外面的客厅，等待陈尔的消息。 林垣洗漱好，穿上睡衣走出来。沈锏在外面等着，他略微擦了下头发，就准备出去。 只是当他刚把手搁在门把手上时，无意间听见了门外的对话。 “沈总，宁崇今晚就会回航，宁总说他一定会管好他的。”陈尔的声音传出。 “呵。”沈锏似乎很轻地笑了声，“宁崇不知死活，他哥也有责任。” “一个人都管不好，要他何用？”沈锏冷淡的声音持续传出，“你去查查，宁氏最近和谁走的最近。那个虫子昨天还不敢上前，今天竟然又凑上来，怕不是得了什么话？” 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没有立刻打开。 林垣低垂着眉眼，有些闷烦。 所以听沈锏的意思，宁崇忽然和他说那么些个话，本来全是冲着沈锏来得？ 而他，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 林垣厌恶这种被牵连的感觉，忽然想起刚来时，那夜晚会的事情。 同样因沈锏而起。 他不过是从下层区过来，却好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霎时就变成了人人可欺的模样。 林垣的呼吸一重，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添上一脚。 既然冲着沈锏来，沈锏自然会收拾好一切，他也不必想着要赔钱的事情。 还没等林垣想明白，按在门上的手掌猛然一落，他被带着往后退。 脚上穿着拖鞋，被门推着门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卡住。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就往后仰去。 变故总是一瞬间，林垣紧闭上眼睛，优先担心起可怜的后脑勺。 谁知，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来临。 “嗯？”林垣睁开眼，眨了眨。 “睁开眼，就站好。”另一边传来声音。 林垣的眸子往下挪，才发现沈锏竟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哦。”林垣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立正站好。 “你站在这做什么？准备和门交流吃饭？”沈锏挑了下眉问。 “......不是。”林垣不敢说自己听见了他和陈尔的对话，并且听完自己差点想胖揍他一顿。 “还以为你还有这癖好呢。”沈锏又恢复了那副模样，“眼睛不好就算了，现在还差点和门卿卿我我上。” 林垣哪里听不出，沈锏又在拿宁崇说事了。 他沉默了会，知道沈锏在这事上不会过去，若是再让这人说话，还不知道被讽刺成什么样呢。 林垣松手往下，扯了扯沈锏的衣摆。 “沈总，我饿了，去吃饭吧。” 沈锏垂眸一看，正巧撞进林垣的眼睛里，水汪汪一片，可爱得紧。 又来这招。 沈锏咬咬牙，想给这人好好上一课，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算了，做什么要和一个omega计较？ 今晚的糕点师专门为林垣做了好几碟蛋糕，每一个都漂亮小巧，并都放置在房间里。 沈锏已经不让他出门，说是怕又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人，他这个眼瞎的，两眼一盲就被骗了。 林垣一边切着蛋糕，一边听沈锏说话。 半途，叹了口气。 沈锏怎么那么啰嗦。 他都还没说，这事到底是谁的责任。 钱难赚的标语再一次飘在他的心头。 两人吃完，管家带着人来清理房间。 稍晚些，套房内的灯光乍亮，照得外面的海域漆黑一片。 月光似乎也被那深渊巨口吞没，看不到一丝光线。 林垣吃饱后，看沈锏拿起手机开始远程会议，他便自己回到房间。 他掏出手机点开游戏，看着自己店铺里的资金开心地眯眯眼，而后专心打起来。 大约半小时后，林垣听见了微弱的敲门声。 他起身开门，看见沈锏已经打开大门，是管家走进来。 “两位先生，今晚天气不太大，可能会有暴风雨。游轮已经进入初级预警。在行驶过程中或许有所颠簸，但是不必惊慌，都是正常现象。” 管家很快汇报完消息，优雅地给人行礼离开，空余林垣呆呆地看向沈锏。 “怎么？没见过？”沈锏关上门，语气似乎很轻松。 “......没。”林垣游轮都是第一次来，哪里见过什么暴风雨。 “那你可以见识一下，挺恐怖的。”沈锏站着说话不腰疼，“海漆黑一片，到时候有游轮这么高的动物跳上来吃人，游轮摇来摇去，要是风浪太大，还会沉船。” 沈锏说得煞有其事，把没见过这场面的林垣吓得脸色一白。 “你也在，沉船就沉船。” 大不了一起死。 后半句林垣不敢说，悄悄撇撇嘴，不肯和沈锏站在一个地方，急急地跑回房间，躲在被子里。 沈锏看着林垣慌不择路的踉跄步子，勾唇笑了下。 胆小。 林垣整个人团在被子里，一边不相信沈锏的话，1一边又开始去搜网络上的海上暴风雨。 不搜不知道，一搜简直把林垣吓得差点滚到地上。 太吓人了！ 怎么还有巨型章鱼爬上来啊！那么大个眼睛啊啊啊！ 林垣无声尖叫，赶紧丢了手机，急急地钻进被子里。 不怕不怕。 劣等omega的肉不好吃，要吃也是先吃顶级alpha的！ 林垣在这念咒语一般，等了一会发现船没有动静，脑袋忽然反应过来。 第41章 沈锏肯定在骗他！ 得出这个结论，林垣呼出一口，摊开手躺在床上。 都是沈锏的错，仗着自己见识广大就这么吓人。 林垣气得龇牙，感受着晃来晃去的感觉。 有点困。 他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晃了一会后，他猛然睁开眼，唰地一下坐起身来。 立刻跑到落地床边，往外看。 漆黑的海面波涛汹涌，船面的灯光被一一吞噬。 林垣睁大眼睛，脑海里飘着刚才手机里的东西，身体瞬间僵硬，全身发凉。 远远地，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章鱼，睁大眼睛看着他。 ‘咚咚咚——’ 正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林垣咽了咽口水，僵硬地往后看去。 “我那边灯坏了，来你这休息一下。” 第33章 林垣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掌紧张地蜷缩在一块。 刚才他从床上爬起来，动作确实很快，走到窗边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的确发出了声音。 “对不起。”林垣低头抱歉, 后脊背却仍然止不住地发汗, 后面层层叠叠的海浪拍打着窗台, 好似下一瞬就要将他吞噬。 沈锏隐在门口的暗处, 静静地看向林垣。不需要多细致地观察，就能发现林垣颤抖的身躯。 沈锏没想到林垣真能吓到，毕竟林垣总是坚强的。可如今见到这般样子, 他又不觉后悔。 “怕了？”沈锏踏步进来, 一点一点靠近, 直至走到他的面前。 带着危险的声音步步挪近，似是黑暗中的一条蛇, 吐着信子正在靠近猎物。 林垣看不清沈锏的面容, 却能感受到他那双眼睛带来地锋利。 他的步子往后, 直到被沈锏逼到窗户前。沈锏站在他的跟前, 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你在躲我？”沈锏在黑暗里总有一股森然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林垣移开目光，不敢看向沈锏的目光。 “那你往后退什么？”沈锏的语气有些不爽快，手自然而然地捏着他的下颚, 强迫他抬起头来。 林垣总不能真说怕他，沈锏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回答，只要做出任何反抗的行为出来, 他都会很快阴沉下来。 比六月的天气，变脸还要快。 “......有点热，这边靠近空调口。”林垣用蹩脚的理由解释。 沈锏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只是没再计较。 “热？”沈锏伸手盖住他的后肩，果然摸到了一身汗，“冷汗这么多，你在怕什么？” “是后面的东西吗？” 沈锏的话实在太过笃定，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淡然。这让林垣心不由一缩，不用多说立刻脑补了许多东西。 他往后小心地望了下，只见一条灯光带突然一闪而过。当即，他便下意识往前，直接扑进了沈锏的怀里。 额头撞进肩膀，带着一小块震动。 林垣耳朵一痒，原来是沈锏在笑。 那声很轻巧的笑声，通过撞动传入他的耳朵。 霎时，林垣的耳朵一热，抬起头去瞪沈锏。 一时四目相对，沈锏还未撤开的笑意，和恼怒的他相视。 “胆小。”沈锏捏了下他的耳垂，而后往下滑落牵起他的手腕，往床那边带过去。 “怕为什么不说？”沈锏掀开被子，拎着他坐在床上。 林垣被问得气笑，他为什么怕那个，沈锏心里没点数吗！ 现在倒是来问他，为什么怕了？ “过来。”沈锏看他没有动静，伸手他拉进怀里，“又不会吃了你。” 真的吗？ 林垣感受着身边人炙热的呼吸，还有浪荡的信息素，再一次怀疑那句话。 两个人这么躺下，林垣僵硬地待在沈锏另一边。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和他窝在一个被窝了。 “你动来动去，在干什么？”沈锏声音从头顶传来，瞬间就夺走了他的思绪。 “没......干什么。”林垣嘟嘟囔囔，整个人往下缩了点，半张脸都隐藏在被子之中。 外面的海浪声越来越大，击打着轮船。林垣感受着底下的晃动，又往下一点。 “你进化出腮了？” 正在往下找安全地点时，沈锏的声音再度出现，一双手也伴随而来，直接将他拎起来，面面相觑。 “什么？”林垣茫然地眨眨眼。 “鱼都是用腮呼吸的。”沈锏简短地解释道。 “......” 好，他算是见识到了，这是摆明把他当做鱼来看了！ “这个轮船很坚固，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就在林垣生气的时候，沈锏突然开口，打得他措手不及。 “要是这都能撞上礁石，沉船了。看来咱们命该这样。”沈锏说完，又觉不对，继续补充，“也可能是为了帮你找同类吧？” 沈锏的话刚说话，林垣倏然瞪大眼睛。 他刚才可是看了沉船的视频，吓人得很！ “呸呸呸！”林垣急急忙忙捂住沈锏的嘴巴，立刻出声。 什么死不死的，什么鱼不鱼的！ 他还想继续当人呢！ 沈锏被捂住嘴也没不高兴，反倒是有些乐。从昏暗中，他竟然看见了一点点笑意。 这个疯子！ 林垣气得不行，可又不能吭声说。只能在心中双手合十，静静祈祷各路神仙都不要听见。 “林垣。”沈锏突然喊了他一声，拉下他的手。 猛然间，他眼前一花，沈锏立刻在他的上方。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亲吻就紧跟在后。 他的嘴唇被咬住，含在嘴里。湿润的舌尖立刻探入，开启他的牙齿。 沈锏今晚的亲吻很有耐心，很轻很温柔。 林垣被迫承受着他的力道，后脑勺顶着床板，根本退无可退。 舌尖被吮得发麻，舌面被一点点扫乱，口腔里的每一处空地，都不在留下。 林垣怕极了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受。 “呜——”林垣敲打了下沈锏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 片刻后，唇瓣的动作停止。他看见唇瓣相离，牵扯出一条银丝。 “......” ！！！ 林垣‘轰’地一声，脸彻底红了。 不仅如此，他感受到了身下的动静，更是动也不敢乱动。 脑海里的思绪纷繁跌至，他想起谁和他说，沈锏的易感期就快到了。 “沈总。”林垣颤着声音叫了声，也没空想外面的黑浪是不是真的会掀翻整条船，也管不了外面是不是有饥饿的章鱼。 他现在只担心自己屁股是不是能安全。 “闭嘴。”沈锏的脑袋搁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地叹了口气。 林垣洗完澡后并没有贴上抑制贴，微弱的信息素就像是引子一样，勾着他想要做什么事。 更别提，他刚才那淡淡的一声。 林垣不敢乱动，挺直地跟<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一般。 “吓成这样？”沈锏的手掌摸进他的睡衣里，按在他的腹部。 “没。”林垣吓得绷紧那里，不肯说什么。 “你绷得太紧了。”沈锏用鼻尖蹭了下他的脸颊，而后淡淡地说，“为什么？今天一直在退？” “不是前阵子还给我送东西？做饭吃？昨天还说你非要。” “我......”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听见沈锏打断他的借口。 “不要撒谎，林垣。” 林垣嘴巴一撇，咽下了借口。 但是他当然不能和沈锏说，自己已经不想要当沈锏的朋友。 所以只能用另外的借口。 “你的易感期快到了，信息素很熏人。” 朴实无华，真假参半的借口。 沈锏埋颈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说人的信息素熏人，不亚于说一个alpha不行！ 涉及到了尊严问题。 “真的？”沈锏呼吸沉重，语气中有些讶然。 “嗯。”林垣悄悄移开目光，点点头。 他的动作被沈锏解读成，不敢反抗但是要直言不讳。 “......” 沈锏头一次听说这样，一时间竟然噎住。 他分化后，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理论。如今，竟然被自己的omega嫌弃。 沈锏再多的兴趣，在此刻也瞬间消失。 “林垣，你真行。”沈锏咬牙切齿道。 林垣不敢吭声，不过又很庆幸，自己的屁股保住了。 晚上无风无浪地度过，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已经是天明。 橙黄的光线跑进卧室，肆意地在空间内跳跃。 林垣被这个光线亮得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睁开。 外面的乌云已经散开，湛蓝的天空漂亮得不可方物。海面风平浪静，看不出昨晚如何的可怕。 他睁开眼醒了会，正要起身，忽然发现腰间的长臂。 第42章 顺着臂膀往上，看清了沈锏的模样。他埋在被子里，身上的睡袍打开，露出硕大宽厚的胸膛。 白腻的肌肤在光下显示出奶油感，看着就很想触摸。 林垣的眼睛眨动几下，想到刚才的思绪，人猛地脸红起来。 他是疯了吗？他竟然觉得沈锏的胸很好摸？ “你看什么呢？”沈锏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林垣睁眼往上看，看见了沈锏黝黑的瞳孔里，泛着淡淡的惬意。 “没看什么。”林垣急忙撇开眼，就要下床去。 谁知，没等他脚踩下地。他的腰霎时被长臂一捞，还坐着的他瞬间就被带倒，和沈锏挨在一起。 “跑什么？”微凉的嗓音钻进他的耳朵里，带着不可拒绝的霸道。 “没跑。”林垣被沈锏的头发扎着痒痒，死命地挪开脑袋。 “骗子。” 林垣很少碰见沈锏这般模样，想是不是沈锏对朋友们都是这样的亲近。 但他明白，沈锏与自己并不相同。沈锏不会把自己当成朋友，不过是可以随时来拿的‘药’罢了。 沈锏似乎很迷糊，说了两声后很快睡过去。 林垣以为沈锏只是太困了，谁知接近中午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不符合沈锏的作息。 林垣不敢耽搁，立刻喊来陈尔。 陈尔似乎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直接打电话叫来人。很快，一整个医疗队都来了。 林垣在此时才知道，沈锏出行不仅配备了足够的安保，竟然还有医疗队随行。 领队的人很快给沈锏进行检查，他们对沈锏的身体了如指掌，参数各方面自开始起就已经记录在案。 在此刻，他们用简单的设备，便很快将沈锏的病因找到。 领队推了推眼睛走到林垣面前，语气冷漠，“林先生，您是不是没贴抑制贴？” 林垣一懵，抬手按住腺体，“晚上睡觉没贴，早起都有这么做。” “果然如此。”领队说，“沈总对您的信息素很敏感，您没贴他闻见了一些后，应该会有反应。” 林垣立刻想到了昨晚。 “您应该也知道一些。”领队看了沈锏，很冷静地和二位说。 “沈总快要易感期，在此期间，您要注意。” 第34章 林垣早就知道这件事, 但被医生告知，还是不可避免有些心惊。 “我刚才已经注射了冷静剂，过高浓度的信息素也会趋于平稳。”医生继续说, “但是有个期限, 挤压到一定时候, 可能会濒临崩溃。” “所以在此期间, 可能需要您经常进行信息素安抚。” 医生冷静的语言落在安静的房间内, 林垣看向躺在床上的沈锏，半晌应了声。 沈锏是在一个小时后醒来，醒来时医生来做过一些检查, 仪器上的信息素数据已经接近稳定。 沈锏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医生也没有多留, 只是和林垣眼神交接了瞬，而后离开。 林垣明白医生的意思, 他走到沈锏旁边, 低头问。 “沈总, 你感觉怎么样？” 沈锏坐起身, 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事。” 林垣瞥了眼他的表情，坐在旁边端过床头柜上的粥。 “要不要吃点？” 沈锏的神色有些茫然，但在他递过去勺子的一瞬, 手掌倏然握住他的手腕。 勺子上的薄粥随着动作，落入碗里。 林垣睁大眼睛看向沈锏，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这样？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沈锏冷淡的声音响起。 林垣看向沈锏那双弥漫着黑气的眸子里, 没有任何暖意，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的手还握着勺子，被沈锏眸子里的寒冰刺了下, 手指一松，勺子很快落回碗里。 “好。”林垣半晌点点头，把碗和勺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他关上门，陈尔正站在客厅里抱着资料。见他出来，便问。 “林先生，沈总醒了吗？” 林垣点点头，“不过他说，他想静静？” 正准备进去的陈尔：？ 他执业许久，还没听说过沈锏说过要静静。 陈尔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抱着文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来。” 忽然一道声音透过门板传出，陈尔与林垣对视了眼。 林垣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陈尔只好茫然地进去。 陈尔一走进去，客厅便空荡荡下来。 林垣搬来把凳子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 海面上风平浪静，看不出丝毫昨晚的澎湃。海鸥在空中飞翔，带着独有的白翅膀划过。 林垣抱着膝盖，想起昨晚。 沈锏温热的臂膀和带着安定的声音，他躲在被子下，被抓着出来，最后被抱紧。 林垣很少能被拥抱，所以对拥抱总带着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幼时，妈妈还没生病的时候。每天早晨他可以得到一个暖和的拥抱，可是再大些，妈妈生病后，他再也没能得到过。 他忙于杂业，为了赚更多的钱，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瓣。 中间也不是没有遇见过磨难，只是妈妈是他支撑的勇气。 昨晚，在沈锏将他拉入怀抱时。他整张脸都被盖进他的胸膛，脸侧边的肉都被挤压，呼吸更是显得艰难。 可如此契合的拥抱，是妈妈生病后，再也无法获得的难能可贵的东西。 耳边是咚咚的心跳声，身体被拥紧。林垣等来了久违的，可以被称之为‘安全感’的东西。 所以在此前，林垣是有松动，有在想需不需要再原谅沈锏，和他再做朋友。 但是，沈锏醒来后给他的反馈。 很奇怪。 林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知道怎么和迅速到达冰点。 陈尔推门进去后，看见沈锏正盯着自己的手掌，面上的表情带着些许迷惘。 但是在他进门后，那一丝迷惘瞬间消失，好似他的错觉。 “船什么时候靠岸？”沈锏抬头看他。 陈尔迅速回答，“预计还有两天。” 沈锏收回自己的手掌，“嗯，等下你帮林垣换间房吧。” “嗯？”陈尔本来应了下，但听见后面的话，不由一愣。 沈锏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吩咐了下去。至于陈尔带进来的文件，沈锏根本没空看。 “咔哒” 林垣听见身后的动静，看是陈尔出来了。 陈尔的面色有些奇怪，待察觉到他的目光时，有一瞬间的躲闪。 林垣莫名有些不好的感觉，他扣了下手指腹，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 “陈助理，怎么了吗？” 陈尔头一回产生了一些犹豫，他往前走了几步。在林垣的注视下，委婉道。 “林先生，沈总说让您暂时先住在隔壁的套房内。” 这话刚落下，室内霎时一片安静。远处静静的波浪也无法抵达，两个人目光相对，陈尔却很快移开。 得到这种的反应，林垣就知道不会错了。 “好。”林垣朝陈尔笑了下，准备出去时，忽然想到自己落在房间里的衣服。 “陈助理，我那些衣服......” “哦，稍后我让人给您送去。”陈尔立刻回答道。 “好哦。”林垣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走到门口。 门口的侍从似乎早已待命，见他出来，拿出卡刷了一下，打开了对面的门。 对面没有人住，林垣一个人享有一整个套件，甚至还带了一个泳池。 这放在以前，林垣一定会非常高兴。可是骤然得到，他似乎又不怎么能高兴起来。 “他走了？”沈锏靠在床上，身上盖着四五件林垣的衣服。面上却一副自得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不对。 “是。”陈尔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家总裁。 他们高高在上、冷冷酷无情的总裁，怎么一下变成这样了？ 陈尔看着到处都是翻乱的痕迹，林先生的那些衣服都被沈锏搬上了床，围绕在自己旁边。 看起来似乎是野兽在给自己筑巢。 陈尔是个beta，并不能感知到信息素。但曾经也在生理卫生课上，学到过相关理论。 越高阶的alpha被信息素的控制力越强，因为ao身上带着远古基因，所以一定意义上高阶ao都会携带远古祖先的习惯。 比如：筑巢。 “站在这做什么？”沈锏眼眸一睨，看向他的目光里掺着冷意，犹如踏入他领地的不知名兽类。 陈尔最怕沈锏这副样子，触及到他的冷意时，后脊背霎时一僵。 “沈总，我先走了，您有需要喊我。”陈尔很快弯腰出去，不敢再待在原处。 沈锏没有回复，陈尔退出去关上门。 门一关上，陈尔明显松了口气。他摸了把脑门上的汗，心中还有余惊。 沈锏的每一次易感期都过得极为辛苦，他们作为下属，煎熬兼职加倍。 第43章 上一次幸而有林先生在，还有所缓解。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医生都说信息素已经稳定，但沈锏看起来很是可怖。 又忽然让林先生搬走，很是奇怪。 陈尔想不出原因，便准备走，谁知忽然被林垣叫住。 “陈助理，找到我的衣服了吗？” 陈尔的脚步暂停，转头看向林垣。 林垣站在门口，露出半张皙白的脸蛋。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里有些伤心。 但迄今为止，陈尔从未看过林垣伤心，所以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了。 “嗯......”陈尔不敢说林先生那些衣服，都被沈锏用来盖着围着了。 “林先生，衣服......暂时拿不回来。”陈尔脑门又开始冒汗，“衣服都脏了，等洗干净了我再帮您送回来。” “啊？”林垣张着嘴茫然出声。 他的衣服都装在行李箱里，怎么会脏？ “哦对，前面还有人喊我，我先去前面忙了。”陈尔怕林垣看出问题，急急忙忙往前走。 林垣看着陈尔的身影远去，叫也叫不住。 回航的两天，林垣身上的衣服总是不见。他为此和陈助理说过好几次，但是都被搪塞过去。 可只要他消失一件衣服，陈助理就会拿上两件给他。还示意他晚上穿着睡，不要穿一会就脱了。 林垣看着自己身上略大的衣服，扯了扯衣领。 有些气愤，原来这种大型游轮上，竟然还有偷衣服的贼！ 而沈锏呢，都待在那间房间里没再出现过。中途，他一个人去过吧台等地方，只看见赵谦和周梧在玩，但也没见他们去找沈锏。 陈尔也神神秘秘，叫人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东西。 林垣的好奇心不是很重，所以在小心探查几天，没有任何思绪之后。 他也就算了，反正丢了衣服第二天还有很多新衣服。 一向会调节情绪的林垣，很好地说服了自己。 “沈总，您还要吗？”陈尔捂着鼻子进门，把新收集上来的林先生的衣服放在沈总旁边，小心地问。 “嗯。”沈锏闷声点头，整个人埋进衣服堆里。 短短几日，十几件衣服被丢成了小山，围绕成了一圈。 沈锏缩在里面，肆意地呼吸着里面参与的信息素。 陈尔也不知道沈锏怎么会这样，医生也来检查过，但都是没有问题。 只说信息素浓度正常，只是易感期到了，对信息素的需求增大。 但是omega就在隔壁，为什么不直接拿过来用呢？ 医生不懂，但看沈锏难受却坚持的摸样，将话头吞下。 信息素的依赖只会也来越强烈，只要尝试过一次安抚，此后不会再有其他可以代替。 沈锏如此行事，只怕到后面，挤压会越来越强。 一旦爆发，结果不可想象。 第35章 林垣一直到下船, 都没有再见到沈锏，他不是没有问过，但得到的回答都十分模糊。 “林先生, 沈总现在有事在身。一时无法抽身, 所以我带您先回去。” 林垣不知道沈锏在忙什么, 陈尔不说的话, 他也没办法从别的地方得知。 这是常有的事情, 林垣一直没有办法知道沈锏到底在干什么。 也许上层区的人都是如此我行我素，有闲心了就来逗逗你，没有空了就把你丢到一边去。 林垣对这类事情已经心态良好, 听见陈尔说了两次后, 他再不会不知礼数地去询问。 “好, 我先回去了。”林垣很礼貌地朝陈尔点点头，看见对方沉重的黑眼圈后, 小声地说, “陈助理, 你也注意休息。” 陈尔闻言看了眼林垣, 慢半拍地应了声。 车子载着林垣远去，陈尔站在原地待了会，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转身往另一边走，一辆漆黑的车子停靠在旁边。 陈尔打开车门, 里面极冷的空气跑出来，他不免打了个颤。 视线微微上扬，陈尔看见了沈锏冷淡的面容, 四目相对瞬，他急忙低下脑袋。 “沈总，林先生回去了。” 良久, 他才听到了一个短暂的回答。 “嗯。” 陈尔关上车门，目送沈锏离开，坐上另一台车往别的方向走。 林垣回到了沈宅，房间被打扫地一如既往的干净。东西摆放还是原来那样，连他出门落下的笔都搁在原来的位置。 林垣回到沈宅的几天时间，沈锏并没有回来。管家也没接到什么电话，也没有嘱咐他一些事情。 莫名的，这应该是他来到上层区最轻松的时候了。 只是，他的心情并不算轻松。 他有一种微妙地被遗弃的感觉。 这个感觉来得莫名，所以他也尽量不去关注。 “林先生，这些水够了。”旁边的花匠悄悄提醒道。 “哦。”林垣忙回神，收回水壶，看了眼花圃的花，“抱歉，刚才没注意。” 林垣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但似乎都没之前那份做好的心。 这种状态一直熬到去科琳娜大学报道的那一天。 “林先生，一应的东西都已经备全，可以出发了。”陈尔站在楼下，恭敬地对他说。 林垣穿戴好衣服下来，简单吃了个饭。听到这句话点点头，擦干净嘴走进车内。 科琳娜大学不愧是顶级学府之一，开学的人流量极大，各式车辆堵在各个路口，不少路口都有警官把手，指挥交通。 林垣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下层区开学并没有很多人。大家都知道读到高中也并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上升途经，继而许多人都开始颓废。 他瞪大眼睛望着车外的人流量，看着穿着不同衣服的人涌入学校。 “林先生。”陈尔一转头，便看见林垣快贴在窗户上。圆溜溜的脑袋对着他，眼睛又瞪得极大。 “嗯？”圆圆脑袋转头，大而黑的眼眸望着他，语气有些茫然。 “前面开不过去，我们在这里下车走进去吧。”陈尔被林垣的语气带得顿了下，继续说。 林垣嗯嗯了两句，从不过车的一边下去。 陈尔跟在林垣的身边，从马路的一边到学校内，两个人大概都没走过这么拥挤的路段，都有些不适应。 “陈助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林垣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昂首说。 “沈总吩咐，一定让我把您送到报道处。”陈尔说。 林垣瞥了眼对方脑袋上的汗，哦了声，不再多说。 沈锏吩咐这吩咐那的，也没见真人。 陈尔擦了下汗，“林先生，走吧。” 两个人花了许多力气才走到报到处，林垣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小心地交给对方。 核对好信息之后，对方塞给他一个卡片。 “这是校园卡，学校内一应东西都可以用这个来刷。”那人语速很快，塞给他之后就直接下一个。 林垣是不住校的，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占用宿舍的位置。 报道后，后天才开始上课。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拉进去一个群，里面有许多年轻人，说起来话来很潮。 林垣哪见过这样的，好奇地把手机拿来拿去地翻腾。 连身边坐了个人都不知道。 直到坐在前面的陈尔突然咳了声，林垣缓了半晌才慢慢抬起头。 入目的首先是一截黑色笔挺的裤脚和锃亮的皮鞋，视线慢慢往上，是沈锏冷冷的眉眼。 那双眸子盯着他，眸子里掺杂着许多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泛着寒气。 林垣和沈锏相处这么些日子，脾气摸得还算你比较准。 毫无疑问，沈锏生气了。 但，为什么生气呢？ 林垣不明白，他抿了下唇，小心地把手机盖起来，往肚子那里塞去。 沈锏的目光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改变，而是始终如一地盯着他。 盯得他有点发毛了。 林垣吞咽了下口水，掩下眼皮，不敢硬看着沈锏。 车内的气氛骤然下降到冰点，林垣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坏了，他快要呼吸不了了。 “笑什么，刚才？” 就在他窒息的前一秒，沈锏忽然出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林垣似乎因为这句话得救，急急地喘了好几下。 “新生群里，有人说话很有趣。”林垣解释道。 他听见沈锏很轻地嗯了声，下一瞬宽厚的手掌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多有趣？” 紧接在后的，就是沈锏的问话。 林垣以为沈锏不会在意这个回答，没想到竟然要来看。 他轻咬了下嘴唇，不知道怎么说。 “嗯？” 带着威胁意味的调子，林垣不敢耽搁，很快地挪到沈锏的身边。 手机屏幕被摁亮，露出里面的消息。 在他们交流的期间，群消息已经被刷了一圈。 上面很多人在发消息，有人问有没有处对象，还把自己的照片发出来。 第44章 后面，还有人说自己车子太多，很苦恼。拍照间，不经意露出车子的牌子。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林垣看了眼，还觉得好笑，但瞥见沈锏的目光后，也不敢笑，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反正说什么，沈锏也不笑的。 沈锏的心思根本没在手机上面，他的目光略微落在手机上几瞬，又被旁边的人移走。 林垣低垂着脑袋，柔软的头发遮住他的神色。白皙纤细的后颈露出，只够人盈盈一握。 沈锏的目光流连了会，不小心看见了腺体。霎时，呼吸一窒。 他很快地抬手将按住抑制贴，把手环中的抑制等级调高。骤然缩紧的窒息感袭来，沈锏却觉得这是救赎。 “沈总，你怎么了？”林垣听见旁边人低沉的呼吸，像是有什么不舒服一般，很沉重的感觉漫在他的心头。 沈锏本来闭着眼睛，准备独自缓解。听见林垣的声音，他下意识睁开眼睛。恰时，对上林垣的眼睛。 林垣的眼睛很漂亮，弯弯的眼睫显得稚嫩。那双淡色的眸子里，泛着关切，如同暗中的萤火。 沈锏刚才所做的努力倏然分崩离析，手腕上的手环瞬间发出警告声。 这是实验室新研制出来的控制信息素的机器，能够单向屏蔽信息素的干扰。同时，也能对佩戴者自身进行约束。 如果佩戴者信息素过浓，产生应激。手环会立即发出警报，提醒佩戴者情绪不要太过激动。 “你不舒服吗？”林垣带着担心的语气，凑到他的跟前。 那双眸子更近了，似乎就要在他的眼前。 沈锏的耳边一边是刺耳的警报声，一边是林垣轻轻的呼吸声。 两样东西变幻着模样，拉扯着他的理智。 “沈总？”对面的人再喊了声，见他没有回答后，就准备坐直去和前面的陈尔说。 沈锏看清了他的动作，也很快地做出反应。 他按下驾驶座与后排的格挡，在林垣讶然的看向他的反应之中。 沈锏一把拉过林垣的手腕，将他拽到自己的腿上。 脑袋被顶了下车顶，林垣疼得低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炙热的手掌便落在他的腺体上。 林垣动作瞬间僵硬，脖颈当即泛红。 他不知道怎么了，怎么沈锏看了个手机就变成这样了？ “林垣。”沈锏喊了声面前人的名字，免得这人把头搁在地上。 “嗯？”林垣赤红着脸抬起头，似乎很是害怕，睫毛一直在眨着。 沈锏的手托着林垣的脸，柔软的面部被揉捏。怀里是林垣软糯的身子，熟悉的感受再度回到他的手心。 沈锏一只手扶着林垣的腰身，一只手握着他的后颈。 “怎么......” 在林垣下一句话还没开始前，沈锏的手左手忽然用力，带着上面的人往下压。 林垣剩余的话便全部吞没进沈锏的嘴中，唇舌被掠夺，口中所有的呼吸、空间被侵略。 林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怎么忽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沈锏轻轻地吻着眼前人，唇舌相交，水啧的声音渐渐传出。 林垣的鼻息之间尽是沈锏的味道，身上所有的支撑都来自对方。 有一种这世界只能依偎他的感觉。 过了几分钟，林垣喘着粗气垂落在沈锏的肩膀，唇瓣红肿淌着亮晶晶的津液。 沈锏一脸餍足地把玩着林垣的头发，将人往身体里嵌入几分，淡淡补充。 “下次要会换气。” 第36章 林垣胀红着一张脸, 埋怨地瞪了眼沈锏。 沈锏得了这一眼，也没什么表情。反倒是伸手捏住林垣的一缕头发，拿着把玩在手上。 捏起的动作很干脆, 林垣瞥向沈锏的眼神, 莫名觉得害怕。 那黑黢黢的洞一般的眼眸, 藏着万丈冰层。周身的气场似乎都产生了变化, 平白让人想退避三舍。 林垣最会察言观色, 在得出沈锏心情非常不悦后，他自动消声，安静地倒在沈锏的肩头。 车子平稳地开向沈宅, 车内仍然安静得不似常态。陈尔透过镜子扫了眼封闭的板子, 缓慢挪回视线。 车子靠稳在沈宅的门口, 陈尔下车站在后座门前，他没有贸然打开门。 等了几分钟, 直到里面传出‘叩’的轻巧一声。他这才拉开车门, 静候在旁边。 下一瞬, 里面传出短暂地惊呼, 而后沈锏抱着林垣走出来。 林垣挂在沈锏的身上，屁股被大手拖着。肩膀上搁在沈锏的下巴，身体严丝合缝地黏在一起。 林垣第一次被人这么抱，脸霎时通红一片。他在车内不是没有拒绝过, 但沈锏的脸色沉得如同一潭死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林垣舔了下唇瓣，察觉到一丝刺痛后, 不敢再反驳。 他觉得眼前的沈锏不太像之前的人，不会因为他的动作改变什么想法。 林垣的手掌搭在沈锏的肩上，看见身后跟着的陈尔, 当即抬起嘴角一笑。 沈锏一路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林垣和刚才的姿势没什么两样，一直被沈锏抱在怀里。 “少爷，现在用饭吗？”管家看见两个人这个姿势进来，面色一点也没变，泰然自若地走上来问。 “等会。”沈锏似乎一点也不想撒手，慢了几拍才说。 管家闻言点点头，往后退去。 林垣压根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垣觉得自己的腿脚都麻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瘫软在沈锏的身上，整个人都透露着无力。 “走吧，吃饭。” 这时，沈锏忽然动了。他站起身，抱着林垣往餐厅走去。 林垣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这就能坐下来了。谁知沈锏连这也不放手，还是按照那个姿势带着他坐下。 林垣坐得都屁股痛了，还得继续这样。而且，这个姿势他也没办法吃饭啊！ 他叹了口气，挺直身子，面对面看向沈锏，和人打着商量。 “沈总，这样我也吃不了饭，能不能转个面？” 沈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静静地看了他好几眼。 林垣小心地瞄着沈锏，怕他突然拒绝。 过了几分钟，他才得到了答案。 “好。” 林垣以为有救，正准备撑着沈锏的胸膛下来。谁料，沈锏忽然变了神色，直接掐住他的腰身，用力一转。 他就这么直直地被转过来，面对着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林垣：...... 鬓角的发丝被撩开，沈锏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边，似羽毛刮擦。 林垣痒得躲了下，但下一秒就被沈锏强制按住肩膀拉回来。 “林垣，不要躲。”沈锏冰凉的气息爬上他的后脊，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 他不敢再动，只能任由沈锏在他的脖颈间动来动去。 少倾，沈锏似乎察觉到他的停顿。还好心地把筷子放入他的手中，吻了下他的脸颊。 “快吃。” 危险的气息侵蚀着林垣的理智，他急忙拿着筷子，也不管是不是他爱吃的菜，动起来。 只是沈锏存在感太强，林垣的筷子抖来抖去，夹起来的多都掉了。 这顿饭，是林垣长这么大吃得最辛苦的饭了。 一顿饭吃完，后脊背都快湿了。 “走吧。”沈锏把人转过来抱着，一路走上楼上的房间里。 林垣双脚脱离地面，低垂地眸子看向晃动的地面。哪怕心里再茫然，现在也知道待会要发生什么。 可他还不想，不是很想。 林垣苦着一张脸，目光透过长长地楼梯看向下面的陈尔。 也就是这瞬，他才发现陈尔一直在看向这边。 陈助理。 林垣低下头，不敢去看人。 察觉到他的动作，沈锏步子一停，霎时转头看向下面。 陈尔已经低下头，收回了视线。 这都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现在沈锏正在易感期崩溃的前期，占有欲极强，稍有窥觑就会被视为侵占领地的敌人。 陈尔闭上眼睛，不去想刚才林垣求救般的神情。 林垣眼前一黑，门倏然被关上。 屋内黑漆漆的，静得有些可怕。 林垣胆怯地往沈锏的怀里缩了下，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叫了句。 “沈总。” 沈锏的步子没有停，直到将他放置在床上。 林垣坐在柔软的床榻上，入眼是沈锏灰黑色的屋子，还有眼前挺拔的人。 “信息素太少了。”沈锏低沉的声音响起。 林垣缩了下，感受到炙热的目光盯向他的脖颈。他浑身一僵，顶着沈锏的视线，抬手把抑制贴撕开一点。 淡淡地栀子花香飘出来，沈锏其实并不能闻见，但他总觉得稀薄。 他想要眼前人全部地融入进来。 沈锏压下满身的欲念，伸手给林垣。 第45章 “帮我打开。” 一个镣铐般的机器出现在林垣面前，上面的指示灯亮着红色，冰冷的器物透着猛兽的威胁。 “快点。” 沈锏催促了道，林垣不敢耽搁，伸手按在机器上。 冰凉的触感侵蚀在指尖，林垣小心地往卡扣那里探去。 只听‘咔哒’一声，绑紧的腕带瞬间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滚了几圈。 刹那间，屋内倏然被笼罩一层黑影。极具威胁力的信息素四散，迫不及待地往林垣身上跑去。 林垣的汗毛很快耸立，自保的意识让他想立刻躲起来。 他抖着唇抬头看去，只见沈锏的眸子黝黑发凉，丝丝缕缕的寒气从里面冒出来，带着不可控的暴风。 “......沈总。”他吞咽几下口水，说。 沈锏往前走了一步，沉重的压力降临在林垣的身上。 这让他想起第一夜的那天，残忍地獠牙刺穿他的腺体。不顾他的哭泣，不顾腺体的血液，只有肆意地注射信息素。 浓郁的信息素钻进他的腺体，鞭挞着他的身体。 林垣忘不了那一夜，看清沈锏这个眼神之后，他再也不敢等待，利索地转身就要跪着爬开床面。 只是，下一瞬。 他的脚踝忽然被拽住，强大的力道扣住往后一拽。他的眼前一花，瞬间地位调转。 “沈总......”林垣的声音软下来，他被抓着背靠在沈锏的胸膛上，双脚跪在床面。 衣服半开，扣子崩得到处都是。 “林垣，别说话。”沈锏皱着眉，语气干涩。 林垣的脸色已经惨白，眼尾挂着红，仔细看便能看见有几滴泪珠挂在睫毛上。 整个人柔软下来，像是已经委屈到了极致。 沈锏见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单手撑着床榻，头搁在林垣的肩膀上。 豆大的汗液从额间落下，润湿了林垣的衬衫。 易感期的疼痛不亚于刀子往腺体里插，沈锏忍耐了十年，但是在林垣出现的那一刻，再也不能忍受。 “你怎么了？”林垣挣扎的动作一顿，察觉到沈锏发颤的身体。他的肩膀感觉到一阵湿漉漉，像是...... 林垣往后看了眼，却看不清沈锏的神情。 “别动。” 沈锏冷意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摇动的身躯霎时停住。 林垣跪在原地，不敢乱动。 直到他腿脚发麻，身后的人才慢慢有了动静。 “林垣，躲回被子里，不要转头。” 身后传来很快的一句话，林垣还没听清身上就被盖上被子。 他反应过来，听从沈锏的话抱着被子趴在床上，整个人像乌龟一样缩起来。 眼前被黑暗覆盖，耳朵变得敏锐。 林垣在被子里等了会，忽然听见‘咔哒’一声，几分钟后，他听见一道道水声。 林垣又等了会，水声并没有停止。他快喘不过气，从被子里慢吞吞伸出头来。 顺着声音，他往旁边看去，浴室灯光亮了起来，水雾从细缝里面钻出来。 沈锏在洗澡。 他又爬出一点，往地面一看，那块机械不见了。 看来刚才的声响是沈锏重新把东西带上的声音。 林垣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想来是沈锏用来控制自己的东西。 水声一直没停，好像准备不眠不休一般。 林垣坐在床上等了会，慢慢走下床。他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但好像除了水声没听出什么。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定睛一看，不是浴室的，是房门的。 林垣松了口气，吓人一跳。 他打开门来，是陈尔站在门口。 见他探头出来，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沈总的，记得给他。” 林垣看了眼被包装好的抑制剂，眨眨眼接过来。 “哦。” 接过来便没事，林垣准备把门关上。陈尔却突然说话了。 “林先生，你还好吗？” 陈尔的目光盯着林垣半开的衬衫，裸露的肌肤上是一道一道红色的暧昧痕迹。 不止那里，他的脖颈处更是吓人。像是野兽在撕咬猎物一般，红得可怕。 那双眸子泛着可疑的水光，长睫湿漉漉地眨着。唇瓣肿胀红润，却掩不住说话间探出的舌尖。 陈尔不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沈锏就在房间里面。尽管他不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可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可怖的压力。 林垣这副弱弱的样子，被沈锏一口吃掉都发不出声音。 “还好的，陈助理。”林垣老实回答。 虽然一开始不太对，但是后面沈锏好像恢复正常了。 “嗯。”陈尔不忍地瞒下他的状态，但又想说什么。 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弥漫的水汽喷涌而出，围绕在房门口。 高大壮硕的身影从雾蒙蒙得水汽中走出来，目光似乎很凶。 他一只手按住房门顶端，一只手拉回林垣的后领子。像是被侵犯领地的野兽，喉间发出低吟的嘶吼声。 “滚。” 第37章 充满水汽的气息包围着林垣的全身, 门复而被关上，擦过的风刮起他前额的头发。 低沉的吼声在他的耳边，让他不禁打了个颤。 下一瞬, 拎着他的手将他推至墙面。后脊背刚靠上坚硬的墙壁, 沈锏的手掌便立刻托着他的脸颊。 “林垣。” 充斥凉意的温度冰得他往后退, 稍大的力气迫使他抬头。 “我说让你躲在被子里。” 淡淡却带着威胁的语气, 林垣的目光与面前人撞上。 沈锏的身体湿润, 额角、肩膀全是水珠。他只围着一个浴巾出来，浴巾包的有些紧凑，看得出有些慌张。 林垣的眼神飘忽一阵, 不敢去看沈锏磅礴的肌肉群。 “你躲什么？”沈锏瞧着手心里的林垣的眼睛, 转来转去, 就是不看他，心里顿时不爽。 “......没。”林垣小声瞥了眼沈锏, 又转开了。 沈锏讨厌林垣这副样子, 索性双手都捧着林垣的脸颊, 大拇指按住他的眼角, 强迫把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干嘛？”林垣被摁得嘴唇嘟起来，说话都十分艰难。 沈锏看见他的目光在自己这了，才觉得顺畅不少。 “以后不要和别人讲话，看着烦。”沈锏想到刚才他猫着身子探出去, 去和陈尔说话的样子，心里便涌起一股无名火。 “嗯？”林垣张着嘴，眨眨眼。 “邮轮上有个虫子, 是alpha就算了。”沈锏眉头紧皱，说起那个名字就已经不高兴了。 “陈尔是个beta，你和他交流什么？” 沈锏的语气很是高傲, 似乎也是真的不明白林垣的想法。 “beta怎么了？”林垣哪能想到沈锏竟然还对beta有意见，一时脱口而出。 “beta不能闻见信息素，你是omega。”沈锏的话言简意赅，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社会运行过程之中，ao就是要比beta的功能、奉献要大。 基本所有的功能机构里，掌握权利的都是alpha，而omega因为稀有，会被alpga的信息素吸引，自然而然成为了alpha的附属品。 beta，并不稀奇也不珍贵。 林垣听着沈锏口中的话，只觉得荒诞，但潜意识里又觉得十分合理。 所有的alpha都是这样，仗着自己的等级和社会地位高，难免自傲。 “林垣。”沈锏看到面前人表情不对，皱着眉问，“你在想什么？” “没有。”林垣摇摇头，掩下自己的思绪。 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有多羡慕beta。如果说出来，说不得又得被嘲笑。 林垣当天并没有在沈锏的房间里呆很久，他只缩在沈锏的被子里窝了一个小时，就被人赶了出去。 门外不远处，是陈尔带着医生候在身边。 林垣关上门，看见陈尔，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隐晦地朝他们点点头。 他走出来，陈尔他们便走了进去。 治疗到底怎么样，谁也无从得知。 林垣第二天依旧有宅院的司机送去学校，这次没有陈尔跟着。 好在昨天他已经尽量摸清了学校的大概，今天书包里也装着地图，所以大致不会有什么差池。 林垣摸了下鼓囊囊的书包，心里安定下来。 到了学校门口，林垣走下车，和司机挥挥手。 学校规定的报名时间截止，这回车子少了很少，更多的是背着书包漫步在校园里的学生。 两边的绿树摇曳，挂下暗色的阴影。几个学生哈哈打闹，还有些骑着自行车慢速划过。 鼻尖是一股淡淡的树木香气，林垣眨着眼睛，看清面前的每一幕。 这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事情。他艰难地读上高中，没有辍学还是因为当时的老师一力劝阻的结果。 第46章 现在呢，他竟然能上大学了！ 林垣握着书包带，狠狠地吸了鼻子。 这就是大学的味道！ 今天他有一节理论课，在三教403。 林垣将书包背到前面来，拿出地图来看。 五分钟后。 “同学，您好，能问问这个地方在哪里吗？”林垣把地图藏进裤袋子里，拦住一个学生礼貌问道。 被喊住的人停下来，瞥了眼林垣。准备拒绝的话忽然咽下，很是惊讶地语气说。 “林垣？” “嗯？”林垣没想到眼前人能念出他的名字，茫然地看了他好几眼。 但是不管他怎么看，都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谁。 “你是？”林垣问了句。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那人摸了下脑袋，说，“我是自动化二年级b班的崔华，算起来，应该算你的学长。” “学长？”林垣听话地喊了句，心里盘旋着疑惑，“学长，你怎么知道我的？” 难道是他的分数已经十分了得，竟然让系里的学长们都认识他了！ 林垣边想边觉得十分有可能，两眼都开始冒光。还在想如果学长问自己学习秘籍的话，他该怎么遣词措句。 “哦，我看新闻知道的。”崔华笑了下，问，“没想到你竟然来科琳娜了，我以为像你这种应该会在家待着。” 崔学长的话虽然听上去没多大的恶意，但细想来总觉得不对。 林垣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没接他的话茬，换了个话题，遂而也没注意开始的那句话。 “学长，我迷路了，能问问你求学楼在哪吗？” “哦，这啊。” 崔学长也没多说，见他询问教室，也好心地带他去。 一番兜兜转转，林垣好险踩着点走进教室。 教室很大，是原本高中教室的两个大，并且还是一个坡形。 对于林垣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是十分壮观的景象。 林垣走进来，神情稍微有些局促。这里没有号码牌，也没有同学提醒。 他慢慢走到后排坐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本子和笔，双臂放平在桌上，身子挺直，端得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也就是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周围同学的目光总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 “那个就是下层区的omega吧？” “嗯，持剑的总裁夫人呢。” “看着也不像下层区的人啊，长得还真不错。” ...... 林垣耳边时不时飘来几句话，扰乱了他专注的心。可是他也不能出言制止，因为他们的打量十分隐晦，说话声也不大。 林垣直立起来的肩膀逐渐下塌下去，这群人怎么一直那副样子看他。 终于，其中有一个人按耐不住，忽然挪着位子移过来。 “林垣，你第一次来这，感觉怎么样？”那人笑着看他，“是不是觉得很气派！” 林垣不适感再度涌上来，怎么这个人也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一脸笃定他是沈家的人。 “还好。”林垣礼貌回答，眼睛却已经不看那人。 “还好吗？下层区也有这个？”那个人似乎不觉得自己已经越界1，还不依不饶地问。 林垣本就心情不顺，在这人的不断催促下也生出几分恼意。 “同学，你觉得这里大吗？”他问。 “不大啊，我家比这大多了，足足有两间教室那么大呢。”那人怡然自若道。 林垣呵了声，学着沈锏的语气说。 “沈家宅院知道在哪吗？” 上层区哪个人不知道沈家宅院自包了半座山建立，上面守卫森严，非等闲人都不得进入。 问话的那人骤然脸色一变，白皙的脸瞬间胀红。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在教授进门的那一刻狼狈地挪了回去。 沈家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犹如天堑。平日里连沈家的旁系都不一定能撞上，今天碰上了，不由多看两眼。 在听说这人还是沈家掌权人的夫人，身份却是个下层区的劣等omega，谁不生出几分轻视之意。 想来打探的人不少，但都被刚才林垣高高在上的语气打得措手不及。 再是下层区的人，现在人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沈家人。 就不再是他们能欺负的存在，也不是他们能说嘴的了。 转回头的人都是聪明人，下次见又装作不知扬起善意的微笑。 上课了，林垣就不管他们了，专心听起课来。 一周课下来，林垣逐渐摸清楚了作息。也不会像第一天来的时候，有些茫然。 这一周，沈宅里也没看见沈锏，连同消失地还有陈尔。 他们忽然消失，就像他总不见的衣服一样，只要一错眼就不见了踪迹，想找也找不到。 林垣每次回家都会看一眼旁边的房门，但毫不意外都看不见对方的人影。 也不知道沈锏的易感期到底怎么样了。 林垣叹了口气，背着书包继续上学。 上学的过程中，他还认识了一个beta何云。这人一心专注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看上去比谁都专心。 林垣由此安装出错还是他提醒的，有了这个契机两个人竟然说上话，偶尔还能一起吃饭。 林垣暗戳戳认为自己和他应该算得上朋友。 “垣垣，你要不要花？”两个人啃着油条走在大马路上何云忽然停住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两三枝玫瑰递给他。 “我妈花圃里种出来的，她一早就让我带给你呢，我现在才想起来。” 林垣结果包装得当的玫瑰花，笑了下，“帮我谢谢阿姨，这些花开得真好！” 这还是那次，何云家里的花怎么养都开不了花。他妈妈急得不行，连带着何云都弄错了几次机械，他一问才知道这事。 幼时家里经常种花，自然也就知道些养护守则。他拿笔写给何云后，没想到真的种活了。 一来一回熟悉了，这才捎给他。 “放心吧，我妈还准备请你来吃饭呢。” “好啊！”林垣乐呵呵笑。 两个人走在路上说说笑笑，没注意停在路边的一辆黑漆漆的车辆。 车窗缓缓打下，一张冷淡极致的脸出现。 他看着不远处的笑得可爱的人，眸子一敛，喊了句。 “林垣。” 第38章 声量并不大的两个字, 在这片空档的空间内显得突兀。 林垣基本是在听到的瞬间，就立刻停住了脚跟。 寻声望去，沈锏正坐在车内, 阴影盖住他的半张脸, 并未能看清楚全部面容。 但也无需看清, 林垣自然而然感受到了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冷厉之意。 “是谁？”何云见林垣面色不对, 扫了眼旁边停靠的车辆。一眼便看见落座在里面的人, 那人身形健硕，单看就知是个alpha。 “......是我朋友。”林垣不知道该怎么去介绍沈锏的身份，怎么说都不对。所以只含糊过去, 后两个字说得很是轻。 何云看林垣支支吾吾, 再看那车内弥漫出的一种低压的感觉。脑子稍一动, 就猜出那人是谁了。 别看何云一直只知道看书，但也不是什么蠢货。和林垣接触了几天下来, 从未见对方提过他的alpha, 也没见过alpha嘘寒问暖。 不用多想, 便知道两个人关系不怎样。 何云见林垣窘迫得很, 先跨一步挡在林垣面前，张开双手。 如同护崽子的老鹰，“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殊不知, 这轻轻的一个动作，竟然直接点燃了两个人的导火索。 “林垣，过来。”沈锏微微侧了点头, 露出藏在暗处的眼眸来。眉间的寒霜簌簌地落，眼眸里更是翻涌着无数黑浪。 林垣被那一眼吓得后脊背发毛，他不知道为什么沈锏又生气。 “我......”林垣不敢耽搁, 就要按住何云的手臂，悄声和人解释。 但何云好像误会，他看林垣害怕得脸色发白，哪还管什么alpha，直直地握住林垣的手腕。 “别怕，青天白日他还能把你掳走不成？” ‘砰’的一声巨响。 车子的门被倏然打开，沈锏踏出一只脚，整个人探出车子。 相对beta和omega来说，alpha的身高都是霸凌式的。 沈锏更是如此，他一出来，就跟座山一般，直挺挺地站立在两个人的面前。 “沈总。”陈尔见状也下了车，未免发生意外，手中还攥着一个抑制剂。 沈锏并未在意陈尔的出现，他的目光仍然盯着林垣。 “过来。”沈锏沉着声再说了一次，低垂的眉眼扫了下那个不知死活的beta。 “别挡路。” 何云也是见过不少alpha的，但是从未有一个有眼前这位那么强大的压力。