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饵》 第1章 [现代情感] 《抛饵／ 限制级暗恋》作者：木木错【完结】 简介： 周居凛是余皎年少时期一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堆金砌玉捧出来的矜贵少年，顶级的皮囊带着致命吸引力，追求者众多，却永远无动于衷地冷眼拒绝。 开始，她是他再普通不过的同班同学。 后来一次主动，她成为他人后隐晦纠缠的床伴。 余皎认为他们之间最好不过如此。 毕竟周大少爷矜贵疏离，谁都拿不下。 —— 一次圈内聚会，周家太子爷纡尊参加。 酒吧包厢内，他仰靠单人沙发，神情冷恹，一杯接一杯。 周身缠着薄戾，无人敢靠近。 众人坐立难安时，包厢门从外打开。 一位清丽干净的女孩走进，澄净的目光扫过一圈，径直朝隐在晦暗中的男人过去。 包厢内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而后，这位不好惹的大爷看着人家掐灭他的烟，握住他的手。 纵容又慵懒。 女孩轻飘飘的一句“回去吗？” 某位大少爷就这样毫不反抗地被人拉走。 一句重话没说。 栽得彻底。 ——“你抛饵，我便咬钩。” ps：暗恋成真vs先走肾后走心|温柔干净vs冷淡腹黑|双洁|感情稍慢热 具体食用指南看第一章作话 第001章 猛然撞进一双深晦幽静的黑眸中。 深城，十一月。 天高云淡，凉风吹过，路边悬铃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潇洒抖落秋意。 昨夜下过一场雨，草木泥土味萦绕鼻腔，金黄落叶洋洋洒洒铺满水洼。 “你就是庸医！！” 尖利的女声不分皂白刺破平静，窗外的叶子在这声浪中颤巍巍落下。 门诊室内，身穿白大褂的纤丽身影平静歪头，试图拯救差点被损伤的耳膜。 茶色长发低挽脑后，转额时，柔软的发丝拂过勾勒细致的眉眼线条。 浅透的琥珀眸微抬，平淡地看向面前大妈蓄力指着她的粗短手指。 余皎保持基本的耐心，声音轻缓：“不好意思，我们无法按照您一周之前在社区医院的检查报告进行诊断。” 儿科发生这种纠纷屡见不鲜，她早就习以为常。 大妈站起来，“哐哐”拍桌子，扯着嗓子吼：“你就是想骗我们做检查多赚钱！” 办公桌连连震动，身旁的小袁护士上前制止。 余皎眉心那处薄白的皮肉绷紧，抬眸，音色柔中带凉，“时间间隔太久，我们无法相信。请不要干扰正常医疗秩序。” “先做检查，然后拿着报告来找我。” 一旁的年轻母亲抱着哭闹的孩子连连道歉，局促地接过单子，想要把大妈拉出去。 大妈压着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越想越气。陡然挣开束缚，几个大跨步朝她走过来，手高高扬起。 “这么年轻哪会看病！” 余皎眸中情绪稍褪，起身躲过大妈的掌风，脚下一旋往外走，转眸示意小袁叫保卫处。 大妈回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力道极大，“你还想跑！” “长得好看但全是黑心肠啊！大家都过来看看，医生骗钱了！” 大妈的嗓门穿透整个门诊大厅，引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过来。 局势陡然间混乱。 余皎的力气完全比不过大妈，雪白袖口攥出褶皱，身后迅速站满叽叽喳喳看热闹的人。 几个保安急忙赶来，一左一右架住大妈就要往外带， 余皎冷着脸用力抽出手臂，解脱的一瞬，一股刺痛感火辣辣地从手背传来。 微微蹙眉，低头一看，几道血印在皙白的手背上格外显眼。 她正要转身离开，大妈嘴角一绷猛地倾身，一巴掌推过来。 肩头倏然一震，她连连向后踉跄。 脚跟被座椅绊住，身子刹那间失去平衡。 耳边声音化作嘈杂浪潮，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余医生！” “师妹！” 刹那间，后背横抵过一只有力的手臂，带着她稳稳站住身子。 清冽微苦的冷杉香气猝然扑入鼻腔。 心脏狂乱跳动，她下意识抬头看，毫无准备地，撞入一双深晦幽静的眸。 呼吸有一瞬停住。 周居凛站在离她半步之遥的地方，刚伸出的手慢条斯理地收回。 黑色大衣挺括工整，宽肩窄腰的身材将最沉郁的颜色撑出难言的张力。 骨相廓朗凌厉，漆眸视线俯低，寡淡地落在她身上。 这张顶级的皮囊，好似一瞬间将她拉回到几天前，在瑞士复古情调的小酒馆见到他时的那晚。 也是这样，平淡到近乎没有情绪地扫过她一眼，然后淡然地与周边朋友谈笑。 那时的他要比现在蛊惑人心，仰头喝酒时，脖颈线条随着动作拉紧，将色|气逼至顶格。 所以她才会鬼迷心窍，借着酒精将他拉入失控迷乱的漩涡。 手腕被人拉着向后退了半步，她蓦然回神。 师兄蒋培然将他拉过来，忙打招呼：“院长，主任。” 余皎这才看清目前的局面。 乌泱泱的人群以他为中心簇成一弧。 左侧西装革履，还有几个眼熟的政界商要。 右侧都是熟悉的医院领导。 他游刃有余地站在中间，身形落拓挺拔。 他好像生来就如此，在哪里都是人群的中心，高高在上。 余皎压下所有心思，和领导们打招呼。 有人过来处理这件事，而他只是看了她几眼，便被人引着从中央扶梯处离开。 一切归于平常。 “师妹？”蒋培然看她还愣着，出声道。 余皎对上他疑惑的眼神，笑了笑，“好像认错人了，就出了会儿神。” 蒋培然将信将疑地点头，“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我出门诊没办法帮你。” 说着，视线又朝着楼下那抹清峻的身影看去，若有所思。 —— 休息室。 小袁护士给她包扎伤口，心有余悸道：“这阿姨不讲理起来真是吓人，看给你抓的。” 余皎却没把心思放在刚才的混乱上，脑海中止不住想那个人。 她垂眸，轻抿淡色的唇，“小袁，你知道刚才院长他们为什么会过来吗？” 她不敢挑明问他。 “你前段时间瑞士进修不知道，最近院里搞智慧医疗什么的嘛，政府大力支持说要做成标杆。医院跟众柏科技合作，刚那个最帅的就是众柏的总裁，来考察的。” 余皎心念一动，期待无知无觉冒头，“可是众柏亚太区的负责人不是他吧？” 他不是一直在旧金山吗？是要回来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袁随口说，“余医生还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她笑了笑，“就是，不小心看到过。” 小袁没多想，自顾自感叹：“我以为总裁都是那种四五十岁的啤酒肚地中海，没想到是个浓颜大帅哥。” “我觉得他至少185。”小袁回味，“手上的青筋你看见没，配上那张冷脸，太涩了！” 她模仿刚才的境况，“当时他就用一只手就把你稳稳当当地扶住了，看起来一点没用力，超有性张力，嘶哈嘶哈。” 余皎不期然被口水呛住，后背莫名觉得不自在。 小袁笑她：“余医生，人之常情，别那么激动嘛。” 小袁边贴敷贴边说着：“你也够倒霉的，刚从瑞士回来就来上班，一上班还遇到这事儿。” “好了，记得及时换药。”小袁收拾好药品起身。 余皎坐在原处。 终究按捺不住打开手机搜索“众柏科技”有关的信息，目光在众多信息上移动。 产品线开拓， 技术革新， 人才计划， …… 没有任何关于他回国的消息。 如果他决定回国的话，深城的财经媒体大概会疯了一样地轮番报道，哪会这么平静。 毕竟周家在深城盘踞多年，举足轻重。 深城作为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企业遍布。 周家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自<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uijian/minguo/ target=_blank >民国发家，经过数代的经营积累，周氏旗下子公司已遍布房地产、航运贸易及文化产业等领域。 周居凛毕业之后，并未接手周氏的强势产业，反倒另辟蹊径在北美创立众柏科技。 眼光独到，行事果断，是财经媒体对他常用的形容。 他一如高中时耀眼，而他们之间如隔天堑，要想知道他的消息总是艰难又滞后。 既然官方网站没有，媒体也没有风声，大概还是没有回国的打算吧。 余皎苦笑，那点极淡极淡的期待随着她的起身，消失在脑后。 —— 驶向众柏科技大楼的黑色库里南内，助理廖聪通过内视镜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老板。 第2章 按照往常把行程汇报了一遍后，又说起件事，“老板，苏小姐问您下午能不能腾时间去看一趟兜兜。” 兜兜是老板表姐的儿子，才一岁多，最近生病住院，就在深城二院这里。 刚才考察时太忙没顾上去看，只有他拿着东西过去打了招呼。 周居凛捏了捏眉心，淡声道：“看情况。” 廖聪默默点头，想起点什么，清了清嗓子，慎重道：“老板，刚才那个医生，就是余皎余小姐。” “嗯。” 反应平淡，像是早就知道。 “那……我要不要去联系余小姐。” 前几天在瑞士出差，他去酒店接老板，门刚打开，就吓得后退几步。 客厅凌乱不堪，老板的衬衫外套全在地上，茶几上还有几个拆封的盒子。 他正犹豫着敲不敲卧室门时，老板恰从里面走出来。 刚洗完澡，穿着浴袍。 他一眼就看见，有两道划痕从脖颈偏下的位置一直延伸至衣领。 脖子尚且如此，别的地方他根本不敢想。 忙挪开视线，没过几秒，手机上收到老板发来的一个名字—— 【余皎。】 “把人找出来。”老板发号施令，语气平稳，但绝对说不上温和。 后来他才知道，老板是被睡的一方，而且被睡了之后对方还溜之大吉，把老板一个人留在床上。 等到他调出资料来，不由诧异。 医院证件照上的女孩穿着白大褂，五官清丽雅致，雪肤浅瞳，看起来又乖又柔和。 实在是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话问出口，后座上的人沉默了几秒。 “不用。” 又过几秒。 “晚上去看兜兜。” 第002章 不是情侣，偏偏有一种强烈契合的张力。 晚上，余皎值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 儿内的主任倪香霖是余皎的老师，面冷心善，医术高明。 此刻，她肃着脸，不怎么温柔地翻动余皎带伤的左手。 又给她上了一遍药，“不长记性，遇到这种不讲理的，直接叫保卫处！”说着，上药的力度都大了几分。 余皎忍不住痛呼一声，“我已经够及时了，谁知道那阿姨速度这么快，手劲还这么大。” 倪香霖冷哼一声，“今天要不是有人扶住你，你可就摔惨了。”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吧，脑子跟被摔坏了一样，傻站着也不知道说话，还好人家小蒋提醒你。” 余皎乖乖点头，她说什么都是对。 倪香霖看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心里暗叹。 这小姑娘看着好说话，其实性子倔得很，主意很大。 有天赋肯吃苦，年轻一辈里属她最出色，所以前段时间瑞士进修的名额给了她，也没人不满。 平常也细心体贴，她打心眼里喜欢她，于是就忍不住为她操心。 “小蒋对你是真没话说，你们又都是崇英大学出来的，人家现在在儿外表现出色，性格好，长得也很周正，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余皎抿唇，“老师，我目前还不适合进入一段感情。” “而且我对师兄真的没有感觉，如果我答应了对他不公平。” 倪香霖长叹，“真是不明白你，都27了，一点都不着急，过了年你就28，这会儿不考虑什么时候考虑。” 她凑近压低声音说：“自从你进了医院，不知道有多少科室的人朝我打听你，我说你还小呢都压着。其实是我觉得那些人都配不上你，想让你自己找更好的。” “现在好了。”倪香霖恨铁不成钢地摊手，“你都27了都没找来一个，真是白瞎你妈给你生的这副好模样了。” 余皎确实长得漂亮，整个科室公认的美女。 不是那种妖娆浓艳的大牡丹，更像是开在春天里的玉兰花，粉里透白，高悬枝头，勾得人想折却又苦于够不到。 皮肤莹白如玉，小脸上的五官线条细致端丽。 远山眉下一双浅透的琥珀眸，像被清水濯润一般。 笑起来时，眼尾下压，柔软得惹人。 所以倪香霖才说她看起来很乖顺听话，外貌的欺骗性加成许多。 余皎失笑，她讨巧地捏捏倪香霖的胳膊，“您就别操心了，我随缘。” “随缘随缘，你妈也不着急？” “我妈您还不清楚，这几年不那么拼工作了，心态比我都好，一个人天南海北地转，我都见不着她人。” “要不我给你安排几个相亲吧？”倪香霖兴致勃勃，“这个骨科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天呐都这个点了。”余皎装模作样地看表，“我要去查房了，差点耽误了。” 尾音一落，人就开门离开，关门的时候还笑盈盈地看她一眼，那双浅眸清润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这小坏孩！ —— 余皎从主任办公室逃出来查房。 看完普通病区，楼上vip病区还有一个。 昨晚临下班急诊送来的，肠套叠，复位之后留院观察。 在电梯里回顾过情况，轿厢也到达12楼。 余皎走到07房，敲门。 一位年轻女性开门，笑着引她进去。 “余医生。”孩子母亲礼貌寒暄。 余皎走进去，打开床头灯，低头看兜兜状况。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很好地继承了母亲的颜值，圆眼睛骨碌碌地转，见到她来还咧了个笑。 余皎弯腰检查，神情柔和，诱哄道：“阿姨摸一下小肚子哦。” 触诊过后她戴上听诊器听肠鸣音，冰冰凉凉的器械贴上，兜兜以为余皎在跟他玩，咯咯地笑，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白大褂领子，一揪一拽的。 苏遇安探手拉下他不安分的小爪子，“兜兜乖，我们不要打扰姐姐治疗哦。” 兜兜手劲不小，苏遇安拉开的时候，小手随意抓了一把，顺带着拔掉了她挂在白大褂口袋的装饰胸针。 小物件在空中划了一个小弧度，“啪嗒”一声落到床的另一侧地板。 “不好意思，余医生。”苏遇安看了一眼，连忙捡起。 “没事。”余皎接过别好，“兜兜恢复得很好，肚子柔软，肠鸣音也正常，今晚情况继续稳定的话，明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好的，谢谢余医生。”苏遇安压住床上的“小风火轮”，转头故作严肃，“你舅舅已经到楼下了哦，一会他来了妈妈不救你。” 兜兜一听，急忙道：“舅舅，zhou~zhou~” “走”的发音也说不清楚。 这舅舅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余皎觉得好笑，唇角微微上扬。 “又不听话呢。” 一道低沉微磁的声音慢悠悠从身后传来，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笑容滞在嘴角。 太过熟悉的声音，以至于她无需转头就分辨出来人。 身后脚步声不急不缓地靠近，男人走至床边，冷杉冽香幽幽传来，如同晚秋街道上沁凉的风。 余光里，衬衫半挽的手臂伸向床上的小娃娃，骨廓分明，青色筋脉迭伏在冷白肌肤之上。 指节修长，微凉指背弹了弹小孩圆润的面颊，懒声逗他：“挺会折腾人，病一好就不老实。” 余皎眼皮一跳。 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几帧荒唐画面。 这双漂亮的手，如同凉玉，几天前曾那样冒犯地侵犯她的领域。 可现在隔着半步距离看，如此干净清润，不忍亵渎。 余皎转头，暗恼自己胡思乱想。 周居凛注意到她的视线，指节轻捻，散漫收回放回裤兜。 半敛黑眸，目光慢腾腾巡过一旁的女孩。 不像她那么小心翼翼，他瞧得格外坦然。 深隽的五官不辨情绪，眼神却谈不上清白，卷着几分莫名的占有和审视。 苏遇安抱臂站在一旁。 透过余皎看向她身后挺拔高大的男人。 壁灯光线散落，拖长的影子，落在余医生身后。 她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不是情侣，偏偏有一种强烈契合的张力。 有意思。 第003章 平白透出一种清寂枯冷的美感。 周居凛没待太久，他好像很忙，在苏遇安拉着她问注意事项的时候撂下一句“开线上会”就出去了。 余皎回答完问题，又被拉着加了微信，才得以走出病房。 一阵凉意扑面，神思清明些许。 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今天一而再地遇见。 正如在瑞士的酒馆猝不及防地再遇九年未见的周居凛，今天又这样措手不及地重逢被她莫名其妙睡了一晚的他。 当时不管不顾的回旋镖终于扎在自己身上。 倒不如真不再见，也不至于让她如此被动和心虚。 …… 良久，抿唇呼了一口气，朝电梯走去。 第3章 经过公共休息区时，无意识扫过一眼。 身形一停。 公共休息区是露天式设计，没什么人，凭栏处，男人单腿弯曲依靠着透明围栏。 双肘向后搭在栏杆上，左手的指尖把玩一根细长的烟。 没抽，只是随意地捏着。 今夜没有月亮，身后是寥廓的黑夜。 医院的内透灯光斑驳落在身侧，足够勾勒他的五官。 极具攻击性的浓颜，骨相深而冷，双眸狭长微挑。 鼻梁峭挺，却不是单一的直线，有细微的起伏。 此刻看着她， 眼睑半落，寡淡的深眸压出几分睥睨。 他穿着大衣，内里白衣黑裤，清越挺拔。 晚风掠过，衣袂翻动。 平白透出一种清寂枯冷的美感。 他没有说话的意思。 只隔着一段距离看她，拿着烟的那只手，食指曲起，闲散地点了两下。 明明没有烟灰，却像是有火星扑簌落在她的心头。 蓦然一烫。 鬼使神差，她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让她过去。 她欠他一个解释。 可她不想。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继续看着他。 你无知无觉地站在感情的上位，不知道你的出现和离开是一场多大的风暴。 注定会离开，就别有过多牵扯了。 “叮——” 电梯到达。 她毫不犹豫转身迈入电梯。 …… 电梯门开，合。 vip病区沉静下来。 周居凛收回视线，听着蓝牙传来的汇报声，偶尔应答几句，脑海勾勒女孩的身影。 亭亭站立，神情怔忡，浅眸澄澈剔透，蛊惑人心。 楼道的白炽灯光线明亮，将她的肌肤照得近乎透明。 他曾细细摩挲过，所以知道那有多薄嫩。 再见她，并不意外。 在她逃走的当天，助理廖聪就开始查她的资料。 重逢是迟早的事，刚好发生在今天而已。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她身边的男人。 指骨微动，细烟从中间断开，被抛落垃圾桶。 余皎。 两个字似是在喉咙缓慢又无声地滚过。 高中时的班长。 干净，单纯，认真。 既然她没有交谈的意思，他也没心思自找无趣。 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半张脸匿在夜色之中，讳莫如深。 坐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廖聪小心翼翼抬眼。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上午刚说不联系了，下午见到又让人过来，结果人还这么潇洒地离开了。 老板现在，真的有点……被白|嫖的意思了。 —— 经历了兵荒马乱的一天，余皎第二天拖着疲累的身体下夜班回家。 洗完澡出来，外卖也就到了。 刚把米粥和生煎包拿出来，桌上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是闺蜜邱成蹊的视频电话。 两人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她现在于一家国内知名的潮玩公司mono做品牌策划，余皎白大褂上装饰的胸针就是mono旗下的一款。 此刻她在外地出差。余皎从瑞士回来时她刚走，行程恰巧错开。 她单手划开，留着一头顺滑公主切的短发女孩跃出屏幕。 眉眼偏英气，此刻画着泰式妆，将眼尾拉得更挑，鼻梁更高，一副惜字如金的高冷模样。 但一说话顷刻破功。 “皎皎，我快累瘫了，我昨天加班到凌晨一点，晚上睡了五个小时就被通知线下活动的场地出了问题，忙到现在我才回酒店啊啊啊啊。” “更可恨的是，我昨晚加班累得想死的时候，看到社交平台上我老板香槟游艇纸醉金迷，该死的，我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偷走了我的人生！” “睡前默默诅咒他一生孤寡家道中落沦落风尘比数羊都助眠。” 连珠炮的吐槽缀满幽怨。 刚刚连续工作超过25小时的余医生面对睡眠时长五小时且全妆出镜嗓音洪亮的邱女士，违心点头，“邱邱好可怜。” 说完，面不改色地补了句“不如辞职改行做医生吧，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的职业。” “……？”邱成蹊沉默半晌，“你那晚上被周居凛弄|傻了？” 这下换余皎沉默，连带着耳垂都烧红了，只闷头喝粥，头都不抬了。 邱成蹊得逞大笑，“跟你说正经的，我的行程快结束了，后天9号的飞机，我算了算你的排班，你10号休息吧？” 余皎埋头，头上下动了动。 邱成蹊暗笑，“行，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拜拜咯，过会儿我还有事。” 话音刚落，对面就利落挂了电话。 余皎抬起头，轻呼一口气。 邱邱说话，一向直白且毫不顾忌。 草草吃完，她回卧室补觉。 …… 菱形光斑在眼前一圈一圈扩散。 记忆幻化成像，无声无息潜入梦境。 高三下学期，第一次考试成绩发布时，她满怀期待地站在成绩榜前，乌泱人群推挤嘈杂，她专注凝眸，视线从下往上寻找。 在成绩单上默默比量“周居凛”和“余皎”之间的距离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每一次的拉近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难言隐秘的欣喜，是上天给予她默默追随的礼物。 视线缓慢挪移，狭窄的黑白条格紧蹙，她急切又怕错过。 第十不是，第八不是，第五不是…… 上移一寸便是一寸的欢喜。 这代表她的进步，以及与他距离的缩短。 她感觉自己像一瓶摇晃后的可乐，欣悦的气泡好像马上要满溢而出—— 第二，余皎。 第一，周居凛。 瓶盖弹开，欣悦汩汩涌动，她急切地转身，想去寻他的身影。 哪怕他不知道有一个人在这样默默地比量追逐，哪怕他不知道有一个人在因为这样的贴近而雀跃欢喜。 只要看到他，就好。 她小跑回教室，座位上没有他的痕迹。 是的，人不在，连书包，书本都不在。 只余一张空荡荡的桌子。 “班长，你厉害啊，这次就跟周哥差了三分，你们怎么学的，太变态了吧。” “之前我还担心周哥出国之后咱们年级第一就被隔壁班那个万年老二抢了，现在看来，要想拿第一还得过咱们班长这一关。” “走走走，我去成绩榜上拍个照，这可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光荣榜上的成绩了，我要留个纪念。” “好感慨啊，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这种阶层的人，毕了业估计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明明在教室，声音却好似比外面更杂乱，嗡嗡作响搅得她心慌意乱。 她木然转头，还没来得及问出那句“他还会回来吗”，心脏已经沉重地坠得她站不起来。 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动，熟悉的教室如碎片般剥落。 一片空茫茫的黑。 她还沉浸在惶惶无措的难过中，后背倏然被人推了一把。 她惊呼出声，重重倒地的一瞬间，触感倏然温缓，眼前的黑化作黑色的床单。 周身的热度急不可耐地燎烧。 难过的酸水炙烤殆尽。 手臂被人拉住拽起，下巴被大掌虎口卡住，控着她转头。 身后是炽热的胸膛，头顶呼吸粗重。 大脑一片空白，目之所及满是天花板的昏昧光点。 倏而，男人胸膛震动，逸出一声轻笑。 懒散沉哑的，丝丝缕缕像是带着电流。 他到底在笑什么。 她已无暇思考。 第004章 趁人之危。 “浮调”酒吧，vip包厢。 昏黄壁灯在木质墙板曝出一团光影，将壁画的框架照得格外莹亮。 棕色皮质沙发围合摆列，黑桌上放着一瓶威士忌和一瓶白葡萄酒。 单人沙发之上，男人双腿交叠，懒散仰靠。白衬衫因为坐姿压出了几道褶皱，平白添了几分浮浪的性感。 凸起的喉结随着他的仰头将上面那层冷白的皮肉衬得更薄，脖颈线条绷紧，五官冷然而清寂，袒露出明晃晃的颓靡。 “咚咚” 方型酒杯磕在桌上的声音清脆，男人撩起眼皮，看向前方穿着深灰色圆领毛衣和休闲裤的人。 微分碎盖头，眼睛很大，卧蚕明显，举手投足随性散漫，少年气十足。 魏京昼把自己刚调的酒放周居凛面前，自顾自灌了口酒，腮部鼓动，迷醉的酒香沁入脾胃，那股少年气里恍然拔出几分暧昧难言的惑。 “兄弟，你别把自己累死了，我买了你们公司股票的。” 周居凛掀起眼皮睨他一眼，懒得搭理。 魏京昼习惯他这爱搭不理的样子，从小就这样，拽的跟什么似的，好像说一句话会死。 第4章 “你真打算进周氏了？周氏那群老古董可全跟你爸一个鼻孔出气，你爸控制欲那么强，这次这么快让你进公司，摆明了是想把众柏这块大蛋糕吃下去，盘活旗下那些传统行业。” 当初送周居凛出国的时候，周振荣那个老东西是动过放弃这个儿子的念头的，因为他不好拿捏。能力够强，性格够硬，再加上周居凛母亲那边是国内有头有脸的快消品集团，周振荣看不得儿子比老子强，野心大，不愿意分权。 谁曾想周居凛在国外的时候自己组建团队，从游戏做起，后续又以此为踏板，一边继续开发，一边跨领域拓展云计算大数据和人工智能，这几年抓住风口发展迅速，已在世界各地设立多个研发中心，这个时候周振荣让周居凛进公司在他手底下做事，打的什么算盘一目了然。 “只要他吃得下，随他便。”周居凛随意地看着杯中晃漾的酒液，声音冷淡凉薄，“他想要众柏，我想要周氏，那就看最后谁更胜一筹。” 魏京昼完全不担心鹿死谁手，周居凛最擅长戏弄对手，看着人在他面前蹦跶挣扎，恶劣到极致，他权当看好戏。 突然想到什么，戏谑挑眉，“听说你爸已经打算给你联姻？” “他想通过婚前协议从我这拿点东西。”周振荣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 回国的时候，他就派人拿了一沓照片过来，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他懒得看，全退回去，周振荣气急败坏，但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按照你爸的性格，他可不会善罢甘休，我估计这几天沉默着，背地里已经挑好合适的人选了。” 周居凛抿了口酒，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 “嘶——”魏京昼佯装突然想到什么，促狭道，“你前几天在苏黎世，不是刚跟你们高中班长共度春宵吗，拿这个搪塞你爸去。” 周居凛这回舍得抬眼了，只是那双黑眸情绪冷沉，“别拿她开玩笑。” 魏京昼自觉失言，拍了拍自己的嘴。 想到之前，他俩没在一个高中。 原因也很简单，周居凛这货不乐意跟他一个地儿，说是嫌他话多，影响学习。 魏京昼当没听见，有事没事就去崇英附中找他，后来门卫大爷都认识他。 十回去喊周居凛，有八回都是拜托他们班班长，久而久之他也算认识余皎。 要不是他俩那晚在他的酒店里厮混，他还真发现不了他俩这事。 问了廖聪才知道是余皎。 隔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什么印象，只能勉勉强强从不甚清晰的回忆里扒拉出点对她的印象。 他还记得当初有回情人节的时候他去找周居凛。 当时正是大课间，他人在最后一排，后门一个接一个的小姑娘表白，课桌上下全是礼物和鲜花，整间教室嘈杂混乱，人来人往。 只有她在帮他叫了周居凛之后，十分安静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刷题，他瞅了一眼，还是物理题。 这种情况下还能全神贯注地刷题不被周居凛这个花孔雀惹来的人打扰，他暗自惊讶。 至此他就彻彻底底地觉得，他们班班长是一个恬静内向、好学且有品位的女孩。 谁知道就是这样文静的女孩，主动跟周居凛睡了。 更荒唐的是，周居凛竟然没拒绝。 趁人之危，毫无下限。 他把酒放下，手肘撑膝，“大少爷，我特别好奇，那晚余皎喝醉了，但是你没有吧。我走的时候你还清醒地知道嫌弃我，我走之后你立马就把自己灌醉了？” 周居凛无言，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杯口，好似回忆化成线绕着指尖丝丝缕缕盘旋向上。 …… 那个晚上，他刚谈完合作，去赴魏京昼的约。 自家酒馆，供应的葡萄酒来自外公的酒庄，身旁友人寒暄，他随口应付几句，莫名感到一道强烈到近乎冒犯的目光。 抬眼，便看见她。 明明是最干净纯粹的长相，尤其是那双眼睛，浅色的瞳孔如同琥珀，昏黄的光线落入其中，随着她眼神流转，像是他在日内瓦湖看到日光在其剔透的湖面上浮荡。 只是面色酡红，又因为喝了酒，直白大胆地盯着他。 他很快就认出了她，这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朋友在一旁跟一个金发男人调情，而后两人直接去了酒馆楼上的酒店，她恍然未觉，一杯接一杯。 她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他也懒得寒暄。 只是凌晨要走的时候，发现吧台上的她睡得香甜。 他想着对方应该认出了他，作为好久不见的高中同学，也不能视而不见。 顺便问了句要不要他送，她迷迷糊糊，但是答应得够快。 他本意是想把她送回酒店，谁知道女服务员把她放在车上，她就开始不老实，嘀嘀咕咕还哭哭啼啼的。 女服务员看了他好几眼，问她知不知道他是谁。 她迟疑了好久，才慢吞吞吐出他的名字。 说完，那双漂亮的眼睛很明显地难过起来，他并未探究。 当时他也喝了不少酒，酒意上涌，他敛目静神。 然而记忆里温柔的女孩变得蛮不讲理，他本来也说不上多清醒，这女孩还没分寸地贴上来。 想摸他的脸，他控住她的手她就掉眼泪，委屈巴巴的像是被他欺负一样。 他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鬼迷心窍般，没再控制她。 事后，他想，或许就是这一念之差，造就了后面的荒唐。 她一会儿碰眉毛一会儿摸眼睛，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用指甲划了他喉结好几次。 她哭的时候跟小孩一样，恍惚间让他把她跟高中时的她重合在一起。 他任由她乱动，只是控着她的下巴在他眼前左右转了转，仔细看了看这女孩现在长什么样。 他也不想这么失礼，只是她的冒犯着实给了他不用太礼貌的理由。 回酒店，送到门口以为结束。 她突然莽撞地吻过来，没什么技巧，纯粹地啃|咬，碰得他嘴疼。 边亲边哭，眼泪汪汪的，不知道她怎么有这么多水哭。 刚在车上，她肆意撩拨。 忍耐几乎绷成一条线，摇摇欲坠，她偏来点了一把火。 他隐忍再三，确认她同意之后，将她带上顶楼。 那夜，他见识了一朵开得最为艳丽的粉玉兰。 …… 魏京昼的问题没得到回答，只看到男人将烈酒缓缓送入喉中。 第005章 “坏舅舅！” 余皎那晚睡得并不安稳，九年前的回忆夹杂前几天的荒唐杂沓凌乱。 梦醒时，精神恍惚，说不上难过，但心口发紧。 她把这归因于意外见到周居凛的后遗症。 没时间追忆往昔，第二天她还要正常上班。 苏遇安已经带着兜兜出院。 除了小袁护士朝她八卦兜兜的爸妈有多高颜值和般配之后，她的生活一切如旧。 查房、接诊、开会、培训…… 偶尔还要应付主任蠢蠢欲动的相亲安排。 最后一次拒绝主任让她跟一位公司高管接触的要求后，终于到了休息日。 邱成蹊在9号晚上到家。 两个人住的很近，一个小区，只不过不同栋，这样就会导致，10号早上余皎还没起来的时候，邱成蹊就已经大咧咧进门，把买来的早餐放到餐桌上后就毫不留情地把人从床上薅起来。 余皎是典型的赖床大户，而且还有轻微的起床气。 邱成蹊铁面无私，“不吃你起床气那一套。” 余皎生无可恋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后又按邱成蹊的要求化妆，这才被允许吃早餐。 两个人约好去市中心的颐贸广场，前段日子北区才投入运营，正好过去看看。 到了商场，邱成蹊直奔时装。 “快到公司年会了，我得好好选个衣服。” 邱成蹊来之前特地确认过自己喜欢的品牌“ravina”已经入驻。 这个品牌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轻奢女装，以展现现代女性独立、优雅、自由为本位，广受好评。 店面装饰精美，内立面将品牌名字放大，透明橱窗陈列着当季新品。 sa笑着迎过来，邱成蹊是常客，一头扎进礼服区不可自拔。 余皎对此没有需求，她天天在医院穿白大褂，买了衣服也穿不着。 她接过sa递过来的水，边喝边帮邱成蹊提意见。 邱成蹊挑了一件较为繁复的裙子，进了试衣间迟迟不出来。 余皎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 “书瑶姐，你怎么来这了，这牌子虽说这几年发展强劲，但总归不是什么国际大牌。”一道女声在身后侧响起，语气里不乏轻视。 “你懂什么，这是他姐姐自主设计的牌子，我穿ravina也好跟他有话题聊。”另一道略微倨傲的女声回应。 余皎无意探听别人的谈话，正想站起来换个位置，不想后面竟听到熟悉的名字。 第5章 “书瑶姐，我觉得周居凛的联姻对象一定是你。” 女生显然被取悦到，但还是说：“我也没信心，周伯父只是说让我跟他见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啊，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周总当时选了好多名媛的照片给他挑，别的人可都没收到什么回信，只有书瑶姐跟他见面。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肯定是周居凛亲自选了你啊。” “我们小时候确实在一块玩过，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肯定是，书瑶姐这么优秀，没人能忘掉的。你们还门当户对，以后我可能就要叫书瑶姐周太太咯。”女生不遗余力地捧场，“对了，书瑶姐，那你加上周居凛的微信了吗？你们是不是已经约上见面了？” 这回对面迟顿了几秒，才道：“……给是给了，但是他还没回。不过也能理解，他刚回国有很多事情，我也不想打扰他。” “也是，我可等着你们的官宣朋友圈咯。” “别闹。”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声音渐行渐远，两人去了楼上的私人服务区。 余皎像一个卑劣的窃听者，毫无边界地探听她们的对话，却又控制不住。 原来他要联姻了。 心中如坠巨石，沉闷得她深呼吸几息才调整过来。 “皎皎，看这身怎么样？” 邱成蹊站在镜前满意地转圈。 余皎慌乱抬眸，咽下喉中酸涩，努力扬起笑，“特别好看，你皮肤白，黑色显得比较性感。”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ok，那我就选这个了，带我去看看配饰吧。” sa伸手，“您这边来。” 余皎跟着过去，视线不自觉望向通往楼上的台阶，良久，敛目回头。 楼上楼下，两个世界。 …… 邱成蹊挑好衣服后两人又逛了几处，去了楼上餐厅吃饭。 余皎一口气点了四种甜品，交替着吃。 邱成蹊怕胖，忍着没吃，余皎甚至咬着勺子歪头挑衅，气的她怒吃了两口蔬菜沙拉。 下午看了个电影之后，余皎要去她妈妈的烘焙坊看看。 余皎的母亲谭珺如当年在职场上是个雷厉风行，拿生命赚钱的狠人，不过有部分原因也是情势所迫，当年家里欠债，她还上学，压力很大。 自她大学毕业之后，家里还清所有债务，她也逐渐开始工作赚钱，谭珺如身体透支得厉害，干脆辞职用积蓄在学校周围开了家烘焙坊。 可能性格原因，谭珺如开烘焙坊也立志要开成最好的店，不仅善用宣传造势，还在里面开辟出亲子乐园和手工区域，生意一好，她就开始四处游山玩水。 余皎每次去都会准备一些装饰或者玩具点缀亲子乐园和手作区，刚在商场又买了些。 邱成蹊在潮玩公司上班，内部福利一堆玩具，家里放不下也会拿这里来。 回了家，邱成蹊把衣服放下，拿着一兜子玩具开车送余皎过去。 到达后，两人一起往里走。 “皎皎，我觉得你不用一直带着围巾，我刚看了看，你锁骨那儿的痕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今天里面穿的是个小v领的长毛衣，纤致的锁骨露出一角，还有点红在上面。 只要不凑近看几乎看不见，只是余皎心虚，一直戴着围巾。 余皎下意识按了按，“真的？” 邱成蹊边往里走边点头，“真的，特别浅了，不像你前几天那么壮观。” 刚从瑞士回来的时候确实过于明显，她去上班的时候脖子上都要涂一层遮瑕。 穿着围裙的店员们正聚在一块叽叽喳喳，没人注意到她们。 等余皎走近，店员章章才猛然意识到，“皎皎姐，成蹊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邱成蹊把玩具往台子上一放，“在你们聚在一起小声蛐蛐的时候。” 店员们忙打招呼，然后各自散开各干各的活。 邱成蹊还约了美容，放下东西就走了，余皎和她挥挥手，正打算问怎么了，后方一个极为稚嫩的童声清脆地喊了一声：“yao、yao！” 旁边就是亲子乐园，她没在意。 过了会儿，自己的大衣下摆突然被人拽了拽，一声更大的“yao、yao！”从正下方传来。 店员面露惊诧。 余皎循声往下望。 粉嘟嘟的小团子穿着一个小浣熊的连体服，圆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触及到她的眼神，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yaoyao~” 余皎惊喜地蹲下，“兜兜，你来这儿玩了？” 原来yaoyao叫得是她，只是小孩吐字不清，说不清皎皎。 也不知道谁教他的，还知道她的名字。 兜兜兴奋地乱蹦，张开手要她抱。 她将手穿到兜兜腋下，没忍住捏了捏毛茸茸的衣服，声音夹成小孩子的语气，“你怎么自己过来啦？谁带你来玩儿的呀？” 说到这，兜兜往她身上贴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小嘴撅了撅，不情不愿地张嘴。 还没说出来，下一秒，一双黑色休闲鞋映入眼帘。 心下意识一颤，若有所觉地抬头。 看清男人的那一刻，兜兜的声音随之响起。 “坏舅舅！” 第006章 一会儿避之不及，一会儿故技重施，挺有意思的他这班长。 余皎下意识抱住贴过来的兜兜，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 周居凛今天穿得很休闲，黑色卫衣搭配长大衣，褪去几分压迫感，只是五官凌厉，看着仍疏离得难以接近。 “带你出来玩还有脾气，你这崽子挺难伺候。”低沉的声音松散地俯低。 她抿唇，“周…周总。” “……？”周居凛眉锋微挑，垂眸看她，“叫我什么？” 余皎沉默地抱起兜兜，知道他听清了，没再重复。 周居凛单手插兜，幽邃的目光随她上抬，“余皎，下班时间，喊名字。” “还是礼貌些好。”女孩坚持。 她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疏离，如果不是这张脸，他大概都要怀疑那晚上的人是不是她。 莹润清丽的小脸此刻因为逗怀里的兜兜染上亲昵的笑，眼尾弯垂的弧度饱满漂亮。 上次和这次，见到他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偏他不是什么好人，恰恰勾出他那点恶劣的心思。 “班长。”他神情依旧淡然，懒声开口，“你礼貌的时机真让我捉摸不透。”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场的人不明所以，余皎却一清二楚。 说她那晚主动，事后刻意拉开距离谈礼貌。 于是周居凛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女孩讶然地睁大眼睛看过来，坚持不过半秒又仓促地躲开，耳垂控制不住地烧红。 他满意地收回视线。 那点被外婆勒令带着这小崽子的不爽散了不少。 余皎耳朵发烫，忙转移话题，垂头看怀中的“小浣熊”，“兜兜，刚刚在哪玩呢？” 店员章章指了个位置，就在五步远的距离，还摆着儿童的玩具模具。 余皎解放般地抱他过去，“兜兜想吃曲奇饼干吗？” 兜兜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还是咬着手指头点头。 她坐在小凳子上，回头不太自然地问身后站着的高大男人，“兜兜对乳制品过敏吗？” 他正低头拨划手机，闻声，视线转过去，“不过敏。” 余皎轻点头，看他站着，以为是自己占了他的位置，“那个……你要留下帮忙吗？如果不——”行的话可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 “可以。”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回答截断他后续的话音。 她微讶，搬着椅子向右挪了几寸，给他在兜兜左侧放了个板凳。 他从善如流地坐下。 亲子乐园的座椅都按照卡通形象制作，此刻他坐着一个绿色的恐龙凳子，长腿曲起，原本正好的台面因为他的加入倏然变得拥挤。 余皎悄悄收回视线，嘴角忍不住勾起。 兜兜左看右看，屁股蹭着椅子一点点靠近余皎。 周居凛看着他这自以为不明显的小动作，伸手不怎么温柔地拽了拽他头顶上的耳朵，“小崽子，给你买玩具的时候怎么不说嫌弃我。” 余皎稍稍蹙眉，想了几秒，还是决定开口：“你不要总是叫他小崽子，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听不懂。” 周居凛冷不丁被道轻柔的声音教训了下，感觉新奇，倒没有不爽，看她说完就怂的缩回去搅拌食材的样子，甚至还体味出点莫名其妙的乐趣。 “得，喊你兜兜你就开心了？” 兜兜转过头来，小脑袋上下晃。 周居凛手肘撑膝，看着一旁女孩挽袖认真的模样。 “你倒是懂他心思。” 余皎笑了笑，“我经常跟小孩子打交道，有的时候想知道他们哪里不舒服都要通过他们的反应和情绪猜出来。” 第6章 周居凛定睛看她几秒，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就在余皎右侧，她手上有油不太方便。 周居凛起来，俯身勾起桌上的手机。 冷杉香在俯低的那一刻扑洒下来，余皎后背蓦然发麻。 他没注意余皎的反应，只是摸了把兜兜的头，留下句“好好听话”，就拿起手机走到一旁。 人一走，余皎顿觉呼吸顺畅不少。 他身上的气息过于浓郁，那种压迫感无知无觉地随着距离地拉近而加深。 和他接触总会忍不住在意他说话的态度、神情，还有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刚才他看她的时候，她看似平静，实则搅拌的动作胡乱得没有章法，心跳声比周遭环境声还大。 “位置约好了？” “她人呢？” “ravina？——行，知道了，过会儿去接她。” 陆陆续续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她有时候真的很不想自己听力这么好。 关注他是她的习惯，于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清晰地传进耳中。 他的声音很好听，压低的声线带着舒缓的磁性，难以否认地撩人。 以前好像有次国旗下讲话，他在上面作为年级第一分享学习经验，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说他这声音，若是声优，必能大火。 那种清冽的低嗓透过话筒携卷丝微的电流声，过耳即惊艳。 但此刻她却觉得这声音委实残忍。 差点忘了。 他可能马上就要跟门当户对的女生结婚步入家庭。 她在这里的想入非非突然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周居凛打完电话回来，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总归她在他面前一直是这么安静，所以他也全然不知那种期待的攀升和急坠。 后半程，直到把成品交给店员拿去烘焙，桌上除了余皎偶尔诱哄兜兜的低喃，是全然的安静。 等待的时间里，余皎陪兜兜玩，他好似对她那副玉兰花样式的耳夹格外中意，拨动了好几下，最后她的耳垂都被他玩得有些红。 期间，男人默默坐在他们身后，偶尔分出几秒注意。 