刚才那一眼，他呼吸都忍不住轻缓下来。 “沈总。”林垣怕何云因为他和沈锏起什么冲突，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捏捏，示意他不用在意。 第47章 林垣松开何云的手，朝沈锏走去。 沈锏冷冷的目光挪到林垣的身上，最后放在两个人曾经交叠的手腕上。 他一把拉过林垣的手腕，将人拢入臂弯之中。 何云得了林垣的指示，自然不会再劝阻，只是看这个alpha的占有欲，只觉得莫名的恐惧。 沈锏拢着林垣将他塞进车内，转头看了眼何云，仍然用着那种轻蔑的视线。 何云站在原地，有点无语。 陈尔朝何云点头表示歉意，便急急忙忙上了车。 车内，沈锏还掐着林垣的手腕，一关车门，前排的隔板霎时落下。沈锏转头，火焰似的眼睛看向林垣。 “他是谁？” 林垣的手腕被握得生疼，他不适地转转，但力道仍然未减分毫。 “朋友。”林垣转不动就不动了，撇开头说。 “朋友？”沈锏深沉的眸子狠狠盯着眼前人，似乎想从这人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心虚之意。 “之前那个虫子，你也说是朋友。”没有见到什么别的意思，沈锏也不放手。想起之前游轮上那人的觊觎之意，更是气得牙痒。 “他不一样。”林垣辩解道。 “有什么不一样？”沈锏不依不饶，“那人刚才和你挨得那么近，还拿手握你的手腕。” “......”林垣无话可说，解释道，“他是beta。” “beta怎么了？”沈锏一双眸子虎视眈眈，“beta低劣，心却也有脏的。还想攀附omega，不知死活。” 林垣听他这么说，哽了下。眼睛转过来，一字一句地说，“他没有那样想我。” “哦，现在没有，谁知道以后呢？”沈锏的语气还是那般，叫人听了十分不爽利。 林垣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了，明明之前是这人消失不见，现在又突然出现指责他的朋友。 他气得胸口起伏，懒得再和沈锏解释，低下头装乖巧样。 沈锏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那个不知死活的beta竟然攥着林垣的手腕，当着他的面防着他。 那副见外的样子，看得他眼睛疼。 沈锏看着林垣低着脑袋，脑袋上几根软发摇晃，这人装着衣服乖巧的模样，实际上看上去并不这么听话。 他想着忽然伸手托起林垣的下颚，将人抬起来。 林垣压根没想到沈锏会做出这个动作，眼眸瞬间睁大，眼底里的愤懑藏也藏不住，眉毛瞬间皱起来。 可眉间还没完全皱起，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中间。 “林垣，你皱眉了。”沈锏微凉的语气传来，打散了他的思绪。 “你为了他不高兴，还恼了我。” 沈锏的话又紧跟其后，带着清冽的冷意和怒气，让林垣生出几分烦躁。 “林垣，你不听话。”沈锏看见他这样似乎真的很生气，掐着下颚的手掌用了很大的力道。 力道直直地向上抬起，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我不喜欢你和其他人接触。” 林垣能看得很清楚沈锏眼眸里的神色，心中更是烦躁得很，他眸子紧紧看向沈锏。 “那苏在他们呢？”林垣缓声说，“和苏在也不能玩吗？” 很明显的反抗，他直视沈锏的眼睛问。 沈锏不知道林垣怎么了，之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虫子那件事他也告诉那人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也生气了，虽然后面他认识到有所改变。 这一次，林垣依然生气，为了别人。 甚至那个人还是个beta！ 沈锏的额角气得生疼，前几分钟还算稳定的信息素骤然上升，胀得他的腺体疼得厉害。 “林垣。”他咬着牙喊着眼前人，后脑勺似乎有针在刺。 “不要说这些。”他伸手捂住林垣的嘴巴，试图阻止那些话从这人的嘴巴里蹦出来。 林垣嘴巴确实被捂住不能说话，但他仍然不能阻止对方眼神里藏着的意思。 坐在驾驶座的陈尔察觉到后排的不对，敲了下隔板，问，“沈总，你还好吗？” 下一瞬，回应他的是一记重重的回响。 沈锏把林垣拉到自己的身上，捂住的手掌并未挪开。他强迫自己冷静会，而后和林垣商量。 “不要和他联系。” 这种类似商量的语气，实际上早就一锤定音。 林垣摇摇头，拒绝了此类提议。 他从未拥有过朋友，也无法接受沈锏这种霸道的约束。 他可以撒谎来解开今天的困境，但他不知为何竟然想反抗。 这种力量的来源他并不得而知，他就如此做了。 “林垣，林垣。”在唇瓣的手掌微松，慢慢往下，挪到他的后脖颈。 沈锏见他如此不死心，气得笑了声。 “不听话。” 林垣低垂着视线，忽然感觉沈锏的状态很不对。在危急发生的前一瞬，他的后背急急地贴近挡板祈求获得一丝安全感。 但无济于事。 ‘撕拉’ 一声巨响，林垣看见自己的裤子被沈锏撕开。 “沈总！” 林垣伸手准备拦着，上身的衣物也瞬间被拉开。 刚还包得结实的人，现在衣服裤子稀碎。 白净的皮肉从破碎的衣物中露出来，像是被凌虐的人。 “沈总。”林垣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两眼瞪得很大，眼眶霎时就红了。 “别哭。”沈锏耳边是林垣的颤音，他深呼吸一口气，上下摸着林垣的后脖颈。 柔软细腻的肌肤都在手下，被揭开的抑制贴散出的香气，一点点安抚着他躁动的心脏。 “我很生气林垣。”沈锏拉着林垣的脖颈往前，鼻尖抵上他的喉间。 “为什么不和他断交？” 炙热的空气喷洒在他的锁骨，林垣缩着身子，听着沈锏的话，心里凉得很。 “嗯？” 微凉的唇瓣贴着，摩挲着。 林垣颤抖着身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沈锏的手掌落在他的腰间，上下环绕着。 粗粝的感觉激起他的鸡皮疙瘩，脖颈间的温度紧紧黏在一起。 林垣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蛇盯上，而后逐渐被吞噬之中。 “沈总，不要。” 林垣察觉到裤头被手掌抚开，他吓得后脑用力抵住挡板，低声哀求道。 沈锏想得到答案，就不会管林垣的抵抗。况且这种抵抗对他来说，不亚于小猫挠痒。 沈锏的唇瓣从脖颈往下，流连于胸膛，咬住那一颗红润的点心。 林垣闷哼一声，手指按住沈锏的肩膀，指尖颤抖到蜷缩起来。 “不要，沈总。” 沈锏低头细细品尝着，鼻尖弥漫着越发浓郁的香气。 “回答我林垣。” 第39章 林垣被他弄得闷哼出声, 羞耻感海浪般袭来，后脊背被手掌按得上前，贴着沈锏唇瓣的地方逐渐湿润。 “不要......”他推着沈锏的肩膀, 颤抖着想将人从胸口拔出。 沈锏顺从地往后挪挪, 感受到手掌下汹涌的微颤, 抬手点了下他的腺体后, 嗤笑了声。 “不老实。” 林垣根本挡不住身体下意识的行为, 察觉到身下的动作后，他简直要羞愤得晕过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林垣在这闭塞的空间内简直无所遁形, 他的拒绝完全不起作用, 推拒的手腕都被沈锏拉着放在嘴边亲吻。 密密麻麻的痒意从指尖弥漫到胸口, 带动着身体其他的部位。 林垣之前的每一次都不是很清醒的状态下完成，对于这些的事情还都停留在一个比较迟钝的状态。 现在, 沈锏只是略施小计, 他便丢盔弃甲, 再也不成气候。 “你脸红了。”沈锏湿润的指尖戳了下他的脸颊, 将微凉的指腹摁在唇角。 语气是一本正经，但细听来还是能听出声音中地笑意。 林垣偏开头，不肯去听。 沈锏看他这样，不免喟叹一声。 林垣就是犟, 即便知道他生气了，也不肯软下来。 “林垣，你不听话。”沈锏大拇指按在林垣的喉结上, 语气有些危险。 林垣听见但并不回答。 “沈总，马上到了。”隔板忽然一响，那头传出微弱的声音。 林垣浑身一激灵, 不敢乱动。许是察觉到旁边有别人，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别怕，他看不见。”沈锏松开林垣脖颈间的手掌，将人拉到身前。 林垣却仍然是一脸羞愤的模样，目光就没落在他的脸上分毫。白皙的脸蛋上晕着一圈红色，可见气狠了。 车辆在几秒后停下，两侧的落锁‘滴’地一声解开。 林垣吓得瞪大眼睛，整个人发着抖似得躲进沈锏的怀里。 他这副样子，若是被任何一人见到，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别怕别怕。”沈锏欣赏了会林垣大惊失色的神情，那副柔弱易碎的模样，皙白的指尖抓住他的衣服，透着可怜的味道。 第48章 他亲吻了几下林垣的耳朵，伸手拉开旁边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白色毯子。 毯子很长很大，沈锏把毯子展开包住面前的人。 确定没有露出一点后，沈锏才敲了下窗户。 停车开始就守在车外的人，听见动静后，当即拉开车门，用手掌抵住门框。 “让开。”沈锏瞥了眼站在旁边的陈尔，走了出去。 陈尔看见沈锏抱着一个包成蚕蛹的人出来，吓了一跳。再看一眼车内，零星的碎布料落在里面。 不需要多少思考，就能想到当时车内发生了什么。 陈尔看见沈锏带着人稳步往屋内走去，手掌碰到袖子里的抑制剂，想了想快步跟过去。 “沈总，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锏便先一步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用那双淡漠的眼神望着他。 沈锏在高阶上，垂眸的目光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分明没有说话，但严重的戾气似乎已经说明一切。 陈尔被那道眼神杀停在原地，不敢再前进分毫。 已经进入易感期的alpha极为危险，沈锏已经忍耐到不可忍耐的地步。 他好不容易抓回自己的omega，准备回到自己的安全领域去享用美妙的时光。结果忽然冲出一个侵略者，这对于一个alpha来说，简直是侵占自己地盘的存在。 被那双冰冷的眼神注视，不亚于被一头猛兽所凝视。 陈尔不禁举起双手，往后慢慢退开，以来表示自己绝无窥觑之心。 良久，沈锏好似才确认眼前人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他转回身，拉开门，走了进去。 厚重的金属门被打开，再缓缓关上。 在得知沈锏易感期正在回来的时候，老宅里面的人就已经被驱散。 现在一整个屋子，只有沈锏和林垣两个人。 门外，陈尔看向紧闭的屋门，将抑制剂收回袖子里。 同时所有的医疗队已经在外等候，如果有任何突发情况，他们将带着面罩突入进去。 而这个突发情况，并不包括林垣是否受到伤害。 “陈助理，别紧张。之前我已经测试过沈总的信息素浓度，还在可控范围。只要没有什么过激行为，这次定然会平安度过。” 站在旁边悠闲咬着棒棒糖的医生，拍了下他的肩膀说着，自以为安抚住他的心。 陈尔闻言，目光还未离开。他扯了下嘴角，没有再说话。 可控范围只是对于数据来说，并不是对于承受的人。 林垣被沈锏抱着一路上楼，并不知道屋子里的人已经全部走了，还以为管家等人都在里面。 他攥着沈锏的衣角，不敢乱动分毫，就怕不留神身上的毯子掉出一些，而后露出不该露出部分。 林垣紧闭着眼睛，直到身体忽然一飞，整个人又一瞬落在床上。 床榻上的回弹还未停止，眼前的毯子一飞，离开他的眼前。 紧接着，身上一重，沈锏跪在他的腰两侧。 凉意的指尖解开他的残留的衣物，他抓着沈锏的手腕，抬眼撞入沈锏欲色的眼眸里。 沈锏的衬衫半落，露出结实壮硕的肌肉群，两边的膀子的肉贲起，张开手掌都握不住。 脖颈边的抑制贴已经不见踪影，手上的机械也滚在地上。 林垣脑中闪过一丝亮光，颤抖着坐起身来。 “你易感期到了？” “嗯。”沈锏慢条斯理地解开皮带，拿手捏住林垣的大腿肉。瘦长的大腿被握在手中，慢慢抬起。 林垣痒得往后挪了挪，不再出声。 易感期的沈锏很吓人，这是昨晚那些事后他的第一想法。 沈锏见他想跑，嗤笑了声，似乎觉得眼前人实在不自量力。 他握住林垣的脚踝，一把托入靠近自己。 “不要跑。” 林垣难忍地别开脸，鼻尖被浓郁的木质香覆盖住。他的腺体紧接着开始发烫，栀子花香渐渐溢出。 匹配度高的ao，在alpha易感期的时候容易被诱导发情。 林垣作为劣等omega，本身是不易发情的。但他的alpha恰好是顶级，正弥补了这一点。 林垣的腺体一疼，尖锐的獠牙按住他的肩膀，咬下。 大量的信息素被注射进腺体，流淌在他的血液中。 一股炙热的暖流涌上，他的身体也跟着开始发烫。清晰的意识逐渐模糊，察觉到身上冰凉的手掌，他慢慢贴了上去。 七天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下床的机会，喉间除了容纳和亲吻，没了别的用处。 “不要了。” 床榻上的人呢喃出声，推拒着宽大的手掌。似乎是真的怕了，稍微的靠近都会引得他无意识的挪动。 “乖，喝点水。”沈锏的易感期平稳过去，刚洗漱完，身上还泛着凉意。 出门接了杯水，他托起林垣的腰身，揽入怀中，拿着杯子喂进去。 沈锏第一次做这事，杯子沿嗑了下林垣的牙齿，稍微用了力才撬开他的嘴唇。 这几天的浇灌，林垣白皙的面上还残留着魅色的红晕，唇瓣更是红肿地不成样子。 眼角湿润躺着泪痕，碎发贴着额间，白皙圆润的肩头和皮肤上，布满了不知多少的痕迹。 林垣张开嘴，无意识地先伸出舌尖去舔，迷蒙的神色透着几分媚意。 沈锏看得身下一紧，伸出手指点了下他的脸颊，轻笑了声道。 “喝水。” 水杯倾倒，凉水进入林垣的口腔，滑入喉间。 太久没喝到水，林垣竟迟疑了下，才大口大口喝进去。 吞咽太快，水杯中的水随着动作晃动，不少都顺着唇瓣流了下来，打湿了胸口。 “慢点。”沈锏摸了摸他的后背，安抚道。 一杯水很快喝下，沈锏擦干净他的嘴唇，这才把杯子放在旁边。 林垣喝下水，混沌的脑子慢慢清醒。他睁开眼睛，看见沈锏坐在他的身侧，眼神温和地看向他。 “怎么样？我让管家熬粥了，等下端上来给你。” “......好。”林垣肚子空空，饿得慌。听见后，便张口说话。 谁知一张嘴，沙哑如砂砾的声音钻了出来。 林垣愣了下，想抬手摸自己的喉咙，但手臂实在酸痛，根本抬不起来。 腿部也是，稍微一动便打着颤，使不上力气。 “你累了，休息一下。”沈锏看林垣这样，就知道他现在体力还未恢复。 “等下有医生来检查身体，你现在要我抱你去洗漱吗？” 林垣感觉自己和截肢了也没什么不同，哪里都没力气。听见沈锏的话，他还没出声，面前人就已经抱起他往浴室走去。 “别......”林垣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见浴室的镜子浑身一抖，忙躲着不肯进去。 “放心。”沈锏知他想起了前几天的事，安抚地拍拍他的脊背，放入浴缸内。 林垣泡在暖暖的水中，手脚终于得到了片刻松快。他靠在后背的发热处，迷蒙的意识又开始爬上来。 “别睡，等下着凉了。”沈锏打着泡泡给他洗漱。 手掌擦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抹出一块红，加上几处淤青，活像被人打了一般。 “嗯。”林垣低低地应着，可压根抵不过困意。 他实在太困了，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在那几天里，他仿佛成了一个只会承欢的娃娃，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 沈锏凶巴巴的，不会体贴人，自己精力旺盛，也不肯让他多休息。 林垣垂着眼眸，在沈锏的无奈的目光中，再度睡去。 “傻子。” 第40章 林垣再度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天色很暗，房间内也像是盖住了一块布般，看不见什么光线。 躺在床上缓了片刻, 身上好似有了些力气, 他撑着手掌起身。 手腕的酸疼传来, 他嘶了声, 拖着身子准备坐起来。谁知, 眼前忽然一亮。 ‘啪’的一声，灯光打开。 “醒了？”沈锏走近问。 “嗯。”林垣闭上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重新睁开。 沈锏已经换上了衣服, 水汽从他的身上消失, 那股淡漠的气息回到他的身体里。 “医生在楼下, 要不要喊他们上来？”沈锏上前，垂眸看着林垣。 林垣穿着米色的短睡衣撑坐着, 阔大的衣领露出大片肌肤, 熟睡的红晕还未消除。修长的腿部打弯, 露出更加漂亮的肌肉曲线。 “嗯？”还未彻底回神的林垣抬起头, 露出他那圆润的眼睛，嫣红爬满他的脸颊，唇瓣微张，可爱得想让人揉捏一番。 “我叫医生等会上来？”沈锏托着林垣的脸蛋, 指腹摩挲着他的眼睑，眸光微暗。 林垣脸上附上一点微凉，睡懵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睁大眼睛抬头认真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林垣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沈锏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一看就是发///情的前兆。 第49章 “现在, 现在就上来。”林垣怕极了沈锏这副样子，忙打断他的话头。 天晓得这个等会是要做些什么。 沈锏听到林垣的话，轻微地‘啧’了声，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 “真的吗？”沈锏眉头微皱，将脸凑了上去，唇瓣贴着林垣的眼皮，声音压着。 林垣被他弄得眼睛痒痒，根本睁不开。 “真的真的！”他扬声说，头慢慢往后退去。 沈锏被这人闹得没办法，只能离开，站直身子。 “知道了。” 意外地好说话，林垣抹了下眼皮上的湿漉漉，诧异地看了眼沈锏。 他可知道，前几天他说怎么停都没见停过，怎么求饶也没有放过他。 现下他只是说‘真的’，就能逃脱！ 不免让林垣惊讶几分。 医生得到了沈锏的回复之后，很快领着团队的人上来。 林垣还坐在床上，手中是刚才被沈锏塞的皮蛋瘦肉粥。温热的食物划过肠道，饥饿许久的胃部舒坦了不少。 门外传来的声响，进来的好几个穿着白色医生服装的人，面色很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林垣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就往沈锏的方向过去。 “别怕。”沈锏发现他的动作，嘴角微扬，轻轻揽过他的肩背，低声说。 “他们是给你检查身体的。” 林垣闻言眨眨眼，看了看医生们又看了眼沈锏，最后慢慢坐直。 他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就是在看见生人的时候，很想找到沈锏做他的庇护所。 但他向来不是这种寻求保护的人，林垣觉得自己脑袋好像有点疼。 医生见状，很轻柔地放慢脚步，拿着仪器上来。语气也柔和起来，安抚道。 “没事的林先生，我们只是看看您身上的伤。” 刚刚结束结合热的omega是会出于本能寻找自己的alpha，所以刚才的场景他们并不算陌生。 一般来说，就刚才他们进门时的信息素浓度那么大，他们这群beta都察觉到了格外的不适的情况下，他们是很难马上给omega治疗的。 还好林先生清醒得很快，片刻后就能脱离信息素的影响接受他们的检查。 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劣等omega的优势。 医生动作温柔地给林垣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并且提取了他体内的信息素。 检查完后，医生把仪器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药袋，递给林垣。 “林先生。” 林垣对这种药不陌生，第一次医院他已经见过了。 可这一回，他伸出手的动作有些迟疑。目光停留在那颗药上头，目光露出几分茫然。 “怎么了？这是什么？”沈锏在一边看林垣面色不太对，伸手拿过那片药。 药物上面没有名字，看上去就是一个大白片。 医生听见沈锏问，张嘴的动作停了下，看起来不知道怎么措辞。 “说话。”沈锏皱着眉，看他这样厉声道。 医生瞥了眼林垣，脑门上冒出冷汗。这是曾经沈董放的话，沈总并不知道。 但他不知道沈董有没有和沈总说过，若是没说，他这擅自做主。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沈总。”医生见林垣没有说话的意思，沈锏也看上去不知情的样子，两眼一闭直接说了。 “这是避孕药。” 三个字如惊雷一般，炸在安静的房间里。室内温馨的灯光下，莫名生出几分寒意。 厚重的视线看过来，他的后脊背不由弯了下去。他根本不知道这事沈锏不知道，刚才只是下意识得拿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窒息，收拾器材的其他人默默放下，不敢乱动。 林垣见状，就要起身说。身边的沈锏忽然伸手将他的耳朵捂住，抬手让他埋进自己的腹部。 林垣两眼一黑，就这么被罩住。 确定身边人大概听不见后，沈锏才开口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谁吩咐的？” 医生擦了下额头的汗，腰弯得更下。 “沈董吩咐不允许劣等omega怀上您的孩子，从林先生帮你度过第一次易感期就已经开始了。” 医生的话语清晰，沈锏听见后眉头就没松开过。 竟然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以后不许再给他吃。”沈锏捏紧那颗大白片，力气之大，纽扣大小的药片霎时化为齑粉。 “是。”医生听沈锏这么说，又如此对待林垣，哪还敢插手这种事。 “出去。” 那群人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就收拾好东西跑了走。 门复而关上，沈锏深呼吸几瞬压下胸口的怒火。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腹部的那颗脑袋，圆溜溜的脑袋看着聪明倔强，怎么突然那么笨？ 这人看着这么喜欢自己，不想怀自己的孩子？难道察觉到这种意图后，不会来问他？ 沈锏光线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松开手掌，双手托住林垣的脸蛋，看他懵懵懂懂又可可怜怜的。 那一口气怎么也没发出来。 “你吃了怎么不和我说？”沈锏看他这张脸，气就消了半分。 林垣被问得脑袋长满问号，这不是你们沈家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说了的吗？ 沈锏看他一脸茫然，猜这人肯定被吓傻了。 也是，沈董一向保守，思想保守行为保守，又是个封建老人。做出这种事情来，十分符合他的性格。 但也并不代表沈锏不计较。 “下次要是还有人和你说什么，要立刻和我说。”沈锏捏捏林垣的脸蛋，说。 林垣耳边是温柔的话语，他混沌的脑袋又难得清醒片刻。 沈锏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听见没？” 沈锏的话还在说着，林垣想不出来，又被催着，只能应道。 “好哦。” 检查没有什么问题，沈锏体内的信息素已经达到了稳定。而林垣作为劣等omega本身就不易孕，即便没有吃药，也是同样的结果。 林垣受过这次易感期后，在家呆了四五天才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场梦里醒了过来。 “醒了？陈叔送你去学校，正好到今天假期结束。”沈锏端着早餐来到他的房间，语气温和。 从易感期之后，沈锏似乎都处于这种状态。很温柔的样子，也不呛人，看着单纯无害。 “怎么了？”沈锏走上前，戳了戳他的脸，勾唇道。 “......”林垣觉得自己绝对在做梦，可是这梦已经做了许久，还没见醒。 “没怎么。”林垣敛下神情，起身先去洗漱。 在沈锏的目光中吃完饭后，他还送自己上车，很是可亲的模样。 “去学校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沈锏撑在车窗上，眼眸中多了不少笑意。饶是林垣知道这大概是个骗局的情况下，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嗯？” “知道了。”林垣快速说，随后撇开眼不去看。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沈家。 走远些，林垣才转头往回看去。沈锏还站在原地，目光朝着他这个方向。 “沈总变了很多。”前面的陈叔见他这般，忽然开口说。 “......是。”林垣听到后，停了几秒后才说。 “还是林先生来了之后，才有这种变化。”陈叔乐呵呵。 大概是离开了沈宅，陈叔的话比以往的多了很多，也没那么拘束。 “沈总自小就不亲人，来沈宅之后说一句话都要噎死人。脸色更是从未好过，谁也不敢触他的眉头。” “现在，对下人们都能温声许多。连林先生去上学，沈总都会来送，看上去着实变化大。” 陈叔的话钻进林垣的耳朵里，他又看了眼成了一个小黑点的沈锏，摆回头不再去看。 林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看上去很是吓人。 陈叔把他送到学校后离开，林垣独自下车缓步走进学校。 两边的绿茵道并无变化，依然摇曳生姿。 阳光的斑点一跳一跳落在他的脚前，林垣慢慢踏过。 直到面前忽然多了一双白色球鞋，挡住了他的光点，阻碍了他的路线。 “嗯？”他抬起头。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面容有些妖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 他专注地看着林垣，见他茫然，微微一笑。两侧的酒窝藏着蜜糖，看着格外甜蜜。 林垣看着他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吐露出甜得发腻的声音。 “我是秦繁，还记得我吗？” 第41章 “你忘记我了吗？” 面前人凑上前来, 目光分外柔和地盯着他，嘴角的笑慢慢加大，可细究下来又能看见, 柔和面容下藏着冷漠的本质。 林垣低着头并未注意, 他确实不太记得这人, 而眼前人似乎很在意这个答案, 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第50章 “抱歉。”林垣摸了下鼻子, 小声道。 “没关系。”齐鸢仍然挂着笑，似乎又变得不在乎这个结果。 “你是刚回到学校吗？”齐鸢很自然地走到他的侧面，同他一起往前。 “嗯。”林垣本就不是健谈的人, 突然被拉着聊天, 更是手脚都不自在。 “怪不得。”齐鸢又笑了下, 歪着头在他旁边细嗅了下，慢慢说, “你身上的味道很重。” 林垣霎时停住脚步, 手比脑子快得立刻按上腺体。 “什么味道？”林垣装作不知道, 问。 齐鸢饶有兴味地盯着眼前人惊慌的面部表情, 很轻地笑了声，说，“一股很香的味道。” “你是不是喷香水了？听说实验室不给喷香水进去，你看看要不要散散再进去。” 齐鸢的语气温柔, 听上去简直就像是什么温和同学。 但林垣已经是被骗过一次的人，稍有了些触角。 他转过头，面容上淡淡地笑意散去, 目光微凝看向身边的人。 “齐鸢同学，我们应该不熟吧？” 此话一出，周围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吹过树叶, 簌簌地晃动掉落下几片，飘荡在空气之中。 道路中两个人的目光相接，明明刚才还算和谐的氛围，一瞬间掉下了冰点。 “你怎么这么说呢，林同学？”齐鸢脸上的笑容凝住，目光中划过几抹难以置信，似乎很难想象这种话是林垣说出来的。 “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垣看清楚了对面瞬间变幻的神情，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眼前人绝非什么好人。 那一番看似为了他的言论，底层意思还是在故意耍他。 齐鸢定睛看了好几眼林垣，发觉他已经看穿自己之后，嗤了声慢慢直立起身子。 面前人面容凌冽，圆圆的眼眸里冻着寒霜。本是一副温良相貌，如今却有几分凶狠的意思。 略和他对上几眼，齐鸢竟觉得自己有些想偏移开目光。 可林垣不过是一个下层区的劣等omega，细看过来，竟然从里面看出一点沈锏的影子。 凭什么！ 一个劣等omega，还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不成？ 齐鸢怒火冲上心头，语气不再甜腻，“没想奥，你竟然不是个傻的。” “林垣，不要以为当了沈家的omega，就真的成了上层区的一份子。” “你还不配。” 齐鸢怒极的声音如尖刺，直接往林垣身上扎。 “哦。”林垣听他这么说，无动于衷。 这种话，自从他来上层区后，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而且，眼前这人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齐鸢没料到林垣听他说完，脸色竟然未变分毫。 “你！” “齐同学，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林垣看他气得脸变得通红，不再理会这人，转身就走。 生怕慢一步，等下还得被讹上。 林垣不认路，但脚步却没停一下，直直地往前走。也不知是不是甩掉了坏人，运气变好了。 他随便走随便走，竟然还真让他找到了正确位置。 他背着书包走到二楼，按照之前上课的指示找到对应的实验室。 他刚把手搭在门把上，动作忽然顿了下。他想到了齐鸢的话，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身上。 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林垣，你在这做什么？”身后忽传来声音，而后肩膀被拍了下。 熟悉的声音，林垣还没转头就笑了起来。 “何云！” “你来学校了！”何云嘿嘿一声，同样招呼道，两个人一碰面就抱在一起。 “嗯嗯！”林垣点点头，很舍不得地分开。 “刚刚怎么不进去？”何云笑道，拿肩膀撞了下林垣的肩膀，揶揄道，“是不是忘记了怎么操作？” 林垣见他没有立刻就问原因，提着的心瞬时放下。 “嘿嘿。”林垣也学着他笑了下，话还没说完就被何云拉着走进实验室。 新学期所学的东西并不难，林垣又被沈锏拉练过，这些自然不再话下。 不仅如此，他还被教授表扬，被请上前当小助手。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出了实验室何云饿了，拉着他去买吃的，在路上不由感叹。 “没有，是考前我实习过一段时间。”林垣不敢居功，忙解释。 “实习？！去哪里去哪里！能变得这么熟练，我也想去！”何云哇了声，跟着问。 林垣咳了声，小小声说，“持剑。” “！” 谁不知道持剑可是走在最前沿的智脑系统，机械化的顶端也不过是持剑。 如果说智能化毕业后，大家想去哪工作，无一例外都是那所公司。 当然，这所公司也是沈氏集团的。 说到这，何云瞥了眼认真啃饼的林垣，小心翼翼问，“对了，你那天......回去还好吗？” 林垣咽下一块蔬菜叶，听见何云问，很快就说。 “嗯，没事了。” “那就好。”得到肯定的答复，何云跟了结了什么大事一般，整个人都松了。 “那天回去我担心了半天，还央着我哥去打探一下消息，但是我哥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还好你今天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云担心的语气像是一朵云飘进林垣的耳朵，堵得他心口热热的。 “没事了。”林垣隐晦地憋了下嘴，吞下委屈，笑着说。 “那你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何云看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没忍住小心问道。 林垣没有避讳何云，用一股不是很在意的语气说，“就是那样，普通的上下属关系吧。” “可是上次看，他对我的敌意很深。”何云很敏感地捕捉到林垣不是很开心的信号，就上次的表现来看，沈锏落在他身上的眼神，绝对不是生命上下属。 “他就那样。”林垣让自己不去多想，“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不是你想象的原因。” 何云还不是很信，他自己就是omega，了解过ao常识。那样的眼神和占有欲，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上下属关系。 但林垣似乎不想多谈，他也闭上嘴。只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好吧。”何云顺着他的话头应道，观察了下林垣的表情，怕他还不高兴压在心里，忙拉着人往前。 “走走走，你还想吃什么？我请你！” 顺着风往前跑，林垣那点子不对霎时被吹散。 何云似乎真的担心，拉着他吃了许多东西。这就导致，他回家后，根本没有剩余的肚子继续吃东西。 “吃饱了？”沈锏走到他的旁边，拉着他的手腕，坐在沙发上。 “嗯。”林垣不太适应沈锏这个语气，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他的腿上。 “果然。”沈锏摸着他的肚子，“鼓鼓的，和前几天一样。” 林垣的不适应霎时变幻，脸蛋瞬间就变得通红一片。他看着自己被沈锏抚摸上的肚子，急急忙忙把沈锏的手拉下去。 “不要摸了。”他推拒道。 林垣实在羞涩，说话的语气柔软像是掺杂着什么白砂糖，听着人软软。 “好乖。”沈锏看着林垣低着的脸，忽然出声。又拉着林垣的脖颈，凑上去亲。 “不......”林垣吓了一跳，忙去看旁边站着管家。谁知，管家在有预感之前就已经离开。 整个客厅里又剩下他和沈锏两人，这种闭塞感就像是全世界只留下了他们两个。 “好香。”沈锏舔舐着他的耳后，细细吮吸好像真的在品尝什么。 “沈总。”林垣喘着粗气，攥着沈锏肩膀的衣服，轻唤了声，想叫他清醒一下。 “叫我的名字。”沈锏用舌尖勾了下腺体，身上的人果然一颤，立刻像面条一样软塌下来，倒在他的肩膀上。 林垣歪着头去看沈锏，看他柔和的眸子，有些陌生。 “嗯？”沈锏看他没出声，也歪着头去看。 “今天在学校不开心？是谁欺负你了？还是有东西不会？” 沈锏的话突然变多，声线还是冷冷地，但其中藏着很明显的暖意。 林垣从未见过沈锏这副模样，莫名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为什么易感期之后，沈锏变成了这幅样子，看上去不太对劲。 但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一般，还是如原来一般对待。 “没有。”林垣不去看沈锏的眼睛，拧开头低声说。 沈锏沉思了会，问他，“晚上要不要出去玩？去海边？你不是说很喜欢？” 林垣听了这话，脑袋很快就转了回来，身子也很快直立起来，去看沈锏的神情。 “怎么了？”沈锏托着他的后背，那双好看的眸子里荡漾着笑意，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林垣这么大反应。 第51章 “......没什么。”林垣有些茫然，他想问问沈锏为什么突然这样，但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 他怕问了得到的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去不去？我让管家安排？”沈锏又问了一句。 “去。”林垣敛下眉眼说。 “那我让管家备车，我们今晚就去。” “今晚？”林垣讶然道。 “嗯。”沈锏拍了下林垣的屁股，拉着他起身。 “听说a市的海边今晚能看见超级大月亮，正巧你吃饱了，我们可以直接出去。” 沈锏说干就干，扬声便找管家安排。 林垣闻言却蹙了下眉间，觉得有些不对。 这种事情，通常沈锏不是找陈助理安排的吗？ 第42章 沈锏的兴趣来得很突然, 管家也没说什么，很快就将司机安排好。 谁知沈锏拒绝了管家的提议，准备自己开车前去。 “少爷, 您的易感期刚过, 还是让司机载着你去比较方便。”管家小心劝道。 “不必。”沈锏很快回绝, “不是很远, 我和林垣两个人去就可以。” 沈锏说到这个份上, 管家也不再多嘴，只是拿电话只会了司机一声。 不多时，沈锏便带着他坐上了一辆跑车。 跑车座位低矮, 坐起来并不如普通轿车舒服, 但胜在敞篷半露, 冷冽的晚风拂过面容，散去那一丝不适。 林垣额前的发丝全都被风吹到脑后, 白净的额头就这样突然露出来。 通往山下的道路畅通无阻, 车速慢慢就提上来。 林垣被风吹得眼睛难以睁开, 蜿蜒的山道加上高速度, 让他眼前一变一变。 倒也不是怕，就是觉得很晕。 他转头去看沈锏，沈锏清凌的面容在夜色在仍然锋利，像是把未开鞘的刀剑。 “怎么了？” 可对方看向他的时候, 那一点冷霜好似瞬间融化，没有以往的刀光剑影，只有几分可触及的暖意。 沈锏的声音顺着风一路传进林垣的耳朵里, 那双眼睛里透着光亮，看得第一眼，他便不自在地转回头去。 “没什么。” 林垣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转回头，闭着眼去感受风的冷意。 从沈家老宅到海边，需要开车三个小时。周围暗色高大的树木逐渐远去，取之的是泛着冷光的海面。 从隧道过来，进入了环海大道。道路外便是波涛的海面，海浪喧嚣，吹来的风都是一股海盐味。 沈锏左转下去，停靠在离海岸最近的停车场。 停车场过去需要走几百米海滩，白色的沙面在晚上显得有些黑。 林垣走下车，跟着沈锏的步子一路往前走。 越近海浪声就越明显，地面在走动之中发出响声，莹白的月光铺洒在前方，无端成了引路的萤火。 “喜欢吗？”沈锏见林垣走来时候太过小心翼翼，伸手拉过他的手腕，往前带了几步问。 林垣没料到沈锏还有这个动作，本就怕踩到什么小螃蟹的动作忽然踉跄，就这么往前扑到沈锏的怀里。 沈锏似乎误会了他的意图，他感受到沈锏的胸腔震动几下，耳朵便传来一道短促的笑声。 “这么喜欢？” 炙热的呼吸浇洒在耳边，林垣被他笑得脸红了瞬，并不说话。 “走吧，我们去看看。”沈锏没有取笑林垣的行为，而是带着人继续往前。 林垣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反抗往前走了几步。 夜晚的海边有些冷，特别是海风吹来的时候，好似一下到了秋天。 林垣没有穿外套，乍一下冷得打了个颤。 “忘记叫你穿外套了。”沈锏注意到他的动作，脱下衣服罩在他的身上。 沈锏的衣服很大，直直地盖在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跟开了放大特效一般。 林垣抓着衣服的两边拢住，睁着眼睛去看沈锏。好似想把他盯出两个洞来。 “坐下来？”沈锏看他呆呆傻傻的模样，没忍住摸了把他的脑袋。 “嗯。” 两个人找了个干净的礁石坐下，海浪依旧并未因为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变得柔和。 林垣就这么坐在石头上，眼睛望着远处的海面。 海面清晰干净，没有轮船那晚的喧闹和骇人，倒像是按住了什么暂停键一般。 林垣是很喜欢大海的，他觉得他实在自由也很漂亮。阳光下亮晶晶得闪着光，到了晚上就自在沉默。但绝不是安静，而是宽广地张开双臂。 他默默地看着大海，同时也感受到身边人落在他身上的火热目光。 林垣有很多疑惑，不懂的地方也有很多。但沈锏的转变依旧处于他没有预料的范畴之内。 “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林垣垂眸看了半晌海面，还是没有忍住开口。 “在家里不是回答你了？”沈锏的目光还在细细描摹着林垣的脸部，听到对方开口，语气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林垣抿了下嘴，其实并不相信那个理由。 “沈总，我不懂。” 不懂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因为自己喜欢所以这么做？ 那他想和对方做朋友的时候，为什么得到的是冷嘲热讽呢？ 现在他不想那么做了，沈锏反倒变得陌生。 这算什么？ 林垣有些生气但并不多，他转头看向沈锏，带着一股无名的勇气。 即便有可能会破坏如今相对和谐的氛围，他仍然想说。 “沈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突然对我......”余下的话林垣并没有说，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林垣其实有偷偷查过沈锏公司的账号和披露的账目报告，但都显示盈利，并且数额极高。 所以不存在公司突然倒闭，沈锏因为支付不起他的工钱所以心虚转而对他很好的情况。 沈锏能清晰地察觉到林垣语气中的忐忑，甚至稀薄光线下，林垣眼眸中十分明显的惶恐。 “没有什么原因。”沈锏心中一动，脑袋里似乎有一把筷子在搅动着什么。 他现在只想做些林垣喜欢的事情，至于原因，他似乎也无从得知。 “......哦。”林垣得到了答案，心口莫名一空，而后移开目光，应道。 “不用去特意找什么理由。”沈锏脑袋有些疼痛，他捂住脑袋晃了下，伸手拉住林垣的手腕。 “你现在开心就好。” 林垣的手腕很细很凉，被按住的时候能很好地将它握住。 “嗯。”林垣没有抽开手腕，只轻轻应了句。 “我让管家准备了东西。”沈锏看林垣面上没有什么神情，低声说完起身去旁边的旅游补给处拿。 “什么东西？”林垣跟着他一起起身，走在他的后面。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沈锏在前头不紧不慢地领着人过去，掀开套在外面的无纺布。 “看看？” 林垣几步走上前，看清了那一箱箱东西的样子。 “是烟花？！”林垣眼睛霎时冒出光亮，疾步走上前蹲下来，用手摸着外箱上的字。 “嗯。”沈锏看他这幅爱不释手的样子，眼底划过几抹笑意，弯下腰把东西搬起来。 “走，去前面等着，我搬过去。” “我也来！”林垣自告奋勇地跟着一起搬。 沈锏买了五六箱烟花，完全可以一次性放个遍。 两个人没废什么功夫就放在了沙滩上，一次铺开看上去还有些壮观。 “喜欢哪个？去点着。”沈锏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递给他。 林垣接过去，把箱子里的烟花拿出来放。 这东西在下层区是个稀有物，小时候他只能在有钱人小孩过生日的时候，有幸目睹一番。 如今，他竟然拥有了整整六箱烟花，而且不同种类不同的光亮，比几年前蹭到的那场烟花漂亮百倍！ 林垣拿着手里的烟花棒左右乱晃，在漆黑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光亮。 沈锏就坐在不远处，目光温和地看向他。不同于以往的刻薄，眸子里总带上许多温度。 林垣像是得到了什么底气，灭了之后打开一个烟花筒。 烟花筒很大，直直地往上窜，在天空中炸开一朵又一朵的花束。 林垣睁着眼睛去看，不禁想伸手去摸。但烟花已经上天，只留下雾白色的烟气。 烟花散去，沈锏从后面走来，微揽过他的肩头。 “明天要不要去看你妈妈？” 还未从开心余韵缓过来的林垣，乍一听见这个话，身体先是僵住，等听清之后很快迸出欣喜。 “真的吗！” “当然。”沈锏垂眸看着林垣咧开的嘴巴，颔首道，“院里的医生和我通过电话，说是你妈妈的情况的好了很多。” “相信再过不久腺体就能痊愈，正常生活是肯定的。” 第52章 沈锏的话给了林垣很大的信心，他眼睛一亮又一亮，就跟夜间的灯光。 被他带得，沈锏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眉眼疏朗开，露出笑意。 “太好了！”林垣做梦都想要母亲痊愈，现在竟然从沈锏的嘴巴里听见了这个好消息，不免有些欣喜若狂。 海风吹拂开两人的额发，精致的眉眼露在空气之中。他的目光仍然亮晶晶，这种程度的欢欣不比月光照耀的海面弱多少。 当晚的结束以烟火彻底落幕而停止，林垣被海风吹得鼻涕直冒，还是沈锏一把把人抓住，往车里面带。 来的时候是敞篷吹风，走的时候倒是盖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 两个人堪称狼狈地返回家，好在管家没有睡觉，一直在等他们。 见他们寒风凛凛地回来，吓了一跳。 “少爷，林先生，快穿上衣服。”管家急急忙忙唤人拿来衣服，给人盖上。再去找佣人做了姜汤，立刻送来。 沈锏倒是还好，林垣冷得脸蛋煞白，唇瓣发着抖。 “怎么冷成这样了。”管家看他吸着鼻涕，又是心疼又是倒热水，“暖暖手。” 姜汤很快上来，林垣放下保暖的水杯，抱在手里喝起来。 姜汤辛辣，林垣不喜欢这个味道，但管家的目光实在炙热，充满着关爱。 林垣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喜欢，只能接过来喝下去。 沈锏也得到了同样的一碗，他倒是很快地就喝完，一点也没反应，眉头都没皱一点。 林垣见状心里暗暗佩服。 怪不得能赚那么多呢，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不可以呢？ 两人全部喝完后，管家把两个碗收走，嘱咐他们早点休息后，速度离开。 林垣喝得全身热烘烘得，脑门上都冒出汗来。 “怎么跟落水了一样？”沈锏看他头发打缕地垂在面上，笑着伸手摸了下。 “跟小猫一样。” 第43章 林垣喝着姜汤, 热烘烘的时候，脑门上忽然贴了个冰冰凉凉的手掌。 他抬起头，还没看清沈锏的脸, 倒是先听到了这句话。 沈锏的语气温和, 在静静的暖光下显得更加柔软。那声音像是跟羽毛, 落入他的耳朵进入他的心房。 刮蹭着, 震动着。 林垣痒得拿手摸了下耳垂, 炙热的温度敷上他的指腹，他又烫得放下手，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 “怎么了？”沈锏看林垣闷红了的模样, 以为他淋雨发烧了, 手掌转了下, 用手心完完全全盖住额头。 “没。”林垣抿了下唇，急急忙忙把他的手拉下来。 沈锏的动作很犯规, 突然就这么贴上来。他长这么大, 除了妈妈之外, 从未有人这么做过。 林垣觉得自己好像喝下了好几碗姜汤, 全身都热得冒汗。 “要不要叫医生来？” 林垣的脸颊红彤彤一片，像是涂上了什么粉色的水彩。不仅如此，睫毛轻颤，眼尾氤氲着的热气烘托着, 眼眸似盛了一弯汪洋。 暖光之下，亮晶晶一片。可疑的氛围突然在周围散开，沈锏被拉下的手掌动了下, 转而握住林垣。 “......不用。”林垣察觉到手掌上的痒意，吞咽了口水，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沈锏。 “林垣。”沈锏的目光在柔光下缓慢变幻, 冷冽的黝黑瞳孔变得深沉，声音低哑。 沈锏的眸子好似准备把林垣一把吸进去，淡淡生姜气味的空气逐渐变得粘稠，湿漉漉地缠绕在身上。 沈锏越凑越近，最后他们鼻尖碰着鼻尖，呼吸互相交融，唇瓣若有似无地相遇了下。 这种蜻蜓点水似得亲吻，比真正的亲吻更显得缠绵和心热。 林垣的手指攥着裤子，心里感觉一下被抓紧了。 说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他仰着脑袋去碰沈锏，就如同他垂下脑袋来亲吻他一般。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刻意加深力度，一点一点，轻轻地张开嘴啄着。 涟漪的氛围黏在他的身上，手指间都汗着湿意。 几息过后，两个人分开。 林垣的脸变得更加红润可人，长长的睫羽颤动着，嫣红的唇瓣水嘟嘟，一看就是被人采撷了的模样。 迷离的眼神在灯光下闪动，沈锏微喘着粗气，眼睛紧紧盯着林垣。 “看来没发烧。”沈锏抬手抹去林垣唇上的水迹，眼底弥漫着笑意。 “......本来就没有。”林垣被沈锏眼底的笑意烫得撇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嘟囔的声音传进沈锏耳朵，他识趣地没有追问。 当晚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林垣被沈锏拉着上楼洗了个热水澡，而后被按在床上休息。 他看着沈锏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目光一左一右到处乱转。 “快睡吧，明天醒来就可以见到你母亲了。”沈锏把东西放好，转过身看见林垣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不忍笑道。 “哦。”林垣想到明天可以见到妈妈，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林垣这副样子实在少见，有一种雀跃的欢欣。 沈锏走上前，抬手覆盖在林垣的眼睛上，顺手关掉灯。 轻柔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林垣眨眨眼。刚觉得自己还不困的想法逐渐泯灭，被热乎乎的手掌安抚下，他闭上眼。 沈锏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林垣并不知道了。他被夜色熏得入睡，唇角在黑暗中勾起。 翌日，林垣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时，外面的阳光正好，空气中的湿度也极好。 林垣很少有特别特别高兴的时候，幼时他觉得高兴已经是最大值的时候，没想到今天突破了极限。 ‘叩叩——’ 门外响起几道敲门声，像是知道他醒了一般，管家的声音随之传来。 “林先生，您醒了吗？” 林垣兴奋的神情霎时清醒，转头看了眼时间，急急忙忙起身去开门。 “来了来了！” 林垣穿好衣服，拉开门。 管家噙着笑，目光温和。 “不着急不着急，林先生今早想吃什么？” 林垣没想到会睡到这么晚，一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讷讷说，“都可以，我不挑的。” 管家点点头，“我这就能给您安排。” 林垣见人走了，赶紧关上门洗漱。 等他下楼的时候，沈锏竟然没走，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报纸。 桌上放着一杯咖啡，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铺在沈锏的身上，无端把人涂上了暖色调。 “醒了？” 坐着的人忽然抬头看来，一时间两个人的目光对上。 被抓包的人被这目光看得差点踩空，如愿收获到沈锏拧眉严肃的神情。 林垣不好意思地笑笑，脚步极快地窜到厨房。 沈锏已经提前预约好了探望的时间，林垣一吃完饭稍作休息一会，就提醒他该出发了。 “这么早！”林垣惊喜地看向沈锏，上次去还是下午，也没多少看望的时间。 “嗯，医生说阿姨的状态好了很多，可以正常探望。”沈锏目光落在林垣亮晶晶的眼睛上，片刻后继续说，“一个人可以吗？” “嗯？”林垣听到沈锏的消息高兴得很，几秒后又听见他说的后半句。 一个人？ 他不是都一个人去看望母亲的吗？ 林垣没明白沈锏说的话，以为沈锏是不知道以往都是他一个人。 “可以的。”林垣坚定地说完，还补充道，“陈助理之前都是在外面等的，不和我进去。” “......” 沈锏闻言，沉默了会，而后颔首。 “司机在门口等你，既然可以，那就去吧。” 听沈锏这么多，林垣早就迫不及待。所以沈锏一昂首，林垣‘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在后面的管家本来想问林垣中午吃什么，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 林垣跑步的速度极快，像残影一般飞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 对于屋内的事情，林垣并不知道。他很快上了车子，司机原本还想搭话，但看林垣急冲冲的神情，脚下油门一踩，同样飞了走。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竟然在一个半小时内就赶到了，足足缩短了一个多小时。 令人惊讶地速度！ 林垣提前就站在了疗养院面前，挥手和司机告别后，快跑进去。 疗养院还是如之前那般漂亮，喷泉的水花在阳光下璀璨如珠。 不过林垣今天没空看这个了，他急匆匆地从外面顺着之前的记忆一路跑到写着母亲名字的病房前。 忽然来得这样快，林垣还有些局促，一如之前那般站在病房门口，紧张。 巡房的护士见状，走上前提醒道。 “林先生，可以进去探视了。” 林垣转过头，踱了几步，说，“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第53章 “没关系。” 护士离开后，林垣抿了下唇，做了几个深呼吸推开门。 门内，妈妈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晒太阳，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睛上带着老花眼镜，看起来格外有精神。 听见动静，妈妈转过头来。 许是许久没见，再次见到妈妈，林垣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看见他的一瞬间，讶然地正要说话，结果看见林垣含着泪委屈巴巴，无奈地笑了下。 “宝宝，怎么又哭了？”妈妈见他如此，抬手招了招喊他过去。 “妈妈。”林垣亲昵地叫着，脚步缓缓蹭过去。朝着母亲张开的怀抱，慢慢蹲下去，将头靠在她的膝头。 她笑了下，拿指腹抹开林垣脸上的泪水。 “多大人了，怎么见一次哭一次？” “想你。”林垣被母亲的语气羞得埋进她的腹部。 “想我？”母亲捏住林垣红红的耳朵，宠溺道，“上次你说的朋友，交到了吗？” 说到这个，林垣嗯了一长声。想说没有，但一想到这两天沈锏的动作，又有些不确定。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林垣迟疑地说。 “他最近两天对我很好，很亲昵。和往常不太一样，但是也不是对待朋友的那种。”他缓慢地解释。 “我也不清楚，妈妈。” 林垣对待感情并没有什么经验，年少时他和母亲一起居住，对他管得很严格。分化后，那群alpha垂涎以及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让他厌恶。 所有的示好他都装作没看见，只认为那是他们戏耍他的把戏。 而后的岁月里，长时间的贫穷让他根本没有功夫考虑什么。 一直到被接上沈家，他才开始接触alpha。而在这段关系，起初他只是把沈锏当做雇主。甚至在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还想当沈锏的朋友。 朋友？ 可以接吻上///床的朋友吗？ 林垣不知道，他低下脑袋。 母亲见此，摸了摸他的脑袋，似乎已经知道他现在的心境一般，并没有立刻催促他。 “认真想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母亲的低吟落在他的耳边，如道路前方的提灯者，引着他往前。 到底想要什么？ 林垣茫然地睁开眼，有些不明白母亲的话。 他想要....... 他还想和沈锏做朋友吗？ 第44章 林垣想不清楚很多东西, 就比如心中的那个问题，他趴在妈妈膝头想了很久，但并没有得出想要的答案。 “妈妈, 你能告诉我吗？”林垣撒娇道, 希望母亲能给自己一点提醒。 母亲听见他的话并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抬手摸着林垣毛茸茸的脑袋。 “这个答案要自己去找。”母亲温柔的嗓音缓缓传来。 暖和的手掌细细抚摸而下, 林垣的脑袋和脖颈都被rua得热热的。 熏得他有些困顿, 那些疑惑的问题慢慢烟消云散。 得益于母亲的安抚，林垣早些的困扰被抚平。在妈妈的怀里，他总是得到安全感最多的地方。 林垣睡了一觉醒来, 窗外的太阳十分灿烂, 将房间铺上了一层金光。 他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打毛线，嘴唇一张一合, 是在说话。 他的目光朝着母亲看的地方而去, 一个穿着简装的男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坐得很笔直, 面容带着细微的笑意。 林垣眨眨眼睛，睡混沌的脑袋一时还没想起什么，慢了会才意识到那个人是谁。 沈锏？ 他怎么来了？ 林垣反应过来后，‘嗖’地一下坐起来。 他这个动作太大, 把另外两个正在讲话的人吓了一跳。 “宝宝，做噩梦了？”母亲吓得扶住胸口，看林垣脸色不对, 急急忙忙放下冒险，走到他的身边。 “......没。”听见母亲的问话，林垣回了声, 但目光已经越过母亲，看向了坐姿十分优雅的沈锏。 “妈妈，他怎么在这？”林垣茫然地转回头。 他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一觉醒来感觉世界都大变样了。 “哦，你说小沈啊。”母亲闻言反应过来，看向沈锏。 “你睡觉的时候，他说来找你的。他说是你的领导，公司那边比较忙，看你太久没回来，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林垣听了瞪大眼睛，眉毛都扬起来望着沈锏。 