看到那透红的耳垂，沉静的眼底掠过不知名情绪。 “轰隆”两声，余皎猛然看向窗外。 还不到五点，天空已经被攒聚的乌云全然遮蔽，昏暗如夜。 伴随着两道雷声，大雨倾盆而至。 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清脆，而后不规则地洇下。 见状，余皎略微蹙眉，今天没带伞。 邱成蹊一时半会从美容院回不来，她没法叫她来接，只能打车。 看来一会得早点走，不然车都不好打。 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那段估计要淋着了。 她微不可察地轻叹。 “皎皎姐，饼干烤好了。” 余皎收回思绪，坐在刚才的凳子上，把烤盘上动物形状的饼干拿下来，还是温热的，掰了一小块给兜兜尝。 兜兜笑得眼都眯起来，还想要，但是余皎没让他多吃，虽然已经做成低糖，但毕竟是小孩。 她转身，见沙发上的周居凛兀自低头回复消息，好像很忙，于是也没自讨没趣地问他要不要尝。 兜兜折腾了一下午，尝了饼干之后眼皮耷拉着，她看出他有点困了。 不得已，她喊了他一声，“周居凛。” 因为下雨，店里的人急着要走，声音更为嘈杂，他没听清。 于是她只好伸手，戳了戳他的膝盖。 “那个……” 周居凛正回着苏遇安的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没好气地打算回她一句【小孩卖了回不去】以平衡自己被迫带着他们这小孩折腾一天，她和姓孟的那家伙做甩手掌柜的不满。 字敲到一半，膝盖倏然被人动了下。 对方压根没使什么力气，说是戳，更像是被轻刮了一下。 这手法实在熟悉，他掀起眼皮睨向始作俑者。 一会儿避之不及，一会儿故技重施，挺有意思的他这班长。 “怎么？”对上一双水灵灵的浅眸，因为怀里抱着小孩神情分外温柔。 “兜兜困了，你带他回去休息吧。” 周居凛看兜兜这一身蔫劲儿，知道他是真困了。 没说什么，将手机放回口袋，伸臂，手指轻勾。 余皎轻轻地抱着兜兜递给他。 大手迭着力量放在兜兜身侧。 余皎尚未来得及抽手，指尖重叠一瞬，怀中一空，兜兜被他毫不费力地抱在怀里。 小脸搭在他的肩膀上，挤出一团柔软的脸颊肉。 宽大的手搭在兜兜后背，筋脉冷沁。 余皎不自觉蜷指。 见惯了他矜傲疏远的模样，此刻怀中抱着昏昏欲睡的孩子，虽然神情冷恹，轻轻拍背的动作却透出难以察觉的温柔。 雷声轰鸣。 余皎意识到，这场意外的交集要步入尾声了。 像是偷来的一缕时光，虽然短暂但已足够。 她故作坦然地笑笑，“那就……再见了。” 转身的一刹那，压低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去？” 第007章 无论是谁，对象都不会是她。 余皎转身动作一滞，抬手晃晃手机，“我已经打车了。” 周居凛看着上面的排队人数，眉骨轻抬，嗓音散漫，“你还不如告诉我你要等雨停再回家。” “家在哪，送你。” 她礼貌推拒，“真的谢谢，打不到的话我会联系朋友的，不麻烦你了。你快带兜兜回去休息吧。” 周居凛站在原地，没动。 以前没猜过女孩心思，现在调动起来格外费劲。 那晚她主动勾起，第二天一言不发地丢下他回国，从头至尾他被她摆布得明明白白。 现在她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怎么，怕他报复？还是担心让她负责？ 要真有这心思，能等到现在？ 挺荒唐的。 “余皎，你怕我什么？” 周居凛问得直白，一瞬的心滞，她目光偏移，“我没怕。” 男人沉默半秒，淡声开口：“我不会计较已经发生的事，也不会刻意找麻烦。” “明白我的意思么。” 话落，余皎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该怎么告诉你，我不是怕你追究当时的事。 只是知道你要联姻之后，我已经伪装正常了许久，装作不在意地与你共处这一下午，无数次落向你的目光都带着酸涩。 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默默消化情绪。 “你……”说到一半，不自觉哽了下，“你今晚不是有约吗？” 周居凛不怎么意外她听见，本身接电话时也没刻意回避，“不耽误。” 苏遇安跟她老公吵架就爱折腾，一会儿去新店工作，一会儿要订最喜欢的餐厅吃饭。 这会她儿子都睡成这样了，位置约了也白约。 余皎此刻没了推拒的理由，只能绷着情绪答应。 —— 余皎默默落在他身后一两步的距离，跟他去停车场。 视线勾勒熟悉的背影线条，他今天穿的年轻，好似当年他没有出国，和她一起在国内读大学。 校园中偶遇，她也会这样凝望他的身影。 可惜他走得格外彻底，毕业典礼也没有参加，班里的同学调侃着给他打视频电话，说要举着他的照片拍毕业照。 电话接通，他那边是深夜，穿着黑t的少年嗤笑，懒洋洋地骂他们别犯病，然后困倦地挂了电话。 而后，毕了业，他将联系方式全部更换，班里再没人能联系上他。 毫不留恋，一别经年。 纯黑库里南在停车场分外瞩目，解锁的声音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周居凛打开后门，弯腰将兜兜放进儿童座椅，他已经睡熟，小脑袋朝一侧歪斜着。 余皎上车，坐在兜兜旁边。 周居凛没说什么，转身去驾驶座。 车门按钮控制，徐徐关闭，黑色库里南驶入雨幕，于车道穿行。 窗外雨帘密集打在车窗上，水痕迤逦而下。车内昏暗，间或的路灯光线投落，隐约可以看到男人掌着方向盘的手和明晰修利的侧脸轮廓。 冷杉香在鼻腔浮荡，无孔不入地将她包裹。 他对她来讲，一直都很神秘。他生活在和她完全的不同的世界，高中时，他众星捧月，被人簇拥环绕，朋友很多。 有时候，他们会去他家玩。回来之后常常感叹他独享一个大平层有多爽，游戏机多么高级体验多么沉浸。 偶尔会说到他的房间，冰箱里的常备饮料，诸如此类。 她透过这些，一点点拼凑出她想象的周居凛生活的空间。 她很羡慕所有去他家做客的同学。 而她只能通过上下学公交车，短暂地路过那个高档小区，然后在每次站点播报时朝着窗外看。 第7章 期待偶尔的运气，让她看到穿着校服的少年骑着单车从门口驶出，张扬恣意地迎着风，深隽的五官沁着清晨的水汽，如山间清泉冲洗的松竹。 此刻坐在她这辈子都买不起的库里南里，终于又一次，步入他的领域，他的空间。 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只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落寞。 这是一个她无法触及的圈层，融入不进的世界。 回想起在ravina店内听到的对话。 书瑶……很好听的名字。 联姻，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婚姻的常态。 无论是谁，对象都不会是她。 思绪逐渐发散，她静静地望着窗外，压抑鼻腔的酸涩。 因为大雨，交通不畅，车子一停一停地堵在路上。 车内很安静，她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周居凛也自然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窗边的霓虹灯光交织店铺的led牌铺就一条灯带，余皎无意识地看着。 恍然间，看到一处私人会所的门前围拢着一群人，即便是大雨仍然没有驱散。 视线随意扫过， 顿住。 “麻烦停一下车！”她反应强烈地直起身。 周居凛抬眸，自内视镜看她，“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我堂姐了。” 他朝窗外看了眼，一目了然的状况。 怀孕的原配、小三、出轨的丈夫。 原配此刻显然处于弱势，早已淋透的男人护着身后的女孩，毫不留情地推搡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 神情这么紧张，显然堂姐是那个原配。 他驶出车流，在路边停下。 余皎急不可耐地就要下车。 “等等。”周居凛看她打算就这么闯入雨中，提醒，“车门有个按钮，按一下，拿着里面雨伞。” 余皎来不及客套，按照他说的撑伞下车。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伞之后我找机会还你，谢谢。” 说完快步走过去，雨幕随风吹到脸上激起凉意，争吵的声音逐渐清晰。 “狐狸精！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别人丈夫！”余珂早已不管湿透的衣服，怒不可遏地指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对狗男女！尚开宇你这个王八蛋，我怀着孕从早吐到晚，你竟然在外面找女人！” “我杀了你！”说着，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撞过去，尚开宇双手一推，余珂两脚一绊，眼看着就要摔进一旁的花坛里。 尚开宇一慌。 余皎大步上前接住她，将她扣在怀里站稳，一手撑着伞，一手拨开沾在她脸上的湿发，“姐，有没有事？” 余珂一愣，惊魂未定地摇头。 “你疯了？！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余皎冷着脸，质问的声音泛着寒意。 余珂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皎皎，尚开宇背着我找小三，要不是我今晚查他手机，我都不知道他都已经和她在一起两年了！” 余珂在她眼里，一向是光鲜亮丽，是大伯和大伯母最大的骄傲，原因无他，嫁进了豪门。 尚开宇家里条件非常好，在深城是数得上的豪门，当年和余珂校园恋爱，恋爱五年结婚，在她的家乡里至今是一段佳话。 没想到当时人人艳羡的婚姻成了现在的面目全非，恶言相向。 尚开宇一瞬的惊慌之后，又毫无羞耻心地梗着脖子道：“你别在这乱喊乱叫的，不就是找个小吗，你看看现在哪个男人不是这样，你还指望这一辈子就睡你一个女人啊？” “你怀孕了我碰不了你，但我也有需求啊，你他妈的大惊小怪什么。” 余珂的袖子在刚才撕扯的过程中破了一条大口子，冷雨侵袭，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 余皎忙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安抚道：“姐，别激动，你还怀着孕，身体最重要。” 尚开宇见到余皎，气冲冲地走过来又想把人拽回来，“你哪冒出来的添乱，这是我老婆，怎么着都轮不上你在这充好人。” 余珂下意识一躲，余皎把伞给她，转身挡在余珂面前，尚开宇的手腕正要伸过来，她一把抓住，用力按压内关穴，趁着他手臂酸麻猛地向外扭转，惨叫声和关节脆响同时响起。 第008章 他们真的会联姻吗？ 余皎垂眸看他皱着脸一点点蹲下去，声音凌然，“孕期出轨还不够，还想对自己老婆动手吗？” “妈的——啊！” 余皎顺势往膝关节一踢，一声闷响消散在雨声里。 尚开宇敢怒不敢言，身后的小三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他啐了一口，左右都是看热闹的人，倏而，像是看见什么，眼里放光地喊：“妹夫！妹夫你可算来了！” 余皎诧异扭头，视线一停。 他怎么会在这。 周居凛撑伞缓步走来，隔着层层雨幕，骨相明净凌厉，深眸微垂，没什么情绪地扫了尚开宇一眼。 尚开宇感受到余皎松劲，连忙甩开，“妹夫，没想到你在这，我也是倒霉，老婆不听话，看我出个轨就在外面撒泼耍横。” 尚开宇也是意外之喜，他妹妹尚书瑶正要跟这位周家大少爷联姻，虽说还没见面吧，但是两家父母都有了默契，这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嘛。 还好遇见他了，要不然今天就被个小姑娘弄得下不来台了。 余珂担心地抓住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这是尚开宇妹妹要联姻的对象，周家的人，我们都惹不起。” “不然我就跟他回去，我怀着孕不会有事的。” 刚才情绪激动以至于没了理智，现在冷静下来，她也知道，她肯定是斗不过尚家的，更别说周家了。 一片混乱里，那人身形依旧落拓清隽，如玉的手持握伞柄，薄唇轻启，嗓音和着雨声传来，“有事吗？” “有事啊，这女的看着文文弱弱的，力气真不小，不知道按着我哪，我这手整个都麻了，太邪门了。”尚开宇急忙说。 周居凛没说话。 余皎环抱着余珂，略一抬头，视线隔着雨幕与他相合，意识到他好像问得是她。 愣怔半秒，她摇头，“没事。” 尚开宇一愣，“不是。”看看余皎又看看周居凛，“妹夫，你……” 话音未竟，一道如同薄刃的目光压过来，男人神情漠然，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垃圾一般。 “你算什么东西。”声音轻飘飘地顺着风吹到耳膜，却像一根针刺进来，脑袋都僵涩住。 尚家。 周振荣的眼光堕落到这种程度了。 他冷嗤。 尚开宇木在当场，心底一阵恐慌。 看这情况，余珂这妹妹怕不是周居凛的相好？ 那他刚才的举动，万一毁了他们家跟周家的联姻怎么办？ 男人在外面找女人很正常，他也不觉得周居凛这样不对，只是害怕损害家里利益。 “我送你回去。” “兜兜呢？”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居凛没想到这时候她还能腾出心思管那个小崽子。 刚才在车上他就联系兜兜他爸孟寂淮，等人把孩子接走之后就停在路边。 出发点是不想让她吃亏，顺便看看这出闹剧怎么收场。 但是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看着身形纤细，反应倒是迅速，出手果断，带着狠劲儿。 雨幕中，精致的五官尽数裹着寒意，冷眼睥睨的当下，雨滴自眼尾在莹白的脸颊上滑落。 “滴答”一声，心脏同频跳动一下。 心随意动，便拿着伞走过来。 余皎原本还担心兜兜一个人在车上不安全，放心之后拒绝了周居凛的要求。 余珂拽着她的衣袖轻摇了摇。 在她眼里，两家人一丘之貉，就算是有冲突但是大的联姻利益不会变。 而且她很失态了，不想把狼狈的样子再展现给外人看。 这次周居凛没强求，等着她们打上车才离开。 至于尚开宇。 无人在意。 当然他也不敢对周居凛有怨言，只想着千万别影响两家的合作就行。 什么老婆不跟他回家他都懒得管了，得赶紧回家跟家里人说这件事去，比起丢脸来说，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 余皎先带着余珂回到自己的一居室。 两个人先后洗了热水澡换完衣服，余皎陪她去了趟深城二院，拜托相熟的医生给她做了个检查，确定没伤到胎儿才放心回家。 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余珂一直绷紧的弦便彻底断了，头搭在余皎的肩膀上放声痛哭，余皎轻轻抚拍她的背，“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离婚吗？” 余珂含着泪冷笑，“离婚？怎么可能，我离了便宜外面那群妖精吗？” 余皎蹙眉，“你这样开心吗？” 余珂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理智，尤其听到自己的孩子那强劲有力的心跳时，她的脑子就更清楚。 第8章 “离婚我捞不着什么的，尚家有一整个律师团队，婚前协议也都列的明明白白，要是离了婚，我的孩子才惨了。” “我就要一直占着这个位置，花尚开宇的钱，我管他外面有多少小三小四，我只要我的孩子在富足的环境下长大！” 余珂说的厉害，但眼里止不住的泪都是对那段已经变质的感情的悲哀。 “皎皎。”她靠在她的肩膀上，“其实我在想，要是当初我能少喜欢他一点就好了。可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好快乐，如果能够选择，我希望我们只维持那段最美好的时光，只求短暂拥有，不必长相厮守。可我不明白，非要把生活过得一地鸡毛才死心。” “如果只是贪图一时享乐，或许会好受许多。” …… 等余珂睡了，余皎从冰箱拿了瓶酒，订好明天上班的闹铃，抱膝坐在沙发的地毯上。 落地灯昏黄照亮一隅，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从脑中浮掠而过。 嘴角自嘲地勾起，送入一杯酒，直到眼神都变得朦胧，泪才从眼角落下。 兀自想着什么，手机震动几下。 她擦掉眼泪，捡起手机。 是之前加上的苏遇安。 苏遇安：【图片】 苏遇安：【余医生，这是你的耳夹吗？我刚从兜兜手里看到的。】 余皎点开图片放大，仔细辨认了下，回复：【是我的。】 今天遇到这么多事，洗澡的时候两只耳夹都不在了，她没放在心上。 眼前的按键有点模糊，她按了好几次都没按准，没办法只能发语音：“只是很普通的耳夹，不用还啦。” 与此同时，苏宅。 苏遇安点开语音，女孩娇糯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响起，正在下楼的周居凛脚步微顿。 路过沙发时随口问了句：“余皎？” 苏遇安惊讶扬眉，“这你都听得出来？” 周居凛瞥了她一眼，无视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偷笑，也用语音回，“那行吧，还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余医生今天下午照顾兜兜了，他那不靠谱的舅舅果然没耐心。” “兜兜没给你添麻烦吧？” 苏遇安反身将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在周居凛眼皮子底下等回复。 过了一会，女孩的语音条发过来。 “兜兜很乖的，我也很喜欢他。”音线绵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得很慢，听着像是陷在了棉花糖里。 苏遇安兴致勃勃地回话，阿姨下楼的脚步声打断，“安安，兜兜醒了，哭着要找你，怎么哄都哄不好。” 苏遇安一听，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机随手丢给周居凛，“我去看我儿子了，你帮我回吧。” 周居凛拿着手机，掌心翻转几下。 “苏小姐，我也没有一直照顾着，兜兜舅舅还是挺负责任的。” 又来一条，周居凛勾了勾唇。 还算有良心，还知道帮他说话。 想了想，他打字：【家里情况还好吗？】 这回隔了好久，她才回复。 “……嗯。”三秒的语音条，两秒的电流声，最后一秒才盼来一个短暂的单音节。 以前觉得增加沟通成本的语音条，现在品出几分乐趣。 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困了，正打算熄屏，又弹出信息。 这回不是语音，像是意识到会暴露自己的语气，所以即便缓慢还是打了字。 【苏小姐，他们真的会联姻吗？】 发出后半秒，对方撤回。 第009章 公主跌落平民，明珠没入尘土。 周居凛轻点手机背板，低垂的黑眸平静幽深，过了会儿，敲字回复： 【不会。】 过了一两分钟，对方安静地没有回复。 没再等，放下苏遇安的手机，抬手按着后颈，起身回自己那栋别墅。 —— 余皎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夜，闹钟叫起的时候，脑袋里像有一百只蜜蜂嗡嗡乱飞。 随手捞起地上的手机关停，闭着眼缓了几秒。 周居凛，堂姐的事，还有睡前，好像在和苏小姐聊天。 想起发过什么，蓦地清醒过来，拿起手机，解锁后的第一个页面就是和她的聊天框。 看清屏幕底部的两个字，手指一顿。 短短两个字搅得她心烦意乱。 有什么在冒头，理智压下去，风一吹，又疯长起来。 —— 暮秋和初冬接驳之际，流感频发，科室里挤满发烧感冒的孩子。 余皎全天周旋在各个病区，不知道安抚多少个哭闹的孩子和焦急的家长，天边最后一抹白光终于被夜色遮蔽。 晚上七点，和同事告别，下班。 拖着疲惫的步子解锁开门，门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时，她连迈步都忘了。 大大小小的奢侈品袋子盒子铺满客厅，小小餐桌上满是钻石珠宝，五颜六色的高跟鞋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更别说团在沙发茶几上的衣服。 她愣怔地站在门口，眨眨眼，后退一步，抬头端详门牌号。 2603。 确实是她家。 再进门，堂姐娉娉婷婷地从卧室里走出来，春光满面，脖颈手指上的钻石熠熠夺目。 哪还有昨天雨中那个狼狈的模样。 “……姐？” 余珂美滋滋地在她面前翻转双手，“怎么样，食指这个戒指好看还是无名指这个？” 余皎艰难地在白色包装纸中间落脚，进屋关门，“你这是？” 余珂兴致盎然地试着珠宝，“尚开宇那个狗东西今天给我道歉了。” 她冷笑一声，“听说是周家那边不乐意了，笑死了，尚书瑶估计要恨死尚开宇咯。” “那边周家的事黄了，这边我要是带着孩子跑了，尚开宇乐意他爸妈也不乐意啊。” “这不，给我卡上转了两千万，算是赔罪。” 很显然，这两千万都用来收割各大品牌的当季新品了。 “对了。”余皎去厨房洗手倒水，余珂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当时尚开宇他爸妈问我你怎么认识周家的那位的，我就随口扯了句病人家属什么的。可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余皎在厨房倒水的动作一顿，抿唇，“高中同学，那天是他侄子来我妈店里玩，恰好碰见。” 余珂“哦”了一声，没追问。 她啜了口温水，有些担心，“周家和尚家的联姻取消是因为昨天的事吗？他们家会因为这个迁怒你吗？” 余珂没什么所谓地摆手，“不会，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恰好他在那，尚开宇那个狗东西也不会老实那么快。他们现在都知道你们是医患这种关系，只能算他们倒霉，怪不到我头上。再说，我肚子里还装着他们宝贝孙子呢，谁敢动我。” “至于联姻……”余珂说到这更开心了，“影响就影响呗，我那个小姑子天天眼睛长在头顶上，这回正好杀杀她的气焰。” 她卸下担心，背身倚在料理台上，“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戴项链的女人嘴角落了一瞬，随后又更大地扬起，“能怎么办，就这样呗。” 她看向余皎，“皎皎，坦白说，我离不了婚。” “不说我自己养不养活得了自己，就是我爸妈，也不会同意。” 余皎明白她的意思。 大伯和大伯母一家常年以女儿嫁得好为荣，家里亲戚也都羡慕，要是一朝跌落，他们不会受得住这种落差，也受不住邻里乡亲的议论嘲讽。 他们家曾经历过，知道有多难熬。 如果这事让大伯一家知道，估计不会有人同意她离婚。 她终归与她隔了一层，不能随意用自己的想法左右她的选择。 她静静地看着满屋的琳琅珠玉，还有堂姐身前沉重的孕肚和嘴角僵硬的笑，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轻轻一句，“姐姐。” “嗯？” 她含笑望她，“别忘了我是儿科医生，虽然我不希望你来找我，但是有需要我会一直都在。” 余珂脸上的笑冻住，转头背对着她，佯装不在意，“嘁，我记得我小时候没少欺负你吧，你倒是不记仇，谢了。” 余皎弯眸，“你跟别人不一样。” 当年父亲破产又遇车祸在医院icu住院时，家里亲戚都避之不及，她和母亲四处碰壁心灰意冷，只有余珂偷偷背着父母把所有零花钱给了她们。 几万块钱杯水车薪，却是雪中送炭。这份情意，她一直都没忘。就算之后还了钱，她仍然将余珂视为除了母亲之外唯一的亲人。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看到她被欺负，她会毫不犹豫地下车。 余珂冷笑着把首饰放下，没了试的兴致。 “一点破钱记这么久，至于嘛。” 其实当时就是看她可怜。 余皎的父母是他的小叔和小婶，小叔事业有成家庭富裕，和婶婶两个人又夫妻恩爱。 记得小叔小婶经常偷偷出去约会，回来时，小婶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小叔手里拿着送给余皎的玩具。 第9章 若是余皎不开心，小叔就一口一个“小公主”的抱在怀里哄。 当时她爸妈私下里对她说，照这样下去，余皎迟早被宠成公主病。 她不知道公主病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公主才能生的病。 她觉得爸妈说得应该是对的，因为余皎就是千娇万宠的公主。她生得好看，像妈妈偶尔买给她的洋娃娃那样，精致美丽，嘴也很甜。回家过年时，不管她怎么对她摆脸色，孤立她，她都不恼，笑着跟在她身后，乖得让人不忍说重话。 小叔小婶问她玩得开不开心，她也总说开心，如果她在，还要附带上一句“我爱珂珂姐姐。” 现在想想都特别好笑，当时那个小屁孩懂不懂什么是爱啊，就天天挂在嘴边。 那个笑容真的很刺眼，好像所有的光芒都坠落在那双眼睛里，让她看着就嫉妒。 后来，公主跌落平民，明珠没入尘土。 小叔一家一落千丈，大家避之不及。 小婶带着余皎上门借钱，往日鲜嫩白净的花朵枯败零落。 心里畅快一瞬，又莫名其妙地觉得难过。 偷偷给钱是一时的不忍，过后不能用钱买漂亮裙子的时候她后悔过无数次。 没想到这个人还一直记得她刹那不忍下的施舍。 “你这人，给你释放一点善意你就感恩的不行。”她叹了口气，“你这样的，要是谈恋爱估计要吃大亏。” 在她眼里，余皎太乖了，要是遇人不淑，可不比她想得开。 不过……想想昨天她制服尚开宇那个狠劲儿，也说不好，万一只是看着乖呢。 她仔细打量了下厨房里站着喝水的女孩，其实样子比起小时候来说，褪去了那种青涩懵懂，身材纤秾合度，曲线饱满，一双琥珀色的浅水眸，澄澈的同时，眼尾仍缀着几分撩拨感。 莫名的，她突然开口，“你有过男人了？” 第010章 “哟，余医生跟男朋友报备呢？” “咳咳”余皎猝不及防地呛住，好半晌才缓过来，这下浅眸真的像浸在水里，“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 现在的余皎，像是白玉兰的花蕊被人迫上几缕深色，滋养得略显媚态， 她心虚错眸。 “你别因为我有心理阴影啊，感情什么的还是得看过程，结果不重要。要是幸运的话，一生都是过程，要是不幸走到终点，那就接受或好或坏的结果，给自己选个最优解，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昨晚一晚没睡，也就琢磨出点儿这个来。 余皎安静地听着，杯中水汽盘旋而上模糊些许轮廓。 脑中好像有层白雾被拨开，恍然一瞬。 她一直纠结于结果，认为不可能便想着能躲则躲，千方百计压抑情绪。 此刻，那点早上冒头的叶芽，像是迎头饱饮了一片甘霖，在心中摇曳。 室内短暂陷入沉默。 余珂扫了眼周围的大小盒子，随口问她：“有喜欢的吗，喜欢的留下，一会尚家的人来接我顺便就搬走了。” 余皎醒神，摇摇头，“我平常上班用不到。” 余珂不意外这个回答，“行，那我就拿走了。” 晚上八点半，尚家司机到楼下。 保镖上来把东西打包带走，余皎扶着余珂下楼。 立冬之后，天格外的冷，风一吹便有凉意渗进毛孔。夜色沉沉，四下阒静，路灯下停着一辆加长商务车。 余珂扶着肚子缓慢上车，她站在单元门口朝她挥手。 风吹过，发丝斜斜扫过带笑的眉眼，门前白炽灯下的女孩白净美好。 像一幅笔触活柔的画，映到车内人的眼里，却令人想用黑色的油漆整个泼下，毁得彻底。 余珂上车，看到旁边坐着的人，动作一停，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回眸，讽笑。 —— 余皎回到家中，关门时脚下蓦然踢到一硬物，敲击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垂眸看去，那把雨伞静静地横在她的面前。 头尾银色，伞身纯黑，手柄底部嵌刻双“r”。 她蹲下身，握住温凉的伞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这把伞在她这个暖色调的家里突兀且不协调，她看着看着，倏然笑了。 也是，不协调又怎样。 现下在她手里不就好了。 她把雨伞立回远处，在原地踌躇片刻，拿起手机，调出苏遇安的聊天框。 脑中过了几遍要说的话，敲字输入：【苏小姐，不好意思打扰，昨天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借用了周先生的雨伞，因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冒昧麻烦你帮忙转达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尽快把伞归还。】 看了一遍，觉得用词是很得体的，发送。 唇抿了又抿，始终没等到回复。总不能一直这样等，余皎放下手机去厨房做晚饭。 隔一会儿就拿起来看一次，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干脆熄屏放在一边。 饭后洗漱洗澡，跟妈妈聊了会天儿，看苏遇安还没有回复只好先睡觉。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她就醒过来。第一时间打开手机，一串数字跃入眼帘，睡意在一瞬间一扫而空。 她坐起来仔细看苏遇安在凌晨3:00的回复。 【抱歉抱歉，昨天太忙，手机在助理那没看信息。】 【139xxxxxxxx，周居凛的私人号码，你直接和他联系吧。】 高中毕业之后，她终于又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本是茫茫人海中各不相关的两人，此刻她终于找到一丝通向他的连接。 她忙回复：【好的，谢谢。】 现在七点不到，肯定不能立刻打电话。 她细细地看了这串数字好久，复制，创建新联系人。 然后认真地，输入周居凛的名字。 点击“完成”的那一刻，嘴角不自觉牵起。 …… 上午在门诊待到12点半，匆匆吃了饭，一点多的时候一个人走到楼梯口。 打开拨打的页面，纤白的手指悬在几毫米的上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按下，已拨通的铃声间断入耳。 空旷的楼梯间无人走动，心跳的声音像是在这里弹出回声，视线在一级一级的台阶上无意识地逡巡，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你好。” 低磁的音色自手机听筒中缓缓遣出，语气平直淡漠，是最官方正经的问候，余皎心头却像是被砂纸轻蹭，激起一阵入骨的痒意。 细微“哗啦”声响起，翻阅文件的声音拉回她的心神。 她忙道：“你好，我是余皎，冒昧打扰。我是托苏小姐要到的联系方式，想问问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把借来的伞还给你。” 她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生怕耽误对方工作。 对面沉默几秒，迟迟没有回复，楼道里传来几声护士的谈笑，她无暇顾及，心思都在电话上。 如果再不回答的话，她大概就要说，不方便的话给个地址，她可以寄过去。 这个方案虽然早就因为她的私心被放弃，但若是他很忙的话，她也不好打扰。 “如果——” “今晚几点下班。”男人的嗓音平淡地询问，截断她的话音。 余皎反应不及，下意识道：“你要过来拿吗？” “有事，路过你小区。” “哦，好。”余皎不知是不是紧张，将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我今天都在出门诊，如果没有突发情况的话，晚上下班可能要到六点半左右，七点半肯定在家了。” 说完，顿了顿，“这个时间……你可以吗？” “哟，余医生跟男朋友报备呢？”呼吸内科的护士长说话嗓门一向很大，话音落整个楼道还有回声。 余皎吓了一跳，略显无措地回身解释，“不是，不是男朋友。” 护士长跟小护士还在上楼，只是路过这层楼梯口顺嘴调侃她，说完也没听她解释，一边念叨着“午饭吃多了爬爬楼梯感觉还舒服点”一边在上一层转身。 场面一时之间略显尴尬，听筒逸出一声清润的笑声，“咚咚”两下敲击桌子的声音之后，笑声停下，男人的声音如常淡然，“可以，到了和你联系。” “嗯，好。”余皎回复。 话音落，想着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鞋底来回蹭了蹭地面，终究还是压抑住那点不舍，“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啦？” “嗯。”他回得简短。 又过两秒，意识到对方或许在等她先挂。 挂断电话后，心跳的频率还维持在不正常的区间。 轻轻呼出一口气。 第一次这么这么期待下班。 第011章 “你直接当人家男朋友得了呗。” 众柏科技，顶层总裁办公室。 一整面通透的落地窗俯瞰城市全景，亦将远处天际线尽收眼底。靠窗处置放着一组低矮的真皮沙发和同色茶几。 第10章 魏京昼不端不正地嵌在沙发一侧，好整以暇地看向不远处黑色高背皮革座椅上端坐的男人。 刚挂掉电话，此刻不紧不慢地翻阅文件，面色如常淡然。 他慢悠悠喝了口咖啡，啧啧两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之前我以为你俩就是一晚上的缘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私人号码给了，知道人姑娘家住哪了，伞也借了。你这个人呢也被人家睡完了。”说着，停顿一秒，挑眉，促狭道：“你直接当人家男朋友得了呗。” 周居凛合上文件，向后一靠，嗓音低凉，“你怎么还没滚。” 魏京昼对于周居凛让他滚这件事早已经免疫，“别不爱听啊。” “哦，我知道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怕人家不乐意？” “虽然说，我也确实觉得你这种大少爷脾气，不爱说话但是坏心思一堆的人不是人家余皎喜欢的类型，但是你所幸身材不错，这张脸也马马虎虎看得过去，所以人家不排斥你，跟你勉勉强强睡了一晚。” “兄弟。”魏京昼语重心长，“你努努力吧，争取让人家看上你。” 周居凛觉得自己听他说话的这半分钟浪费得彻彻底底，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连话都懒得回。 魏京昼越说越觉得在理，见他无动于衷，直接起身走到那张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把座机位置一挪，单腿支地倚坐上去，“忠言逆耳，实话总是不好听的。” “我这几天啊，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余皎高中时的模样，跟朵白濛濛的花儿一样，说话的声音也柔的不行。这么纯的女孩肯定喜欢那种邻家哥哥，温柔学长那种类型，你已经输在这个起跑线上了，怎么还不着急呢？” 周居凛不耐地阖眸，将面前人的胡言乱语隔绝在外。 但这人又不是轻易罢休的主，声音依旧固执地送进耳朵。 其实，他说的倒也不完全错。 至少高中时他印象里的余皎确实如此，时间太久，印象里只存留着某次的运动会。 不知道是高几的时候，当时他参加的什么项目也模糊不清，只记得当时躺在操场宽大的绿荫草地上，抬腕遮着阳光平缓呼吸，耳边风声徐徐，脚步声时远时近，似有人在周围穿梭。 正觉得阳光炙烤不适，耳侧倏然沁出一股凉意，随后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水放在你旁边了。” 他侧眸，一瓶冰的矿泉水安静地立在一旁，瓶身水汽凝结，不知道是矿泉水还是那道声音，把一股凉意汩汩送进心里，抑住那点因热意翻腾涌起的燥。 还没来得及喝，男生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起，呲牙咧嘴地喊疼，故意打趣班长为什么不给他们按摩小腿。他抬腕，在胳膊遮下的阴翳里半抬眼看她。 蹲在女生旁边的人微微红了脸，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我不方便，你们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去喊老师。”于是大家一齐听到面色黝黑的体育老师手下的同学惨烈的哀嚎，他旁边的男生扯着嗓子玩笑：“班长果然是神医，一句话我就不疼了。” 大家笑作一团。 彼时她也随着他们笑，阳光洒下来，轻扬的发丝以及微红的脸颊都釉上一层淡金色，水润的双眸潋滟着细碎的光。 阳光太烈，他没看太久，小臂一低再次压住双眼，这下那片阴翳便落在了嘴角，掩住那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他记忆里的高中乏善可陈，几乎没有可供回忆的点，很多人很多事都没有记住，偏偏这个情景当晚入了梦，也让他时隔多年，仍然能以此一眼认出酒馆吧台喝酒的那个女孩。 柔和的，匀净的，确实纯的不行。 ……邻家哥哥，温柔学长？ 冷不丁又想起在医院见她的那次，拉着她叫她师妹的那个人。 嗤。 周居凛冷笑一声。 魏京昼道：“你可别不信，我看这事还没走眼过。” 话落，某人将桌上文件放在一旁，径直起身，慢腾腾地留了句：“再留这儿告你窃取商业机密。” 魏京昼没个正形地起身，笑骂，“稀罕，谁没有公司似的。” —— 深城二院。 下午，余皎在繁忙的问诊工作中脱身，送走最后一位看诊的人，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6:47。 还好，没有很晚。 她匆匆回科室，换完衣服往外走，刚路过护士台，倪主任猛不丁从转角处走过来挡在她面前，“忙完了？” 余皎差点吓到，忙退后半步，“您怎么神出鬼没的？” 倪主任双手插兜，冷冷留下一句：“先跟我去办公室。” 余皎欲言又止，她其实挺着急回去的。但是倪主任说完就径直朝前走，压根没留给她说话的气口。 她无奈跟着，进办公室，关门。 倪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和便利贴，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上面敲了两下，下巴朝她一抬。 她自觉不是什么好事，走两步上前扫了眼。 一个男生的照片和写着地址和纸条。 果然。 余皎皱起小脸，语气不情不愿，“老师，您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银行高管，人家说看了你的照片之后挺有好感的。我各方面打听过，小伙子确实不错，之前只谈过一段恋爱，比你大两岁，我觉得很合适。” “你看这照片，长得不差的。” 她刚要开口，倪香霖马上抬手阻止，“别给我扯随缘那一套，你听好了，你不找缘分，缘分也不来就你，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先去接触接触看看，万一喜欢上了呢。”她指着纸条上的信息，“这是地址，这是微信号，见面时间我看了看你排班啊，这周六你休班，对方也有空，正好。” 余皎打开手机又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了，她放弃跟倪香霖周旋，把东西往口袋里一收，“我见了这个，你得保证，到过年别给我安排了。” 倪香霖满意点头，“保证，到年底忙得要死，我也不放你出去相亲。” 余皎转身要走，“您没别的事了吧？” “还有。” “……” “你把在瑞士进修的这三个月学到的结合临床经验写篇文章，过段时间有个医学的研讨会，在南方峯[fēng]城，里面有个青年医生交流的活动，你到时候做个小报告。” “写完初稿拿给我看，我帮着给你改改。” 余皎在正事上向来不含糊，认真听完，“行，我这周争取准备出来大纲和思路，到时候发给您。” 倪香霖点头。 “现在没事了，下班吧。” 余皎一看时间——七点二十。 忙打了招呼离开。 倪香霖看她离开的样子，纳罕：“这孩子，着什么急呢。” —— 余皎没选择坐地铁，直接打的车。 七点四十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刚到小区门口，网约车不进小区，她只能下车小跑过去。 迎着冷风接通电话，说话的声音夹杂紊乱的呼吸和小跑带起的呼呼风声，“抱歉抱歉，有些事耽搁了，你现在到了吗？” “……” “别跑了。” “回头。” 第012章 相较于之前，现在的她更像一个胆小的渔夫。 话音落下的瞬间，小跑的步子缓慢停住。 风从身后吹扬发丝，一束光打过，照亮她前后的路。 心跳声怦怦。 “是你吗？”余皎回头，迎着束车灯，车身和车牌看不分明。 沉哑的嗓音透过听筒，“嗯，过来吧。” 余皎擎着电话走过去，停在路边的库里南拢着夜色，廖聪下车赶在她之前打开车门。 她点头道谢。 甫一上车，雪杉的微涩冷香扑鼻。 电话在上车时已经挂断，他没急着说话，车子启动，她小心地偏头看他。 只能看到模糊的侧脸，寂寂地浸在昏暗中，眉心微拧，手指正捏按太阳穴，脸色并不好看。 想了又想，终究忍不住开口，“是头疼吗？” 周居凛放弃动作，最近确实很忙，北美那边新的研究中心上线，很多跨国会议要开，国内还有政府牵头的和深城二院的数字化服务项目，更别说周家更是一团乱麻堆在他面前。 神经长期绷着，此刻紧一阵缓一阵地疼。 他转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搭在腿上的大手轻碾，眸光微沉，掩盖在幽暗的环境下，慢条斯理地衔上她的身影。 白濛濛的花儿吗。 干净得想让人折断。 他恶劣地想。 周居凛看她两秒，最后迎着这道担心的眼神，点头，“嗯，头疼。” 光线掠过，如愿看到女孩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惜。 奇异地， 觉得有趣。 第11章 “最近咖啡或者浓茶喝的很多吗？睡眠呢，有超过7个小时么……”女孩细致询问。 轻柔的嗓音在车内流淌，廖聪从内视镜朝后瞥了一眼。 妈的，车上的人里就你赚得多，装什么可怜。。。 想是这么想，说是一点不能说，只能静静地听老板卖惨。 余皎听完，眉心褶皱越来越紧，“长远的方法还是要调整作息和饮食，减少摄入一些咖啡因，神经系统过度兴奋会加重头疼的。” “短期可以缓解的方法，可以冷敷一下额头。然后，也可以……”她说着，抿了下唇，“可以捏几个穴位。” “嗯……方便我给你指一下吗？”她有些局促，但是只是说的话他也听不懂。 周居凛静静地看着这张淡色的唇翕动张合，面上没什么反应，头还在一跳一跳地疼，这疼莫名在此刻变了点味道。 闻言，散漫地调整了下坐姿，慢声道：“可以。” 余皎向他的方向靠了靠，“一个是太阳穴，这个你肯定知道。” 说着，她抬手，伸出食指停在他的面前，隔空缓缓移动到两眉中间。 触及那道沉黑的目光，蓦然，感受到一种平静的攻击性，指尖一颤，僵持两三秒，余皎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烧得通红，心脏失序，最终还是泄气一般地放在自己的眉间演示给他看，“这里，印堂穴。” 说完垂头，压下围巾，露出一截细颈，“还有这里，靠近头骨的地方，是风池穴。” “按揉这几个地方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舒缓头疼。” “我有说清楚吗？”姑娘试探地问。 女孩抬手过来的清香还绕在鼻间，周居凛觉得那点头疼被一股抓挠不到的痒意压过。 他明明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偏偏现在吃不到摸不着。 阖眸压了压。 “余皎。” “……嗯？” 男人喉中滚出一声低笑，不急不缓道：“胆子变大了。”不怕他了。 之前带着兜兜遇见她，还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不过几天，开始主动联系，主动关心，甚至还敢强压着慌乱抬眼看他。 余皎心中一颤，暗想变化得这么明显吗。但面上仍是坚持：“我一直都这样吧。” 相较于之前，现在的她更像一个胆小的渔夫。 一次抛下一点饵料，看鱼儿是否靠近。 然后暗戳戳多加一些，想勾得鱼儿咬钩。 可又不敢加得过量，生怕鱼儿察觉她的别有用心。 周居凛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模样，开始明白兜兜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这样关心人的模样，眼睛专注地只盛着他，多么勾人。 只不过他跟兜兜不太一样。 他更觉得心痒。 车内沉静几秒，车辆缓缓停下。 廖聪：“老板，余小姐，到了。” 余皎连忙下车，认真道：“麻烦廖助理，我马上就下来。” 说完，蹬蹬地跑上去。 周居凛的视线从女孩背影上转下来，掠过座椅，稍顿。 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静静地躺在上面。 他漫不经心地捻起照片，扫了眼。 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 蓦地，魏京昼下午说的什么温柔邻家这种词儿蹿进脑海。 这照片上的人倒是挺符合。 他扔到一旁，拿起另一张，地址微信号列得明白。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相亲的对象罢了。 啧。 意趣全无。 他百无聊赖地将两张小纸片捏在手中，随意翻转把玩。 …… 不过五分钟，女孩匆匆拿着伞下楼，廖聪接过伞并复位。 后车窗落下。 余皎鼓起勇气正要再说些什么，修长的手指夹着两张纸送至眼前。紧接着，一道不轻不重的淡凉嗓音从车内传出。 “余医生，落东西了。” 余皎看清是什么，神情一怔，忙抬眼看他，“这个是……” “喜欢这个类型的？” 他靠在座位上，姿态散漫，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没，是我年纪到了，着急。不是，是老师着急，我没着急。”越解释越乱，卷睫颤个不停，最后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竟说了句，“我不是刚跟人那样之后就立刻找人相亲的人。” 话音一落，场面霎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周居凛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姑娘因为怕被误会手忙脚乱的模样。 那双浅眸实在太过干净，以至于情绪一激动就逼出湿意，潮湿的，点着碎芒的。 口不择言之后，即便是夜里，他也能猜到腮颊漫上的红晕。 但面上仍努力坚强地保持着平静。 如果他说出，此刻他很想问她，那样是哪样，从而剥开她这层平静的外皮，她怕是会恼羞成怒再像之前那样躲他。 算了。 眼底藏着戏谑，面上也如她一般平静地回复，“好，我知道了。” 余皎咬着口腔内的软肉。 他说知道，是知道什么？知道她的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 她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面颊的灼烫感好像向后蔓延至耳垂和颈侧，在神经被烧断的前一刻，她堪堪维持镇定地回复，“那就好。” 周居凛嘴角勾起，放过前面这个快把自己烧着的小木头人，“回去吧，我还有事。” 余皎自说了那句话之后，就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做人，呆呆地进了电梯时，她才看清银色厢壁上映出的人影。 只一秒，映出的人立刻抬手捂住了脸。 倒是解释清楚了。 但是好像解释的太清楚了。 第013章 感受最直接最尖锐的快乐。 回到家，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因为回想这件事又像烙饼一样翻了好几次面。 最后头发凌乱地坐起来，跟邱成蹊发信息。 【邱邱！！】 邱成蹊几乎是秒回：【请说。】 她快速地敲字：【今天我见到他了！】 邱成蹊：【？？又见到了？】 邱成蹊：【现在大佬都这么容易见了？】 余皎把今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跟她说了一遍。 最后耷头耷脑地跟了一句：“我尴尬的睡不着。” 邱成蹊听完语音之后，看透一切，【少来，尴尬只是你的伪装，心里乐开花了吧。】 邱成蹊：【真行啊，皎皎同志，我就知道您只是表面乖巧，实则胆大包天。】 邱成蹊：【这勾引的小招数，手拿把抓啊。】 余皎默默捧了捧微烫的面颊，【好吧，其实我现在开心的睡不着。】 邱成蹊：【/微笑.jpg/】 邱成蹊：【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余皎：【没想好。】 邱成蹊：【……】 邱成蹊：【哦，没想好就去勾搭了。你是这个/大拇指.jpg/。】 余皎真诚地问：【不行吗？】 邱成蹊想了想她长得那副干干净净的漂亮模样，【……姐妹，加油吧。没追上也算不留遗憾了，如果你能得到他的感情，那就是吾辈楷模。我一定会去高中那个墙上大肆歌颂您的事迹。】 高中时的周居凛，实在太过耀眼，只刚入学，就引来几乎全校的关注。 漂亮的少年，出众的能力，顶级的家世。 喜欢他是一件太简单的事，于是无数女孩前仆后继地跟他表白，可惜，无一成功，不管多漂亮多优秀，他都不入眼，边界感极强。 于是“难搞”变成他又一大标签。 当初他出国的时候，学校论坛上还特地为他开了个帖子—— 【本帖不删，有生之年我倒要看看周大少爷被谁拿下！ 老娘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跟他表白，结果看都不看我一眼，这辈子不看你吃爱情的苦我死不瞑目！】 下面盖了无数层楼，全都拭目以待。 过了这么多年，这帖子早被顶的不知去向。 但若余皎成功把这位少爷拉进爱情的漩涡里，她必定在这贴下疯狂渲染。 余皎迟疑半秒，坦白说：【……其实，我是想继续得到他的肉|体来着。】 她没想好，只是没想好怎么具体勾|搭，但是目标还是很明确的。 那边的邱成蹊眉毛都要跳起来：【！！！！你说什么！】 余皎再次真诚道：【你说他会答应吗？】 邱成蹊：【你你你你big胆！你想好没有，保持这种关系，对方可以心安理得地不谈感情，但你很可能会因为这种频繁的亲密接触陷得更深，分开的时候伤得也更深。我宁愿你是追不上，也不想你自欺欺人。】 可余皎觉得，她大概不会陷得更深了，对他的喜欢执拗地坚持了十一年，再糟，又能糟到哪里去呢？ 不见的九年里，她曾自以为可以放下，可却再没有一个人让她心动。甚至在九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就让她的理智崩裂到去铤而走险地睡他。 第12章 余珂说得对。 这么多年过去，之前或许幻想过与他白头到老，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喜欢自己。 但她明白，这几乎不可能。 随着时间的增长，现实的问题考虑太多。 两个世界的人走在一起，更像是一种童话故事。 所以她想放纵一次。 不谈结果，不论感情，只是当下的，感受最直接最尖锐的快乐。 至于代价，她全盘接受。 解释过后，邱成蹊沉默了两三分钟后，无奈回复：【那好吧，那我就只能许愿你勾|搭成功！】 【等会，周大少爷公司总部不是在美国吗，你之前一直担心他会回去，你现在这么做，是确定他会长待国内了？】 余皎一愣。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国内，让她一时之间忽略了这个最致命的因素。 余皎：【他在国内待了半个月了，而且跟我们医院的合作还在筹备阶段，我觉得他暂时不会回去。】 邱成蹊：【好吧。】 邱成蹊：【本来还想跟你吐槽一下我们那位不务正业的老板有多么吹毛求疵和神经病，但现在被你这个想法一震，我觉得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邱成蹊：【你没话说我就先拜拜了，公司新年期间的活动项目还在筹划，我还要熬夜看一个策划案，明天去跟那个二货老板报告。/微笑.jpg/】 余皎忍俊不禁：【好的，拜拜。】 关掉聊天框，又习惯性地打开周居凛的信息框。 之前拿这个电话搜过微信，可惜查无此人。 不过有个电话也很不错了。 她想着十二月妈妈的店里有新年特别活动，兜兜肯定喜欢，或许可以邀请他带着兜兜过来。 …… …… 这样美好的心情持续了一周。 心里推翻重来了许多版邀请他的措辞。 可惜，现实从来不会按照预期的轨道运行—— 周六，余皎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到达市中心某条商业街上的二层咖啡厅，那位银行高管已经等在桌上。 她走过去，客套地自我介绍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明情况。 对方了然，“理解，到了这个年纪这方面的困扰确实会比较多。这次我也是被催得没办法。”所以他干脆在介绍的女孩中找了一个最漂亮的。 卸下相亲的包袱，双方都保证对介绍的人说好并不合适且不适合接触，倒有一种同僚的默契。 最后以银行高管喝完咖啡赶回去加班圆满结束这场心照不宣的应付。 余皎长舒一口气，坐在原位置，给老师报告相亲失败的美好结局之后，便漫无目的地搅拌咖啡，想着干脆在这里度过一个惬意的下午算了。 透过落地窗望出去，天色苍白一片，路边大树只剩下粗细不均的树枝，更显得萧瑟苍茫。 “诶？余医生？” 清亮的女声拉回她放空的思绪，余皎循声望过去，“苏小姐？” 苏遇安踩着高跟鞋哒哒走来，精致漂亮的眉眼闪着讶然，“你怎么在这？” 余皎起身迎着她坐下，闻言，不太自然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相亲。” 苏遇安像是毫不意外，只是好奇问她：“对方怎么样？帅吗？高吗？性格好吗？” 纤长的眼睫毛下满是真诚的询问。 她虽然已经是母亲，但是性格仍旧像小孩一样，直言快语，美眸澄澈动人。 长相是媚感较足的样子，举手投足却让人感不到任何的攻击性。 余皎笑了笑，诚实道：“其实我也没认真看。双方来赴约都是为了应付长辈，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苏遇安“哦”了一声，心道怪不得。 她收到廖聪消息来得也算迅速，到了没见到人还以为自己记错时间了。 她眼眸一转，又想到什么，笑着问：“余医生最近不打算谈恋爱吗？” 如果是别人她或许会应，但偏偏是他的姐姐问，那点蠢蠢欲动的私心让她说不出肯定的话。 她最终道：“并没有排斥吧，我可能比较随缘。” 苏遇安若有所思地点头，歪头问：“眼缘？” “算是吧。”余皎半垂，柔软地笑答。 闻言，苏遇安拨了拨耳垂上的小珍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无话。 苏遇安的咖啡刚到，没有走的意思。 余皎轻轻摩挲咖啡杯柄，主动挑起话题，“兜兜最近怎么样了？” 苏遇安想了想自家那个小坏蛋，颇为头疼道：“小魔王一个，最近没人管得住他，把家里人都折腾坏了。” 余皎笑了笑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忍不住莞尔。 “之前他舅舅被我奶奶勒令在家陪着她，还能管着他。前天他舅舅回美国，就开始无法无天。” “啪嗒——” 搅拌勺触壁。 笑容僵滞。 他，回美国了？ 第014章 你不会知道，这四个字的背后，是我隐晦地在说想念。 回美国了…… 周遭的景象和声音好似扯慢的黑白镜头，只有这句话在反反复复回荡 恍然间好像回到高中知道他离开的那天， 看到空荡荡的书桌的那天， 从别人嘴里知道他出国不参加高考的那天。 杯中的咖啡好像凉了，凉意透出攀上指尖，绕匝在心头。 后面苏遇安怎么离开的她已经忘了， 只知道自己在咖啡店坐到暮色合拢。 —— 日升月落，冬意渐浓。 十一月转瞬即逝，十二月裹挟着滚滚寒潮袭过深城。 自周居凛回美国之后，两个人再没联系过。 如果不是手机联系栏里还留存着他的名字，她大概都要以为十一月初的那几次遇见是上天为她编织的一场美梦。 生活总是跟她的想法背道而驰，将那把伞还了之后，好像就彻底与他的世界分割。 刚腾起的那点勇气被这场分别打的七零八落。 可她没空伤怀。 年底的医院人满为患，各科室忙得脚不沾地。更别说余皎还要兼顾完成报告，倪香霖要求严格，稿子改了又改。 元旦休班时，她已经一周没有休假，加上接连改稿的压力，眼下常常泛着青色。 科室里的同事看到她还曾诧异地问过，怎么这段时间这么拼。 余皎随便搪塞过去，其实她明白，大概是想通过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挤满生活的每一个缝隙，让她没有机会去感怀内心的怅然。 元旦的前一天晚上，她和邱成蹊去超市买了火锅底料和食材，在家里庆祝新年。 天色擦黑，两个人把食材摆到茶几上，在柔黄的灯光之下，静静等待水开。 邱成蹊坐在地毯上，随意地换着台，看向一旁与她并肩坐着的女孩。 松松地扎了个低马尾，额前碎发用卡通夹子别在脑后，侧脸轮廓柔和匀净，正懒懒地盘着腿吃草莓。 “今晚好几个台的跨年晚会，你打算看哪一个？” 余皎仰颈靠在沙发边上，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着，“随便吧，我也没看节目单。” 邱成蹊：“就等你这句话，我已经提前做好了攻略，哪一个时间段有我喜欢的歌早已了如指掌。”说着还做了个收拳的动作。 锅中的水咕嘟咕嘟冒泡，余皎把旁边的羊肉片下进去。 悠扬的歌声流淌在室内，邱成蹊撸起袖子，喝了口饮料，“你那个研讨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看你最近改稿子改得都要疯魔了。” 余皎看着锅中沸出的小小气泡，道：“1月10号开会，我们大概8号就出发吧。” “回来能不能休假我请问，你已经很久很久没休息了，下了夜班休息个半天就又去上白班，这段时间我想约你都约不来。” “前段时间阿姨回来，你俩都没好好说说话吧。” 水开，两个人在锅里捞肉，余皎裹了点蘸料，思考了下，“应该会休息个三天吧。” “我妈过来陪我睡了几天，但是我天天回来太晚起的又早影响她睡眠，她就回自己那儿住了，就偶尔过来帮我填填冰箱。” “怪不得我刚去你冰箱拿饮料的时候看里面东西还挺多的。” 一首一首歌过去，时间缓慢流逝，邱成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时不时看看她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换台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个……周居凛还没回国吗？” 筷子一顿，余皎摇了摇头，轻声道：“应该没有。” 其实12月中旬的时候，她转发了烘焙坊的店庆活动，苏遇安看到了带着兜兜过来玩，她曾隐晦地问过。 苏遇安很抱歉地说她也不清楚，因为周居凛的工作，家里人都不过问不干涉。 再具体的她没有明说，她也不好细问。 已经离开了将近两个月，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被她翻来覆去地想起，他依旧没有回来的消息。 第13章 “日前众柏集团……”正愣神时，电视台上字正腔圆的播音声快速掠过。 正在调台的邱成蹊和她同步愣住，邱成蹊连忙换回跳过的台。 一档晚间财经新闻，镜头从俯瞰一片极具线条感和科技感的建筑群，聚焦至正中间建筑敞开的大门。 熟悉的清挺身影着黑色大衣站在一众外国面孔之中，高大挺拔，迎风而立，将那股凛冽的清寂感拉到极致。 他游刃有余地霸占镜头的关注，与周围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谈笑风生。 毫无滤镜的死亡镜头下，那样立体廓朗的五官占尽优势，深眸高鼻，从容矜贵。 新闻介绍音一同响起，“……leap研发中心于今日正式落地运行，计划引进数百名行业工程师和科研人员。业内分析人士指出，该举措将为众柏带来技术与市场的多重发展动力，进一步巩固其在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高新技术领域的优势……” 男人的画面一闪而过，但是新闻对他的赞赏仍在继续。 邱成蹊忍不住感慨，“周居凛这身价，估计又得翻几番，果然还是太贵了。” 余皎一时没说话，邱成蹊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低落，看了看时间，果断转移话题：“诶，都这个点了，要倒计时了！” “不管怎么样，零点祝福才是最重要的！” 余皎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收紧，脑海中飘过一丝闪念。 他的样子挥之不去，像一颗火种点燃久抑的思念。 她编辑好短信，放在各自要发的对象的消息框里，等待零点发送。 卫视的联欢晚会舞台上的主持人在热切地互动，明星一个个送出祝福。 终于，大屏幕变成无数光点聚合而成的数字。 5,4,3,2,1——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祝福。 微信上的消息一起发出，窗外倏而一亮，伴随着激昂热情的音乐，烟花在无垠的黑夜中绽放，光亮透进窗户，一闪一闪地照在两人身上。 炸响的声音伴随心脏的跳动，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 迟疑两秒，按下。 “新年快乐。”周居凛。 借着节日的掩盖，发送一条最官方的祝福。 你不会知道，这四个字的背后，是我隐晦地在说想念。 舒一口气，和邱成蹊一同听着歌站在小阳台上，看着远处万家灯火，气球飘飞。 第015章 她不想等了。 信息没有得到回复。 她一厢情愿地按照国内的时间送上祝福，也就料到了处于错位时空的他，不会回复这条如此像群发短信的消息。 …… 翌日，在食堂吃饭时，因为上午事情太多，去食堂的话时候人已经很少。 她选了角落里的一张单人桌，打开手机。 信息栏上确实没显示有任何回复。 尽管在预料之内，却依旧忍耐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像一根刺，看一次扎一次。 倏然想到昨晚，她和邱邱并肩站在小阳台上，烟花散去，周围一片寂静。 邱成蹊委婉地对她说：“皎皎，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周居凛之后都会长待在美国，这次回去可能会一年半载的不回来，就像之前的九年一样。” “你之前……那样说，现在，我很怕你承受不了。” 一个人本身没有希望并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尝过愿望成真的期待，之后的落空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她好像只是轻声说了句：“我知道。” 思绪却在无限延长的夜色里回到第一次见他的那一天。 应该是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 那年经历许多。 公司破产，父亲车祸，债务加身。 十几年的安稳生活一朝倾覆。 父亲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母亲在探视间陪他。 她从外面买饭回来，跑的太急，恍惚地重摔在地，热粥洒了满身。 灼烫感和痛感一齐涌上，逼出压抑许久的眼泪。 狼狈地站起来，却又滑倒。 像她一地狼藉的生活，压得她站不起来。 满心绝望之时，一件尚有余温的外套从背后披上来。 抽泣声戛然而止，入目是一双昂贵的球鞋。 修长的腿单侧弯折，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 少年声线温和。 “打翻碗粥哭成这样？” 他从身旁的保镖手里接过一个保温盒。 “买多了，送你。” 余皎愣愣地看着他，他明明长相偏冷，在那一刻却温暖到了极致。 他直起身，最后留了句，“天还没塌，别放弃。” 转身离开，余皎说不上那一刻的感受。 这段时间以来，母亲东借西借，大伯一家避如蛇蝎，连看望都不曾。 爷爷奶奶哭得伤心，却一提医药费便缄口不言。 交好的朋友一改往日的亲近。 短短半月，人情冷暖她便体会得彻底。 不曾想，第一句宽慰的话，来自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那天以后，父亲情况有所好转。 她轻松些许，将外套手洗干净连同保温盒一起交给了护士，希望能够还给他。 可惜，好景不长。 父亲仍旧长眠在了她15岁的夏天。 母亲处理好后事，带她离开老家，来到深城。 好在中考成绩够高，转学并不困难。 进入崇英附中的第一天，她站在人群里，面上仍带着麻木。 开学典礼，学生代表发言，矜傲散漫的少年站在演讲台，谈吐从容，光芒万丈。 阳光炽烈，照得她睁不开眼，但她明显地感受到，那颗疲惫无力的心脏好像注入了一丝生机。 风徜徉过少年衣摆，自由强大，构画她渴望成为的模样。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喜欢上这样一个触不可及的人，是不是一切都会简单很多。可每次一这样想，便会回忆起那个夏天，那个开学典礼。 和那个在她被现实的藤蔓缠绕得透不过气来的彼刻。 “师妹？” 温和声音响起，余皎蓦然回神，抬头看向餐桌旁的人。 是蒋培然。 “师兄，怎么了？” 蒋培然笑了笑，“就是提醒你一下，一会儿一点半要开大会别忘了。” 她吃饭还走着神，坐下五分钟就吃了点米饭，菜一口没动，他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过来提醒。 余皎稍稍一愣，“大会？” 蒋培然失笑，“昨晚发的通知，你没看吗？” 话落，余皎脑中闪过什么。 好像昨晚正在酝酿着发那条祝福短信，打开微信下意识把小红点点掉，压根没注意内容。 蒋培然看她神情，大概就明白发生什么事，失笑，“是不是昨晚有事忙忘了？” “没事，一点半的会，还有时间。” 余皎边打开手机确认信息，边抬头道谢。 小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赧然，蒋培然嘴角笑意更深。 一直都那么有条不紊的余医生，偶尔犯起迷糊来，真的很可爱。 余皎低着头看微信，没注意他的眼神。 大群里，果然发了一条群公告。 她甚至还跟风发了收到，结果居然一点都不记得。 往上翻，找到通知。 信息在上下快速滑动的虚影中固定清晰，余皎心头一跳。 会议主题：【深城第二人民医院和众柏科技数字化战略合作启动大会】 她猛地抬头，“众柏和我们医院的合作正式敲定了吗？” 蒋培然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激动，好像众柏总裁带着技术人员过来考察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他按下心头疑云，点了点头。 “怎么了？” “那出席的人员有公布吗？”她急切询问。 有他吗？ 他回来了吗？ 蒋培然看着她，“这我不太清楚，开会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余皎：“啊…对，也是。” “谢谢师兄提醒，我不会迟到的。” 她笑了笑。 蒋培然心念微动，点头离开。 内部消息，关于这个大会网上也只有预告，什么都搜不到。 心脏像是被一尺厚重的丝绸密不透风地裹住，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持续不断地收紧，压制因为期待和渴望而过快的跳动。 等待的时间像被人为地拉长，一点半之前每分每秒都流逝得那样缓慢。 …… 1:20，急诊送上病人，余皎抽身去做介入术。 滴答滴答。 结束，2:00 她摘下手套，快步乘电梯，到会议厅。 打开侧门，麦克风的声音四面八方的灌进耳朵，她边走边寻找。 蒋培然向她招手，让她坐去右边的空位。 第一排太远，她看不到，错过开头的介绍，她只能询问：“这次参会的，众柏派了谁呀？” 第14章 蒋培然偏头小声道：“他们的首席技术官和核心技术团队。” 嗡—— 台上麦克风发出尖锐鸣音。 “周总，没来吗？”她声线压低着询问。 “没——”蒋培然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儿内李医生听见他们讨论，加入进来，“你们说众柏的总裁啊？” “最近周家还挺热闹的。我今天中午刷到的，周氏集团董事长和他儿子，就是众柏总裁的两个对比访谈。” “够有意思的，感觉是公开撕破脸了。” “前脚老子刚跟媒体说，儿子之后的发展中心就是美国啦，什么年纪还轻国内还需要自己把关啦。后脚儿子的访谈就出了，笑死了，那记者直接问之后的工作重心会留在美国吗？” “你猜他怎么说？” 又来了，心脏又被裹紧了，心跳仿佛都快停止了。 “人家周总说了，目前工作重心会逐步转移至国、内。” “这话你觉得什么意思，人家野心可不仅仅是做强众柏，周氏人家也想要。” 李医生伸着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地分析。 倏然想到什么，又说：“诶？余医生，蒋医生，过几天你们不是去参加那什么研讨会吗？那其中什么数字化的板块，周总和周董都去，到时候你们可看着热闹了。” 余皎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 李医生一脸不解，后来恍然：“哦忘了你刚来，刚开会的时候那个技术官说的，说什么期待吸收更多专业知识服务于医院建设巴拉巴拉的。” “刺啦——” 裹住心脏的厚绸布乍然绷开碎裂。 活血汩汩流动，心脏急促跳动。 够了。 这样来来去去的戏码真的够了。 她不想等了。 一刻都不想。 第016章 明明两个月没见，却像是比过往九年都要漫长。 1月8日，余皎随队登上前往峯城的飞机。 同一时刻，洛杉矶国际机场一架湾流g700飞入云霄。 …… 研讨会在峯城会议中心举办，议程两天。 从到这的第一天，余皎的精神就紧绷着。 晚上和同行的参会人员吃了饭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整。 邱成蹊申请了三天居家办公，加上后面的两天周末凑了个小长假，于是直接跟着余皎来峯城，想趁着她研讨会后的三天假期一起在峯城旅游。 两个人工作时间不一致，所以定了相邻的两间大床房，邱成蹊不着急收拾行李，把行李箱在地上一摊就来找余皎。 叼着根棒棒糖，优哉游哉地靠着墙看余皎把洗漱用品和明天要穿的衣服一一摆放到床脚长凳上，视线一扫，忽然看见一个透明小方包里堆放着的几个小方片包装。 脑海中闪过什么，凑近看了看，眼睛瞪大，不可思议道：“你过来开会怎么还带tao？！” 余皎欲盖弥彰地挡了挡，细白的指尖抠着方包边缘，耳廓发红，“你，你小点声啊。” 足足迟疑三秒，邱成蹊才艰难问出：“不是，你，你又要找他那，那啥去啊？” “你那天跟我说你不想等了，我还纳闷呢，现在我真是眼前一黑地恍然大悟了。” 她捂着额头，暗自消化自己姐妹看着这么纯，但背地里老是主动找喜欢的人睡 觉这件事。 余皎不好意思地笑笑，乖乖点头，琥珀眸里是万分的真挚和坦诚。 “你知道他住哪个酒店吗？” 余皎摇头。 邱成蹊想掐人中了，“不知道你怎么找他？” “我打算直接问。” “…………” 邱成蹊无话可说。 这孩子已经疯了，看起来已经是疯了。 她走过去蹲在余皎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捏了捏，柔软水灵，白得细腻。 她忍痛接受，“宝贝，答应我，这次让他轻点好吗？” “上回你那个腰酸腿软全身都是痕迹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余皎脸腾地一红，按下她的手，“他也可能直接拒绝我呀。” 邱成蹊不否认有这个几率，但是仔细看了眼这女孩的样子，又想了想这姑娘执拗到底的性子，痛心疾首地把这个几率降了又降。 余皎默默地把那个东西放好，转身拿起电脑来再次检查自己的发言稿。 她的发言属于青年医生论坛交流部分，时间定在最后一天上午，结束之后就是众柏参加的会议。 邱成蹊看她心意已决，郑重其事地嘱咐，竖着食指耳提面命：“切记，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措施一定一定要做好！” 余皎超级配合地正色点头。 —— 9号，会议签到领参会材料，又一起参观了医学技术最新发展成果展区。 会议尚未开始，众柏的人没到。 10号，会议正式开始，主办方讲话之后，接续数个医学大拿分享讲座。 不涉及数字化议题，众柏只派遣了技术成员列席以示尊重。 他没来。 11号，分别在不同会议厅进行主论坛与分论坛的交流。 余皎难以抽出时间关注众柏的动向，全部心力放在自己的发言上。 换了一身浅杏色职业套装，搭配裸粉色中跟鞋，茶色微卷的头发低低扎在脑后，清丽的五官点着淡妆，颇具风致。 上一位发言人的致谢词落下，主持人上场短暂衔接。 念到她的名字，坐在右边的蒋培然向她投过鼓励的眼神，余皎笑着接受，落落起身，走到台前。 站定后，屈指轻敲话筒，看着台下呈半弧状平铺扩散的15排座椅上端坐的各位同仁，温和启唇进行自我介绍。 蒋培然坐在下面，在她一落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台上的女孩自信大方，投影机映射的灯光透过柔软发丝，洒在莹白细腻的脸颊上。 “……我们团队在接诊后5分钟内完成初步评估，实施气道管理、静脉扩容以及抗感染治疗，同时……” 女孩声音清晰，温和，不疾不徐地将每一个字传到台下。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不自觉落到与他紧挨着的座椅上快要垂落的西装外套，他探手抓住衣服边缘，提起，刚要放到椅背上，女孩的声音送入耳朵，他眼底微闪，转而放在自己怀中。 …… “谢谢大家。” 随着最后一声致谢落下，余皎颔首躬身，缓缓下台，坐回位置上便暗暗调整刚才一度紧张的呼吸。 她是最后一个，主持人简单总结之后，这一部分的会议结束，开始准备下一个议程。 台下的人窸窸窣窣起身拿着东西离开。 余皎平复好呼吸的第一时间就拿出手机，找到下午数字化板块的会场位置，被安排在主会场，就在出了这间会场左转后走廊尽头的那一个。 确定之后，这才想起来收拾桌上的东西。 蒋培然搭着她的外套等在一侧，“师妹，你刚才分享的很好，病例选得很全面。” 余皎一边把笔记本放进托特包一边起身和他往外走，“师兄你别夸我了，我刚才说话的时候感觉拿着投影笔的手都在颤。” 绕过几个收拾桌上物品的保洁，几名同仁结伴过来约中午饭。 闲聊着走到门口，余皎才发现自己的外套在蒋培然手里，忙不好意思地道谢，身旁的人握住实木双开大门一侧的门把手，向内一拉。 几个人出门转身，余皎接过衣服的瞬间，一行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快步走过。 携来一股沁凉的风，拂过女孩偏头时飘起的柔软发丝。 为首的男人被众人簇拥，主办方工作人员伸臂在前引路。 冷然修利的五官轮廓一闪而过，余皎手指收紧一瞬。 猛然回头，余光只捉到他大步离开的挺拔背影，步伐带起的风翻动西装下摆。 宽肩窄腰，长腿一迈，旁边的中年男人就要紧走两步跟上。 明明两个月没见，却像是比过往九年都要漫长。 耳边刚认识的其他医院的同仁轻笑，随口调侃，“刚才一开门有种被颜值暴击的感觉，差点帅我两个跟头。” 有人笑应：“可不是，最近众柏势头太猛。诶，听说跟你们医院合作了，试点项目，我们医院都观望着你们成效呢。” 余皎浅笑回应，掩在外套下面的手不断收紧，指甲嵌进肉里。 蒋培然默默注意余皎的神情，“之前也听说过周总会来，现在才出席大概只是走个过场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余皎跟他有什么交情似的。 —— 吃完饭，余皎跟带队组长说了声，独自去了主会场。 站在大门前，门内的主持人声音正在介绍参会嘉宾，“众柏集团”四个字隐隐约约从门板透出，心跳陡然加快。 正要进去，一道声音绊住脚步。 “余小姐？” 第017章 您随时可以上去。 第15章 余皎应声回头，廖聪正站在她的身后，背对着嘉宾休息室的方向，好像是刚从里面出来。 休息室的门尚未关严，一侧门把手还握在他手中。 留下一道窄窄缝隙，里面黑沉沉的，像是拉了窗帘，什么都看不清。 可莫名的，兜头压下来一种被紧紧擒住的局促感。 门彻底关上，余皎放下正拿着工牌给门前工作人员的动作，礼貌地打招呼，“廖助理，你这是？” 廖聪回应：“周总在里面休息，让我去给他准备一杯咖啡。您也是过来参会的吗？” 隐隐的猜测被验证，余皎的心像是被攥紧，忍不住往休息室大门扫过几眼，“嗯，对，我跟着老师过来的。”她指了指门内，“你们，不进去吗？” 廖聪礼貌微笑，“周总刚结束长途飞行，现在有点头疼，所以前面的环节暂时不出面。” 其实是嫌弃前面的客套话环节浪费时间，干脆在休息室睡觉养神。 余皎抿唇，迟疑半晌，“头疼暂时不要喝咖啡了，可能会加重。休息一会儿喝杯温水更好。” 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冒犯，解释了句：“有些职业病，不好意思。” 廖聪心思一转，忙说：“没有没有，那除了温水，还有别的注意吗？” 余皎摆了摆手，“如果缓解不了，建议还是及时就医。” 话落，想到什么，“那个……” 廖聪作出认真倾听的模样，“您说。” “你们周总现在住在哪？”她压住狂跳的心脏和发麻的思绪，故作镇定地带着满满私心询问。 廖聪一愣。 余皎昧着良心撒谎，“我行李箱里带着些药，晚上没事我可以送过去。” 廖聪了然，从老板的角度出发想了想，并没有提供代为转送的路径，分外贴心地说道：“就在离这不远的君元酒店长租套房，您什么时候过去，我给您打声招呼。” 余皎稍稍一怔，没想到这么顺利，刚才胡思乱想想得那么多解释的词调，竟然通通用不上。 她缓缓点头，试探地问：“今晚，可以吗？” 廖聪格外诚恳，“可以。” “您加我下微信吧，要是去就跟我说一声就行。” 余皎被这意想不到的顺畅蒙住头脑，不光点头，还莫名其妙地说了声谢谢。 加好微信，几乎是凭本能验了工牌，进入会场。 找到空位坐下去的半个小时里，脑海里除了那个“可以”之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大脑被烧成一锅浆糊。 —— 休息室里，周居凛看着廖聪放在桌上的温水沉默不语。 良久，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显——“你他妈在胡搞什么”。 廖聪有一股无来由的理直气壮，“医生说您这样休息不足导致头疼的情况，不适合喝咖啡，容易加重症状，建议多喝温水。” “……” 周居凛不耐地刮了刮眉心，“你拿着买咖啡的钱跑去挂号了是吗。” 廖聪摇头，“没有。” “端走。” “但我在门口遇到了余医生。” 捏眉的动作一顿，撩眼看他。 “余医生说您不能喝咖啡，建议我给您换成温水，还说您如果需要可以给您拿点药。”廖聪一口气说完，腰板莫名直挺几分。 周居凛淡淡挑了下眉，长指渐次落在真皮沙发上，发出轻微声响，面色依旧懒倦，像是在思考什么。 “余皎？” 廖聪点头，“是的。” “人呢？” 廖聪言简意赅：“就在会场，一会儿您能看见。” 周居凛散散地拨了拨领带结，黑眸落在桌上的温水，停了一两秒，疏懒地喝尽。 “知道了。” 廖聪心思活络，觉得自己大概是赌对了。 之前老板去美国之前，莫名其妙地问他知不知道某某咖啡馆，他一听就知道是余小姐相亲的纸条上写的那个，于是透露给家里最热衷于八卦的苏小姐，果不其然带回极为详细的信息和照片。 他拿着那些给老板看，结果老板脸色平静，没什么别的情绪。 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 后面出差两个月也没有表现出对余小姐别样的心思，也没让他联系。 他一度觉得自己多想。 或许老板只是占有欲作祟，毕竟像他这样说一不二，什么都唾手可得的人，余小姐三番两次地躲着他，起了逗弄的心思也说不定。 他作为助理，当然是要善于揣测上司的心情。 如果老板没接受，那他也不必对余小姐开绿灯走后门，到时候自有办法回绝她上楼，如果接受了，他之后也就知道该如何对待余小姐。 他是跟老板从美国一起闯出来的，从创业到现在，经历多少明枪暗箭，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对任何人示好，即便他对余小姐的印象还不错。 到现在，大概可以确认老板对余小姐确实是不同的。 但是这个不同有多少分量，他还看不出来。 想了片刻，手机闪出通话界面—— 是周董。 估计是想要联系周总，没联系上，才退而求其次打过来。 他请示沙发上的人：“老板，是周董的电话。” 肉眼可见的，老板眼中尚且残留的几分闲适尽数剥离，一层薄戾浮掠而过。 沉默两秒，他伸手，“拿过来。” 接通电话，附耳。 说不上平静的嗓音从听筒中刺出，沙发上的人眉心微不可查地绷紧。 —— 主会场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会议即将结束的一个小时，他才姗姗来迟。 大步走到第一排，轻按西服前扣与人握手落座。 余皎静静地坐在后面，用视线描摹他的背影。 期间，他上台简短致词。 落拓的身形立在台面上，正如之前无数次坐在台下看他的样子。 手指用力攥紧至泛白。 看到他自如从容地在台上侃侃而谈。 之前所有的辗转反侧，心潮起伏一起袭来。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周居凛若有所觉地扫过来。 余皎平静低眸。 舌尖无声地滚过他的名字。 最后一丝迟疑，断了。 …… 入夜。 余皎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里面的人。 水粉色掐腰长裙，外罩上午穿过的浅杏色西装外套，茶色长发低扎丸子头，知性柔美。 拿着随身的小包，里面放上一瓶维生素，和几枚小方片，而后跟着同事出门参加闭幕晚宴。 宽绰的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褪去白大褂的大家也都是精于打扮的俊男美女，来往的医学前辈各自带着的年轻人在厅内穿梭，偶尔调侃两句还是年轻人穿衣服好看，感慨时光不再。 余皎攥着小包，跟在老师身后与几位前辈寒暄聊天。 过了半小时，老师挥挥手，让他们自主活动。 余皎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手机上弹出的信息静静躺在聊天框内，让她坐立难安。 【好的，已提前打好招呼，您随时可以上去。】 【周总没参加晚会，还在酒店内。】 第018章 “我们各取所需，可以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心怀不轨的女妖，正蠢蠢欲动地准备拉一无所知的书生坠落。 可惜周居凛不是那单纯的书生，是一朵被荆棘尖刺围绕的开至荼蘼的艳花，明明求索的路上千难万险，还是有她这样贪婪固执的人企图占有。 心脏热烈地鼓动着，她走到酒台，蓄力似的喝了两杯红酒，撑在桌台上的手收紧，细嫩的筋络绷起。 良久，手指松开，手的主人踩着高跟鞋，直直地走出宴会厅。 …… 电梯上行，数字一点点攀升至32。 “叮——” 电梯到达，开门。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不仅是脚下发软，她觉得脑袋也开始发软。 来时壮胆的那几杯酒开始发挥功效，酒意发酵，很好地压制住那些羞赧、退缩和迟疑。 走到总统套的双开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抬起的手放在门铃处，停了半秒，一鼓作气地按下去。 手撑在墙上，过高的心率快让她站不稳。 隔几秒，她又按了一下。 这回，门锁处传出响动。 细微“咔嚓”声响，门把下压，打开—— 余皎的呼吸停住。 还没来得及抬眼，一阵沐浴香味扑入鼻腔，耳廓瞬时变得通红。 脑袋空白，攥紧小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居凛心情本就说不上好。 下午跟周振荣那个老东西呛了会儿，还摆出他妈说事，恶心至极。 一下午兴致缺缺，晚上那个宴会也懒得去，在酒店里打算好好休息。 第16章 估计也是听了某个医生的良心建议，准备短暂放下工作。 结果刚洗完澡，门口的门铃便响个不停。 明明交代了请勿打扰，还有人不分场合地撞过来，以为是周振荣派来的人。 穿着浴袍，头发还潮湿着，开门的脸色冷硬不耐，正准备发难，一抹粉色的身影跃入眼帘。 眼底的冷色还未外泄，便滞住半秒。 来人一手撑着墙，宽大的西服外套完全罩不住里面贴身面料勾勒出的窈窕身形。 眉心微蹙，撩起眼皮看向她。 耳廓泛红，水嫩的小脸也染着淡粉，更别提那双本就勾人的琥珀眸，干净潮湿，像是睫毛一颤就会滴出水来。 此刻就那样直直地望着他。 没追究她怎么知道他住在这，又怎么上来的，只是开口寡淡地问了句：“有事？” 话说出口，一时觉得带了点脾气，也不是冲着她的脾气，正想说点什么。 女孩像是一点没听出来，只微微张口，声音软的不行，“我下午遇到廖助理了，他说你的头还在疼，我随身带着一些舒缓神经的药，你……要吗？” 一股蜜桃香气带着点浅淡的葡萄酒香缠绕着。 两个月没再感受过的那点痒卷土重来。 送药？ 现在？ 廖聪一点没通知。 真是能耐了。 周居凛扯了扯嘴角，垂眸平静地望着她，思考他这个样子让她进来的话，估计会让她觉得自己心怀不轨。 以至于之后又开始避之不及地躲着他。 可余皎此刻完全没心思猜他的心理。 只是看着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自己身上，想着自己来时存的心思，脸颊便觉得火烧火燎。 她见他不回应，无措地咬了咬唇瓣，“我可以进去吗？” 对面男人眉锋轻抬，像是没料到她会主动这么说，松开门把，侧后退半步，让她进来。 余皎踏进去，木质地板不似外面地毯，高跟鞋留下清脆的声音，随着她的步伐，应和她的心跳。 套房内设计简约，基本都采用冷色调的装饰。 周居凛拿着毛巾，散漫道：“先坐，我去换个衣服。” “等下。” 她下意识出声，冒犯地握住他的手腕。 比她的要宽大很多，底下筋络迭伏，甚至能感受到沉稳地跳动。 室内阒静，灯却很亮，让她的表情眼神无所遁形。 周居凛垂眸看向手腕处纤细的手指，目光挪移，不紧不慢地落在女孩脸上。 深眸微狭，回身，居高临下地睨着沙发上的她。 “你觉得我穿这个跟你说话合适？” 余皎吞咽了下，迎着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点头。 “嗯？” 周居凛品出点不对来。 手撑着她身后的沙发背，弯腰，凑近打量。 沐浴的香气带着天然属于周居凛的荷尔蒙气味沉沉压下来。 “喝醉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的水光都在晃漾，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我没觉得不合适。” “所以，你一会能不能也觉得我做的事没有不合适。” 非常诚恳且不讲理的谈话方式，他从未见过。 胸腔震出一声轻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先说说，想干什么？” “只是来送药？” 女孩坦然地摇头又点头。 握着他的手腕，施力，他随着她的力道站到她右侧。 手腕处一松，她低头把那个一直攥着的小包放在腿上，“我确实带了药。” “但我撒谎了，不是治头疼的，是维生素。” 药瓶摊在她手上，仰头看他。 周居凛刚才还散漫的姿态在瞥到女孩包里的那几个方片之后，倏然褪去。 本就冷冽的眉眼此刻卷上些沉色，于是更显得凛然。 女孩像是没看到他危险的眼神，自顾自地往下说。 “还有。”她忍住赧意，将那几片格外坦然的拿出，“这个。” “这是什么。” “你用过。” “和我。” 余皎就这么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用那么柔软温和的语气说出来。 男人的眼底瞬间卷起沉色，大概猜到她的来意，却仍觉得不可思议。 他几乎要气笑，于是近乎恶劣地回应：“特意带了三个，还数着之前那次带的？” 余皎仍旧点头承认。 这下是真的笑出声，探手轻抬女孩小巧的下巴，“来干什么的？” 触感腻软，让人忍不住用劲儿。 女孩的视线从他的眉到唇细细打量，柔和得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侵犯。 音线娓娓，“我觉得上一次体验感其实很好，我想了很久，所以冒昧打扰你，能不能和我保持这样的关系？” “我们各取所需，可以吗？” “就从今晚开始。” 第019章 “班长，你这心思挺危险啊。” 周居凛还真是第一次听人用这么郑重其事的官话邀请他干这事。 余皎说出来之后，感觉理智已经出离大脑，心跳声几乎盖过呼吸声。 他迟迟没有回应，她觉得是自己还没说得太清楚，“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余皎诚实得要命，紧张过了头几乎是问一句答一句，每一个答案都真实，因为实在腾不出心思去构想别的答案。 “瑞士、瑞士见到你的时候。” “问你什么时候有这种长期想法的。” “……还、还伞的时候。” 周居凛蹙眉想了想，半垂眸冷笑，“答应相亲那天？” “不是。”余皎忙解释，“我本意不想相亲的，我解释过了。” 那双眼里染上急迫，周居凛一直盯着她，捕捉她的每一丝情绪波动。 “所以……你答应吗？” 