这种谎话，他竟然说得出来！ “这样啊。”林垣看沈锏临危不乱，面色不变，心底无不惊讶他的实在脸皮厚。 “是啊。”母亲看他没事，拍了下他的背，“穿好衣服再下来。” “小沈人很好，你工作要认真知道吗？” 林垣拢了拢睡乱的衣服，麻木地听母亲夸赞着沈锏。 他真的无话可说了。 沈锏竟然还能表现出这种样子，林垣险些要闭上眼睛。 ‘沈锏好’这三个字若是被别人听见了，怕是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林垣看沈锏和母亲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称奇了会，下床去倒了杯茶给沈锏。 母亲似乎真的觉得沈锏是个好人，又想让沈锏多多关照他，说了许多好话。 不仅如此，还把他小时候臭屁爬树，结果不小心把裤子磨破的经历说了出来。 “妈！”林垣坐在一边，听见了急急喊停，简直闹了个脸红。 “这有什么，那时候你调皮的样子多可爱。” “哪有！” 沈锏抿了口茶水，将杯子放在桌面，目光轻柔地看着面前吵嘴的两个人。 深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羡慕，而后垂下眼睫。 两个人一来一回说了许多，直到护士敲门提醒他们该离开，病人需要休息，几人才慢慢止住话头。 待了一下午，等到了离别林垣还是舍不得。 他拉着母亲的手，声音软软撒娇。 “妈妈，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要听医生的话，下次我再来看你。” “知道了知道了。”母亲拍拍他的手背，“你也是好好休息好好工作，不要太累。” 说着目光移到旁边沈锏的位置，“小沈，也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林垣。” 沈锏顶着她的目光，半晌嗯了声。 交代好事情，两个人走了出去。 一出病房，林垣瞥了眼沈锏。 刚才母亲喊他小沈，沈锏竟然也接受良好，什么也没说。 “看什么？”沈锏在林垣视线收回的前一瞬，立刻抓住了他的动作，嘴角的扬起还未落下。 “没。”林垣转回头，不去看了。 想起刚才母亲和沈锏的对话和氛围，不知为何林垣的胸口好似藏着一团火，在沈锏轻柔的声音之中，横冲直撞。 两个人漫步往外走，落日划过边际，周围的树影横贯在路面上。暖暖的空气中弥漫着鲜花的香气，令人闻之欣悦。 “你母亲很好。”沈锏突然说。 “嗯？”林垣闻言，不解。 “你母亲很爱你。”沈锏重复了遍，目光透过重重树影看向外部。 那种温和宽容的爱意，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当然。”林垣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每个母亲都很爱自己的孩子。” 沈锏听到这么孩子气的话，低头轻笑了声，没有吭声。 林垣不知道沈锏家庭到底如何，但是他的感觉很是敏锐，所以在他说话这话后，他就感觉到沈锏的心情一下就变了。 他反思了一下刚才的话，联想到沈董所说的私生子之类的话，忽然跟打开了另一扇窗般。 他霎时觉得有些惭愧。 “沈总，我们现在回家吗？”他急忙开口转移话题，希望沈锏没有被他刚才的话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嗯。”沈锏的思绪被打断，顺着林垣的话说道。 车辆停靠在门口，司机见两个人远远来，很快就下车帮他们打开车门。 车辆缓缓行驶，往沈宅的方向而去。 司机出发时就已经和管家通过电话，管家计算好两人到达的时间，吩咐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沈总要回来了？”许久未见的陈尔从外面走来，面容疲惫，听见管家的吩咐才说话。 “是啊。”管家递给他一杯水，“听说去了疗养院，见了林先生的母亲。” 说到这个，管家不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少爷有没有提些礼物过去，他这方面可是一片空白。” “这可是第一次见亲家，礼数不全的话可是遭人嫌弃的。”管家担心道。 “咳——”正在喝水的陈尔一听管家这么说，呛了口水，咳了好几声。 “哎呦，陈助理你怎么了？”陈尔摆摆手，拍了几下胸脯，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的管家。 虽说沈总那种冷面阎王一般只管‘杀戮’，但面子功夫也是磨练不少。 管家不担心担心别的，竟然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 第54章 陈尔颇为无语地搁下杯子，从怀里掏出一支新型抑制剂。 “管家先生，还是先担心担心沈总注射完这支抑制剂，咱们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吧。” 陈尔自沈锏易感期之后就一直在外奔波，不是因为外头有很多事情要忙，而是因为沈锏的易感期出现了差错。 信息素浓度没问题，不会引起别的骚乱。只是因为易感期的紊乱，在易感期过后，他陷入了易感期的信息素网络之中，真把自己当成了林垣的alpha。 当然，这如果是沈锏的正常情况下，陈尔不会干预任何，甚至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结果。 但很显然，沈锏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信息素什么时候爆发才是问题。 研究院里的医生也明白这个理，所以在感觉不对劲之后，很快就想出了治疗办法。 借着给林垣检查的机会，收集了他的血液和信息素，以便研究和解析。 忙活了一阵子，才弄出一支抑制剂。 不敢再等下去，陈尔兜着抑制剂就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没见到沈锏，反倒是听说了这个消息。 “哎。”管家叹气，很是怀念常待在家，温和的少爷。 可是，这种温和下面竟然隐藏的冰山级别的爆发。 陈尔和管家一起在家里等沈锏，大半个小时后，门外终于听见车辆停下的声音。 等待的两人走了进来，沈锏看见陈尔没什么反应，倒是陈尔看见沈锏嘴上的那抹笑，差点念起阿弥陀佛。 “陈助理！”林垣看见陈尔还一阵惊喜。 “林先生。”陈尔分出目光去看林垣，咳了声对沈锏说。 “沈总，还有个事需要临时处理。” 沈锏嗯了声，低头对林垣说，“去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我去忙完再下来。” “好。”林垣说完，往厨房走去。 陈尔看了眼林垣离开的背影，跟着沈锏一起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陈尔关上门，看沈锏坐下后，才走到他的身边，拿出那支抑制剂递过去。 “沈总，这是医生让我给您的。” 沈锏的目光落在泛着蓝光的支管上，片刻后拿了过去。 “新的？” “是。”陈尔被他简单的一句话弄得后脊背紧绷，“刚研发出来不久。” 沈锏把玩了一下，看着蓝色的液体在管道内滑动。 “易感期不是过了吗？” 平静的语气在室内响起，陈尔低下头，不敢回话。 “看来是出了差错。”沈锏扬起的嘴角拉直，面上落上冰霜。 过了一会，沈锏拔开抑制剂的针管，很熟稔地注射进去。 一阵冰凉的感觉顺着静脉往里流淌而去，鼻息间霎时漫起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 沈锏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几瞬。蓝色液体全部没入体内，针管被拔出，搁在桌上。 信息素被安抚的时候，爆出激烈的反抗。空气中瞬间被杉木冷香覆盖，内里的霸道压得陈尔脸色发白。 尽管他是个beta，但是s级的alpha实在过于顶端，非常人能扛住。 不知过了多久，陈尔的冷汗直流，滴落在地面。 空气总的暴乱终于停下，信息素也归于平静。 靠在椅背上的沈锏，缓缓睁开眼睛。 之前还泛着暖意的眸子，瞬间被以往的冷意取代。 陈尔抬头小心看向沈锏，只一眼便低下脑袋。 因为他知道—— 沈锏，回来了。 第45章 沈锏和陈尔上楼后, 林垣一个人待在客厅也无聊，索性跟着管家去了厨房。 厨房有几个阿姨在忙碌，桌上已经放着不少已经制作好的精美佳肴。 林垣已经吃惯了这些菜,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时眼睛冒光的样子。 “林先生。”有人忽然发现林垣在门口, 吓了一跳, 讷讷地喊了句。 “不好意思, 吓到你了。”林垣往后退了步, 急急道歉。 “不碍事不碍事。”那人摆摆手，把刚出餐的南瓜豆乳羹端了出来。 林垣觉得自己吓到人有些内疚，见状不由上前。 “姐姐, 我来帮你端出去吧。” “不用不用。” “没事的, 在家我也经常帮我妈妈做事。”林垣说着拿着手套端起来, 笑容可爱。 在这座宅院里做事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面前这位林先生来自下层区, 性子温和没什么架子。 所以那人也没说什么, 只是看向林垣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慈爱。 林垣把菜肴端出去后, 顺手就帮着一起把其他的全部端走了。 不多时, 空荡荡的餐桌上，慢慢就被各种菜式填满。 等全部的菜都上桌后，林垣呼出口气，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等着沈锏和陈尔商量完事情，下来一起吃饭。 林垣撑着脸，鼻子耸了两下, 鼻尖全是各方飘来的美味。 幸福！ 好幸福呀！ 林垣乐呵呵地看着面前这些菜式，每一道他都很喜欢吃，每一道的味道他都觉得好似立刻炸开在他的味蕾。 林垣在学校吃得还挺饱的, 现在一看到这些就又饿得慌。闻着闻着，就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 可他又怕被别人看见，以为他真的是个贪吃的人，所以每次吞咽的动作都做的十分隐晦。 虽然在装作很冷淡的模样，但是他是真的很想吃。 沈锏怎么还没来？ 林垣的目光往二楼看去，在他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深褐色的木质门。 门紧紧关闭着，没有任何打开的意图。 林垣捧着脸叹气，觉得沈锏实在有些忙碌，但好在饭菜还没有凉，他还可以等等。 林垣看着眼前的饭菜，一边祈祷沈锏快点忙完他好快点吃，一边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下午的事情。 他醒来时，看见沈锏和他妈妈聊得很开心地样子。以及，妈妈取笑自己时，他似乎看见了沈锏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莫名得，当时他脸瞬间红润了。瞬间弥漫起来的羞耻感顿顿传来，他才开始反驳妈妈的话。 林垣现如今想起来，还有些恼意。也不知道沈锏是怎么看他的，不会真以为他很调皮吧？ 事实上，他可是下层区数一数二的听话孩子！最要命的是，他从开始读书开始，就一直是三好学生！老师从没给妈妈打过电话呢！ 林垣不禁昂起头，眉眼间悄然流露出高傲。 又等了许久，林垣还是没等到沈锏下来，那扇门依旧紧闭，没有一点声响。 林垣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眼前美味佳肴已经逐渐冷却，面上的油光开始凝固，露出不太漂亮的油斑。 “林先生，不然您先吃，少爷估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 管家候在一边和林垣一起等待，他就这么看着林垣眼眸中闪闪亮亮逐渐变得黯淡，最后有些挫败地盯着眼前的菜式。 这句话本不应该由管家来说，但林垣柔和的面部显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时，他想任何人都无法拒绝林垣的要求。 “不用了。”林垣很快回拒道，而后撑着脸看着面前的菜。 客厅的大钟表晃荡着摆件，时针分针绕着圆表打转。林垣等得都快睡着了，那扇门还没打开。 这么忙吗？ 林林垣嘟囔声，终于起身走到二楼。 管家就这样看着林垣一步一步往上走，心也不自觉被提了起来。 别人也许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陈尔带着新型抑制剂回来，定然是用来解决沈锏易感期带来的后遗症。 沈锏这几天脾气温和太多，管家也看在眼里，不说别的，他心里是极为安慰的。 只是，这终究是海面的月亮。 林垣一路走到门口，看着关上的门，他深呼吸几口气，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他站在门口，低着脑袋静静等着这扇门打开。 过了会，他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抬起头的下一瞬，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是陈尔。 沈锏恢复正常后，他曾问过沈锏是否要下楼吃饭。但沈锏似乎知道林垣在楼下等着，所以很快就拒绝了。 “不用。” 冰冷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陈尔正弯身询问，得了这句话，小心地抬头瞄了下人。 沈锏坐在长桌后面，锋利的面容在暗处显得格外冷漠。他的手中捏着一叠纸张，是他失控的时间内所做的事情。 随着纸张被翻动，沈锏的脸色就越发冷淡。陈尔跟了沈锏不少时间，便知道这是极怒的样子。 空气中的威压似乎在家中，陈尔不敢再看忙低下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陈尔脚开始麻木，思绪却纷扰地想到了楼下正在等待的林垣。 林垣大概还在期待，沈锏同他一起吃饭。 却没想，这人开始列上他的罪证。 第55章 屋内安静，直到门忽然被敲响。 刹那，他抬起头看见沈锏翻动的动作停缓了片刻，而后再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陈尔盯了沈锏一会，小心出声道，“沈总，我去开门？” 几瞬后，没有得到回答。但陈尔看沈锏的面色没有什么不对，所以大着胆子走去开门了。 门外，他看见林垣在开门前低着脑袋，在没看清他时，那双圆润的眼睛亮起来，就像是秋日里的月光。 陈尔被那瞬光亮打得恍惚了下，但瞬间就被林垣下一秒黯淡下去的目光给唤回现实。 “林先生。”陈尔喊了声，对上林垣失望的眼神。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束目光，落在他的脊背上，存在感很强。 陈尔不用转头，就知道身后到底是谁的视线。 他后脊背绷直，手指不由扣住门板，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总忙完了吗？还吃饭吗？楼下的菜做了很久，快冷了。”林垣见陈尔挡在门口，只能从他的空档之中，看清些书房里面的样子。 但毫不意外，他根本看不见沈锏到底在哪。 陈尔接到林垣一系列的问题，回答还没回答，又感觉身后的目光更加沉重。 他紧张地吞咽了下，瞥了眼不远处的人，而后看向林垣。 “沈总他很忙，就不去吃了。林先生饿的话，先吃吧。” 陈尔稍作润色了沈锏的意思。 “啊？”林垣听到后，不免有些讶然。在没进屋之前，沈锏还说过要一起吃饭的。 现在又说不一起吃了，难道真的有这么忙吗？ 林垣垂下脑袋，很想探头看眼里面，但陈尔长得也十分高大，堵住了大半边门，他根本没有机会进去。 “......那好吧。”林垣回道，在陈尔的目光中，他缓慢转身。 “我先自己吃了，沈总要是想吃了，再和我说。” 林垣说着，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管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林垣一个人的身影，以沈锏的性格，在得知前几日那样后，定然会恼羞成怒。 林垣此时前去，肯定是见不到人的。 “林先生，先用餐吧。”管家低声说，亲自给他布餐。 “嗯。”林垣那股纳闷的情绪还未脱离，管家说话后，他下意识露出微笑应对，但心里总觉得不对。 这份不对还没等他想明白，沈锏又再度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这不是第一次，上一回也是。 林垣放学后推开门，只看见管家站在偌大的客厅里朝着他笑。 他略微环顾一圈，并没有看见别的人。 “少爷今天不回来。”管家在一边重复一样的话。 “哦。”林垣解下围巾，装作自己并不在意的模样。 上次去见母亲，天气还算炎热，这几周过去，天好似一下进入了速冻模式。他整个人都被包起来，跟个粽子一样。 林垣怕冷，所以穿衣服总比别人早一些。 家里的暖气，也是在他回到家前就已经打开，进入后，浑身都变得暖洋洋。 “喂！” 林垣走在路上，手里握着个暖宝宝，身体忽然就被撞了下。他压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撞得踉跄了几步。 “诶！” 一转头，发现何云慌乱的身影。 “你没事吧！”何云吓了一大跳，连忙扶着他。 “没事没事。”林垣回过神来，借着何云的手臂站直身子。 “你吓死我了。”何云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 林垣哪好意思说自己在想沈锏，急忙说，“我这不是在想下周实验演示该怎么做吗？” “啊？”何云听到回答纳闷地看向眼前人，“你不是早就已经想好了吗？这有什么值得分神的。” 林垣对上何云迟疑的目光，不敢吭声，赶紧移开。 “走吧走吧，这么冷的天，还是吃点热的比较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老实说！” 林垣哪敢应答，着急忙慌地就往前跑。 他一跑，何云啊啊了两声去追。 “说！你瞒着我什么了！” 两个人你跑我追的笑声回荡，没有留意转角处，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目光阴森地看向他们。 林垣往前跑着，忽然打了个颤，反射性地想转头扫视周围，但什么也没看见。 “奇怪。” “怎么了？”何云喘着粗气跟上来。 “......没什么。”林垣搜寻了一周，还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刚才那一道如芒刺背的视线，到底是谁？ 第46章 “你看什么呢？”何云看他的脑袋转来转去, 也学着他看了一圈，但也没看见什么。 “没什么。”林垣蹙着眉转回头，小声说, “可能我看错了吧。” “走走走, 最近学校旁边可是新开了一家烤肉店, 据说味道极好！”何云打开手机给他看图片, “香得很！吃吗？” 林垣对食物基本不挑剔, 看见后自然无可以无不可以。 就这样，他就会被何云拉着去了烤肉店里。 正值饭点，这家店人满为患, 食物的香气从里面径直往外飘, 让人光闻着就觉得好吃！ 林垣吸了下鼻子, 短暂地忘掉了刚才的插曲。 他只是科琳娜大学一个平平常常的大学生，最近也没和沈锏成对出入, 聪明点的都知道他身上没什么东西可取。 所以, 应当是没什么人盯着他才对。 他略微思考了下, 将担忧放心肚子里。 还是吃的最重要！ 两个人等了会位置, 走了进去。 大家一致好评的饭店自然有他的优点，林垣吃完两眼都忍不住眯起来。 两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并相约下次还要来吃。 林垣休息了会, 和何云一起起身准备回家。 烤肉店在校外，林垣怕司机找不到路，索性过个红绿灯, 直接走到学校门口，就当散食。 何云是懒得再动，摆摆手让林垣走, 他自己再靠在边边休息一会。 “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家记得和我说一声哦。”林垣提了声。 “知道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垣慢慢走到红绿灯，等到绿灯和行人一起往前。 走动的过程之中，拿到如芒刺背的视线再度被他感知。刹那间，林垣停住脚步，目光开始巡视周围的人群。 来往的大学生很多，林垣的视线中并不能看全，但每个人行事匆匆，看上去也并不像那种虎视眈眈的人。 在下层区生活过的人，防备能力都很强，毕竟那是一个法治并不完善的地方。 林垣从小为了不被欺负，敏锐度当面更是首屈一指。这种视线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看，而是带着愤懑的恶意。 恶意的视线是冰冷的，林垣下意识应激，几乎很快就判断出这人不怀好意，并且是纯冲着他来的。 再继续看，肯定也没办法发现什么。 林垣继续往前走，直到到达学校门口。 但他没停下，反倒是继续往前，循着记忆走向一处暗处。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林垣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对于危险，林垣从来不怕。 他很快走入一处小道，闪躲在旁边的树丛之中。 等了会，入口的地方果然传来一道脚步声。似乎是看他消失在这里，也没多想，很快就走了进来。 林垣见他走近后，绕了一圈回到路口，回到了那个人的后面。 “喂，跟着我干什么？” 林垣很清晰得看见那个人身体一僵，很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喂，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背着身子，愣了好一会把卫衣的帽子给摘了。 林垣眼皮掀起来，看对面那人慢慢转过身来。 一张昳丽的脸露出来，只不过之前愤懑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美貌看上去浅了点。 “齐鸢？”林垣眼睛一眯，没想到又是这人，他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按照这种上层区人的习惯和高傲，大概是没办法接受那种的话。 应当也不会再找他才对。 怎么又来了？ “呵。”齐鸢见他认出自己，嗤笑了声，“这不是认识我吗？” “你刚才在装什么？” “......” 我和你很熟吗？ 你换件衣服又戴上帽子，谁能认出来？ 林垣无语，没和他多说，直入主题。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记得上次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齐鸢还是那副‘你不知死活’的眼神，看上去像只高傲的孔雀。想必别的alpha应该是喜欢的，但林垣除了欣赏了几秒容貌后，就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 “蠢货。”齐鸢蔑视道，“一个被沈锏标记了的蠢货。” 第56章 “......”林垣被他这人气笑了，没有解释他是劣等omega，想做到完全标记基本不可能。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认知如此准确。”林垣笑道，“别做这种无用功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齐家倒闭了，你准备转行当偷窥狂了吧？” “你也配！”齐鸢又被林垣的话点燃，满眼都充斥着怒火。 但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双手环胸昂起头，不可一世地盯着林垣。 “我是觉得你可怜，所以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些事情。” 齐鸢呵呵了两声，“你想不想知道，沈锏消失的日子待在哪里？” 林垣听到这话，双眼微眯。目光扫了眼齐鸢，笑了声，“不想。” 这人就不是好人，肯定没什么好话，听了才要命。 “你！”齐鸢咬咬牙，气得很，“沈锏最近出入各种场合、酒会，根本就不打算回去。” “现在大家都在说，沈锏抛弃了你。就你还傻不愣登得在这上学，殊不知你马上就要回下层区去了吧！” 说着，齐鸢仰头大笑，阴恻恻地看向他。 林垣眨眨眼，不懂这和齐鸢有什么关系。他怎么突然疯了一样，来和他说这些。 是来炫耀他的信息获取很厉害？ “......哦。”林垣真的没空理会这种孩子气的人，转头就走。 他真的以为这是认真的反派，结果竟然是个傻白甜。 林垣一度觉得自己认知失调，他之前真是疯了。 齐鸢还以为林垣会像别人一样生气得和他吵一架，或者他们打一架。 他已经找好了记者，若是林垣真的打他，他绝不还手。然后以这样的伤情出现在记者面前，不用一天，林垣就会被声讨。 而后呢，沈锏就会发现下层区这个omega不是什么好人。他就能争夺沈锏的目光，让沈锏看见这个次匹配高的自己。 这样借助沈家的智脑，他的事业就能登上新的高峰！ 结果呢？ 林垣竟然走了！ 齐鸢气得爆炸，快步往前几步拉住林垣的袖子。 “不信你可以去云鸾看看！”齐鸢往林垣手里塞了一张请帖，“他只和那几个人待在三楼，房间旁边有一道暗门，你可以从隔壁房间进去，能听到他们说话。” “信不信由你。” 齐鸢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说真的，齐鸢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次的手段没什么把握。 眼前这个omega，神色淡淡，目光里疏离像是冰棱般，让人不敢直视。 说是下层区的omega，也不尽然了。 齐鸢觉得眼前人越看越眼熟，与沈锏那副模样多了好几份相似。 “哦。”林垣目光平淡地看着眼前人，“还有吗？” 齐鸢到底关注到的？这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林垣懒得计较，只见齐鸢不说话了，就拨开他的手腕。 “我还没有oo恋的嗜好。” “你！” 噎完齐鸢，林垣快步走了出去。 彼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冬季的b市显得格外萧条，呼呼的冷风吹来，林垣不免打了个抖。 空旷的校园街道上，林垣低垂的眼。揣在兜里的手掌里，是坚硬卡纸——刚才齐鸢给他的请帖。 走出校门后，林垣拿出来看了眼。 上面赫然写着日期，是今天晚上九点。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地点不算特别远，打车只需要半个小时。 他晚饭刚吃完，到那个时候并不会饥饿。身上的衣服也还够，酒会都有空调倒是还好。 一切都好像是在给今晚的晚会留机会，无形中，命运好像有一把推手，将他推向既定的命运结果。 林垣的眼睛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请帖，直到眼睛有些酸涩才把请帖放下。 原地思考了一会，他斟酌了下拨打了何云的电话。 “喂！是不是太想我了！”何云激昂的声音传来，像是一束温热的阳光，短暂疏散了林垣的低迷。 “想。”林垣笑了声，想到接下来的问话，抿了下嘴，“问你个事，云云。” “啥事？”何云敏锐地把电话靠近些耳朵，林垣没找他办过事，今天特意打电话来问，肯定不是小事。 “齐鸢你知道吗？” “国民omega，打小就很多人喜欢。”何云还是是什么大事，“他怎么了？” “他和沈锏，有什么关系吗？” 何云闭上眼睛的动作一停，坐直身子，“没怎么听说啊。” “不过也可能我太久没有混那个圈子了，我帮你问问。”何云说完，伸手拍了拍面前的椅背。 “哥！齐鸢和沈锏啥关系啊？” 以为何云要挂电话打给秘书，进行一番吩咐调查后才能得知的林垣，听到这一大声‘哥’，茫然地眨了下眼。 几分钟后，林垣终于得到了回应。 “垣垣，齐家最近好像遇到了什么难关。之前沈家搞那个信息素匹配，他也去了。但是好像没你高，就刷下去了。” “不过那个筛选会是秘密进行，所以沈锏估摸也不知道，你别难过。” 林垣算是对上了刚才的话，原来他来说这事，只是为了让自己挪位置。 “我不难过，云云。”林垣安抚着何云的情绪，几秒后挂断电话。 雪花不知何时簌簌落下，在洁净的地面上覆盖上一层雪白。 来往的行人更是少得可怜，世界好像一下被按下了一个停止键。 旁边门岗的叔叔见他一个人站在雪里，问，“同学，要不要伞？我这还有一把。” 林垣摇摇头，道谢。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第47章 林垣打上车一路往请柬地址位置去, 车窗两边的光亮一闪而过，雪花断断往下，黏在车窗上。 “小兄弟, 这雪越来越大, 还出远门啊。”许是觉得车内过于安静, 前面的司机免不了开始搭话。 林垣的目光从车窗上收回, 看向前头。 “嗯。” “去的地方厉害得勒, 听说一餐饭要花上万，真不是我们这种人吃的。”司机没看见林垣兴致恹恹的表情，感叹道。 林垣闻言, 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不过也听说很多人装阔, 拼团过去打卡。我之前还装了好几个呢, 说是要去那里拍照。” 司机笑了下，说, “我听说今天那里开晚会, 周围都封了, 没有请帖不给进去, 不知道是多大的人在里面呢。” “对了小兄弟，你去做什么来着？”司机的话终于绕回了正题。 林垣终于忍不住似得撇开脸，冷不丁说，“抓奸。” “......” 司机顿了瞬, 剧烈咳嗽了几声，眼睛悄悄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 后座的人脸蛋漂亮，倚靠在窗户边, 目光沉寂，看上去是受了打击的模样。 这么漂亮的小孩，哪个没眼光得会伤害？ 司机收回目光, 不再言语，只是脚底下的油门往下踩下。 窗外的树影滑动，一路往上，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最后提前了七八分钟到达。 出租车在门口被护卫拦住，林垣打下窗户递给他请帖。护卫接过请帖仔细核对，确定无误后恭敬地递回去。 当初的栏杆抬起，黄色出租车径直往前去。 在一色异常贵重的车辆之中，出租车的样式实在有些不同，甚至于比那些车辆还要引人注目。 林垣没空理会周围人的眼神，他拿出手机付款，淡定地走下车子。 彼时外面的雪有几分厚，鞋子踩下去嘎吱嘎吱响。 庄园前门关闭，只有两个人门童顶着风雪站在两旁。 林垣握着请帖往前走去，身后的车窗忽然打下。 “小兄弟，加油！” 刚才沉闷的司机大喊一声，而后迅速关上车窗方向盘一打，直接扭了出去。 徒留下林垣一个人，尴尬在原地。 他无奈的摁了下额头，心中却有一股暖意流淌而过。也许是在这来的这条路上，总算有了一个支持者。 林垣抬脚走上台阶，把请帖递给门童。 门童收好后，打开门。 暖流霎时流露出，罩住他整个身体。 外套围巾上落满的雪花，进来的瞬间就被融化，冰水沿着脖颈往下流。 林垣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毕竟林垣的脸已经算是另一种‘明星’。 再度面对这些目光，林垣没有再给眼神，也没有拘谨地站在原地慌张。 也许来到上层区的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悄然变化，与下层区的自己已经天差地别。 侍者走上来询问，“先生，您需要擦一擦吗？” 林垣闻言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确实有些凌乱，衣角湿润还滴着水，与周围纸醉金迷的环境一对比，他简直就像是个流浪汉。 “谢谢，请给我一条毛巾吧。” 第57章 “好的，先生。” 两分钟后，林垣拿着毛巾边擦边往楼上走。 二楼是相对封锁的区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入。林垣能进去，还多亏他这张脸。 早在他来时，就有人肯定他是来找沈锏的。 果然不出意外，这人直接就去二楼。 猜中的人洋洋得意，毫不避讳地炫耀自己猜想。 也有在外未出现的，看见这一幕很是疑惑。 “他不是跟那位关系不好吗？怎么这会子，看起来很好？” “你是不知，这个下层区的omega最近很得那位喜欢。家宴的照片也没发出来过，连报道涉及他还得删掉。” “可不比之前了。” 身后的谈话并没有影响到林垣的步子，他慢慢走到二楼，而后回想着齐鸢给的信息，走到一个屋子前。 他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后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只留着一盏灯。 林垣关上门打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吩咐过，所以没人打扰。 走进房间，右手边便有一个屏风一样的东西。这面屏风不是很大，虚虚地挡住另一边，光影下隐约能看见对面那间房间的模样。 林垣不知道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但是能如此清晰地看见，大抵也不是做什么好事的。 不过，他现在偷听，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垣这么一想，心安理得地坐在屏风后面。 安静后，里面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传进来，不是很大声，只能说刚好听得见。 “你还不回去？”周梧的声音传来，“也不怕你家那位等着急了？” 林垣听到这竖起耳朵，安静等待下文。 “你闲得慌？”沈锏冷淡的声音接在后面，讽刺之力不减。 “不回去就不回去，凶什么凶。”周梧撇撇嘴，和赵谦对了对眼神。 ‘这人不知道又发什么疯，说要来酒会结果光顾着喝酒了。’ ‘谁知道呢。’ ‘不会是失恋了吧？我就说呢，谁受得了他这个性子。’ ‘你闭嘴吧。’ “aa恋犯法。”沈锏察觉到两位朋友正在‘眉目传情’，还能不知道那两人在猜想什么？ “你真是......”周梧真的无话可说，从被子里拿出个葡萄朝他丢去，“你迟早因为嘴硬吃亏！” 沈锏在葡萄落在他的身上之前就捏住，直直地丢进垃圾桶里，听见周梧的话，嗤笑了声并不以为然。 另外两个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对视了眼。周梧撇撇嘴，真的要看不下了。 这人真该被狠狠教育一顿，不然压根不长记性。 几人又是一番推盏，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林垣坐在座位上腿都有点麻了。 “你真的不回去？”周梧的声音再度响起，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平静。 沈锏没有回答，但他想答案是肯定的。 过了会，周梧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和林垣到底怎么回事，你有家也不回。前段时间，你不是易感期，人家陪你这么久，你现在又突然消失，不怕到时候伤到人？” 周梧到底看不下去，替林垣打抱不平。 在他看来，林垣虽然受沈家所托，需要用自己来平复沈锏的易感期。但私底下两个人接触过，又从苏在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直到林垣不是什么坏人。 而且沈锏易感期实在难熬，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想来林垣也不是轻松度过。 他也看过林垣对待沈锏的时候，说得上宽容，由此便想为这个omega说几句。 但沈锏似乎并不这么想，听到他说的话后，只是冷冷地说。 “一个omega而已，又没有什么别的关系。” 周梧听到哽住了，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这是正当他眼瞎了？ 前段时间天天下班就走，又让人连夜撤了之前报纸的照片。 再者，游轮上林垣被alpha搭话，就紧张得不了的神情，那么快走过去，真当人没看见？ 周梧真的没见过这么，嘴硬的人。 “一个omega？”周梧第一次想把沈锏嘴硬的面貌揭一揭，看看这个人到底能嘴硬到什么程度。 “你不喜欢？” 周梧的话头突然问起，林垣不禁坐直了身子，手掌隆起揪住膝盖上的裤子。 心脏莫名开始打起鼓，咚咚咚得几下。 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里面虚虚掩掩的人影，像是要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沈锏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抬手拿起桌上一杯酒，抿了下。 赵谦似乎也很好奇他的回答，头也往他那边歪过去。 等了好一会，房间里沈锏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喜欢是什么？” 极为冷淡的声音出现，好似在平静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层冰霜，密密麻麻地透着难以呼吸的感觉。 “周梧，别告诉我，你也会喜欢人。” “一个下层区的omega，只不过是匹配度高些，难不成就得因为信息素喜欢？”沈锏的声音持续传来。 “你知道的，信息素是桎梏，是枷锁。” 那几道声音逐一传入林垣的耳中，像是锋利的刀刃，对准他的身体，慢慢对穿进去。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皮肉穿插的声音。 后续的话，林垣已经没耐心再听下去。 他还记得不能惊动对面，所以起身的时候很轻，再慢慢得走出去，关上门。 林垣的脚步很是缓慢，红绒地毯吞噬掉脚步声。 他走到沈锏他们的屋子前看了眼，而后撇开眼睛慢慢走下。 下面的舞会还在继续，人和人之间互相拥抱、邀请。灯光降下了很多，林垣看不清下面人的面容，闪烁的亮光浓稠成几个斑斓的光点。 他往前继续走着，突然有人走到他旁边，递给他一张干净的手帕。 “亲爱的，擦擦你眼角的宝石吧。”一道陌生的带着蹩脚的话出现，林垣的脚步一停。 接过那张手帕，他才意识到—— 他不小心流眼泪了。 “谢谢。” 林垣道了声谢，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走了出去。 凌冽的冬风吹拂过来，带着暖意的身体速冻降温。 眼睛的泪水干涸，林垣叠好帕子放起来，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眼不存在的月亮。 哗哗的雪花落下，覆盖了面前的道路。 两边的门童已经消失，可能已经在某个地方躲着冷风。 林垣久久站立在原处，乌黑的眼睫上坠着些许雪花，湿润了他的眼眶。 红润的嘴唇被冻着发白，身体也逐渐僵硬起来。 林垣如此怕冷的人，在此刻好似感受不到冷意一般。 良久，林垣吐出口气，自嘲一笑。 他就说呢，他的运气怎么会那么好呢。 第48章 后面的门很快关闭, 轻柔的音乐和奢靡的氛围也一并被关在身后。 林垣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往山下走去。寒风扑面，但挡不住林垣往前的决心。 身后的城堡被他抛在身后, 身后留下的脚印也一一被雪迹覆盖。 城堡内, 刚听见沈锏说完那几句话的周梧和赵谦两人, 纷纷别开脸。 这话说给别人听, 倒是有几分威吓, 还有相信的可能。 但他们两个很早就和沈锏相识，对沈锏的性格不说十成十的了解，也算是对着人底子摸得还算清晰。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 他们就知道, 沈锏对林垣绝对有情义。 如今表现出这副欠揍的模样, 也不知道吓唬谁。 周梧颇为无语地躺下，老神在在地给他指点。 “你再这副嘴硬、不知悔改的样子, 小心到时候追妻火葬场。” “现今最火热的剧情了, 你也想踩一下试试？” 沈锏闻言不理会, 闭上眼。 他是不相信林垣会离开他的, 林垣明明很喜欢自己，明明很舍不得自己。 虽然那段那时间他没有记忆，但易感期期间，林垣对他的依赖, 予取予求的态度，实在让他全身舒心。 那副情态，非真正看见能够感受到。 周梧这种人没有过omega的人, 是无法得知的。 而且，林垣最近总是通过管家打听他回家的时候，真当他不知道？ 如果再不冷冷, 那人就真的要爬上来了。 沈锏下意识竖起盾牌，不肯让人再次渡过安全防线。 信息素匹配本就玄乎其玄，古老力量留下来的牵引，把人变成□□的野兽罢了。 沈锏不喜欢信息素匹配，也不喜欢被信息素支配。 真正的爱，是不需要这些的。 沈锏一如这样想着，按压下心中突起的慌乱，强硬地告诫自己，这就是对的。 林垣走到山下花了一个半小时，彼时衣服、头发全部湿透，好似水里捞出来的人。 他站在路边，正准备看看软件能不能打车，只见远处忽然打过来一束光，仔细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位司机师傅。 第58章 “小兄弟，去哪？”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他的旁边，打下窗户喊了声。 林垣茫然地看了眼司机，没弄明白这人怎么还没走，还在这等着他？ “上来上来，回家吗？”司机师傅看他不动，急急忙忙下车打开后车门，“这边很难打车，我想你做那个事，肯定没人送你下来，我就在这等着了。” 司机师傅很快解释完，催促林垣快快上车。 林垣被推着上了车，‘砰’地一下车门关闭，司机很快转头出去。 “小兄弟，你家在哪？”司机瞥了眼后视镜里的人，几个小时前面色还算好的人，现在基本没眼看。 头发丝湿润地耷拉在额前，连目光都染上了水意，长睫低垂着，可见伤心。 “拙园路。”林垣低着头捞起自己湿润的衣服，免得打湿了座椅。 “呦，那地方也不得了。”司机师傅又开始自来熟地搭话，“听说住在那边的都是贵族呢。” 说了几句后，身后的人并没有回话。司机师傅咳嗽了声，也不好意思再出声了。 看来身后这位小兄弟，也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捉奸，捉得到底是哪个？ 车辆滑行在道路上，几近深夜，路上的车辆没多少。林垣看着漆黑的窗外，很轻地呼出口气。 目光沉寂，看不出悲喜。 多花费了点时间，林垣回到老宅。前门的守卫看见他后，很快开来观光车过来接他，又是护送又是打伞送他进去。 照往常，林垣肯定会躲开。但现在，他没什么心神关注这个，付完钱后就往前走，身边多了谁也不知道。 直到走进老宅氛围，管家早已接到消息守在门口候着，又听守卫说林垣身上湿透了，手上多了几条厚毛巾。 “林先生。”管家看他走来，着急地把毛巾递上去，“怎么弄得这么湿？司机说去接您没接到，打您电话也没接。” “实验室不给用手机，没听到。”林垣顿了下，说了谎。 “下次可不准这样，冬天冷得厉害，又下雪，到时候冻出什么毛病也没不知道。”管家心疼地给他脱下外套，入手一摸冷冰冰一片，都刺手了！ “知道了，管家叔叔。”林垣听着这些关心的话，心口如同划过一丝暖流。身上冰冻僵硬地身体，也感觉一下缓过来了。 “热水放好了，你直接上去洗漱。”管家推着他往上走，“姜茶稍后端上来，不管学习怎么样，身体不能先垮了。” 林垣无奈笑了下，就这么进了热腾腾的浴室。浴缸内放着滚烫的热水，上面还撒着不少姜。 看样子是准备把他整成姜汤了。 林垣一向接受任何人的好意，脱下衣服后走进热水里。 温暖的热水包裹着他的身体，林垣感觉到了从内到外的放松。 麻木的脑袋终于解冻，糟乱的思绪在热水的浸泡下，逐渐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顶头灯的光线，林垣久久盯着，目光沉静。 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沈锏的那几句话，饶是对沈锏这张嘴有了一顶的领悟，但是不可否认。林垣在听见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前些日子沈锏的好还在眼前，转眼又变幻成刚才屋子里面的场景。 沈锏低垂的眉眼，带着冷光的漠然，像是在回答什么不足挂齿的问题，也像是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人。 林垣又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好似每次都无法掌控事情的变动。 就像他不知道沈锏什么时候会对他好，什么时候会对他不好。 为什么要对他好，为什么又要对他不好。 太多的问题无法解释，也没人给他解释。 林垣望着水面模糊的自己，胸口起伏几下，抬手拨乱水面，打消自己的影子。 既然人家不喜欢，对他好也不过是因为他帮助沈锏渡过了易感期。 和他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林垣缕清思路，拿起热毛巾敷在自己的眼睛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叩叩叩’ “林先生，姜汤我放在门口了，您记得过来拿。”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垣说了声好，起身擦干净身上穿上衣服。 姜汤搁在门口，他蹲下端起来。触手便觉得烫，一口气喝下后，身上果然一顿热腾腾。 今晚沈锏依旧没有回来，但林垣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询问。 “林先生，要不要我再打个电话？”管家站在一边，面容有些局促，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恼火。 “不用了。”林垣擦了擦头发，对着管家笑了下，“以后沈总的事情，不用只会我了。” “这里也是他的家，如果他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 “......是。”管家看着林垣的面色，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没察觉出来哪里不对，只好低着头应声。 林垣当晚比以往稍晚些睡着，第二天面色如常地走到餐厅吃饭，又很正常地去学校。 林垣是个很能隐藏情绪的人，不管是在小时候，还是在现在。 这副能力在一番历练后，更是出众，以至于何云都没有察觉到林垣有什么不对，只以为他是被学习压垮了。 再见到沈锏已经是那件事情过去的几天后，他在林垣吃晚饭的时候，忽然出现。 “少爷，吃饭了吗？”管家从门口接到沈锏，在后面拎着东西进来。 “嗯。”沈锏走到客厅，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而来，正好和拿着饭勺的林垣对上眼。 这一眼，林垣突然觉得两个人似乎真的很久没见。不然他为什么再看见沈锏，觉得有些陌生？ “沈总。”见沈锏望着他，他很快反应过来出声。 沈锏没有因为他这句话移开目光，但林垣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要说的已经被管家说完了。 好在沈锏也不是真的在意他的问话，在原地定着看了几眼后，就走上了二楼。 看着书房门关上，林垣松了口气，重新将饭菜送入自己的嘴中。 管家看他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快步走上来，“沈总好不容易回来，林先生不多关心两句。” 林垣知道管家是为了自己好，谁叫他之前非得时不时问沈锏的下落。 现在等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又开始装木头了，所以看不过眼。 林垣装作饿死了一样，拼命开始嚼嚼嚼。 沈锏回来也并没有做什么，林垣拢共没碰上他几次，有时候甚至给他一种不在的错觉。 直到某天林垣有个机器人大学生比赛，他提前一周把东西搬回家，坐在客厅的毯子上，准备组装。 这次大赛要是获奖能给他们加很多学分，所以不少人都报名了，并且都说要拿出最新的东西出来。 林垣自然也不想输，所以与其放在实验室被人时不时看着，还不如搬回来自己来看。 不过他设计的这个新东西也从未组装过，程序也还没试用。 一切都是崭新的。 这就不可避免地碰上了些问题，比如他这个程序好像有点bug。 林垣端着小机器人，胖墩墩的身体在他手中左转右转，前面的显示屏还茫然地眨眨眼。 林垣本来很严肃地在研究，但是看它这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别卖萌，老实说，bug在哪里？”林垣轻拍了一巴掌给他。 机器人自然不会回复，林垣自顾自检查起来，但是过了许久还没有还是没找到，一时有些烦躁。 沈锏在二楼，便看见了这一幕。 林垣抱着小机器人，脑袋上的头发都被抓得竖起来，看起来和机器人没什么两样。 “要帮忙吗？ 第49章 低沉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响在空旷的客厅内。 因着已经到了深夜，周围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只剩下客厅上的一盏明黄的灯。 灯光照在范围不广的区域, 静静地落在林垣的身上, 给他的身体描绘上一层柔软的边缘。 林垣洗完澡, 穿着卡通睡衣, 盘腿坐在毯子上。毯子很大, 显得坐在中央的人小小一个。 小机器人很可爱，显示屏上的颜文字一跳一跳，像是懵懂的小孩。 林垣和它说话的声音也极像对待孩子一般, 很温柔可亲。语调缓慢, 声线柔软, 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柔和，带着一股哄睡的意味。 沈锏从未听过这种语调,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被丢在外面长大, 一早就被嘱咐不准抢嫡兄的东西。尽管他是个s级的alpha, 也要被逼着压迫自己的性格和能力, 只为给嫡兄让路。 他的母亲只不过是那个alpha后院的一个，不受宠没名分。为了让他们两个活得体面，母亲要变着法子讨好那位alpha。 起初，他们两个之间是有温情在的。只是在后来, 出现了太多变数，后院之间的摩擦攀比，母亲逐渐变得暴躁。 沈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声调, 光看着就觉得全身颤栗，听着林垣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第59章 不可控得, 他出声了。 他看见林垣抬起头，一双圆眼看向他，包括他怀抱中的小机器人。 刹那间，沈锏心想。 若是他和林垣有孩子，大抵也是这样的。 林垣茫然地盯着沈锏，不明白这人怎么放着睡觉不睡，突然走出来，和他搭话。 “不用。”林垣觉得他和沈锏已经退回原来的关系，他自然也不想让沈锏帮忙。 沈锏双臂搁在栏杆上，听见林垣这话手指动了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消失。 “真的？” 沈锏决定给林垣再一次机会，林垣可能熬夜至今，脑子有点卡顿。 “嗯。”林垣点点头，不再和沈锏对视。一直昂着脖子，有点累。 沈锏的目光没有偏移楼下人的身上，只见林垣转过头就不再出声后，他愣在原地。 过了会，他确认林垣确实不想让他帮助。 “林垣，这门课我满分通过。”沈锏觉得林垣大概不清楚与他的实力，所以多余解释了一句。 林垣正一个个测试bug呢，烦得很，沈锏还一直说自己有多厉害！ 奈何现在沈锏是老板，他还真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接说，闷死了！ “嗯嗯嗯，好厉害哦。”林垣相当敷衍地当个点头机器人，实际上嘴巴里说了什么也不知道。 反倒是沈锏闻言嗤了声，觉得林垣算是开窍了，总算明白他有多厉害。 想必过几分钟机会邀请他，加入他的地盘。 只是等了好一会，沈锏也没见林垣抬起头来。别说抬头，一个动作、语言都没有。 沈锏直立起身子，双眼一眯，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林垣的语气也没什么差别，只是他现在很忙所以没有余力来明白他的重要性。 沈锏又站在原地了会，最后自己走回了卧室。 倔强的人总是这样，不听劝。 林垣拼死拼活熬了一夜，终于把bug修好了。小机器人也高兴得不得了，双眼“^^”可爱得很。 距离比赛只有五天，剩下的时间就得试用剩下的功能了。 实验室是用不上了，何云比他还疯狂，发消息也不回复，好不容易等到一条还是深夜，看得出是要倾尽全力。 没办法，大学生对于学分就是如此看重。 林垣抿了下唇，思考了一圈。决定问一下之前实习部门的同事，能不能找个空余的地方给他试用一下。 持剑有不少实验室，都是给实验人员来使用的，行政区域反倒是少很多。 他这边一说，没过多久那边就同意了，热情欢迎他回归。甚至还夹杂了几句吐槽，说现在公司没他氛围都不好了。 林垣没有理会他的胡诌诌，给小机器人打包好，叫了司机前去。 沈锏很早就出去了，林垣醒的时候没有碰上，真是万幸。 看来是幸运的一天。 林垣把纸盒搬进车内，扶着它一起往持剑而去。 同事提前出来等他，看他抱着东西下来就要上手帮忙。 “不用了哥，我自己来。”林垣自己都离职了，哪好意思还让以前的同事帮忙。 “你总算想起我们来了，你可不知道，这几个月我们的日子有多难熬！”同事一吐槽起来就没有停顿，“上头腥风血雨，我们底下就如台风过境，片草不生。” 林垣被他夸张的比喻弄得笑了声，“哪有那么夸张。” 同事狠狠叹了口气，推开一间早就预定好的实验室的大门，“真是肺腑之言。” 林垣走进去把纸盒放下，灯和电器很快全部打开，宽敞的室内逐渐变得光亮。 “你做了什么样的？”同事看他搬了个大箱子，问了句。 “一个纯互动性机器人。”林垣没有客气地说，拉开盒子展开原貌。 一个张着非常正统的机器人出现在室内，它还没开机，显示屏未亮，但看上去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 “你这个机器人放在机器界，也算是初恋男神的程度了。”同事笑了好几声，夸赞道。 林垣闻言脸蛋突得一红，没有搭话。 他想象方面不太行，对于这种外形的设计来说，想了好几版本，不是被何云说够新兴，就是捂住眼睛装没看见。 最后，他也没折了，还不如要个原始样子。一比一复刻大家想象中的机器人形状，这样总无功无过。 “哥，你快别笑了。”林垣掩面，实在承受不住这种羞耻程度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同事见林垣实在不好意思，咳了声止住笑声。 “交互性为什么不在家试验，还得拿过来？” 问到点子上了，林垣站起身来。 “之前的对象只有我一个，现在我想让更多的尝试。”林垣在这工作过，知道这里有非常多的尝试手段，并且是业界公认的最优。 “而且，我也不想交互性机器人单单留在室内，可以承担更多社会性工作。” 林垣的目光落在小机器人的身上，莫名得他觉得这个眼神像是看孩子一样，委以重任、望子成龙？ 同事的眼神复杂又敬佩了瞬，拍了拍林垣的肩膀。 “你有这个心就很好，加油！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得回工位去当牛马了。” “哥你去吧，我在这自己忙。”林垣真诚感谢，把人送出去。 关上门，林垣又盘腿坐在地上，往机器人的背后摁了下。显示屏上闪了下，随后出现了—— “ovo主人！” 林垣被这活力的声音激荡地耶了下，而后拿过周围的平板开始测试他的反应程度。 林垣一旦动起来，就极为认真，所以也理所当然地没有发现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沈总，林先生说他要自己试试。”刚才说去忙碌的同事拐了个弯走到一边，弯腰对面前这个男人说。 半个小时前，他正在会议室提前弄投屏，手机很早就登上去。会议开始时，他忘记下了软件，林垣的消息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面对沈锏的目光，同事差点跪下。 要不是后面他主动澄清，险些要担上私联老板娘的坏名声。 好在沈锏没说什么，只是颔首，让他回应。 他也不知道沈锏到底打得哪门子的算盘，一边让他照常和林垣相处，一边又自己来视奸。 他们两个不是在一个家吗？ 怎么，一个屋檐下都没看够？ 同事不明所以，身后的秘书见状，示意他可以走了。他也不敢多留，忙不迭又弯腰离开。 人离开后，沈锏依然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玻璃房里面的人影。 与昨晚不同，白炽灯将林垣环绕起来，清晰地放大他的每一处地方，连垂眸间的睫羽都根根可见。 许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他的唇瓣微微嘟起来，嫣红的颜色在光下耀眼，像是欲滴的樱桃。 “沈总，走吗？”秘书在身后看了眼手表，提醒道，“第二场会议快要开始了。” 沈锏没有立刻作答，等了好一会后才转身离开。 