周居凛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余皎以为他这是答应，正准备说话，对方残忍地落下两个字：“不行。” 浅眸失落地垂下来，眼尾弧度都缀着委屈。 “啧，你委屈什么？” “非得答应？” “班长，你这心思挺危险啊。” “压力一大就来找我zuo？” 上回调查过，瑞士那个项目压力大节奏快，这回又是准备发言，看着眼下的黛青也知道最近忙得很。 他倒成给人免费解压的大善人了。 呵。 想得美。 “我不会很频繁的，如果你想结束可以随时跟我说，我也不会缠着你的。” 她分外诚恳地劝说他。 哦，没否认拿他解压。 她认真地跟他商量，“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他看了眼她身上那件浅杏色的西装外套，笑了笑，“余医生，跟我说说你跟谁提过这事？” “就你一个。”她不满地回答。 虽然她提得要求很随便，但她本人真的不随便。 “你那个给你拿外套的师兄呢？” 她一愣，“我保持距离了，我今天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就拿回来了。” “为什么找我？” 余皎沉默，实话肯定不能说。 “说话。” 她破罐破摔，“我只跟你试过。” 话落，室内安静两秒。 不可否认，这句话愉悦到他。 倏然想到高中时的余皎，认真纯粹地学习，不沾染一点恶习。 即便现在这样言辞大胆地跟他说这种事，也让他带着点罪恶感。 只是他终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目光转到桌上那几枚小东西，走近几步，弯腰捻起一片，放在手中把玩。 尺寸倒是对的。 “余皎。” “嗯。”余皎心中惴惴。 他刚刚往前了几步，灯光投落的影子将她牢牢罩住。 眼前只余宽阔的冒着些许潮热的胸膛和线条紧实的脖颈。 再往上，她没敢看。 “想清楚没？”低沉的声音自头顶落下，好似能感受到胸腔的震颤。 “……你要答应吗？”她捕捉到他的言外之意。 身前的人没说话，但目光如有实质地压着。 胸口紧张地起伏，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迫放大。 心跳声，呼吸声以及室内缓缓送出的暖风声。 在震耳欲聋的细微声响里，她抑着慌乱抬眸，卷睫轻颤，看清他眼底潜隐的深晦，忽而往前上了半步，他没后退。 反而像是轻笑了声。 他的五官线条折角凌厉，是冷漠疏离的长相，那双眼睛却饱满深邃，弧度微微上扬，天然缀着蛊惑。 她一直都觉得，周居凛身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清寂是从开到极盛的艳色中拔出来的，矛盾又割裂。 所以明明拒人于千里之外，仍带着致命的蛊惑诱人深入。 第17章 此时此刻，她就是被迷惑的那一个。 踮脚，仰头，将唇瓣缓缓送上去。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垂眸，纵容地让她吻过来。 轻轻贴触的痒意停留一瞬，女孩奋不顾身地重压按过来。 仍旧没有技巧，青涩得要命。 每逢见到她被压制的那些痒意如枯枝堆叠在一起，只需一把火，就汇成燎原之势。 女孩踮脚踮得有些累，刚打算离开。 迟迟未动的男人将手中的东西扔在沙发上，大掌倏然扣住女孩将落未落的手臂，低头，放在颈侧，随后强势地握住不盈一握的软腰。 下颚鼓动，毫不留情地释放掠夺的攻击性。 眼睛紧紧锁着女孩颤抖的眼皮，喉咙滚出一声沉哑的笑。 手上用力一提，将人放在沙发背上，一手掌腰，一手扣住后脑。 呼吸交缠，余皎放在他脑后的手逐渐滑落至肩膀。 头被亲的后仰，柔软发丝在空中晃荡出细微的弧度。 她紧张得不敢动，忽而感到一双大手捏住她的下颌，唇齿分离的一瞬，裹着欲|se的声音直抵耳旁，“换气啊，余医生。” “颤什么啊，我还没用你带来的那玩意儿呢。” 余皎大口呼吸，抓着他的肩膀，看他恶劣又戏谑的表情。 上一次喝醉酒迷迷糊糊，感官的刺激从未如此强烈。 还好她是坐着，不然她真的站不住。 温暖干燥的掌心轻轻放在腰后。 像是有细小电流从尾椎沿着脊骨向上蹿升，传递到每一个神经末梢。 她艰难启唇，“可以不在这儿吗？” 那人的恶趣味暴露无遗，单手抱过她，松松挂在脚上的高跟鞋在走动的路上终于随着主人的颤抖摇晃坠落在地，发出“啪嗒”声响。 只是无人在意。 门声开合。 所有灯光尽数被挡在门外。 明暗分割，撞出一片绮色。 …… 躺在柔软的床上，余皎被人罩得严严实实。 宽吊带被人放到一边时，轻柔的触感自耳后一路向下，锁骨一痛。 她想，这次大概又要跟上次一样了。 他真的好喜欢这里。 …… 水粉色连衣裙皱皱巴巴地躺在地上。 塑料撕拉声迷迷糊糊响起。 而后，她便混沌模糊起来。 窗外起了风，枝头被席卷得颤颤巍巍。 几番空白之后，脑袋也跟着枯枝一样七零八落。 …… 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下来，余皎恍如隔世地坐起来。 头发凌乱得不成样子，眼尾曳着深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而且哭得很惨。 门从外面被打开，男人刚洗完澡换了一套家居服。 手中拿着一杯温水，借着壁灯昏昧光线，看清恍惚地坐在床上裹着薄毯的女孩。 “喝点水。” 第020章 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拉人家下水呢。 余皎伸出一只手接过，肩头毯子滑落几许，露出细白肩头上几道不和谐的颜色。 喝了半杯，才压下喉头的哑意。 “谢谢。” 他接过杯子，仰头喝完剩下的水，放到一边，“疼吗？” 她微怔，回避视线摇摇头，“还好。” 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小腿无力地软在床上，脚踝处也有几处红痕。 抬头看此刻慵懒倚靠桌沿的人，声调绵软，“现在几点了？” 周居凛随手向后捞过桌上的手机，“十一点半。” 都三个多小时了。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折在身后的小腿滑着床单落到床下。 周居凛睨着她，嗓音拖得缓慢低哑，“想做什么？” 都这样了还怎么动。 “我想去拿我的手机。” 周居凛挠挠眉心，仔细想了想。 刚才过去拿东西的时候，顺便把她小包放在桌上了。 之后把她抱过来，可能给碰掉了。 地上扫了圈，掉在小茶几旁边。 捡起来递给她，女孩手还抖着，整个人都晕着粉。 余皎看了眼手机里老师没发什么信息，只有邱成蹊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低头回复：【马上回去了。】 “要走？” 男人走近几步，就站在她面前，视线扫过她刚发出的信息。 余皎点头，“时间不太早了，我明天还跟朋友有约。” 周居凛也没什么理由强留她，总要尊重她的想法和习惯。 “行。” 余皎紧了紧身上的毯子，“那个……我要穿衣服，你能回避一下吗？” 他单侧眉峰轻挑，虽觉得没必要，仍表示尊重。 起身朝外走。 余皎松了口气，赤脚踩地，去寻贴身衣物。 混乱间它们不知道被人放在哪了。 正弯腰看地上有没有，刚已经离开的男人倏然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门，“余皎。” 余皎一惊，抬头看，“还有事吗？” 对方不紧不慢道：“衣服我捡起来随手放沙发了，能找到吗？” 余皎顺着看过去，抱枕横七竖八地堆着，她掀开一个，看到了她的裙子和其他衣物。 没敢抬头看他，耳朵滴血一般，轻声应了句：“找到了。” 对方说了句“行”，关门离开。 余皎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热水一冲，腿间和腰间的酸软减轻不少。 穿好衣服，裙子不可避免地有些发皱，但还好外套一罩也不会很明显。 拿上手机和小包，走时扫了眼垃圾桶内的东西，像是被烫了下，忙移开视线。 出门后，看见周居凛不知何时也换好了衣服，没穿正式的衬衫西裤，简单的休闲装扮，黑衣黑裤，比寸头略长的的发被他随手抓到脑后。 此刻正低着头在沙发上看手机，一派懒怠松散的模样。 听到门开合的声音，关掉手机扣回手里，转头望过来，“收拾好了？” “嗯。”余皎抱着外套点了点头。 男人起身，两三步走到她面前，“不着急走，过来加个微信。” 余皎微怔，差点忘了这事。 周居凛喉中逸出声低笑，“不行？” 她眨了眨眼，拿出手机，“那你扫我吧。” 周居凛“嗯”了声，扫完，添加好友，把手机放兜里，“你先加着，我拿点东西。” 余皎说了声“好”，垂头看联系人处的小红点。 点开，同意。 他的名字很简单——【z.】 头像放大是蓝调时刻的雪山，银蓝映衬雪白，右下角隐约能看见雪地上放着的一角黑色单板。 正看着，背上倏然一暖。 她诧异偏头，一件过于宽大的黑色外套罩在她身上，熟悉的冷香围绕，刚想抬头，转到身前的男人抬手一扣，一顶同色棒球帽戴在她的头上。 “峯城即便不冷，晚上也有风，容易感冒。” 淡淡的嗓音揉进耳朵，余皎的视线被帽檐遮住一半，也同时掩去一瞬的慌乱。 “我有外套啊。”她轻道。 他平淡道：“脏了。” 余皎不明所以地把衣服展开仔细看了看，“我检查过，没沾上吧。” 她前后翻转着检查，周居凛笑着拿走她的衣服，“走了。” “送你回去。” …… 余皎穿着他的外套，整个人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走不快，前面的人勾着车钥匙像是在有意识地压步子，她一直落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跟得并不吃力。 转角，电梯恰巧停在这一层，两人先后进去。 按键，门刚要关上。 将要合上的一瞬，被人从外按开。 余皎下意识望过去。 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满脸惊异地走进来。 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左右跳转，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非常怪。 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一错不错地看着。 余皎不明所以地向后退，周居凛撩起眼皮，警告地觑了一眼，直身把人往自己这儿捞了捞。 “少犯病。”语气说不上好。 余皎抬头看他，没想到他们认识。 魏京昼今天刚到的峯城，知道周居凛在这，特地找他玩的。 来了之后没联系上，问廖聪吧，廖聪说他忙，让他晚点再说。 他真以为这东西在勤勤恳恳工作呢，甚至都想好了明天约他去度假村放松。 结果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一层只有两间总统套，中间一个走廊隔着，要不是他出了电梯，车钥匙掉地上回头捡，他压根看不到这人领着姑娘进电梯的场景。 进来一看，果然，还是余皎。 他痛心疾首。 人家姑娘干干净净地站在一边，这货呢。 在人家背后歪着头，眼神扫着，虎视眈眈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8章 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拉人家下水呢。 现在还义正言辞地教训他少犯病。 真给他装上了。 可惜这话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话，他憋回去一些伤风败俗的话，转而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我是魏京昼，高中时候我经常去你们学校找周居凛玩来着，还有印象吗？” 周居凛握着她手腕又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让她离魏京昼更远了点，不留情面地开口：“她没印象。” 话音刚落，余皎已经从脑海中搜寻出他的印象，几乎是压着他的尾音开口，友好地笑了笑，“记得。” 第021章 只是给他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不爽感。 场面瞬时陷入死寂。 周居凛垂眸看她，视线缀在她弯起的眼尾，眸中略沉。 魏京昼内心憋笑，故意道：“我就知道，我当初在你们学校估计也挺出名的吧。” 开玩笑，他人长又帅又高，在学校里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不好。 余皎没好意思说她其实不怎么清楚他是不是出名，因为当初她家里本就困难，除了把周居凛当成动力，在默默喜欢的同时努力学习之外，其他的事她都没有认真记忆过。 对于他，她只是记得他是唯一一个让她帮忙喊周居凛出来的，男生。 所以，还算有印象。 但这肯定不能说出来，想着是周居凛的朋友，她也很体面地点头，“嗯。” 魏京昼一听，“啧”地一声仰头，朝他挑眉。 手腕倏然一紧，余皎偏头望他，触及到深邃的黑眸，情绪隐匿其中，她不解，投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周居凛贴着她脉搏的拇指指腹磨了磨。 脑海里闪过点别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 反正现在找的是他，也没必要多想什么。 他松散地撩眼，“还有事没。” 但这压根不是想让他有事的语气。 魏京昼心思一动，没搭理他的话茬，“诶，余皎，你在峯城待多久啊？” 余皎：“我有三天假期，跟朋友约好在这玩几天。” 峯城本就是全国闻名的旅游圣地，气候宜人，正适合冬季游玩。 魏京昼眼尾上挑，正中下怀，“正好，我名下新开了家温泉谷度假村，离市区大概40公里，挺不错的放松的地儿，这峯城也就几个山挺出名，没什么好逛的，不如过来玩玩。” “你作为老同学捧场，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余皎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还得朋友商量一下。” 她和邱邱出来玩，总不能一个人把决定做了。 魏京昼向来是个自来熟，“没事，好不容易见到，方便加个微信吧，以后有时间也能约着出来玩。”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你现在是在深城二院工作是吧。” 已经拒绝过一次，这要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余皎准备拿手机。 周居凛淡淡出声，“差不多行了。” 魏京昼动作一顿，心里直乐。 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余皎被他拉着出去，加微信的事不了了之。 魏京昼保持着侧身让位的动作，半秒后，转了半步，正对两人离开的背影。 停车场的白炽灯下，黑色suv车灯闪烁两下，魏京昼似笑非笑地扬唇。 以前没发现，这俩人站一块，还挺和谐的。 就是不知道是谁在拿捏谁。 —— 余皎住的酒店君元不远，本就是会议指定推荐的酒店，所以都围绕着会议中心。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宽大的衣袖堆叠在手腕，手中拿着手机和上车时摘下来的棒球帽。 纯黑的面料和水粉色交织搭在她的腿上。 周居凛懒散地靠着座椅，单手掌控方向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做|完之后，他整个人就比平常显得更加散漫，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蛊惑的劲儿。 趁着等红灯，他偏头看她，“魏京昼这人看起来不怎么着调，但确实会玩，没想好干什么去他那待待也行。” “跟我说就行，不用联系他。” 余皎无意识地捏了捏硬质的帽檐，浅浅一笑，温声道：“我和邱邱，就是我的朋友，应该就在城内逛逛，度假村有点太远了，我们时间不太多。” 说完，她为了表示真诚又加了句，“真的多谢你们的好意。” 话落，绿灯亮，周居凛转回视线。 真是客套又礼貌。 也是，合格的床|伴本就应该对彼此的生活敬而远之，只在必要时出现解决对方的需求而已。 余皎既然来找他，想得应该十分全面。 不得不说，很有礼貌且很有原则。 只是给他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不爽感。 —— 余皎走之前把衣服和帽子留在车上，再次道了谢离开。 周居凛看了眼衣服，没说话，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余皎进酒店才终于卸了劲，腾出手来按揉发酸的腰肢。 被撞得太厉害，今天酸的不行，明天估计就要疼了。 刷卡进门，放下衣服后径直陷进柔软的大床。 拿出手机给邱邱报平安。 【已经到酒店啦】 邱成蹊秒回：【ok，收到，知道你累，今晚不去找你了，你早点休息。】 【我还要苦命搬砖，我们明天下午再出去玩吧，我明天要一觉睡到中午。】 【我认为你也需要休息到中午。】 余皎瘫在床上，表示认同：【十分在理。】 【太多了就把不重要的放在明天做吧，别太累了。】 邱成蹊：【好的/哭哭.jpg/】 余皎换好睡衣，看了两眼那件饱受磋磨的裙子，混乱的场面一闪而过，她忙把它放进脏衣袋，重新躺回上，只留着一盏床头灯。 一时之间没什么睡意，转了个身，还是好奇周居凛的朋友圈。 打开一看，他设置了只展示最近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内他什么都没发，空白一片，什么都没看到。 虽然她也不爱发朋友圈，但是每次和邱邱出去玩或者科室团建的时候，她还是会发个九宫格分享一下心情。 他真的是一点都没发啊，也可能之前发过，只是她看不到。 —— 翌日中午。 遮光的窗帘泄开一条缝隙，一线明亮的阳光攀在床角，随着时间推移，滑过女孩的面颊。 余皎眼皮动了动，挣扎地睁开眼睛。 稍稍转身，酸痛感如期而至。 她皱着脸翻了个身，揉着自己的腰，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11：12 邱成蹊还没发信息，看来还在睡。 不怎么饿，她散了起床的念头，保持着侧身，一条腿弯折，半趴在床上。 这次参会的医院小组群里，老师已经发出来几张游玩的图，其他同事也都差不多在外面玩。 妈妈也来问会议的情况，她说一切都很顺利。 然后又聊到自己前不久交到了一个旅游搭子，跟自己年龄相仿，很聊得来，两个人已经约着过完年一起出去玩。 妈妈：【你那个阿姨说，到时候一起去泡温泉，她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度假村，里面修建的都是小木屋，年后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跟妈妈一起去。】 余皎失笑。 怎么到处都是温泉谷了。 她回复：【行，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假期吧。】 又跟谭珺如闲聊了一会儿，邱邱的信息弹出来。 刚醒，并且已经找好了餐厅，反过来催她赶紧收拾打扮。 余皎无奈。 邱邱拖延的时候是真拖延，利落的时候又是十分利落。 收拾的时候因为要给脖子多补一层遮瑕，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 邱成蹊挽着她的胳膊，在酒店门口等着网约车。 邱成蹊看她一眼就叹一口气，“我光看你脖子就知道什么情况，你……” 余皎一听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忙转移话题，“邱邱，你昨晚怎么加那么久的班？” 邱成蹊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我那个脑袋长反了的大老板，春节期间的文化社区活动策划不通过就是不通过，我真笑死了，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创意，上下嘴皮一碰就否一个方案，大龄单身怨男一个，真是……” “哈喽，余皎，好巧。” 一辆骚包的黄色敞篷跑车停下来，驾驶座上的魏京昼把墨镜往头上一架，手撑在车框上笑着打招呼。 邱成蹊以为是什么搭讪的，恶狠狠地转头一看。 精致的小脸登时僵住。 嘴唇一颤一颤地挤出两个字：“……老板？” 第022章 我看要是找余皎还差不多。 整个人面如死灰，挽着余皎的胳膊后退半步，心里祈祷没认出她来。 身后的人凉飕飕地笑了声，语气平和，“邱经理，怎么不转身，难不成我脑袋长反了你不敢看？” 第19章 熟悉的阴阳怪气，跟当初被pass策划案时说“你们搞垮mono的手段真是日新月异，我看到这个策划案确实是两眼一黑觉得还不如倒闭算了”的语气一模一样。 邱成蹊忙堆了笑转身，“魏总，真是误会。” “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她深吸一口气，脑袋飞速运转，发自肺腑道，“我想说，真是太一针见血了。” “我们这些天天搞策划搞得脑袋都木了，做出一些成绩来就飘飘然了，就需要魏总您这样敢提出问题的领导振聋发聩。” “新的策划案部门已经在努力准备了，绝对让您满意！” 前半句费劲自圆其说，后半句竭力表达忠心，她想创意的时候都不费这么多脑细胞。 余皎在一旁默默听完，心中十分佩服。 受教了，受教了。 魏京昼泄出一声冷笑，看着是余皎的朋友，于是大发慈悲地没再计较，“那我就静候你们品牌部佳音了。” 邱成蹊连连点头。 魏京昼转而看向余皎，正事他还没忘，“老同学，你们打算去哪？” “要不我联系个司机送你？你们玩着也方便。” 余皎忙推拒，“不用不用，打车也挺方便的，就不麻烦你了。” 魏京昼：“你太客气了。” “昨晚都没来得及多说话，这几天趁着你假期我们一起约个饭呗。” “我知道当地一家挺有特色的小馆，咱们正好老同学叙叙旧。之前出国搞得，国内的同学都不怎么联系了。” 说着他把手机掏出来，“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我们也可以常走动。” 加不加其实都无所谓，只不过是列表里多一个人而已。 只是昨晚看起来周居凛不是很乐意，她觉得也能理解，毕竟是情人关系，除了亲密接触之外个人生活还是切割得清楚一些比较好。 她开始想合适的托词。 魏京昼看出她的迟疑，偏头把手机凑到邱成蹊面前，“邱经理，到时候一块儿去吧，来，加个微信。” 邱成蹊疯了才会答应。 刚想摆手说拒绝，他下一句跟上来，“怎么，邱经理不想加不懂创意的大龄单身怨男的微信？” 这话一出，邱成蹊干笑两声只剩下捧着手机扫码了。 一边说着“魏总您真会开玩笑。”一边咬牙切齿地笑着加上，又说，“我是太受宠若惊了，哈哈。” 哈哈，拿我当筏子算什么本事，一肚子坏水的龟毛。 加上立马设置了“仅聊天”，把老板放在列表里跟放了个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必须屏蔽。 邱成蹊同意了，余皎再推辞也不太合适，只能加了。 魏京昼成功拿到微信，打了声招呼，挥着手启动车子离开。 明亮的黄色跑车在街上十分亮眼，跟主人一样的张扬。 邱成蹊努力挤出来的笑，在跑车消失在视线之后立马垮掉，胸中似有熊熊烈火烧得她细眉竖起。 “我说他脑子长反了你说有没有道理吧，我说他有病有没有道理吧。” 她摆着手，指向魏京昼离开的方向，“一张脸两副面孔，嘴上抹了剧毒，脸倒是长得跟什么纯情小奶狗一样，就爱往年轻貌美那个风格打扮。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余皎被她忿忿的模样逗笑，邱成蹊一看更生气，她连忙绷紧脸色，连连称是。 等两个人上了网约车进入预约的餐厅，邱成蹊那口气才终于消停几分。 上菜之后，她边吃边说，“魏京昼怎么跟你会是老同学呢？” “咱俩一个高中，我也没见过他啊。” 余皎：“你记不记得当时学校里传的那位跟周居凛关系很好的隔壁私高帅哥，你当时还拉着我问他到底帅不帅，有没有联系方式来着。” 余皎在理科班，邱成蹊在文科班，两个人不在一个楼层，平常活动也不怎么能碰见，所以虽然一直有传言，但是邱成蹊始终没见过。 时隔这么多年，邱成蹊好奇的帅哥来来去去，早不记得当初高中时候打听过谁，如今听完只觉得晴天霹雳。 “我当初竟然还打听过魏京昼！我当初竟然还觉得他很帅！我当初甚至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邱成蹊冷笑三声，为自己的年少不经事痛饮三口柠檬茶。 余皎忍俊不禁，笑意不断加深的同时，腰腹的酸痛感明显，忍不住掐揉了会儿。 吃完饭两人去了家很出名的网红剧本杀店，和几个陌生的年轻男女拼了一个情感本，一下午的时间飞快流逝。 —— 夜晚，私人酒庄品酒室。 挑空设计，暖黄光线为主，三面铺展的酒柜极具质感。 正中的灰色绒布沙发上，魏京昼抿了口葡萄酒，挑剔地蹙眉放下，边刷手机边道：“这比周居凛瑞士那个酒庄的酒差远了，口感太甜。” 说完，抬手招来品酒师，让他换一款。 品酒师刚倒上酒，复古木质门从外面拉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走进来坐到对面。 魏京昼眼角微挑，“哟，大忙人舍得过来了。” 周居凛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在桌上挑了杯酒体呈浅金色的果酒，慢条斯理的啜了口。 “看你这样子，你爸又给你气得不轻吧？这回还是因为航线的事？” 周氏旗下航运板块占着大头，峯城码头在其中举足轻重，周居凛进公司第一步就想吞掉这块肥肉。 现在正计划着开拓新航线，利用众柏的团队打造智慧船队设备，但是周振荣这边认为短期回报有限，不如保持现有的航线稳住市场份额。 父子俩明里暗里地斗法。 周居凛松握着酒杯，闲闲晃着，“正跟我僵着呢，一边骂我贪功冒进，一边又想让我出钱出团队，老头子两边都想占着。” 他讽刺地扯唇，声线薄冷，“哪有那么好的事。” 魏京昼向后仰靠，两臂大咧咧地张开搭在两边，“那你可得小心点了，他把持不住你就想给你塞个女人把持你，我听说尚家那位可没彻底死心。” 说完，又笑，“你爸这回可能押错宝了，他怎么会觉得尚书瑶能左右你呢，我看要是找余皎还差不多。” “嗳，我特好奇一件事，你俩这关系是谁提出来的？” 第023章 【那就过来跟我玩。】 昨晚上没来得及细问就被周居凛打发了，结结实实好奇了一整天。 周居凛拿酒杯点了点桌面，嗓调不紧不慢，“她提的。” “！” 魏京昼完全没想到，“我以为是你食髓知味，看到人家出现又色|心大发，把人连拐带骗拉下水的。” 根本没有办法想象看着那么纯的余皎竟然是主动方，“然后人家一提，你就答应了？” “不是，你不是挺有定力的吗？人家一钓你就上钩了？” 周居凛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搭理。 他为什么答应这件事，他事后也觉得荒唐。 昨晚看着她娇怯又大胆地拿着拿东西问他，能不能从今晚开始的时候，脑袋里某根神经就像是被人生涩又毫无章法地乱拨一通。 说食髓知味。 倒也没错，瑞士那一晚之后，每次见到她都无法避免地回想起个中细节，那种恶劣的摧毁欲和攻击性随着有冒头的趋势。 本就一直被他压着，她大胆地过来一挑，欲望便一发不可收拾。 嘶—— 他蹙眉看了眼杯中的酒，刚无意识喝了几口，现在后知后觉地品出这股甜腻的果味。 她身上倒也有股甜腻的味儿，没这么刺激，把玩着含 在嘴里时，十足十地勾人。 结束时，锁骨那块他看了眼，被他失了轻重的力道折腾得厉害，她的手臂搭着眼正平复着呼吸，让他看得十分清楚。 兀自想着，他换了杯烈酒，懒耷着眼，隐去渐深的目色。 “你别说，余皎拍照还挺好看的。”魏京昼边滑手机屏幕边道。 周居凛稍稍凝眉，“什么。” “余皎朋友圈呗，她刚发了一条九宫格，这夜市摊看起来还挺不错，改天我也去试试。” 周居凛拿起桌上扣着的手机。 他不玩朋友圈，也基本不看，加了余皎的微信也没仔细看过。 这是第一回打开。 最新一条是晚上八点多发的，美食居多，第二排放着三张合照。 一张是她和她的朋友脸贴脸笑着看镜头，软嫩的颊肉挤压着，眼尾也向上挑，眸中闪着稀碎的光点，漂亮又灵动。 第二张是一张室内的合照，3男3女，她掌镜，后面的人都对着镜头比耶，几个人中间的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卡片和白纸。 看来是去玩的剧本杀。 两指外划，将照片里的她放大。 另一边，魏京昼心血来潮点开邱成蹊的朋友圈。 空白一片。 啧。 他迅速切回消息框，单刀直入：【屏蔽我？】 第20章 对方过了两分钟才回，话里的逢迎几乎要跳出屏幕：【魏总，我平常老是发一些鸡汤文案的，我怕打扰到您。】 他挑眉，故意道：【没事，我喜欢喝鸡汤。】 这回过了五分钟：【好的，那我就取消屏蔽了。魏总，现在像您这样愿意了解员工闲暇生活的人已经不多了，您真是一个体恤下属的好老板。】 魏京昼忍不住笑出声，悠哉回复：【我知道。】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这人口不对心，估计正背后疯狂删那些骂他的朋友圈。 他闲散点开，果不其然，跟余皎差不多的时间也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三张图片，是拼接成的plog，很长。 每张图都带着她的感慨，他懒得看，赞也没点，往下翻了翻评论。 视线划过共同好友的留言，倏然顿住，然后又把余皎的那张大合照翻出来看了看。 比对完，看好戏般地笑了声，打趣道：“啧，她们剧本杀还真拼着熟人了。” 魏京昼没等他回应，把邱成蹊下面的评论亮给他看。 席浩：【我没想到余皎这么会玩，我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她，一直觉得她真心喜欢我是替我顶罪才认的，没想到是在我后面补刀的那个，公布凶手的时候她那一笑我心都颤了。】 席浩：【我有点上瘾了，明天中午一块吃个饭呗，你不回我信息我只能这么约你了，到时候下午咱们再打个本？】 邱成蹊：【私聊。】 席浩在峯城也算有名的富二代，最近应该是刚从英国留学回来，混血儿，长得很漂亮。 魏京昼好整以暇地看他反应，“余皎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受欢迎很正常。你格局大点。” “混血长相，确实是比咱俩这种好看哈。”他随口补了句。 周居凛不咸不淡地笑了声。 刚才的照片莫名变得刺眼。 他倒不担心余皎朝三暮四。 只是这毛头小子用词让人不舒服。 描述的画面感挺强，他大概能构画出她笑时的模样。 猜是能猜到，但没亲眼见过，就有点不爽。 余皎身上很多面，他都没看过。 他看过的笑，大多是礼貌的，客套的，带着疏离。 哭领略过不少次，也比较单一，爽|哭的。 他蹙眉，往酒里添了不少冰块。 拿起手机敲字发信息：【明天中午有空？】 隔两秒，余皎回复：【我和邱邱约好去吃饭了，怎么了吗？】 周居凛情绪稍褪：【一起吧，魏京昼请客。】 余皎：【不必破费了，我们选好餐厅了。】 周居凛脸不红心不跳：【他执意要请，推不掉。】 魏京昼扫了一眼，淡淡道：“请问你是有什么疾病吗？” 周居凛：“……” 另一边，歪靠在余皎肩膀上的邱成蹊看到这条信息，心死当场。 她恨恨地说：“去就去呗，我能怕他？” 余皎：“那我自己去，我说你身体不舒服。” “今天骂了老板被发现，屏蔽老板被发现，老板请客再装病，回深城一上班，嘿嘿，天都塌啦。” “一顿饭而已，算我薅老板羊毛吧，顺便能跟周大少爷吃顿饭，值了。” 自我催眠完成，心里将将好受一些。 余皎回复：【那就麻烦了。】 【明天什么时间？】 周居凛：【我去接你。】 余皎认真敲下：【谢谢。】 周居凛看着这几条客套的消息。 不必破费、麻烦了、谢谢。 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有点看不得这么疏离的态度。 像带着一层假面，内里全然遮住，谁都剥不开。 他扯唇：【晚上安排好去哪玩？】 余皎：【还没确定好呢。】 【嗯。】 邱成蹊已经去洗澡了，余皎拿着手机看着这个字，不解歪头，这个回复是什么意思。 随便问问，所以又随口回应？ 还没等放下手机，一条信息跃入眼帘。 待看清时，脸上霎时发烫，红晕直直攀到耳垂。 【那就过来跟我玩。】 玩什么， 不言而喻。 第024章 你当初还觉得他人挺不错的？ 转天，余皎收到消息下楼，酒店楼下一辆奔驰大g，一辆黄色兰博基尼。 余皎没见过周居凛开这辆车，但是一眼就能看到后面显眼的魏京昼。 两人走出来的时候他正戴着墨镜跟车旁的女孩谈笑，见到她们摘下墨镜晃了晃。 “余皎。”他热情打招呼，视线转向邱成蹊时仍旧笑着，“邱经理。” 笑容落到邱成蹊眼里，后脊发凉。 还没等两人决定怎么上车，一道清朗声音响起。 “邱经理，别当电灯泡了，过来，我送你。”他笑着邀请。 邱成蹊只好生硬地牵着唇角走过去。 看着面前低底盘的跑车，她开车门都显得十分局促。 魏京昼就那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并不打算主动帮忙。 他本身长得很有少年气，皮肤白，眼睛很大，眼下卧蚕随着笑意不断加深，看起来很有单纯无害的模样。 可偏偏嘴角挂着的顽劣笑意和微微滚动的凸起喉结又能看出割裂的成熟诱惑。 等到邱成蹊终于把自己折腾进去，坐上过低的座椅，整个人像是陷在里面，她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挽了挽耳边滑落的短发。 明明化着不好惹的姐感妆，偏偏没有底气，就有种色厉内荏的趣味。 至少在魏京昼眼里是这样。 最后扫了一眼她的耳垂，他带上墨镜跟着前面已经启动的大g驶离。 邱成蹊全程不自然地端坐，余皎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知道晚上要发生什么，中午还要若无其事地跟他吃饭，现在跟他独处一个空间都让她觉得格外暧昧。 她无意识地揉了揉腰肢，今天起床已经好多了，但大动作拉扯下还是会疼。 锁骨上的咬痕也还留着一圈印记，再叠一层的话，她的遮瑕大概就要遮不住了。 周居凛余光纳进她隐蔽地用右手揉腰的动作，开口问：“疼？” 余皎蓦然回神，没听清他的问题，转头看他，“怎么了？” 周居凛控着方向盘转弯，看着路况平静地重复了遍，“腰疼？” 余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习惯性地揉腰，忙收回来，耳廓微红，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嗯。” 周居凛偏头看她一眼，看着路况的眉稍稍拧起，像是没想到会把她弄|得这么厉害，少有地反省自己的力道，“怎么这么娇。” “动作太重了？” 他像是与她探讨什么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一样，就那样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余皎的耳朵红得能够滴血，她干涩地吞咽了一下，看向窗外，“有，有点。” “你下次别——”她不自然地挠了挠颈侧，“别在脖子上留痕迹，我之后上班不太方便。” 周居凛趁着红灯打量了几秒她的的脖颈，“不是没痕迹？” 听起来并不打算改。 余皎抿唇看他，蹙眉，“那是我涂了遮瑕啊。你，你自己多么用力，你不清楚吗。” 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问句细如蚊蝇，但周居凛还是听清了。 他点着方向盘，将她这副正经控诉的模样尽收眼底，牙齿痒了痒，深眸匿着一丝笑意，“今晚我注意。” 红灯进入倒计时，开始闪烁。 余皎的心也像时隐时现的数字一样，扑通，扑通。 —— 黄色的兰博基尼本身在车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到了前面。 敞篷关着，余皎也看不到邱成蹊的情况。 车子行驶了20分钟后驶入一个像是一个大型花圃的地方，单行道两旁五彩斑斓的花朵随着车子驶入带起的风朝一侧偏斜。 车子开到几间散落的田园风格的建筑群前，两人下车。 清风徐来，仿佛被花香拥住，神经都舒缓下来。 她不自觉地深呼吸，眼尾微扬。 拿出手机来，想要拍几张照记录。 正找角度时，侧身看到周居凛站在一旁打着电话，黑卫衣黑裤，没拿着手机的手揣兜，清挺凛然。 她捏了捏手机，小心地转化成自拍模式，不动声色地转动摄像头，直到镜头内隐晦地纳进他的身影。 尽管只有一侧，也足够，她偷偷扬唇，捕捉下这一瞬共享的画面。 周居凛挂掉廖聪的电话，一直分神注意着的女孩好像拍完了照，眉眼弯弯。 他走过去，微卷的茶色发丝拂过他的手臂，没忍住抬手捏住一缕，绕了几圈，等女孩抬眼看她，水润润的眸盛着他的身影。 一刹那，卷在手指上的发丝扫过，麻痒顺着手指缠上来，指骨捻动，再出声时音色透着哑，“拍完了吗？” 第21章 余皎慌张地把刚才拍的几张划走，点了点头。 他克制着放开她的头发，带她进去。 …… 包厢内，邱成蹊正在“任劳任怨”地给魏京昼倒茶。 魏京昼本人呢，正大爷似的长腿敞着坐在一旁的休息沙发上。 见到来人，才假模假样地接过茶壶，“麻烦邱经理了，我自己来就好。” 邱成蹊后槽牙咬得发疼，“您客气了。” 人来全了，四人落座。 周居凛和魏京昼是常客，餐厅里都存着他们的口味偏好，于是确认过有没有变更之后重点询问了两位女生的口味。 两个人简单说了一下，服务员拿着平板离开。 菜品上好，魏京昼一边推荐一边道：“余皎，我记得你是你们班班长吧？” 余皎点头：“嗯。” “我跟周居凛从小认识，就是高中没在一块上学，他在你们班什么样？” “是不是大少爷脾气特别重，不怎么好相处，也不爱参加集体活动？” 这话越来越往坏里说。 余皎觉得前方是一个坑，感受到某人投过来的目光，她慎重收敛地回答：“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成绩很好，朋友也挺多的，应该没有不好相处。” “班里除了我还有一个男班长，我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这些，所以一般都是他在联系同学，我负责的都是登记统计这种事情。” 魏京昼听完前半句，心里暗自唾弃。 周居凛从小都是请家庭教师学习，小学和初中都没去过。 考高中的时候他们家外公外婆看自家外孙身边朋友太少，不怎么爱搭理同龄人，这才把人弄到崇英附中去，说是要让他体会一下普通的校园生活。 但是上高中之前，他外公去世，他也跟他爸闹掰，整个人状态有点阴郁，他当初隔一段时间去看他一次也是担心他出什么事，没想到他在学校装得还挺成功。 在人家眼里都给自己包装成品学兼优好少年了。 后半句男班长什么的他就自动忽略了。 他玩笑道：“所以你当初还觉得他人挺不错的？” 余皎咽下嘴里的东西，斟酌字句道：“大家都这么觉得吧。” 魏京昼向后一仰，朝周居凛递了个眼神——“怪不得人家找你，把你当好人了。” 再次印证自己当时猜测的余皎偏爱温柔阳光向上的男生这一观点没错。 可惜，周居凛高中是能把找上门示威的私生子打到住院，任由他妈哭得声嘶力竭还能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碾他的胸膛的人。 前一天晚上跟人在山坡玩命飙车，第二天穿上校服若无其事地去上学也是常事。 外公去世，他母亲独自撑起偌大集团，周居凛从旁辅助，那个时候周振荣就无法控制和左右他的想法。 他一直都觉得，周居凛的野心和狠厉，刻在骨子里，但在高中那三年孵化得彻底。 第025章 “方便接个吻吗？” 余皎不知道魏京昼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想起高中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她刚上高一，班里的同学还认不全，她局促又孤僻。 往日开朗的性格因为家庭的变故尽数收敛。 两个人在一个班，坐的位置也很近，她就在他的斜前方。 某节课老师要求小组讨论，前后桌一组，他们正好分在一组。 她努力融入其中，不想在小组里拖后腿，不知道多少次字斟句酌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或许是声音太小，又或许是其他人已经习惯她的沉默寡言，默认她不会提出任何意见，所以并没仔细听她说话。 新的声音很快盖过了她的，她主动向外试探的触角碰壁，狼狈安静地收回。 下一刻，一直静静无言仿佛游离在小组之外的他，随意地将眸光投过来，平静道：“继续说。” 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淡淡地补了句：“在听。” 在她都放弃表达的时候有人公开表示他在等待下文，这种被尊重被看见的感觉让人眼眶发酸。 她黯淡的心又一次被他在无形中托举。 即便最终还是其他人的想法更胜一筹，但她的勇气好像因为这次的经历拔升一截。 于是，她记了很久。 魏京昼问她是不是觉得他人很不错，这个问题在她这里，永远都是正向的答案，只是为了掩盖她的喜欢，将它隐藏在众人“都觉得”之下。 此刻默默低头吃饭，腰间突然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顺着他伸过来的手臂看，他正将旁边沙发上的腰枕垫在她的腰后。 这家店为了迎合全景玻璃窗外的鲜花绿草，椅子都采用的木质椅，坐久了她确实会感觉到腰酸。 后面有所倚靠确实会舒服不少。 “谢谢。”她小声说。 他面上仍没什么情绪，垫完之后就挪开视线。 魏京昼的话音截断一瞬，然后心照不宣地继续。 饭桌上四个人，心知肚明两个人的事，但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尤其是余皎，明知晚上会发生什么，十分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 他明明离自己不近，但仍旧存在感十足。 而且，刚刚他放腰枕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勾过她的腰窝，很轻的一下，却差点让她发抖。 偏偏还要忍着羞赧，跟他道谢。 魏京昼笑看了周居凛的动作，没出声调侃，随便问了几个别的关于高中的事情。 吃到差不多时，魏京昼问：“你们下午什么安排？” 邱成蹊压下心中马上解脱的雀跃，道：“去打卡一下网上现在很有名的艺廊街，方便我去找找策划的创意灵感。” 这还是昨天席浩推荐的，他本人是个自由画家，对艺廊街评价挺高。 皎皎对于玩什么没意见，只要不是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都可以，所以就顺着她一起去艺廊街。 魏京昼一听，“那我跟着去吧。” 邱成蹊：“？” 魏京昼挑眉，“你去找灵感，我跟着去，要是你的灵感不对，我就直接给你否了，免得你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邱成蹊：“……” 搭在腿上的手紧紧攥住，面上一派祥和，“好啊。” 看我不溜死你。 跟我逛街，你还是太年轻了。 她立马转头问：“周总呢，跟我们一起去吗？” 余皎抬头看他，他刚刚一直在忙着回信息，饭前还在打电话，应该没空吧。 “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 “一起。” 魏京昼接话：“他肯定得去，我那跑车就俩座，送不了两位美女。” 余皎想了想，怎么也无法把周居凛跟这种艺术气息浓郁的地方联系在一起。 他去了，不像是体验的，反倒像去收购的。 于是等到两个人真的漫步走在满是街头涂鸦的断墙围成的街道时，余皎与他隔着一拳的距离，忍不住偏头偷笑。 这里更像是一种文化街区，汇聚来自不同国家的潮流元素，国潮、动漫、摇滚等等。 自由且浪漫。 但是看到周居凛蹙眉的表情，她上前一步，歪头，侧扎的麻花辫在空中摇晃，“你还习惯吗？” 他顺手拉过她，避免被正倒退着给朋友拍照的人撞到，同时道：“还行，只是味道比较重。” 喷漆的味道确实刺鼻，不能在这里多待。 他们往前走，穿过这片涂鸦区，看着被他攥在手中的腕子，她笑着说：“深城也有一个涂鸦街，就在附中旁边，你去过吗？” “知道。” 余皎抬头看他，“你也玩过？” “没有。”他想了想，“高中时候有人跟我约架，就约的那里。” 战书下得既中二又幼稚，他只当成笑话。 但是对面的女孩反倒惊讶地睁大眼睛，“你高中的时候还打过架吗？” 他眉骨微抬，顺着说，“打过。” 其实没有，因为没人敢惹他。这下战书的人也挺怂的，他没搭理，也不敢下第二封，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班长，这么惊讶？”他低笑，“真把我当好学生了？” 她认真问：“那你打赢了吗？” 周居凛忍不住逗她，“没有，被打的特别惨。” 女孩眼尾又弯垂下来，看起来很是替他不平，“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我是说，告诉班长。” 眼中笑意扩大，“怎么，你帮我出头？”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身形，拨了拨她的辫子，“算了，我高中时也能单手抱起你。” 余皎暗暗心疼，没想过那样耀眼的周居凛私下里还被人欺负过，“我肯定打不过，但是我可以帮你告诉老师。” 她一脸认真，切身处地地为当时的他出主意。 浅浅的眸子里再次盛满了他，莫名带起一阵负罪感，他没继续骗她，“逗你的，没被打。” 第22章 余皎看他嘴角牵起的弧度，和眸中印出的戏谑，反应过来，一阵恼意，“……你怎么骗人呢。” 她本就声音柔和，即便是带着控诉仍旧听不出什么攻击性。像是被带起的细小水波撞了一下，不疼，但痒。 周居凛看着身边扭头不看他的人，眼底压着笑，“抱歉。” “算了，你没被欺负就好。” 他心念一动。 正打算说什么，她已经快走几步被前方的花店吸引。 店面的老板身着古装，嘴中叼着红色的牡丹花，站在门口，看余皎走过去，翩翩然过来与她互动。 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一圈，然后扭着身子将嘴中的花递给她，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勾引。 余皎貌似很受用，主动凑上前，咬过花枝，娇艳的牡丹花贴着小脸，转头看他，像是赚到了什么似的，完全忘记刚才他的逗弄。 她将花取下，走到他面前，“你看，好看吗？” 他一时没回应，余皎也没在意，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在思考一会儿可以包一束送给邱邱。 她现在被魏京昼拉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想着，下意识仰头，猝不及防撞入一道漆黑的眸。 “余皎。” “嗯？” “方便接个吻吗？” 第026章 兔子主动入狼窝，被他拆吞入腹划定领域。 远处停车场的奔驰大g中，漆黑的车窗内，气温节节攀升。 余皎被压在后座，手无力地抓着男人肩头的衣服。 后脑被人扣住，一只腿被他拉过搭在他的腰上，下颚不停张合，逐渐跟不上身上的人的节奏。 有晶亮的痕迹从嘴角溢出，鼻息急促交缠，她逐渐感觉缺氧。 太重了。 唇瓣发麻，口腔内的主导权全然让渡，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了兴致，此刻沉醉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四肢百骸好像都热化了。 “……周，周居凛。”她费力地推开些许距离用以喘息缓和。 “可以了吗？”有点受不住了。 他穿过她的腋下，掌心搭在她的肩胛骨处，将她带起来。 本来齐整的麻花辫变得潦草而凌乱，她坐在他身上胸腔不断起伏。 见状，他低笑着凑过来吻她的面颊和耳垂，鼻息喷洒颈侧，她偏头躲，“有点痒。” 她不敢看他，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毫不克制地释放着贪婪。 这么坐太危险，她想起身，刚一动作，腰间一紧，本就失力的身子跌下来，她慌乱抬眸，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紧张得用气音说：“我这么坐不舒服。” 他懒散后靠，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的腰肢，引得她忙抓住他的手腕，“现在不行。” 脸颊粉白，嘴唇艳红，不安地抬眼朝四周看，生怕有人在此时经过窥见两人此刻的过火。 他注视几秒，终究克制地把她压进怀里，暗自平复已然苏醒的欲望。 女孩小心翼翼地避着那里，生怕他不守信用。 此刻那株被她衔在嘴里的牡丹花零落地躺在他的脚边，依旧红的耀眼。 余皎搂着他的脖颈，头抵着肩膀，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良久，她轻声道：“你好了吗？” 周居凛偏头蹭了蹭她的额头，轻吻发顶，哑声问：“你想逛到什么时候？” 余皎慢慢地感受到尾椎处被人绕着圈地摩挲，正要沿着脊骨向上逡巡，她抿唇，“可是，这里离酒店有点远。” “那就换一家。” “……东西没买好呢。” 他低笑一声，虎口卡住她的腰侧，将她向内一推，腿上的女孩不出所料地僵住，“买了，很多。” “抱歉，我现在的情况没法陪你逛下去。” 他的语气平淡自然，甚至仍霸道地抵着她，一戳一戳的，任由她的脸越烧越红，呼吸逐渐急促。 “而且，你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放你下去。” 潮红的脸，红肿的唇，还有被他抓得凌乱褶皱的衣服，早已经下不去了。 “余皎，你现在大概只能跟我走了。” 一句一句，语气轻到近乎诱哄，余皎脸一红，他怎么能顶着那张冷隽无谓的脸如此自然地说出这种话。 被这样威胁着，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和邱成蹊发信息时，她已经坐在周居凛开往酒店的车中，一路速度很快，她赧然地不敢看他，只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挎包紧了又紧。 …… 到达的酒店就在中午吃饭的餐厅附近，她有理由怀疑，他可能压根就没打算吃完饭后放她走。 只是后来她们有安排，他才勉强陪同。 一进酒店，在腰肢被人从身后箍紧，后颈感受到濡湿触感时，她忙道：“我想先去洗澡。” 周居凛动作一停，抱着她缓了会儿，“行，我去客卧的浴室，你在这里。” 男生洗得向来比较快，十五分钟后，周居凛走进主卧时，浴室仍响着水流声。 他从客厅拿来了一盒小方片，刚放在桌上，余皎的手机闪烁几下。 他无意窥探她的隐私，只是上面信息提示的“师兄”格外刺眼。 一个信息通知叠一个信息通知，接连发了十来条消息。 他不爽地敲了敲桌子，觉得这人有点不识趣。 虽然他不知道余皎在和他做什么，但仍然认为他不识趣。 当时高中她也这样受欢迎？现在，席浩算一个，这位师兄明显也是一个。 余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窝在沙发里，背对着她，看不清神情。 她缓缓地走过去，视线逐渐清晰，前面的黑色矮桌上原本只放着她的手机，现在还多了几个散落的小方片和一个空盒子。 这么多，时间还这么早…… 她脑中闪过一丝的担忧和迟疑。 周居凛单手支颐，余光看到她走到他身旁，抬手一拉，余皎歪身跌进他的怀里，拖鞋落在地上，两脚搭着扶手，小腿下就是他的右手。 她短促惊呼一声，心跳骤然加速。 周居凛摩挲她小腿上的软肉，目光极具侵略性地从骨肉匀停的双腿到细软的腰肢，再往上，起伏紧张的胸口，最后才缓慢地落在她的浅眸上。 余皎局促地缩了缩脚趾，看他半天不说话，开口问：“你怎么了？” 周居凛吻了下她的嘴角，“余医生，我想问几个冒犯的问题。” 她努力稳住声线，“你问。” “在我们的单一关系存续期间，你和你那个师兄能保持距离么。” 余皎随着动作一停，声音闷下来，像水一样软，“我保持了，但是我们都在儿科，而且有，有很多科研项目的合作，很多接触都无法避免，呃。” 她被迫停顿，眼尾曳上一抹红，“除了，公事之外，我们几乎，没有交集。” 周居凛慢条斯理地边听边不为所动地继续，“他喜欢你，知道吗？” “嗯。”她音节发颤地应下。 干净的瞳眸沁出潮湿的雾气，她想要起身抱着他寻求依靠，却被他无情地束缚。 她求饶，“我拒绝了，拒绝了。” 她求饶地抓住他的手。 指节如玉，用力时骨廓匀净明厉。 “席浩呢？跟他玩得开心吗？” 余皎不甚清楚的大脑被他强逼着回忆和思考，她断断续续道：“他，他怎么了？” “我们昨天只是拼团，拼到的。” “加他微信了吗？” “没，没有。” “他说你笑的很好看。”他眼睁睁地看着腿上的女孩呼吸日趋沉重，搭着他肩膀的手不断收紧，已经将他的衣领扯歪。 凸起的喉结滚动，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收手，捏着她的脚腕让人跨坐在他的身上，她无力地将头埋在颈侧，灼热的鼻息顺着衣领一路向下。 他又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的眼皮。 余皎阖着眼，能感受到眼睑处传来的触感，以及与此同时身上的一阵凉意。 衣领滑落至手肘，他全权掌｜握，“余皎，你怎么只找我睡｜觉，不那样对我笑呢。” 一滴眼泪自眼尾落下，坠在他并不安分的大手上，“我没和你，玩过，游戏呀。” 周居凛了然地向下轻吻，含糊道：“也是，你找我都不玩那些。” 他勾唇，“抱歉，班长，问题很越界，但我想知道。” “问这些问题你会不舒服吗？” 余皎的脑袋已经是一团浆糊，稀里糊涂地点了头，身上一痛，就又被迫地摇头。 等到紧紧依靠的人准备换动作，脖颈处传来细微痛感时，她才勉强回神，“你别忘了我说的话。” “我要上班的，你轻点。” 周居凛停了会儿，配合地转移至锁骨。 他占有欲一直都挺强的，既然她让他做了情人，那就只能，也必须是单向的关系。 至于结束……他暂时不能接受余皎因为喜欢上别人和他提结束。 第23章 所以现在，他就不太能容忍任何人在他面前蹦跶。 他真不算什么温柔体贴的人，一直都是恶劣又自私，兔子主动入狼窝，被他拆吞入腹划定领域，只能自认倒霉了。 ………… 余皎觉得周居凛应该还算配合。 至少他没有在脖子这儿留下太多痕迹。 但是对于腰，他就少了许多怜惜。 甚至她的膝盖也遭了殃，红了一片。 她其实还想着结束后回酒店。 但是从浴室出来时她就已经昏沉地睡在他的怀里，回去的计划也就宣告泡汤。 手机上叠着众多的信息，她都无暇顾及。 第027章 余医生以后也要注意了。 胡闹至深夜，夜色浓郁，窗外月白风清，花影幢幢。 周居凛双手搭在卧室阳台的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抹猩红，烟雾缭绕上升，模糊手臂筋脉蜿蜒行经的几道抓痕。 环境的放松远不及餍足之后自成的慵懒闲适，冷隽的五官沉在光影中，月色下身形修挺。 手机里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声音如同念经一般，烟圈绕了好几个弯，电话那头唠叨的声音才停下来。 “你这个臭小子，你听没听我说话？” 周居凛看着玻璃门内的女孩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将烟摁在一旁的灭烟石，实话实说道：“没。” 对面气得不轻，“你嫌你外婆我活得太长了是吧。” “你好不容易定下来，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赶紧找个你喜欢的女孩成家，你到底听心里去没有啊？” “安安跟我说你之前对一个小医生好像有点特殊，可是这么久也没见你们有什么交集。我也不提了，估计没戏。” “我刚刚还做梦梦见你跟魏家那小子在一块了，吓得我赶紧给你打电话。” “外婆还等着你给我生一个像兜兜那么可爱的小重孙女小重孙的呢，你别吓外婆。” 老太太精神头不错，就是爱唠叨。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注意力大半放在屋内。 女孩突然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浅眸还惺忪半眯着，穿着他的t恤，起身就要往外走。 脑子还不清醒，压根忘了这是哪，看见沙发也不知道避开，他刚迈步去拦—— “啊”短促的一声痛呼猛不丁响起。 他随手把手机放在阳台的桌子上，几个步子走上前，女孩疼得弯腰。 他轻叹，揽过她将人横抱起来，“撞到哪了？” “脚趾。”余皎本就困极，只是嗓子太干才不得不起来找水喝。 思绪还乱着，以为在家里，循着记忆就迈步，压根没注意前面的障碍。 脚趾重重地撞在了沙发的支腿上，痛得钻心，一瞬间清醒过来。 周居凛带着她直接坐在床脚凳上，沙发还湿着没法坐。 目光落在她蜷缩的脚趾上，伸手的同时问：“右脚？” 余皎在他的手碰到脚时倏地后缩，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 温暖干燥的掌心不由分说地贴着脚心拉回，轻揉泛红的地方，“下次小心点。” “起来想干什么？” 余皎拉着长长的t恤下摆遮住大腿，“太渴了，想去喝点水。” “刚才忘记自己不在家了。” 大手骨节分明，包裹着白净如玉的脚，力道柔和，脚心有热源涌入。 没有开灯，亲热后的缱绻熏红她的耳廓。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他穿着黑色睡衣，脖颈线条紧绷，面上情绪寡淡，只半低着眸毫不嫌弃地揉按她撞到的地方。 这样随意的认真很像是高中时，旁人问他数学题，他不疾不徐地接过笔，一边敛眸持笔在卷子上挥划演算，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对方说几个关键步骤。 那时他的神情也是这样，总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很情愿，但其实也在认真地回答。 当时她便担心他会嫌弃她悟性差，讲了也不懂，所以一次都不敢去问问题。 只能在别人靠近时，装作不经意地投去一眼又一眼，用目光描摹他的神态和动作。 从不曾想，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此刻，此种境况下。 蓦地回神，她不自在地别过眼。 把那时的情景与现在的场景联系在一起，总有一种亵渎他的感觉。 穿着校服的少年褪去当年的轻狂意气，岁月雕琢之后沉淀出收敛的清寂，又被情｜爱烘出几分颓靡性感。 她轻轻地动了动脚，低声道：“好了。” 周居凛抬眼看她，“不疼了？” 她点头：“嗯。” 话落，他又打算把人抱起来，余皎维护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衣服，“我自己走吧。” 周居凛看了眼她的模样。 黑色的t恤过于宽大，能罩住大腿根。但是被他刚才一抱不得不上移几分。 眸色渐深，扫过女孩领口泄出的齿痕，最终还是找回点良心，放弃再来一次。 他轻拍她的腰侧，“行，你自己走。” 周居凛带着她去倒水，余皎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手握玻璃杯，一口一口地润嗓。 他低眸注视着她，音色微哑，“抱歉，这次忘记给你准备水了。” 他这段时间说了好多次抱歉。 好像只有这次比较诚心。 “没事。”她摇摇头，又道，“你的手臂……还好吗？” 刚才接杯子的时候看到痕迹了，客厅灯光明亮，几道细细的红痕横亘在腕骨和小臂上，分外明显。 周居凛手腕转了转，忍俊不禁，“余医生以后也要注意了，不疼，但容易引人遐想，我也要上班，影响不好。” 他用她之前的话回应，余皎心虚地喝水，“好的。” 喝完水，两人回卧室，余皎躺回床上，略带紧张地看向他，“你要睡觉吗？” 周居凛端详她的神情，想起之前她坚持要回去也不跟他共宿的事。 这次如果不是太过火，让她没了力气，加上时间不允许，她或许还会坚持回酒店。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床伴不共眠很正常，她想分的清楚一点，他也不会强制睡在一块儿。 “我去次卧。” 说完，视线里的女孩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他好笑地蹙眉。 跟他一块睡这么不舒服？ 如果没记错的话，瑞士那晚两个人就是一起睡的。 没再看她，转身去阳台拿了手机后离开。 刚才放得突然，老太太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只在微信留了信息。 显然是听见了余皎的那一声惊呼。 【有女朋友还藏着掖着，你们爱玩保密工作，我也不拆穿，只要你没跟魏家那小子在一块就行。】 【还有个事，你妈妈回来了，在家里住着。终归是母子，等你回来好好聚聚，你妈心里一直都想你。】 下一条信息隔了十分钟。 【外孙，能不能让外婆看看女孩长什么样？】 再隔五分钟。 【什么工作呀？多大啦？怎么认识的？】 又隔十五分钟。 【不说算了，也没有很想知道，保不齐哪天你就被甩了。】 隔两分钟。 【算了算了，还是别被甩吧。】 第028章 他一直觉得老板是被泡了，但是也不好明说。 转天，余皎收拾完，出门穿过走廊时，隐约听见客厅处有细微的交谈声，间或传来“南美航线”“试运营”之类的字眼。 她正迟疑着要不要先回避，周居凛已经率先看到她的身影。 他今天又换上了衬衫西裤，满身的懒散化成沉浮商界的凌厉，熟悉的距离感。 抬手让身旁的助理暂停，起身看向她，“过来吃早饭。” 正在汇报的助理不是廖聪，廖聪去处理别的事情，总裁办换了一个人跟着过来。 所以她没见过余皎，此刻见到老板的酒店里走出来一个刚醒的女人，无异于一颗炸弹在脑中炸开。 一早过来是来汇报周氏集团对于新航线开辟的态度，一会还要去参加董事会说服周氏集团的几个老顽固股东，半小时后出发，她还纳闷老板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早餐摆在桌上也不吃。 现下什么都明白了。 余皎和站在一旁的助理打了声招呼，看着周居凛已经移步到餐桌。 她没过去，拿着挎包看向他，自然地笑道：“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们工作。” 在这家酒店里本就没付钱，还要蹭个早餐的话确实不太像话。 p友本就是私下时彼此解决，人前保持分寸。 既然没有谈恋爱，就尽量避免一些过界的举动比较好。 周居凛会给，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九牛一毛，自己如果不知分寸地照单全收，看起来有点连吃带拿的感觉，会让她觉得这段性|伴侣的关系并不对等。 她目前把自己困在一个合适的舒适区内，进一步会让她想要的更多，退一步会让她觉得不甘，对于她这种贪婪又懦弱的人，这样的距离刚好安全。 第24章 周居凛凝了她几秒。 又和昨晚一样，勾唇表示尊重她的想法。 真是床上床下分割得清楚明白，除了那点风月情|事，其余一举一动跟他仍照常疏离。 行，真潇洒。 识趣地没提出送她。 不问自明的答案，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桌餐食，陡然没了食欲。 招了招手，助理过来继续汇报周氏的进展。 前段时间跟周振荣博弈，他一直孤行己见在传统航线上深耕，排斥他提出的开拓新的南美航线的事。 一方面跟那些传统的老合作伙伴切割不开，另一方便提防他在董事会站稳脚跟。 这回传统航线那边出了事，损失了几百万美金，那群老古董们才终于松口试运营南美航线的事。 周振荣处于劣势，后面有的闹了。 “周振荣那有什么动静吗？” 助理据实相告：“周董那边目前对您的想法有所松口，私下里最近秘密见了几个合作多年的伙伴，其中跟尚家来往最密。” 闻言，周居凛几不可察地蹙眉。 “还有，尚家大小姐尚书瑶今天又说要来见您，现在正在峯城众柏分部的会客室。” “不见，再去查查周振荣跟尚家有什么利益牵扯。” 交代完公事，周居凛也没看桌上的那餐饭，“去公司。” 助理连忙跟上，心里暗自心疼这顿看起来很有当地特色的早餐。 去周氏旗下的峯海航运的路上，助理打开众柏总裁办的工作群。 【尚小姐还等着呢吗？老板说不见。】 助理b：【想也知道，自从老板来峯城，这几天来了得有三回了，回回见不着还不放弃，也是有毅力。】 助理c：【她来也是周董的意思，人家拿着这个理由，前台都不敢拦她。】 助理d：【老板父子俩不合这么久了，这位尚小姐难道不知道？就因为是周董的意思，老板才不愿意见。】 助理：【我以前也觉得老板是因为不爽周董才回回不见，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咯。/故作思考.jpg/】 助理c：【什么意思，你今天去汇报工作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助理：【今天老板没住在君元的长租套房，在一家特别浪漫的花海围绕的酒店式餐厅，我跟老板汇报了没半小时，卧室里走出来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子~】 全体总裁办成员全被这重磅级消息炸出来。 【细讲细讲。】 助理：【而且今天老板的手腕上有抓痕，我去，巨|涩！】 【！！！！！】 【美女十分有骨气，就在老板直勾勾的注视之下，硬气地拒绝然后走了。】 【？？？？？】 助理c：【这这这，以我过往的经验，我认为啊，老板在玩一些强制爱。】 被人抓成这样，然后早饭人也不想一块吃，翻来覆去地想，也就只有姑娘被强迫这一条路解释得通了。 一众总裁办成员深以为然，【确实像是老板做出来的事。】 知晓全貌的廖聪默默窥完屏，迟来地发声：【别瞎猜，没这回事，工作群当水群聊，不怕扣工资？】 刚发过去，就看见屏幕上的一条条信息十分有默契地全部撤回。 他一直觉得老板是被泡了，但是也不好明说，真是憋得慌。 —— 医疗组的飞机统一定在第三天假期的下午。 邱成蹊第二天也要上班，于是跟她订了一班飞机。 余皎此刻正抱着电脑在回复昨晚蒋培然发过来的信息。 一连十几条都是期刊论文还有一篇他正准备发表的论文初稿，她上午已经看的差不多，现下在看初稿。 上次演讲稿，蒋培然在她选病例的时候提供了不少帮助，这次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飞机腾空冲入云霄，平稳之后，余皎终于把要说的话编辑在文档中保存，就等飞机落地发给他。 脑海中充盈着专业用语和临床知识，胸腔中有一种满涨的成就感，呼出一口气，偏头看邱成蹊，她正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她笑着捅了捅她的肩膀，“怎么了？” 邱成蹊不经大脑地径直说：“还不是因为魏京昼。” 余皎手撑在前面的小桌板上，扭脸观察，“昨天下午，你和魏京昼一起逛街，你不是立志要让他尝到陪女人逛街逛到吐的感觉吗，怎么现在你好像虚脱了一样。” 邱成蹊头疼地扶额，像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声音，“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余皎疑惑地挑眉。 “我怎么知道这混蛋这么热衷于逛街，看到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买，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我拿着他那一堆东西都快累死了。”现在想想还是忿忿不平。 “然后，”她冷哼一声，“报应不爽，遇上他前女友了。” “但是，这个前女友把我当成他现任了！”说到这，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的很搞笑，我怎么会看得上他，他怎么配得上我！” “谁能猜到，这位人面兽心的资本家，用我的工资逼迫我假扮他女朋友让他前女友知难而退。” “后来……”话音未竟，她猛不丁想起来一些画面，再也说不下去了。 “后来就是我委屈求全帮他打发桃花，十分怄气。” 她随便说了几句就结束话题。 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写满懊恼，她不化妆的话就显得特别的乖，眼尾没有眼线的上扬，其实更偏向圆钝，鼻子挺翘，嘴唇也没有之前的鲜艳，现在窝窝囊囊地缩成一团靠墙，十分滑稽可爱。 余皎忍俊不禁，看她不想说也就没多问。 于是也就错过了，邱成蹊低垂着头，欲盖弥彰地咬了咬嘴唇。 第029章 “我说的是你亲我的事。 回到深城的第二天，余皎和邱成蹊便各自上班。 mono潮玩大楼。 品牌部今组织多部门会议，邀请市场、公关、运营等部门共同参与，主要进行头脑风暴讨论确定春节期间的活动创意。 宽敞的办公室内，邱成蹊凝眉靠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的多媒体大屏。 市场部的人正在做市场调研和需求分析报告，说至一半，她偏头喝咖啡，上唇刚刚润湿，身后的会议室门开合声响起，室内霎时一寂。 后方位置的椅子被拉开，滚轮滑动地面的声音清晰，回身看清来人之前，一道清润磁性的声音响起，熟悉得让她背后发麻。 “不介意我来旁听吧。” 扭头，某人穿得人模人样，身穿版式宽松但剪裁精良的白衬衫，清爽干净。随着坐下的动作，松垮系着的丝质黑领带被他随手顺在身前，动作间腕骨轮廓清晰干净。 抛开那令人抓狂的性格，单看外表，确实具有迷惑性，像是一只温暖缠人的大金毛。 可惜，抛不开性格。 见他来，会议室的人起身问好，邱成蹊也不情不愿地站起，口是心非道：“魏总能拨冗给我们把关，我们当然不会介意。” 魏京昼慢悠悠抬起眼皮，扫过她的眼神里潜着几许玩味，半秒后，视线挪开，他道：“那就继续吧。” 会议继续进行，市场部的人完成分析预测之后，品牌部的人上前推出多个创意雏形，底下的部门纷纷提出意见，会议时间被拖得无限漫长。 邱成蹊保持着职业素养专注于会议内容，但很快就觉得有些坐立难安，总觉得背后时不时扫来一眼，存在感十足，如果她在说话，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会议后期，她甚至觉得有些恼怒。 这人的目光就算不回头，她都看得出来里面有多少捉弄戏谑的成分。 会议开到中午才结束，各个部门的人看魏京昼的脸色正打算离开，魏京昼双腿交叠，向后一仰，“邱经理留一下。” 邱成蹊两眼一黑。 在看到部门的小孩隔三差五地偷瞄魏京昼，显然是被他的外表欺骗时更觉痛心。 等到人都走出去，会议室的门关上彻底隔绝外部的声音。 室内的人一坐一站，没人主动说话，时间被寂静填满。 最后还是邱成蹊忍不住，扯了个笑问道：“魏总，您对今天的会议内容还有什么要指示的吗？” 魏京昼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姿态散漫随意，不紧不慢道：“前天下午——” 话还没说完，邱成蹊立马回忆起那天下午在艺廊街发生的事，连忙表忠心：“魏总您放心，关于您前女友的我绝对守口如瓶，不会在公司内散布您的八卦。” 魏京昼勾唇，“这件事倒是无所谓。” 他那前女友也算是炙手可热的模特，当年的那场恋爱媒体也报道过不少回，网上一搜就能搜到。 邱成蹊心里暗暗冷笑，那天下午人家见到魏京昼，几乎是立刻就推掉行程跑过来，看见他身边站着她之后，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悲伤任谁看了都知道对方还没忘掉他。 第25章 可惜了，面前这位爷，倒是事不关己似的。 男人啊。 “我说的是你亲我的事。”他平静提起。 “！！！”邱成蹊回神，猛地睁大眼睛看向他。 怎么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这种阴错阳差的误会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忘记，然后见面的时候绝口不提吗？ “你不要添油加醋，只不过是因为有人撞我，我不小心蹭到了，根本算不上，算不上亲吻。”她急得甚至忘了注意说话的语气。 那天正逛着，转过弯看见有摄影机在上面架着，像是在拍什么宣传片，人来人往的，本来她想绕道去别的地方，偏偏他要去凑这个热闹。 老板最大，她只能抱着一大堆东西跟着去。 一时不察被人撞到，忙着稳住手中的东西，没注意脚下，失去平衡的一刻他拉了她一把，嘴唇就以一种毫不浪漫的方式擦过他的嘴角而已。 而且是很重地擦过，哪有什么旖旎心思，触感、气味全然没记住。 恰巧这事被他那前女友看见，这才后来被威胁假扮现任。 从头到尾，她都十分被动。 而且——她低了低眸，她长这么大还没跟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算起来还是她吃亏好吧。 相比她的反应激烈，魏京昼这个“受害者”倒是从容自如，看她如炸毛小猫一般瞪大眼睛。 他的视线缓缓地从她的眼睛转移至嘴唇，勾唇，“可能我比较传统，我认为嘴唇和嘴唇相碰就是亲吻。” 邱成蹊气得抿紧了唇，别过脸破罐破摔道：“那你告我去吧。” 魏京昼看她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挑眉轻笑，“倒也不至于，我也没想追究。” 提这件事的本意是想让她把握好分寸，不要因为这件小事在公司里胡乱造谣，或者讨什么便宜。 没想到演化到跟她探讨什么是亲吻，后知后觉出来几分荒唐。 不过看她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后面的敲打倒也不必说了。 他启唇，正打算让她离开，忽又想起件事，抬手敲了敲太阳穴，转了话音，“那个席浩，和你们还有联系吗？” “这涉及到你们的隐私，如果不想回答也没问题。” 邱成蹊心里猜测他大概是为了周居凛在问，皎皎本就优秀，在大学的时候就不乏追求者，但是也不会再跟周居凛保持关系的同时跟其他男性有过密的接触。 她没好气地回答：“只有我跟席浩有联系，他的画很有新意，本意是想促成一些联动合作的。至于皎皎，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连微信都没加。” 魏京昼道：“并不是冒犯，只是我之前和席浩有些交集，他性格略微偏激，所以简单过问。” 前天下午逛着逛着看见席浩开的画室，他才反应过来那个艺廊街应该就是席浩推荐给余皎她们俩的。 上前攀谈了几句，看起来他和邱成蹊还挺熟稔。 之前听名字只能认出人，看见他那画室，才对号入座他之前在圈子里传出来的那点事儿。 也算是提醒吧。 如果是工作往来那就没必要干涉了。 邱成蹊脸色仍旧没好转，只是点了点头。 魏京昼最后又提了几件工作上的事，看了看时间，率先离开了。 …… 邱成蹊从会议室出去，部门的同事八卦地凑过来。 璐璐趴在格子间隔断上，“邱邱姐，魏总是不是对咱们讨论出来的初稿不满意啊？” 小杰坐着转椅向后一滑，小心问道：“经理，魏总没骂您吧？” 璐璐伸直身子拍他的后脑勺，“魏总什么时候骂过人，都是阴阳怪气好吗。” 邱成蹊抱着文件往办公室走，“没挑刺，继续推行就行。” 全体成员闻言松了口气。 璐璐看着邱成蹊转弯进了办公室，视线还没转过来，随口跟小杰道：“你看见没，魏总这朵漂亮的食人花，看着无害，实际上十分耗人精气。” 小杰不耻下问：“怎么说？” 璐璐：“你看邱经理的背影，十分萧索啊。刚才要不是知道他俩在探讨工作，说是邱经理被人吸了精气我都信。” 小杰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看着邱成蹊有气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左右转动。 回看璐璐时，便觉得煞是有理。 第030章 哪那么容易讨他喜欢。 余皎是来了医院才知道堂姐余珂早产的事。 昨天夜里紧急送来医院，当时人的下身已经被鲜血染红，直接推进抢救室，今天凌晨才送回病房。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新生的小姑娘被确诊为重度肺动脉瓣狭窄，如果不及早干预会造成右心衰竭导致死亡。 她和老师回到医院第一时间就被通知接手这个病人，并一定要竭尽全力的救治好。 此时她和倪香霖一同在vip病房内，向家属阐明治疗方案和手术风险。 尚家的人都在，尚开宇的身上染着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像是被吓傻了，精神恍惚。 余珂毫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孩子已经送往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能跟医生交流的只剩下尚家父母和尚书瑶。 和堂姐的虚弱以及尚开宇的狼狈不同，这三个人仍旧衣着整洁，光鲜亮丽。 尚父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尚夫人身穿小香风套装坐在他旁边，也是面色难看。 倪香霖介绍完治疗方案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尚夫人开口询问：“倪主任，这病的治愈率真有你说的那么高吗？” “总归还是有风险的。”她皱眉，“你也说了70%以上的孩子不会经历二次手术，会跟普通的孩子一样。” “但这，这毕竟也是有概率不能跟普通孩子一样的呀。” 以尚家的权势地位，治疗一个先心病患儿不成问题。 但是问题在于，他们家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从出生就健康的孩子。 不能接受一个有缺陷的，之后有概率后遗症的病秧子。 他们可以养，但他们不喜欢。 倪香霖面上如常，但已经了然他们的意思，该说的都说清楚了，这种病人她一向不会多费口舌。 病她来治，别的，她都管不了。 她笑着起身：“还是一句话，不手术孩子活不成。风险我已经说明白了，你们拿主意吧。” “我这还有个重症会诊，先失陪了，一会跟余医生签了字，我们就安排手术。” 倪香霖这么多年德高望重，性子不好惹，管他是谁一律不受气，尚家人也没多说。 但是留在病房内的余皎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她把需要签的文件放在桌上，尚父尚母看着上面的“手术知情同意书”便黑着脸。 尚父旁若无人地看着病床上的人斥责道：“我问过了，这病产检的时候都是能查出来的，查出来的时候你就该给打掉，非得生出来糟心。” “是个女孩，还带着病，你怀孕的时候瞒着有什么用，生出来还不是都知道了。” 尚母帮腔：“还是花我们尚家的钱治病，我说当初你发现小宇……” 后面的话顾及着余皎在没说完，但她大致可以猜到。 怕是觉得当初余珂发现尚开宇出轨仍然不离婚就是为了用尚家的钱给她的孩子治病。 她之前还不知道余珂在家中是什么境况，可现在真是知道得彻底。 他们明知道她是余珂的堂妹，仍旧这么不留情面地抱怨和指责。 她听不下去，索性起身，走向病床上睁着眼睛默默流泪的女人。 “签字吗？” 她平静地问。 余珂转动僵硬的眼球，忍着疼，几乎是用气音说：“签。” 她是这个屋子里，除了余皎之外唯一一个珍视孩子生命的人。 余珂颤颤巍巍地拿起笔，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每一次落笔都比上一次更重。 身后的尚父尚母还没签上呢，文件就被她抽走，被人捧惯了，这样不被尊重他们必然不满。 尚父沉声发难：“你这是做什么？” “医生就是这个态度？信不信我们投诉你。” “珂”字的最后一钩拉长，结束。 她探手理了理余珂凌乱贴在脸颊上的头发，低声道：“别怕。” “介入的成功率在95%以上，我们医院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老师水平很高，不要太担心。” 她看着余珂忍泪点头，心底像压着一块石头般沉重。 安慰完，她才冷淡地扭头，看向声称要投诉她的人。 “作为医生，我们会竭力救治你们的孙女，而不是将她作为残次品反复抱怨无视她的伤病，如果这样在你们眼里算是态度有问题，我无话可说。” 她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尚开宇，冷笑着离开。 抱臂站在一旁的尚书瑶打量着余皎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6章 尚父尚母看着窝囊的儿子心里就来气，想着新生的孩子不是心心念念的孙子，反而是个带病的孙女，更是心里发堵。 把目光又聚焦在女儿身上，尚父严肃地问：“你之前不是去峯城找周居凛了吗？” “进展怎么样？怎么他还没回来呢你倒先回来了。” 尚书瑶捏紧手指，“我还没见到他。” 尚父一听，恨铁不成钢，“你还能干成什么事！” “让你俩联姻本来就是我跟周董商量好的，这次让你过去也是为了制造机会，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一点都不知道把握机会。” 尚书瑶气不过，“周居凛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他们那个总裁办，所有的人都是圆滑世故的一把好手，我一去就东扯西扯，问他在哪，他们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口风很严。” “你当时说，周伯伯提前打了招呼，可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是说是周伯伯让我过去的，前台不拦我，但是我也不能一直在他公司干等着呀。” “等等怎么了，这点委屈你都受不了，你怎么拿下他？” 尚书瑶咬唇，“我昨天去找他的时候，他们总裁办的人都明说了，周居凛不喜欢跟工作无关的人出现在工作场合。”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怎么还能不要脸面地往上贴呢！” 尚父气得还想说，尚母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孩子说得也有道理。” “要是咱们姑娘往前凑得太殷勤，人家也容易不拿她当回事。”说着往余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低声言，“这不就是一个例子。” 尚父咽下这口气，深呼吸，“那你这段时间就在深城吧，先别找他去了。” 尚母眼珠一转，想起个事儿来，“周居凛母亲家的表姐，苏遇安苏小姐，你认识吗？” 尚书瑶摇头：“以前通过朋友接触过，但是她挺傲气的，不好接近。” 尚母又想，“她不是有个儿子吗？叫什么来着，兜兜是吧？” “小孩子没什么心眼，你给块糖他就喜欢你，你找机会跟兜兜多接触接触，打听打听这孩子通常在哪玩，喜欢什么。” “这孩子一粘着你，后面接触不就都水到渠成了。” 尚父觉得有道理，“你妈说的对，我找人打听打听他们请的阿姨的消息，你也问问你那群乱七八糟的姐妹，实在不行我再去找周董。” “这回航线一改，咱家企业也不那么容易从里面捞油水了，作为交换，你周伯伯因为那件事也不会让咱家吃亏的。” 前几天开辟新航线的事儿一出，他们都是反对的，像他们这种在传统航线上经营的老牌企业，跟周氏合作已久。 航线一改，周居凛话语权上升，他们这群老家伙肯定有损失。 周振荣前几天还特意赶回深城跟他们见了一面。 其实以尚家和周家的体量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谁让他们家握着周振荣的一段隐晦的往事。 依着这个，他们家自然可以提出少挣钱可以，但是得联姻的要求。 要是傍上了周居凛，跟周家成了姻亲，地位可是水涨船高。 尚书瑶听着父母给出的点子，陷入沉思。 苏遇安那么不好亲近，她的孩子会好亲近？ 而且那不只是苏家的外孙，还是孟家的孩子。 哪那么容易讨他喜欢。 第031章 尽量还是不要找这种大家族的人。 余皎问过产科的医生，余珂是因为摔倒引起早产，之后又出现术后大出血的情况，耗费了一段时间才把母女二人保下。 甚至，余珂发现孩子有先心病，就是在上次她发现尚开宇出轨受惊之后，她陪她来医院检查的那次。 怪不得第二天她的精神状态看似正常，却隐隐在一种崩溃的边缘。报复性的消费原来是用来转移发泄的方式。 当时她完全没看出来。 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签字之后手术被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术前，余皎要持续监测她的心脏超声、血常规、心电图等情况，防止出现感染或贫血。 余皎身穿防护服站在她的病床旁边，食指缓缓伸出任由她五指环绕，望向她的神情怅然苦涩。 她至今没有名字，甚至之后要面对一个不算美好的家庭…… 余珂刚生产完，并且有大出血的情况，无法下床探望。 余皎只能通过视频的方式让她短暂探视，每每看到插着各种仪器管子的小小一团，她都默默流泪。 她没敢告诉父母，大伯父大伯母习惯了让她在这场婚姻中隐忍让步，维持体面和虚假的繁荣，即便来了也无法帮助她。 尚父尚母以及尚书瑶仅仅在第一天过来看望，后续都不见人影。 尚开宇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倒是每日都在，但却帮不上一点忙。 余皎成了在医院里唯一能够支撑她的人。 下班前又检查了遍孩子的情况，她才离开回家。 —— 隆冬寒意凛冽，走在街上冷气入体，鼻尖和面颊都冻得发红。 指纹识别开门之后，屋内暖意融融，左手边的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晚饭。 “回来啦？”温缓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系着围裙的女人端着一小锅热粥快步走出来。 被今日的人情淡薄凉透的心骤然随着身体回温，余皎笑着道：“妈，您怎么过来了？” 谭珺如摘下隔热手套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说：“你之前去峯城五六天，我估摸着你冰箱里的东西都要存不住了，给你买了点蔬菜瘦肉放进去。” “来都来了，看见你卧室里行李箱还摊着，顺道给你把脏衣服什么的都洗了。” 她边说边忙活着把勺子放在碗边，“洗手吃饭。” “对了，你这回跟邱邱玩什么去了？你看你那衣服，尤其是那条水粉的裙子，皱巴成什么样了。” 谭珺如顺嘴念叨了句。 余皎洗手的动作一慢，心虚地眨眨眼。 坐回餐桌旁，喝了口热粥，暖意从脾胃蔓延，四肢百骸都舒缓熨帖。 她吹了吹飘拂的热气，开口道：“妈，我堂姐今天早产住院了，孩子有先心病，明天我老师主持进行介入手术。” 谭珺如面色一顿，“早产了？余珂有事吗？” “大出血，加上产后心情郁闷，恢复得并不很好，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地。” 谭珺如叹息，又问：“孩子这个先心病严重吗？” 余皎：“其实病不算严重，不救治虽然会危及生命，但是以我们医院现在的技术，治疗这种病绰绰有余，治愈的概率很大。” 谭珺如松了口气，“那就好。” “尚家家底雄厚，肯定不会亏待你姐姐，情况也不算很糟。” 余皎犹豫两秒，把今天在病房里的事和盘托出，包括上次尚开宇出轨的事。 谭珺如一听，把筷子往桌上一撂，食欲全无，“真不是个东西。” “这豪门深似海，当初我看余珂嫁过去这么幸福还觉得我这是刻板印象。” “现在看来，这群豪门一丘之貉，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最好都不要招惹。当初余珂跟这个尚开宇你侬我侬的，我以为能长久，没想到还是靠不住。” 她心软道：“这孩子没人靠着也是可怜，到时我熬个汤给她送过去。” 谭珺如深深叹了口气，她们母女也就只能是提供些许力所能及的帮助，却不能插手她自己的生活。 她念叨完，皱着眉随意地吃了几口，忍不住对余皎嘱咐道：“之后你若是有谈恋爱或者结婚的念头，尽量还是不要找这种大家族的人。” “真是容易吃亏。”谭珺如越想越担心余皎，“你之前跟我说你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这个人家庭条件怎么样？” 余皎眼看着谭珺如对豪门世家的负面印象愈发深刻，眼神飘忽地说了句：“一般，一般水平。” “那就好。”谭珺如顿了下，“我也是糊涂了，你们都好久没见面了吧，你估计都忘了。” 余皎把头深深地埋进碗里，完全不敢看她，生怕露出马脚。 她和周居凛的事，一定一定不能被她妈妈发现。 …… 吃完饭，余皎洗碗，谭珺如抱着手机在客厅聊天。 等到她收拾完了出来，她妈妈正按着手机发语音，“你怎么好好地学起来烘焙了？” 对面过了几秒之后回：“我儿子下周回来，我想给他做一次。” 谭珺如失笑，“你儿子多大了，喜欢什么口味的？最近我那研发了好多卡通饼干蛋糕。” “……我儿子今年27了。” 谭珺如一时哽住，“27的大小伙子还喜欢吃甜品啊？” “嗐，也不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喜不喜欢，他小时候一直缠着我给他做来着，但我当时工作忙没顾上，现在就想着能补偿一点就补偿一点。” 谭珺如明白情况，“行，你腾出时间了跟我说，我这什么时候都有空。” 第27章 对面女人又说了点什么，但余皎去卧室换家居服没听清，也没放心里去。 —— 第二天中午的手术如期进行，倪香霖对肺动脉瓣闭锁患儿进行的介入治疗成功率极高。 不出意外，治疗很成功，好好被推进监护室进行术后观察。 好好是余珂在谭珺如去看望她时给孩子取的名字。 寄托着她对孩子最简单的祝愿。 