秘书见他听劝，呼出一口气，往后看了眼还在专注的人。 一场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沈锏喝了口水，侧身问，“他怎么样了？” 秘书急忙上前，低头说，“还在实验室里。” 沈锏沉吟了会，手指敲了敲桌面，起身走了下去。 秘书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茫然地跟上。 陈尔助理出门办事，只剩下他们这群人跟着，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人突然要干点什么啊！ 秘书在心底尖叫了几声，不敢耽搁，急忙跑过去给他按电梯。 电梯一路往下，秘书从镜子里瞄了眼面前人。只见那张骨相极佳的脸上露出几抹不畅快，可由来她有不甚明白。 沈锏踏出电梯间，走回原来的位置。从他的角度看，仍然是刚才林垣的姿势。 甚至那人没怎么动过。 “多长时间了？” 秘书本来跟在后面一起看的，突然间听见面前人这么问，轻啊了声，急忙回答。 “机器显示已经四个小时多小时。” 沈锏嗯了声，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很晚了。林垣来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只会他。 奇怪。 沈锏眼眸里划过疑惑，还没理清楚林垣这两天的不对劲。 他等了会还是没等到，几步就走了上去。 沈家按下启动键，打开门。 在林垣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时，提前出声。 “你怎么在这？” “跟踪我？” 第50章 沈锏的声音如鬼魅般出现, 让林垣拿着平板的手一抖，‘噔’地一声掉在地上。 林垣转过头脑袋，只见今早消失不见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 那人穿着紧贴的西服, 锃亮的皮鞋, 瞧着倒是尊贵无比的模样。 “我来实验一下我的机器人。”林垣眨眨眼, 反应过来回答他的问题。 第60章 “怎么跑到这里来？怎么不去学校的实验室？” 沈锏的问话很没里头, 林垣有些纳闷，怎么还得问得这么细？ 他没记错的话，实际上持剑也曾主动邀请了一些高校制作者前往实验, 只要申请得当, 谁都能来吧？ 林垣实在不懂, 沈锏怎么要问这个。 林垣仰头望着沈锏，看他深色的眸子里漆黑一片, 面上极淡, 看不出什么脸色。 试图分析对方表情功能下线, 林垣抿了下唇, 正打算说话，就被接下来沈锏的话头给堵了回去。 “就为了不浪费学校的电？还是觉得想占着这个地方，堵我下班？” 沈锏的后半句话很缓慢说出，冷淡的口吻让林垣有些恼火, 因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林垣气得握紧拳头，压根没听见沈锏后面的语气中带着几不可见的期待。 “沈总，我不知道这里要付电费。”林垣抿着唇说, “到时候多少麻烦您发给我，我到时候打给您。” 沈锏在林垣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一直锁定着眼前人。分明是不高兴的样子, 两条秀气的眉毛都皱起来了，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听到后面，沈锏也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林垣又犯了哪门子的毛病，说话是正常的，语气一刺一刺的。 “稍后叫财务发给他。”沈锏眉眼压下，双眸之间黑压压。 后面的助理抖得跟筛子一样，直直应下，不敢抬头看一眼。 沈锏也不想在这待着了，转头就往外走。 助理先是看了沈锏，又看了眼地上一点没惧意的林垣，为难地咬咬牙，鞠了个躬后急急忙忙跟上沈锏。 实验室的门复而关上，室内终于安静下来，除去地面上落着两个浅浅的脚印，谁也不知道最顶上的那位下来了，只为和地上的omega说句话。 可omega并不知道知晓，反倒气笑了般戳了下地上翻着跟斗的小机器人。 “他发什么疯呢？也没听说过谁要电费，怎么轮到我就要电费了？” 林垣抓了把头发，转而把小机器人摆正，“就因为我是劣等omega，所以享有的人权也没有？” “我还以为沈锏没有那么多歧视呢，没想到比其他人还严重。” 林垣嘟囔地和小机器人吐槽着完，也不再去管沈锏这人，这里的电费能贵到...... ？？？ 林垣拿着财务递交给他的报表，上面的数字令人赫然。 个十百千......万？！ 好险，林垣觉得刚才自己的眼睛好像瞎了。 “姐，这是我的？我记得我只用了八个小时。”林垣拎着账单，再次确认道。 财务的姐姐咳了声，心虚地点点头，“时间是不久，但是耗材费比较高，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林垣明白。 林垣看着那笔账单，无语地笑了声，也没为难面前人，爽快地把钱付了。 实际上，付完心脏好像在滴血。 林垣捂着心口离开，手里还不忘拎着单子。 财务看着离开人的背影，怜悯地叹了口气，待人走后抬手给另一边的人打了个电话。 林垣头一次一秒钟花了五位数，还是被强加上的罪名。 呕血，简直呕血！ 他走在大厅里，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余额，这个数字减一块，他都心疼啊！ 可自己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就是再心疼他也不能让别人难做。 这里耗材费昂贵，就是再适合，林垣也不准备在这里继续了，转而把小机器人搬回家，直接在家试用就行了，反正大致的bug他也改得差不多了。 林垣这里打车回去，上头的沈锏便收到了消息，落地窗前，是林垣搬动的身影。 沈锏想林垣爱钱至此，应当看在钱的份上，定然会打电话给他，说不得还得软下来说几句。但这次好像不一样，林垣竟然走了。 为了钱而当‘药’的林垣，竟然一声不吭付了钱走了。 沈锏那晚的觉得不太好的预感，又重新回到身体里。具体是什么，他并不能描述出来，只感觉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林垣回去后，家里竟然还没开火做饭，照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准备好了。 “林先生，你怎么回来了？”管家听见门口的动静，带着老花眼镜跑出来，傻傻地看着抱着大箱子进来的人。 林垣把箱子放下，听见管家这话，笑了声道，“管家先生，我都是被沈锏买回来的，不回来难不成还跑了？” 管家先生闻言责怪地看他，“林先生，可不兴说这话。” “我以为您今天去少爷那里，应当和他一起吃......”管家刚说到这，突然截止，怕无意戳中林垣的伤处，最后讷讷两声。 “回来好回来好，等下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 一副哄人的语气，好似他已经受到了什么欺负一般。 林垣被这话又堵了下，怎么整得他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这才哪到哪？ 林垣没和管家解释，看他急得去吩咐别人做饭，他也没闲着，搬着东西就上楼了。 至于沈锏几点回来的，还问他回来没得事情，林垣一概不知。 反正距离三年之约也就还有两年，避着点就是了。 三天后，林垣在市中心的展览厅比赛。举办方邀请了不少人，当时的场地可以说是近来之最，不仅如此，还来了不少媒体，跟什么大事件报道一样。 “豁，怎么整那么大？”何云扶着自己作品，走出了看了眼，险些被面前的大场面给吓到。 林垣也不知道，他第一次来上层区，第一次比赛，也不知道往年的规模是什么样子的。 何云数了一下媒体数量，“往年我记得没这么多啊，今年怎么这么吓人？” 何云观察了会，觉得不对，抬手就打电话给他哥求助。 林垣站在一边，没有去听。直到几分钟后，何云忽然惊呼几声，爬到他的身边。 “你猜谁来了！”何云抓着他的手，面色竟然有些惊恐。 “谁？”林垣随他摆弄继续几下，随口回了句。 “是持剑要来！”何云瞪大眼睛，“我刚听我哥说，持剑参与了这届的比赛，比赛前三可以参观持剑内部，还能获得特有的支持奖金，未来能直接通往持剑。” 林垣听到这话，歪着头看向何云，脸色也有些茫然。 他报名前没听说持剑要加入啊？ “虽然我不喜欢你那位alpha，但那可是持剑啊！未来智脑第一人！”何云双眼冒光，“要是能进去参加，签署协议，可不是一步踏入顶圈了？” 林垣看何云难得兴奋，抿了下唇没吭声。 他到底实习过，虽然持剑在整个业内是顶级的存在，但实打实进去后才知道，哪里都一样。 工作都是一样的。 林垣不忍打破何云的幻想，自顾自调试着自己的系统。 这次比赛是抽签来决定出场顺序，而后依次展示理念和互动性。 林垣排队去抽了把，这是根据不同的序号分组。 他抽到了十六号，分到了第三组第四个。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所有选手都在一旁等待。所到的人都是各个顶尖学府出来的人，有些人不是只比赛了一次，相互之间认识的还会打个招呼。 何云在第六组，还早着，索性就待在林垣旁边唠嗑。 “你说你家那位来不来？”何云小声问。 “不是我家的。”林垣纠正道，“不知道。” “啊？”何云以为看那天那位的态度，不是应该很亲昵，怎么这回看上去那么奇怪。 何云打量了几瞬林垣，没从这人冷冷的脸上看出什么，只好咽下自己的疑惑。 正好外面正在开场，转移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不少选手走到那边去观望，何云也拉着林垣前去。 后台能看见前面的模样，何云垫着脚往前看，没看出什么，只听见雷鸣般的掌声。 “不是说持剑要来吗？怎么没看见什么？”何云嘟囔着。 “持剑只派了个助理来，那位怎么会来这种比赛？”旁边的人忽然接过话头，语气有些轻蔑，像是得到了什么内幕却不肯说。 “......”何云本来就在和林垣说话，谁知道旁边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愣是把话头截住。 何云懒得在这里发生口角影响自己，悄悄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这人真是蠢得没边了，要是知道旁边人是沈锏的omega，不得吓成什么样子？ 何云想到这不由笑了声，对林垣挑眉道，“不来就不来呗，咱们又不是只有在这能见到那位对吧。” 林垣无奈地看了眼何云，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外边劫去，选手们也探着脑袋去看。 原来竟是—— 沈锏来了！ 第51章 沈锏的到来给这个会场带来了一场新的高潮, 周围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记者更是恨不得贴在前面去拍摄。 第61章 林垣站在舞台的侧边，前面的围栏围着, 旁边的人逐渐向这边靠拢, 好似一下挤在人堆里。 沈锏穿着一袭枪灰色西服, 领带用得深蓝色, 锋利的眉眼目视前方。周围的闪光灯擦过, 明明没有昂首，却平白觉得雄狮在巡视自己的地盘。 无端的威压从四周传来，刚才还哄乱的场面骤然安静下来。 “这就是顶a的压迫感吗？”旁边有apha同学搓了下手臂, 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太他么得渗人了。” “还好我没凑近, 我看里面好几个脸色都发白了呢。”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起来, 何云找林垣蛐蛐，“没想到, 这场还能请到他来。” 林垣面色冷淡, 闻言只是嗯了声, 正要收回目光, 下一瞬，只见会场中央的人忽然偏头，一双眸子兀然朝他看过来。 刹那间，在这个寂静却挤满人的地方, 两个人的目光悄然相汇。 林垣呆呆地对视了几秒后，挪开眼睛，转头回到后台。 有这个时间, 还不如照看他的机器人呢。 远处的沈锏看站在后台的林垣忽然转头不见，脚步顿了一瞬后才抬脚往前。 林垣最近好像一直这样，和人不太亲近的样子, 他隐约记得之前，虽然也不会特别主动做些什么，但语气和神态之中，总透着一股亲昵。 现在，原先的那股亲昵好似不见了，消失了。沈锏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又无法弄懂自己纠结的原因。 本来就是各有需求的关系，不粘人才是对的。 沈锏心里明白，但又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亲昵了？ “垣垣，你去干什么？”何云一转眼就看林垣往后走，也懒得再看，跟着林垣的步子往后走。 “最后检查一遍运行程序。”林垣说，实际上是不想再看沈锏，也不想细究沈锏是如何发现他的。 “对哦！马上开赛了，我也去！”何云一听，急急忙忙也跑走了。 后台还是能听见前面的开场发言，这次排场这么大，也是因为沈锏的到来。听着主持人一长溜的介绍，下面掌声雷动。 好似沈锏一来，比赛都要蓬荜生辉。 林垣低头检查程序，尽量忽略耳边的声音。 沈锏再怎么，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比赛在五分钟后开始，林垣这组还急。他便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观看那些人是怎么介绍，怎么演示。 他手上还拿了一个笔记本，来记下他们好的地方和评委提到的地方，而后在自己的演讲稿上修改。 这个方法还是和别的学长学来的，用过一次之后发现真的很不错，沿用至今。 前几组上台演示完，下面的评委纷纷打分。比赛进行到现在，中央坐着的那个人却一句话也没说，好似并不是来观看比赛的。 周围的比赛选手自然也注意到这个现象，凑着头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们做的太幼稚了？” “应该是吧，我看一句话也没说呢。不过也正常，我们再怎么创新，哪有持剑那边快。前沿标杆不是开玩笑的，沈总能来就很不错了。” “也是，咱们只管演示，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对上眼了，咱们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这几人的话传入林垣的耳朵，他的视线也自然划过去。 谁知道沈锏又发什么疯？ 不多时，就到了林垣这一组等待上场。 林垣听到提醒声音后，便推着小机器人往台阶旁边走。 每个人的演示时常不能超过二十分钟，这个时间内包括了演讲和演示，相对来说时间不算多。 林垣抓紧时间看了眼手中的稿子，深呼吸几口压住紧张。 下面坐着太多人，闪光灯和摄影机对准台前。站在台子上的人，就跟表演节目一样。 林垣不怕演讲，偏偏就怕那些摄影大炮，大概是之前这些机器总给他不好的印象。 “有请第三组第四号选手——林垣上场，他如今就读于科琳娜大学，带来的作品......”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林平复了下呼吸，敛下神色，往前走去。 小机器人被推着放在台前，手中是主持人塞来的话筒，台下乌泱泱一片人。 以他的视野，他只能看见坐在前排的几位评委。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站在台子中央时，正好和沈锏对上眼。 沈锏看见他上台后，低垂的眸子也抬起来，盯着他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可能是觉得他这个学渣，如今竟然制作出一款属于自己的机器人，还登上了这种大型比赛。 若是一年前的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大抵也不会相信。 林垣弯了下唇，不再去看沈锏，拿起话筒开始自己的演示。 林垣说话的声音很柔，在话筒的加持下显得清新，犹如一滴水落入波澜不惊的水面，轻轻却又能引起波动。 沈锏的目光一直看向林垣，看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也不知道上哪借的，不太合身。腰部那里看着不算壮，但揽过的人才知道到底有多纤细。 不仅如此，那双长而有力的双腿没有被突显出来，显得比平常矮一点。 好在林垣长得不错，一双圆眼睁得很大，看向前方时很是认真。顶头的光束打在他的身上，本身就是白西服，这个光一打，显得整个人白得不得了，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 照这么看，谁能知道这人一年前还在下层区？如今，就是上层区的一些人，都比不上林垣了。 沈锏的目光很淡，心底悄无声息地给人的穿着、演讲、谈吐，甚至那个长相实在中规中矩的机器人打起分来。 “我的演示就是这些，感谢各位的聆听。”林垣深深鞠了一躬，而后站起来，准备回答底下评委的问题。 沈锏的目光很烫，在演示的过程中他就已经发现了。 他猜沈锏在挑刺，就是不知道等下会不会拿起话筒来说了。 评委低头给人打分时，不约而同看向中央那个男人，见他没说什么，一时摸不准到底是怎么个给法。 这里坐的人谁不知道，台上站着那个叫林垣的人是沈锏的omega，就是那个从下层区上来的劣等omega。 当时成为沈锏的omega时，可以轰动一时，后续还传出不少照片来佐证，这还真让人不得不信。 但不知道何时起，那些照片就没传出来过。上回听说的时候，还是沈锏不太喜欢林垣的时候。 如今，他们也没资格上另一层圈子，自然也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几人这分给得很茫然，于是催促着一个稍微和沈氏有些关系的人去问问。 那人心底也打鼓，但碍于其他人的面子，只好凑到沈锏的旁边，低声问。 “沈总，您看这分是......” 余下的话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要是您老不喜欢，那我们就给少点，全看您的意思。 沈锏目光稍稍从林垣身上收回，压根不认识眼前人，只是听见身旁的导师说这话，眉间都蹙起来，以一种质疑的语气问。 “贵校是哪所学校？” 话下的质疑实在明显，像是瞧不起的意味。 “斯维斯不是号称公平之秤吗？” 极淡的声音传开，无形给各位评委几分压力。问话的那位导师闻言差点心哽，讷讷地低下头去，不敢多说。 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也不敢说是自己怂恿，急急忙忙表现自己的诚意。 “是是是，比赛公平公正才有意义！” “对对对，我们最公正了。” 说这话后，手上的分数随即被黑笔轻轻一划。台上的人数个礼拜的努力和思考，都凝在刚才的笔尖滑动的一瞬内。 林垣不知道下面刚才发生的小骚动，只以为导师们在互相探讨他的论点。所以不禁站直了身子，生怕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不过，提问可以更细致一些。” 在其余人正准备提些简单的问题，就让人下去的时候，沈锏的声音再度飘过来。众人心一紧，忙不迭改变主意。 林垣看导师拿起话筒，也赶紧举起来，以为就要开始提问。结果对面人不知道为何一顿，缓了下才开始。 “林垣同学......” 导师的提问很细节，林垣没料到会突然提问到这里。卡了瞬后，急忙回答。 好在他有所准备，只是乱了下。 一位提问完，其余几位老师接连上阵，好似打着一定要问倒他的架势。 林垣开始回答还算快，后面边答就得边想，有时候还不能立刻回答上来。 一时间，他僵硬地待在台上，手掌湿润地握住话筒。 沈锏就这么坐在中央，看在自己的指挥下，林垣从悠然自得的姿态，到如今有些慌乱、脸色微白的心虚。 林垣站在中央的台子上，发丝湿润地垂在眉间，双眸眨着慌乱，唇瓣一张一合卡顿，看得出回答得并不顺利。 第62章 长时间的提问，让林垣陷入了僵局。旁边的长枪炮筒对着面前人，顶上的灯光惨白一片。 孤立无援的林垣像是被豺狼虎豹，一步步逼入绝境。只等猎物失去最后一丝气息后，被扑食啃咬。 沈锏的指尖摩挲着文件，目光微眯地观察着。 前不久落入凡间的天使，现如今坠入下来，即将被一根根细绳围拢。 沈锏勾起唇角，盯着林垣的眼睛，像是在引诱着人做什么事。 来求我吧林垣。 只要说一声，我就来帮你。 也放你一马。 第52章 导师的问题越来越犀利, 指向也越发刁钻。林垣握着话筒站在台上，茫然地看向前面。 旁边的闪光灯不停歇地向他而来，如同捕捉到猎物最虚弱的时候。 林垣手心湿润, 脑子也空白起来。像是突然掉入冰窖, 全身都冷得僵硬。 旁边等候区的选手注意到这个场面, 头对着头开始讨论起来。 “这个问题超纲了吧, 林垣才大二, 哪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来？” “不是超不超纲的事，你没发现场内的气氛很不对劲吗？好像都对着林垣，一定要人答不出来才行。” “为啥？之前的选手不会的导师都会笑着带过去, 林垣都回答出那么多, 咋还不让人下去？” “谁知道, 难道林垣之前的罪过里面的导师？” 后台断断续续的话传开来，目光纷纷对准台上紧张的男人。都是同年龄段的学生, 虽说是竞争关系, 但都还算友好。 看见这个场景, 不免觉得不公平。但碍于身份, 实在不好出口，只能私底下去问问自己的老师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有站在旁边候场的何云握紧双拳，眼神担忧地看向林垣。 旁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还能不知道吗？ 导师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不就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吗？ 还有谁能命令导师们，显而易见。 何云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沈锏，压抑、愤怒和恐怖占有欲的alpha。 令人惧怕。 林垣没有回答的时间太长, 眼前的白炽灯照得他眼睛疼，眼角不由湿润起来。 沈锏的目光还落在他的身上，林垣都假装看不见。 良久, 沈锏也没等来林垣求饶的眼神，甚至没等来望向他的眼神。 林垣视他于无物。 这个认知让沈锏格外愤怒，眼眸里的寒霜凝结成冰，眉眼压得极低。 周围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一氛围，下意识屏住呼吸，默默远离眼前的人。 沈锏看林垣是真不准备理会自己，嗤笑了声，觉得很可笑。 之前都是林垣和他说话，现在倒是像他扒着一样。 沈锏无端升起戾气，不可控的情绪涌上来。 林垣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立马看向沈锏。 沈锏扬着唇瓣，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格外清晰明显。 “回答不出来就算了，老婆。” 声音刚刚落地，大会场内霎时一片宁静，不知情众人的眼睛骤然瞪大，看向沈锏又看向台上的青年。 几瞬后，人群中不知谁倒吸了一口气。摄像机的闪光灯如白昼一般对准林垣，候场的学生也不由将目光投向台上。 “什么？他竟然是沈总的omega？” “老天，刚才他怎么没说？咱们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真的假的？那位的omega还要来参加这个比赛？” 疑惑笼罩在每一人的身上，探求的目光如影随形。 林垣脸色惨白，目光落在勾起唇瓣，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事情的沈锏身上。 比赛到此刻结束，林垣不用多想就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他的成绩、他的在校表现，说不得全部都得被扒出来。 林垣推着小机器人走下台，旁边有记者当即围上来，迫不及待地把话筒塞给他。 “林先生，您作为沈锏的omega，你有什么......” “林先生，你这次为什么要参加比赛？” 好些话筒被递到面前，林垣一一推开，“不好意思，我不接受采访，让让。” 那些记者闻言依旧不依不饶，好似一定要在他这撕开口子，打探到什么消息。 林垣往后看了眼，沈锏的目光仍然围着他转。但他从这淡淡的目光之中，只察觉到刺骨的寒冷，全身发颤。 再也等不及，林垣一把推开一位记者的麦，拉着小机器人就往前走。 后台是选手候场的地方，机械众多，记者没有经过允许是不准进来的。 林垣得以短暂地休憩片刻，尽管选手里面还是很多人盯着他看。 远处候场的何云正要过来，林垣忙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过去，让他安心比赛。 自己则礼貌地朝周围看着的选手们点点头，便拉着小机器人往另一边走去。 这一片是试验区，现在大家都去比赛了，没什么人。林垣带着小机器人躲在一个两面墙之间的小隔间里，安安静静地对着站。 小机器人没有关闭，显示屏上还有两个小眼睛ovo，就这样水灵灵地看向林垣。 隔了一会，小机器人往前滑动。 “主人，你是不是饿了？怎么哭了？”小机器人挥动着两条机器手臂，想要上前给林垣擦拭眼泪。 林垣本来没觉得什么，这小东西一问，倒是觉得有些难过了。 干涩的双眼骤然晃动一下，温热的泪水从眼角划下。 突然落下的眼泪朦胧了眼前，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也逐渐模糊。 他觉得有些难过，还有些委屈。 这场比赛他准备了很久，把眼前的小东西创造出来也弄了很久。 他想起那些挠破头的晚上，又想起小机器人诞生时，喊他的主人。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林垣擦了下眼睛，手背上湿润一片。 “主人，不要难过。”小机器人拍着林垣的手背，可怜巴巴地看向他，好似它也很难过一般。 林垣哭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他只是咬着唇瓣，将呜咽声咽下。 胸口被一股悲伤塞得胀痛，眼睫沾上无尽的泪水。 “主人......”小机器人冰凉的触手挨着林垣，轻轻靠着他。 “躲在这哭什么？”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冷淡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湿润。 林垣很熟悉这道声音，低垂的头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走到他的旁边，不用往上看，都知道是谁的来了。 又是沈锏。 林垣恼地抬起头瞪向来人，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林垣眼睛红彤彤一片，黑压压的眼睫眨着，白润的脸颊上点点泪光，绯红的唇瓣被咬得凹陷。 明晃晃得可怜模样。 沈锏垂落的手掌动了下，一股无名的瘙痒从手指一点点钻进他的手掌，直到心脏。 “林垣，你瞪我？”沈锏握紧手掌，试图将瘙痒隔绝开，但心脏砰砰的声响又难以抛离，只能干干地吐出这句话。 林垣胸口疼得厉害，一听沈锏这么说，提起嘴角笑了下，“怎么敢。” 而后别开脑袋，不肯再去看沈锏。 谁知，沈锏这个人依旧不依不饶，竟然上前伸手掐住他的脸颊两边，硬生生把他别开的脸给扭回来。 “不准挪开。” 沈锏霸道地让林垣正对着他，不肯让他不看自己。 林垣的脸颊鼓鼓，圆润的眼睛更是突出。 白皙的肉被捏在麦色的手掌间，稍微一动，红润的嘴唇也跟着动。 沈锏眸子微微眯起来，将他揽到旁边的墙壁上，整个人贴着林垣。 “哭什么？”沈锏的目光看着那一抹红润，手指肆意捏着林垣的脸颊，像是在揉白面团子。 林垣听见问话，双手推着沈锏的胸膛让他离远点。 这人还好意思问哭什么？他自己做了什么没有数吗？ “你比赛晋级了，还哭？”沈锏没有被这点力气推开，反倒是握住林垣的手掌往前压，“哭得很可怜。” “晋级？”林垣茫然地看向眼前人，似乎没听懂那句话的意思。 “嗯。”沈锏不满林垣注意力挪开，边说边往下，“评委们都觉得你基础知识扎实，小机器人做得也不错，一致认为你可以晋级。” 沈锏很少一下说这么多话，但是一想到等下的奖励，还是很乐于前面铺垫一下。 林垣的眼睛眨动几下，而后很认真地盯着沈锏看去，似乎在辨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过，过了几秒。林垣反应过来，晋级与否他都不想去。 沈锏已经破坏了这场比赛，事后的晋级倒像是弥补。这事如果没有沈锏那句话，晋级他一定会很高兴。 但很不巧，沈锏说了那句话。 届时，就算他是按照实力晋级，别人也会优先给他冠上‘沈锏omega’的头衔。 再多的实力最后也抵挡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 第63章 林垣在下层区待了太久，太明白这件事。 “不高兴？晋级也不高兴？”沈锏的唇瓣快要贴到林垣的唇上面，语气却还是那般凉薄。 林垣突然很想叹口气，他觉得他和沈锏已经说不清。 他正要抬眼，沈锏好像忽然按捺不住一般，贴着他亲过来。 这个吻带着急促，林垣呜了声，脑袋就被推着往后，靠在被沈锏托着的手掌上。 旁边的机器人两只眼睛动动，最后‘呀！’了声，忙往后离开。 林垣闭着眼睛，就这样被沈锏亲着。舌尖被吮吸地疼痛，手腕也被握紧抬起贴在墙上。 沈锏强势地贴上来，不管他愿不愿意。 片刻后，沈锏大约察觉到他喘气不上来，才慢慢松开。 “你怎么还不会换气？” 亲昵的语气浇打在林垣的耳边，林垣撇开眼。心底泛起点点厌恶，不明白沈锏这是什么意思。 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又在这里亲吻他喘不过气。 他想他真的不懂沈锏。 “不许别开脑袋。”沈锏察觉到他的目光偏移，又强硬地将他的脑袋掰过来。 林垣被迫看向面前沈锏，心底已经波澜不惊。 也许沈锏只是想要一个听话、任由他摆弄的omega，不需要一个有思想、拒绝他的林垣。 还剩两年。 林垣的目光盯着沈锏，看他饶有趣味地摸着自己的脸，又凑过来亲吻了下，像是爱不释手。 两年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第53章 沈锏把林垣带回家, 小机器人跟在后面一路往前。 管家早收到消息守在门口，见到两人下车，堆着笑迎上去。 “少爷, 林先生。”管家在旁候着他们进去, 在走到林垣身边时, 笑着问, “林先生今日比赛怎么样？赢了没有？” 这种比赛没有现场直播, 管家没有林垣的应允也不准跟着去，所以只能等林垣回来之后，问问比赛怎么样。 按照管家的推测, 林垣晋级肯定没有问题, 他那么努力那么认真。有几次深夜出门, 他还看见林垣拿着纸张对着那个机器人捣鼓。 这样努力的人，没道理不赢得比赛。 管家问得时候是打着活跃气氛的意思, 但是问完之后, 整个空气好似一下凝结了一般。 这句问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林先生的目光里透着木然, 看上去不像有获奖的喜悦。 而领先一步的沈锏，面容淡漠，看上去心情也不怎么好的感觉。 管家观察了两人的表情，脸上笑起来的褶子都淡了下来, 整个人要笑不笑，显得格外滑稽命苦。 林垣到底不忍心看对他还不错的管家，尴尬地应对这种场景。叹了口气, 还是勾起唇角回应。 “比赛第二，学习第一。”林垣也没有回答到底有没有晋级，听到的人却也明白了答案。 管家虽察觉到刚才的气氛已经明白了答案, 但真正听到林垣这么说还是觉得讶然。 就算是一个不懂行的人，看见林垣那个机器人和那种自信的劲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输掉比赛的。 管家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满脸不满道，“这个比赛是不是专业的？就算是我这个老古董，也知道您这个机器人更好！” “怎么会没有晋级？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眼神不好的人，还是对您不满？” 管家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骂起来当然也不收着。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对方没眼光了。 林垣本来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在管家的讨伐声中释放了些，笑容也越发真心实意。 他看了眼走在前面，满脸寒霜的沈锏，故意扬了声道，“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眼神不好。” 管家格外认可地点点头，跟着说，“就是就是，不让您晋级就是坏！” 林垣弯起嘴角，嗯嗯嗯点头。 走前前面被编排了一路的沈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后面蛐蛐的两人。 “你等下来书房。”他对林垣说。 “你很闲吗？听说段伯那边缺个帮手，我帮你打申请？”他对管家说。 两道命令下来，蛐蛐的两个人霎时闭上嘴。 林垣撇开眼，心想去就去。 管家吓破了胆子，沈家谁不知道老爷子说是静养，实际上跟圈禁没什么区别。 以前那个管家手握不少秘密，但对少爷还算不错，就免去了责罚，在那里看守老爷子。 他要是这么过去，不就相当于养老去了？ ！ 管家危！ 他再不敢多嘴，急急忙忙告退，连和林垣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退出的速度堪比，百米赛跑。 林垣惊讶地看着逃跑的管家，又转头与沈锏对上眼。 沈锏的意思太明显，林垣只好跟着往上走，走到二楼的右侧—— 沈锏的书房。 他的书房林垣没来过，头一次进来，他眼睛也不敢乱看，生怕看见什么机密文件。 “放心，机密文件不会放在这里。”沈锏转头见他瑟缩的模样，顿了下说。 “哦。”林垣放松了，没有机密文件就好。 要是有，他不小心看见，到时候想跑就难了。 沈锏把帘子拉开，晃眼的光透进房间内，把两个人的身影照得明显。 “你不想晋级？” 房间内安静了会，沈锏才开口说话。 “嗯。”林垣也不想瞒着，这种结果到时候沈锏都是要知道的。 “为什么？”沈锏不明白，那群人那么努力不都是为了晋级吗？他这么刻苦，不也是为了拿奖吗？ 林垣没有看沈锏那边，而是盯着窗口处放置的一颗花树。不是什么很名贵的种类，但开得意外不错，水珠从叶子上滚落。 “沈总，没有为什么。”林垣说出的理由在沈锏那里，只会认为他很幼稚。 沈锏不理解他的处境，也不会站在他的立场去感受。所以沈锏可以肆无忌惮地为难他，但最后又给他一点糖果。 林垣之前已经吃过好几颗这样的糖果，现在他已经不想吃了。 一个被彻底定义的人，他想不出如何让沈锏改变观念。 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他高估了沈锏，也高估了自己。 林垣的声音低沉，像浸满水的毛巾，随便一拧都是水花。 沈锏望向林垣的琥珀色的眼眸，那种低落的眼神他很少在林垣身上见到，但最近似乎总是出现在林垣的身上。 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来临，沈锏毛巾的潮气好似侵染到他的身上，他的全身也跟着湿润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心脏瞥见林垣眼眸中划过的伤心后，霎时一紧。 一只无形的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胸口，让他有些窒息。 陌生的感觉，沈锏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清除出去。可一旦开始在乎，就难以忽略。 他一度变得更加生气，觉得这就是林垣的把戏。 他已经把晋级的好消息告诉了林垣，是林垣不识好歹，不知道什么是好的。 所以才会不高兴，才会让他变得暴躁。 沈锏睁开眼，眼眸中的戾气贲起。他上前一步，掐住林垣的两颊，分明没用什么力道，那白皙的面皮上就晕上了殷红。 “林垣，不要得寸进尺。”沈锏的信息素随着他的情绪溢出，沾满了林垣的身上。 一股杉木气味袭来，林垣差点跪下。 林垣猜想自己大概是否定了沈锏的建议，所以才会让人这么生气。 沈锏和所有的alpha一般，都是高傲、自大，无法接受任何的人反驳。 林垣心中弥漫起厌恶，撇开眼不用看。 “林垣，你到底想要什么？”沈锏疑惑地看向林垣，似乎很疑惑这人的脑袋里有什么。 林垣扯起嘴角，没有回答。 他想要的，沈锏并没有。 那场比赛何云进了小组复活赛，但并没有进决赛，不过也算是积累了大赛经验。 林垣没有去那场比赛，导师们商量了下，最后把名额给了得分第二高的人。 他这个分数没有晋级，身为他的老师，扼腕不已。要不是估计沈家确实不可攀说，老师定然要来的。 林垣在这场比赛后得到了许多鼓励，这些不是因为他的头衔，而是他的个人魅力。 当然，也有些人知道他是沈锏的omega后，目光变得不大一样。 不管他做什么，成功与否，好似都与沈锏有关系。 林垣是不在意外界看法的人，只默默做自己的试验。 好在，沈锏大约觉得自己做得有问题，没有硬逼着他参加比赛。 这是万幸。 而后的日子里，林垣每天学校、沈家两地跑。 沈锏业务很忙，又是持剑‘智脑’的上市，又是沈家总部的调度，哪一项工作都需要他来亲自把控。 林垣得以喘口气，不用见沈锏的日子总是不错的。 但那人不知怎么，就是不愿意放过自己。大概真是赚了别人的钱，不干点活就是不行。 第64章 沈锏忙的时候，林垣还得去办公室坐着。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用处，就是纯在那坐着。沈锏累的时候，分泌些安抚信息素。 林垣当即觉得自己大概是什么，安抚香氛？在室内的那种，随时取随时用。 “今年过年你要不要去找你妈妈？” 他正在发呆，坐在长桌后的沈锏忽然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可以吗？”林垣愣了下，抬起头说。 “嗯。”沈锏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林垣。 林垣穿着一身棕色的衣服，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显得格外小。那一双眸子没有什么神采，前额的碎发落下，连脸蛋上的红晕都看不见。 打眼过去，就觉得此人很没有精神。 沈锏低头看了许久文件，结果一页都没有看完。 他合上文件，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出了那句话。 果然，这句话百试百灵。 林垣的脑袋就跟向日葵跟着光一般，朝他看过来，眼睛里霎时多了许多亮光。 沈锏不由心情不错，刚才的烦闷一扫而光。 “不想待在这，楼下有个甜品店，你可以报公司的名字免费吃。”沈锏看他这样，莫名多嘴了一句。 说完他还有点后悔，林垣却很快站起来，朝他鞠躬。 “谢谢沈总。” 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门也给好好关上。 沙发上的枕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差了个人。 沈锏看他从萎靡不振到活力四射，只用了两句话，有些无奈地笑了下，继续低头看起文件。 出门的林垣高高兴兴，碰见陈耳还乐乐呵呵地打招呼。 “陈助理，我现在下去买吃的，你要不要？” 陈耳正在整理文件，一听林垣这么说，也跟着他弯弯嘴角。 “好，谢谢林先生。” “没事。”林垣摆摆手，而后忽然凑到陈耳旁边，指了指玻璃，“都是他报销。” “走了陈助理，我吃完给你拎回来。” 林垣的声音轻快，朝他挥挥手就去电梯口。 陈尔站在后面看着，低头笑了下。 林垣似乎总有这样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就变得和他一样开心。 沈锏做出那样的事情，又把他当摆件一般放在办公室里。来往的人发觉后，都不敢吭声，以为林垣是来查岗的，生怕多问一句就惹恼了里面的人。 唯有陈耳知道，林垣并不愿意待在里面。 不对，也许那人也知道。 陈耳看了眼磨砂玻璃后隐约的身影，而后收回视线。 所以，才会把人栓在旁边。 第54章 林垣在下面吃了很久, 最后回来给陈耳拎了不少甜品。并且美名其曰“有人付钱，不吃白不吃。” 连吃带拿，好不痛快。 “猜猜花了多少？”林垣一副偷腥的猫一般朝陈耳眨眨眼。 “多少？”陈耳配合地凑上去问。 “那家店没想到很高端呢, 足足花了这么多。”林垣比了个1的手势。 “一万？”陈耳小心猜测。 “不不不！”林垣本意以为陈耳会猜一百的, 这在他的意识里就是正常价格, 没想到这人比他还狠, 猜那么多！ “一千一千呢！”林垣小声强调, “我是想宰一顿，但也不是傻子。” “......嗯”陈耳闻言迟疑地嗯了声。 一千，上回林垣把烫饭放在那桌上, 桌子直接损伤过万。 不过看林垣的兴奋劲头, 陈尔选择闭嘴。 开心就好。 林垣把东西塞给陈耳后, 走到玻璃门前。玻璃门贴了防窥膜，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但他仍然感觉到了一股气息, 盘旋在玻璃门旁。 林垣不想进去, 又不得不进去。 正纠结着, 面前的玻璃门忽然被打开,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林垣被凉气逼得闭上眼，等重新睁开眼时，沈锏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站在门口做什么？想辍学当保安？”沈锏比凉气还凉的声音传来，差点把他给冰冻。 “刚准备进来。”林垣强迫自己忽视掉沈锏的语气, 一边解释，一边又很难过。 早知道在楼下再多刷点来了。 也是倒霉，怎么就迎面碰上了。他也没站在门口多久吧？一分钟不到？ 沈锏走过来干嘛？ 林垣在心里小声嘟囔, 面上倒是平和。 “我去找陈尔，你进去。”沈锏半晌忽然补了句。 “......哦。”林垣茫然地瞥了沈锏一眼，老实地让开路给他通过。 跟他说干什么？ 沈锏在门口又等了会, 看林垣没有说话的意思，顿了下往前走去。 林垣不懂沈锏的无声潜台词，看沈锏离开，自己走了进去，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生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沈锏看向身后紧闭的门，唇角抿地笔直。 陈尔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无声地叹了口气。 林垣回到办公室，又开始当起他的固体芬芳。 比赛结束后，林垣有关注过比赛结果。第一名的是本校的一位学长，做出来的东西大胆又有新意。 林垣看完理念和操作互动，惊讶地拍了两下手掌。 这声音还把沈锏招来了，见他因为一个学生鼓掌，脸色当即就不对。 “一个小玩意就把你唬住了，我高中就做过类似的。”沈锏一副‘你不如抬眼看看’的表情，实在令人牙疼。 林垣哦了声，没有抬头，只是敷衍地拍拍手。对比刚才的掌声和惊呼声来说，实在可怜。 连陈耳无意撞见这一幕，都觉得沈锏大概又要挂脸，没成想人嘴角还扬了点。 陈耳：...... 科琳娜大学每年都是所有大学里第一个放学的，比赛后没几周，林垣便不用再去学校。 也不用多久就过年了，沈锏答应的事情即将实现。和管家说了声，他便推着自己的小机器人去找母亲。 母亲相对于开始来，身体好了不少，现在她的活动范围已经不局限于病房内，也经常去到外面的花园里。 林垣这次往房间里扑，就没有找到他母亲。经护士提醒，才知道母亲正在花园里散布。 林垣道谢后紧急转向，推着小机器人往前花园走。 母亲正坐在湖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微风抚着长发，一下让林垣想到了小时候的母亲。 他往前走了两步，正准备开口，只见母亲忽然转头。 “就知道你来了，快来。”母亲笑着招招手，喊他过去。 “妈妈。”林垣推着小机器人，看见母亲的笑脸，羞赧地脸红。 “这是什么？”母亲一把揽过他的头拍拍，问。 “这是我自己做得机器人！”林垣坐直身子，说到这个可精神了，“他可以和你聊天，而且会根据现场环境进行检测，也能分析你的面部微表情。” “我特意把他带过来，我走不能陪你的时候，就让他在这里陪你。”林垣扬起唇角，小表情有些骄傲。 母亲很是惊讶，拉着那个小机器人看了许久。 “不得了不得了，没想到现在都能造这个了！”母亲夸了好几声，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上次那个小伙子呢？怎么没来？”母亲开口问。 林垣刚想介绍的心，在听见母亲问这话之后，‘当’地一下往下掉。 “他很忙，没时间。”林垣抿着嘴说。 “是嘛。”母亲的话明显没信，但看他不高兴的表情，大约就知道怎么了。 “吵架了？” “没有。” 他哪敢和沈锏吵架啊。 “那你撇着嘴。” “哎呀，别说他了。”林垣抱着母亲的胳膊摇晃，撒着娇让她不要再问了。 他实在不想聊到沈锏，不过还有两年，时间嗖嗖地就过去了。 “对了，妈妈。”林垣歪头靠在母亲的肩头，看着她的侧脸说，“你还想回下层区吗？” 如果母亲不想回的话，他便在这边买一个安顿的地方。他自己返回下层区去，找那个医生摘掉腺体。 “我一把老骨头了，哪里都行。”母亲的手指温柔地撩开他的鬓角，笑道，“宝宝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林垣眯着眼笑，将头埋进母亲的脖颈处。 母亲的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在柔嫩白皙的皮肤上极为明显。他将脸放过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磨砺感。 这道伤疤，是母亲勇敢的表现。 林垣将额头搁在上面，轻声说。 “希望这份勇气也能传导给他。” 这个春节，他陪母亲吃了饭，最后将小机器人留在母亲旁边。 林垣重新离开，回到了沈宅。 沈锏坐在沙发上，在明亮的灯光中看着报纸，听见声音，抬头看向他。也不等他开口，便把报纸一合。 “吃饭。” 林垣站在原地看他起身，小声说，“我已经吃过了沈总。” 第65章 春节还是和喜欢的人吃饭吧。 林垣不想沈锏吃完饭，到时候又觉得他是下层区的人，觉得不高兴觉得耻辱。 都春节了，还是开心点吧。 沈锏的步子走到林垣面前停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林垣看不懂，以为挡着了沈锏的路，还特意退后了一步。 沈锏面前的路极为宽敞，暖光浇打在地上，呈现一个奇怪的光圈。 沈锏静静看了眼林垣，嘴唇动了瞬，最后没再说什么，独自往餐厅走去。 餐厅的饭菜还热腾腾，一缕缕白色的烟气往上冒。周围的人已经离开，管家也提前告假回家。 离开家前，还特意说了祝福。 “少爷，新年快乐，希望你和林先生有一个好的夜晚。” “今晚是除夕，记得等人，不要待在书房了。电视里有春晚，林先生应该很喜欢，吃完饭记得打开电视。” 一连串的交代，沈锏竟然奇特地没有觉得不耐烦。 到了晚上，他坐在沙发上等着林垣。等了很久，面前的咖啡已经冷却，外面的烟花已经打了几个好几个。 直到他看了第三次手机，门外才响起汽车的声音。 他紧急拿起报纸，准备等林垣问他，但都没有等到。 沈锏站在餐桌前，看着摆盘精美的佳肴，一点食欲也没有。 他好似一下回到了少年时，回到家也是同样的菜式，但只有色香，却没有暖意。 沈锏皱着眉头，觉得哪里不对。 林垣为什么不吃饭，为什么不等他一起吃饭？ 沈锏想起之前的林垣，又看向面前空空如也的凳子，沉默下去。 这顿饭，最终还是还是没能吃上。 林垣站在房间的床前，看着远处的烟火，扬起了微笑。 “一年了。” 年后沈锏似乎很忙，他一直没碰上面，自然也不用再当人体香氛。 回到学校，已经是三月后的事情。在此期间，沈锏的信息素竟然还很稳定，没有异常的地方。连医生们也很惊讶，还问他做了什么。 林垣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信号，如果沈锏能提前痊愈，对于他来说，也能早早解放。 但这种幸福的等待，还是被打破。 林垣第五次叹气，有点无语地看向身后的齐鸢。 “你找我有什么用？我也没办法让你进去啊？” 齐家不行后，上流社会的邀请函再也送不到他手上。最近，齐鸢用了很多办法，但都没有得到，只好来找林垣。 “你问沈锏。”齐鸢一副‘你别那么小气’的表情，“放心，我对他没兴趣了，我现在找别人了。” 林垣哪管他找谁，“我真没有。” “你有。”齐鸢挨着林垣，“你肯定收到了，就是你不管。” “你去问问嘛，我很想去的。”齐鸢缠着林垣，“你帮我问到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的。” 林垣好笑地看向齐鸢，“我有那么多秘密？” 齐鸢心虚了瞬，而后点点头。 他哪敢说这个不是秘密，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不想听。”林垣快步走开，免得听了又要生气。 “诶！”齐鸢看他要走，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别走啊，一张请帖而已！” 齐鸢真的急死了，这人怎么不听呢！ “拜托了，求求你了！”齐鸢拽着林垣的胳膊，不让他走。 林垣被拽地走不动路，停住脚步。看向身后的齐鸢，很无奈地说，“说吧，什么请帖？” “你愿意帮我？！”齐鸢还以为自己磨不到呢，毕竟之前自己那样实在不道义。 “昂。”林垣扯开胳膊，他对齐鸢没什么太大意见。之前那件事，不过是帮他认清沈锏对他是什么态度罢了。 沈锏的行事不是齐鸢可以控制的。 “就是三天后的峰会！”齐鸢和林垣细细科普，和他说这里有多少大佬会来，他看中的那个有多厉害！ 林垣听得耳朵疼，忙叫他停住，“我去问管家，有就给你。让我问他，我不会去的。” “好好好！”齐鸢高兴地眯眯眼，停了会还是很小声说。 “我还是和你说吧，不然我心里虚得慌。” 林垣听不听都无所谓，齐鸢要说就说，于他而言，也没什么。 “就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认识你吗？”齐鸢声音越说越小。 “不是因为你去了那个公开宴会，而是开始你的照片就在圈子里流传开。你去沈家吃饭、去参加宴会，都有报纸专门报道。” “那个时候沈家正值换任档口，为了拉拢omega，才宣布让你来做沈锏的omega。” “所以我们都猜测，你不会活很久。但还好，你现在一切平安！” 齐鸢欢快的声音没有给林垣一点开心。 平安？ 真的平安吗？ 林垣想起那场绑架，眼睫微颤，手指跟着无知觉地捏紧。 第55章 林垣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 全身的血液好似一瞬停止。 “喂，你还好吗？”齐鸢看林垣脸色霎时惨白，吓了一大跳, 忙在林垣眼前摇了摇手, “看得见吗？” 林垣脑袋里嗡嗡一片, 缓了会才抓住齐鸢的手掌, 唇角扯起一点笑意, “没事。” 可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抹笑比哭还难看。 齐鸢呀呀了好几声，看向林垣拉住自己的手掌, 脸莫名一红, 急急忙忙说, “你别笑了，这个时候你还笑干嘛？想哭就哭, 又不丢人。” “难道你们下层区连哭也禁止吗？” 林垣脑子乱得很, 齐鸢还在一边嚷嚷, 他眉头都皱紧了。 “齐鸢, 我先回家一趟。如果管家那里有请帖，我让人给你送来。”林垣松开齐鸢的手掌，说。 “......哦。”齐鸢本来不依，要和林垣一起回家拿。但林垣的面色实在难看, 语气中的沉重感能压死人。 齐鸢对林垣的恶意也不多，这次又帮了他大忙，自然不会阻拦。 “那你记得送过来。”齐鸢小声嘱咐一句, 得到了林垣的点头后移开位置，让他通过。 齐鸢看着林垣往前走，背影挺拔如青竹, 丝毫看不出刚才声音微颤的模样。 这样坚强的一个人，竟然因为沈锏破了金钟罩，失了情绪。 齐鸢一边觉得沈锏不值得他这么做，一边又忍不住开始反思刚才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后悔药。 林垣还是得知了原本该知道的一切，也许刚开始得知，他不会反抗，还有可能配合。 可惜是现在。 林垣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不舒服，周围呼呼的寒风直往里钻，全身冷得不行。 原来一开始的真情都包含着算计，那些所谓的交流、相会，都是建立在算计之内。 “林先生。”司机站在校门口，见他来了忙招手。 林垣下意识弯唇笑了下，坐进了车内。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大，热烘烘的，一进来后脊背就出了一阵汗。 林垣松了松围巾，将整个人埋进膝盖里。 司机还想问问，但林垣一副不想和人交流的意图，他看了眼便闭上嘴，认真开车。 林垣没觉得待了很久，司机便转头轻声说，“林先生，到了。” 林垣嗯了声，下车。 管家在门口等着，见他来忙撑着伞出来。 “林先生，怎么突然回来了？”管家问。 “今天忙完了，就想先回来。”林垣关上车门，看管家垫着脚给他撑伞，大半边都露在雪里。 他出来时，才发现外面下了大雪。天空也变成了灰白色，阳光全部藏进乌云里。 林垣只是看了眼就收回视线，伸手接过管家的伞，撑在两个人之间。 他比管家高些，这样子倒显得和谐许多。 管家‘诶’了声，而后温和地笑笑，凑在伞下走到屋子里。 收好伞，管家刚想说什么。林垣便交代他去找找有没有三日后峰会的请帖，有的话找出来等下有人来取。 管家诶了声，刚准备说话，就见林垣已经走上了二楼。 他看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只好把伞收起来放在旁边，吩咐厨房做点姜汤送上去。 林垣关上门，一头坠进床榻里，被子盖过头顶。 管家端着热腾腾的姜汤上楼，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的声音，把碗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上。 “林先生，姜汤熬好了，记得趁热喝。” 管家也不知道林垣在校园里发生了什么，但这人回到家之后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看了房门一眼，不安心地往下走去。 林垣是听见了管家的声音，但实在不想回，他现在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两年，竟然真的很漫长。 林垣埋头在被子里，甚至一瞬间想不干了。 管家不放心地给沈锏打了个电话，但那边没有接通，看样子也在忙碌。 第66章 外面的雪还在淅淅沥沥地往下落，眨眼间地皮就变成了白色，远处的湖面凝结成冰。 在这个随意哈一口气，都能成冰的时候，大家都躲在家里，享受着冬日里久违的闲暇时光。 沈家在沈董退下后，在沈锏的带领下又走向了一个新的高度。饭局、酒会不知多少的请帖，连林垣现在出门都有人恭维。 林垣每回碰上，都躲得很快，也不露面。 沈锏忙得很，偶尔也会叫林垣去公司。林垣没有反驳过，老老实实地去，也不说话。 两个人的相处变得和谐，沈锏一度认为这是林垣的妥协，是他奖赏林垣去见母亲的好处。 遂而沈锏高兴的时候，林垣便能多见几次母亲。 两年时间内，林垣顺便考察了上层区的房价和区域，花了不少时间，瞒着沈锏买了一间不是很大的屋子。距离市区有些距离，在一众低矮的房子之间并不起眼。 好在沈锏被他的表面哄得还不错，后面有所察觉也没有调查过，给了他不少隐瞒的时间。 在离开前，林垣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了母亲，并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到时候合同结束，他会让一个陪她前往。 母亲似乎看出他的意愿，也没有揭穿，只是抱着他。 一切都安排妥当，林垣松快了不少，只需要买一张通往下层区的车票，而后找到那个黑医即可。 这个对他来说，太过简单。在这两年的时间内，林垣成长了不少，私下也认识了些人，用起来也算不错。 两年合约到的那天，正好是‘持剑’上市三周年，并且沈锏拿到了星际外联部领事的一个职位。 这在商界是史无前例的，也代表着沈家以后在政界迈出了自己的一步。 当晚，沈家举办了隆重的庆功会。全市上层区半数以上的人都赶来，不少记者在门口蹲守，闪光灯在黑夜里亮成白昼。 晚会内人人面带笑容，顶层的钻石吊顶闪烁着耀眼的灯光。 饶是沈锏已经得到过很多成功，在这一刻还是不免有些愉快。 对于alpha们来说，胜利是对他们最好的嘉奖。 沈锏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底下的杯酒交筹，唇角微微勾起。 “林垣，过来。”沈锏转过身，招手喊来林垣。 胸口的畅快感排山倒海传来，但还差一点。他揽过林垣的手臂，将人拥入怀中，下颚放在林垣的肩膀。 林垣温热的触感和淡雅的香气在手中，沈锏在这一瞬才觉得彻底的畅快！ “沈总。”林垣看着底下闪亮的灯光，后脊背裹在沈锏身体里，不用转头，他都能感觉到沈锏的高兴。 “嗯？”沈锏侧眼看他，手掌从手臂上滑下去，握住林垣柔软细腻的手掌，手指慢慢挤进去，十指相扣在一起。 林垣垂眸看向交叠的手掌，眸间闪过讽刺。 “我们的合同快要到期了。”林垣委婉地提醒道，如果沈锏要问还有多久，他就告诉沈锏就是今晚。 “嗯？”沈锏闻言，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手指还捏捏他的指腹，像是没听见一般。 林垣外头去看沈锏，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沈总，我们的......”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忽然被沈锏的手掌捂住。沈锏抬起头来，梳起背头的眉眼更显得锋利。 林垣当即被定在原地，木愣地看着沈锏眸子里风暴般的宁静。 “不要说话林垣。”沈锏眼里没有笑意，但唇角又扬起弧度，看起来有些可怖。 “我有点不高兴了，这个时候还是让我们都高兴点比较好。” 沈锏说着捏了下林垣的脸蛋，慢慢松开手掌，“距离宴会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想好了再和我说。” 沈锏语气平淡，但里面的威胁实在明显。 林垣眨眨眼，看向沈锏离开的背影。 沈锏走到一楼，陈耳见他下来很快迎上来，刚想喊人，便看见沈锏的面色不佳。 这是很生气的样子。 “散会后，找人盯紧林垣。”沈锏冷冷地说，“多找几个人。” 陈耳不知道上面的官司，乍一听见这句话，下意识看了眼上面，以为林垣又说了什么惹得沈锏生气。 沈锏周身的气实在不稳，奈何这两年有林垣信息素配合着，专业团队给他做了不少稳定剂。 易感期都是正常的，前几天医生还说，他的病已经痊愈。 这件事还没过几天，林垣就急着离开？ 沈锏呼吸一停，拳头捏紧，难以相信刚才的话是林垣说出来的。 半小时很快划过，沈锏站在书房里，身后跟着林垣。 “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沈锏拉过林垣，捏着他的手臂按在墙壁上。 林垣感觉自己的手腕生疼，但也阻碍不了他要说的话。 “沈总，我们的合同今天到期了，按照约定，我可以离开。” 林垣也不再迂回，直接告诉沈锏这个消息。 话音刚落，时间好似一下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 沈锏粗重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内，撑在他面前的手臂绷紧。 林垣闻见了浓重的木质香气，甚至有些刺鼻。 沈锏现在的信息素不稳定，几乎下意识的，林垣的腺体开始分泌安抚信息素。 沈锏显然察觉到了，嗤笑了声。 他的手掌捏起林垣的下颚，一对犬牙露出，极黑的眸子在盛怒下显得可怕。 “林垣，告诉我，你刚才在说假话。” 林垣的下颚很疼，头被高高抬起，和沈锏挨得很近。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互相博弈。 许是合约真的结束了，林垣没有胆怯，没有妥协。 他看着沈锏暴怒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落在房间里。 “沈总，我们结束了。” 第56章 室内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时间被拉得格外得长。 林垣清晰地看见沈锏深黑色的眸子里戾气纷飞，粗重的呼吸浇打在他的身侧，连身体都受不住颤抖, 好似无法抑制情绪。 真的有这么生气吗？ 林垣的脑袋靠在门背后, 欣赏了会沈锏略微痛苦的神色后, 偏头不再看。 明明也不喜欢, 为什么还要装作很难过的模样？ “你确定？” 良久, 沈锏终于出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我......” 也不等林垣继续说，沈锏便按住他的嘴唇, 语气中喊着淡淡的威胁。 “想清楚林垣, 你要认真想。我不接受回头, 讨厌别人出尔反尔。” 察觉到林垣嘴唇的颤动，他继续说, “如果你说是, 以后你再也不是沈家的人, 也不是我身旁的人。” “你要想清楚, 是留下还是离开？” “你只有一次机会。” 林垣还没说上两句话，沈锏倒是冒出一大堆来。 林垣默默地吐槽，伸手拉掉沈锏捂住他嘴巴的手掌。 其实根本不是生气，只是alpha潜在的占有欲在作祟。任哪个alpha得知, 自己标记的omega要离开自己，都会挽留。 但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沈总。”林垣喊了他一声, 很冷静地说，“我们合同到期了。” 潜台词很明显，沈锏险些没反应过来。 他眼眸里漫上疑惑, 不明白林垣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你确定？”沈锏最后再问了一遍，告诉这个没有见识、没有ao生理常识的人，“你是omega。” 离开了alpha，你会很痛苦。 然而林垣没有什么犹豫，“嗯，我确定沈总。” 反正很快就不是了。 书房内又安静下来，像是对这段关系的回应。 沈锏憋闷地低头看着眼前人，往日里那双圆润可怜的眼睛，如今透着坚定的光。 沈锏又想起来，林垣是个很倔强的人。 他决定的事情，就是要一头走到黑。 沈锏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见眼前人没有任何想改变想法的意思，嗤笑了声往后退去。 “好，既然你要走，我也不拦你。”沈锏退开了两步，宽厚的身躯影子依然笼罩在林垣的身上。 沈锏认为林垣在说气话，也许是谁惹他生气了，也许是今晚菜色不好，也许是很久没有见到他的母亲。 各种原因，才导致了林垣今晚的不对劲。 沈锏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垣很无知，不知道离开了沈家他失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一个omega离开自己的alpha会陷入何等的地步。 沈锏觉得应该给林垣一个教训，叫他在外摔倒了才知道，沈家有多好。 沈锏提起唇角，自认为表情十分自然地走到抽屉旁，从里面拿出一叠钞票。 “给，离开了沈家不要过得太艰难。”沈锏将钞票丢在桌上，“算是遣散费用，下次在外面说起沈家，记得多几句好话，怎么说也曾是沈家的人。” 第67章 沈锏的话有些刺耳，但林垣没有在意。他老实地拿过桌上那一大叠钞票，怎么看都有十万。 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林垣把钱揣进兜里，认真和沈锏道了谢，转身离开。 书房的门被拉开，林垣的脚将要踏出去时，身后又传来一道冷声。 “出去了，就不能回来了。” 林垣的步子一顿，而后头也不回来地走了，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屋内陷入又一次安静，只是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沈锏撑着桌子，看向紧闭的房门，握紧双拳。 片刻后，一声刺啦刺耳的声音，书桌侧翻在地。 林垣兜着巨额款项走到自己休息的房间，把钱放进自己的书包最里层。 这个书包是他前几天收拾出来的，装了他从下层区带来的东西。沈家给他买的，全部都留在了这里。 装好东西，林垣慢慢往下走。此时宴会已经结束，周围没有其他人，只剩下沈家几个直系亲属在交谈。 听见动静，那些人转头看向他。 林垣没有搭理那些人，神色自若地往大门走去。 陈耳在门口盯着送行，见林垣出来，还以为林垣要回沈家。 “陈助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要走了，也没什么能给你的。”林垣还记得陈耳的几次照顾，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从果盘里顺来的糖果，放在他的手心。 陈耳这才看见林垣的书包，鼓鼓囊囊的挂在背后。 “您要离开了？”陈耳问。 “嗯。”林垣真心实意地笑了下，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 陈耳下意识抬头往二楼看去，“沈总他......” “他知道，也同意了。还给了一大笔钱，说是遣散费呢。”林垣高兴地捏着背包带子摇摇，“很重哦。” 陈耳沉默了会，而后说，“祝您以后生活愉快。” “嗯！”林垣点点头，“你也是，陈助理。” 林垣招来一辆车坐了进去，打下车窗和陈耳摆摆手。 车辆缓缓启动，驶离宴会厅，最后化为一个小点。 陈耳在门口站着许久，才转头进去。 一进门，他便看见沈锏就站在不远处，神情冷淡，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沈总。”陈耳走到沈锏的旁边，低声叫了声。 沈锏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了眼门口，“走了？” 陈耳抬眼看了下沈锏，嗯了声。 沈锏背过去的手掌兀然松开，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 坐在沙发上的亲属们见状，稍微一想就知道那个劣等omega走了。 沈锏都走到这个地步了，那个omega不好好扒着，竟然提出离开？ 亲属们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奇怪，几瞬后又化为不屑。 这omega真不愧是下层区来的，眼皮子浅成这样。 不过，现在沈锏没有omega了，他们是不是有机会了？ 亲属们一想，忙起身来到沈锏的身边，你一嘴他一嘴地说起来。 “哎呦呦，那个林垣不会走了吧？这么大好的日子，他就说要走，真是下层区的人，尽做那些晦气事。” “就是就是，来沈家三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劣等omega就是劣等omega，连生育都不行。” “是啊，仗着信息素匹配度高，在外面横行霸道。我们早看不过眼了，好在那人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要走。” “没事，我朋友家的omega也不错，信息素香甜，长得也好。” “诶，我那也有，还是我亲家那边的呢，据说读书不得了呢。” 几人忽然又因为给沈锏找omega的事情吵起来，叽叽喳喳地乱做一团。 “闭嘴。” 冷冰冰的声音截断了几人的吵闹，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亲属们看见沈锏冷如冰霜的神情，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沈锏睨了眼他们，离开了会场。 身后的亲属站在一边对视几眼，没想出刚才自己哪里说错了。 沈锏落在后排，来时坐在身边的人不见。本就宽敞的空间，显得有些空旷。 陈耳轻声吩咐了司机一声，瞥了眼后视镜里的沈锏，随后缩在一边。 车辆静静行驶在路上，也不算远的距离，坐在里面感觉格外漫长。 车内的空气稀薄，叫人喘不过气。 过了许久，车终于停下来。 等在外面的管家拉开车门，撑着伞让人下了车。 “恭喜少爷，总算得愿了。”管家笑着说，跟在沈锏旁边往前走。 “今天电视台一直播报着喜讯，持剑现在可谓是万众瞩目。” 管家笑着夸赞，但身边的人没有回音，他也没多想，把人送进屋内。 收好伞，他忽然意识到身后没有林垣的身影。 他看了眼直接上楼的沈锏，又看了眼外头黑洞洞的环境，疑惑了会。 直到陈耳走到廊下，管家才找到机会询问。 “陈助理，林先生呢，还没有回来吗？” 陈耳惮动雪的手停了下来，看了眼外头茫茫的夜色，侧头对上管家疑惑的眼神，半晌垂下眼眸说。 “林先生和沈总的合同结束了，今晚已经离开了。” “什么？”管家惊了声，脑袋迅速看向身后，小声对陈耳说，“怎么会？沈总也没说啊？” 陈耳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他想沈锏估计都没想到这回事。 这三年的时间过得飞快，快到让人想不起那张协议，只觉得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陈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先生自己走的？他要去哪里？现在天气这么差，omega本来就很脆弱，要是中途发生什么怎么办？”管家着急地问。 陈耳闻言，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林先生敢直接撂牌直接走，肯定准备了后路。 所以，在他们以为突然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林垣也许思考了很久。 陈耳的目光透过层层地墙壁，看向沈锏的位置。 ‘砰——砰——’ 几声响声，几十束烟花蹭蹭飞上天，在这个黑暗的天空之中绽开。 漂亮的颜色和不同花式的图样在空中留下痕迹，光亮照亮了这一大片地方。 这是这场宴会最后的庆祝，是私人的喝彩。 这里没有任何不相关的人，只有他认为亲近的人。 沈锏站在落地窗前，望向前方耀眼的光线。 烟花飞速上升，又飞速消失，在天空中炸出一次又一次的惊艳。 远处的人望见天价烟花，纷纷惊叹。 没想到一直低调的沈家，获得前所未有胜利的时候，也有如此高调的动作。 在众人的艳羡和赞扬之中，没有人知道—— 在今晚，沈家最高掌权人失去了他的omega。 第57章 林垣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下了车, 转头和司机挥了挥手。 司机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放任一个omega在空旷的路上走着。 林垣走在路上,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先警惕地环视了眼周围, 见没有异样后才开始打电话。 “喂, 哪位？”那边传来温和的声音。 “妈妈。”林垣往前走了几步, 低着头喊了句。 “宝宝？”林妈妈着急地说, “你上哪去了？” “我有事要做，你到房子没？” “到了，很漂亮。”林妈妈说, “我刚问了, 这里的房子不便宜, 你上哪来这么多钱？” 林垣没有说，只是交代了几句。 “妈妈, 我有事要离开一阵子, 这段时间要是我上司或者谁来找到你, 你都别说见过我。等我办完了事情, 我会来找你的。” 林妈妈握着手机，听到林垣这话，就知道孩子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 但深知林垣性格的她，同样也知道阻止不了。 “好好好。”林妈妈擦了下眼角, “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记得打电话来和我说。” “嗯！”林垣点点头，挂了电话, 继续往前走。 三年时间，林垣一直在找回到下层区的办法。没想到在一个上层区纨绔子弟身上找到了，当时他无意间帮了对方一个忙, 才得到了这条路子。 走到和对方约好的地方，不多时就有一辆跑车开过来，硕大的灯泡照在他的身上。 林垣被刺眼的光照得眯了眯眼。 “嘿，上车。”一个染着红发，还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单手靠在敞篷车窗上，朝他叭了两下喇叭。 “......”林垣有点无语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谁下雪的大冬天还开着敞篷跑车出来？ 嫌吹不死他？ “上来啊，墨迹什么？”男人吹了个口哨，喊道。 林垣眉间一皱，绷紧的皮子险些能夹死一只苍蝇。 被催促着，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有点后悔刚才没有穿得厚实一些。 第68章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林垣两手一揣，把整个人用力塞进衣服里。 “冷？”男人看他这样，哈哈一声，也不弄上罩子。方向盘一打，油门一踩飞了出去。 红色的敞篷跑车在雪地里疾驰，林垣两眼完全睁不开。刺骨的冷气从前面飞来，他感觉自己的睫毛都要结冰了。 可身边的人好似一点也感觉不到，还畅快地嘻嘻哈哈。 林垣一边向旁边人投去羡慕的眼神，一边又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点毛病。 十几分钟后，车紧急刹车，尾巴摆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正正停靠在一个路边。 “呼！畅快！”那人抓了把头发，笑道。 “.......”已经冻僵的林垣无话可说。 “你还好吗？要不要贴个暖宝宝？” “不用了，谢谢。”林垣脸上被冻得没什么表情，还是很感谢地弯了弯唇。 重新背上书包，林垣下车了。 “照着这条路往前，找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他会把你送到下层区区。”男人说。 “哦。”林垣应了声，关上门。纠结了会，忽然看向面前的男人。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 “什么问题，放心，我知无不言！” “......我想知道，beta抗冻能力很好嘛？”林垣知道眼前人是beta，其实他想问变成beta会不会像这人一样，变成傻子。 但是那个问题实在冒犯，所以他委婉地问。 男人看着眼前长得异常乖觉的人，没忍住笑了声。这人面上的意思太好猜了，不就是觉得他冬天开敞篷车脑子有病吗？ “分人。”男人忍住笑意，“放心，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感觉而已，不是真想当冰棍。” 话音说完，肉眼可见地眼前人松了口气。 男人别开脸笑了下，忙指着那条路说，“别走错了。” “嗯！”得到答案的林垣心满意足地转身，还友好地和男人挥挥手。 坐在敞篷跑车上的人看着林垣的背影，饶有兴味地扬了下眉毛。 这么有趣的人，沈家那位就这么放走了，也不怕被人抢了？ 回想到刚才林垣低下头问他的那张脸，白皙的面上肉乎乎，圆润的眼睛眨眨，碎发贴在额前，漂亮得跟个水晶娃娃一般。 啧，看来顶级alpha能坐到高处，也不一定在感情方面真慧眼识金啊。 这要是把人放走，谁知道能招惹多少人出来。 男人又啧啧一声，见人消失在眼前，才启动车子离开。 林垣背着书包走进一条巷子，那里果然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 “林是吗？”那人问他。 “嗯。” “走吧。” 那人废话不多，直接带他上车，还给他戴上了一个眼罩。 车辆启动，不知多久后身下忽然一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罩就被揭开，他抬起手挡住眼睛，身后忽来一股力道，他整个人就被推了出去。 转眼间，眼前街景变幻，洁白干净的上层区样式转变。 林垣松了口气，觉得那人总算靠谱了一次。 没有犹豫，林垣快步走去怪医的地方。自从知道有这个地方后，路线他早就了熟于心。 林垣快步走去，没有注意到周围人落在他身上惊叹的眼神。 另一端的沈锏，在窗前站了一整夜。 陈耳看着时间不对，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后，思考了良久才打开门。 一开门，抬眼就看见沈锏落寞的身影。 陈耳心叹了口气，站在门口轻声提醒沈锏。 “沈总，今天早上有一个会议。” 沈锏依旧木然地站在窗前，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陈耳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那人忽然一动，转身道。 “你在楼下等我。” 陈耳见状只好退下，在楼下等待。 几分钟后，陈耳看见沈锏换了身衣服走下来，面容和刚才没什么区别。 饭也没吃，到公司了就直接开会。 陈耳瞥了眼端坐在旁边看着报表的沈锏，收回了目光。 一晚上没睡，早饭也没吃，精神还能这么集中开会，真不愧是顶级alpha。 沈锏犀利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汇报的人吓得后脊背都出汗。 其余人用余光看向中间的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沈总今天心情不佳？” “看样子是，可是昨天不是庆功会吗？演讲的时候，沈总都笑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但是指出的问题也没错，就是不对吧？” 没人知道一个晚上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不过是庆功会后的第一天，照理来说不会太过苛责，可刚才那些话，也不能说完全和颜悦色。 难道沈总已经严格到这种地步了？ 众人心中弥漫上这个想法。 不仅如此，那晚后的每一天，沈锏的工作都十分繁忙。外面加班不少，沈锏自己更是不得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进里面。 陈耳偶尔忍不住提一嘴，但对方完全不带理会，仍然保持着自己的调子。 一天的工作排完，晚上还得去参加酒会。以前沈锏最不喜欢那些场面，现在竟然往里坐着。 陈耳坐在一边，看他喝着酒，旁人讲什么笑话他也不在意。 酒会结束后，陈耳陪着人上车，犹豫了会还是转头和沈锏提一嘴。 “沈总，送林先生离开的司机在家里候着。” 陈耳想也许沈锏想知道林垣去了哪里，想要挽回。 谁知，后排那个人听完只是扯了扯领结，声音仍然很冷静，警告道。 “以后，不许提那个名字。” 陈耳当即不敢再说，坐正了。 他预判出错了？ 其实沈锏根本不在意林垣的离开，这些天的不对劲有别的他不知道的其他原因？ 沈锏下了封口令，管家等人也不敢再提，只当没有见过这个人。 沈锏回到家里，桌子上留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头顶的暖灯打下，丝丝缕缕的烟气飘开。 沈锏路过餐桌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消失。 踏步走向二楼，将要打开自己门的时候。沈锏停住脚步，目光移到旁边那扇紧闭的门。 自从林垣走后，那个房间就被封存。管家不敢让人进去，只好锁住。 沈锏收回目光，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滚烫的热水浇打在皮肤上，沈锏撑着墙壁，任由热气将自己围绕。 水滴顺着头发落下，最后被手掌抚到后面去。 沈锏的目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拜alpha强大的体质和愈合能力所赐。尽管最近消耗过大，镜子里的人也没产生任何疲劳。 看上去，与之前一般无二。 沈锏关上水，穿上衣服，走出来。 床榻被整理地很干净，没有一丝褶皱。屋子里摆放着几束花朵，许是新来的人不懂事，那几束花中竟然藏着一朵很小的栀子花，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细微的清香传来，沈锏下意识就往前走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拿出来放在手中。 这种花的味道不浓，很淡很淡，需要很耐心才能够发觉。但在一众的花朵里，它又极为突出。 沈锏闭上眼，手掌虚虚握着那朵娇弱的花朵。 林垣，他怎么敢。 敢这样潇洒地离开。 ‘叮咚—’ 身后忽然传来声响，沈锏转过头。 “医生！在吗？”林垣掀起按下门铃，对着门口的话筒喊了好几声。 “来了，吵什么？”门内正在睡觉的医生听到声音，气呼呼地走出来，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漂亮矜贵的omega敲门，哗地一下脸红。 “您想要什么药？”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林垣总算把人喊出来了，累得嗓子疼，压根没注意到医生的声音变化。 走进去后，他喝了口水，才转过来说： “我要摘腺体，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第58章 房间内的信息素检测器, 突然发出巨大的鸣叫，可当触发警报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又很快被一个飞来的茶杯砸得崩开。 沈锏抬手按住腺体, 那股刺骨的疼痛感袭来, 扎得他全身疼痛不止。 熟悉的疼痛重新回到他的身体, 在林垣离开的第五天。 “您在开玩笑......吧？”医生看着眼前漂亮得发光的omega, 讪笑了下, 脚步默默往后退去。 他以为这是哪个有钱人家赌气跑出来的omega，张着嘴就要割腺体，保不准下一秒就冲进来不少护卫兵, 把他乱枪打死。 “别急, 我不是什么有钱omega。”林垣看医生这副样子, 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个医生还真是又贪钱又好色又胆小，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 “我只需要摘腺体, 其他的一概保密。”林垣微笑地把一张卡递过去, “这是手术费, 什么时候有空。” 第69章 医生退后的脚步一顿, 看着眼前那张泛着光的黑卡，眨了眨眼。 大家都是混社会的，这种颜色这种光泽这种漂亮的卡，不是一般人能够持有的。 医生打量了下面前的漂亮omega, 在对方认真的神色中，仍然没挡住金钱的诱惑，伸手接了过去。 核对余额,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医生立刻转变了神情，连忙把卡收下。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这行当不能退啊！手术六个小时之后, 这段时间不要喝水不要吃饭。” 林垣点头，把书包放下。 ‘噔’地一声，灯被室内高压的信息素压得爆炸，最后熄灭。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沈锏站不住地单膝跪下，整个人因为疼痛暴躁。 手中的那朵栀子花落在地上，掉进碎玻璃之中。 沈锏颤抖着身体，眉眼间淬满了冰霜。看见柔弱的栀子花后，他立刻伸手而去。 手掌捞起花瓣，连带着几颗碎玻璃也一并进入手掌心。稍一用力，鲜红的血染红了花瓣，也淌进了玻璃之中。 鲜血中含有的信息素更多，粘连起来格外超负荷。 沈锏咬紧牙关，几乎下意识，他拿起花瓣放在鼻尖狠狠地吸了一口。 可是这种花香实在单一，不是温热的、温和的林垣身上的味道。 持续的没有得到满足的alpha，全身的信息素都在催促着他去寻找自己的omega。 沈锏的脚步往前，玻璃片发出‘嘎吱’的响声。 门被重新打开，沈锏走到另一扇门前，拿手握住门把手，往下。 推不开。 推不开。 沈锏的意识逐渐被信息素占领，脑海中只有一个思绪——他的omega就在里面。 是门。 是门阻止他去见他的omega。 ‘砰——’ 巨大的破门声响起，刚还紧闭的房门的被瞬间踹开，倒在地上。 房间内，林垣的气息已经很少很少，几乎是察觉不到。 沈锏的鼻子扇动着，极力去捕捉空气中留存的一点信息素。 不够。 这些都不够。 沈锏握紧手掌，让玻璃陷得更深，血液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他往前走去，靠近床榻。 浓郁的信息素侵占着这个房间，针扎般地疼痛再度袭来。沈锏颤抖了下身子，踉跄了几步。 许是还残留着一丝理智，他倒下去的时候还记得抬起手臂，没让沾血的手掌挨着林垣干净的床铺。 六个小时后，林垣穿上了准备好的手术服。在打上麻醉剂之前，医生问了最后一句。 “你确定要摘腺体？这手术摘完，可不能后悔。我也只能摘，不能给你安回去。”医生罕见地认真说完，补充道，“就是你杀了我也不行的。” 林垣笑了下，点点头。 医生看着面前omega。他穿着白蓝色条纹手术服，柔软的棕色头发垂在额间，圆润的眼睛泛着柔和的光，仿佛摘腺体这件事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医生难以想象这个omega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样漂亮的omega，也会被辜负真心吗？ 医生想不到，也不打算揭人的伤心事，将麻醉剂注射进林垣的经脉之中。 “先说好，我这个麻醉剂可不是上等货，在手术的过程之中，还是会感觉到疼痛。”医生提醒道。 “嗯。”林垣应了声，看着针管里的液体推进去。 麻醉的过程不好受，全身会慢慢失去知觉。 林垣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抬头看头顶白炽灯旁几只飞蛾在绕着光亮飞。 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沈总？”陈耳第二日例行来接沈锏，但在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也没见人。管家今日也被放假离开，宅院里只有沈锏一人。 在门口等了会之后，陈耳直觉不对。s级alpha的敏锐度极高，而且沈锏很警惕，不会这么长时间门铃后，也没有回应。 不能多等！ 陈耳转身抽出枪支，电话给周围的护卫，一起破门而入。 大门一开，浓郁的信息素就让身后一群alpha不适，脸色惨白地腿打抖。 陈耳是个beta，还不至于像他们一样，但这种压强于他也不太好受。 陈耳让他们赶紧出去喷信息素隔绝剂，他自己先上去。 一路走到前面，越靠近二楼那股能量就越强。 陈耳捂住鼻子往前，看见了满地狼藉的卧室，还有上面沾着血的玻璃碎片。 他看了眼没看见人，忙往旁边走去。隔壁卧室里，从门口蔓延进去的血珠，一抬眼便看见沈锏倒在床边，手还搁在床榻边，地上血液都已经干涸，变成了一块。 沈锏脸色惨白，腺体已经肿胀地糜烂。肉眼可见，沈锏的状态极差。 陈耳不敢再等，忙打电话喊来随行的医生。 空闲了两年之久的医生们，再度接到了来自沈家老宅的电话。 同时间段，空旷许久的安全屋也紧接着开启，守卫军再一次接管了沈锏迟来的易感期。 “忍着点。”医生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割开林垣腺体缩在的脖颈。 腺体是连着肉长在一起的，这种近乎于生物的本能所生。切割起来难度很大，疼痛即便是在打了麻醉剂的情况下，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医生感受着手掌下的omega疼痛到颤抖的身躯，全身的冷汗密布他的躯体，前额的头发成缕地坠下。 “没事。”林垣咬着牙，手指紧紧捏住手下的垫子。后颈的疼痛阵阵袭来，生物本能想要逃脱，可林垣硬生生将他按压在地。 ‘滴滴答答’ 林垣额间的汗液一直往下，将面前的绿色的垫子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垣险些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手术台上时，后面终于传来胜利前的号角。 “快好了，再坚持一下。” 林垣恍惚的眼神兀然清醒瞬，张嘴狠狠咬住自己的唇瓣，让咸咸的铁锈味传入口腔。 “身体指标现在很弱，要注射生理激素。” “之前林垣存放在这里信息素正好用上，释放安抚信息素喷雾。” “镇定剂准备。” ...... 无数句话接连而出，陈耳站在巨大的玻璃罩面前，看着里面被吊起来的高大身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若不是刚才的谈话中，还提到了林垣的名字，陈耳都觉得是不是一切从未发生过。 沈锏在安全舱痛苦地皱紧脸，手腕的铁环无法挣脱，‘噔噔’地发出响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熟悉的信息素扑面而来。一瞬间，所有的攻击在这个信息素来临的时候，全部消失。 沈锏掀开沉重的眼皮，昨晚暴躁不安的信息素被安抚地软和。 木质调的信息素争先恐后出来，试图融入那股淡淡清香的信息素之中。 肉眼可见，沈锏的状态好了很多，几乎是刹那间发生的事情。 “陈助理，最好快些找到林先生。”医生很认真地朝他说，“林先生存在我们这的信息素并不多，如果信息素用完，这次暴动的易感期没有安全度过，可能会引起很多麻烦事。” 陈耳的目光投向玻璃罩子的人，没有说话。 沈锏没有提林垣去哪里的事，其他人哪有人敢说？现在连管家也不允许住在主宅里，佣人们也换了一波。 陈耳看不懂沈锏的意思。 “先用着，等沈总清醒了再说。”陈耳说，“这要是沈总要求的。” “不要擅自去找林先生。” 医生本意是让陈耳快些去寻，但听陈耳的意思，原来是沈锏不允许。 可是，沈锏的易感期已经许久没有再犯，众人都以为他好了。 没想到在林垣走后的没几天，再一次复发。这种程度上的重复，比之前得更甚。 没有解药还好说，一旦拥有过解药，再也没办法忍受那种非人的痛苦。 陈耳没有多说，只能祈祷沈锏能快些清醒，也快点好过来。 “林垣。”沈锏模糊间，好似看见林垣拿着擦拭着他的脸颊。对方眉眼间还泛着笑意，手掌轻轻落下。 林垣没有回话，只是朝他靠过来。 后面的背景跟着变化，沈锏一瞬间回到了被困的雪山里。 林垣坐在他的身侧，熬煮着一锅热汤。火红的光亮照耀在他的脸颊上，柔和的栀子花香萦绕在他的身边。 林垣搅拌着锅里的汤，嫣红的嘴唇一开一合，讲述着他在雪山见识到的事情。 沈锏努力睁开眼，舌尖好似涌上当时没什么味道，却能感觉到格外温暖的热汤。 热汤驱散他的寒冷，带走了他稍有的困顿。 “林垣......”沈锏低声喊了几声。 “林先生，恭喜你，终于结束了。”医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一个长条皱缩的东西被丢在铁盘里。 林垣全身颤抖地倒在手术床上，用弥漫着汗水的双眼去看铁盘上的东西。 第70章 那是腺体。 林垣久违地露出一抹笑，全身的疼痛散去不少。 他终于摘掉腺体了。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omega，一个只需要供需信息素的omega。 第59章 “下这么大雨, 你竟然没有淋湿？” “那可不，今天我爸送来的！前几天他在废弃厂，找到一个从上层区传下来的车子, 修好之后还能用！” “以后我家就是有车的人了！” “哇！真羡慕啊！” 两个人在走廊上说着话, 忽然撞见一个人, 忙弯腰喊道。 “林老师早上好。” 林垣今早被大雨堵在路上, 雨小了才赶出发, 但身上还是不不可避免地弄湿了。 收起雨衣走到长廊里，就见身后的学生问好。他忙擦了下额角的水珠，笑着点头。 “早上好。” “那老师我们先走了。”刚还打打闹闹的同学立刻安静如鸡, 默默地绕开林垣离开。 路过转角时, 他们转过头来, 去看站在屋檐下还在摆弄衣服的人。 那人穿着白衬衫和短西裤，是时今最简单的搭配。可林老师长得实在漂亮, 棕褐色的头发垂在脖间, 湿湿漉漉的水汽弥漫在圆润的眼眸, 长而黑的睫毛上下扇动。 漂亮得不像一个beta。 林老师刚入职时, 就引起了全校的轰动。不少alpha凑到走廊边，探出脑袋去看，教导主任赶也赶不走。 后来，学校传出林老师是beta的消息时, 还有很多人不信。直到有alpha试探地散发了诱导信息素，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后，众人才信。 虽然这个alpha已经被警察带走, 但林老师是beta的事情已经被证实。 “你们怎么还在这？” 这般想着的时候，林老师发现了他们的踪影，转过头来看他们。 眼眸流转间, 像是有荧光晃动。嫣红的唇瓣坠着水珠，一张一合，柔软的红舌轻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心中一阵震痛！ 这么漂亮的林老师怎么会是beta呢！ 谁懂，道心破碎！ 在他们感伤的时候，林老师忽然蹙起了眉头。刹那间，他们也不敢再伤心，拉着书包赶紧溜。 虽然林老师长得十分漂亮，但实打实很严格！ 林老师教的是高中数学，别看来的时候还挺温和，结果一上讲台。脸当即就冷了下来，明明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就是让人感觉到害怕。连后排睡觉的同学都坐起身来，还以为大冬天开了空调。 不仅如此，上课时的提问也很具体，稍不留神没专注，就回答不出来。当然回答不出来林老师也不会说你，但是看向你的眼神中，莫名让人察觉到一种——“连这也不会”的无端被鄙视的感觉。 所以，林老师比他美貌更突出的竟然是严格。 这放谁也想不到。 两个人嘟嘟囔囔走开，林垣见人没回话，重新低下头去晃动自己湿了的衣摆。 衣摆上的痕迹很深，拧干后还有一片深色。林垣有些后悔今早着急出门随便套了件，早知道应该穿黑色的衣服。 “小林，还不上去？”同年级的老师把伞收了，看他还在这站着，问。 “周老师。”林垣眯起眼笑道，“就要上去。” 两个人相携往上，周老师问，“你们班这周周测成绩怎么样？” “还行，比之前好点。”林垣如实回答，走路的动作间，湿润的衣服贴紧了他的身体。风一灌进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进了办公室，暖气一出，一冷一热，他忍不住打了个抖。忙走到位置上，拿纸巾擦了擦脖颈旁边的水珠。 自从摘除腺体变成beta后，他的身体比之前稍弱了些，平日里就需要好好防护。 “对了，小林。听说今天有个大领导会下来，你记得把材料准备好，不然抽检到很麻烦。”同样回到座位的周老师，站起来提醒他了声。 “好。”林垣擦干净脸，从口袋子里掏出手机，看见了学校大群里的消息。 下层区的领导分布很广，但是能直接管理学校的不多。林垣也没多想，顺手把抽屉里的材料拿出来。 他有日常记录工作的习惯，所以应对这些不太慌乱。 直到他上完一节课，办公室的人来了大半，就开始讨论下午检查的事情。 林垣一向不喜欢插进这些话，就在一边旁听。 “听上面说这次下来的人名头很大，不是一般的领导。” “听谁说的？下层区大的不就是那几位，还能跑出什么花不成？” “诶，下层区是只有这些，保不齐......”那人做了个往上的动作，众人当即面色一变，声音都小了下去。 “那边怎么会来人？渭泾分明这么久，现在又想起来我们来了？” 那几人的声音传进了林垣的耳朵，下意识的，他的手指捏紧了书本的外壳。 “诶，林老师，你知什么情况吗？” 经这人一说，其余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林垣的身上。 林垣是突然空降的，而且还是校长亲自带进来的。看当时校长亲昵的神情，大家都私下在猜测这位是不是校长的亲戚。 可林垣进来后，没有表现出一点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依旧和所有老师一样，早起晚睡熬夜赶工、为了学生成绩焦心。 刚开始进来的阵仗好像只存在刚开始，后面就再也没和校长刚开接触过。 但林垣那张脸，又难以真的混在人群当中。 所以每每都称为不合群的存在，和其他老师的关系也都在点头之交的份上。 今天问到这里，其实只是想打探一下林垣有没有别的消息。若真是上层区的人要来，怎么说也要做一下别的准备。 要是表现优异，说不得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众人想到此，目光火热地看向林垣。 “我不知道。”林垣的手指被捏的泛白，别开脸垂头。 “你是不是有消息不说啊……好自己出头。”有个人的声音夹在人群里，小小地出来。 虽然其他人没说话，但是看向林垣的目光也微微变化，像是在打量刚才他说话的可信度。 林垣本来听见刚才那句话，心气就变得开始忐忑，再听见那些似是而非的谣言，气一下就涌了出来。 “上层区那群人，你们爱巴结就巴结，不要扯上我！”林垣‘砰’地一声将书本放下，声音极冷。 众人被这声吓住，再看林垣的神情，心不由一凛。 虽然眼前这人是个beta，但气势上比他们这些alpha还足。 林垣看见他们惊恐的眼神，抿了下唇。正好自己的课上完了，他也不想待在这。 “我先走了。” 他说完，拎着自己的书包离开办公室。 “还真是上层区的人？” “不能还有假？赵家小少爷很早就得了消息，说是上层区不得了的人。” “不是吧，他下来干嘛？” 几个同学说的话掠过林垣的耳边，越听他就越觉得害怕，步子更是加快往前。 风吹过他的头发，露出更惊艳的眉眼。 周遭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去，可今天的美人似乎不太高兴，眉头紧促，步子太快连唇瓣都泛起白色。 林垣一路往前，正准备去校门口拿自行车，结果正巧遇上一位校领导。 “小林啊，有人快到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一下？” 要往常，林垣还会很有礼貌地拒绝。但今天，他太害怕，听人说快到了，步子马上调转往后。 连后面领导喊他，他也没空理会。 林垣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不要被沈锏发现，也不要被他找到。 大概是人真的来了，林垣发现有很多学生开始往门口走去，最厉害带着好奇的惊呼。 人群蜂拥往前，林垣逆流往另一边走，不停地“接过”声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直到走到一处没有监控的荒地，以前这里闹过一阵子恐怖故事，加上老旧教学楼。除去一些不良学生偶尔来这边吸烟打架，这边可以称作人烟罕至。 林垣曾今来过这里，在这里打趴过好几个alpha，轻车熟路地像是“回家”。 他快步走到一个墙角，试探地看了眼旁边歪斜的大树。 “老朋友，对不住了。”林垣低声道，转身走远些。一个箭步，蹬上墙壁。 老旧建筑的墙壁很高，还在没人没应设置尖锐的玻璃碎片。 林垣坐在高墙上，正准备往下跳，只见校门处传来一声声惊叫，像极了围观的猴子。 林垣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往下跳，自行车的安危也顾不上，直接跑回了家。 另一边，校门口人头攒动，一个个冒着脑袋去看路边。 道路已经封锁，还拉了警示条。警卫兵们骑车开道，让中间锃亮阔绰的加长版小车通过。 车窗外，路过的人群纷纷停住脚步站在警戒线旁观看，可高密度的防弹玻璃根本没有可窥视的机会。 第71章 车内，陈耳坐在前面，手中拿着刚得到不久的消息。 身后的驾驶座，沈锏靠在后座，神色疲劳。脖颈处佩戴上新的信息素预防器，里面有强电击。如果信息素浓度达到一定的范围，就会触发。 沈锏的信息素很不稳定，上层区警卫队本不允许他随意出行。是沈锏交出了不少利益，又愿意自降头颅带上那alpha们叫作畜生才带的‘颈圈’，这才得到了允许。 但这种允许仍然有时限，48小时内，如果沈锏没有回到上层区的安全屋里，警卫队的执法者就会亲自下来逮捕。 陈耳收回视线，看向前面的学校。 希望能一切顺利。 车辆稳稳靠在学校门口，门内一群学生惊呼，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陈耳瞥了眼身后的男人，下车打开门出去。校长带着一堆领导站在车旁，看见他下来，忙弯腰伸手。 “您好您好，大驾光临，欢迎欢迎！我们这所学校有......“校长兴奋地和他介绍，陈耳的话都没插进去。 几瞬后，后排紧闭的车窗打下。 校长侧头一看，优先看见一双凌厉的双眼，像是猛兽捕猎前冒出的凶光。 他打了个颤，紧接着就听见那人开口。冰冷地刺骨的声音隔着车窗传来，在这热闹的场景内显得突兀。 “林垣在哪里？” 第60章 车内的男人长相凌厉, 眼神看向他的时候犹如刀剑，对视的一瞬便觉得害怕。 校长霎时汗如雨下，尤其是在听见面前的男人问林垣的时候。 “不要意思, 我们这没有叫林垣的人。”校长把腰弯得更下, 额间不满汗水。生怕自己的表情不对, 被人看出他在撒谎。 然而, 车里的人在听见他的回答后, 并没有在意。 “陈耳，去找。”车里人不耐地松了松脖颈的铁环，下了最后通告。 “半小时。” 二十分钟后,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老师在前面带路, 随行队伍换了个方向, 加长轿车锃光发亮，往下层区荒凉处走去。 路上坑坑洼洼, 车子走起来极为颠簸, 一摇一晃跟摇摇车一样。 沈锏看着窗外的山野景色, 眉间缠绕着疑惑。 他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 沈家老宅也有一片山林，上面有一道自然瀑布，还有人造亭子，周围一直有人打理, 空气都是清新的。 对比这里快速跑过的公鸡，还有路上不知是什么的粪便。 沈锏一边觉得林垣没活明白，另一边又在疑惑, 沈家给他那么多钱，他花去哪里了？ 算了，等他到了。 亲自和林垣说说, 待在这还不如和他离开。 司机看了眼后排那位，见他没不高兴后，松了口气。 一路从上层区下来，沈锏面色奇差无比，好像一不满足他的要求，就会被立刻斩杀在地。 刚才那么抖的路段，对于从未见识过下层区景象的沈锏来说，发脾气是十分正常的行为。 没想到竟然没有，不仅如此，他从沈锏眉眼间看出几分兴味。 司机眨动两下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但显然没有，沈锏看起来就是有些愉悦，眉眼抖舒展开。 十几分钟后，那个老师停下脚步，将车停在一边，指了指那扇紧闭门的院子。 沈锏昂首，示意陈耳。 陈耳点点头，按下车窗，丢了一沓钱给那人。 那人感恩戴德地朝他们说谢谢，而后骑着车就跑了。 陈耳下来给沈锏开门。 沈锏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还打了摩丝，呈现林垣喜欢的三七分。 他锃亮的皮鞋迈出一只踩在水坑里，掀起一抔泥点，瞬间就沾在沈锏干净的皮鞋上。 沈锏嫌弃地看了眼，忽略掉心底的不适。 下了车，那股乡村气息更加浓郁，连空气中都分泌着一道难言的味道。 沈锏面不改色地环视了一周环境，从开头的地面，到左右两边的竹林，甚至门口的两块砖头都批判了一遍。 说完这些，沈锏整了整衣服，走到那扇门面前。 陈耳很有眼色地上前敲敲门，而后等在沈锏的身后。 过了大几分钟，里面终于传来一声嘹亮又熟悉的声音。 “谁啊！” 沈锏眉头舒展开，撑撑手，袖子被拉上，无意间露出自己手腕上亮眼的钟表。 ‘蹬蹬蹬’几道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越靠越近，直到来到门这边。 门‘咻’地一下打开，沈锏环绕双臂，准备接受林垣‘哇！’地惊叹。 等林垣说话后，他定然要好好教育一遍这个人。他沈家也没有短吃短喝，为什么要突然来到下层区，又住在这种猪都不住的破地方！ 谁知，门打开后。 他的眼睛还未睁开，面前又‘砰’地一声，门被用力关上。 力气巨大，关门的风浪还掀起了他额角的头发。 沈锏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门，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陈耳，陈耳的眼中也透着不可思议。 “再敲门。”沈锏本还愉悦的神情，即可耷拉下来，眉间蹙着命令道。 陈耳无法，他再敲了敲门，声音比之前还重些。奈何里面的人装作听不见，一直不开门。 沈锏眉间蹙得很紧，连带着面皮都冷了下来。一股无名的气压在周围散开，随行队伍的alpha察觉到，紧急扣紧信息素抑制贴，往后撤了几步。 沈锏没了耐心，最后抬手敲了敲门，语气带着淡淡威胁道，“开门，不然我踹了。” 几秒后，正当沈锏准备抬脚时，门那边忽然打开。 林垣手中抱着个大西瓜，身上穿着白色马褂，脚上还踩着棕色凉鞋。垂在前额的头发被绑了起来，露出精致的眉眼和皙白的皮肤。 现在雨已经停歇，周围还湿漉漉一片，叶子坠着雨珠，显露出新鲜的光泽。 林垣的出现，就像一片碧绿的山林中突然出现一只精怪，可爱漂亮。 他眨着纯真的眼瞳看向你，你再生气也被看得消气。 沈锏忽然阴转晴，原谅了刚才林垣的动作，只当他太久没见到自己，还有些害羞。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沈锏刚准备抬脚进去，面前突然挡住一个障碍物。 他低头一看，林垣正抱着西瓜沾在他面前，阻挡着他进去的步伐。 沈锏和林垣对视了一样，发现林垣在这里好像黑了点。眉眼倒是没变，好在长得好看，不然他才不喜欢。 “怎么？”他扬了扬眉毛，将目光落在林垣手中抱着的西瓜上，忽然恍然大悟道，“我不吃西瓜。” 林垣：...... 跟在后面的陈耳差点摔了跤，用一种难言的眼神看向自家老板。 这是抑制剂打多疯了？ 林垣那冷冷的神情，又是关门又是挡路的，怎么可能是请你吃西瓜？ 林垣张开手挡在沈锏的面前，眼神中已经有了对沈锏，不打招呼前来的不喜。 “沈总，不好意思。我这里太过简陋，没有给你参观的机会。”林垣唇角敷衍地弯弯，“您还是请出去吧。” “以及......”林垣停顿了瞬，静静看向沈锏，像是要撕掉他最后的伪装。 “沈总，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合同已经到期了，您也给了我足够多的遣散金。” “不管是按照上层区还是下层区的联盟法律，我们都是合法解除了劳动关系。也就是说，你我除了曾经是雇佣关系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林垣的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看着沈锏说出来，没有一点拖沓，也没有一点想要委婉的意思。 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狭小的院子寂静一片。 夏日的凉风刮过，吹动着几人的衣角。 沈锏和林垣对视了几眼，在光线极好的院子里，看清了林垣眼底的坚持和拒绝。 刚才那些话，林垣没有撒谎，是真真正正地想那样做，所以那样说。 沈锏眼底闪过茫然，重新打量了一下林垣。在看见林垣后肩处的一枚小痣后，肯定了刚才的想法。 的确是他，没有找错。 但......为什么？ 沈锏不懂，他不知道。 林垣今天早点下课，就是不想撞上沈锏。不是不敢见，只是很烦很烦，本来雇佣关系就已经结束，再相见倒像是余情未了一般。 沈锏对他有没有什么意思，他们也不是朋友。现在上下属关系也没了，自然就不必再联系。 林垣手中的冰镇西瓜开始融化，外皮淌水往下落，弄湿了他的手掌。他的心情霎时变得更加烦躁，唇角拉得笔直。 “请回吧沈总，我们之间不是什么叙旧的关系。”林垣再次把人请了出去。 沈锏回到车上，坐在后面宽敞的座位，目光看向紧闭的屋门，脑海里全是刚才林垣说的话。 陈耳看了眼后排面色沉重的沈锏，纠结了会，开口道，“沈总，我们现在是......？” 第72章 沈锏没有回话，只是一味地沉思。 过了片刻后，沈锏还是没想通那个问题。 凭什么林垣说结束就结束，合约关系结束就起别的合约，他又不是没钱。 而且，林垣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沈锏光想，就觉得不舒服。 之前的林垣不是这样，他是宽容的，也是友善的。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可怜又哀求，就像是委屈的猫咪，等待着主人的抚摸。 现在的林垣简直变了副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得陌生。 沈锏坐在车里，看向那扇门。 不过，好像还有一件事很奇怪。 沈锏摸了下自己的束缚铁圈，心里忽然觉得不踏实。 沈锏一行人在门口待了很久，从下午待到晚上。 傍晚，那间屋子的烟囱里冒出烟气，喷香的食物香气飘出来，萦绕在几位之间。 陈耳又看了眼沈锏，从旁边的护卫队手里接过餐盒，递给沈锏，“沈总，要不要先吃饭。” 沈锏看了眼精致的饭盒，接过随手掀开。露出里面色泽极佳的食物，这种食物在下层区很不常见，看得出那群人花了很大力气才找出来。 只是对于沈锏来说，这种程度的吃食实属看不过眼。 沈锏随便动了几筷子，鼻尖又萦绕着那股饭菜香。明明烟火已经消失，可能做饭的人已经吃上，沈锏偏偏觉得那个比眼前这个好吃许多。 他无法忍耐搬把食物放在一边，对陈耳说，“去，和林垣说，我要和他一起吃饭。” 陈耳正吃着，乍一听见沈锏这么说，眼神中极快地闪过荒诞。 刚才连进门都遭到了拒绝，怎么可能还让他进门吃饭啊？ 陈耳绞尽脑汁准备劝阻一下眼前的人，以免等下又被赶出来。 周围还有下层区的护卫兵，再这样像刚才一样，可真的没脸了。 沈锏等了会没等到陈耳的动作，瞥了眼陈耳，觉得他真没用。 而后自己先一步下了车，陈耳在后面救都救不及。 他就这么看见沈锏一个人，踩着面前黄泥满天的坑洼，走到那扇门面前，抬手敲了敲。 等了会，门没有动静。 沈锏似乎又说了什么，门开了，紧接着，里面被泼了一盆水出来。 刹那间，打扮异常矜贵的沈锏。 全身湿透地站在原地，头发、衣服全都在往下淌水。 而始作俑者就这么—— 关门了。 第61章 冰凉凉的水扑面而来, 虽然沈锏在察觉到危险时，就已经提前闭上了双眼，但一盆水的冲击力还是让他面上一疼。 说到底, 他还是不相信林垣会伤害他。 太过自信的结果就是, 当他对着林垣说出, “开门, 我要和你一起吃饭。” 毫无预兆的, 那盆水就这么泼了出来。 门被关上，他整个人湿漉漉地站在原地。 头发上的水顺着脖颈往下流入衣服，脸颊上的水珠往下坠在地面, 他所站的地方形成一堆水迹, 身上也被湿衣服贴着难受得不行。 过了会, 里面传来林垣的声音。透过门板，闷闷地, 但是仍然是那么直接。 “沈总, 您是忘记了我刚才说的话吗？”林垣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已经毫无关系, 吃饭市区遍地都是，我这里粗茶淡饭的，味道也一般，实在招架不住您。” 说完, 他听见林垣把盆丢下，脚步声远离。 冰凉的湿度黏着，沈锏伸手把头发往后抚, 露出犀利的眉眼。 他的眼睛看向紧闭的门，这扇门木头做的，估计有些年头, 严丝合缝起来还是能看见中间有一丝细小的缺口。 从那狭小的缺口中，他看见林垣转身的背影。宽大的衣服罩在林垣的身上，走动之间才露出窄瘦的腰线。 黑色的短裤将林垣的腿部露出，皙白无暇。那里他曾经触摸过、亲吻过，那条长腿也曾交缠在他的肩头，跪在他的床榻。 晃动的双手、衣服下的全部肌肤，都曾经属于他。 如今，林垣就这么冷心地离开。 沈锏嗤了声，眉眼压得极低，显示出s级alpha的凶狠。 哪有那么容易？ 哪有一个alpha会允许自己标记的omega离开？ 沈锏做了个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他竟然一脚踹开了拿到锁上的门。 门应声倒下，连带着那个铜锁，全部被拆卸掉。 林垣甚至还没回到家里，就被身后的动静惊得一跳，整个人惶恐地转身。 身后一道霞光切开门口的阴处，让他真真正正看清了沈锏隐藏在最底层嗜血的景象。 那双漆黑色的眸子淡淡看来，带来无尽的窒息。 沈锏身高腿长，那扇门的高度根本挡不住。 他从阴影里走进来，踩在门板上一步一步来到林垣的跟前。这人踹坏了别人的家的门不以为耻就算了，反倒觉得很是光荣，还批判了一句。 “等会我让人来给你换门，这个门一点也不安全。”沈锏嫌弃地看了眼地面掀起的灰尘，“你那些钱花哪里去了，抠搜地连扇门都买不起？” “离了沈家，你果然不行。” 沈锏说着，停在了林垣几步远的地方。 “我不能待在这很久，你现在去把行李整理好，我们的车马上就走。”沈锏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不容林垣拒绝。 沈锏在这段雇佣关系中太过自大，说这话的时候还以为是从前。 大言不惭。 林垣唾弃一口，拳头紧紧捏着。 要知道刚才给他一盆水竟然都醒不过来，早知道泼他的洗菜水！ 林垣气得脸蛋通红，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发抖。 “我不走！”他拒绝道，朝沈锏喊着，“沈锏，你疯了吗？” “我说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想和你回去！” “你听懂了吗？” 沈锏的眼底茫然一瞬，开口道，“是不是我也忘记说了。” 他勾着唇笑，自以为很温柔地说，“我的紊乱症没有痊愈，还更严重了。” “那份合同在我痊愈的时候解除了，我就不和你讨论。现在我又复发了，要和你签另一份合同。” “你放心，那份合同的钱只多不少，而且你拥有的会比之前更多。”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现在签一下。” 沈锏打定主意要让林垣签合同，他的拒绝只当是没有反应过来，沈锏就不计较了。 但是，最后这个合同一定是要签的。 这话说完，空气陷入了一片寂静沼泽，让人难以呼吸。 林垣喘着粗气，心率都被沈锏的话气得高涨，同时又忍不住自嘲一声。 他就说沈锏怎么会突然来下层区，还这么大张旗鼓，打也打不退地来找他。 原来是信息素紊乱症复发了。 林垣被自己气笑，这时候忽然想起沈锏当时来的时候，最深处的心底竟然有一丝一小丝隐秘的期待。 