往后的一周，余皎都在关注好好的情况，情况稳定后就将她转入普通病房观察，余珂也慢慢能够正常走动。 余皎放下心来，终于能够休息。 睡了一整天之后，傍晚时才挣扎起床去烘焙坊帮忙。 —— 坐公交过去，一路上掠过寥廓街景，春节将至，路边也都挂起了彩灯和小红灯笼，逐渐有了过节的气氛。 坐了20分钟公交，进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小的一团正按在面团上，喘呼呼的，见到她，一时之间没敢动。 一个月没见，小孩子长得很快，在椅子上坐不住，站在一旁挽着袖子，脸上还蹭着面粉，嘟起的小嘴都在随着手上的动作用力。 她温和地牵起一个弧度，走过去跟身旁的阿姨打过招呼后，将身上厚重的羽绒服脱下，蹲下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面粉，“怎么弄的全身都是呀，兜兜。” 兜兜听到她叫他的名字，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两排嫩白的牙齿，“皎皎！” 口齿清晰不少。 余皎惊喜道：“呀，你还记得我呀。” 阿姨笑着说：“兜兜记性特别好，他喜欢你就忘不掉你。” 话刚说完，抬眼看见从门口走来的人，恭敬地唤了声：“先生，少爷。” 兜兜偏头去看，笑容扩得更大，“爸爸！” 余皎起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一刹那，视线停顿。 孟寂淮缓步走过来抱起张开手臂要他抱的儿子，温声问：“玩得开心吗？” 兜兜眼睛都笑得眯成月牙，“好玩好玩。” 孟寂淮勾唇，“妈妈等我们回家吃饭呢，她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布丁。” 兜兜举着小拳头乐不可支，“快走快走！回家，妈妈。” 关切完儿子，他才想起来跟自己一同过来的人，抱着兜兜转身，“你舅舅也来接你了，打声招呼？” 兜兜一看门口那个高大身影，瘪嘴摇头。 周居凛气笑。 这崽子真是自小跟他不对付。 不过，他没空计较，视线静静落在面前直愣愣看着他的女孩身上。 第032章 “去我那。” 周居凛是在余皎回深城的五天后回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跟周氏集团周旋，目前南美航线的试运营成功进行，各股东最终决定拿出6000万投资。 虽觉得他们这群食古不化的人过于小气，但总归也算有所推进。 回到深城之后，他还要处理众柏科技的事情，最近和孟氏集团开展二期合作，孟寂淮管理的新能源汽车产业链要准备推出新产品。 所以今天他抽出空跟孟寂淮谈后续合作。 冗长的拉锯谈判结束，双方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刚才还为了各自利益不让分毫的两个人褪去商场的凌厉，气场松散下来。 周居凛抬手扯开颈间工整的温莎结，深色领带在手上随意绕了几圈懒散地搁在腿上。 顺手解开最上方的扣子，露出修利的脖颈线条和绷着薄薄皮肉的凸起喉结， 长时间精力集中之后，脑中仍残留着过度活跃亢奋的因子，他拿出烟盒，指骨微动，磕出一只细烟。 咬在唇间，熟练点燃。 干燥的烟草在胸腔内滚动，他松散抬眸，看向对面单手拿着手机敲敲打打的男人。 孟寂淮双腿交叠后仰，如玉眉眼低垂，温和柔软。 一看就知道在跟谁聊天。 打完字，他淡笑抬头，“你姐查岗，没办法。” 周居凛懒散地吐出一口烟，淡声道：“少给自己加戏。” 苏遇安哪有空管他去哪里，回回都是自导自演。 不明白苏遇安压根没问，他巴巴地凑上去报告个什么劲儿。 对于他的讽刺，孟寂淮丝毫不受影响，仍是笑着，“你还年轻，没谈过恋爱，不理解正常。” 周居凛有点恶心他这种语重心长的架势。 大他个三岁，还结了婚有个孩子，天天炫耀没够。 他放弃跟他交流。 孟寂淮三十而立，周身环绕着岁月沉淀的醇厚，更像是一只釉面温润的上好瓷器，眉眼雕刻精细，气度闲雅沉稳。 周居凛偏偏自小看不惯他这副人面兽心的模样。 呵。 一个苏遇安刚成年就把人拐到床|上的东西，能是什么好玩意。 “外婆最近一直在问我和安安知不知道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女孩是谁。”他不疾不徐地开口，目光落在对面无谓抽烟，侧脸颓糜的男人。 “不过我和安安确实都不知道。”他勾唇，“方不方便说说，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回家。” 说着，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缓声道：“有女朋友，怎么不理解姐夫需要报备的事？” “你不报备？” “啧，有点渣啊。” 周居凛：“……” 犯病吧，他报给谁看。 “滚。” 说完，他懒耷下薄睑，思绪却不自主地绕到某些画面上。 大概一周没见，期间跟她也没什么交流。 翻开手机，里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上次约她。 他轻轻摩挲手机圆钝边角，轻嗤。 当初约他的时候确实说过，她不会太频繁。倒也是言而有信。 他不说话，她就不主动约他。 孟寂淮抬腕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回不回去？” “到时间要去接我儿子。” 周居凛随口问：“你家那崽子跑哪儿玩去了。” 孟寂淮起身，拿起一旁的西服外套，“之前你带他去过的一个烘焙坊。” 周居凛轻点烟尾的动作稍滞，寂冷的眉眼中渐渐生出些许兴味。 孟寂淮继续道：“他在那里交到几个朋友，最近天天拉着阿姨过去。” 话落，周居凛似笑非笑地咬着烟，勾起外套往外走，“行吧，一块。” “正好很久没见那小崽子了。” 孟寂淮留在身后，挑眉跟上去。 …… 各自开车驶到烘焙房门口。 车子经过门前的玻璃门时，他便看到她的身影。 背对他，蹲着身子，修身的针织衫紧紧勾勒细窄的肩线和弧度柔和的腰身。 长发松散地在脑后低挽，估计是随手扎的。 幽深的眸紧紧衔着女人的背影，眼神幽暗，隐隐带着吞占欲。 看了几秒，下车，慢步走过去，特意没出声，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待她的反应。 不可否认，她那副呆愣的惊讶模样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只要不是那种跟他切割关系时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样，他都还能接受。 她愣神的时候，孟寂淮已经带着兜兜离开。 他上前几步，打算捏捏她的面颊，“吓傻了？” 然而刚抬起手，她就如临大敌一般受惊似的拍开他的手，又侧身一步拉开距离。 他目色一沉，没来得及说话，她便抢先唤道：“妈。” 周居凛的动作成功顿住。 余皎慌张转身，谭珺如刚挂了电话朝她走过来，“皎皎，你在门口杵着干什么？” 她看了看门口这个长相极为惊艳的男人，目光在两人身上跳转，“这位是？” 余皎刚打算说不认识。 身后走过来的店员不遗余力地卖了她，“诶？我记得这位帅哥。” 她努力回想，“几个月前吧，他带着小侄子过来玩过，跟皎皎姐认识来着。” 余皎：“……” 心里暗自祈祷刚才她妈妈没看见周居凛抬手靠近她的那一幕。 她硬着头皮解释，毕竟看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不打算帮她。 “这是我高中同学，前段时间他侄子生病，我们又遇到，就有了点联系。” “不太熟。”她干笑几声。 周居凛把这三个字细细回味一遍。 不、太、熟。 都把她抱在桌子上、床上，浴缸上弄|得眼泪汪汪只剩求饶了，还能怎么熟。 周居凛正打算说话，挡在他身前的女孩，利用视线盲区，偷偷向后拽了拽他搭在手臂上的西装一角。 向下拉了拉，又左右晃了晃。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礼貌道：“伯母您好。” “我们之前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和几个高中同学一起，我正好顺路过来接她。” 谭珺如诧异：“你们今天有同学聚会吗？你怎么没给我说。” 余皎该怎么说，她也是上一秒才知道的啊。 第28章 这人怎么这样。 不就是拒绝他一顿早饭嘛，这也要讨回来吗。 她被迫道：“我给忙忘了……” 谭珺如笑：“你这孩子，这都能忘，还麻烦人家来接你。” “那你们快去吧，别让同学们等急了。” 余皎没办法地拿起一旁的还没放多久的外套，抱在怀里，转身忍不住地嗔了一眼这位始作俑者。 出声时不免带了点不满，“那快走吧，迟到了怎么办。” 周居凛第一次见她这样带着点娇嗔的恼怒表情，鲜活灵动。 记忆里，他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温柔认真这方面，十分单一化。 现在倒是解锁了点新面目。 挺新鲜的。 而且，这点恼意，不带任何的攻击性，像什么圆茸茸的东西撞在心口，不疼但是勾人的很。 上了车，仍旧是熟悉的库里南。 窗外大片的火烧云挂在天际，橘黄的色彩点缀在她细腻莹白的眼尾处，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也不理人，像一幅色彩浅淡和谐的画。 惹他心痒地想擅自添上几笔浓郁的艳色。 “余皎。” 她看着窗外。 “怎么不理人。” “你套路我。” 周居凛抑住上扬的唇角，“余医生，作为老同学，请你吃顿饭不行吗？” “只是吃顿饭？”她满目怀疑地转头看他。 他牵唇一笑，“之后想作为情人，邀请你上|床。” 女孩的脸颊袭上红晕，他如愿在这幅画上涂抹艳丽的红色。 周居凛愉悦地靠在座椅上看她，“可以吗。” 余皎清了清嗓子，“那这次我来订酒店。” 周居凛挑眉，“不用。” “……？” 他轻笑，启动车子的同时轻飘飘撂下几个字。 “去我那。” 第033章 “今天只能抱抱余医生了。” 余皎被他这样轻松随意的笑短暂的晃住。 记忆里，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简单直接的开心。 心随意动，她凝视着他明利英挺的侧颜轮廓，问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周居凛转额看她一眼，眉峰上扬，散漫开口：“怎么看出我心情很好。” 余皎回头看着前方铺展在天空的火红残云，被他带得弯唇，“感觉，你今天笑了很多次。” 而且是真正的笑，整个人都是松弛甚至带着一点懒怠的。 寂静的车内空间里，余皎的话音落下，几秒后，周居凛的声音才随着窗外渐次亮起的路灯一并出现。 “大概是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都还不错。” 刚谈成一笔生意，获利丰厚，之后恰巧看到她，无意间剥开她平淡温和的外表，发觉她嗔恼的一面，很有意趣。 当初答应她的要求，事后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理智。 但是这个关系到目前为止带给他的，除了极为舒服的体验，还有逐渐深入了解余皎的每一面带来的新奇和兴味。 他并不亏。 只是，这姑娘有种顾头不顾尾的不负责任。 开始之后，每一次都是他主动。 “余皎。”他点着方向盘，嗓音不紧不慢，“最近很忙？” 她诚实回答：“嗯，医院在年底都会很忙，三十和初一的话会比较少一些，但是过后人流量又会激增。” 周居凛打趣的心思放下大半，问：“从峯城回来没休息过？” “嗯，今天是第一次休息。” 尾音落下，车子也停在饭店停车场，外面的天已然全黑。 男人的五官隐匿在昏昧之中，余皎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裹着气音的轻笑，“第一次休息就被我骗来上|床啊。” “余医生，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 车门解锁，他下车，“那今晚只能算了，先吃饭吧，余医生。” “吃完把你送回去休息。” 余皎下车的时候还有些懵。 这次开始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 饭店很高档，他选的地方基本都是这样。 院内静湖游廊，青石板路，花草夹道，即便是冬天，院内山水仍养护得很好。 两人静静地走在青石路上。 倏然，一道急促的喊声划破院内的静寂—— “有人晕倒了！这里有医生么？” 周居凛还没来得及看她的反应，人就已经小跑着朝着声源方向赶过去。 游廊转角的一处供客人休息的宽敞的亭内，人群围拢，议论纷纷。 “我是医生，麻烦让一下。” 清晰的声音透过惊慌的声浪，娇小身影拨开人群走进去，里面一名中年男子正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把人群驱散一下，保持空气流通。”她定神指挥。 服务员立刻动作，人群散开，不再那么密集。 余皎跪坐在地，检查脉搏之后扒开眼皮观察他的瞳孔反应，静美的眉眼镇定专注。 几秒后，她朝着最近的服务员喊，“他是急性低血糖，拿点糖或者巧克力过来。”边说边解开他的衣领保持气道畅通。 周居凛不知何时已经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挺拔的身躯像屹立的山峰定在她的身后。 收到指令的服务员赶忙去准备，不到几分钟，又飞快地跑回来，转弯时，压根没注意对面端着热汤的服务员一无所觉地走过来。 “砰”的一声，两个人猛然相撞。 托盘内汤盅顷刻飞掷向上，滚烫的汤汁几乎瞬间朝着亭内正跪坐检查的女生身上溅过来。 周居凛神情一凝，反应迅速握住她的胳膊向内一扯，力道悍然。 余皎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站在他半拢的怀抱内。 汤汁飞溅落地，地上的男人本来只是低血糖，现在脚腕处烫伤，直接将他烫得坐起，抱着自己的脚腕嘶哈。 场面霎时一片混乱，这边的服务员还倒在地上，汤盅的碎瓷片四散在地，更别说里面刚出炉的滚热汤水，大面积洒进了亭内。 救护车的声音随之传来，中年男子还没吃上那口巧克力，就已经被医生连人放在担架上抬走。 一时间，场面竟有些啼笑皆非。 余皎看向周居凛，触到他半敛的沉沉目色。眉间皮肉紧绷，拽着她的力道十分强悍。 她下意识看过去，周居凛穿着黑色西装，但是头顶的灯光足够让她看见袖口处的深色洇痕。 “你被烫到了吗？”她忙问。 不等他回答，她直接拉开他的袖子，解开里面白衬衫的扣子向外一翻。 看清里面的情况后，眉心紧蹙。 本是冷白的肤色此刻通红一片，看这个样子过会儿就要起水泡。 她拉着他朝外走，“饭不吃了，先去医院。” 态度强硬，面容严肃，之前当班长都没有的劲头。 周居凛任由她摆布，回去的路上，她甚至觉得这点烫伤让他开不了车，要不是他坚持，她大概会选择打车带他去医院。 —— 医院包扎室。 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带上医用手套，检查周居凛手腕处的情况。 果然起了水泡。 线条流利的腕骨连同向上延伸的一小块皮肉都被烫伤。 当时汤那么热，他挡下了不少。 想到这，她心底微沉，凝眉道：“你当时先自己躲开呀。” 周居凛长腿随意敞着坐在椅子上，明明伤势不轻，却还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好像根本不会痛似的。 “我要是躲开，余医生整个后背大概都是我手腕这个情况。”他道。 余皎心疼地拿起生理盐水沾湿纱布，轻轻敷在他的伤处，声音放到最柔和，“忍着点，我得先给你降温。” 她离他极近，浅透的眸子全然关注着他的手腕。 睫毛一眨一眨，但足以想象底下那漂亮的眸子里的愧疚。 唇轻鼓，缓缓地吹气，掀起一阵凉意，消散不少刺痛感。 她挑开水泡，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边缘，动作细致认真。 周居凛就着这柔和的灯光垂眸看她，此刻外套被放在一边，白衬衫挽至手肘，清利的腕骨搭在女孩柔软的掌心，任她摆弄。 鼻息柔软地喷洒手背，有丝缕热意沿着青色筋脉攀升。 消毒到一半，她抬眸问他，“这个力道疼吗？” 潮湿干净的琥珀眸，又是这样全然专注地盛放自己，他甚至在她澄澈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算不上清白的眼神。 他轻笑，“我没你那么娇气，一点劲儿就喊疼。” “现在只觉得痒。” 余皎后知后觉出来这人的不正经，抿唇重按了一下伤处边缘，“现在还觉得痒吗？” 仍旧很痒。 她完全不敢用力，只是色厉内荏，带着层一戳就破的严肃表皮。 第29章 但他不打算惹她生气，于是配合道：“嗯，疼了。” 余皎便又恢复到之前的力度，消完毒开始涂烫伤膏，柔声叮嘱：“这伤口别用力碰到水，记得换药。” “怎么换，我没干过。”他心安理得地撒谎。 余皎轻吸一口气，“那你方便的话，可以来找我。” 他看着她，空气沉默几秒，他突然道：“余医生，你对每个病人都这样？” 余皎不解：“什么样？” “耐心，细致。”他停顿半秒，继续道，“纵容。” 余皎手上动作稍缓，眼角微扬，含笑调侃：“我的病人都是小孩子，周总跟小孩子也要比吗？” 说完，她放下药膏，给他贴上纱布，褪去无菌手套，转身去收拾托盘上的药品。 白炽灯将女孩姣美的影子投落在一旁纯白的墙壁上。 不一会儿，一道高大颀长的影子站起，原本隔着一步之遥的两道影子逐渐拉近，拉近，直到彻底贴附。 冷杉香代替消毒水的味道，将她全然笼罩，腰间横亘的大手压在白大褂上，脖颈处传来麻痒感，扭头，他高挺的鼻梁正抵在薄嫩的颈侧轻蹭。 而后，一声略显遗憾的喟叹从耳侧响起，“今天只能抱抱余医生了。” “有点可惜。” 第034章 婚事还是尽快定下来比较好。 好像成为情人就有这点好处。 即便两颗心隔着千万重山，身体的距离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贴近，鼻息交换，气味勾缠。 即便互不了解，依旧可以同处一室，在昏暗幽昧的环境中拥抱、亲吻，做尽亲密之事。 之后事了拂衣去，不必承担任何责任，不必多想任何可能，只当下享受这短浅的快乐即可。 余皎扯了两下没扯开，只好任由他抱着，男人的气息过于霸道，每次跟他接触，回去之后身上都会有这种味道的残留。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在床|上也总是充满着掌控欲，喜欢全权把控她的节奏，给予她快乐和难耐。 “咚咚。” 门口被急促地敲了两声。 “余医生有急事找你。” 余皎回神，这回再扯就变得很容易，她重获自由，在他的领域范围内转身，将来时拿给他的口罩继续戴上。 “医院的人都认识你，我今天休息带着你过来，要是被人看见，我说不清。” “医院八卦传得特别快，如果暴露了，第二天就会有人传我们谈恋爱了。” 她郑重其事地嘱咐他。 淡蓝色医用口罩遮住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只余一双点漆眸，深不见底。 僵持几秒，他顺从点头，“行。” 她放下心来，离开时将门泄开一条缝，确定没人才敢出去。 过了大概五分钟，周居凛才慢悠悠地戴着口罩出去。 转身时，又觉得离谱。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走到电梯间，电梯抵达，迈步进去时，轿厢内站着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孩。 见到来人，呼吸显然地停了一瞬，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周居凛恍若未觉地拿着手机回复信息，全然没管后面尚书瑶内心掀起得惊涛骇浪。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她主动去找了许久都见不到的人，今天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在电梯里遇见。 本身今天余珂的父母过来，刚才在病房里又跟余珂大吵大闹，闹得整个病房乌烟瘴气让她心情不好，但现在，一切又都好像明朗起来。 他真的很高，身材比例也很好。 宽肩窄腰长腿，各方面优越。 事业方面也极为出色，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绝对的翘楚存在。 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世家名媛跟他有过接触，他好像一向对于风月之事敬而远之。 可就是这样的人，之后会成为她的丈夫。 这个想法让她整个人的心都漂浮起来，晕晕的踩不到实处。 他们同去地下停车场。 电梯到达时，她跟着出去，黑色库里南在远方闪烁，跟她的车在不同方向。 一开始她不敢上前，可坐回车上又觉得后悔不该那么懦弱。 抬眸看去，远处那辆库里南一直停着没动。 之后又过了差不多20分钟，他还没走。 她心里顿时升腾起一个令人欣喜的猜想。 尚书瑶深呼吸几次，开车下门，快步走到黑色库里南左边的驾驶座窗前，抬手轻敲。 车内。 周居凛正在跟余皎发信息，问她忙完没有。 突然窗外一个女人贴着玻璃笑着敲他窗户。 他摁灭手机，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上，不打算搭理。 但是这女生倒是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地敲。 他不堪其扰，将窗子落下一半，以尚书瑶的视角只能看到男人寡淡不耐的黑眸。 她堆起笑容，“是周总吧，好巧，竟然在这里遇到您。” “您也是来看望朋友的吗？” “说事。”他没心思寒暄。 尚书瑶脸上笑容一僵，笑道：“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尚书瑶，就是尚家的女儿。” “您应该听您父亲，也就是周董提过吧。” “我之前去你的公司拜访过，但是都比较不幸运，赶上你不在公司了。” 她举起手机，“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这边只有你的工作号，但是看起来是助理在打理，联系起来还是不太方便。” 周居凛撑在扶手箱看她自说自话，终于在耐心告罄的时刻，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周振荣介绍的？” 尚书瑶见他说话，面上一喜，“对，他说——” “你是女生，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 “我不喜欢有人擅自入侵我的工作生活，再有下次，我会直接处理尚家。” “明白了吗。” 他的音色天然清冽，于是不带情绪说话时就有一股凛然不耐的感觉。 此刻尤甚。 话落，尚书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车窗升起，车内的男人接过一通电话，启动车子驶出。 她的视线一直追随，库里南在电梯口处短暂停下，一个茶色长发的女孩裹着大衣从自动门内出来，小跑着上车。 而后库里南彻底离开视线。 她站在原地，看得分明。 那是余皎。 余珂的妹妹。 上次周居凛就为了她当众让尚开宇下不来台。 当初尚开宇说这是周居凛护着的人，她还觉得不可能。 周居凛这样的人所青睐的必然是同阶层的人，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医生。 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医生很有本事。 她冷笑。 那又怎样。 就算再会勾人，也只会被养在外面。 苏家和周家，都不可能让周居凛跟这种人在一起。 最终，他的妻子还会是她。 是时候让父亲跟周董说一声了，即便她明白这些道理，也允许周居凛可以在外有一两个红颜知己。 但是现在她心里总觉得不上不下地没有着落，婚事还是尽快定下来比较好。 第035章 “那你跟我上来吧。” 库里南缓缓驶入小区门口，最终停在她的楼下。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夜里八点。 余皎解开安全带，转头看他。 前车窗投过来的稀薄月光落在他的手腕上，照亮纱布一角。 再开口时，声音就掺上了几分愧疚，“抱歉，今天害你没吃晚饭，还受了伤。” 周居凛懒倦地“嗯”了声，低沉的声音在静寂的环境里震响。 余皎正要再说什么，他淡淡地送来一句：“余医生。” “之后有补偿么。” 他姿态懒散地靠在座椅上，光线射入的光点洒在方向盘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声音也慢悠悠的，语气稀松平常。 余皎眨眨眼，倾身凑过去问他，“你饿了吗？” 深隽的眉眼随着距离的拉近缓缓清晰，他散漫地俯低视线，点在方向盘上的大手收回，卷了卷她落在额侧的碎发。 在她的注视下，他忽而勾唇，点头。 余皎坐直身子，“那你跟我上来吧。” “我做饭一般，但是煮面还行，你介意吃面吗？” 周居凛随着她的动作，缓慢撩起眼皮，碾了碾刚才卷发的手指，含笑的声音低哑，像带着软钩子。 “这算是补偿？” 他可能也累了，但这副松散的模样无知无觉地撩拨人心。 余皎心空了一拍，谨慎问：“不行吗？” 他注视她几秒，淡笑，“勉强算。” 刚才她探过来的面颊过于澄净温柔，其实是想她亲过来。 但现下这个选择，也不算亏。 余皎压着心跳带着他上楼。 好吧，她承认，她心思不纯。 第30章 这个念头从今天下楼收到他的信息时就在心头盘旋。 或许是今天见到的他很真实。 浅淡的笑意很真实，拉过她时眼底的担忧很真实，刚才在车里缱绻懒散的模样也很真实。 不做到最后一步，但是接吻应该可以吧。 她暗戳戳地想。 电梯里。 英挺的身影立在她身后，银色轿厢清晰倒映出一前一后的两个人。 透过倒影，他们目光相交。 不过一瞬，余皎就像被烫到一样转移视线。 识别，开门。 她抬手压在灯光开关上，正要按下，手腕被人抓住压在一旁。 柔软腰肢横伸过来一只手臂，箍着她向前压。 她几乎是贴着玄关柜。 室内一片昏暗，寂静无声，呼吸声连同心跳声被迫放大。 甫一转头，湿热的触感啜上耳垂。 带着低笑的男声揉进来，“你是真想给我煮面么，嗯？” 余皎刚要点头，身后的人趁机捏揉她的腰肉，痒得她不受控地往他怀里钻。 他的外套敞着，往里一钻就是温热的胸膛。 这么冷的天气，他穿得一点都不厚却仍旧体温灼人。 外套褪下，余皎在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时，连忙按住他的大手。 温暖的掌心毫无缝隙地贴在小腹处，她气息不匀地跟他商量，“先吃饭好不好，先吃饭。” 周居凛垂眸看着被他控在怀里的女人。 要是真折腾起来，她这顿晚饭大概没有指望了。 权衡之后，深呼一口气，放弃对她手腕的桎梏，抬手将灯打开。 眼前骤然亮起，周居凛轻狭起眼，过后打量这套面积不大的小公寓。 不超一百平的空间，装修多用浅色系，简洁干净。 很像她会住的房子。 玄关处的左手边就是开放式的厨房，余皎从他的怀里出来，背身捏了捏滚烫的耳垂。 她这房子本就不大。 和邱邱两个人在这里也不会像他在这样显得那么拥挤。 他黑西装黑西裤，站在这里，带着格格不入的压迫感。 她手撑着玄关柜，换上拖鞋。 蹲身，看着他脚下那双考究的手工皮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在他面前。 “这是超市打折赠的，没人穿过，你介意吗？” 周居凛没说什么，坐在鞋凳上换鞋，然后将换下来的皮鞋和女孩的白色休闲鞋放在一起。 余皎用玄关上的鲨鱼夹盘起头发，挽袖打开冰箱。 上次妈妈带来的东西已经吃得差不多，冰箱里只留了一点油麦菜。 她从冰箱门探头出去，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松散地仰靠，幽邃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厨房本身就是开放式设计，没有隔断。 他坐的位置，只要仰头就能看到她。 十分有存在感。 她定了定心神，问：“你有什么忌口吗？葱花香菜吃吗？” 周居凛点头，“可以。” “好。” 余皎转过身去准备。 周居凛静静地凝望她的背影。 女孩在厨房来来去去的身影柔和漂亮，垂头切菜时露出一截细嫩的颈子，皮肉薄薄一层，白皙匀净。 升腾的热雾模糊她的轮廓，他的心好似被烘热一角，薄冷的眉眼也松弛下来。 20分钟后，汤面的香气飘满整间屋子。 她低声唤他，“煮好了，你来尝尝吧。” 周居凛起身，坐在餐桌旁，余皎捏着筷子在他对面，“我平常下班太晚的话就会煮一碗面充饥，所以应该不会很难吃。” 他并不挑食，创业时经常忘记吃饭，手边有什么就吃什么，所以在这方面要求并不高。 他吃饭速度算不得慢，女孩家里那些精致可爱的餐具容量不大，他几口就吃完。 反观余皎还有半碗，慢悠悠地将面条放在盛着汤的汤匙里，吹上几口，再吃进去。 嘴唇水润嫣红，面颊也被熏得红扑扑，浅眸笼着雾气。 上次在峯城的那顿饭，她吃得克制礼貌，全然不像现在这样放松。 不知怎么的，突然升起一股把这个画面拍下定格的欲望。 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做。 怕打扰此刻的宁静。 …… 余皎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亲成现在这样的。 只知道她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先等一下她去刷碗，就被人拦腰抱在怀里。 她明明什么暗示都没有，嘴唇就被他|含住，齿关大开任他攻掠。 静谧的环境里凌乱的脚步声分明，她踉跄地随着他的脚步后退，抵在身后的卧室门上。 他吻过来，手掌按在后脑处，压得她无法抵抗。 这场事关风月的博弈，在她逐渐发紧的呼吸下，溃不成军。 思绪正飘忽时，门铃突然响起，余皎神经骤然绷紧。 这个时间，来家里的不是邱邱就是她妈妈。 邱邱来之前都会打电话，不是她，那就只能是—— 她妈妈。 第036章 “那我只能骗她你是我男朋友。” 她慌忙睁眼，用力将衣服里的手拉出来，“我妈来了，你先，你快藏我卧室里面。” 周居凛眸中被打断的不悦尚未来得及发酵，自己就被慌不择路的某人推进卧室。 门迅速关合，只留下他状态尴尬地站在屋内。 白衬衫被她扯得发皱，原本慵贵落拓的人沾上潦草凌乱。 眼神还沉的，欲望叫嚣。 他捏了捏眉心，沉沉吐出一口气，几乎要气笑。 医院的时候要躲同事，来她家还要躲她妈。 这辈子没这么偷偷摸摸过，今天算是体验全了。 另一边，余皎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再把他的鞋子放进鞋柜，关上的一瞬，门从外打开。 谭珺如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看到她蹲着，“收拾鞋柜呢？” 余皎强壮镇定地点头，然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 现在她无比庆幸，谭女士来她家都会先按门铃再指纹解锁。 之前还想不必这么麻烦。 现在才算理解她妈妈当时说的尊重她的隐私有多么重要。 谭珺如甩了甩坠得发酸的手臂，“一周前我给你买的东西你估计都吃得差不多了，正好我过来给你补充一些。” 说着，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放进冰箱，随口问：“你今晚同学聚会回来这么早？” “我还以为你们还得去别的地方唱唱歌什么的。” “没……”一开口发现声线又软又哑，急忙清了清嗓子，又道，“没吃多久就回来了，大家都有工作要忙。” 谭珺如没起疑心，“也是。” 余皎心虚地站在她妈妈后面，帮她递东西，“妈，你今天住这儿？” 谭珺如诧异地看她一眼，“我每回给你买东西过来不都住这儿吗，都这么晚了我还折腾什么，在你这凑活一晚呗。” 她笑着打趣：“怎么了，妈妈在这不方便？” 余皎心一跳，忙扬唇讨好地笑，“怎么会呢。” 谭珺如回头看她弯垂的眸子，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放完东西关上冰箱门，扫了眼餐桌，上面放着两只碗，还没动，于是就顺手叠起来。 看这样子不像是吃了很久的，估计是聚会的时候没吃饱，回来又给自己加餐。 两个人。 她想着应该是邱邱。 毕竟她女儿也没什么能带上家来的朋友。 谭珺如看她一直围着自己，失笑：“你干你自己的事去啊，围着我做什么。” 余皎欲哭无泪，卧室里放着一个重量级的定时炸弹，她头皮都麻了。 “我这不是想跟您聊聊天嘛。” “昨晚不是才聊过，还有什么说——”谭珺如笑着说到一半，顿了半秒，问，“今天接你过去的那个高中同学。” 余皎神经紧绷，“怎么了？” “小伙子长得不错，怎么高中的时候没听你说过。你当时就光跟我说什么你那个喜欢的男生——” “妈！” 她急促出声打断她的后半截话。 怎么会好好的说到这里。 谭珺如吓一跳，“你这孩子突然叫我干什么。”想到什么，了然一笑，“行行行，我不说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好意思。” “我当初让你在毕业照上跟我指指是谁，你就是不指，我一直挺好奇。既然你不乐意，我就不提了。” 余皎紧张地抓紧袖口。 她跟她妈妈一向是无话不说，高中暗恋的事也跟她聊过，当时妈妈还给她提了好多意见。 只是没告诉她是谁而已。 而且她没在毕业照上指给她也不是故意的。 周居凛高三下学期就出国。 根本没拍毕业照。 第31章 她下意识朝着紧闭的卧室门看去，暗自祈祷他并没听到这些话。 恍神间，谭珺如突然朝着卧室的方向走，余皎赶忙快走几步拉住她，“妈，你做什么去？” 谭珺如诧异看她：“你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 “我去你卧室看看有没有脏的衣服，给你洗洗。” “你这个懒丫头，想让衣服都跟上次那件皱巴裙子一样啊。” 余皎又拽住她，“没有，妈，我这次洗得很早。” 她拉着她去客厅阳台，“您看，早上刚洗的。” 谭珺如一看，“那行，我正好省事了。” 余皎随机应变，倏然想到什么，“妈，我去给您拿睡衣换上吧，您帮我去阳台浇浇花吧。” “您给我放的那些花，我上班忙都没时间打理。” 谭珺如心疼坏了，“你别都养死了呀。” 说着就往客厅走。 余皎连忙钻进卧室。 刚一进去，下巴立刻被人捏住，“啵”的一声，猝不及防地被重重亲了一下。 她神经紧张得已经绷成一条细线，这人怎么还有闲心占她便宜。 她压低声音，心跳加速，“你疯了呀。” 周居凛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余皎分不出心思看他此刻的神情，从衣柜里拿出睡衣之后，急忙跟他嘱咐：“一会儿你等我消息，之后你赶紧走。” “我妈今晚睡这儿，要是被我妈发现了——” 他不慌不忙，“会怎么样。” 余皎咬唇，“那我只能骗她你是我男朋友。” 周居凛挑眉，“然后呢。” “然后找个机会说我俩不合适分了。” “什么理由。” 余皎火烧眉毛了，他还这样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要被戳破的慌张。 她心一横，说了句：“不知轻重缓急！”就急忙出去。 只留下周居凛在她的卧室里思考。 轻重缓急。 他做的不好吗？ 余皎刚出去，发现客厅没人，扫了一圈才看见洗手间的灯亮着。 她折身，悄悄地拉着周居凛出来。 完全没意识到拉得不是手腕，而是他的手。 周居凛这么大的人就任凭她摆布，饶有兴致地看她做贼心虚的模样。 于是，今晚的约会最终还是泡汤。 他在她焦急的催促下换好鞋，拿着外套被人推出去。 门声一响，他拿着外套无奈勾唇。 —— 回去的路上，想起刚才在门内听到的母女两人对话，唇角不自觉扬起。 不过—— 高中余皎还有暗恋的人？ 什么时候。 是谁。 他凝眉努力回想高中时那些模糊褪色的人影，外婆刚巧打来电话。 放弃苦想，他接起。 “阿凛。”慈霭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他笑了声，“您态度这么好，我可有点吃不消。” 苏老太太哼了一声，“你今晚来苏家住吧。” “之前你在峯城赶不回来，你妈妈等你好久，你是不是该回来看看了。” 周居凛沉默片刻，道：“好。” 而后调转车头，朝着苏家的方向开去。 若说他跟母亲苏知微，其实并不像同周振荣那样水火不容。 苏周两家本就是商业联姻。 只不过一方无心只求利益，一方丢了心遍体鳞伤。 如今离了婚，苏知微寻回自我管理康禾集团，也就是苏家产业，也是风生水起。 作为两个人唯一的孩子，他的生活就谈不上什么幸福。 家庭的观念对他来说，始终淡薄。 儿时他一般都住在苏家，外公外婆带着。 周振荣在外有无数个家，并不理会他。 苏知微产后抑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喜欢他，后来逐渐走出来又全身心扑在事业上。 他倒是不怪她。 她有自己的人生价值要实现，生活总不能只围绕着孩子打转。 只不过他的性子也是如此，并不完整的家庭无法带给他足够的养分去表达爱。 所以他与母亲之间只是说不上亲近而已。 不能像……余皎那样，和母亲如此自在舒服地相处。 思及此，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些念头。 若是苏知微知道他和余皎的关系，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他大概能猜出来余皎的反应。 八成是连夜落荒而逃，打死不承认是她主动招惹。 虽不厚道，他却颇有些恶趣味地期待。 第037章 【我没心情顾忌了。】 苏宅是一座偏新中式的庄园，当年苏家老爷子直接大手一挥包了一座山头，请了知名建筑设计团队打造。 庄园整体采用深色石材与大面积落地窗建造，沉敛典雅。 雕花大门自动开启。 纯黑库里南沉在夜色中缓缓驶入。 绕过一处清澈如镜的人工湖，抵达住宅的地下车库。 佣人接过车钥匙停进车位，他踏着青石路走进灯火通明的主宅。 崔姨看到他笑着迎上来，接过他的外套，道：“你终于回来了。” “老太太和你妈妈正在书房等你呢。” 周居凛颔首，将手腕上的伤藏了藏，道：“那我上去找她们。” 崔姨欣慰地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叹了口气，感慨这母子俩总算是见面了。 这一年到头的，都碰不上几次。 二楼有一间面积不小的书房，一般都是老太太待在这。 她出自书香世家，年轻时是崇英大学历史学教授，退休之后特别爱收藏研究一些古籍古书。 一部分放在藏书室，一部分就放在这间她常去的书房。 周居凛进去的时候，是老太太开的门。 她正和苏知微聊天，苏知微见到他来，略显局促地起身，脸上的笑也不太自然。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眉眼还是柔和不少，“妈。” 老太太主动给他们母子俩腾出空间，“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你陪你妈妈聊会儿天吧。” 说着，拍了拍周居凛才出去。 他坐到老太太刚才的位置上，与她面对面。 苏知微身上有一种岁月打磨后的知性和韵味。 记忆里，她也总是温温柔柔的，从没对他发过脾气。 但是骨子里有种要做就做到底的执拗，无论是爱人还是经商。 她给他倒了杯助眠的洋甘菊茶，笑着说：“我上次见你好像是去年除夕，一转眼今年都快要除夕了。” “最近很忙吗？我也听说你最近跟……他在集团的事了。需要妈妈帮忙吗？”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妥，补充道，“不是想插手你的事，也不是不相信你，就是……” 周居凛垂眸笑了声，“妈，我不会误会您。” 苏知微反应了会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我。” 两人太久没有这样相对坐下来聊天，母子两个都不擅长主动挑起话题，气氛不自觉尴尬起来。 周居凛莫名闪过刚才听到的余皎母女的交流相处。 亲昵又自然。 他看过她的资料，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扛起一个家。 家庭不完整却实实在在的温情。 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将这个家构筑得完满。 想起她无意识地撒娇和依赖，唇角轻挑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苏知微捕捉到这抹笑，也有些放松下来，“想到高兴的事了？” 他静了静，道：“算是。” 她看着已经成熟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儿子，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孩子活得太淡漠，吝啬于释放情绪。 不像安安，也不像魏家的小儿子。 但现在看到这抹笑，好像窥见属于他的一丝鲜活。 她想了想，问道：“刚才，你外婆跟我说，你现在在接触一个女孩子。” “妈妈无意窥探你的隐私，只是你爸爸也找我聊过，说是给你物色了一家女儿，姓尚，和你小时候玩过。” “两个女孩是同一个人吗？”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长这么大，也从没说过喜欢过什么女孩。妈妈有些好奇，但是又怕搞错人示错好，给你带来麻烦。” 周居凛看向母亲，“不是她。” “周振荣和尚家应该存在利益交换，您不用理。” 苏知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什么又眼睛一亮，“那你确实在跟女孩子接触吗？” “你外婆说当时都很晚了，你还跟她在一起。” 周居凛沉默两秒，而后松散勾唇，“确实有。” 苏知微笑痕加深，满眼喜色，“那方便跟妈妈说，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余皎的模样，笑道：“一个欺骗性比较强的姑娘。” 永远表面正经，干净得让人忍不住碰。 然后暗戳戳地放钩子，猝不及防地撩人。 第32章 他没再多说，苏知微也点到为止。 应该是个很好的姑娘吧，这还是儿子第一次跟她聊起某个姑娘。 好像和儿子的距离拉近一些。 虽然很好奇，但也只能暂且压下。 倏而又想起什么，“阿凛，妈妈最近学会了一道甜品，明天早上你来主宅吃饭，尝尝妈妈的手艺好不好？” 周居凛没拒绝。 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气氛逐渐融洽轻松。 走的时候，周居凛嘱咐了她几句注意身体。 苏知微怔忡了好久，才笑着离开。 周居凛在书房里又待了一会儿，将那杯洋甘菊茶饮尽之后，回到自己的别墅。 庄园足够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除了主宅有会客室、书房以及一些公共设施之外，还有私人的住宅错落修建在旁。 周居凛简单洗了澡，所幸余皎给他贴的是防水的泡沫敷料，洗澡时间短一点也不会有影响。 换上睡衣去书房处理公司事务。 坐在黑色皮革座椅上，丝绸睡衣紧紧贴着肌肤纹理，冷厉的锁骨线条半遮半露，整个人慵懒性感。 拿起手机检查工作信息时，意外发现小猫头像上有小红点。 半小时前发的信息，当时他还在跟母亲聊天。 他挑眉点开。 余皎：【今天实在抱歉，我没想到我妈妈会过来。】 余皎：【/小猫抱拳求饶.jpg/】 没忍住笑了声，他慢腾腾敲字回复： 【余医生，今天晚上是谁把我勾上去的。】 对话框上方立时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挣扎半分钟，最终只发来一个字。 【我。】 又跟了句：【对不起。】 周居凛饶有兴致地继续：【余医生今天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最后只用一碗面打发我。】 【合适？】 这次“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两分钟，对方都没发来一个字。 周居凛喉咙滚出一声轻笑，得寸进尺。 【哦，你还说我不分轻重缓急。】 【有点没良心吧。】 那边的余皎已经理亏到说不出话来。 阖了阖眼，回复：【那怎么办。】 他趁势道：【不妨告诉我，班长高中时暗恋谁。】 这次回复得就更慢了。 【抱歉。】 啧。 周居凛眸色稍沉。 【行。】 【下次班长哭|得好听点。】 【我没心情顾忌了。】 第038章 他生气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放下手机，他蹙眉回忆高中时的同学。 偏偏谁都想不起来。 没必要为难自己，他直接给魏京昼拨了个电话。 当年拍毕业照的时候他已经在国外，不想坐十几小时飞机参加这么形式化的聚会，干脆没去。 