结果呢，人家就是贪恋信息素，贪恋他那被割掉的腺体。 想到腺体，林垣忽然不那么生气了。 他紧绷的全身忽然松散下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沈锏。 当即，沈锏的神情忽然不对。他心中那个不好的预感再度浮现在心头，以至于全身开始有些发颤。 在林垣开口前，他甚至向前一步准备伸手制止林垣的话。 可沈锏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林垣的话还是说了出来，在这个狭窄破落的小院，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那句话还是说出来了。 “不好意思沈总，你来晚了。” “我的腺体已经摘掉了，已经是个不会分泌信息素的beta。” “给不了你想要的信息素，也不能让你咬了。” 这话像是魔咒一般堵在沈锏的双耳，循环播放着这几个。 “腺体摘掉了，是个beta。” 沈锏从出小院开始，整个人都好似在做梦。他分明只看见林垣的嘴唇一张一合，怎么就说出那么冷冰冰的话。 那么温和的人，那么清淡香气的人，这些话真的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吗？ 沈锏闭上眼，脑子里纷扰。 脑海里回忆起林垣说完，掀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后脖颈那个地方。 那么皙白修长的脖颈，他曾经低头亲吻。原本的腺体很小，在后颈上是细小的一条。注射信息素的时候，獠牙咬下去的时候有些挤。 但因为足够狭小，当大量的信息素进入腺体时，林垣会觉得很疼，浑身都发起抖来。 不仅如此，劣等omega接受到更多信息素时，很快就会进入发情状态，浑身软化、湿润。 沈锏深呼吸一下，手掌之间似乎还留存着林垣发颤的躯体。那热乎的手感和跳动的脉搏，都在自己的身边。 可如今...... 沈锏咬了下牙，睁开眼。 林垣竟然摘掉了腺体，成了一个beta！ 沈锏坐在车上，脖子上的铁环勒得他生疼。自从掌控沈家以来，他还没受过这种罪！ 第73章 而这些罪，都是因为林垣。 林垣，林垣。 沈锏默念着，想到那个幸灾乐祸的人，他忍不住搓了搓牙齿。 他高兴得太早了。 既然他擅自弄丢了属于他的腺体，还让他的omega变成了beta，他就应该负责。 没有了腺体，就拿人来换！ 沈锏脑袋一闪，忽然想明白。 是啊，做什么他还要走？ 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他还甘愿让人戴上了这畜生似地铁环，不讨要一些东西回去怎么行？ 沈锏忍不住笑了声，坐直了身子，对着前排的陈耳说： “倒车，回去。” 陈耳没有跟着沈锏进去，他只知道沈锏踹门进去，在院子待了很久。 出来后，整个人状态有些不对，眼瞳放大看上去有些震惊。 坐上车后，沈锏只说离开，没有多说别的。 当时陈耳以为这是因为沈锏想明白了，在他看来，沈锏被人泼了一盆水，又被拒绝到了死角，怎么还会贴上去。 所以他刚才的行为，实属正常，陈耳他们没有多想就离开。 但不知道刚刚沈锏一人在车里想了什么，他忽然听到后头传来一道笑声，紧接着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担忧地看了眼沈锏，不是真的疯了吧？ 那个信息素抑制环是军用的，与普通的有很大的区别。怕真的是把信息素压太多，把人给憋坏了？ 陈耳刚想张嘴问，但触及到沈锏的神色之后立刻选择闭嘴，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好几辆车迅速让开，让加长轿车过去。 亮极了的大灯照在前方的路上，像是觅食的狗终于找到了食物，纷纷扑咬过去。 林垣等沈锏走了好几分钟之后，脚步才敢动起来。 他说完那些话，整个人都轻松了。也不管沈锏听到这个消息后，是什么反应。 林垣伸了伸懒腰，哈了声，把胸口的浊气全都散了出去后，便开始找工具来修门。 他正修着，眼前忽然闪过几束强烈的白光。他挡住眼睛，眯着往前看。 只见好几辆车停在他家门前，刚才走的人去而复返。 林垣看见沈锏走下车，后面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强光后是极致的黑暗。 将人照得好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魔。 当然实际上也是如此，林垣手中还拿着锤子和钉子，这么痴痴地看了几眼后，终于意识到不对，转头就丢掉东西想跑。 但s级的alpha战斗能力都十分优秀，他根本没跑几步，就被沈锏抓了去，一个翻身就被抗在沈锏的肩头。 人身调转，林垣差点要吐出来。 “你放开我！沈锏！”林垣拍打着沈锏的脊背，他用了大力气，根本没收。 奈何沈锏实在壮硕，他打在沈锏身上的拳头，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步子依旧稳当，甚至身子都没有一点偏移。 “沈锏！” 林垣喊着，下一瞬就被沈锏塞进了车里。 林垣翻滚被砸进车座里，脑袋差点磕上，整个人眩晕得两眼昏花。 沈锏很快进来，一下就关上了车门。 没有和谁解释什么，单单说，“走。” 司机哪敢耽搁，油门一踩飞了出去。 车子启动，立刻往家的反方向飞驰。 林垣气得拉开车门，用力撞击，“你有什么病就去治！不要来我这里发疯的！” 林垣吼着，发现打不开门，捏起拳头朝沈锏揍去。 沈锏单手接住，唇角弯起，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勺，“弄丢了我的东西，还想走？” “没有这么好的买卖，林垣。” “你放......”林垣刚要开口大骂，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道，敲在他的后颈。 刹那间，他眼前一花，剩余的话没来得及说，消失在口腔里。 刚才还愤怒活力的林垣，转眼就软倒下来，顺着沈锏的力道，最后倒在他的怀里。 沈锏静静看着闭上眼的林垣，多日里急躁的心情终于被抚平。 目睹了这一切的陈耳吞咽下口水，怕极了要被沈锏杀人灭口，过了会才小声地问，“沈总，我们去哪里？” 沈锏没有将目光挪开，他的手指按在林垣的唇上，轻轻地摩挲几下，感受着温热的触感。 听到这话，他的目光变得幽暗，往里深碰到林垣的湿润舌尖后，才慢悠悠说。 “回沈宅。” 第62章 车辆快速行驶在道路上, 周围护卫军两边开道，前方没有任何遮挡，时速飚到了另一个高度。 窗外的景色的变成影子飞驰而过, 沈锏的手指饶有兴味地点了点林垣的脸颊, 又挪到他的眼睫。 仗着林垣昏迷, 可以说是把人的脸摸遍了。 过了几个小时, 周围的护卫队散去, 停在路边。静静地看着加长轿车进去另一个地界，被另一队装备精良的护卫队接走。 那是上层区的入口，不是下层区的人可以进入。即便他们已经是下层区顶级护卫, 也不可犯这个错误。 车停靠在沈宅的面前, 管家接到前线电话的时候, 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又是叫人去把林垣的房间打扫出来，又是叫人准备了一桌林垣爱吃的菜。 他想沈锏竟然能把人带回来, 林垣应该也许是愿...... 沈锏抱着林垣下了车, 怀中的人显然失去了意识。 他惊愕地瞪着这一幕, 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少爷......”管家迟疑地喊了声, 急忙走上前，“林先生这是......？” 管家的话都说不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他和我住。”沈锏下了命令，看着管家冷冷说, “在家里上道锁，外面派些人看着。” “我把他带回来，就不准他在家里丢了。” 管家听到沈锏说这话, 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了。 原本沈锏这种地位，是需要全程在院里设置安保的。但沈锏实在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所以出去门口和后卫队, 基本没有安保出没。 如今重新启动，竟然是为了防林先生跑。 管家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了。 沈锏把人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亲自为他脱去衣物，换上之前的睡衣。 林垣安安稳稳地睡在他的床面，面容没有变化，呼吸绵长，人也足够听话。 沈锏锁上窗户和门，摘掉颈环后进入浴室洗漱。 身上的水已经被他的体温烘干，熨帖的西装如今变得跟咸菜般。沈锏看了眼丢开，只当没看见。 出来后，林垣还没醒。 沈锏擦干净头发，坐上床榻。 床面凹陷下去，将林垣往他这边挪了些，靠得很近。 沈锏跟着躺下，伸手将林垣揽入自己的怀抱中。 林垣软和的肉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双手双脚都张开朝他抱过来。 两个人贴得很紧，心脏都要同频跳动。 沈锏将头搁在林垣的脸颊处，熟悉的气味进入他的鼻腔。 这一刻，沈锏终于发出一声喟叹。 这才是正确的。 林垣就应该和他在一起。 沈锏本开始有些后悔直接带走林垣的这个决定，但此时此刻，当温热的躯体就在他的怀中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刚才的决定到底有多正确。 长久的精神紧绷在此刻散去，紊乱症带来的针刺感也逐渐淡化。 沈锏嗅着鼻尖明显不是信息素的味道，却莫名觉得安心。 沈锏就在这种安心之中，慢慢睡去。 睡梦中，沈锏的脸突然变得很疼，天地之间也好好像开始翻转。 ‘噔’地一声巨响，他被摔倒在地。瞬时的疼痛感袭来，他被迫睁开眼睛。 沈锏躺在地上，整张脸贴在地面，脸一抽一抽地疼。 他动了动坐起身，正好和坐在床榻上的林垣对上眼。 林垣双手环抱胸前，眸光里喷着火焰，脚还伸着。不用多想，就知道脸上的疼痛和摔下是谁做的。 沈锏捂着额头盘腿坐在下面，看见林垣生气也不慌张，还十分自然地说，“睡觉怎么还动手动脚？” 林垣醒来后脖颈痛到眼前一黑，结果睁开眼一对上放大版的沈锏，他眼前黑得更严重。 好在沈锏睡得很熟，竟然没有因为他的挣扎而醒来。 他先是推开了沈锏的手臂，艰难从沈锏的怀抱中解放出来。 环视周围一圈，他捂着脖子沉默咬了咬牙。 他跑了几个月，结果一晚上就回到了这里。 他气得心肝疼，但也顾及着自己的处境，不敢把沈锏吵起来。 若是沈锏醒了，他要是想跑可太难了！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门边。门扳手一拧，卡住了，是被锁住的状态。 没有钥匙，林垣只能悄悄往后，走到窗边。先是动了动门窗，再悄悄打开锁。 沈锏的房间有个阳台，这倒方便了他的行动。 第74章 他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伸头看了眼二楼和草地的距离，有些胆怯。 他正思量着有什么东西可以顺滑下去，结果竟然看见楼下有一队人在巡逻。 那群人手中拿着枪械，面容冷峻。身高肩宽，一看就是alpha，且等级不低。 你观察了一会，发现那群人的巡逻频率很高，而且主要流连在能逃跑的位置。 这个巡逻方式，着实不像是保护主人家。 倒像是—— 防止谁逃跑用的。 林垣想到这，闭了闭眼。转头就走回去，沈锏还躺在床上睡得喷香。 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都没想，一拳揍了过去。他没收住力道，沈锏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他也不等沈锏醒来算账，抬脚就踹了过去，沈锏就这么顺滑地摔下了床。 可没想到，被打成这样了，沈锏还能说那种什么也没发生的话。 林垣嗤笑了声，冷冷道，“沈总，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在下层区吧？” “怎么忽然到这来了？” 沈锏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丢在床上，听他这话也不回，“还睡觉吗？” 林垣看他突然像做山一般起来，整个人的阴影都覆盖在他的面前，身子不由往后缩缩。 “怎么？沈总这是打算囚禁我不成？”林垣呵呵一声，开始思索等下打起来怎么办。 “嗯。” 还没等他想明白，沈锏忽然应了声，打得他措手不及。 “什么？”林垣茫然地看向沈锏，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从这人嘴巴里说出来的。 “你没猜错。”沈锏眸光沉沉地看向林垣，没有一丝说假话的嫌疑。 林垣眨眨眼，心口忽然一沉。 “沈总，这个玩笑不好玩。”他吞咽了下口水，而后被沈锏找补。 “没有开玩笑。”沈锏弯起唇看向他，“既然你不想来，我就带你来。” “而且我发现，你即便变成beta也能安抚好我的信息素紊乱症，所以这没什么不好。” “合同明天会送来，在你签字之前，你都要待在这里。” 林垣闻言握紧拳头，他发现和沈锏已经没办法讲道理了。这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和逻辑里，根本不听人说。 林垣缓和了几口呼吸，强忍下自己想一巴掌扇死眼前人的想法。 “沈总，我那份工作还在续约，下层区本来教师就很少，贸然离开恐怕违约......”你为难地看向沈锏，期翼这个人能让他回去一趟。 只要让他回去，他就有机会再跑。 结果沈锏下一瞬就已经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让陈耳去了，解约合同明天能送来。” 林垣还未闭合的嘴张着，没想到沈锏动作这么快，连个准备的机会也没有。 “沈锏。”他咬咬牙喊，“你又不喜欢我，把我关在这，像个畜生一样锁着，有什么用？” “而且，和你信息素匹配高的人不止我一个。我现在一个beta，放在外面都不起眼。” “你一个s级alpha，囚禁一个beta也不怕给人笑话！” 林垣大声说着，同时观察着沈锏的表情，看他是否有所松动。 但，都没有。 沈锏很冷静，听到他如此冒犯，也没有讽刺他，也没有愤怒。 古井无波。 林垣反倒更害怕这样的沈锏。 “说完了？”沈锏淡淡出声，等了会没听见林垣的声音，单手把睡衣脱掉，露出结实宽厚的臂膀。 “那我们来做点别的事情。” 沈锏说得太过理所当然，林垣吓得转头就跑，奈何沈锏身长腿长，单膝跪在床榻上，一伸手就把人抓了回来。 “沈锏，不要。”林垣推着身上压过来的人，声音都吓得劈叉了。 “我不喜欢。” alpha的气息太过浓烈，他这个本路出家的beta接收信息素来困难，但对这种低气压简直无法应对。 他浑身泛红，颤抖地哭起来。 那年妈妈被扑倒的阴影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地尖叫了声。 沈锏其实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林垣总说一些讨厌的话，他不喜欢听，所以决定做些事情阻止那些话跑出来。 但他也没想到，林垣会突然哭起来。 面色惨白一片，两眼含着眼泪，豆大颗泪珠往下掉，哗啦啦地跟小溪一样。 沈锏绷着脸起来，看着抱成一团的林垣，头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别哭了。”沈锏弯下腰，掰开林垣抱着膝盖的手掌，伸手抚了抚他湿润的脸颊。 泪珠掉在沈锏的手上，像是溅起的热油，打得手掌发烫。 沈锏绷着脸给人擦着，重复道，“别哭了，嗓子都哭哑了，小心明天变哑巴。” “又是beta又是哑巴的，你以后都不要出门了，就待在家里。” 沈锏的恐吓把林垣吓了一跳，哭声渐渐停了，他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锏，沙哑的声音问。 “沈总，能不签吗？我不想待在这，也不想待在你的身边。” 林垣哭得脑袋疼，嘴毒的沈锏回归让他有了种熟悉的感觉，于是藏了许久的话，终于冒了出来。 “为什么？待在我身边不好吗？我现在身价千亿，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如果你想要当老师，这里哪所学校你都可以去。” 林垣听着摇摇头，眼泪飞溅。 这都不是他要的，他不要施舍。 “求你了，沈总。” 娇软的话带着朦胧的沙哑传来，摩挲着空气中的冷厉。 沈锏用力给林垣的脸上一抹，像是气这人分不清好赖。 “不行。” “你只能待在这，哪也不能去！” 第63章 沈锏拒绝了林垣的请求, 强硬地替他擦干净眼泪，把被子一掀，将人裹成一团。 “现在, 睡觉。”沈锏躺在林垣的一边, 单手搂住他, 眼睛藏着几分愤懑。 林垣自知无法撼动沈锏的想法, 躺在被窝里无力地闭上眼睛。 他想沈锏也许只是一时陷入了, 只是因为他反抗，表现出了和以前不同的性格和想法，让沈锏没有面子。 作为沈锏以前的omega, 突然反叛, 他受不了这种反差, 这才做出这种决定。 林垣安抚着自己后怕的情绪，睁开干涩的眼睛歪头瞥了眼沈锏。 沈锏闭上了眼睛, 手臂还搂在他的身上, 神色依旧冷淡, 像是一切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林垣吸了吸鼻子, 虔诚地许愿，明天沈锏能够醒悟过来。 一夜骚乱过去，第二日到来。 林垣睁开坠坠的眼睛，窗外的阳光已经跑进来, 落在床榻边。 他眨眨眼起身，旁边已经没有了沈锏的身影。周围的一切还是和昨晚一般，没什么变化。 不远处的矮桌上放着早餐, 再远些的窗户已经打开，台子边也搁着新鲜的花束。 林垣下床，来到门边扭动几下门把手。 依旧是上锁的状态。 昨晚沈锏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沈锏真的想要囚禁他？ 林垣眼底闪过惊悚，很难相信这是沈锏会做的事情。 房间内没有时钟，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手机也被没收，房间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关闭着他这只误闯进来的鸟。 林垣烦躁地踹了下门，除了发出‘砰’的声音外，没有别的变化。 他往后走到窗台，望着外面。 巡逻队还在继续，而且在没有夜色的遮盖下。那些兵士看着更恐怖，巡逻的密度也更加细致。 他要是从这翻下去，只怕刚下去就和那群人撞上了。 这条路也行不通。 林垣环视了一遍周围，压根没发现第二条可以走的路。 他气得捏紧拳头，又着急怕沈锏马上就出现，那他真是只能做那个宰割的鱼。 林垣的大脑快速运转，可就两个口子，除非他能飞，不然还是无法出去。 在床上坐了半小时，也没想到好法子。肚子咕咕乱叫，他烦闷地呼出气，认命地坐在椅子上，抓着面包吃起来。 就是死，也要做饱死鬼！ 林垣恶狠狠地咬掉一块鸡胸肉，盯着紧闭的门想。 吃完早餐，他无事可做，只能搬张椅子坐在窗台边，看外面的景色。 沈锏还没有回来，老宅里似乎其他人，他尝试地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他贴在门板上听了许久，外面也没有脚步声。 也许沈锏也怕囚禁一个下层区的beta有辱颜面，所以其余人都支走了。 林垣靠在椅子上，眼底弥漫上烦躁。 现在到底几点啊，也没个人和他说。 沈锏从手机的监控中看见了这一幕，早上趁着林垣在睡觉，他问守卫队拿来了最高清的摄像头，安装在房间的几个角落里。 摄像头十分迷你，林垣从醒来到现在，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全部动作都暴露在沈锏的视线里。 第75章 “沈总，听说你去了趟下层区，感觉如何？”旁边有个二代出声问，带着不屑的语气。 听到那人这么说，沈锏的视线没有从手机上收回来，甚至连回应也没有。 这个饭局沈锏本不想来，平白耽搁了他和林垣的时间。可他去下层区这事仗势太大，还是被人知道。 在上层区的观念中，下层区就是淤泥、脏潭水，哪个高贵的上层区会舍身下去？ 就是平日里装得再温和的人，提到那里也难免露出不屑。 沈锏这个举动不亚于把巴掌甩在贵族脸上，他刚上任，还不能立刻翻脸。 所以赵谦做局，把司令部那几个人揽在一起，稍微联络一下感情。 沈锏平日里是不和人这群人混在一起，只和他们父辈谈生意。可这事不适合集中一起，只能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互相试探一下对方的诚意。 下层区虽然污浊，可也有能用的势力，没人确定沈锏这次去是为什么。 那几个二代难得有能和沈锏平起平坐的机会，又听说这次沈锏是去下层区追他原本的那个劣等omega，更是不屑至极。 被周围陪酒的人哄着喝上几杯后，立刻露出原来的模样，问起话来也极没有分寸。 周梧瞥了眼沈锏，伸手拿起酒杯和二代碰了下，“哎呀，提那个晦气事做什么，他啊，只是找那个omega拿点东西而已。” “喝酒喝酒。” 酒杯互相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个二代没听到沈锏的回答，面色有些不爽。喝了几口后，还是没忍住讽刺。 “沈总，不就是个omega嘛，你要是喜欢，我这还多着呢。”二代讽笑了声，“至于痴迷于一个劣等omega嘛？” “难道劣等的比这些等级高的还要更耐c？” 二代搂着旁边甜美的omega亲了口，大笑了声。 赵谦听闻这句话，瞥了眼旁边架着腿的沈锏，和周梧交换了个眼神。 那个人要作死，还是不要拦着了。 周梧挑挑眉应了，脊背往后一靠没出声拦着了。 二代嫌这话还不够，端着酒杯摇晃几下，“我还听说那个劣等omega的母亲在沈家疗养院，要我说，想要一个人听话，还是得费些手段。” “我是没想到一向杀戮果决的沈总，竟然还有这么优柔寡断的一天。” “要不要我出手......啊！” 还不等他话说完，坐着的人忽然站起来，面色阴沉地看向他。 “你，起来。”沈锏对那人旁边搂住的omega说。 omega愣愣地看了眼沈锏，突然意识到什么，急急忙忙起身，躲在一边。 二代端着酒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锏一脚踹在沙发椅上。 s级的alpha的力道极大，在没收力道的情况下，那张沙发椅很快向后倒去。 二代连人带酒杯翻倒在地，精美的西服上占满黏腻的酒水，他的脸嗑在地面，很快红肿淤青。 事故发生的很突然，陪酒的其余人立刻缩在一边，不敢出声。生怕惹怒面前这个s级的alpha，到时候全部都遭殃。 谁不知道这群alpha很能打，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闭上嘴。”沈锏抬手松了松系好的领带，一双眸子寒霜逼人，“再让我听到这些话，我封了你的嘴。” 二代躺在地上，惧怕地仰头看向沈锏。像是没反应过来，这人为什么要突然发脾气。 一个下层区omega，难道还比他重要不成？ 沈锏本就因为林垣的事情烦闷，结果出来还碰上这种二货，心情一下掉到谷底。 想不通那群老奸巨猾的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 看来，生儿生女还真是运气。 沈锏蔑视地看了眼地上软成一滩的人，发自肺腑地想。 要是他和林垣的孩子是这种样子，就一巴掌扇死算了。 “我先回去了。”沈锏懒得再看那人，转身和自己好友说。 “嗯嗯。”周梧也不想招现在沈锏，忙点头。 沈锏结束了一场毫无意义的酒会，像是浪费了半个小时的生命。 回到家后，陈耳已经在客厅等着，离他最近的茶几上，放着两个文件夹。 沈锏一手扫过两个，走上了楼。 拿钥匙打开锁，沈锏走了进去。 林垣正躺在沙发椅上晒太阳，看上去已经无聊地发霉了。 沈锏弯唇笑了声，走上前去。 林垣听见动静转过身，见沈锏手上拿着两个文件夹，稍稍瞪大眼睛。 “过来签字。”沈锏把文件放在桌上，贴心地给他准备了一支黑笔。 林垣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看了眼两个文件夹上的文字—— 一份是：沈锏和林垣的续约书 另一份是：聘用林垣作为学校老师。 林垣的脸当即就挂下来，往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沈锏真的拿来了解聘书，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也是在那段时间内，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存在的意义。 如今，沈锏竟然如此轻巧地拿来解聘书，只是为了信息素紊乱病，就打消他的全部努力。 林垣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一种挫败，是来自上层区长久以来的轻蔑，和沈锏轻轻抬手就摧毁他的一切。 “我不会签的。”林垣的脊背靠在阳台边，面上染上愤怒的绯红，“除非我死了，你抓着我的手掌去签。” 沈锏的眸子看向他，带着不理解。 “我记得昨晚我们讨论好了的。” “那根本不是讨论！”林垣拼命想要忍住怒气，“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你从未听过我怎么说。” 林垣控诉道，“我怎么拒绝你都不听。” 沈锏直立起身子，“林垣，你应该听我的。” “那份工作没多少钱，而且很累，你常在办公室加班，还得被家长投诉。” “你对学生很好，但是当陈耳去拿解聘书时，有几个人还很是高兴。” 沈锏不明白林垣在坚持什么。 “你拒绝的意义是什么？” “是你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吗？” 第64章 沈锏的话实在霸道, 也全然不顾林垣的想法，只顾着自己。 林垣无法和这人沟通，说再多这人依然觉得是为他好。 不要这种好。 林垣的脊背靠在后面的栏杆上, 上半身探出阳台, “既然沈总还是这么自抒己见, 我也没办法。” “我留了些钱给我妈妈, 希望沈总能够交给她, 也不要为难她。” 林垣虽知道沈锏对于弱者，没有加害之心。但多说一句，他也轻松些。 林垣说完对沈锏笑了声, 转身往外跳去。 沈锏的目光霎时惊惧, 爆发出无尽的能量, 步子很快跨过去。 在林垣落下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垣！”沈锏瞠目, 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掌。 “沈总, 我真的没办法再说服自己继续和你签合同。”林垣笑了声, 淡淡道。 “原本的委屈, 已经够多了。” 林垣说完用另一只手掰着沈锏的手掌，语气带着决裂的肯定。 沈锏眼睛睁大，大喊来人。 周围都有护卫军，听到沈锏的声音后, 很快来到下面。 见状，四散开去拿垫子来。 沈锏的力气很大，林垣掰了半天没有掰动, 反倒是被他拉得更紧。 他看了眼底下已经放置好的垫子，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 看向面上爆着青筋的沈锏，不懂这人在坚持什么？ 是因为失去了需要的药物吗？ 在下面垫子铺好后, 沈锏看好位置松手。他根本来不及变幻位置，就被抛在垫子上。 眩晕传来，他眼前便传来沈锏的身影。 沈锏抱起他，很快冲进了卧室里。 林垣半靠在床边，只听见沈锏说，“拿绳子、叫医生。” 等他稍微清醒后，双手已经被沈锏绑着。而医生站在床前，给他检查身体。 管家找工人来这里修了一道护栏，房间所有的危险品也全部收了起来。 林垣看着这一幕，生无可恋地仰头。 沈锏这是铁了心要囚禁他了。 可是他压根不想当金丝雀，他只想回到原来的下层区，好好做个老师。 也许不能成为教得特别好的，但可以用自己的学到的知识教给下一个人，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 而不是在这里，成为沈锏啃咬的对象。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锏沉着脸走来，面上还有刚才惊惧。 “沈总，我还没签合同，有没有事应该和你没关系吧。”林垣正烦着，沈锏倒是一副后怕的样子。 有本事别压着他签字啊，现在装什么深情？ 沈锏想到刚才林垣果决往下的身影，心口就在隐隐作痛。强烈的失重感从脚底传来，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掉进黑暗的漩涡。 第76章 “林垣。”沈锏不敢再逼着林垣签字，虽然一切都已经妥当，但万一呢。 沈锏不敢赌。 第一次尝到害怕的滋味。 “为什么不能待在这？”沈锏坐在他的身边，试图伸手握住他的手，但林垣察觉到后很快撇开，不然碰。 “我不喜欢。”林垣看着沈锏的眼睛，认真说，“沈锏，我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待在你身边。” “你专横霸道，我不喜欢。你动不动就讽刺人，我也不喜欢！”林垣破罐子破摔，大声说。 周围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急忙退出房间，以免看见这位alpha被教训的画面。 沈锏的眼睛看向林垣，像是第一次认识对面的人一般。 “沈锏，这一次我没跑，就还有下一次。你不可能每次都守着我，只要成功一次，我就能离开你了。”林垣平淡地诉说着事实。 沈锏的指尖捏紧，成片的信息素漂浮在空中，却寻不到一点栀子花香。 长久的困顿压抑着他的身体，沈锏脸上露出痛苦、茫然的神情。 再次看向林垣水澄澄的目光时，沈锏几乎落荒而逃。 “你先休息，我出去瞧瞧。” 沈锏快步走出卧室，大口喘气。 后怕的浪潮持续击打他的躯体，他往前走着，忽然腿部一软，差点摊倒在地。 如果，如果刚才他没有拉住林垣......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沈锏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心口也一阵窒息。 “少爷，你怎么了？”管家着急地在楼下等着，看见这一幕，吓得跑上来搀扶住沈锏的手。 见沈锏面色煞白，他急忙扬声道，　“来人！” “不用。”沈锏站起身来，按住管家的手臂，看了眼关闭的房门，“没事。” 沈锏擦了下额角的冷汗，走了下去。 医生在楼下等着，顶着沈锏寒霜般的目光，颤颤说着汇报。 楼上那位除去降落时有些震到了，别处都十分健康。休息了会后，脸色都红润起来。 与其说上面那位需要看诊，还不如看看眼前这位。 他的脸色惨白，手掌都在发颤，着实不像正常的模样。 但没有对面人发话，他们也不敢提及。 沈锏收起汇报，昂首让管家把人送走。 等人消失，沈锏静静看着这份报告，闭上眼睛。 ‘叮叮——’ 搁在旁边的手机响了，沈锏拿起看了眼，是还在聚会的赵谦他们。 “喂？”沈锏接起。 “事情搞定了，你以后也要注意。”赵谦低声提醒。 “知道。”沈锏疲惫地捏了捏眉间，说。 那边闻言顿了下，开口问，“你怎么了？有人找你麻烦？” 沈锏听到这句笑了声，“还不如有人找麻烦。” 赵谦那边沉默下来，因着外放周梧也知道，两个人对视了一样，都听到了沈锏嗓音中的不对劲。 就是当时持剑面临被黑，也没这情况。 “我们来一趟？”赵谦问。 “不用，不是公司的事情。” 周梧挑挑眉，那就是林垣的事情咯？ 不是他们说，沈锏把一个‘命定之人’，弄成这样，未尝没有他自己的责任。 “他怎么了？”周梧问了句，“要不要让苏在去看看？最近他被他哥放出来了，还在群里喊呢。” 沈锏刚想拒绝，但一想到苏在性子活泼，之前两个人玩得也不错。 也许林垣看见这人，能不寻死。 “行，你和他说一声，让他来我这。” 挂了电话，沈锏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手落在沙发上，无力地垂着。 苏在接到周梧的电话后，就开始准备。又听说两个人闹矛盾，大概气氛尴尬，他又给林垣点了个喜欢的蛋糕带了去。 到沈家后，他没看见沈锏。是管家引着他到了林垣的卧室前，在他进去时，小声叮嘱了句。 “苏少爷，林先生现在心情很低落，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您多担待。” 苏在听到管家这话还有些纳闷，直到他走进去，看见了卧室和林垣的样子，手中的蛋糕差点没提稳。 “你这是怎么了？沈锏把你锁起来的？”苏在冲上去，把蛋糕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看着林垣这幅样子手足无措地站着。 林垣睁开眼，见到苏在，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嗯。”他应了声，“怕我寻死呢。” 苏在闻言，嘴唇不由张大。 “你......你说什么？”苏在瞪大眼睛，“寻死？你寻死做什么？” 林垣惨淡一笑，“沈锏把我从下层区绑回来，说要续约，可能还准备包我个十年八年吧。” 林垣的每一句话都让苏在茫然，他备考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走之前两个人不是还好好的？有说有笑，那种温馨的氛围旁人想插进去都难。 怎么一下变成这样了？ 苏在是知道两个人签了合同的，时效三年。前阵子，他们听说了林垣离开的消息，但都认为很快就回来。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方式。 “沈锏人呢？”苏在问，手已经上去扒拉着林垣手上的绳子，“这个坏蛋，怎么能这么对你。” 苏在看着林垣被束缚的手腕旁垫着巾帕，又看林垣无知无觉的样子。 一会觉得沈锏真是傻子，一会又觉得两个人弄成这样，真是奇怪。 苏在把林垣手上的绳子解开，帮他慢慢把手放下，揉动几下。 动作间，他忽然瞄到一点不对。 “林垣，刚才我好想看错什么了......”苏在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惊恐，瞳孔颤抖地看向眼前人，期翼对方能给他一个答案。 林垣晃了晃手腕，察觉到苏在落在他后颈的伤痕，没所谓地说。 “哦，你说那个疤啊。” 他甚至没有抬头，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惊悚的话。 “我把腺体摘了。” 空气沉寂了一瞬，随后响起苏在震惊的声音。 “摘了？！” “嗯。”林垣抬起头，应了。 苏在倒吸了一口气，丝毫不怀疑林垣说的话。 巨大的冲击，让他站在原地茫然了瞬。 “沈锏......” “知道。”林垣说到这也有些疑惑，“我都没信息素了，他为什么还要关着我？” 苏在张大的嘴巴又闭上，半晌默默地说。 “会不会是......他喜欢你。” 这回轮到林垣吓到了，他看着苏在笑起来。大概是真的觉得好笑，身体都笑道颤抖。 苏在无悲无喜地看着眼前的林垣，心里对之前的沈锏做法也产生了一瞬间恍惚，但以他们了解沈锏来说，这个事绝对是这样。 “别开玩笑了，苏在。”林垣摆摆手，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苏在抿了下唇瓣说，“你别不信，等着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管家很快锁上门。 “沈锏在哪里？”苏在问。 “少爷应该在书房。” 苏在没有犹豫，在管家震惊的目光中推门进了旁边的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浓郁的烟味，一进来就呛得胸腔疼。 苏在看了眼掩在浓烟后的高大身影，咳嗽了几声，快步上前，一把抽掉沈锏的烟丢在地上。 “大哥，这个时候还抽什么烟啊！你老婆都快没了！” 苏在愤怒道： “你喜欢人家能不能直说啊！” 第65章 苏在的吼声回荡在室内, 把坐在软椅里的沈锏镇住，他的眸光透过层层的烟雾，看苏在愤怒的脸。 “你喜欢人家能不能直说啊！！” 这句话持续在沈锏的耳中晃荡, 像是魔咒一般围绕。 沈锏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夹住烟的手顿住, 烟蒂缓缓燃烧。直到燃尽的灰烬掉在他的西装裤上, 烫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灼烧到肉的疼痛感从神经末梢传来。 沈锏才回过神来，眼眸垂下，冷冷吐出四个字。 “不是喜欢。” 苏在被他这怂样气笑了, 还说不喜欢。 “行, 既然你不喜欢。我身边还是有几个优质alpha, 人家也无所谓beta还是omega。林垣肯定不想和你一起，我这就叫人拉过来相亲！”苏在气狠了, 一想到搁在腺体的那一刀, 火气直往脑袋上冒出去。 沈锏一听, 眸光霎时变化, 像刀锋一般看向苏在。 “不可能，我还需要他。” 苏在呵了声，“沈锏，你醒醒。” “你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一个躲在这颓唐？”苏在就差指着他的脑袋说话了，“你不喜欢他，为什么林垣离开的那几天, 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跟樵夫一样。” 沈锏被苏在问得茫然，手掌捏紧滚烫的烟。 “你不能因为上一辈的错算在你自己身上，沈锏。”苏在是一路认识过来的人, 虽然沈家的那茬子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但现在的一辈人里也没人去了解来触沈锏的眉头。 第77章 “你爸不是东西，你得是个东西。”苏在话已至此，最后告诉他，“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自己没有一刻动心？” 苏在说完没有再看沈锏一眼，转身直接离开。 沈锏嘴就是硬，也不肯承认自己动心。明明自己看上去已经很喜欢，却还藏着，用其他尖锐的言语掩盖。 苏在不喜欢这样看这样的事情，所以直说了。 沈锏垂眸看着书房里新移栽而来的栀子花。 这是之前林垣离开时，外头不懂事的佣人送来的，管家本来想退去。但看他的样子，还是偷偷放了进来。 淡淡的栀子花香游荡在书房内，掺杂在浓重的烟气中，仍然很好闻。 洁白幼小的花瓣静静绽开，隐藏在叶子之间，不显眼但也让人无法忽略掉。 很像林垣，性子很软很平淡，但那副容貌又难让人不在意。不仅如此，当你了解到他的内在，又会被他的性格吸引。 在危难之中，不抛弃、坚强。遇到困难，也会选择帮助别人。 林垣经常笑，在熟悉后情绪变得明显。你稍微一看，就知道他现在脑袋上顶着乌云还是太阳。 沈锏想到失明的日子，又想到辅导的时候。 心脏不由紧缩。 迟来的感觉终于追上了心脏的狂跳，将一切袒露在他的面前。 是了。 他喜欢林垣。 所以不想他离开，不想他看向别人。 沈锏是个得到答案就全通的人，一向以优异成绩毕业的s级alpha，在感情这门人生必修课里，却拿到了最差的成绩。 想到林垣看向他的目光，沈锏眼眸一颤，看向另一边紧闭的房门，头一回产生了胆怯的情绪。 良久，他嗯灭了仅剩无几的烟，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 苏在还在林垣的卧室里，陪着林垣一起吃蛋糕讲话。 听到门口的动静，苏在没抬头，林垣也不抬头。门打开，沈锏走进来，走到了他们的旁边，也没有一个人看一眼，两个人还讨论这蛋糕的水果真新鲜。 沈锏看着面色不太好看的林垣，在商场能言善辩的那张嘴，都卡顿了不少，说什么都觉得不对。 “苏在。”他先叫了声朋友，“你哥来接你了。” 本不想理沈锏的苏在，听到这句话忽然转过头，狐疑地看了眼他，“真的假的？我都没和他说要回去。” 沈锏面不改色地撒谎，“真的。” 苏在看了眼没吃完的蛋糕，还没说话，就听见林垣很柔和的语气。 “没事的在在，你先回去吧。” 苏在看着弯弯眼的林垣，伸手拥抱了下，嘟囔了好几声，没忍住瞪了眼沈锏。 这么好一个人，亏得这人能弄成这样。 苏在把蛋糕吃完，丢进垃圾篓里，才转身走去。和林垣说了声了再见，直接关门离开。 沈锏暗自摸进口袋，凭着记忆给管家说了声，等苏在到了楼下，直接把人绑进车里送走。 管家那边如何沈锏没空管，自然也不知道苏在得知后，骂了他一路。 现在，室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锏垂眸看着林垣安静地吃着蛋糕，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一点在意，心又紧了紧。 “好吃吗？”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林垣没抬头，把最后一口送进自己嘴里，“好吃，就是太重，端得手腕累。”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描述什么小事。但沈锏是什么人，心里跟窟窿一样，一听就知道林垣在说，他把林垣吊起来的事情。 如今，两个人的地位忽然变化，林垣成了那个开嘲讽的人。 沈锏不敢说什么，盯着林垣晃动的手臂。确实有些红肿，在过白的皮肤下显得格外严重。 明明垫了软布，还是留下了痕迹。 沈锏有些懊悔，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显得很茫然无措的样子。 林垣放下蛋糕托，终于抬头看了沈锏。 “我什么能回去？”林垣看出了沈锏的不对劲，像是受伤的狼，来找同类寻求安慰。 也敏感地感受到了沈锏沉默中的......讨好，他不知道这个词用得对不对，但很显然沈锏没有了一开始凌厉和强硬。 像是好好说，就能说通一般。 但林垣实在没精力来安抚沈锏，他已经被沈锏这几次的动作惹得心烦。 林垣的目光很炽热，紧紧盯着沈锏的时候，甚至能看见瞳孔之间的亮光。 沈锏撇开脸，不敢再看。刚消失殆尽的信息素，又开始复苏，一股热意涌入腹部。 他敛下呼吸，终于不再问那种，‘真的不留下来？’的傻问题了。 林垣的意思很决绝，决定也不是一瞬间能改。也许可以更改，但他的份量并不够。 沈锏垂下头，不想回答。 林垣哼笑了声，像是觉得真的好笑一般，没有再说话。 沈锏在房间待了许久，林垣不再说一句，也不再扔一个眼神给他。 从那天下午开始，林垣干脆不吃饭了，用绝食来抗议沈锏这种强盗做法。 沈锏亲自把饭端过来，也换不来一点转变。 对于不能再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沈锏来说，无亚于成了被拔掉牙的狼，不再对猎物有威胁。 等林垣第二餐没吃的时候，沈锏就已经妥协了。 他来到林垣的房间，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团的人，抿住唇瓣许久，才开口。 “今晚的车，你要想走，还得吃点东西。路程很远，小心你坚持不到。” 林垣闷在被子里听见，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半晌后坐起身来，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沈锏。 此时已经日暮，房间内的光线变得很暗。没有开灯，沈锏的神色隐藏在房门的暗处，叫人看不清。 修长宽大的身影就这样站着，看来的目光又带着一股受伤的味道。 林垣不知道为何也有些不舒服，不过沈锏有什么可难受的。他现在这副样子都是这个人弄得，他都还没难过呢！ 林垣想着，不再看沈锏，只问，“今晚几点。” 沈锏听林垣如此急着的语气，喉间哽了下。 “九点。” “好。”林垣点点头，过了会说，“谢谢。” 林垣洗漱好，略过沈锏的身侧，终于走了出去，来到了餐厅。 管家看见林垣全须全尾下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很快搬开椅子让人入座。 “林先生，您快吃。” “谢谢管家。”林垣弯起嘴唇笑了下，但发现紧跟在身后的沈锏时，唇角又下去了。 林垣自顾自吃起饭，没有注意到这一桌都喜欢的饭菜，只觉得再不吃，他可能真的要饿死了。 晚上九点，一辆加长轿车停靠在沈宅门前，两旁跟着两队护卫队，一如之前的架势。 林垣看了眼，直言不需要，阵仗太大。 “是想留下来？”沈锏问。 一句话，林垣就闭上嘴了。 行吧，就这样。 大就大点，总比继续关在这里好。 林垣毫不犹豫地踏入车内，只是不等他关上门，门就被沈锏扣住。 林垣：？ “我送你，晚上那边不安全。”沈锏说得一板正经，人直往车里坐。 偌大的空间内，因为沈锏的加入，一下就变得狭窄，甚至显得有些闭塞。 林垣皱着眉头看了眼沈锏，默默往旁边坐了些。 他也不问为什么沈锏要跟来。 毕竟这是沈锏的车，如果他问了，反倒被讹上了，这怎么办？ 林垣非常有先见之明的闭上嘴，只当这人不存在。 车辆开始行驶，向着下层区而去。 林垣靠在座椅后，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树景飞逝，最终露出别的样貌。 几个小时后，下层区到了，林垣那个小屋也近在眼前。 车辆停止，林垣下了车，转头看了眼端坐在里面的沈锏。多日来的郁气总算吐出，声音都显得轻快。 “谢谢你沈总。” “后会无期。” 第66章 林垣走得很快, 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了大门前面。 身后的那些人仍然很□□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座座雕塑, 望着他的方向。 之前的门被踹坏了, 这个门是沈锏之后找人换的。 林垣站在门口, 看着眼前豪华异常还泛着香气的木门, 茫然地眨眨眼。 他没钥匙啊。 林垣算是知道为什么沈锏来送他, 在听到他说‘后会无期’的时候，没有反应了。 感情在这等着呢。 林垣无语地看了眼分明不符合这个环境之中的门，利索地转身走到车的旁边。 车门没有关, 沈锏坐在车里, 闭上眼睛, 看上去十分冷淡。 林垣没有理会他这副样子，直接伸手问。 “钥匙。” 沈锏转过脸来, “什么钥匙？” “门的钥匙。”林垣冷冷道, “你把我的门踹坏了, 现在又偷偷把我的门换了, 还不给我钥匙，你想耍赖吗？沈总。” 第78章 沈锏的算盘噼里啪啦响，想着林垣没有钥匙肯定还会回来，还得和他说话, 说不得还能软下几分。 但是林垣刚才的语气，分明是十分不高兴时说的。 沈锏本来就把人惹毛了，这次就是顺气用得, 可不能再做错事。 他很快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林垣。 “你原来那个门不安全，随便什么......” 他还想为自己捞点好处, 但林垣压根没听他的，直接抽走他手中的钥匙，‘啪’地一下关上门，走了。 林垣那钥匙打开门，进入小院。 小院里原本脏兮兮的地方，都被打扫地十分干净。不仅如此，两边有些谈他的院墙，都被修缮完好。 明明没什么太大变化，可路过的人都知道，这个屋子里的人还挺有钱。 林垣所谓的‘隐居’生活，因为沈锏的意外介入，而完全打破。 任哪个人来看，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可以做成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收受贿赂了呢。 林垣捂住脑袋，有些头疼。 沈锏就是这样不管不顾，又十分霸道地进入你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还发觉不出来。 夜色已晚，林垣没有多看，转身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装饰也变得精致了许多，床榻也换得柔软。他开始进来住的时候，因为不太适应，后背长了许多红点。也不知道是被咬的，还是磨出来的。 当时去学校时，同年级老师看见，还笑他成了蚊子餐。 如今，也是大变样。那副被套还是他在沈家老宅用惯了的，连放在旁边的台灯，都是一样。 林垣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时候布置的，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当时沈锏把他带走，那么强硬的姿态。结果背地里又偷偷布置这些，好似一早就预备着他要回来。 林垣坐在床榻上，感受着掌心下的柔软。看了眼外面折射出的白光，慢慢收回视线。 算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林垣没有管外面的沈锏，自顾自走向浴室。 上层区任何一人下到下层区，都是贵宾级待遇。沈锏又是那个身份，简直可以说是下层区的主宰者。 林垣并不担心沈锏会没处可去。 被留在车里的沈锏，看着林垣离开关上门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陈耳坐在前头，陪着沈锏等了一会，转头问。 “沈总，我们是......” 沈锏看了眼陈耳，“叫那群人散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我在这。” 陈耳讶然地看向沈锏，当即开口劝阻，“沈总，下层区情形复杂，您在这若是没有护卫，怕是不安全。” 沈锏摆摆手，叫陈耳不要再说。 “这里人不足为惧。” 说完沈锏叫他们下去，自己坐在驾驶座，将车停靠在林垣门前。 陈耳和司机站在空地上，看沈锏一个人窝在车里，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双方的震惊。 沈锏说一个人，那怎么也不能真的是一个人。 陈耳安排了几个护卫站在隐秘的地方，其余人就在这旁边找个地方休息。 离开前，他看了眼安安静静光线淡淡的屋子，又看向黑不溜秋的车子，半晌摇摇头。 沈总，是怎么把这个情况整成虐待自己的。 林垣洗漱完出来，室内已经热腾腾一片。外面折射出来的灯光灭了，也没听见什么汽车声。 应该是走了。 林垣在原地站了会，抬手拿着毛巾擦拭头发。 重新躺回床上，床榻里暖烘烘。他舒展身体，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再次看见这个天花板，林垣还有些恍惚。 几个小时前，他还是在上层区的沈锏的房间里。现在，他就在他的小破屋子里，看着他木质天花板，说不得下雨还会滴水的那种。 差距忽然显现出来。 林垣呼出口气，躲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的生活，这才是他能够够到着的生活。 那些奢靡的、豪华的、璀璨的，都不是他的。 那些是需要付出代价，还一定能拿到手的。 而这些，虽然破旧，但确实他可以牢牢握在手心里的。 林垣闭上眼，忽视掉心头那一丢丢不适，浅浅睡去。 屋外，沈锏坐在车里。屋内的光景他无法探查，但是强大的感知力，让他知道里面的人已经睡下。 那平淡的味道传来，不再是栀子花香，却是另一种热热的温和的味道。 沈锏闭上眼，体内紊乱疼痛的信息素逐渐变得平和，胀痛不安的腺体似乎也找到了归宿一般，静静地躺下。 这是林垣离开后第二次，沈锏睡得不错的晚上。 翌日，林垣起床。 天气大好，林垣还兴致来准备做些好吃的煎饼。 花了好一番功夫摊好饼，林垣起锅热油，将手掌大小的饼放了进去。 不一会，焦香味传出。 他坐在凳子上，双手用油纸包着煎饼，看着天上的云开始啃起来。 今天他准备再去学校一趟，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恢复原职。 吃完收拾干净，林垣打开厚重的门。还没走出去，一打眼，就看见停在门口的那台加长版的车。 这辆车实在眼熟，而且这么霸道的停法，不用多猜，他都知道是谁。 他背着书包走到车前，一抬眼就看见驾驶座的沈锏。 那人还在睡，他半靠在椅子上，手脚都放不太开。眉头皱着，看样子睡得不踏实。 林垣看了眼正准备收回视线，没想到对面那个人忽然睁眼，正巧和他对上。 柳林苑很明显地看见了沈锏眼中的欣喜，他很快挪开眼，装作不知道地往前。 身后，‘嘭’地一声关门声响起。 紧接着，他面前就出现了沈锏的身影。 “你去哪里？要不要我开车送你？”沈锏的语速很快，喉间有着疲惫地沙哑。 林垣站住，抬头看难得显得有些精神不济的人。眼睛快眨了几下，说，“沈锏，我昨天已经说了，我们后会无期。” 林垣还是没有沈锏嘴毒，现在这个时候就该直接骂，甩一巴掌说，别跟着我。 奈何林垣本质就是温柔的，所以骂起来人来，也不见杀伤力有多少。 别人不知道，沈锏一定没有被杀到，他甚至还凑到了林垣的旁边。 “我刚才闻见了香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早餐？”沈锏高大的身影弯下，那张凌厉的长相实在不适合做什么委屈的表情，显得不伦不类。 “我还饿着呢。” 林垣听他说，一个眼神也没给，像是看见了什么变态一般，快步向前走去。 沈锏见林垣不说话，只能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沈锏硕大一个人，走哪哪里的人都要避让。往常还和林垣打招呼的两旁老板，在今天也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 可想而知，他身后到底跟了个什么人。 林垣捏紧书包带，实在受不了被人注视地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 巷子里没人，他转身看沈锏。 “外面有吃的，你可以自己去买。”林垣吩咐道，“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林垣瞪了沈锏一眼，就要路过他走出去，谁知手腕又突然被握住。就在他要发脾气时，沈锏及时松开说话。 “我没钱，身上也没带手机。” 林垣惊讶地嗯了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沈锏，像是在估量他是不是在撒谎。 但沈锏十分坦然，甚至自己还主动掏了掏身上的衣服，表示自己绝无撒谎。 林垣无话可说，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塞到沈锏手中。 “给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说完，也不等沈锏再说话，急急忙忙跑走了。 林垣跑得很快，身后的书包一跳一下，看着极可爱。 沈锏看着手心里皱巴巴的纸币，闷声笑了下。 太可爱了。 原来林垣这么可爱。 原来是这就是喜欢人的视角。 沈锏收好那几张纸币，放入贴近胸口的口袋里，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 好像里面有什么至高无上的珍宝一般。 林垣跑到最前头，转头看了眼，没有看见沈锏的身影后慢慢停住脚步。撑着大腿，缓了口气。 学校近在眼前，他在门口打了个校长电话，本来想好的措辞，在此刻压根没用上。 “回来好啊！你不知道，那些家长知道你以前是上层区的人，争着抢着要进你的班！” 林垣：...... 第67章 林垣没想到, 沈锏的出现还有这个妙用。 乍一听见校长说的话，他还有些不信。直到走进校长办公室，看见了那一叠请求的信件, 他才彻底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沈锏的指示, 林垣准备好的腹稿并没有派上用场, 很顺理成章地再次任职。 第79章 “明天正常来, 给你换个班。”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的欣慰神情。 林垣摇摇头，拒绝道，“还是原来那个吧, 当时说好带上去的。” 校长诶了声, 见林垣很坚定的样子, 也不好说什么。 “行行行，你愿意就好, 我等下和那群人说一声就是了。” 意外顺利地处理好学校的事情, 也敲定好了复工的时间。林垣心头一大阴影当即消失, 看着走廊上跑来跑去的青年, 松了口气。 没有丢工作就好。 林垣顺着楼梯走下，碰上些朝他打招呼的孩子，他一一点头走到门口。 一到门口，他便看见栅栏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早上刚被甩开的沈锏, 竟然出现在了校门口。 那人好似有什么感应一般，忽得转过头来，看见他而后唇瓣微弯。 “好巧。” 林垣从里面维持的笑脸, 在看见沈锏的那一瞬间很快消失。 就是变脸如此迅速。 偏偏沈锏不觉得有什么，还凑到他的旁边，挨着他走着。 林垣看了眼穿着妥帖的沈锏, 往旁边走了走，但沈锏又很快就贴过来。 他们两个就这么走在大街上，像是两个分不开的连体婴儿。 林垣是没办法和沈锏讲道理的，因为他根本听不进去。 快步走回家的路上，林垣特意带着沈锏走了一条泥泞不堪的道路。路上坑洼很多，再小心也很容易被泥点子溅上。 沈锏当时为了送林垣，穿着一整套格外隆重的西服，下面踩着微跟锃亮的皮鞋，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大制作。 如今，可以出现在展览馆的皮鞋，现在踩在坑坑洼洼的黄土地上，一走便立刻能在鞋面溅上泥土的地面。 沈锏的那双鞋已经不能看，笔挺的裤子下也沾上了泥点子。 林垣瞥了眼身旁，如此还面不改色跟着的人，继续往前，就要带着人踏入那个最大的泥坑。 腰间忽然被一条手臂拉住，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林垣惊叫了声，转头看向旁边跨越过去的沈锏。 “那个坑都能游泳了，你也没看见？”沈锏将他放在干净些的地方，蹙着眉问。 林垣撇开脸，不想回答。 怎么可能没看见？他这不是准备把这人往里面带吗，谁知道这人比他反应还快。 鬼点子没有成功实现，林垣直接走回了家。 身后的沈锏也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挤进来，被他一掌拍在门板上，拒之门外。 “这是我的家，沈总。”林垣扬起塑料微笑，提醒眼前的男人。 沈锏自然尾随的计策失败，站在门口停了几秒，最后在林垣的怒视之中往后退了一步。 “习惯了，还以为是一起回家。” 林垣懒得理会他的狡辩，‘砰’地一声关上，声音巨大，差点就要拍在他的脸上。 沈锏站门口站了会，听见了里面不少动静，但没有一个动静是来到门边，打开门，或者问问他。 几近挫败得，沈锏在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就是之前批判的两块砖头。 沈锏的腿很长，砖头并不高，叠起来也不过一根手指高。坐下后，长腿根本没有地方放置，只能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撑着。 林垣回到家，把东西放下，捞过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今晚肯定是不出去了，他准备看看家里还剩什么，准备在家里做点什么吃。 沈锏是不是在门口，林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在他看来，沈锏看着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性子。 看他拒绝，估摸着又回车里去了。 林垣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没剩什么，只有几片焉了吧唧的白菜。昨天才回来，今天也没去菜市场，还有几片真是老天赏面子。 他松了口气，决定晚上煮面吃得了。 无事可做，林垣就搬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他拿了水壶浇着这些花草。 之前在沈宅没做的事情，在这里终于可以做了。 林垣看着已经长得很高的花草，高兴地笑了笑。 ‘叩叩——’ 门外忽然想起几道敲门声，林垣一听，扬起的唇角霎时绷直，直立起身子，手上还拎着水壶。 若是沈锏，再说些什么，他一定要再泼一次。 门被打开，入眼的不是沈锏，而是邻居。 邻居手上拎了几条鱼，看见他开门，忙递上去，“今天我去钓鱼，钓到了不少，给你拿点。” “还有我老太婆养的菜成熟了，都在里面，一起给你。” 林垣茫然地眨眨眼，对方生怕他不拿一般，塞过来的动作很是决绝。 “拿着拿着，你都走了几天，昨晚又才回来，肯定没东西吃。”邻居把东西塞进他的手里，说完这些话，很快就往后退去。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 这人来得快，走得也很快。 林垣都没反应过来，手上就被塞了一堆东西。他看了眼红袋子里的东西，新鲜的鱼跳动几下，昭示着它的活力。 盯了拿东西几秒，他往回走去，悄无声息地环视了眼周围，没有发现沈锏的身影。 看样子，沈锏应该走了。 林垣关上门，拎着东西放在厨房的案板上。厨房内没有开灯，有些黯淡。 他把袋子打开，看见里面两条鱼和一些蔬菜。蔬菜上滴着水，没有黄色，很是新鲜。 新鲜蔬菜在下层区不易种植，产量也不高，是十分珍贵的存在。一般来说，自家所种植的东西都不够自己吃，怎么会拿出来给别人呢？ 林垣的眼神又落回到那两条鱼上，据他所知，邻居爷爷可不是个爱钓鱼的老头。况且，他怎么不知道周围还有钓鱼的地方？ 只用几分钟，林垣便得出了这些东西的答案。 沈锏不是走了吗？ 走了还整这些？ 林垣袋子拉上，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这个人和他的信息素一样，恨不得无缝隙一般挤入他生活的全部。 霸道，独裁。 林垣暗骂了一声，狠狠抿了下唇瓣。 沈锏坐在砖头上，看着夜色猜测林垣要做饭了。昨晚才回来，吃的东西肯定是没有的。 林垣又是个惯会虐待自己的人，什么差东西都能入嘴吃下去。 沈锏本来想自己去买点，但临时有事。他离开上层区太久，守卫军那帮人担心他信息素失控，急急将他喊回去监测。 所以沈锏只能让陈耳买东西回来，又临时交给和林垣打过交道的邻居。 林垣稍晚煮了面，面汤浓郁，上面却只放着几片蔬菜。并没有下午送来的东西。 简单吃了几口，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林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向紧闭的屋门。 他把素面放下，走到门前，小声问了句。 “谁啊？” “林先生，是我。陈耳。” 林垣听了打开门，陈耳正站在门口。 “有事吗？”他问，目光若有似无地看了旁边。 “沈总回去了。”陈耳察觉到林垣的目光，说。 “我又没问他。”林垣撇开脸，说。 “有什么事？没事，我该休息了。” 林垣的表情冷淡，语气也没多用多少感情，听起来像是真的累了。 但陈耳跟着沈锏守过几次，直到现在绝不是他的休息时间。这么说，不过是搪塞他罢了。 陈耳看了眼林垣的脸色，想到沈总让他说的话，不由有些紧张。 林垣还是第一次拿冷脸看他们，还挺有威慑力。乍一眼看下来，竟然有几分沈总的样子。 “有事快说。”林垣不耐烦地看向眼前人。 陈耳反应过来，开口说，“沈总回去做信息素监测，明天晌午还会回来。他让我问您，今晚的饭好吃吗？吃饱了吗？” 说到这个，林垣想到了那一袋子东西。 “哦对了。”他转身进去，把那一袋子拿出来，塞到陈耳的手中。 “这些，还给他。” “不是我的，我不要。” 陈耳没想到自己问个吃饭，还被林垣反着塞了东西。这些本来就是给林先生加餐的，还是删减之后买来的。 若是沈总知道自己出门的几个小时，他办事不利，不仅没问出点什么，还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想到沈锏那道眼神，他打了个抖。 “林先生，就是给您的。这还是沈总亲自挑的，知道您几天在家，家里还没买东西，特意买来给你加餐的。” “不贵的，真的不贵的。” 陈耳推拒着，但林垣决绝地塞给他，一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我可不敢要，若是要了，又要给出什么，我也无福消受。”林垣把之前沈锏和他说的话，一并还给他。 “沈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怕我拿了被吃得吐不出骨头。” 第80章 门‘砰’地一下再次关上，陈耳傻傻地站在门前，怀里塞着沈锏买的东西。 兜里的电话响起，陈耳急忙拿出来接听。 “他人怎么样？吃了吗？”另一头沈锏的声音很快传出，带着一种急迫，像是在对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陈耳迟疑地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嘴里的话吐了又吞，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沈锏那头意识到他的迟疑，很快询问，语气急切。 “沈总，林先生刚把送出去的东西给丢了回来。”陈耳怕沈锏真着急，还是说了，连带着刚才林垣的话，一并都说了。 那头安静下来，只听见了沈锏急促的呼吸。 良久，他听见沈锏说。 “我马上就到，你和他说，我受伤了。” 第68章 “受伤？！”陈耳在那头惊叫了声, 险些要把声音透过手机声筒。 沈锏一时不察，耳膜险些不保。 一时间脸色霎时沉下来，但陈耳又是担心他的安全, 那几句想骂人的话, 想想咽了下去。 “嗯。”他说了声, 给了陈耳一些指示。 陈耳听完沈锏的话, 愣在原地半天, 硬是没想出这个招数好在哪。 昏招啊昏招！ 但沈锏一意孤行，绝不听人讲别的。 他受不了林垣的目光不再放在他的身上，也受不了自己对林垣好一点也不可以, 也受不了这么久了, 没有和林垣好好说上一句话, 得到过林垣的一个正经眼神。 落差太大，像是从天堂跌到地狱。 从前只做第一、最优秀的沈锏, 哪受得了这种荒唐的事情。 于是, 就是自己让自己受伤, 也要为自己博一个关注。 陈耳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息, 他觉得林先生不是像是会因为这个而心软的人。 但这个答案，他也不敢告诉沈锏，生怕这人又要疯。 既然沈锏想这个尝试，那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只能帮着, 希望林先生真的能稍微关照一下。 陈耳站在门前，踱步了几下后，突然灵光一闪, 握着电话就是大喊大叫。 “沈总，您受伤了？哪里伤着了？天啊！那些护卫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您受伤！” “您让我问林先生吃得如何，林先生不肯定说的。别别别, 您别着急，慢点来！林先生看见您的伤势，肯定会告诉您的。” 陈耳装着如泣如诉地模样，实际上眼睛早早瞥向了紧闭的门里，希望林垣在看见沈锏的伤势后，能开个门。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门忽然打开。 林垣那张干净昳丽的面容出现在夜色之中，顶着院子模糊的光线，脸色十分不虞。 “陈助理，你的声量实在太大了，已经超过了正常居民生活的分贝。如果你下次再这样不管不顾，我就要报警了。” 林垣的话语十分冷淡，好似压根没听见那些话说了什么，只觉得声音大，朝着他休息了。 陈耳以为地天才计划失败，惨痛地失败。并且在林垣冷漠的目光中，尴尬地跑走了。 再待在那，他怕他真的没脸见人了。 沈锏来得很快，在陈耳跑走的十几分钟后，就开车到了屋子不远处。 这次下来的阵仗不大，没有了两旁的护卫。可车子的灯光实在亮，在黑暗里像一头觅食的野兽。 野兽停在了林垣的屋子前，陈耳看见来人，急急忙忙来到后座的位置打开门。 车内有灯，照着里面的单腿支着的沈锏。那条支着的腿上打着铁板，搀着一堆绷带。 瞧着架势，像是断腿了一般。 陈耳吓了一跳，观察了一下沈锏不算好的面色，忙伸手过去供沈锏搭着。 “沈总，您怎么......弄成了这样？”陈耳想询问地话在口中环绕了几圈，眼睛盯着那条腿都发直了，生怕以后不良于行。 “没事。”沈锏的额头涌出豆大个汗珠，淌着脸往下落。那条腿也不能落地，只能从一边扶着陈耳，一边拿着刚准备好的拐杖撑着。 对于一个长久身强体壮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害真不算什么。 沈锏大约是弄狠了，看上去很是萎靡。 “扶我去林垣那里。”沈锏说，腿一瘸一拐的往林垣的院子走去。 陈耳听到这话，想说什么的嘴巴张开，盯着沈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拗不过沈锏，他只能照办，带着沈锏往前走去。 从车辆停靠点过去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然而沈锏伤了腿，走起来就不发方便。 愣是走了几分钟才走到了门口。 “你走，把车也开走，我自己敲门。”沈锏抬手抹去发丝间的汗珠，朝陈耳说。 陈耳不放心地看了眼沈锏一眼，在对方坚定的目光中，慢慢往后走去。 车辆离开，停靠在稍远的黑色树影之中。夜色很深，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这里，但他们却能看清门口的景象。若是情况不对，他们也能接应。 在沈锏的这个决定之中，似乎没有人站他的那边。 大家都了解林垣的脾气，也知道他的做法。 陈耳看沈锏不太熟练地撑着拐杖往前，而后停在门的最前面，抬手敲了敲门。 短促的敲门声在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明显，里面的人披着衣服走出来，站在堂间，照例问了句。 “谁啊？” 沈锏张开的嘴立刻合上，他不敢说话，怕一说就露馅，等下见面看一眼伤腿的机会都没有。 林垣走到门闩前，又问了句。 “谁啊？出个声。” 沈锏撑着腿，抬手乱抓了把头发，衣服也扯皱了些，把自己弄得可怜了些。 没听见回声，林垣皱了下眉头，转身拿起墙角的一把镰刀，沉着声问。 “再不出声，我可就回去了。” 沈锏本来还在执着弄脏自己，一听林垣这话，手忙脚乱地又敲了敲门。 “是我。” 这声音，林垣只认识一个。 林垣的镰刀放下，唇瓣抿紧，过了会才问。 “这么晚有什么事？” 此时的夜色已深，明月高悬在空中，几屡烟云盖住，只有点点光亮露出，浇洒在土地上。 沈锏站在阴影里，在听见林垣这句冷漠的话后，心中好似被人抓了一把。 腿下的抽疼传来，顺着腿蔓延开，险些让他站不稳。 沈锏太久太久没有听见林垣说过一次好话，明明是简单的冷漠得再也不能再冷漠得一句话。 也莫名让他心头一哽。 “开个门，林垣。” 沈锏的语气低沉，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中隐隐有着哀求的意思。 林垣鲜少能听见沈锏说这种话，好像走投无路了，只能依靠着他。 这种长久以来的压迫感，在沈锏说出这一句后，似乎有点松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农民翻身做地主。 他现在就有点这个意思。 他好像能让高高在上的沈锏低头了。 林垣意识到这个可能，浑身猛然一颤，心底一股激灵往上来。但很快，白淋淋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像是一抔冰水，浇在他的身上。 林垣很快醒悟过来，谁知道沈锏是不是在装呢？ 一句话就把他收服了怎么行？ “林垣？”没听见林垣的回答，沈锏很快又喊了一句，语气带着焦急。 林垣晃了晃神，抽掉了挡门的木头，打开门来。 门外，沈锏穿着皱巴巴的西服，一双修长的腿部，现在一条已经打上了绷带，整个腿包得跟个棒槌一样。 瞧着，倒像是断了。 林垣再往上打量，看见了沈锏的脸部。 那张冷峻的面部，现下也瞧着脏兮兮的，脑袋上喷着发胶的头发，已经乱糟糟的，跟没睡醒一般。 咯吱窝又搀着把拐杖。 林垣的目光在沈锏身上来回打量，在原地愣了半天，茫然疑惑地盯着沈锏。 像是一下认不出此人是谁一般。 沈锏触及到林垣的眼神，难得有些难为情。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暗想。 难道真得做得过分了？ 怎么一幅，幸灾乐祸又震惊的神情？ “沈总......”林垣看着沈锏的动作，干涩的喉间动了动，清了下嗓子才说，“沈家破产了？” 后一句话，林垣说得很轻很轻，生怕刺激到眼前这人。 任谁从高高的象牙顶层掉到最下面，也承受不住的。 林垣虽然讨厌沈锏，但在这种时候，还保留着一丝好意。 沈锏整理好的表情龟裂了瞬，在看见林垣眼底的担心后有得意几分。 “真破产了？”紧接着的话，又快又声音比较大，带着某种幸灾乐祸。 沈锏有点摸不清，林垣现在作何想法了。 他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林垣不用多猜了，看沈锏那副表情他就知道，沈家肯定不得行了。 第81章 不然沈锏犹豫什么？ 林垣轻咳了一声，睁开眼说，“沈总这是没地方去了？所以只能来到下层区投奔小的？” 沈锏没说话，只盯着林垣，看看这人打算怎么说。 “当然，我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林垣瞥了眼沈锏，“勉强给您住一晚也行。” 沈锏听见能住进去，还管什么破不破产？要是现在破产也行啊！ “好。”沈锏极快地回应，生怕林垣收回说的话。 “但是这得是真的，若是假的......”林垣的话停顿下来，面上的笑也挂着假，“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会一分。” 林垣的一则话，把沈锏刚才的高兴打得细碎。 他算是知道了，林垣这人不能骗，骗一次，这人提防十次。 沈锏权衡了半天，又看了眼林垣的脸色，瞄了眼自己的腿说。 “也不算是破产，只是被人盯上了。那个人把车子撞上了我们，我的腿因此受伤。上层区那群贵族，怕我信息素失控在下面大开杀戒，让我戴上了这铁环。” 沈锏说的话很慢很慢，企图告诉林垣，他刚才没有骗这人。 林垣闻言，拳头都握紧了。刚才的得意，原来纯粹是自己自娱自乐。 “沈总，那不好意思，我这招待不了了。”林垣很快两巴掌按住门板，‘砰’地一下关上。 沈锏哪知道事情峰回路转到这种地步，他忍着疼上前一步，用力敲了敲门。 “就一晚就一晚，明天我就搬出来。” “林垣！我腿都瘸了，一晚上也不行吗？” 沈锏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越说越心急，想来想去，只想到了林垣喜财。 于是他很快换了口风。 “一晚上，十万！十万！” 他坚定地说，“我只小住一下，明天就走。” “十万，现在到账。” 几瞬后，风吹着竹叶飘过。沈锏一度认为根本没用，但眼前紧闭的门忽然又开了。 林垣勾着唇，拿出手机。 “十万，一分不许少。” 第69章 沈锏坐在林垣院子里, 身下是破旧矮小的竹椅，稍微一动都吱呀作响。 长这么大，他从没坐过这种椅子。 但...... 沈锏的目光看向站在一边刷牙吐唾沫的林垣, 嘴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什么？”林垣漱漱口, 瞥了眼沈锏。见那人露出很微妙的眼神, 他道, “没见过人吐唾沫？” 来到下层区的林垣, 比他霸道多了，说话也随意。从前这种话也只有他会说，现在林垣可豪放多了。 沈锏闭上嘴了, 那支伤腿搁置在地上, 瞧着配上周围的环境, 属实有些可怜。 “我的房间什么时候能收拾好？”沈锏扫了眼亮堂的里屋，他还没进去过呢, 光看着里面的暖光, 他就知道里面很舒服。 “等着。”林垣洗干净漱口杯, 搁在一边的窗台上。 沈锏看林垣往这边来了, 撑着椅子的靠背起身，“我帮.......”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林垣略过屋子，朝另一边走去。 连着堂屋的另一侧, 有一间黑漆漆的房间。房间前挂着各种辣椒、蒜头，周围还摆着一些已经生锈的农具，压根看不出荒废了多久时间。 沈锏木然地看着林垣打开了那间房间, 堆积许久的灰尘霎时扑出，在光下四散。 “这个卧室还是新的，没人住过。”林垣拿手在鼻尖挥挥, 一脸‘你很荣幸’的表情。 沈锏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房间，连盏灯也没有。就这个，住进去还很荣幸？ 沈锏咬咬牙，托着腿走过去。 “就这个？一晚上十万？” 林垣双手环胸，听沈锏咬牙切齿的语气，只觉得畅快。叫这人刚才骗他，还企图想蒙混过关。 能给他住一晚，都是看在周围好像没人的情况下。就沈锏这身衣服，加上这种傲气的语气，今晚就该被扒衣服揍一顿了。 “不然呢。”林垣走进去，四处找了会终于打开灯。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不远处的一张木板床上，周围的桌子上都落着一层灰，像是几百年都没住过一般。 沈锏扶了下门走进来，那门就不住晃了下。上面留下一个手印，瞧着很突兀。 “会不会......空气不太好？”沈锏小声找着借口，“而且现在很冷了，我腿也伤了，住在着会不会不太好。” 说完，沈锏瞄着林垣的表情，看看那人到底什么反应。 林垣伸手掸了掸床上的灰尘，颇有良心地说，“等下给你加床被单，我也没多余的被子。” “你只说要住一晚，也没说要怎么住，住在哪。”林垣提醒他，“是你一直要住进来的。” “要是不想住，现在出去也行，钱不退的。” 林垣的话实在冷漠，沈锏听了两遍都觉得心颤。他看着林垣没什么表情的面部，心里知晓林垣肯定会这样做。 这间破破烂烂、灰扑扑的房间，都是他求来的。 林垣一开始并不想给。 想通这一点，沈锏更绝心痛。 “怎么？想明白没有？住还是不住？”林垣微微抬了下眉，盯着沈锏变幻莫测的神情。 他猜，沈锏肯定会摔门出去。 这样的一间卧室，高贵如沈锏，怕是连见过都不曾。以前这人就很爱干净，脏一点也不行。 虽说现在对他的改了很多，也做了一些他不太理解的事情。但是让一个顶级alpha住在这样狭小的屋子里，不亚于将人的脸面丢在地上，还在上面踩上几脚。 林垣想看看沈锏到底想做什么，所以故意带他进来。 静静观察了沈锏几分钟后，他看沈锏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惨兮兮但仍然冷峻的脸，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 “住。” 林垣睁大眼睛讶然一瞬，随后恢复了正常。 “行，等下我来给你铺床。”林垣走出去拿鸡毛掸子，让沈锏一个人站在卧室里。 卧室里的空气不太好，沈锏闻了几下觉得呛得慌，只好走到一边去把窗打开来。 林垣抱着床单很快走进来，掸了掸床榻上的灰尘，还用水擦拭了一遍才铺上被单。 被单就是简单的蓝格子，枕头和被子是没有的。 林垣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转过身来。 “我这里也只有这点了，反正你明天就走了，将就一晚吧。” 林垣说完，刚准备走出去。谁知身旁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带着一股难抗拒的力道。 还不等林垣怒极甩开，只听沈锏问。 “洗澡的地方在哪？” 以防林垣说‘这是另外的价钱’，沈锏还特意加了句。 “加钱。” 这话说得很是贴心，让林垣的无名火下去不少，甩开他的手后，也就没计较这些。 “右手直走。”林垣大发善心指路，离开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沈锏托着那条腿往前，坐在了硬邦邦的床榻上。 周围温度很低，窗户被风吹得晃动，咿呀咿呀的声音听得渗人。 沈锏侧头看了眼白色墙，听见关门声，猜想林垣已经走了进去。 床铺冰凉，他身上又脏。沈锏坐了会想起身去洗澡，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压根没有换洗的衣服。 腿又疼得厉害，都没得来林垣的一句问候。 沈锏开始后悔弄伤腿的这个决定。 他走到林垣的门前，敲了敲。 门从里面打开，露出明亮温暖的灯光。林垣站在门前，穿着柔软的米色睡衣，柔软的棕色头发垂落，圆润的眼睛露出来。许是刚洗完澡，眼睫上还沾着水珠，眼眸也雾蒙蒙的。 让人瞧着就心软。 “怎么了？”林垣看见来人，脸瞬时冷下来，语气中也带着疏离。 前后对比太过明显，沈锏的心霎时落下，像是有一把锥子砸入了心脏。 “说不说？不说我关门了。”林垣蹙起好看的眉毛，瞪了下眼前人，“我要休息的。” 林垣见沈锏还没说话，就要用力关门。 “等等。”门刚动一些，沈锏用力抓住了门板，门生生被截停。 沈锏看着震惊，眼瞳中弥漫着害怕的林垣，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急忙说。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能借你的衣服用一下吗？” 林垣瞪大眼睛望着沈锏，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般。沈锏的身形壮硕，他的衣服这人怎么可能穿上？ “没有合适的。”林垣就要用力关上门，奈何沈锏一直不松手。 林垣蹙着眉，有些后悔放这个人进来了。 “你随便找一件，小就小点。”沈锏受不了自己这副样子了，浑身都脏兮兮的。 “随便什么样的。”他强调自己并不挑，还说，“还是加价。” 林垣不满地看向眼前人，偏偏对方一副不怕开水烫的面容，愣是要和他在这吹冷风。 林垣缩了缩肩膀，被他缠得烦躁。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件衣服，唇瓣忽然勾起来，带着玩味的笑。 第82章 “行，不要钱只要你不要后悔。”林垣转身走进室内，不多时拿出一套黑色的棉绒睡衣。 纯黑，没有一点装饰。 沈锏在林垣说出那话的时候眉毛就一跳，涌出不好的预感，在看见那件丑得人多看两眼就要眼瞎的衣服时，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下来。 甚至还有些庆幸，起码布料很多。 “拿着。”林垣把衣服丢过去，脸上流露几分幸灾乐祸。 沈锏双手一松开门接住衣服，门‘砰’地突然关上。 脸面都快要被夹住，那么重的力道，沈锏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鼻子。 还好，都在。 拿着衣服往林垣指的浴室走去，摸摸碰碰一圈，终于找到了个按钮。 灯开了，室内霎时变亮。那么小的地方，四周都是水泥墙，连粉刷都没有。顶上就只有一个白炽灯，周围还飞着小飞虫。 沈锏拿着衣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围没有热气，这说明林垣肯定不是在这里洗漱的。 沈锏想转头找林垣想办法，但不用多想，林垣肯定不允许。迄今为止，他连那个房间的门都没摸到，还想进去用浴室。 做梦。 沈锏闭了闭眼，为了接下来的幸福生活，咬咬牙走了进去。 陈耳和司机坐在屋外的车里，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沈锏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司机甚至提议两个人下车找找，生怕林先生太过愤怒，一铁锹把人拍死。 还是陈耳忍住了，叫司机不要冲动，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周围静悄悄，月色渐浓，沈锏还未被赶出来。 看样子，倒是一派和谐的景象。 “陈助理，我们还继续等吗？”司机打了个哈欠问， “沈总都住下了，要是我们贸然去敲门暴露了，沈总会不会生气啊？” 陈耳的眼睛落在屋前偶尔露出的光亮上，对这个问题也有些茫然。 沈锏只身一人进去，要是他们走了，这人被赶出来，荒郊野岭的。 他可能是第一次守老板把老板守没的助理了。 但想到沈锏的面色，他犹豫了几瞬，挥挥手。 “走吧，我们再远点等。要是有突发情况，还能赶来。” 沈锏好不容易护着伤腿洗完澡，穿上那个偏大的黑色棉绒睡衣，浑身瞬间被包裹在里面，紧绷得很。 昂贵娇奢的脏衣服丢在地上，沈锏跨过它离开，穿着跟熊一样走到林垣的门前，又敲了敲。 林垣开始没理，但门口的声音还在持续。他气得掀开被子，打开门。 “干嘛！” 入眼可见，那套超市买东西赠送的丑衣服，穿在沈锏身上，莫名地显得板正。 沈锏身长腿长，脏兮兮的脸上也洗干净了，露出原本的面容。壮硕的肩背隆起，紧贴着这件衣服。 注意到林垣的目光，沈锏咳了声说。 “怎么样？还行吗？” 第70章 饶是林垣现在有些讨厌他, 也不得不说，这件丢在外头的衣服，搭配上这张脸, 意外得变得好看。 但触及到沈锏脸上那副得意的样子, 林垣眼角一跳, 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丑死了。”林垣面无表情地通知沈锏, 在对方僵硬面容中, 堵塞的心情终于通畅了许多。 “什么？！”沈锏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难以置信林垣的审美竟然有问题。 美丑都分不清了？ 他没记错的话，以前林垣可喜欢他这张脸了, 有时候他特意穿些别的衣服, 这人还会愣愣地盯着他。 现在, 这件衣服虽说是有些丑陋，但在他的脸和身材之下, 绝对是称不上难看的。 沈锏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整个人都萎靡了。 难道是林垣待在下层区几天, 审美下降了？ “好了, 别在我门口堵着。”林垣懒得看沈锏那副样子，双手按住门板，用力往回关。 “我已经把衣服免费给你了，也算仁至义尽。”林垣冷冷地看着眼前人, “今晚不许再敲我的门，也不许发出声音，不然我把你赶出去！” 他吓吓沈锏, 在门关拢之际，他想起什么，连忙说, “钱也不会退的。” 沈锏再次被关在门外，温暖的热气也被隔绝。 冷风嗖嗖地吹来，他额前的头发吹开，在原地等了好几秒没有等来什么，只好回去。 破破烂烂的屋子、昏暗地快要熄灭的灯，墙角结满的蜘蛛网，沈锏只觉得眼前一黑。 想到刚才一撇的林垣的房间，更是觉得天上地下。 但没有办法，他现在还没有被原谅，林垣也不喜欢他了，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沈锏拖着腿走到床边坐下，还没动床板就咯吱作响。那一片薄薄的床单，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像是单纯地给他看一般。 沈锏头一回庆幸自己是顶级alpha，不然就这种环境下，睡一晚上，第二日不感冒发烧，都是能人。 合衣躺下，剩余的被单被他拉过来当被子，望着头顶的蛛丝网，他闭上眼睛。 远处的陈耳等人在外面找到了住处，是个简单地套间，但一应被子都在，也算是不错。 他们只以为沈锏进入了林先生的家肯定不差吃喝保暖，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老板被搁置在那种房间里。 沈锏再次醒来，是被外面的鸡吵醒的。天还没亮，那鸡酒开始嘹亮得叫起来，叫得人心烦。 沈锏睁开眼，全身酸痛。这板子实在太硬，又不结实。他怕他一不小心就给弄塌了，林垣到时候生气。 所以一晚上也不敢乱动，只能原原本本的躺在那。 鸡还在叫，不知道是不是饿了。 沈锏起身，把被单放在一边。穿着鞋子走到外面，正巧对上了占据院子的几只鸡。 那几只鸡估摸没想到有人被他喊醒，抬着愣愣得看着他。 一时间，四目相对，有些乱象。 林垣不久后醒来，他披着厚大褂打开门，在天光之中伸了伸懒腰。 一歪头，恰巧和沈锏对上。 刹那间，林垣的手全部放下。混沌的脑子才清醒过来，他昨天让沈锏住进来了一晚。 “早。”沈锏站起来，说。 林垣没理会，走到旁边舀盆水洗了脸，一激灵终于清醒了。 “做早饭吗？我可以帮你。”沈锏看林垣没理他，急忙凑到跟前，又问。 林垣直起腰，拿出点稻谷来喂鸡，听到沈锏这话，呵呵笑了声。 “沈总准备怎么帮我？用这只残腿还是，想把我的厨房给炸了？” 林垣的话着实不留情面，沈锏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但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确确实实没进过厨房，做饭也只是能入口罢了。 被林垣这一揭穿，他如噎在喉，不敢吭声了。 “我这小破屋，实在招架不住您这尊大佛，昨日也是看在钱的份上，才招待你。今天你既然已经好了，还是赶紧走吧。”林垣抛了一把谷子说。 鸡群蜂拥而上，转眼把那些谷子吃光了。 沈锏看着林垣熟练的动作，再凑上前说，“今天陈助理他们没下来，得去处理别的事情。我还是没地方，不然今天还是继续算房费，我也留下来帮你一会。” 说着沈锏也学着林垣的动作，抛出去一把谷子，“你看，我学的还是很快的。” 林垣瞥了眼沈锏，似乎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都是大老板了，身价那么高。 突然从上层区下来找他就算了，现在又死皮赖脸地留下来，还花大价钱住那个房间。 这人难道没看出来，他就是在劝退吗？ 林垣疑惑，不懂。 这不符合沈锏的性格。 静静地盯了沈锏几眼，林垣忽然轻笑了声，把手中的谷粒全部丢给沈锏。 既然他想受虐，还给钱，这种冤大头哪里找去？ 他就看看这人能撑到什么时候，反正他也没信息素了，也给不了安抚。 到时候，沈锏自然就会离开。 “行。”林垣拍了拍手说，“沈总既然想留下来，我也没意见。房费每日付给我，家里的活沈总想干的话，学我怎么干，然后都给你来做。” 沈锏一听能留下来，哪顾得上后面那些条件，急急忙忙就答应。 连房费都给了两个月的，一点不带拖。 “成。”林垣收起手机，“看在沈总这么豪爽的份上，以后吃食我也包了，早饭你做一天、我做一天。” “今天早上我要去学校，你留在家里把鸡喂了，鸡舍扫好。中午我也不回来，所以你也自己安排。”林垣交代道。 “不许进我的房间、不许弄得乱七八糟。等我回来，哪里乱了，我就把你赶出去！” 林垣的声音严肃，沈锏看着那群跑来跑去还拉屎的鸡，吞咽了下口水，青着脸点点头。 第83章 林垣满意地笑了，洗漱好换好衣服拎着包就走了。空留沈锏一个人在家，望着鸡群和空荡荡的冰箱发呆。 林垣走在路上，用沈锏给的前吃了一碗牛肉粉，还顺带买了一袋子鲜切水果到学校。 冤大头的钱不用白不用。 林垣晃荡着袋子，乐呵呵地想到在家的沈锏。既然抢着要做饭，那就做吧。 沈锏顿了几秒，毫不犹豫地拨打了陈耳的电话。要求他快点送些新鲜食材、洗漱用品和饭来。 陈耳听着那头的电话，茫然地看着手机。 林先生家没有这些吗？ 那沈总昨晚是怎么睡的？ 一应东西在半小时之后送来，沈锏靠在主卧门前，看着陈耳指挥那群人把东西搬进去。 短短几分钟，空荡荡的冰箱很快被填满，连林垣放置漱口杯的旁边，都被塞了一个高奢款式的漱口杯。 “拍个照，买个差不多的回来。”沈锏看了眼那个漱口杯，颇有些嫌弃。 陈耳无言地盯着旁边那个塑料还打着广告的漱口杯，一时语塞。 他算是知道了，他家总裁好像疯了。 “是。” 但他还能说啥呢，只能肯定。 等东西放好，沈锏检查了一遍东西，满意地点头。 “好了，回去吧。”沈锏站在门口，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别在这碍事，以后没有电话不用过来了。” ？！ “沈总，这荒郊野岭的，也不安全。要是……” 陈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锏打断。 “没事，林垣一个omega都敢在这待着，我一个alpha还不敢了？” 沈锏懒得理会陈耳的担心，“你只要让人盯好上面那几个，别来打扰我就行。” “可……”陈耳欲言又止，颇为不赞同地看向沈锏。 “回去。”沈锏的目光冷下来，语气十分严肃，随后也不管陈耳怎么想的，直接关上了门。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 陈耳闭上眼，站了半晌才带着人离开。 沈锏站在院子里看了眼自己的房间，赶紧走过去把门口的东西搬走，露出了通往房间的道路。 这次他没有让陈耳带被子过来，怕林垣一看见就觉得他不可怜了，立刻把他赶走。 他昨晚看出来了，虽然林垣不在乎他，但林垣的心地还是十分善良，知晓他的腿伤着了。也察觉到林垣环顾四周，找陈耳的身影。 一找到，估计就把他踹了。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 屋子破就破点吧，被子没有就没有吧，好歹人留下了。 沈锏庆幸道。 林垣一个人在学校，上完上午的课他的办公桌前都被围着，班里的学生七嘴八舌地问起上层区长啥样。 林垣开始解释了一遍，但这群孩子压根不听，还是在问。 “林老师，你和那位还有联系吗？到时候还会走吗？”在人群之中，忽然有一道声音蹿出来。 在叽叽喳喳的人群里显得格外突出，周围人也忽然安静下来，眼睛直愣愣地看向林垣，好似在等他的答案。 林垣的唇瓣倏然绷直，手指捏着书本的边角用力得有些发白。 他张张嘴，很想说他不会回去。可答案在嘴里滚来滚去好几回，就是没说出来。 他想不通理由，到底是不是家里的那个人让他变得有点犹豫。 “叮叮叮———” 上课铃声响起，这简直救了林垣的老命，他赶紧挥挥手让这群人回去。 “上课了上课了，别待在这了，等下数学老师该讲我了。” 那群学生没有得到林垣的答案有些沮丧，但听林垣这么说，也不好说什么。纷纷弯腰，是哦：“老师，我们走了。” 人群散去，林垣松了口气，整个人如虚脱一般靠在椅子上。 电脑上是他的教学日程，是他喜欢的工作，搁置在桌上的手机也没有响。 不知道沈锏在家，会不会鸡飞狗跳。 第71章 林垣等了半天多, 以为沈锏会求助到打他电话，结果等了许久没有消息。 说实话，他不太放心把沈锏一个人放在家。那么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把他放在自己家, 无亚于把一个关久了的二哈单独放出去。 拆家拆到人崩溃。 林垣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新家, 有可能毁在沈锏手里, 他就一阵眼黑。 有点后悔了。 林垣收拾好东西, 再也待不住学校，急急忙忙就往外走。下午已经没课了，他打完卡就离开学校, 往家里赶。 他骑着骑行车一路风驰电挚, 生生开出了赛车的架势。 回到家门口, 看见门口关闭的门，他不由松口气。 还好, 门还在。 他锁好车, 站在门口等了会, 没在里面听见什么声音, 看样子倒是很和谐的样子。 林垣推开门，入目可见得，沈锏坐在他原本的那把藤椅上，身上还穿着昨晚给的衣服。 他大概是睡着了, 胸口平稳地浮动。阳光洒在他的面容，长手长脚就这么搁着，瞧着有些委屈。 那条腿还打着石膏, 垂在地上显得很大。不知道里面伤得怎么样，怎么越看越像是断了？ 林垣眉毛蹙起来，沈锏不是有很多保镖吗？这群人吃干饭, 这点事都没做好？ 旁边那群小鸡围着沈锏，却也十分老实没有飞来飞去。 怎么说，也算是一派融洽。 林垣松了口气，背在背上的包裹也松散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听见一点动静的沈锏，很快睁开眼睛，眼里的眸光一利，在看清林垣的面容后，才缓和下来。 “怎么？我自己家，我还不能回来了？”沈锏一醒，林垣就恢复到了原本的冷漠样子，一点也没刚才的担忧。 沈锏被说得一默，忽然有一种这句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沈锏艰难上前，装作很疼地样子，伸手去帮林垣拿过包来。 “我以为你会很晚回来，想着要不要煮饭。我今天去市场买了猪脚，你辛苦一天，给你补补。” 沈锏百年不说几遍好话，这几天都快说完了。 林垣呵呵一声，自己把包拎着。 “你那个饭，也太难吃了。猪被你这双手煮出来，也算是白死了。” 林垣今天说的话实在噎人，沈锏装可怜的劲头都下去不少。 “喝点水？”他跟着林垣来到屋前，看着这人走进自己的房间，他也不敢跟进去，只在外面喊。 “嗯。”林垣擦了下额角的汗，听见沈锏的话，应了声。 不使唤白不使唤。 沈锏端着水来到门前，看见林垣换上了居家服，一阵眼热。 林垣瞥了这人一眼，不明白这人在激动什么。 端过水来喝，这人的眼睛一直盯着。 “看什么？”林垣擦了下嘴，问。 沈锏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林垣长得太好看，心里馋得很，所以才盯着。 “没什么，想今晚咱们吃什么？”沈锏把重点模糊过去。 “你不是买了猪脚？”林垣问。 “我来吗？”沈锏殷勤地接过林垣的水碗。 “去烧火。” 为了不让猪白死，林垣决定出手。 林垣大概是有些厨艺方面的天赋，小时候随便炒炒味道都不错。长大了知道的材料多了，自然做的饭就更上一层楼。 还记得老师问小时候想去做什么的时候，林垣可是认认真真地想过要去当个厨师。 结果一转眼就被沈家薅上来，就没什么机会自己做饭了。 晚上，沈锏吃了来到下层区最美味也最饱的一餐饭。以至于回到那件破旧的屋子时，他都没那么烦闷。 翌日一早，林垣起床。照常披着衣服走出去，一打开门正撞上喂鸡的沈锏。 沈锏还穿着昨日的那件衣服，袖子撸起来露出结实的臂膀，裤脚也薅起来放在大腿上。手上端着一个缺口的塑料盆，另一只手握着谷粒。 要不是真看脸知道是沈锏，还真认不出这人来。 变化太快了。 从前那双手只用来签百亿大单，现在抛得了鸡饲料，还能铲鸡粪。 着实让人惊讶。 “醒了？早餐在桌上，还热乎的。”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临了还补充一句。 “不是我做的，刚去村口那家店买的。老板娘还送了好几个小馒头呢，你快尝尝？” 沈锏的话说得很快，像是怕他拒绝。 林垣静静地看了沈锏一会，片刻后撇开脸，应了声。 寒暄过后，林垣走到旁边伸手拿窗台上的漱口杯，眼睛忽然一凝。 看见了另一侧搁着的陶瓷杯子，杯子低调奢华，看上去就和旁边的塑料广告杯不同。 林垣撇撇嘴，心说这人真是败家。 一个杯子，还要整那么多。 第84章 快速漱好口后，林垣把杯子挪到了另一边窗台。 再挨着一起，他怕杯子抑郁了。 今天还是要上班，吃完早饭后林垣又拿着包出去。 “你在家不要乱动东西，我出去怎么样回来也得怎么样。”林垣教育道。 “知道知道。”沈锏嗯嗯几声，看着倒是乖觉。 林垣不放心地看了沈锏一眼，但鉴于昨天下午也没出什么事，还是暂且再相信他一回。 沈锏被单独留下来，中午林垣都不回来，所以也不用去做饭。 一个电话又去了陈耳的手机里，连带着昨日的水杯也弄出来。 沈锏捞过林垣放远的杯子，把新到的挨在一起。看着两个整整齐齐的杯子，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林垣在学校的教学工作进展很顺利，大概是知道他曾今就读于上层区，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连带着办公室里的老师，以前的酸话也不敢讲，只乐呵呵地相处着。 校长见状，好笑地拍拍林垣的肩膀。 “看来那个名头，还算不错。” 林垣闻言无奈一笑，这种名头他还不想要呢。不过是沈锏硬要送上来，那他也顺势而为罢了。 “那位……还在你家住着？”校长背着手走在旁边，小声问。 沈锏找来这事根本瞒不住校长，再者他消失了三年也不是易事。下层区就这么大，有心找肯定能找到。 “嗯。”林垣也没否认，谁去他家瞄一眼准就看见了。 “没想到，你毕业后竟然去了那家。”说到这，校长一阵唏嘘。 林垣是他高中最看重的学生，本想等他毕业后送他去别的地方学门手艺，再找份工作。日子攒着攒着，就过好了。 只是没想到，他突然被上层区看中，匆匆忙忙就带了走。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去家里也已经是人去楼空。 他担心了几年，就怕这位学生没了性命，再也回不来。 结果三年后，他突然苍白着脸站在他家门口，和他说自己想当老师。 过往的事情，林垣并没有说。他也心疼学生，加之考验了一番，发觉底子不错。教那群学生，是够了。 这才有了入学的事情。 上次那个alpha找来，他便有直觉这是个情债。 几番下来，果然不错。 想到高贵的上层区的顶级alpha竟然下来，还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他不由一笑，看向自己的得意弟子。 “你怎么想？就让他在家里住着？”校长有些好奇。 林垣性子淡，以前在学校也是这样。 “他自己花钱住的，我想什么？”林垣撇开脸，讷讷道。 校长见状还有什么不理解的，明明是在意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没想到从小老成的林垣，也会这样。 他呵呵一笑，打起注意来。 “那感情好，其实这么多年，我总担心你。这次你回来，我手上不少适龄的人，那人不合适总有合适的。” “正巧最近有个老朋友一直让我介绍，你要不要认识认识？” 林垣闻言有些讶然，片刻后道，“不用了老师，我暂时没那个想法。” “哎呀，小林。”校长笑着说，“又不是让你现在结婚，只是认识认识。” “那位在你家住着，你也不高兴吧。去见见，万一成了，那人说不定就死心了。” 林垣敛下神情，眼底闪过茫然。 说实话，他现在不知道对沈锏是什么感觉。要说一点也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放任沈锏在家住着，看见那条伤腿还是会不自觉去关照一下。 这几日沈锏的乖觉，让他产生一种在这里安静生活也不错的错觉。 但想到上层区听到的那些话…… 林垣的唇瓣绷紧，心中不免有些生气。 “去看看，也不吃亏。”校长见状，劝道。 良久，林垣听见自己说。 “行。” 下午下班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校长发来的，给了他饭店的地址和桌号。 另一条是沈锏发来的，问他回不回家吃饭。 林垣盯着沈锏的消息看了半会，最后收起来没有回复。 校长的动作很快下午刚答应，人就找好了，这会连饭店都订好了，车就在门口。 林垣想跑都不行。 他磨磨叽叽地往前走，有点后悔之前的答应。 十几分钟后，林垣到达饭店，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入了一个包厢。 这间饭店是装修不错，是下层区难得的奢侈地方。 没想到校长把地址定在这，花了大心血啊。 推开包厢门，林垣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穿着西装服饰的男人坐在饭桌前。手上清理着茶具，眉眼清冷。 听见动静，那人转头看他。 熟悉的面部出现在他的面前，冷淡的眼眸看向他的时候，透着淡淡的喜意。 林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像是难以置信一般。 “怎么，垣垣认不出我了？” 熟悉的嗓音再度陷入他的耳朵，唤起了他的回忆。 “君越哥哥？！” 第72章 “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陆君越笑着给林垣倒了杯茶, 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已经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弟弟。 “怎么会不记得！”林垣瞪圆润的眼睛看向眼前人，听那话像是被冤枉了，很委屈的样子。 “我只是没想到……”林垣好奇地看向眼前人, “你搬走之后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君越笑着道, “我搬去了距离上层区比较近的市内, 在那里重新读了初中。” “高中毕业后, 我跟着家人做了点小买卖。这次和我爸一起回来, 正好碰上了校长。听他说最近给你牵红线，我一听这名字，就猜是不是你, 就多问了一句。” “我都没反应过来, 就被塞上了你的号码、饭店名字和座位号。稀里糊涂得, 就被拽过来了。” “没想到最后还真是你。” 陆君越说话的语气熟稔，像是这么多年的没有见面, 都不存在。 林垣被他的语气逗笑, 他也是被校长拽过来的, 也和陆君越一样, 没有任何准备，只是通知。 一时间，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陆君越给他添上茶水，“不紧张了？” 林垣茫然一瞬, 才想起他进门时，紧绷的面部。 林垣这才明白过来，强撑着说, “我哪有紧张。” 陆君越健谈，也没揪住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谈论些其他的事情。 他们两个坐在包厢内, 吃着饭菜，气氛全然不尴尬。像是久违的老朋友叙旧一般，在陆君越的带动下，这几日奇怪的思绪淡下。 不同于他这里的火热氛围，坐在家里等待的沈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手机上的时间。 晚上九点半，学校早就放学熄灯。按照往常，林垣也早已回来。 但今天，意外地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沈锏看着手机里的那条消息，林垣到现在还没有回复，就这么孤零零地挂在信息界面。 沈锏翻来覆去地摩挲着手机表面，猜想林垣能去哪里。 下层区势力复杂，但有他在，应该没人敢打林垣的注意。 想不明白的沈锏，还是没忍住抬手给林垣发了条信息。 【你在哪里？回来吃饭吗？】 信息发出去几分钟，没有得到回应。 沈锏站起身来，焦躁地看着院子的大门。 【很晚了，外面也不完全。你在哪？我来接你？】 好几条消息在发出去的时候，都纷纷石沉大海。 “不看看？”陆君越喝了口茶水，再一次听见林垣放在桌面的手机发出震动，一看就是有消息进来。 林垣在第一条消息进来时候就已经看过了，是沈锏发来，问他在哪里。 他看完就把手机按下，不肯定再拿起来看了。 他暂时不太想见那个人。 “广告，没什么好看的。”林垣敛下神色，不再多说。 陆君越眼神落在手机上一瞬，而后收回。他这位小弟弟，多年不见也变得不太一样。 虽然言语中透着亲近，举手投足间却变得和从前不一样。这种气度，他只在下层区那些贵族身上看见过。 而且，就刚才的那条信息。说是广告，他肯定不信的。 哪有一条广告能让人看那么久，手机每一次震动，他都得分神几瞬。 陆君越眨动了下眼睛，没有拆穿眼前人的把戏，只当是真的广告。 沈锏再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回复，门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向冷静的沈锏，也不由慌乱了一瞬。 手机被重新拿出来，拨通了陈耳的电话。 几分钟后，陈耳敲开了林垣家的门，带着沈锏上了车。 车辆在街道上滑行，两边昏暗的路灯略过车镜，斑驳了车内人的脸颊。 第85章 “林先生现在还在餐厅里。”陈耳把查来的消息汇报给沈锏，说完后，后脊背不由淌下一层层冷汗。 他也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内，竟然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林先生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忽然变成这样。 陈耳想不通，瞥了眼后座面色阴沉的沈锏，暗自不安。 车子十几分钟后停靠在餐厅旁边，陈耳很快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给沈锏开门。 “不用。”沈锏抬手制止，“我还不下去。” 陈耳不明白，但他听话地坐下，顺着沈锏的目光看向餐厅。 这个时间段的餐厅人不多，外头也不能看见里面的环境。从调查来的消息来看，林先生和那个男人待在一个包厢内。 沈锏坐在后座，目光透着车窗盯着餐厅。 手机里的消息没有回复，看不见的地方，那个人说的话林垣有没有回复呢？ 沈锏猜是有的。 谁叫这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呢。 想到这，沈锏不由捏紧拳头，整个人仿佛浸入了酸汤里，难以呼吸。 沈锏不知道在车内坐了多久，只知道胸口的空气越发稀薄。 天色更加昏暗，周围街道的灯光越发亮堂。 餐厅似乎要打烊了，已经有人在收拾地面。再等了会，里面的人才珊珊出来。 林垣还穿着早上的便服，身边那个男人却穿着得体的西服。西服腰身掐得很细，像是故意露出挺拔的身姿。 沈锏眯了眯眼，从头到尾打量了会那个男人的长相。 眉毛太粗了。 皮肤也不白很粗糙。 嘴巴有点歪，丑。 ...... 沈锏罗列了不少毛病出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没他好看。 而且，他看了那个男人公司的财务报表和名下的财产。 没他有钱。 自认为全方面完胜的沈锏，挺直了些脊背。 他相信林垣再怎么眼瞎，也不可能选...... 沈锏的思绪还未肯定下来，那个完败的男人竟忽然揽住林垣的肩膀，亲昵地靠在他的耳际。 沈锏的手掌倏然握紧门把手，整个人骤然紧绷。 坐在前排的陈耳，生猛地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压迫感从后面传来。 不用多想，就知道沈锏定然生气。 “有人在看。”陆君越贴近林垣的耳边，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定睛看向不远处停靠的一辆豪车。 “啊？”林垣茫然地出了个声，本来推拒的动作兀然被按住暂停，眉头紧皱。 “就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有辆车在看我们。”陆君越能在下层区混出名堂来，自然不是什么白痴，基本的危险敏锐度还是有的。 在察觉到那个人的敌意后，他便假意拉住林垣拥抱，趁机将这个消息递给他。 林垣绷紧身子，刚想转头往回看，就看陆君越按住他的脑袋。 “别往后看，会被发现。” 林垣茫然一瞬，不懂现在怎么变成谍战片的既视感。 “你的仇人？”林垣舔了下唇瓣，有些紧张。 “不知道，这谁知道呢。”陆君越不太紧张地瞥了眼身后亮起的灯，“我得罪的人太多，哪知道这是哪一个。” 以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车窗内的人，但车子质量很好，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影子。 察觉到里面越来越沉重的敌意，陆君越一边给保镖发消息，一边揽着林垣往前。 “我口袋里有枪，你拿出来握着。要是等下发生什么，你就用来自保。” 陆君越的声音很轻，细细地嘱咐林垣。 “那你呢？”林垣也紧张起来，哆哆嗦嗦地把枪我在手里，思考等下该怎么跑。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被校长压着来相亲，结果还碰上这种事情。 “我有办法。” 林垣闻言，嗯了声，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几步。 双长条形车灯兀然亮起，照射在他们后面，将他们两个的影子打在地面。 “准备。” 陆君越低声嘱咐，林垣紧张地捏紧枪支，手心不免出汗。 就在气氛紧绷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垣。” 沈锏见林垣被那个男人揽着往前走，再也按耐不住般打开车门，杵着拐杖下了车。 晚间下了点雨，地面有些积水。在灯光的照射下，亮亮得像是一面镜子。 林垣握紧枪支的手指一顿，很快转身看去。 是沈锏。 陆君越一看这种场景，眼眸微转，在两个人之间打了个转。悄悄抬手，让保镖退下。 “认识？”他低声问。 林垣没想到谍战片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很庆幸地松了口气。 幸好命在。 “不熟。”林垣把枪还给了陆君越。 沈锏像是没有听见林垣说的话一般，往前走，站在两个人的面前。 目光带着审视般看向旁边的男人，但很快又低下头去问林垣，语气带着点委屈。 “他是谁？我不是喊你回家吃饭吗？” 陆君越察觉到那一抹目光，整个人后脊背霎时紧绷，好似被猛兽盯上一般。 等那人移开目光，他才感觉到一瞬间轻松。 可刚还嗜血的目光，落在林垣身上时，又霎时不见。像是收起了自己的爪牙，甚至还匍匐下来，装作无辜地猫咪。 同是alpha，哪有什么不懂的。 “我的相亲对象。”林垣没有理会沈锏委屈的目光，一点也没有迟疑地回应，“我也没答应和你吃饭。” 沈锏听到哪个‘相亲对象’几个字，牙都要气得咬崩了。 “他？”沈锏直立起身子，睥睨那个男人。 “嗯。”林垣僵直着脖子昂首，不肯认输。 短短几句话，陆君越大致拼凑出了小弟弟和面前这个alpha的关系。 玩味的目光穿梭在两个人之间，在林垣表露出拒绝后，他先一步挡在人面前。 “这位先生，听垣垣的意思，他和你没什么关系，也没答应你什么。”陆君越勉强充当一次小弟弟的僚机吧，语气佯装愤怒。 “现在垣垣是我未来的对象，你在这委屈什么？” 第73章 陆君越不说还好, 一说沈锏整个人都暴怒起来。那双眸子冷冰冰，紧紧盯着那个人。 林垣也被吓了一跳，脑袋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 陆君越冷静地朝林垣轻眨了下眼睛, 潜台词十分明显。 林垣抿了下唇, 不再出声拆穿他的把戏。 “你说什么？”沈锏没有瞧见刚才隐晦的官司, 只以为这个男人又在做什么抛媚眼的事情。 “这位先生, 麻烦让让。”陆君越被看得后脊绷紧一瞬, 在对方的威胁之中冷静下来，还扬起微笑。 “我要送垣垣回家了。” 林垣被推着往前。 “林垣。”在路过时，林垣晃动的手腕被沈锏捉住, 握在手心。 “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锏的眸光看向林垣, 手掌握紧不让他离开, 就要一个答案。 林垣瞥见沈锏受伤的神情，抿了抿唇嗯了声。 确实是相亲对象。 “那你要和他走？”沈锏不死心地继续询问。 林垣闭合的唇瓣张了张, 正想要说话。陆君越便伸手揽过他的肩膀, 强行带离沈锏的身边。 “这位先生, 您和垣垣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君越的声音落下, 清晰地响在安静的空气之中。 沈锏的手还拉着林垣的手腕，像是怎么也分不开。 车灯静静铺洒在几人身前，将身影往前延伸。 沈锏和陆君越对视，一道道隐形的电火花在两人之间产生。 沈锏咬咬牙, 愤怒道，“他是我老婆。” 这话一出，震惊了站着的两个人。 陆君越一脸震惊地望向怀里的小弟弟, 看不出他这个小弟弟竟然深藏不理，和一个等级如此之高的alpha结婚了？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始乱终弃，所以alpha找上门了？ 陆君越的表情就像调色盘一般, 变来变去。一时间难以接受，小时候那么乖巧的小弟弟竟然有一天，干出了这种事情。 “胡说！”林垣被陆君越的目光看得羞怒，整张脸霎时红润起来，连脖颈都气得通红一片。 “我什么时候，是你老婆了？” 气得林垣话都快讲不利索了。 “不是吗？”沈锏说完那句话，整个人变得松散了不少，气闷的脑子终于清醒了。 这个人耀武扬威什么？他和林垣接过吻吗？和林垣上过床吗？