但是魏京昼这东西闲的没事跑到他们学校，找摄影师要了底片p上他的证件照发给他，说是要给他不留遗憾。 他连点都没点开，更别说保存。 没想过现在能派上用场。 对面在半分钟后接起，吊儿郎当的声音闲闲传来，“有事？” “高中毕业照你留着没？”他直截了当。 “……”魏京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毕业照？” “你要我毕业照干什么？” 这下换周居凛沉默，“……我是说我的。” 魏京昼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当年被他嘲讽吃饱没事干的操作，“有病？” “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手机换了多少个都数不清。” “那就找找网盘。” 魏京昼冷笑，“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话音未落，听筒那边叽叽咕咕传来一道气声，“活该。” 女孩的声音。 魏京昼的声音骤然变小，应该是将手机拉远，悠哉地说了句：“别偷懒啊，可是你说的改到我满意为止。” “老板陪着加班，谁有这待遇。” 后面又说了一大堆，周居凛头疼地挂掉。 在微信上发信息。 【尽快发我。】 【东郊的马场送你了。】 魏京昼秒回：【没问题】 【这交易我喜欢。】 —— 翌日，余皎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都是被周居凛害得。 她昨晚看到那条信息时，不自在地手指都忍不住蜷缩，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说这话的神情。 淡淡的，眼底潜着晦暗的兴味。 一副蛰伏等待进攻的狩猎者模样。 她被迫做了一个极其出格的梦。 梦中轻飘飘地被他拉扯在怀，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酸软无力。 整个人像是化成一捧水，随他拨弄。 即便是醒了，也迟迟缓不过神来。 好像周身还围绕着他的气息。 她晃了晃头，把自己从梦境中拉回来，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母亲的声音。 余皎洗漱好走出去，她还在跟视频那头的人说话。 “停停，打发到这种程度就行，然后加上100克牛奶……” 她兀自从她身后经过，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短暂瞥到一眼，镜头里是个很漂亮的阿姨。 那个阿姨边搅拌边聊：“刚才是你的女儿走过去吗？” 谭珺如笑了笑，“嗯，她刚起床。”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和你很像。” 余皎听到她们聊起她，于是探过头摆了摆手，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漂亮阿姨眉开眼笑，“你好你好。” “看着年纪不大呀，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孩子是医生是吧，年轻有为。” 谭珺如爽快地接受：“谢谢夸奖啦。” 笑到一半，看了眼镜头忙道：“好了好了，搅拌好了，放进模具就行了。” 话题就又转回烘焙上去。 余皎觉得她妈妈跟这位旅游搭子阿姨还挺聊得来的，年后两个人作伴出去玩也很好。 她没多想，低头吃完之后就跟妈妈和镜头的阿姨告了别，出发去医院。 医院最近的数字化系统逐渐搭建起来，众柏科技派驻的技术团队水平高效率高，确实在远程会诊以及电子病历等方面便捷了许多。 但是接入时间并不长，为确保安全，目前还停留在试用阶段，所以偶尔也会出现需要修复的bug。 余皎今天调阅一个术后患儿的病历，想确认孩子术后的抗凝药剂量，但是系统数据匹配错误，部分病人的用药记录没有及时同步，导致电子病历上的用药量不准确。 她尝试刷新几次，没有任何改善。 没办法，只能打电话叫技术人员过来修复。 技术团队那边派来了两个工程师过来排查错误代码，余皎站在椅子旁，弯腰指给他们屏幕上的几处错误数据。 “这里和这里，都对不上。” 她蹙着眉，神情略显严肃地盯着屏幕。 小袁护士在一旁看着，发现两个工程师格外紧张，笑着调节气氛，“两位别这么紧张，余医生就是涉及到专业问题会比较严格，修复好了就没事了。” 一位姓张的工程师脸上沁出冷汗，讪讪地笑了几声。 其实他们并不是怕旁边认真盯着他们的美女医生，而是，怕一会儿过来考察系统适用情况的老板。 今天他们接到消息，老板要亲自过来考察。 以往的项目都是研发部总监考察，然后把情况总结成报告让老板过目，从没有老板亲自过来的情况。 他们一大早严阵以待，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bug需要修复。 一想到老板可能马上就要考察到儿内科，他们两个就像有剑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这么想着，敲键盘的手都忍不住加快。 余皎问：“排查到是什么问题了吗？” 张工程师语气有些犹豫，“可能是数据库同步延迟导致的数据错乱，我们还在确认具体原因。”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院长的声音由远及近，“目前的适用版本运行起来还是非常不错的，许多医生都给出了正向反馈。” 余皎循声抬头，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着他们走过来，视线落到正中心的人上时，稍微顿了半秒，然后镇定地转眸看向院领导，一一打过招呼。 周居凛看着技术员面前的屏幕，淡淡地问了句：“系统出问题了？” 两个工程师站起来，“老板，是系统数据库索引出现了冲突，导致部分数据写入失败，我们正在加紧修复。” 说这话时他们都在心虚。 这种技术含量的问题，说实话不应该在众柏的技术团队中出现。 他们偏偏出现了，还特别倒霉地被大boss当场看见。 第33章 周居凛面色微沉。 院长笑着道：“试用阶段本就是发现问题的，修复之后不再出现类似问题就行。相较于系统整体的运行确实是无可厚非的。” 他虽然心里有点不满，但总归得说点面子上的话。 而且也不全是假的，系统好用是好用，众柏的技术在国内确实数一数二。 周居凛淡淡扫了几眼屏幕，抬手让他们继续，但是余皎却从两个人回头坐下的神情里看出一种“风雨欲来，死到临头”的感觉。 场面一时凝滞，她偷偷看了他几眼。 他生气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她也有点不敢说话。 第039章 “我家密码。” 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眉眼冷淡，将上位者的凌厉彰显得淋漓尽致。 她也算见过他很多工作上的模样。 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在新闻访谈上。 大多都是在众柏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就之后，还从未见过他面对团队出现错误时，这种明显不满意的压迫感。 余皎不自觉地被这两位工程师带得心中惴惴。 这个人跟昨晚发那种信息给她的人，判若两样。 好在他还要和院长和其他高层去其他地方，所以没有待多久，。 一行人离开时，廖聪落后几步，从人群中退出来。 和她打了招呼之后，径直看向两位工程师，语气肃然，“下午老板去你们办公室开会，做好准备。” 两个工程师欲哭无泪。 廖聪说完，猝不及防转向余皎，语气软和不少，“余医生，老板手腕上的伤需要换药，不知道您今天能不能腾出时间。” 小袁顿时起了疑心：“为什么找余医生？” 余皎心一跳。 廖聪笑着解释：“昨天老板意外烫伤，恰巧遇到余医生顺手给她上了药，想着余医生最了解，所以换药索性也麻烦余医生了。” 小袁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昨天来医院的时候碰上的？” 余皎心虚地笑笑，“嗯，对。我去看我堂姐的时候，正巧遇到。” 小袁：“嗐，那你直说呗。” “今天医院还传你带了一个盘条靓顺的大帅哥去包扎室，而且戴着口罩，大家以为你偷偷带男朋友过来呢。” 余皎的心猛地一跳，“在医院里传开了？” 戴口罩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多想，但就是有人戴着口罩都好看的出奇，已出现就自带风月遐思。 她昨天真是白费工夫。 小袁笑：“那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的。还想问你来着，原来是周总啊。” “了解了解，估计是周总怕惊动领导们才戴口罩的吧。” 廖聪恰到好处地表示认同。 余皎：“……” 今天她一天都待在病房里，要说忙肯定忙，但是总不至于抽不出一个包扎的时间来。 这么大庭广众地问，拒绝反倒成显得她不给周总面子。 这个人。 前脚走的时候还冷着脸让人害怕，后脚就让助理过来算计她。 表里不一！ —— 周居凛是在中午的时候过来的，当时余皎正在病房给病人查体，跟家属叮嘱好之后，小袁护士过来拍她的肩头。 刚一转身，那道极具存在感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他就站在护士台前，人来人往，格外显眼。 目光落在她身上，平淡无波，从外人眼里看不出丝毫旖旎。 小袁护士背对着他跟她挤眉弄眼，“余医生，快去吧~”尾音还扬起一个调侃的音调。 余皎强装镇定地从病房走出来，脸上的口罩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她正经道：“周总，这边来。” 周居凛单挑眉梢，高大的身影跟着她过去。 包扎室里，她拉过装着药品的推车，坐到他面前。 面前的人沉默地将外套脱下，挽起袖口，露出肌线薄劲的小臂，腕骨处贴着一个突兀的棕色贴布。 余皎掌心贴着他手腕内侧抬起他的手，小心地撕开之前的敷贴，凑近检查了下皮肤的情况。 这个角度，他的手指稍微动作就能搭在她柔软的手腕上。 他低眸凝着她专注的侧脸，柔软的发丝整齐束起，口罩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偶尔眨动的眼睫。 脑海里回想起今天上午魏京昼发给他的那张毕业照。 拍得很清晰的一张照片，她站在第一排的中间，眉眼弯弯，唇畔勾着清浅的弧度。 面庞还很青涩，宽松校服里的肩胛纤瘦。 又乖又纯。 想不出来当时竟然有喜欢的人。 理科班的男生偏多，但乍一眼看过去他看不出几个比他顺眼的。 带着怀疑又重新审视了几遍班上的男生，还是想不出余皎会喜欢哪一个。 翻来覆去看了两三遍，又觉得自己无聊，放弃纠结。 但是现在看着她，心头莫名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堵住，倒没有特别不舒服，但就是不太爽。 “余皎。” 埋头抹药的女孩没抬头，只用鼻腔发了个单音节。 “嗯？” “你高中的时候喜欢的那位。” 刚说出口，女孩捏着棉签的手指就一顿，过了两秒之后才恢复如常。 “不能提？” 他不紧不慢地问她。 语气夹杂着笑音，可他又没有真的在笑。 她垂着头，“我不想提他，已经过去很久了。” 周居凛黑眸微狭，腕骨用力反扣住她的小臂，将人拉到眼前，打断她上药的动作。 深眸定定地端详她的神情，像是要从她的眼底辨明里面还残存多少念想。 余皎挪开视线，与他拉开距离，自顾自地换了个棉签继续擦药。 周居凛扯唇倚回靠背，一股气不上不下。 其实以他俩现在的关系，他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但想到这非但没有觉得舒缓，反而又积一层郁气。 静静地看着余皎贴上敷料，帮他把袖口拉下，侧身在一旁收拾用过的器具。 这口气堵在心口，沉默中不断发酵。 算了。 他倾身，趁着女孩没注意，勾下口罩，大手板过她的下巴抬起，毫不迟疑地亲了一口。 柔软的触感十分舒服，他没忍住，又亲了口。 沉沉呼出郁气。 问一百句都不顶亲她两下管用。 亲完又帮她把口罩带上，“余医生说不提就不提吧。” 余皎被他弄得反应迟钝，听到他说的话紧绷的心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平复了下心情，思考片刻，道：“药换好了，你快走吧。” 迟顿几秒又说：“你后面完全可以自己换，不用非得到医院来。” “不方便？” 余皎点头：“不太方便。” “医院里的人都是我的同事，有时候会胡乱猜测，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你平常工作不是很忙吗？应该也不是总能腾出时间过来的吧。” 周居凛笑了声，觉得自己刚真是亲少了。 “余皎，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但在你同事和家人眼里，我们连认识都不行？” 余皎抿唇，错开视线，低声道：“……还是不要了。” “行。” 凉飕飕撂下这句话，周居凛拿起外套就要走。 余皎觉得自己这么做确实不怎么讲道理。 她固执地维持一个自我的界限，但对于周居凛来说，就显得很莫名其妙。 她闭了闭眼，在他起身时抓住他的手，出声：“要不……” 周居凛静静站着，视线从被她握住的手，沿着她的胳膊直直落在她仰起的眸中。 嗓音冷淡，“余医生还有要嘱咐的？” 余皎摇头。 “床也不能上了？” “你可以去我家找我。” 两句话同时响起。 周居凛尾音滞住，反应过来，语气变得耐人寻味，“说什么？” 她回避他的视线，“我可以买药，在家里给你换。” 他喉头滚出一声闷笑，看她默默做让步。 “什么时候去。” “……随你。” 周居凛笑了笑，嗓音不咸不淡的，“不愧当过班长，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余皎，你也挺会玩人的知道么。” 余皎抿唇，将他的手认真摊开，右手食指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下几个数字，然后轻声说了句话。 “我家密码。” 周居凛眼皮跳了又跳，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明明可以微信给他偏偏用这个动作。 说不是勾人谁会信。 给自己她家密码，又用这样真诚的眼神看他。 如果现在不是医院，他完全不能保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怎么这么会撩拨人。 他恨恨地绷了绷腮部，破坏欲快被她惹到顶格。 第34章 “余皎，你真会惹我。” 余皎也是一时脑热，后知后觉地觉得这次让步让得太大了。 目光触及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时，后脊窜上缕缕酥麻。 周居凛克制地松手。 下午还有会要开，他必须离开。 非要过来找她，结果自讨苦吃。 惹了一肚子火。 第040章 显得也太太太急色了吧。 余皎下午去趟监护室检查堂姐女儿好好的情况，恢复得很好。 去病房时，余珂昨晚被自己父母一闹，今天又有点发烧，蔫蔫的。 大伯和大伯母还是劝她能忍则忍。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孩子忍下去。 尚开宇看妻子女儿都没什么事，岳丈岳母和阿姨都在病房守着，便也不来了。 他本身就没什么能力，只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皮囊。 近些年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在公司也做不出什么成绩，于是就把纨绔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在病房，估计又沉浸在哪个温柔乡里逃避现实。 陪着余珂聊了会儿天，大伯一家过来，看见她，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大伯走过来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皎皎又来啦。” “昨晚都没顾上，大伯都没想到你能到这么大的医院来上班。” “你也得多宽慰宽慰你姐姐，这婚姻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都这样，别太较真了。” 余皎看了眼余珂。 她闭着眼转到另一边，嘴唇苍白，面容憔悴。 余皎帮她整理了下被角，笑着说，“原来大伯也是这样，这事大伯母知道吗？” 大伯连忙回头看了眼大伯母，脸色更不好看，“别胡说八道。” 她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大伯，玩笑开过头了，我还年轻，不懂事。” “她现在身体恢复得不算好，你们尽可能不要影响病人情绪，不然大伯你也没办法这么容易地坐享其成。” 她这话说得直白。 这么多年没有工作，全靠余珂接济。 如今为了自己晚年生活还能这么风光，一点都不为女儿着想。 余皎说话时一直握着余珂的手。 但凡有一句过界，只要她握紧示意，她便不会再说下去。 但全程，她都没有表示。 或许这些话她很早就想说，只是碍于父母亲情，始终没说。 余珂早产的事发生到现在，除了孩子手术时她心情激动，其他时候都表现得格外平静。 起先她以为她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后来看见尚家留在她桌上的几处房产的产权书作为她的补偿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或许不是不离。 只是还不是合适的时间离。 大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胸腔起伏，大伯母在一旁收拾桌上的果盘，一言不发。 她懒得搭理，这屋子里的人她只需要顾及余珂就行。 至于大伯。 在他们家落难时，不帮忙倒没什么，毕竟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顾。 但她不能接受他后来的奚落和那种说着风水轮流转的嘲讽。 自私自利，薄情寡恩。 更难听的她还没说。 大伯没从她身上讨到好处，也没人帮腔，找了个借口出去抽烟去了。 她还有别的事情，所以也没久待。 离开时深深看了眼紧闭的vip病房门。 这间病房像一座巨大的容器。 余珂的沉默是不断鼓胀的气体。 不知道何时，才会崩裂。 —— 余皎做了几个介入，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四点。 里面站着几个小护士正叽叽喳喳聊天。 “刚正好看见周总他们的车离开，清一色豪车，我隔着窗户还拍了几张照片，特别有感觉。” “众柏的技术团队可就惨了，一下午跟着他们老板走程序，今晚估计加班咯。” 听着他们的议论走回办公桌，手机放在鼠标旁边，震动两下。 打开，收到一条简短的信息。 周居凛：【走了。】 就在两分钟前发的。 余皎心念微动。 所以……他是走的时候特地跟她发了条信息吗。 想了想，也不知道回复什么，可不回复又显得冷漠。 于是斟酌半天，还是只发了一个字。 【嗯。】 正打算放下手机，他很快回了条，【余医生，这伤口几天换一次药。】 她敲字：【一天一回或者两天一回。】 余皎：【怎么了？】 周居凛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明天要去一趟京城，后天有空吗？】 余皎手指微顿，【后天白班，晚上有空。】 他不明确说去或者不去，只是回：【知道了。】 她懊恼地用手机顶部叩了叩额头。 怎么就一时冲动把家里密码都交代了呢。 显得也太太太急色了吧。 …… 晚上下班时，系统极为高效地发送了一条版本更新通知。 更新之后，页面更加简洁，运行更加高效，实在是立竿见影地优化。 这边系统人人称赞，那边终于下班的技术团队像是褪了一层皮，每个人苍白的脸上都是一副活人微死的模样。 对比极为鲜明。 于是全医院大概都间接见识了众柏这位年轻的总裁，对待工作是多么多么的不近人情。 值班时还有几个护士在模仿下午经过技术团队办公室时看到的景象。 一个小护士冷着脸抱臂站着，嘴中念念有词，演给大家看。 “当时就是这样，技术团队的人全都对着电脑疯狂打字，周总一会说出一个问题，反应特别快，冷着脸运筹帷幄的感觉，帅呆了。” “但我没敢多看。刚装着不经意地路过两次，就在门缝里跟他对上眼神了。我去，我都不知道我怕什么，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离那个办公室八丈远了。” 有人笑她：“至于这么吓人吗？” 小护士睁大眼睛，强调：“绝对有。” 大家被她这副夸张的表情逗笑，余皎也微微扬起唇角。 真是恍惚。 很久没有生活在这样一个会频繁提起他的环境里。 好像回到了高中。 身边总是能听到议论他的事情。 一片热闹的喧嚣中，她眉眼弯着，单手支着左腮看向窗外。 料峭的冷风中仍旧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远处路灯上挂着的红灯笼连成一线，像是一条红丝带绵延不绝。 春节逐渐临近了。 还有半个月就除夕了吧。 今年好像有两三天年假，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过。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过。 第041章 “不是，你都把他带家里来了？！” “哐当”两声，邱成蹊把两听啤酒放在桌上，气势汹汹地坐下。 邱成蹊最近忙得不见人影，已经好久没有腾出时间过来找她。 值完班的第二天，她下午四点就下了班，邱成蹊跟她打完电话，确定好时间就拎着酒过来。 她换好睡衣，盘腿坐在地毯上，背抵着沙发边沿，忿忿地猛喝了一口。 余皎把点的烧烤放在桌上，看她喝的太猛嘴角溢出一点，递过去一张纸巾，“你慢点喝。” 邱成蹊深吸一口气，“就这一个春节联欢活动。” “年前年后各举办一周，需要主题不同，而且每天的定制潮玩活动都要有不同的风格。” “参与者每个时间段去会获得来自不同设计师不同风格的潮玩样式。要求足够独特，所以准备起来就格外复杂。” “我们每天要在各个部门不断穿梭，调节完这个还得去接洽那一个，我们品牌部加了多少天班你知道吗？” 说一会儿喝一口酒，“更可怕的是，老板还跟你全天待在一块，监督你审判你，一刻都不能懈怠。” “现在终于实施得差不多了，他今天晚上说要请客，我懒得去。” 余皎挑眉，没喝啤酒，用装着温水的玻璃杯跟她碰了碰，敬她少有的勇气。 “硬气。” 邱成蹊谦虚喝了一口：“好说。” 余皎递给她一串牛肉，“你忙完这个是不是就放年假了？” 邱成蹊点头，“年前活动腊月28结束，结束之后能休息，年后的是其他经理负责了。” “你呢，你今年能休息吗？” 余皎抿唇摇头，“我除夕初一都要值班，但是初五到初八应该能休息三天差不多吧。” “你爸妈都在国外，今年过年去找他们吗？” 邱成蹊点头，“嗯，跟我妈打声招呼，让他们报销我的往返飞机票。”说完，她俏皮地比了个耶。 余皎想了想自己的安排，往年过年她都是跟妈妈一起过。 第35章 但是除夕总是要值班，所以连着好几年都是妈妈带着饺子去办公室找她，陪她一晚，然后再回去。 今年估计也是这样了。 邱成蹊知道她们怎么过，一听除夕值班，她就明白今年过年还是老样子。 跟她碰了碰，“可怜的余医生。” 感慨完，忽而想到什么，满眼促狭地看向她，“你和周大少爷最近怎么样了？我最近这么忙都没空关注你们的事情了。” 余皎咽下偏辣的牛肉块，抿了抿发红的嘴唇。 “他在京城呢，我们还是那样。” “哟。”邱成蹊笑，“行程都知道啦。” 余皎不好意思道：“他明天要过来，所以顺口说了下。” 邱成蹊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是，你都把他带家里来了？！” 看她反应这么激烈，余皎完全不敢说她连密码告诉周居凛的事。 邱成蹊难以置信：“这沙发他坐过没？” 余皎吓了一跳，忙说：“没做过，没有。” “……”邱成蹊看她这羞赧的样子，发觉自己这话问得很有歧义，连忙纠正，“宝贝！我说的是坐下的坐！” 余皎一时怔忡，掩饰地咳嗽了两下。 主要是邱邱平常说话直白大胆，她下意识就往那边想，现在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喝了一大口水压下那点淡淡的尴尬。 无声点了点头。 邱成蹊直接跪坐起来，“坐过！” “餐厅呢？” “去过。” “卧室呢？” “……去过。” 这房子本来就不大，一居室没多少空间，几乎每一处他都去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邱成蹊莫名觉得这整间房子都带着周大少爷高不可攀的气息。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在电视上光风霁月难以触及的人物，距离一下子变得这么近。 她正要细问来过几次，放在背后沙发上的手机恼人地响起来，打断她的话。 不耐地从后捞起，看到是公司的电话，更觉得晦气。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喂，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余皎就看到邱成蹊的脸色一寸寸严肃起来，最后站起来直接说了句：“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余皎跟着她去卧室换衣服，“怎么了？公司那边出事了？” 邱成蹊边换边快速道：“嗯，活动期间每个设计师都有签售环节，现在有一个合作设计师爽约不来，我得回公司去处理。” 她换好衣服拿起车钥匙就要走，余皎连忙阻止，“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邱成蹊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 余皎：“我送你。” 她虽然没车，但是有驾照，偶尔也会开她妈妈的车，所以车技还行。 她一路载着邱成蹊过去，到达mono公司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她走之前，“皎皎，你先走吧，别等我了，我到时候打车回去。” 余皎不放心。 她毕竟喝了酒，而且回去的时间也不确定，如果是凌晨打车的话，也不安全。 她平常熬夜熬惯了，等会儿就等会儿了。 邱成蹊听完，干脆道：“那你跟我一块上去吧，有会客室，你可以在那等着，我也放心。” “我可以给你拿个笔记本，你在那也能做自己的事。” 余皎听完，也就没跟她客气，锁了车跟她一起去公司。 还是第一次来mono大楼，随处可见放大版的潮玩玩偶立在门侧，茶水间的装修也极具特色。 邱成蹊给她拿了个笔记本就回去处理问题，余皎便在会客室看论文打发时间。 这次爽约的设计师在业界颇负盛名，有着比较可观的粉丝群体，有很多人因为他要来参加活动，现在他临时爽约，带来的负面影响很难控制。 邱成蹊一方面让人去联系设计师所在的工作室，一方面跟团队商量调整活动流程，将影响控制到最小。 她拿着一沓资料跟站在员工的工位前，一点点对接可供调整的流程空间，正对到一半，眼前的小员工突然没了声。 邱成蹊皱眉：“专心点。” 小员工看着她身后的位置要站不站的，脸上全是迟疑，她狐疑地扭头。 穿着件灰色卫衣的高大男人单手插兜就站在她后面，不知道待了多久。 她心陡然一跳，吓得后退半步抵到后面的隔断上。 神思定了定，“魏总，您什么时候来了？”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 后来想了想，也是，今晚本来是她请客吃饭，现在部门这边出了问题，部门的人都回来了他八成也在。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淡淡说了句：“刚到。” “处理得怎么样了？” 邱成蹊道：“我们还在尽力调整。” “不用了，他不来直接做拉黑处置，放弃之后和这家工作室的合作。” “尽快进行公关备案，有损失也不必在意。” “mono负担得起。” 第042章 最近好像让他泡汤了好多次。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言而不信的合作对象。 mono做到现在，如果还需要受到一个小设计师的掣肘，他也是白干这么多年。 “mono只欢迎真诚合作且有才气的设计者，人不用联系了，调整活动流程或者直接声明进行福利补偿。” 他音色清润，平常说话时只要不特别带着讽刺的语气，其实是很温柔很戳人的声音。 此刻情绪淡淡的，眉眼罕见地冷着，说话时便莫名有一种距离感和疏离感。 即便穿着简单的卫衣黑裤，也自有一种贵不可言的气质。 邱成蹊虽然有时不喜欢他爱捉弄人的性格和略显浪荡的做派，但是对于他的业务能力始终都很信任。 在没见到他本人之前，她也是mono的忠实用户，大学毕业是带着对这个品牌的热爱，以及对品牌创始人独到的眼光和敏锐的市场嗅觉的欣赏应聘进来的。 mono在就业市场上的口碑非常好，领导团队平均年龄比较小，工作氛围也很包容开放，最重要的是晋升途径透明，能者居之。 所以邱成蹊才能在这个年纪就坐到部门经理的位置。 一个公司如何运营总归离不开最后决策者的推动，尤其是知道这位总裁这么年轻，在大学期间因为兴趣创立这间公司，短短几年就有这样的成就，她一直很敬佩。 但是进了公司，被阴阳怪气几句之后，然后苦逼加班了几回，浓重的班味怨气让她梦碎得彻底。 但现在，好像又零星拾回了当年的心境。 她短暂愣了几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专业地和他商量后续的处理方案。 在得到他的点头之后，后续的工作就变得十分好展开。 他看了会儿，就带着助理往外走。 魏京昼边走边拿着手机回复信息，眉心蹙着，像在处理比公司更棘手的事情。 事实也确实是。 最近他在家里的生活委实算不上好。 家里长辈天天耳提面命，要他找个女朋友，不然就安排相亲。 自从孟寂淮结婚之后，他和周居凛就被迫陷入了这种催婚困境。 但是周居凛最起码苏阿姨那边不逼他，周振荣周董又管不了他。 但他不行，他妈在家里说一不二，他爸是个十成十的耙耳朵。 现在只要他表露出一点反对，他妈就会直接拿“你看看人家小孟，比你大三岁，但是孩子都已经一岁多”这种话来堵他。 最近他妈在周居凛外婆那知道他有接触的姑娘，催促的力度突然比往常大了好几倍。 催得他头疼。 被迫敲字：【妈，明年再说行不行？】 对方十分冷漠：【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别想敷衍我。】 【过年带不来，你就听我的去跟你爸爸朋友家的小女儿相亲。】 魏京昼脑袋突突地疼。 这根本不可能，就是变相要他去相亲。 他无奈地抬手挠了挠眉心，想要逃避装作没看见。 刚转身，余光倏然扫过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他步子微顿，退后半步。 茶水室柔和的灯光之下，女孩坐在小沙发上，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偶尔拿出手机来敲字，像是在做笔记。 他诧异挑眉，而后转念想到刚从邱成蹊身上闻到的淡淡酒味，心中了然。 手机在掌心转了几个圈。 他敷衍地给他妈回复了一个【嗯。】 然后对着余皎拍了几张照，极其不经意地发给了某位远在京城的人。 他俩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他问他出不出来喝酒上面。 他没回。 结果这照片一发，还没一分钟。 【？】 魏京昼冷嗤一声。 这点出息。 他依样学样：【？】 第36章 周居凛：【在哪？】 魏京昼：【我公司。】 魏京昼：【不问问我她为什么在这？】 周居凛没搭理：【给她买点吃的。】 魏京昼：【？】 周居凛引用了一条发过去的她捂着肚子的照片，【看不出来？】 魏京昼真是活久见。 随便发了三张照片，就能看出这事来。 刚得到东郊马场的魏京昼得寸进尺：【好处？】 这次周居凛懒得搭理：【助理买了，记得拿。】 说完，他那边就沉寂了两分钟。 再给他发信息时已经是助理的口吻。 【魏总您好，我是廖聪，老板请了私房菜馆的厨师准备了些饱腹的小食，大概半小时后到，麻烦您了。】 魏京昼嗤了一声。 忙成这样。 上一秒还能发信息，下一秒就只能助理帮忙回微信。 对他一如既往的大少爷脾气，也不知道对余皎怎么样。 余皎怎么就想不开招惹他呢。 难不成对她不这样？ —— 余皎那边刚看完一篇，正要掏出手机记录，腰间又传来阵阵酸痛。 她微微“嘶”了一声，手探到后面捏了捏。 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身下突然有几丝热流涌出。 她意识到不对，忙站起来去卫生间。 检查了一下，无奈阖眼。 真的来了例假。 她的生理期不在这周，这次意外提前了一周。 还好洗手间有提供应急的卫生巾，她简单收拾了下，走出来。 邱成蹊正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小碗汤和几个包装盒。 看这汤用料，很有营养。 她笑：“你什么时候买的？” 邱成蹊给她打开：“不知道，老板说有人请的客。” 余皎有些诧异：“我也有？” 邱成蹊喝了口汤，满意地眯眼：“很多，还有些别的小菜点心之类的。” 余皎正好想要喝点暖的。 腰间酸痛一股股涌上来，喝了几口缓解不少。 她喝着喝着汤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明天，怎么办？ 最近好像让他泡汤了好多次。 有点不好交代。 第043章 真是饮鸩止渴。 今天余珂一家正式出院，她帮忙办理手续。 也不知道尚家人最近在忙什么，余珂出院也没露面，只是派了司机过来接。 她要去门诊大楼出门诊，所以顺道送她出去上车。 余珂走时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她一句：“你跟周氏的周居凛确实只是高中同学吗？” 余皎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余珂没回应，只是说：“你先回答我。” 她自然不能说，于是道：“嗯，没有很熟。” “那就好。” 余珂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便抱着孩子离开。 余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沉。 但她没有时间耗费在思考这件事情上，从早到晚排满的门诊工作还等着她，于是她只能收敛思绪，加紧脚步往门诊大楼走。 从早到晚，她一直都待在门诊室，面对形形色色的患者，生理期的酸痛加上久坐的折磨，下班的时候她的腰感觉都要断了。 拖着步子回到家，直接倒在沙发上，一点都爬不起来。 将脸埋在肘弯里，她又想起今天余珂问起她的问题。 尚家和周家之前是有过联姻的打算的。 但是后来她也借酒问过苏小姐这件事，得到的回答是不会。 所以她之后才会做出这种种的行为。 现在为什么又要特地问起呢？ 她想得太阳穴发胀。 这种豪门圈子里的事情，她既然接触不到，自然也无从猜起。 余皎杂乱地抓了抓头。 算了算了。 何必庸人自扰，走一步算一步吧。 唉。 这长长的一口气还没叹完，手机屏幕亮起。 消息通知闪过，她顶着抓乱的头发懒洋洋地扫了一眼。 熟悉的名字停在屏幕中央，信息很简短。 【在家吗。】 余皎蓦然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抽身，想起前天他说的话。 没想到他会这么早问。 她才刚下班，到家还没二十分钟。 余皎觉得有些头疼，今天一直犹豫要不要主动说自己生理期的事情。 其实今天白天腾出空来的时候她就想说。 但是觉得一上来就说自己生理期有些尴尬。 纠结着如何自然地切入，于是就拖延到现在。 拖无可拖的地步，只能赶紧实话实说。 不说清楚如果他真来了，到时候又会觉得她在玩他而不开心。 她也是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慢慢地感受出来，他这个人私下其实是有一点小脾气的。 所以她连忙回复道：【抱歉，今天不太方便。】 余皎继续敲字输入“我今天生理期”。 结果刚把“我今天”点出来，他的信息就紧促地弹上来。 【哦。】 【开门。】 余皎手指一顿。 又删掉，赶紧问了句：【你在我家门口了吗？】 刚发出来，门铃一响。 她猛地坐起来看向门口的可视门铃，熟悉的轮廓身影在屏幕中出现。 他单手拿着手机，面色疏淡。 她赶紧踏上拖鞋嗒嗒地跑过去开门。 门向内一开，男人的视线极具存在感地压下来。 她眼皮一跳，眼看着他轻微地扯了扯唇，然后大踏步地跨进来，拉过她的小臂轻松将人抱坐在玄关的鞋柜上。 顺手带上门时，重吻不由分说地落下。 脑袋一瞬嗡鸣。 唇齿间的碰撞带着明显的情绪，余皎的小臂被他反扣在身后，迫的她挺胸，将自己送得更深。 齿关抵开，强势侵入。 余皎仰头承受，鼻息交缠，呼吸声连同心跳声在一片空白的大脑里震耳欲聋。 他缠得很紧。 口腔内的异物感强烈。 舌根几乎要发麻。 他站在她的两腿之间，外面的冷风还残存在身上，此刻团团围困住她。 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分不清是冷风引得，还是他吻出来的。 …… 周居凛是今天中午下的飞机。 先是去了苏家一趟。 苏家现在十分热闹。 孟寂淮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父母都已经不在世，小时候经常寄住在苏家。 后来跟苏遇安在一起之后，每年过年也都是在苏家度过。 他们夫妻本就经常在苏宅住，也有人能带着兜兜。不过也会为了工作方便搬到市中心暂住。 前段时间他们就不在苏宅，最近才搬回来。 他母亲苏知微也在。 他回去的时候，苏老太太正抱着兜兜在会客室里笑得合不拢嘴。 苏遇安和孟寂淮靠坐着跟对面的苏知微聊天。 他进去跟外婆和母亲打过招呼，经过苏老太太时随手捏了把兜兜脸颊的软肉。 兜兜气急败坏地喊：“坏舅舅。” 苏老太太心疼地揉了揉孩子的小脸，不满地睖了他一眼。 苏遇安见着他就追着问接触的女孩是谁。 凡事只要苏老太太知道了，全家人也就都知道了。 他待得头疼。 后来要准备晚饭的时候，苏遇安说要露一手，孟寂淮跟着她去厨房打下手，兜兜也喊着帮爸爸妈妈，于是一家三口全都挤去厨房。 周居凛觉得很挤。 但偏偏老太太把他眼里的嫌弃看成羡慕，凑到他面前说：“怎么样，有妻子有孩子的生活不错吧。” “你看你姐姐的小家庭多么温馨。” “你要是想，你跟你那个小姑娘也行。” 老太太从不放过任何机会向他宣扬家庭的温暖，以扭转他因为父母的经经历而对家庭产生的排斥。 但他本身只是觉得经营一个家庭十分麻烦。 并且这件事完全不如事业带给他兴奋感和满足感，所以一向避而远之。 就像现在，他就完全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做饭要让另外两个人进去添乱。 当然他说的做饭的人不是苏遇安。 苏遇安向来是喜欢把事情甩给姓孟的做。 露一手怕是真只掺和一手。 他头疼地阖眸。 老太太乘胜追击：“你要不把你那个女孩带来吧，来咱家过年怎么样？” 周居凛无奈地仰靠在沙发上。 这个叫余皎的小姑娘，在人前甚至都跟他装陌生人，还想让他把她带回来过年。 他都能想象到这姑娘到时候得吓成什么样。 这老太太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太太洗脑成功，他再看向厨房的时候，倏然想起之前去余皎家里看她煮面的情形。 第37章 她做事不像苏遇安，手忙脚乱，最后把整个厨房弄得满地狼藉，而是有条不紊，会把所有东西码放整齐。 后面直到吃完饭，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这姑娘的影子。 看了好几次时间，等到六点半，想着她下班，就驱车赶过来。 到了楼下形式化地问了问她在不在家，结果碰上这个回答。 已经被打断不少次。 他觉得自己的耐心也没必要那么好。 于是在见到穿着家居服，温暖柔软的她时，心头便起了念想。 她毫无防备的贴靠，向一捧清澈温暖的水团，牢牢的，密密匝匝地裹着他跳动的心脏。 令他无限制地沉浸其中。 一吻毕。 他满足地喟叹。 他松开对她的束缚，理了理她略微凌乱的头发，勾唇探手轻拨她的耳垂。 真是饮鸩止渴。 他仍不过瘾。 第044章 他承认自己真的挺恶劣的。 沙发上，余皎坐在一旁的软凳上，低眸撕下他手腕的敷贴。 嘴唇红润润的，澄透的眸里洇着些许水意。 艰难告诉他自己生理期的事，他抱着她在玄关处平复了许久，最后才抱着她到客厅来换药。 余皎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去电视柜中拿出医药箱，搬了个软凳坐在他面前。 期间全神贯注在他手腕的伤处，头顶的视线过于灼热，她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他。 消毒、涂药、换敷贴。 余皎把东西换好，整理医药箱，再放回原位。 慢慢吞吞做完这一切，彻底的无事可做。 狭小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静寂。 两人的呼吸声都被放大。 刚才接吻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情动，现在应该很难受。 她自己提的关系，现在真有点管杀不管理的感觉。 他长腿外敞坐在沙发上，在她收拾医药箱时收到了几条信息，正在回复。 面色不太好。 她迟疑地坐过去，低声唤他：“周居凛。” 周居凛回复信息的手指悬停。 女孩用气声轻轻地喊他名字。 她很少会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此刻在阒静的环境下，在他欲|望尚未消减的时刻，她这样温软地叫他。 潮湿的眼眸专注真诚地凝着他。 他将目光慢悠悠地落在她身上。 似笑非笑地勾唇。 余皎有一种被人衔住的危险感觉。 “余皎。” 她倏然有点不安，“嗯？” 他将手机锁屏，扔到一旁。 魏京昼那边约他出去，他刚才还在考虑过不过去，现在有了决定。 “爱|做不了。” “做点别的，嗯？” 他嗓调轻缓，冷冽的声线被热度熏得有些哑，丝丝缕缕入耳，性感撩拨得心颤。 余皎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一阵酥麻顺着脊骨上升。 “……玩什么？” 周居凛倦懒地后靠，手一伸就将人捞坐在自己腿上。 腕骨用力，掌心贴着她的后腰向前一压。 余皎上身倏然一软，不受控制地跌进他的怀里。 两手堪堪支撑在他的肩膀上。 浅眸略显慌乱抬眸，一下便撞入那双盛满了戏谑玩味的黑眸。 他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让人惊艳。 他懒散地低敛着眉，宽阔的胸膛将她包裹得严实。 薄唇勾着个懒散的弧度，他全然一副倦懒的模样，但因着那点呼之欲出的欲，本是冷厉分明的五官便显露出更强大的攻击性。 余皎不知道他说的玩是怎么玩。 他的手已经握住她的手，慢悠悠地将手指挤入，与她十指相扣又箍在腰后，以刚才同样的姿势带着笑意啄吻。 嘴角， 面颊， 耳垂。 而后滚烫气息带着喑哑的声音一起揉入耳膜。 他悠悠地说了几个字。 余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他。 他面色如常，全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有什么过分之处。 余皎本就红透的面颊又浓重一层。 她之前对于这些事也只停留在最简单的层面上。 过程中也都是很青涩，不知道会有那么多花样和技巧。 之前那几次已经被他带领着突破太多。 今晚，她看着他的眼睛。 被他抱着进入卧室。 …… …… 水流声响起。 余皎看向镜中的人。 脸颊、耳廓漫着潮红。 眼角还残存着泪珠滑落的痕迹。 米白色的家居服皱着，是刚才衣服堆在锁骨处时间太久造成的。 她看了几眼，便不敢再看，专注地清洗每一个手指缝隙。 周居凛满身倦懒地走到她身后，在镜中端详她的样子。 他白衬衫黑西裤，一切如常，和她形成鲜明对比。 他上前一步，余皎应激地回身用手肘抵他。 周居凛轻挑眉梢，拉着手肘放下，带着她的手一起在水流下冲洗。 “余医生。” 余皎一听他的声音就会想起某些不可名状的片段，抗拒地开口：“你先别跟我说话了。” 周居凛胸腔震动，低笑，“我白给班长揉腰了，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余皎气不过地把手抽出，将手上的水珠轻甩到他的脸上。 