亲过林垣的脖颈吗？ 什么也没做过，到底在狂妄什么？ 那个校长一时不察就算了，这人到底算什么玩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疙瘩里蹦出来的蟑螂，真当自己是挂在树上的青梅了？ 沈锏咬了咬牙，气狠了。 第86章 刚才情急之下说的话，是他的真心话。 “当然不是，我们......”林垣嘴巴卡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君越说他们的关系，他怕说出来，邻居哥哥会生气。 “说啊，我们怎么了？”沈锏挑了挑眉，哼哼了两声，显然明白林垣无法说出口，最后默默认下这个身份。 林垣嘴巴张开又闭上，简直被沈锏的胡搅蛮缠弄得恼火。 “是你老婆又怎么样？”陆君越观察了瞬林垣的表情，猜测这件事情应该不简单，起码不像这人说得那样。 “垣垣不愿意跟着你，你就得反思一下自己哪里做得不好。”陆君越笑道，“都是前夫了，胸襟宽广一点。” 刚还翘起尾巴的沈锏，在听见这几句话后尾巴都垂了下来。 “垣垣，走吧，我不介意你是不是有老公。”陆君越一副大方的样子，揽着林垣往前。 沈锏的手还未松开，但陆君越带过去的力道很大，他本也没用多大的力道，这一下就撞开了。 两道身影往后走，沈锏撑着拐杖转过身，嫉妒地看着两个人，喊道。 “林垣，回来。” 林垣的肩膀微动，陆君越便低头小声说，“别回头，不然功亏一篑。” 林垣的动作一顿，只好顺着陆君越的力道继续往前。身后传来几道声音，好似有什么重物摔下。 他的脚步微顿，想转头看看。但又看见陈耳的身影，又放下心去。 身影渐渐消失在路中央，沈锏从地上撑着手起来，刚才情急用伤腿跑了几步，忽然无力摔了下去。 黑漆漆的衣服变得脏乱，身上也沾着不少雨水，冰冰凉凉地黏在身上。 “沈总！”陈耳见状，从车里跑出来，急急忙忙走到沈锏的身边。 “你没事吧？” 沈锏紧盯了会前方，冷冷道，“查清楚那个人。” 陈耳身体一紧，连忙应下。 身上湿漉漉的感觉依旧存在，沈锏低头看了眼身上，嫌弃地撇开眼。 林垣和陆君越往前走着，等看不见沈锏之后，就松开了他的肩膀。 “刚伸手揽了你，不好意思。”陆君越往旁边退了一步，说。 “没事。”林垣知道陆君越是为了帮他摆脱沈锏，实际上对他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 “刚才，那个人说得是真的？你真的和他结婚了？”陆君越疑惑道。 林垣低下头，贝齿咬住唇瓣，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点了点头。 “嗯，很早之前了。不过，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林垣怕陆君越误会，连忙抬头说。 陆君越看林垣的表情，持怀疑的态度。要是真没关系，刚才那人做出那副可怜的表情，早就不耐烦了。 谁还会特意去看，又不忍心？ 陆君越作为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小弟弟的心思。 “所以，你们怎么认识的？”陆君越问，“那车可是稀罕货，下层区不多见。那个人的信息素等级很高，周身气度也不太像下层区的人。” “我听说最近有位上层区的贵族来下层区了，不会就是刚才那个人吧？” 陆君越轻声分析道，目光落在林垣身上。 “嗯。”林垣听到这里，知道没有隐瞒的可能性，闷嗯了一声。 “我就说。”陆君越弯起唇瓣，“所以，你甩了他，被他追到了下层区？” 林垣被这句话吓得抬起头，忙摆摆手。 “没。” 他的事情还从未和人说话，校长也只是一知半解，猜测了一点事情经过。 他没有和陆君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含糊地带过发生的事情，说明沈锏现在在他家里。 不过以陆君越的聪明，怎么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上层区的事情下层区也不是没听说过，贵族又有几个好的。 得知林垣竟然因为那个人摘掉了腺体，陆君越肉眼可见地十分生气。 “混账！”陆君越红着眼睛骂道，又见小弟弟这般神情。 “你还喜欢他？”他震惊道，想掰开脑袋来看看自家这位小弟弟脑子里在想什么。 林垣一碰到这话就支支吾吾起来，也不说讨厌，也不说喜欢。 陆君越到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但转念一想林垣之前碰上的事情。那个人趁虚而入，出现的时间刚好，单纯的小弟弟被迷上，又是自然不过。 想到此，陆君越咬咬牙，更加怒极。 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走，走！哥哥带你教训他！真当你没有娘家人了？” 林垣说完就被这么推着往前走，上了车回到家。 沈锏已经优先一步到了，他打开门坐在院子里。 看见林垣来了，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条眉毛都皱起来，像是疼得厉害。 “你回来了？”沈锏虚弱地喊了声，凄凄地盯着林垣。 陆君越就在林垣的后面，在听见沈锏的声音后，一个跨步走到林垣的前面。 “喂，你是不是男人？不过是腿伤了，至于装得跟断了一样吗？”陆君越嗤了声，转身温柔地对林垣说。 “垣垣，你的眼光也太差了。一个瘸腿的男人，也配得上你的alpha？” 沈锏佯装脆弱的面具倏然破裂，本来弯曲的脊背很快挺直。柔和的五官变得犀利，目光直直地看向陆君越。 “你怎么来这？” 陆君越自从知道了他和林垣的事情，完全不杵这个人。就是个s级alpha又如何，还不是现在要靠装可怜博得他小弟弟的一点眼神？ “怎么？你这个瘸腿的前夫能来，我这个相亲对象不能来？” 陆君越的语气着实锐利，一点情面也没留。 “林垣？”沈锏气得心肝疼，但顾虑在林垣面前的形象，只好看向那人身后的林垣，不敢相信地喊了声。 “垣垣别理他。”陆君越拉着林垣往前走，特意在沈锏面前停下脚步。 “识相就让开点，到时候我们结婚我还请你喝喜酒。” 林垣听着陆君越面部表情胡说八道，忽然开始相信这人能在下层区混出名堂来。 就这些话，他光听都觉得尴尬。 偏沈锏信得很，眼眶都气红了。 “林垣。”沈锏绕过陆君越来喊他，看上去极为受伤的样子。 林垣没有理会，和陆君越一起进了房间。 那间温暖的、亮着灯、林垣的房间，他从未接触过的地方，竟然就这么被一个突然蹦出来的野男人霸占了！ 沈锏气得信息素都控制不住，整个人不由自主发颤起来。 刚进里头的陆君越，察觉到这股异常霸道的信息素，脚步一软，滑跪下来。 “君越哥哥！”林垣现在是个beta，没有感受到不对。待关上门，听到‘咚’的一声，转身便看见陆君越跪倒在地上，浑身寒湿了般发抖。 “那混账竟然用信息素！”陆君越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把人打一顿的样子。 林垣这才意识到什么，急急忙忙起身打开门。 沈锏还站在院子里，浑身浸着深沉的黑色。本就暗色的瞳孔此时黑得如同无底洞，一点光也没有，听见动静，抬头悠悠地看着他。 林垣张开口的顿住，脚步不由后退。 这个动作不知怎么触动到沈锏，那人很快走过来，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将他翻转过来压在门边。 后脖颈暴露在沈锏的眸子里，嗜血的光冒出来。 林垣一惊，大喊了声，“沈锏！” 但并未阻止沈锏的动作，凶狠的獠牙重重啃下。 第74章 锋利的獠牙刺破后脖颈, 大量的信息素涌入。林垣低吟了声，身体不由软倒下来。 虽然beta没有信息素的干扰，但强劲的信息素注射进入身体时, 还是不免受到影响。 林垣很清晰地感觉到浑身开始发烫发软, 整个人快要被高级别alpha带到假性发情的地步。 他不敢再耽搁, 张嘴狠狠咬下自己的舌尖, 浓郁的铜锈味笼罩在口腔里。 疼痛感带来片刻的冷静, 林垣急得推了下后面的人。不知是不是他真的恢复了力气，刚还十分霸道的沈锏竟然被他推动，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林垣吃疼地捂住后脖颈, 鲜血从手掌缝里流出来。 沈锏低垂着头勾着腰站在原地, 全身绷紧露出青筋。脖颈间那个被他忽视的项圈, 似乎在发生什么变化。 沈锏站在原地几秒，最后体力不支一般单膝跪在地面, 额前的长发遮盖住他的面容, 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并不难看出, 沈锏正在难受。 林垣蹙着眉, 不知道沈锏这是怎么了，好像看上去要被痛死的模样。 串成珠子般的汗水从额前滑落，滴在地面，转眼便成了一滩。 “你怎么样？”林垣抿了下唇, 走上前一步，试探地问了句。 跪在地上的人并没有回应，只是无意识颤抖。 第87章 林垣觉得不对, 正要上前。门口忽然传来几道脚步声，陈耳转眼就出现在面前。 他看见院子里的场景，眼睛睁大一瞬, 带着人急急忙忙走过来。 随行的医护人员见状，也不敢耽搁，直接给沈锏注射一针。 手指粗的针剂进入沈锏的身体，那人竟没有反应。他们只好加大剂量，才最后把人放倒。 保镖和医护用担架带着沈锏离开，陈耳一个人留下，给林垣解释。 “沈总从上层区下来，带上了专门给犯人用的信息素单向抑制环。上面有高压电，只要信息素达到一定浓度后，便会开启。” 林垣看了眼急匆匆离开的人群，昂首没有再说话。 陈耳也急得不行，刚才沈锏信息素失控，那个颈环又带有追踪功能，怕是上层区已经有人知道了。 但刚才沈锏已经把林垣咬伤，若是他现在离开，沈锏最后醒来，他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林先生，要不要处理一下？”陈耳战战兢兢地问。 一个omega被咬住腺体，很容易引起发情。这里就后面倒在地上的人是alpha，他不敢走开一步。 “皮外伤，没关系。”林垣放下手，后脖颈的疼痛散去不少，血也止住了。 刚才沈锏应当还有些意识，没有真的不顾一切地咬下。在潜意识的标记之中，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獠牙最后迟钝地收回去了。 虽然出血，但的确是皮外伤。 陈耳也借着这个机会，无意间看见了林垣的后脖颈，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没有任何凸起。 陈耳也不是什么小白鼠，自然知道omega的腺体长什么样子。 这打眼一看。 刹那间，一道惊雷炸在他的脑海里。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车里沈锏的沉默，原来...... 原来是林先生自己摘掉了腺体。 陈耳的眼睛瞪得很大，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 沈锏的紊乱症还有复发的状况，信息素失控也要omega的安抚。 现在林垣失去了腺体，也没办法产出信息素。 那沈锏的病怎么办？ 不对。 沈锏不是很早就知道林垣无法治疗他的疾病，那他还留下是为什么？ 唯一的答案浮出水面。 陈耳难以置信地张开嘴，竟真的是因为喜欢。 爱和喜欢，这在高级别alpha的字典里，几乎是不存在的。现存的大部分高级别alpha，地位极高，omega不知道有多少个。 不是只因为滥情，更多的是信息素浓度太高，一个omega根本无法发泄出来。 现在，沈锏竟然忍着痛，在等待一个beta？ 陈耳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整个人都不自由自主地发颤。 “怎么了吗？陈助理。”林垣蹙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好似老僧入定的人。 “......没，没什么。”陈耳不敢说，吞咽下唾沫摆摆手，急急忙忙离开。 看着院子里来了又走的人，林垣叹了口气，转身扶起倒在地上的陆君越。 “君越哥，你没事吧？” 陆君越被刺激得脸色煞白，骨子里对高阶alpa的臣服还残留着。 “没事。”陆君越不肯认输般说，实际上冷汗早已打湿了衣服。 半晌，他看着眼前这位文文静静的小弟弟，怎么也想不通。留在这么一位信息素极高的alpha，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真看不出，清秀瘦弱的林垣竟然还有以身饲虎的魄力。 “他走了？”陆君越接过纸巾擦拭了额头的汗水，问。 “嗯。” 陆君越也吓一跳，没想到只是进个房间，还会引起这一系列事情。 “对不起君越哥哥，我也没想到......”林垣说到这停住，抿了下唇瓣。 “小事小事。”陆君越摆摆手，“我也没想到那个人这么受不了刺激。” “不过越高等级的alpha占有欲更高，他原本就喜欢你，被我这么激，肯定得出事。” 陆君越说着，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悄无声息地说了什么。等最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看见刚才还冷静的小弟弟，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几瞬后，林垣回过神，忙说。 “君越哥哥，他不喜欢我。” 说完，临了还补充了一句。 “他讨厌我还来不及呢。” 陆君越听见林垣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问一句真的假的，看那个样子根本不像。但林垣的目光实在有些认真，他也就当做不知道了。 陆君越也不是真的来林垣家过夜的，既然人走了他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君越哥哥再见。”林垣把人送出门去，挥挥手告别。 重新关上门，院子里寂静，只留一盏暖灯照射在地面，晕开一圈圈光影。 林垣在原地站了会，走到厨房门口准备把门关上。一道微弱的烛光吸引了他的视线，他走过去。 发现原本吃饭的小桌上，竟然摆着一道道丰盛的餐食，每一道样子都十分精致，且都是他喜欢的菜式。 想起手机里的询问，林垣兀然蜷缩手掌握住。 那些饭菜没有动过的痕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两旁的蜡烛已经燃烧一半往上，可以看出原主人等了多久。 现在菜式已经凉了，几只苍蝇飞舞在上面，肆无忌惮地开始自己的大餐。 看着这一幕，他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沈锏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 想到刚才陆君越所说的‘喜欢’，他心中一跳。 不敢再多加思索，他晃晃脑袋，企图把刚才的思绪甩出脑袋，不肯再多想。 桌上的美食最后消失在垃圾篓里，连带着未用完的蜡烛，都一并消失。 林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了沈锏的身影。他看着遍地跑动的鸡群围在旁边那间屋子面前，强行扭开目光，拿过旁边谷物来喂。 “没良心的，他不过就喂了你们几次，就惦记上了。” 林垣气得很，狠狠教育了它们一顿，告诉它们哪个人才是家长。 随便吃了点东西，林垣走出门，看见陈耳出现在不远处。看见他出来，眼里冒出光。 “林先生，沈总现在各项体征比较稳定，他说屋子他还是要住的，不能租给别人。” 林垣刚想说话，手里就被塞入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几张支票。 “这是剩下的房费，希望您不要生气。” 巨大的金额，让林垣张开的嘴又闭合回去。锐利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陈耳不敢再等着，完成沈锏交给他的任务，马不停蹄地跑了。 沈锏消失了三天，林垣按照往常的作息上下班，偶尔会应陆君越的邀请出门。 不过每次和他出门时，总是能碰见陈耳就不提了。 第四天的时候，林垣一觉醒来，便看见沈锏又穿着原来的衣服，站在院子里喂鸡。 见他出来，唇角挂了点笑容。 “醒了？桌上有饭，还热着，去吃点？” 语气带着熟稔，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还如之前那样。 林垣愣在原地了会，手还按在两边的门上。听沈锏这么说，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回来了？” “嗯。”沈锏不自在地动了动脖颈中的铁环，“升级了下，比之前安全多了。” 像是怕林垣想到那晚一般，他急忙说。 “你别怕，这次我不会再失控了。这里面的药剂足够多，电量也足。” “我要是信息素浓度很高的话，这个颈环马上就能把我弄晕。” 沈锏的话语慌张，是难得一见的神情。 林垣眼底又泛起迷茫，他扫了眼沈锏脏兮兮的衣服，有些无奈。 等了几秒，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沈锏没料到林垣会突然发问，还当着人会继续不理他呢。 “因为你在这里。”沈锏沉声说。 “我？”林垣指着自己，笑了声。 “我没记错的话，是沈总把我赶走的，也是沈总自己许下的让我离开。” 沈锏闻言，脸上闪过心虚。 “那个时候，我不懂。” “不懂什么？”林垣眨了眨眼望着沈锏，手指却有些紧张地扣住门板。 沈锏敛下神色，手里篓子捏紧。 “不懂，你对我来说是什么。” 第75章 沈锏的话说得很干脆, 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直愣愣地打在林垣的身上。 林垣按住门板的手紧了紧，顿了好几秒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你大清早胡说什么呢！”林垣迅速打断沈锏的话, 不让他再说了。 “喂鸡就喂鸡, 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林垣劝道。 “我没有胡说。”沈锏不让他逃避, 端着篓子上前一步, “你就不想听我说说, 为什么来这里吗？为什么要带上这颈环？为什么要住那个破屋子？” 第88章 沈锏紧紧盯着林垣的面部表情，一字一句问。 “林垣，你什么也不想知道吗？” 林垣被堵在路口, 敛下神情不敢再看沈锏的面色。 脑海里依旧重复着那晚沈锏和他们的对话, 那股凉意还附着在他的后脊背, 持续地灼烧着他的心脏。 林垣撇开脑袋，眼睫扇动, “不想知道。”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明明知道那个答案也许是自己想知道的, 但还是逃避。 “林......” “沈锏, 别说了。”林垣察觉到沈锏还想说什么，急忙开口，舌尖差点被咬到。 “别说了。”林垣重复道。 他心底还残留那晚的心悸，这种信任一旦交付无法承托的感觉, 实在让人难受。 沈锏的嘴张开又合拢，似乎不明白林垣逃避的心理。 林垣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从窗台拿过漱口杯离开。 沈锏在后面瞧着, 觉得不太对劲。 林垣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他这副模样，更像是有什么隐情。 可是, 有什么隐情呢？ 有什么事是他错过的？ 沈锏头一回觉得有点棘手，一定是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林垣今天要去上班，沈锏在家喂完鸡看人出门后，很快打电话叫陈耳过来。 几分钟后，陈耳出现在门前，因着跑得太快，衣服还有些凌乱。 几秒后，陈耳得了沈锏的命令，从林垣家出去，迅速回到上层区。 沈锏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将满院子乱跑的鸡赶出去觅食，在家等着消息。 林垣那头刚来到学校，就被校长捉了过去，询问了陆君越的事情。 “听说那个人还是你邻居，小时候就认识啊。”校长满意地吹了吹热茶，“这感情好，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来了。” “这就是缘分！” 校长一锤定音，“你啊，还是多社交。你看这学校里的哪个老师没有个对象，你也别怕。下层区不看ao的，只要看对眼了就成。” 校长怕他有顾忌，宽慰道。 “我们没那个关系。”林垣哪见过这种架势，急急忙忙解释。 “校长，我还有事，先走了。”见校长还想说什么，林垣怕急了似得，脚下一溜烟就跑了。 林垣逃脱了校长的魔爪，最后坐在位置上。 放在兜里的手机响动，是陆君越发来的消息。联系方式还是那晚刚加的，除了偶尔日常问两句，基本没有互相发过消息。 【陆君越：上班没？要不要我来接你下班？我听说那个人回来了，还住在你家？】 林垣没想到陆君越的消息如此灵通，沈锏早上刚一回来，他就知道了。 【林垣：嗯嗯，上班了。不用接了吧哥，他还住在我家。】 问题太多，林垣一个个回复。 “不行，我还是来接你。那个人阴晴不定的，还是我来保险点。而且，我还能充当试金石。” 陆君越发来语音，绝不说自己很想知道故事走向，即便可能是冒着被信息素威压恐吓的风险，心还是蠢蠢欲动。 林垣想起早上沈锏欲言又止的话，心里又十分紧张。想到陆君越能阻挡一些炮火，没狠下心拒绝。 下层区最近雨水很多，早上来的时候还是太晴天，三节课过去，雨水便淅淅沥沥地往下落。 林垣下课后，看了眼天色，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陆君越按照时间来找林垣，他穿着足够骚包的衣服，开了辆样子狂野的车子。 知道的是来接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寻仇的。 林垣走出来的一瞬，眼皮就跳了一下，差点想转身就走。 “垣垣。”偏是陆君越优先朝他招手，校园门口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 林垣脸色一变，赶紧一把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完全不给陆君越再说话的机会。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陆君越不解，“今天下雨就别回去那么早了，我带你去吃火锅。” “反正回去也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待着。” 林垣也趁着这个机会，暂时远离一点沈锏，自然满口答应。 沈锏坐在屋檐下，院子里已经被雨打湿，一缕缕小溪流往墙角的洞口流去。 喂好的鸡群躲在笼子里，咕咕咕地低声叫着。 沈锏握着手机，目光望着开着门却无人经过的门口。 手机里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下雨天林垣一般会准时回来。现在没见人，又没回消息。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过。 沈锏不想猜，但心里门清。 那个狗皮膏药又贴上来了。 沈锏咬咬牙，一股戾气涌出。要不是顾及林垣的心情，这人怕是没那个好机会继续待着。 正在吃热腾腾火锅的陆君越，忽然后脊背一凉，往后看了好几眼没见着风来。 “怎么了？”林垣吃得满脸通红，见对面人一脸警惕，问。 “没，总感觉刚才好像被人盯着了。”陆君越打了个抖说。 “谁啊？”林垣也跟着往后看了眼，也没见什么人在看。 “不知道，算了先吃吧。”陆君越催促道。 两个人火热吃起来，沈锏已经把陆君越所有的资产清算了一遍。 稍晚些，陈耳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拿了一堆东西，看见沈锏坐在屋檐下，快走了几步，站在他的身侧把东西递过去。 “沈总，调查出来了。”陈耳也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要不是沈锏早上叫他出去调查，林先生提出离开前去过哪些地方，也不能发现这个事。 那个齐鸢怎么敢？ 想起那个人做的事，陈耳心里漫起凉意。不是这个人在其中掺和，林先生和沈总也不至于这么快到达这个地步。 沈锏拿到资料后，慢慢开始翻阅。 从齐鸢开始出现，到他开始掺和进来，再到那一次宴会上，林垣出现在隔壁房间。 一字一句，几张模糊的照片和保安的证词，都在描述那晚林垣经历的一切。 沈锏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页，因着用力，页面有了褶皱。 陈耳将脑袋垂得更下，不敢出声。 片刻后，沈锏合上资料袋。手指不自觉颤抖起来，整个人佝偻，将资料抱在怀里。 “沈总。”陈耳担忧地看了眼沈锏毫无血色的脸，出声道。 “没事。”沈锏咽下口腔里的唾沫，摆摆手让人离开，“你出去吧。” 陈耳看了好几眼，最后只能听从沈锏的命令离开了院子，守在院子外面。 林垣和陆君越饱餐一顿，压根不知道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两个人走到院子里，雨还在下，他们共撑一把伞。 沈锏就坐在屋前，目光凌厉地看向他们。 “回来了？”沈锏的语气如常，看上去并未生气。 陆君越和林垣对视了眼，都看出了对方的讶然。 对比之前的氛围，这种和谐着实让人害怕。 陆君越想到那晚腺体的灼伤，忽然觉得这种后续不看也挺好的。 “垣垣，我忽然想起家里有事。”陆君越转头看向林垣，朝他眨眨眼，“我先走了。” 林垣哪料到陆君越胆子这么小，只是被看一眼，就跑路了。 一时间，狭小的院子里霎时只剩下他和沈锏两个人。 雨还在往下落，滴在地面，溅出不少水花。 林垣没有看沈锏，往前快步走两步，躲进屋檐下。 奈何沈锏正挡在他的屋前让他无法进去，他只好抬头，问，“让让，我要进去了。” “我有事找你。”沈锏没有让开，沉声说。 “什么事？”林垣往旁边挪挪，觉得现在的沈锏有些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沈锏的目光落在林垣衬衫领里的腺体上，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 所以，是他那晚的话，才让林垣离开，继而割掉腺体吗？ 沈锏觉得自己气血在翻腾，无数的后悔之手扒着他的身体，麻木的疼痛啃食身体。 都是他的错。 沈锏按住狂跳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对林垣说。 “我知道，那天的晚会你去了。” 这话一出，周遭骤然安静下来。 林垣急躁的步子停下，眼瞳瞪大看向沈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两个人同时站在原地，不能移动分毫。 一阵清风吹过，带来无数凉意的细雨。 林垣被那道眼神烫得撇开视线，“那又怎么样？” 待开口了，他才知道自己声音已经沙哑。 沈锏的目光喊着沉重的痛意，“是我的错。” “林垣，是我的错。” 沈锏重复着话，语气像是伤到了心肝肺里。 这句道歉，是迟来的道歉。 林垣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但还是红了眼眶。他吸了下鼻子，说，“没什么，沈总高贵的上层人，又是顶级alpha。瞧不起劣等omega，也是应该的。” 第89章 这种贬低之词，如同利剑穿过沈锏的心脏。 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曾经错得有多离谱。 “不是，不是。”沈锏坚定道，“我没有瞧不起你。” “林垣，我从未瞧不起你。” “是我忽视你的好，明明早已察觉对你的感情，却不肯明说，总是拿恶劣的话对你。” “我自大自傲，才造成这种结局。”沈锏哽咽了下说，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第76章 沈锏的话低低地传入他的耳朵, 饶是已经回顾了好几遍，林垣还是不可避免地慌乱。 “门锁好了，你早点睡吧。”沈锏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隔着门板显得雾蒙蒙的。 林垣没有吭声, 只是借着灯看向门外的影子。 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前, 说完也不肯离去。像是一定要等到他的答案, 倔强得站着。 林垣现在脑袋乱糟糟的, 根本没有办法处理消息。沈锏不走，光站着一个影子都能干扰他。 “我睡了，你也快去吧。”等了几分钟, 没等到门口的人离开, 林垣还是出声提醒了。 沈锏大概猜出林垣不想理会他, 刚才的那些话说完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从出生开始，他从未说过什么服软的话。 刚才那些话, 若是很正常的时候, 他一定说不出口。但在刚才的语境下, 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说了。 但林垣似乎并没有什么触动。 沈锏苦涩地笑了下, 如果简单的道歉就能抚平那些伤痛，那全世界就不存在战争和掠夺。 沈锏的喉间滚动几下，低声说，“那我先去休息了, 你好好睡。” 门口的影子离开，林垣见状松了口气。 屋内被橙黄的光照亮，他坐在椅子上, 仰头看着灯泡旁边围着的小飞虫。 这些小飞虫不怕死地触碰着灯泡，明知不可为还非得撞上去。 林垣觉得这像曾经的自己，他撞过后, 发现是真的很疼，所以决定离开。 现在，沈锏却告诉他。曾经的疼痛并非是真的疼痛，是他的性格不好，是他做错了。 林垣想起那几句话，心口忽然一闷，眼睛又干涩起来。 他不清楚沈锏的这些话到底能作数多久，沈锏在他这里还不具备信任度。 盯着灯泡久久没有移开，眼前开始模糊。林垣慌乱地低下脑袋，一颗滚烫的泪珠砸在手背上。 今晚的对话并未产生什么别的影响，它也许成为了一双翅膀，悄然地在某个地方扇动。 林垣第二日起来，已经面色如常。 沈锏依旧拿着篓子喂鸡，不过这次他似乎还有些紧张，盯着他刷完牙进入厨房。 厨房内的食物不再是华丽精致，倒显得粗糙。 林垣没有错过沈锏眼中的紧张，待看见桌上的一碗白花花的面条时，刚才的紧张自然明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垣假装没发现，坐下拿起筷子吃起来。 脚步声靠近了些，沈锏的影子笼罩在他的旁边，遮挡了大部分光线。 “怎么样？好吃吗？” 林垣咽下有些咸的面条，一抬头就看见沈锏睁着个眼睛看他，手指都攥得发白。 好像他这一张口，就能把眼前人的命拿走。 “一般。”你给出中肯的评价，问，“这个厨子薪资不高吧？” 沈锏听到林垣说一般，心里就沉下来，再听到后面一句话，心情一下掉到了谷底。 “应该吧，他没说。”沈锏垂头说。 林垣就当没看见沈锏低落的神色，吃了两筷子面就放下了筷子，从旁边接了杯水来。 “不吃了，好咸。”沈锏靠得太近，眼里的期待太重。给林垣吃饭加了很多压力，索性不吃了。 “咸？”沈锏直立起身，讶然道。 “嗯。”林垣喝下一杯水，走到房间换上衣服，“我路上吃了，中午还是不回来，你自己解决吧。” 交代好沈锏，林垣直接离开。 没有见到沈锏，林垣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沈锏目送林垣离开后回到厨房，撩起一筷子吃了口面。 不算咸，味道只能算一般，绝对没到不能入口的程度。 沈锏放下筷子，打电话叫陈耳赶紧再找个师傅过来教他，晚上他还得自己做。 林垣不知道沈锏的意图，只当是早上他的一时兴起。 陆君越在他上班时给他发来消息，问他昨晚还好吗？ 想到陆君越临阵脱逃的前科，他果断地给他发了个怒骂的表情包，而后说，“还好，没怎么。” 陆君越显然没料到是还好。 【他昨晚那个样子，眼神看向我的时候好像在看一个死人。要是我跟着你进去，我估计我昨晚就得身首异处了。】 想到那个冷冰冰的眼神，陆君越至今还心有余悸。 “怎么会。”林垣有些无语，刚开始还觉得陆君越挺成熟的，越接触下来越觉得这厮和小时候也没什么两样。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和好？”陆君越的消息紧跟其后，“他那个占有欲，可不是一般能受得住的。” 看着陆君越的话，林垣有些语塞。 再次想到沈锏昨晚的话，林垣轻轻叹了口气，扣下手机。 之后沈锏似乎迷上了给他做饭，一天三餐一点没落。现在明知道他中午会留在学校，仍然还选择打包给他。 林垣不免有些叹气，沈锏虽然嘴毒，但是对于上层区那群人来说，又不算那么严重。 他只是觉得错付自己的情感，又相信了对方。 现在沈锏卑躬屈膝一阵，每天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他也觉得不痛快。 搁下筷子，林垣看着一边穿着不合身围裙的男人。察觉到他的举动，也跟着放下筷子，一脸担心地问。 “哪道菜难吃？” 林垣喟叹一声，索性和沈锏说个明白。 “沈锏。”他叫一句。 “嗯？”沈锏坐直了身子，目光看向他。 林垣本来紧张的心情，在沈锏的动作下变得松弛下来。 “其实你不用这样。”林垣组织了下语言说，“你不用做这些，这些本来也不是你做得。” “我自己的房子，我自己的厨房，我自己的饭碗，我自己的吃食，我都可以自己来。” 林垣轻声说，“以前的那些，就算了，我也不计较了。” 沈锏听到这里，眼睛微亮，但心底却觉得不对。 “我是个beta，不是omega了。”林垣垂下眸子说，“不能给你提供信息素，也不能闻见你的味道。” “摘掉腺体后，也不能被你标记，你也缓解不了易感期和紊乱症。” “准确说，我现在对你来说一无是处。” 林垣自认为把东西全部剖析给沈锏听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和从前一样了，继续追着他也无济于事。 沈锏的嘴角往下弯了弯，眼神有些受伤，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 “你也觉得我是因为紊乱症，才来下层区找你的吗？” 林垣被他的目光烫了下，急忙撇开头，“不然呢？我想不到你到底怎么会来这里。” 沈锏低头苦涩一笑，像是从前所做的种种在此刻全部回弹给他，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原本应该承担的。 “林垣，我从未做过这些。”沈锏抬起头，眼眶有些红意。 “我的病是因为分化期，被人下药弄得。从十六岁起，我就身处在这种煎熬之中。疼痛是我经常的事，桌边的药也常备着。” “我不是一点痛，就会丢盔弃甲的人。” 沈锏慢慢说，“这个病对其他人来说，纵然严重的。” “但对于我来说，还不及你刚才对我的任何一句话。” 林垣的眼睫快速眨动几下，没有说话。 沈锏没有为难林垣，只是起身时再次重复。 “我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个病，如果不是......”余下的话沈锏没有说，“我也不会来找你，也不会惭愧，也不会后悔。” 林垣听见沈锏离开的动静，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两个人相安无事过了几天，林垣出门前看了眼日历，忽然觉得这个日子有些眼熟。 出了门，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那个日期是什么？ 沈锏的易感期来了。 想到这里，他手一抖，粉笔从黑板上滑出一道横线。 不知道沈锏在家怎么样。 下课后，周围同学围拢过来，向他请教课上的问题。 林垣一边担心沈锏那边的情况，一边快速回答他们。 直到上课，林垣周围才没了人。办公室的同事们，还端着水果过来问他要不要。 他说了句不要，很快收拾好包，转身走了出去。 “诶，林老师去哪里？” 林垣根本没来得及回答，就冲出去。 到家的时候，林垣看见房子外围围着一些护卫。陈耳也在门口走来走去，神情很是焦急的样子。 第90章 林垣快步走上去，“陈助理，这是怎么回事？” 陈耳本来因为沈锏易感期突然来，导致大规模的信息素铺盖，心力憔悴中。 医生已经注射了镇定剂，但是无济于事。周围的护卫用了不少信息素清洗剂，这才只把信息素控制在屋子内，没有扩散出去。 听见林垣的声音，简直久旱逢甘霖。 有救了！ “沈总现在易感期，因为紊乱症没有痊愈，现在很暴躁。” 说暴躁是轻度化了，沈锏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这里没有安全屋，下层区的人也不敢拿武器来。若不是沈锏还有些许清明在，估计方圆几里都得受影响。 “他现在还能控制自己吗？”林垣透过紧闭的门，耳朵里似乎听见了锁链碰撞的声音。 “还能。”陈耳焦急地说，“颈环在放射高压电，但不知道能撑多久。” “林垣，放开林垣！”里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听到了他的声音，锁链碰得叮当响，声音沙哑嘶吼。 林垣叹了口气，昂首和陈耳说了句。 “开门。” “什么？”陈耳一听挡在林垣面前，“林先生，你不能进去。你现在不是omega，没有办法给沈总体工会信息素。” “你进去万一他已经失控，认不出你会伤害你。” 林垣嗯了声，眼眸很淡。 “所以更要开门。” “嗯？” 在陈耳的疑惑之中，他继续说。 “这样我才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第77章 陈耳不知道林垣和沈锏达成了什么样的承诺, 但看林垣脸上的认真不作假，陈耳独自纠结了一会，而后挥挥手让人离开, 打开门让开道路。 在林垣进去之前, 陈耳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声。 “林先生, 若是有什么不对, 请及时呼唤救援, 我们会协助您出来。” 林垣踏入的脚步停了会，听到陈耳如此担心的语气，莞尔笑了下, 没有说话。 门被重新关上, 院子里的气息浓重, 厚厚地压在他的身上。即便林垣已经丧失了感知信息素的能力，仍然被这种威压感到心惊。 “林垣, 快走！”里面的声音将林垣的思绪唤回, 这时他才惊觉自己后脊背竟然有些湿润。 林垣抬手擦了下额间的汗意, 往前走去。 沈锏把自己锁在了他的房间里, 门没有关，稍近些就能看见里面的景象。 一如第一次见面，林垣再次看见沈锏狼狈至此的样子。 沈锏双手被分开绑在房屋顶上的柱子上，双腿半跪着。手腕上是他小臂粗的铁环扣着, 略动几下都能磨出一道血痕来。 沈锏身上的衣服已经凌乱，头发丝淌着水珠，像是坠入湖中后被捞上来的一般。 脖颈间的铁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让人听得头皮发麻。沈锏却看上去没什么影响，只脖颈青筋贲起，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狂热之中。 这样高强度的电流和镇定剂, 都无法让沈锏保持冷静。可想而知，这次的易感期的艰难。 林垣的眼睫微动，在沈锏赤红的眼眸中走入卧室。 沈锏的身躯实在高大，即便被吊着，也盖住了大半个房间。 林垣走进去，就像一只小绵羊走入了一只饿了许久，已经接近疯狂的猛兽跟前。 没走近一步，沈锏喉间的低吼声就越大。不知是为了吓退猎物，还是等待猎物靠近，准备一口吞噬。 沈锏的獠牙已经露出，盖在唇瓣上，眸子也眯紧，涎水在齿牙之间流出。 林垣在距离沈锏五步远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 他当然察觉到了沈锏的渴望，但那又如何？ 他看着沈锏的嘴角，嫌弃地指了指，“吞回去，不要流口水。” 沈锏的脑子一懵，像是没想到猎物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呜——”沈锏喊了声。 “好吵，嘴巴也闭上。”林垣蹙起眉，在沈锏的目光之中，往前了一步拍了拍沈锏的脸颊。 “醒醒，醒了我再和你说，不然我就走了。” 脸皮碰撞，沈锏的眼睫颤动，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 “我走了？”等了半天没等来沈锏的回应，林垣往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他这一动，锁链立刻响动，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别走，别走。”沈锏低声哀求着，整个人意欲往林垣那边贴过去。 “醒了？”林垣扬了下眉毛道。 “嗯。”沈锏忍着疼，忍着想要扑倒眼前人的欲望，将自己按捺在原地。 “想要信息素吗？”林垣问。 沈锏混沌到爆炸的大脑卡壳了下，火热的目光已经透过林垣的衣服去看，腺体的位置。 大概是真的渴望，林垣还听到了叽咕的声响。 林垣笑了声，拉开自己的领子，露出白皙的皮肉给沈锏看。 “不过我没有信息素。你知道的，我是beta。” 林垣的话，让沈锏的大脑无法处理，整个人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过......”林垣迟疑了一瞬，转身走入自己房间，拿过来一件贴身的衣服。 之前的生理卫生课，林垣没怎么认真上过。但这次重新回到高中，可是认真补习了一遍，把之前错过的全都记了下来。 信息素这种东西不仅存在于腺体、接吻、□□交换之中。日常生活之中，只要没有可以避免，贴身衣物之上也会沾染上信息素。 可以说，是所有可接触的里面，信息素最浓的一个了。 当然，beta不产生信息素，也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沾染在上面。 但，有他的味道。 林垣把衣服在沈锏勉强晃动了几下，让他看清衣服，“我有这个。” 沈锏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整个人渴望地挣脱着手上的链条。 “这个只是味道，并不能治疗你的疾病，也不能让你标记。”林垣说着，忽然转变了话锋，“但是我还有一个办法，你想要吗？” 沈锏没有得到那件衣服，整个人沮丧地低下脑袋，在听见林垣这句话时，又抬起头来，目光紧紧盯着他。 “等着。”林垣丢下这么一句话，而后转身离开。 林垣敲了几下门，几秒后，陈耳从另一边打开。 “林先生？你还好吗？”陈耳看见林垣全须全尾地走出来，讶然一瞬，急忙问。 “还可以。”林垣回道，问，“你们应该还有备选方案吧？比如，第二个匹配度高的信息素提取？” 林垣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叫这个，但之前每次医生来，都会提取他的信息素。 过去这么久，大概都用完了。所以，备选肯定也一定收着。 陈耳脸上闪过震惊，没想到林垣竟然知道这件事情。 他看了眼旁边的医护，在对方的许可下，点点头。 “是有一个备选。您的信息素使用殆尽后，医护队另外提取了顺位第二个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 听到图如愿答案，林垣点点头，伸手。 “给我信息素。” 这个举动让两个人愣住，陈耳一时难以决策，两个人的目光互相看来看去。 “没事的，沈锏不会找你们麻烦的。”林垣笑道，“说不定还会感谢你们。” 林垣的话带着不容置否的味道，陈耳只是助理，怎么能做主人的主。 林垣算是他的半个主人，给了应该没事吧？ 旁边的医护在林垣眯起的眼睛之中，很快转身去车上找。 这种东西，他们都要带在身上。虽然沈锏不见得用，但是危急生命，他们也只能违抗命令了。 不多时，医护拿着一个冒着冷气包装严实的胶管给他。 “注射器放上去，和抑制剂一个用法。”医护不明白林垣打算怎么做，但还是贴心地教导他用法。 林垣点点头，没怎么花心思在上面。拿到信息素后，转身就走了。 门重新关上，将众人的目光全部隔绝在外。 林垣拿着信息素再次走进房间，左手是贴身衣物，右手是信息素。 他站在天平的中央，在沈锏低沉的目光之中，弯起唇角。 “说吧，想要哪个。” “要信息素的话，我等下叫陈耳给你注射。” 沈锏的脑袋已经被疼痛扎得恍惚，鼻尖却先一步捕捉到了旁边信息素的味道。 陌生的但是带着浓郁霸道的信息素，他从未闻见过，但腺体却好像认识一般，胀痛着叫嚣需要。 沈锏的目光流连在两个东西之间，视网膜上已经无法显示物体的具体模样。 几瞬后，沈锏的目光停留在林垣的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你，要你。”沙哑如含着砂砾的声音响起。 林垣正对上沈锏赤红的眼眸，全身倏然僵直。到底是一张床上的关系，这个眼神他也不奇怪。 沈锏的目光如火舌，细致又黏腻地舔舐他的皮肤，要不是有链子拉着，他现在大概不能站在这了。 第91章 后知后觉的林垣，往后退了一步，警告沈锏。 “不能选我，只能我手里的这两个。” 沈锏却像听不见一般，仍然拿那副眼神看着林垣。 林垣气闷，无意间看见沈锏的裤子，浑身一颤，红润起来。 他上前扇了沈锏一巴掌，企图把人叫醒，威胁道。 “选一个，不然我走了。” 这一巴掌扇歪了沈锏的脸，沈锏顿了会，伸出舌尖舔舐了唇角。 他胸口有一股热气，全身的信息素叫唤着让他和眼前这个人，狠狠地交换□□。 但林垣的威胁，近在咫尺。像是一条锁链，拉住了沈锏前行的脖颈。 “我要，我要衣服。”沈锏退而求其次，看着林垣纤细的手指攥紧的衣物。 是那件睡衣，之前洗完澡后穿在林垣的身上。水珠和皮肤都挨着过，是最近距离的东西。 沈家的鼻翼耸动几下，从那件衣服之中闻见了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不是信息素，却让心口的疼痛缓解几分。 “真的？”林垣歪头问。 “嗯。”沈锏吞咽着唾沫，情欲在体内翻腾。 林垣满意地笑笑，将衣服丢给沈锏，瞄了眼下面，“那你自己拿着......缓解一下吧。” 得到答案后，林垣没有多待，拿着另一瓶信息素就跑了。 身后铁链声剧烈响动，低吼声沿着门框传来。 林垣脸一红，急急打开门出去。 “林先生？”陈耳站在门口，看林垣一副热狠了的样子，疑惑问。 “没事。”林垣摆摆手，拿手掌扇动几下，让脸颊的温度下降。 “对了，这个还给你们。”林垣把东西丢给陈耳，“他用不着。” “嗯？” 这话让两个人愣住，不懂林垣的意思。 林垣也没打算和他们解释，主要是觉得那个事也难以启齿。 想到沈锏在里面的动静，林垣降下去的脸部温度，又有上升的意思。 他轻咳了几声，和两个人说。 “沈锏在里面度过易感期，让他清醒了换好衣服来找我，我最近就不住这里了。” 陈耳与旁边人对视一眼，忙问，“林先生准备住在哪里？其实我们在这也买了......” 陈耳的话没有说完，林垣就已经抬手打断他。 “老房子。”林垣笑道，“我原来的家。” “沈锏想清楚了，就让他来找我。” “他想要的答案，我都给他。” 第78章 林垣住在老城区的木屋子里, 已经年久失修，屋顶来的时候还漏雨了。 还好林垣小时候看妈妈修过，朝隔壁邻居爷爷借了把梯子, 买好工具自己就上去修好了。 学校的工作还在继续, 就是往返路上花费的时间比较久。 林垣刚开始住在这里还有些不习惯, 后面住上了两个晚上, 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这间木屋子里的陈饰还是老旧, 林垣也没有想添加的想法，就连白墙上小时候的铅笔印也一直保留着。 “林垣，今晚吃什么啊？”邻居爷爷出来遛弯, 看见他拎着一袋子菜回来, 笑道。 “买了条鱼, 还有点蔬菜。”林垣拎起袋子给爷爷看，见爷爷要出去, 叮嘱道, “您出来遛弯小心些, 前面有个地方有积水, 别滑倒了。” “知道了，你这小孩还是那么好心。”爷爷笑了笑，朝他摆摆手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如小时候一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人来人去, 没有了过往的人多。 小孩不住在这里，大人出门奔波，有钱的移居他所, 剩下的大多都是老年人。 沈锏住的那间房子，是后来租下的。他原本的房子，本应该是这个样子。 林垣拎着菜往家门口去, 门口等着几只小狗，拍拍坐在地上，看见他来忙上前围着。 “你们在等我？”林垣蹲下来摸了摸小狗的脊背，“等我进去放个东西，给你拿吃的。” 这些都是流浪狗，第一晚来的时候，它们正凑在一起发抖，林垣索性将它们捡回去，喂了点吃的。 就那么一次，之后每天，这群小狗都会来门口蹲他。 好像把他当成了主人。 林垣单手摸着，心想要是工资再高些，就能把这三只小狗收养了。 几个摸了一顿后，林垣进屋子放好东西，洗手拿个碗出来，将买来的狗粮倒进去，放在门口。 小狗饿极了，凑着脑袋低头吃起来。 林垣没管它们，转身洗菜准备做饭。 电视剧打开，里面传出声音。林垣没那么爱看电视，但总归觉得有声音热闹一些。 林垣就做了个红烧鱼和一个炒青菜，一个人吃这样都算是大餐了。 最近下层区雨季，下雨雨刚停，他刚搁下碗，就又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连成珠子挂在屋檐下。 那三只小狗吃完缩在屋子里的墙角下，呆呆地望着外面。 屋子里有一个黄色的灯泡，照亮小一片区域。 大门没有关，林垣就坐在堂屋里，看着外面滴滴答答的 雨水，耳边还有电视台的笑声，不知道在播放哪里的节目。 昏黄的光线周围围绕着不少飞蛾，小小一个往里撞着。这幅场景，林垣已经看了好几遍。 吃完饭，林垣把碗收好洗好。 晚间下的雨有些凉意，他穿上了件外套，走到外面去关上门。 狗进了堂屋的狗窝待着，看见他跑回去关门，汪汪了几声。 “你们快睡，我也差不多要睡了。”林垣和小狗们说着，走进卧室准备休息一会，再去洗漱。 林垣不爱玩手机，关掉电视后，就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距离沈锏易感期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中间没有任何人出现过。陈耳也没来，一切如往常一般。 好似之前发生的所有，都是他的幻想。 林垣没有多想，也没有去那间屋子看过。如果沈锏想要一个答案，自然会来找他。 林垣不知道为何，对沈锏会来找他的举动第一次，觉得异常坚定。 林垣洗漱完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关上灯，他钻进被窝里。 被窝有点凉，钻进去一时半会也没热。 屋外的风和雨还在呼呼落着，几点浇洒在玻璃窗面，打出滴答的声音。 林垣眯了眯眼，搓搓手准备入睡。忽然听见几道低低的敲门声，透着雨声传来。 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着外面模糊的窗面。敲门声没停，林垣问了句。 “谁啊？” 敲门的人没有立刻回应，雨声还在继续。 林垣眨眨眼起身，踩着拖鞋打开屋门。拿过门边的伞，他走进雨里，靠在紧闭的门后，再次问了句。 “你是谁？” 林垣以为是隔壁的邻居，前几天有晚上来接过手电筒，这次大雨可能电闸又跳了。 “是郭爷爷吗？来借手电筒吗？”林垣又问了句。 那边没有回应，安静了下来。 雨声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林垣的伞面落满了往下掉。在持久的沉默之中，林垣皱着眉头，正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准备回去。 谁知，门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 林垣转身的动作顿住，眼睫微颤。 “林垣，是我。”沈锏低沉的声音隐在雨声里，不太清晰。 林垣跟着沉默下来，手指却握紧了伞柄。 “我的易感期过去了，这几天我注射了信息素封闭，暂时不会溢出信息素，也不会受到信息素干扰。”沈锏的话一句一句顺着门板传出来，像是早已拟好的词语，一一背诵给他听。 “今天下午，刚得到下来的许可，就来找你了。我听陈耳说，原本的屋子不住了，来到了这里。我就来了。”沈锏看着眼前门板，透过木门的缝隙，他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林垣就站在门后，静静地听他说话。 “我知道之前我做错了，这次易感期我选对了吗？信息素不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石头，我也不是因为信息素来找你。” 沈锏深呼吸一口气，而后慢慢吐露出。在这寂静的夜里，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曾经高傲的头颅，终于在这样一个雨夜，在破旧的门板前，在林垣的面前低下。 爱是什么，爱是突破个性的告白。 沈锏曾经的毒舌，不留情面，在此时此刻，全部败下阵来。 爱不是针锋相对，也不是比谁的话更毒，更不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在做伤害对方的事情。 沈锏醒悟地很晚，但也不迟。 林垣还在原地，等他认错。 沈锏呼出口气，恳求道。 “阿垣，我爱你。回来，好吗？” 普普通通的九个字，却涵盖了他们的几年。 林垣握住伞柄的手腕晃动几下，而后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 第92章 雨水还在往下落，像永不停歇。 林垣抬手摸了下眼角，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了。 “我说过，等你来找我，我给你答案。”林垣哑着声音说，“如果我仍然拒绝你，你会怎么做？” 沈锏在来的路上，早已经想到过这个答案。只是每想到一次，心口都一紧。 他苦笑一声，即便是顶级alpha，样样优秀，也不会是爱情的常胜将军。 “你拒绝我，也是应该的。”沈锏喉间滚动几下，“我以前太混账了。” “没有关系的阿垣，你拒绝我我也不会恼怒。你先待在下层区，就待在下层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想让我出现也可以。” “我不会干扰你的正常生活。”沈锏说到这，声音已经很小，“只是，允许我能在路上和你碰面的时候，你不要转头。” 沈锏似乎想到了那个一幕，胸口一哽。随后想到了那个相亲对象，他忙说。 “陆君越那个人不靠谱，他曾经有一个beta老婆，结过婚领过证，他不干净。” 说完又怕林垣觉得他管得宽，他解释道。 “你还是得找个温柔贴心干净的，不能找这种二婚的。” 林垣本来听他讲得挺正经，后面越说就越偏移重点，没忍住笑了声。 沈锏的话还没说完，生怕林垣看上陆君越，正要再说些什么。 门忽然打开，林垣打着伞站在他面前。 昏黄的灯光照在林垣的身上，他身上穿着睡衣，白皙软绵的脸颊上挂着点笑容。 沈锏看着林垣的脸，一时有些看呆了。 “进来，还愣着干嘛？”林垣招呼道，“外面冷死了，我要进被窝睡觉了。” 沈锏没整明白怎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身体还是很听命令地跟着林垣往前，还体贴地关上门。 顺着林垣的脚步一直到达了房间里，他茫然地看林垣把伞收起来放在屋外。 “站着干什么？把外套脱了，去洗漱。”林垣指挥道，自己躲进了被子里。 沈锏懵着脑袋脱下外套挂在一边，想问又不敢问，拿着林垣准备的睡衣，去隔壁水房洗漱。 几分钟后，沈锏才磨磨叽叽走到林垣的床边。 “躺上来啊。”林垣看见沈锏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无奈地看了眼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沈锏喉结快速滚动几下，在林垣的指示下，躺在林垣的身边。 被窝里很冰，林垣的脚丫子也冰冰凉凉，他一进来对方就把脚贴上来。 “还是你的舒服。”林垣喟叹一口气，闭上眼。 沈锏脑子懵懵的，整个人茫然地看着已经准备入睡的林垣。 在商场运筹帷幄的总裁，在此刻也显得格外愣头青。 盯着林垣看了许久，一只手掌忽然盖在他的脑门上，用力揉了揉。 “睡觉。”林垣小声说，“不许看了，不然别想让我原谅你。” 沈锏卡顿的脑子在林垣的这句话中，忽然接上了发条，开始运转起来。 “你原谅我了？”沈锏瞪大眼睛，像是忽然接住了一个巨大的惊喜，一时无法承受。 “闭嘴。”林垣的手掌往下，按住沈锏的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吵死了。” 这话一出，沈锏还有什么不懂的。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伸手搂住林垣，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人产生感恩，沈锏眼眶不由一热，额头抵着林垣的脑袋，劫后余生般说。 “谢谢你，阿垣。” 林垣埋进沈锏的怀里，呼吸间是炙热。他伸手抱住沈锏的腰身，唇角上扬了些。 “笨蛋。” 雨声渐进啊停歇，乌云散开露出明月。 几只小狗凑在一个小窝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呜呜地喊了声。 月缺了又圆，雨停了又下，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礼法。林垣和沈锏，都是受过伤、摔过跤的人。 两个人跌跌撞撞走在一起，又因为曾经的疤痕分开，但索性最后还走在一起。 不管外面刮风下雨，他们还能拥抱，还能亲吻，还能依偎。 还在继续相爱。 ——全文完结——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