什么揉腰。 他的手也不是一直停在那儿啊。 周居凛纵容地稍稍偏头。 水珠落在他的眼尾，而后缓缓迤逦而下。 这下真像个勾魂夺魄的精怪。 他略显愉悦地看她。 他承认自己真的挺恶劣的。 某些时候很喜欢看她一边害羞抗拒，一边又忍不住沉沦的模样。 连她现在同他使性子，他也觉得很有趣。 余皎洗好手，推着他一起出去。 她有点饿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没吃晚饭。 往外走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忍不住“咕噜咕噜”了两下。 周居凛这才意识到她没吃饭，想起她昨晚不舒服的样子，于是想要廖聪订点东西送过来。 但是余皎没同意，她晚上一向不想吃太多，只说自己煮碗粥就好。 她晚上不想吃饭的时候就会这样。 周居凛倚着墙壁，看她在厨房忙活。 看她时不时还是揉腰，最终无奈刮了刮眉心，挽袖跟她一起挤在狭小的厨房里，帮她煮粥。 她的厨艺一般，但是煮粥还是绰绰有余。 最终余皎没插手，只是调味的时候说了几句，大部分步骤都是周居凛做完的。 两个人相对坐在餐桌上，余皎默默喝粥。 正觉得有点尴尬时，周居凛倏然接了个电话。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什么。 他脸色微凝，说了句“马上过去”。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没等她吃完就离开。 这几个小时，匆匆而至，匆匆而去。 第045章 之后她就有更多勇气和他聊些别的事。 周居凛接到那通电话之后好像又忙了起来。 在朋友圈里看到廖聪发出来的几个机场的图片，在暗戳戳吐槽工作行程排得太满。 不过这次跟以往也不太一样。 之前只要他离开，两个人就像隔着千万重山，貌似一切都回归原点。 但是现在会因为朋友圈偶尔看到他在做什么，两个人也会在微信上聊天。 比如他离开之后，换药的事就只能交给廖聪。 廖聪只干了一次就给她发微信。 把他上药的手法和用量原原本本地复述给她，然后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她回了个【挺好的，按时涂药很快就好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周居凛给她发了消息。 【他做得不行。】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嫌弃和不满。 余皎以为伤口出什么事了，忙问：【怎么了？】 他就回了两个字。 【很疼。】 余皎抿唇，这也没办法，只能去给廖聪说让他轻一些。 结果廖聪很是冤枉地回了一大堆。 【余医生，我不能再轻了，再轻棉签跟皮肤都不接触了。/哭.jpg/】 【老板全程都很严肃，撕敷贴都觉得我手法不对，可是我不知道人类除了那么撕还能怎么撕。】 【余医生，我真的尽力了。】 【上药上了半小时，他又不自己来，换人也不行，我们真没有乱换药。】 话里话外都是控诉和怨气。 大概是知道她不会轻易出卖他们，于是很是放心地宣泄。 余皎看着他叽里咕噜发来的这么多条，也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试探地去劝周居凛，【其实换药，只要把药膏涂好就行了，没有很多技巧，你要不……适当包容一下吧。】 第38章 周居凛不咸不淡地回复她：【包容？】 【余医生平常也这么敷衍病人？】 余皎觉得被扣上了一个大帽子，忙辩解道：【我没有敷衍呀。】 想了想，又反驳道：【而且，我的病人都是小朋友。】 迟疑几秒。 【他们一颗糖就可以哄好，不像你这么难缠的。】 周居凛：【行。】 周居凛：【小孩都有甜头。】 周居凛：【我没有？】 周居凛：【余医生，你欠我的次数有点多。】 余皎还真得数了数。 上上次是他觉得她太累所以决定改期，被她忍不住地勾上楼结果被她妈妈打断。 上次是提前来了生理期被他逼着用别的方式短暂纾解。 他真得很耿耿于怀。 她也想过找机会主动跟他说，但是两个人的时间总是错位。 她休息的时候他在出差，他有空的时候她又连轴转个不停。 所以后来拖来拖去，直到春节，两个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段时间周居凛做什么都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躁。 …… 再比如，除夕前几天，腊月二十八。 下班比较早，她去参加了邱邱公司举办的mono潮玩新年嘉年华活动。 活动集市琳琅满目，她买了一个“银河”系列限定盲盒，是她之前就在宣传图上看好的主题风格。 拆开之后是月亮那一款，娃娃娇慵地坐在一轮弯月之上，很漂亮。 她爱不释手，忍不住和它拍了两三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配字是“么么可爱的月亮宝宝。” 晚上回到家，她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看朋友圈的留言和点赞。 回复完同事和妈妈的，她看到魏京昼沉在底下的评论。 魏京昼：【老同学也喜欢收集mono，不早说，直接来找我拿就行，不用花钱。】 余皎客气回复完不到两分钟，顶部就弹出新消息。 来自周居凛。 【喜欢mono？】 余皎看到信息时微微愣怔，下意识看了眼摆在柜子上的玩偶，给他回复：【不算很忠实吧，但是看到很喜欢的也会买。】 【我在卧室有一个小架子放了几个，你应该见过吧。】 周居凛：【抱歉，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没分出心思看。】 余皎看到这条信息脸不自觉的热了几个度。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魏京昼为人比较容易过度想象，所以尽量不要用某些语气词回复他。】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余皎反应了好一会儿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啦？】 周居凛只发了一张截图。 是她给魏京昼的回复—— 【谢谢，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开盲盒的感觉，不必麻烦啦。/鲜花.jpg/】 看到后面的“啦”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她发送的太快，看到他的消息就急着退出来，没认真看。 她平常跟同事总是说“不用麻烦啦”，输入的时候贪图省事只打了“l”，于是输入法就直接按照记忆把“啦”发送出去。 【不能说“啦”吗？】 【对我可以。】 余皎默默地看着这四个字，只好把回复上的“啦”改成“了”，又加了两朵鲜花以示诚意。 …… 可能是他主动发信息的次数有些多，给了她勇气，有时她也会主动问一些。 不敢发得太频繁，所以都是去问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快到除夕的时候，他拍过来的照片显示已经恢复得不错。 手腕处的冷白皮肉只残留几小片偏粉红的印记，恢复得大差不差。 背景是黑檀木的宽大办公桌，照片一角是堆叠的文件。 袖口被潦草地挽着，应该只是为了让她看才临时撩上去。 她摩挲了几下手机边角，下定决心问：【除夕你能赶回来吗？】 信息发过去，这其实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她主动在微信上向他问及个人生活。 等待的过程有点紧张，是他体会不到的心绪。 【太忙，赶不回去。】 他回得很随意。 余皎也大概能猜到这个回答，问这个问题更多情况下应该算一种试探。 试探他会不会回复。 会不会不喜欢她探听他的生活。 但好在，他回复了。 这可能意味着，之后她就有更多勇气和他聊些别的事。 —— 除夕夜来的静悄悄。 与阖家团圆的喧嚣热闹不同，余皎的除夕夜是在医院度过。 除夕的病房十分安静。 大家能出院过年的基本都出院，等到年后才会继续忙起来。 余皎难得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妈妈一小时后会来医院给她送饺子。 她此刻也不想学习，百无聊赖地坐着，突然心血来潮去看她和周居凛这段时间的聊天记录。 其实很久没见，但却不怎么失落。 一条条信息和一张张照片像细细的丝线将远在大洋彼岸的他和她串联起来，模糊了遥远的物理距离。 第046章 自己觉得人家撒娇，就觉得其他人都会理解为撒娇。 谭珺如来的时候，余皎正在跟已经出国找爸妈的邱成蹊聊天。 邱成蹊愤愤不平：【皎皎，真的很没天理!】 【这夫妻两个瞒着我偷偷订票要去过二人世界，大年初一就要走。】 【就留下我看家，这对吗？这对吗？】 余皎忍俊不禁。 邱爸邱妈感情一向很好，而且都很爱玩，那年就是因为都热衷于旅行和对方接触然后又恋爱结婚。 这个做法放在邱爸邱妈身上确实毫不违和。 只是苦了特地回家找爸妈的邱邱。 她问：【那你怎么办？留在国外还是回来？】 邱邱想了想：【还在考虑，其实一个人在家也挺爽的，就是有点没年味。】 【我考虑考虑吧。】 谭珺如就在这个时候到的，她把保温盒放在桌上，笑着道：“跟谁聊天呢，这么高兴？” 余皎放下手机，弯唇道：“邱邱，叔叔阿姨背着她出去旅行，她正在纠结回不回国呢。” 谭珺如一听，“那就回来吧，跟咱们一起过年。” “你是不是年初五放假来着？” 余皎说：“是啊，您想好怎么安排了？” 谭珺如神秘一笑，“你记得我在网上认识的那个阿姨吗？” 余皎回想起上次在视频里短暂瞥见的一面，点了点头。 “我们约好年初五一块去峯城的一家温泉谷吧，去那玩几天，你跟妈妈一块去泡泡温泉放松一下。” “邱邱要是回来正好一起过去，你们两个可以作伴。” 余皎吃着饺子，听到这名字时莫名觉得熟悉，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突然脑子里闪过什么。 好像之前在峯城遇见魏京昼时，他就说过自己名下新开了一家温泉谷度假村。 不会是同一家吧？ 谭珺如期待地看着她。 她做什么都行，妈妈都跟阿姨约定好了，她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只是邱邱还要看她自己的安排。 就是有点好奇这地是不是就是魏京昼名下的那家。 “但是，到时候我去，你跟阿姨还能玩尽兴吗？” 谭珺如：“这有什么，你阿姨也知道，她挺喜欢女孩的，但是自己没有女儿，所以她说你去她会很开心。” 余皎也没别的安排，于是初五去温泉谷的行程就这样随意地敲定。 聊了会儿天，刚吃了几个饺子，病房里临时出了点状况，她过去处理。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零点。 她紧紧地赶回来，把保温桶的热汤倒进两个小碗里。 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两碗相碰。 “新年快乐”的祝福声一同在母女两人之间低低响起。 相视一笑。 又是一年。 余皎拿出手机给认识的人祝福。 翻到周居凛时，鉴于上次跨年的事有点迟疑。 却没想到。 下一秒， 周居凛：【新年快乐。】 余皎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几个字。 他卡着零点发送。 就像跨年时的她。 之前亏损的一角被暗戳戳地补上。 她心里隐秘地涌起开心的气泡。 咕嘟咕嘟的。 很甜。 谭珺如笑着看她，“又笑什么呢？” 澄澈透亮的琥珀眸盛着稀碎的光，像水上波光，微微一弯，眸水轻皱，笑意便漫到眼尾。 【新年快乐。】 周居凛。 —— 余皎和谭珺如的年过得一向简略。 她们没什么特别繁琐的习俗，只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彼此陪伴罢了。 第39章 余皎搬到了谭珺如家里住，余皎没参加工作之前都住在那儿。 到了初四，余皎下午就下班回来。 其实本身休不了这么久。 但是因为医院里很多已婚有家庭的医生在大年三十到大年初四都要回老家过年，或者回娘家，所以很多来找她换班，她对于这些要求无有不应。 于是排的她的班就在初五到初八空闲下来，让她能集中休息。 初四晚上，余皎从她的小家里带了几件衣服过来，收拾去峯城的行李。 明天一大早的飞机，母女俩收拾完就早早睡下。 —— 苏宅。 苏知微略显兴奋地在家里收拾行李。 魏京昼被他家的人催婚催得受不了，初二那天突然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家里人一看就知道是应付的，完全不信。 魏京昼瞎编了一套两个人分分合合的感情经历，家里人终于半信半疑，后果就是他被勒令陪女朋友。 他把这位“女朋友”送回去，不想一个人待着，无处可去，索性来周家躲清静。 苏家外婆挺疼他的，不会出卖他。 此刻看着佣人将行李箱拿出去，他忍了半天没忍住道：“阿姨，我那温泉谷什么都给您备好了，您不必收拾这么多行李。” 苏知微确认行李装车之后，她温声回复：“朋友带着女儿过去的，我给她们带了点儿礼物。” 她打趣道：“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的，还是医生，京昼，阿姨介绍给你认识？” 魏京昼一个激灵。 他现在一听见医生就不自在。 想起上次余皎就是回复了个“不用麻烦啦”，周居凛那货就不爽地找他不痛快。 服了。 自己觉得人家撒娇，就觉得其他人都会理解为撒娇。 心思龌龊。 他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阿姨，您还是好好玩吧，我就不霍霍人家小姑娘了。” “您去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儿随时跟我说，我给您调整。” 说着已经有了要走的意思。 生怕她坚持介绍。 苏知微浅笑着摇了摇头，有的时候她也会有一些捉弄人的心思。 “行，你去吧。” 想起什么，又叫住他：“京昼，阿凛明天送我过去，你不用给我派车了。” 周居凛在峯城准备海运的事。 这段时间新航线的试运行收获颇丰，董事会的风向蠢蠢欲动，派系逐渐明朗。 周居凛从美国回来就忙着处理，开了好几天董事会，基本上谈拢，后续只需要助理团队把关就行。 他腾出空来正好去机场接她，送她去度假村。 她也想跟儿子多相处，于是欣然接受。 他应该是送完自己再回深城。 她本想劝他跟她一块在温泉谷休息一天再回来也不迟。 但是他急着回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 她也没勉强。 第047章 他觉得很亏待自己。 萃澜温泉谷位于峯城郊区，依山而建，背靠特色山脉，毗邻萃澜湖。 度假村的庭院设计融合了日式枯山水和峯城特色的水乡园林风格，提供多品类活动，既可以品茶按摩，也可以在山间漫步，所以自投入运行以来广受欢迎。 余皎和谭珺如订的是普通的庭院，配备一个小型的私人温泉池和景观露台。 一进门便可以从这个景观平台看到远处群山连绵，水波荡漾。 谭珺如一来就被外面的景色所吸引。 在深城的干秃寒冷的冬天待久了，就很向往此刻温暖盎然的山水风光。 约好的阿姨中午才来，谭珺如便想先和余皎一起去山间散步，顺便熟悉一下度假村里的各类设施。 但是余皎却不太想动。 她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泡温泉做按摩，休息一下经常值班导致的肩颈和腰肢酸痛的问题，对于出去散步这类体育运动实在是敬而远之。 她之前特意搜过这里的温泉种类，有许多养生池。 今天下午她就想去体验一下。 谭珺如说她是个懒姑娘，余皎卖乖地笑笑。谭珺如没办法，只能等阿姨过来。 余皎本来也约了邱成蹊，因为她大年初二的时候还是觉得国外太孤独买了飞机票回国，但是后来不知道又被什么事绊住，没时间过来。 后来莫名其妙又有了时间，却心情不好懒得折腾，还是没来。 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邱成蹊只说一言难尽。 余皎也就没有再强迫。 而且，以邱邱的性子，憋不了多久就会和盘托出。 于是从到度假村的第一件事，就能看出她和她妈妈的旅行风格不太一致。 谭珺如的精力很旺盛，但她更像是电量不足，急需充电蓄能。 看起来，她这个旅行大概都是自己的单独行动了。 谭珺如肯定不会陪她在房间里待着。 …… 中午的时候，谭珺如接到阿姨的电话，说是快要到了。 她便跟妈妈坐着通行的观光车去了服务中心。 两人到的时候，人还没来，她们就先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余皎百无聊赖地等着，没等到阿姨倒是先等到了医院的电话。 是科室的一个规培医生，遇到了点棘手的问题，所以来问她。 余皎本身性格就很好，不会像有的医生脾气比较急躁，经常会骂年轻医生。 她包容性比较强，而且专业水平也高，又是倪主任的得意门生。 自然而然的，她就成为这些刚入职的医生最愿意询问的对象。 余皎接过电话，耐心听完问题之后，缓声细致地给他解释。 另一边。 银色迈巴赫驶到玻璃大门的的廊下，工作人员看到车牌号急忙迎过去。 苏知微从车上下来，跟谭珺如招了招手，笑着走上前。 “珺如，抱歉，让你久等了。” 谭珺如热情道：“没关系，我们也才来，刚把行李收拾好。” 工作人员推着她的行李箱走过来，苏知微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就带了些补品，一点点心意。” 她送的补品自然不会是凡品。 苏知微继续道：“皎皎不是医生吗，最近一定很累，你不要跟我客气。” “平常你教我做了不少东西，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跟朋友出来旅行，你不要扫我的兴，收下就好。” 苏知微说话的语气很是温柔。 她本就是那种书卷气很浓的气质，说话时语速不快，和风细雨的，听起来很舒服。 甚至很难让人把她和一家集团总裁联系起来。 谭珺如也就不好拒绝，她也带了许多她平常喜欢的甜品过来，虽然价值说不上太高，但总归是心意。 人到了这个岁数，能交到知心的朋友其实很不容易。 两个人正热切地聊着。 余皎终于挂掉电话，遥遥看着门口处停着一辆车身流畅的银色suv，她随意地扫过一眼，没注意到正从里面打开的车门。 她看到妈妈旁边的漂亮阿姨，礼貌地笑着上前打招呼，“阿姨好。” 苏知微眼前一亮，“这就是皎皎吗？” “真漂亮。” “你妈妈经常跟我说起你，你们母女俩真的长得很像。” …… 门口。 周居凛接完廖聪的电话，刚下车，正打算进去，看到手机上“魏京昼”的来电。 有一瞬的不想接。 这家伙现在天天躲在苏宅，有家不回。 把他妈哄得心花怒放，还总是打电话过来说一些有的没的。 天天闲得没事干。 他压着眉抬步迈进去，顺手接起电话。 甫一连通。 魏京昼的声音闲闲地跃出来，“你知道阿姨跟谁出去玩吗？” 周居凛一听这问题就想挂断。 门口的车还在等他，一会儿跟他妈打过招呼，他就得赶回深城。 过年前后有一段时间没去讨债。 他觉得很亏待自己。 所以这次，就算有千百个理由，这姑娘也别想躲过去。 他冷淡抬眸，目光随着电话里的话音一同落下。 “阿姨一起出去玩的朋友，她女儿可是——” 余皎。 他步子停住。 站在原地擎着手机，隔着雕花镂空隔断看向远处笑晏晏的女孩。 一身休闲运动装，紧身微喇的长裤勾勒流畅细致的线条。 弧度饱满的眼眸乖巧地弯垂。 大概半个月没见。 周居凛下意识碾了碾指节。 喉头一痒。 在姑娘被周居凛毫不掩饰的侵略目光引得回视的瞬间—— 他散漫勾唇。 这地方有他的股份。 羊入虎口，不外如是。 远处，几米之外，三个人也都看见了他。 第40章 他步履从容地走近。 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孩稍稍后退了半步。 余皎脑袋有点懵。 刚才苏阿姨说是他的儿子送她过来。 现在，显而易见。 她说的就是周居凛。 所以，面前这位平易近人，正拉着她的手夸赞她年轻有为的阿姨，就是周居凛的母亲？ 她还没从这个认知中回过神来，就被迫撞入他情绪露骨且直白的黑眸。 慌乱挪开，故作镇定。 偏偏这时候，她妈妈听到苏阿姨的介绍之后，突然想起什么，很是惊喜地说：“居凛我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上次顺路来接过皎皎去高中同学聚餐？” 苏知微一愣，看向一旁的儿子，“还有这回事？” 原来，她儿子也有这么热心的时候。 余皎背在身后的手扭绞着，谁能想到她妈妈记性能这么好。 就见过一次，就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之前还跟他言辞坚决地说不能在家人同事面前表现出认识的样子。 但现在根本没办法装不认识。 周居凛扫了眼余皎的模样，淡笑，礼貌回答：“阿姨，又见面了。” “没想到您和我母亲是朋友。” 说着，他慢悠悠把视线落在一旁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女孩身上。 “我和班长，还挺有缘。” “班长？”苏知微不解。 余皎讪笑着解释：“阿姨，我高中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班长。没想到周同学还记得。” 周同学。 周居凛略带玩味地挑眉。 不管内心潜藏多少阴暗的心思，在谭珺如面前仍是进退守礼的模样。 他缓声道：“阿姨住在哪里，这度假村的管理我也参与一部分，如果有不习惯的可以随时和我说。” 谭珺如笑着道谢，说他太客气了。 又提示性地拽了拽她，余皎没办法，只能顶着他的视线，唇畔勉强扬起，柔声道：“谢谢。”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 “没事。” 他话锋一转，“毕竟我这儿有点小事，需要班长帮忙。” “我司最近在研究一款医疗方面的ai器械，余医生比较专业，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给我们提一些建议。” 他笑着，余皎脊背发麻。 苏知微诧异问他：“你不是着急走吗？” 周居凛凝了余皎几秒，转头解释：“行程临时取消，我在这儿陪您。” 余皎咬唇。 他这种语气，全然是要向她原原本本讨债的姿态。 晚上。 能干什么。 怎么会是正事。 第048章 “班长，怎么样都行？” 当天晚上，谭珺如和苏知微一同从观云台上看完日落，沿着竹林步道缓缓下山。 乘着观光车穿过徐徐山风和啁啾鸟鸣，十几分钟后，停在茶园之前。 这里供应峯城特色的云雾茶，另提供采茶制茶的体验工艺。 下午谭珺如出门时，女儿和她提过和那位长得很是不错的高中同学约在这里。 虽说是朋友的儿子，但这地方隐蔽性比较强，约得又是晚上，她到底还是不放心，早早地回来了。 行过古意边廊，两人说笑间，到达门口。 “咚咚”两下敲门，引路的工作人员将门拉开。 宽敞的日式设计，远处是大落地窗，将萃澜湖的盛景尽收眼底。 室内温度很高，谭珺如和苏知微一进去就感受到。 茶汽自中央矮桌向上氤氲，像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线，将对坐的两人分隔开。 是最正常不过的社交距离。 女孩垂着头，长发掩住面容，手中正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上还停留着一些机械设备的演示图。 周居凛清贵从容地坐在对面。 简单白衣黑裤，侧颜轮廓深隽廓然，见到来人，毫不意外地望过来。 谭珺如默默感慨这孩子的确长了一张好皮囊。 唇角勾着，看起来倒是挺愉悦。 应该是谈得还算投机吧。 苏知微上前几步，道：“居凛，有没有打扰你们。” 周居凛起身相迎，“没有，我们也讨论得差不多。” “余医生专业过硬，我受益良多。” 受益良多…… 余皎经过一下午的蹉跎，此刻再听这四个字，只觉得耳廓灼热。 今天下午，谭珺如一出门他就发来了信息。 周居凛故意说得晚上。 他和余皎本身只是高中同学，晚上单独见面，谭珺如一定不会完全放心，所以他内心想得本就是下午。 再等到晚上装装样子，谭珺如那边既不会打扰他们下午的相处，也不会给谭珺如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免得余皎又说自己会入侵她的生活。 他真算是用尽心思。 等到余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抱着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周居凛单膝跪在床上，单手撑在她的耳边。 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后面，深不见底的黑眸悠悠地巡视欣赏他接下来要侵犯的领地。 “余皎。” 她不安地眨眼。 此刻这种被全然圈占的姿势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身上的衣服轻薄，于是触感就十分清晰。 他没急着动她，更像是在捉弄她。 隔着衣服，修长的手指从腰侧滑至身后，又顺着脊骨寸寸上移，轻点，拨滑。 余皎浑身紧绷。 周居凛的大掌缓缓地扣住她的后颈，手指贴在她下颚。 他俯下身来，薄唇吻过耳垂，声音压得极低，“上次我说过什么。” 余皎乱成一团的脑子胡乱回忆，“说，说过什么？” 周居凛戏谑地勾唇，音线染上几分危险，“看来是忘记了。” 后颈的力道加重，同时他压的更紧，火热的温度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 余皎自知这次肯定逃不过。 但又着实忌惮周居凛的气场。 他现在的眼神，幽深晦暗，深不见底，间或划过几缕兴致勃勃的挑逗。 她心一横，主动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往上送。 红唇轻轻印在他的脸颊，讨饶地说：“轻一点，好不好。” 周居凛低头觑她，喉结滚动，遣出一声不温不凉的笑。 “班长，我不是说过。” “这次，我没心情顾忌么。” 余皎心头猛跳。 正要说什么，下唇被人咬住。 随后异物入口，在她没来得及闭嘴的瞬间，长驱直入。 他拇指暧昧地摩挲她的耳后肌肤，又完全不妨碍他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按。 身后一松。 她慌忙偏头躲避。 却又被他控着转回。 她呼吸急促地与他讲道理。 “我晚上，还要跟我妈妈一起睡。” “这次不要太重，先饶过我。” “下次我主动找你。” 她心一横，“你怎么样都行。” 周居凛目色沉沉地看着她，像是对她的提议有了些兴趣，真的在权衡利弊地思考。 周居凛恶趣味地将她的衣服好好地拉回原位，肆无忌惮地视线逡巡。 拍了拍，啧出声轻笑，“班长，怎么样都行？” 余皎看着墙上的时间，点头。 周居凛挑眉，“那明晚，找个理由，过来跟我睡。” “行不行。” 他又轻拍。 余皎将手横在身前，脸色通红。 “……行。” 周居凛有点意外。 “一晚上不回去，也行？” 余皎没说话，点头。 周居凛愉悦地笑出声。 满意地喟叹，“真讲道理啊，班长。” “可以，那你说一会儿几次。” 余皎心里认真思考，最终迟疑地竖起一根手指。 周居凛气笑，强硬地把她的中指和无名指都掰起来。 而后看着这三根手指，亲了亲她的手心，“三次？” “这还可以。” 他自问自答。 余皎被动接受。 于是一整个下午。 什么国内外闻名的云雾茶，她根本没心思品。 只有在她嗓子沙哑，或者刚刚结束累得起不来身时，周居凛才会腾出手倒上一杯喂她喝下。 这间茶室已经是被收拾过，散过味道的屋子，除了热度有点高，别的看不出什么异样。 刚才曾那样不分轻重地对她，现在又装成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这手中的平板，还是几分钟前他塞到她手里的。 什么结构图，她完全看不懂。 余皎咬唇，调整了好久的呼吸，才敢站起来抬头看妈妈和阿姨。 “阿姨，妈妈。” 声音一开口，尾音好像被泡在水里，悠悠软软的。 第41章 余皎此刻站着，双腿酸软无力，几乎要站不稳。 她借着挽住妈妈的手臂，免得让人看出异样。 既然两人都说谈得差不多了，谭珺如和余皎也就正好一道回去。 余皎走之前不经意扫过他一眼。 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提醒她。 不要忘了她的承诺。 明天晚上，还不知道怎么找什么借口跟妈妈说。 —— 翌日余皎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谭珺如和苏知微一起约了按摩，早早地出门。 她饿得不行。 洗漱完去餐厅吃饭时，却不曾想，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邱成蹊，和魏京昼。 第049章 “惩罚我，嗯？” 更没想到的是，两个人从外面走过来时，是牵着手的。 余皎眼皮一跳。 心里刮起一阵飓风。 他们……不是上下级关系吗？ 牵手…… 为什么？ 邱成蹊一眼就看到她，立时甩开紧紧箍住自己的大手，面上满是尴尬。 魏京昼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余皎。 了然地笑笑。 但还是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朝自己怀里靠过来。 同时压低声音，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邱经理，合作期间，要保持最起码的职业素养。” 邱成蹊感受着一股股热气钻入耳膜，一抬眼就是他流畅的下颌线和垂睫的眸。 她咬咬牙，“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关挤出来的一样。 魏京昼似是享受，将人揽得更紧，顺便将自己的手挤进她紧握的掌心，再次做出牵手的架势。 “这不得看你配合。” 邱成蹊恨得咬牙切齿。 假扮他女朋友非她本意，但却实打实是她惹出来的祸事。 没办法，只能哑巴吃黄连，硬着头皮跟他演下去。 一开始回国被他拉去应付他家里人，本以为演几天就没事了。 结果他们家里人根本不信，这魏京昼就说自己还得负责到底。 然后就被迫被他拉来这个什么什么度假村，这里本就是魏家的产业，里面到处都是魏家人的眼线。 她走到哪演到哪。 跟他强装恩爱，被占尽便宜。 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一开始不打算让余皎知道，因为觉得这事真的很丢人。 现在好了，被看个正着。 怎么这么倒霉。 魏京昼逗弄她：“不去跟余皎打个招呼？” 邱成蹊沉下一口气，恶狠狠地把两人交握的手抬在眼前，“怎么打招呼！” 况且，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就算是去了也得在自家姐妹面前装恩爱。 这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 “快换个地吃饭，我不想在这吃了。” 魏京昼自然同意，向余皎略作示意便带人离开。 于是，余皎只接收到自家姐妹几个不自然的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再度牵手离开。 中午，邱成蹊发来信息。 没说明白，只说没真的在谈恋爱，现在是合作演戏应付魏京昼爸妈。 但是至于为什么邱邱会答应，她始终避而不谈。 余皎一中午对着手机冥思苦想。 上午看着魏京昼牵着自家姐妹的手的亲密场景实在太有冲击性。 她兀自拿着手机在一处超高半圆弧玻璃窗围成的观景平台出神。 这地方也是餐厅，但她面前只摆着一小碟提拉米苏，还没怎么动。 远处就是波光粼粼的萃澜湖，她不看景，不吃饭，只看着手机发呆。 周居凛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这幕。 缓步走到她身后，手撑在座椅边缘，俯身圈住她。 余皎倏然感受到身上落下一片阴翳，还没来得及抬头，下巴就被人捏着仰起。 精致的骨相皮囊占据所有视线。 低沉的声音一道俯低，“在干什么？” 余皎眨眨眼，看着他道：“你知道魏京昼为什么会让邱邱假扮他的女朋友吗？” 问出口，她又反悔，“算了你不要告诉我。” 这事还是得听邱邱亲口跟她说才行。 周居凛看穿她的担心，拇指摩挲了几下她的面颊软肉，“魏京昼看起来不着调，但很有分寸。” “他家里人最近催他结婚催得紧，年前曾说如果他过年之前带不回女朋友就强制让他联姻。” “他应该是被逼的没办法。” “至于你的朋友为什么会答应，我并不清楚。” 周居凛低声慢慢解释。 或许是女孩此时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很温柔，甚至还有一些依赖，让他的心柔软成一片，连出口的声音也跟着和缓几分。 听完，余皎暂时放下心来。 忽而听到之前曾经困扰过她的一件事，有些回避地将视线挪转。 周居凛放下手，坐到她旁边。 双人沙发，两人同坐也很宽敞。 但他偏偏紧紧挨着她坐着，敞开的长腿贴触她的右腿，黑色休闲裤与浅色系的长裙重叠在一起，格外旖旎的距离。 她向后一靠，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又缺乏勇气地咽下去。 最后只是温声道：“你吃午饭了吗？” 周居凛点头。 两人的母亲约好的spa不在这里，所以她暂时没有那么多顾忌。 看着他沉默地待在自己身边，忽生了些逗弄的心思。 用小勺挖下一小块蛋糕，递到他面前，歪头笑了笑，“吃吗？” 周居凛探手揽过她的腰，头微微向前，正准备咬下。 余皎狡黠地眨眼，在他凑过来的瞬间，转身将勺子移开，利落地放进自己口中，红唇抿下香甜的奶油，得逞地看着他。 然后格外挑衅地叹了声，“好好吃。” 周居凛眼神一暗。 漂亮的姑娘，这哪是捉弄。 这是勾引。 他保持原来探头的姿势，放在她腰侧的手不老实地挠了挠，余皎反应极大地躲开。 可这一躲，就直接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嗔怒地抬头，“我这有痒痒肉，你不要乱挠呀。” 之前明明说过的，不要随便闹她这里。 怎么出尔反尔。 周居凛全然不听，故技重施。 余皎一边笑一边往他的怀里躲，期间又气不过地想掐他的腰，可惜他肌肉紧实有力，完全捏不出赘肉。 她不敢闹得太大声，只能两只手把着他作乱的大手，叫他不许再动。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慌乱间竟把平常对待小孩的语气用给他。 周居凛动作停住，恶劣勾唇，啄吻她的眼尾。 “是啊。” 吻过额头。 “余医生，我不乖啊。” 吻过嘴角。 “你能怎么样。” 咬住红唇。 “惩罚我，嗯？” 这块虽然隐蔽，有隔断掩着，但终归是公共场所，余皎羞得整个人都红透了。 她起身想要离开，刚站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跑过来，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脸上刚退了几分的红晕，又迅速地晕染上来。 因为她说的是—— “姐姐，你男朋友好黏你呀，真羡慕。” “怎么做得到呀，可以教教我吗？” 第050章 他分明就是想看她醉酒。 余皎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两人不是男女朋友。 可是那小姑娘听了，愣了两秒，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已经结婚了呀，恭喜恭喜。” 这下换余皎愣住。 她反应过来，要是再拒绝下去，刚才的举动怎么解释就成了问题。 现在，进退两难，只能讪讪笑了两声，点了点头。 “我，也没法教你。可能，性格使然吧。” 小姑娘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捂嘴笑着离开。 余皎看着她的背影，木然站在原地。 手腕被人拉住向后一拽。 她踉跄几步，又跌回之前坐的地方。 周居凛好整以暇地支颐看她，“说什么呢。” 余皎赧然回头，压低声音朝他控诉：“说你大庭广众之下有伤风化，让你好好注意！” 周居凛愉悦地笑出声。 低低笑声微哑撩人，响在耳边。 本身因为折角凌厉而显得冷硬的眉眼都松缓温和下来。 这么一看，倒没有之前那么疏离有距离感了。 余皎忍不住地生出亲近之意。 这个地方在郊区，群山环绕，鸟语花香。 像是真的避了世，没人认识他们，于是可以肆无忌惮地不考虑现实问题，只求现下的欢乐即可。 余皎蓦然放松了自己时时紧绷克制的念头，生出几分放纵恣意的渴望来。 她的视线落到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上，在她坐下的片刻，掌心的力道就已经松了，此刻只是虚虚地圈握。 第42章 余皎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平铺摊开，将他的手放于其上。 周居凛松散地靠着，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摆弄，手上不使一点力。 余皎第一次这样大胆地端详他的手。 比她的要大上许多。 骨节分明，指节如玉。 像是一根根打磨云润光滑的玉石。 温度也比她的要高，搭在掌心上能感受到源源不的热度。 周居凛就这样纵容着她拿着自己的手把玩。 很少见到她这么大胆，于是就想看看她要使出什么花样。 他一向觉得，余皎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乖乖柔柔，温温顺顺、 但是胆子极大，而且总是喜欢暗戳戳地放钩子。 就像现在，她那张干净纯粹的漂亮面孔之下，动作就是全然的蓄意勾他。 于是此刻，从远处看，就只能看到面容俊美的男人神情冷倦地搭靠着扶手，任凭旁边的女孩拨着他的手指，像玩具一样摆弄。 场景旖旎，却又透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滋味来。 只不过，这种祥和的场面向来撑不了太久。 毕竟，周居凛这个人从来不是喜欢搞这种纯情路线。 忸忸怩怩的，看在眼里吃不到，心烦意躁。 他抽出手，女孩的两只叠在一块握住，懒声开口：“我的手可不是玩具。” “我倒想你玩点别的。” 他笑了笑，勾唇时出声，“这地方，魏京昼养了不少人调酒制酒，今晚带你品酒？” 余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活动。 迟疑道：“可是我酒量很差，喝不了多少，如果是混着喝，我很快就会醉了。” “而且，邱邱跟我说过，我如果喝得太醉就会胡言乱语，酒品很差的。” 周居凛挑眉，“我怎么记得，你喝醉了是行动上更大胆呢？” 余皎心虚地笑笑，“因为当时还没有全醉，全醉的话我就说话颠三倒四，就……没法找你了。”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但周居凛还是听见了。 他沉默半晌，倏然不明意味地笑了声，“哦。” “这样啊。” 他算是明白了。 “原来瑞士那晚不是酒醉的意外……”他倾身捏住她细嫩的下巴，“原来是余医生有心算计啊。” 周居凛长眸微狭，“那今晚我们就有话说了。” “既然没醉，那就最好跟我这个受害者老老实实交代。” “当时为什么来找我。” 他把“受害者”这三个字咬得极重。 余皎后背一凉。 暗自懊恼，一时忘形，把这件事也暴露了。 周居凛正危险地看着她，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解救了她的处境。 周居凛适时放开她，接起来电。 余皎坐得离他很近，间或有一两句能传进她的耳朵里。 “……最近有动静。” “……周董……” “周总，要干涉吗？” 听到这句，周居凛倏然将目光落到余皎身上。 她以为他担心她听到什么机密，正打算往外坐坐。 但是他拉着没让她动，看着她，凉声跟电话中的人吩咐道：“不用。” 电话就此挂掉。 周居凛沉默片刻，道：“我不能在这待很久，明天上午我就要离开。” “离晚上还有一会，余医生跟不跟我去？” 余皎点头。 …… 十几分钟后，当她站在他的别墅里，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酒瓶，还是生了几分退意。 私人侍酒师微笑着退下，把空间留给两人。 余皎绷了绷嘴角，看着正在往酒杯里倒酒的人，“要喝……这么多吗？” 周居凛抿了口杯中酒，“魏京昼托我过来尝尝他们这新调的酒，让我给点意见。” “但我自己一个人尝没什么意思。” “所以拜托余医生过来陪我。” “不用喝很多，每样一点而已。” 余皎知道他分明就是想看她醉酒。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此刻的眼神蒙蔽。 她坐在他旁边，“……我可以尝几款，但真的不能多喝。” 周居凛笑，痛快答应，“可以。” 宽大的长桌上摆放着几瓶窄口圆身的酒瓶，瓶身包装精致。 周居凛下巴微扬，“挑一款。” “我给你斟酒。” 余皎眨了眨眼，故意挑了离他最远的一款。 周居凛唇角勾起，心甘情愿地起身，去到最远的对角线位置，拿了那瓶酒。 在透明杯中倒上些许，将酒瓶随手一放，就这样背身靠站在桌沿，低头等着她喝。 这些酒都跟盲盒似的，连个名字都没有，她谨慎地拿起来闻了闻，犹豫地抿了一口。 酒液顺滑入喉，微酸微甜，带着清新的柑橘味道。 她想了想，又喝了口，有点喜欢，“很像夏天喝的果味气泡酒，但是不会很甜，挺好喝的。” 正想喝完一杯，就被周居凛伸手截去，将唇贴在她刚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腮骨动了动，“柑橘皮浸泡过的清酒，度数不高。换下一款试试。” 第051章 如果永远留在这里也很不错。 余皎这次没劳烦他，直接伸手拿了最近的一瓶，一打开，就有一股酒气。 她自己小小地倒了一点，刚一入口，她便微微皱眉。 辛辣的酒精感瞬间在口腔爆发，她皱着小脸仰头看他，周居凛毫不意外地看着她的样子，黑眸里满是笑意。 刚才一看她拿就知道，这款酒辛辣锐利，一尝准皱眉。 他低头吻住，为她分担了部分。 甚至淡定地品了品，给出评价：“辛口酒，后劲比较强，搭配刺身倒是刚好。” 余皎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羞得，才第二口嫩白的小脸上就泛上了红晕。 再挑选的时候，下手就迟疑了很多。 每拿起一瓶，就去看他的神情。 可是他一贯让人捉摸不透，拿了好多瓶，他都是那种懒懒的，带着兴味的眼神。 她咬牙，随便挑了个。 一打开，是一股甜甜的味道。 她这次警惕地先给他倒了一杯，“你先喝。” 周居凛从容接过，在她的注视下喝了一口，然后面色如常地归还给她。 余皎还是没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分毫，“这是什么酒？” “好喝么？” 周居凛轻挑眉梢，“好喝。” 余皎半信半疑地啜饮一小口，“这酒有点像甜点。” “有焦糖的味道。” 她很喜欢，倒了一杯之后又续上。 “熟成古酒，陈年酒体会带出这种味道，喜欢？” 她边喝边点头，“嗯。” 周居凛估摸着她的酒量，任她喝了好几杯。 后来余皎渐渐试出了点乐趣，像是在玩拆盲盒。 周居凛耐心地看着她的眼神逐渐迷离，言行逐渐大胆。 他淡淡按住她拿酒杯的手，轻声开口：“余皎。” 她娇憨回应：“嗯？” “喝多了？” 余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才没有。” 周居凛勾唇。 慢悠悠地遣出句话，“那就不用喝了。” 他把人抱离酒室，妥帖地放在柔软的沙发上。 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按住她乱晃的双手，俯身，将蓄积了快一下午的疑问，慢声问出。 “班长。” “到！” 他失笑，差点被打断要问的话。 重新板起脸来，“说说，瑞士那晚为什么找的是我。” 余皎听到这个问题，突然不再乱动，却也给不出回应。 他追问：“当初我要是没主动送你，你怎么办？” “随便找个人？” 他的声音也跟着沉下来。 余皎摇头。 周居凛又问：“摇什么头？” “班长，听话的学生是不会撒谎的。” 眼下瘫软的女孩，嘴唇动了动，细声嗫嚅：“不会，不会随便找人。” “你不送我，我会，我会……” “你要怎么样？” “主动，找你。” 周居凛心脏一跳，“一定是我？” “为什么？” 他开始引导：“觉得我高中时好相处？觉得我人好？” 余皎只觉得他的双手热的烫人，他问的问题也很危险。 她使劲晃晃脑袋，勉强道：“都有。” 他深深地注视她的眼神，沉默两秒，倏然笑了。 倾身，高挺的鼻梁距离她不过咫尺。 漆黑的眸凝着她，笑意未曾入眼，“我高中时候什么样啊你觉得我好相处。” “班长，我就是没招惹你。不代表我人好。” 倏然想到什么，又因着某种莫名的情绪问：“你那天要是遇到了你之前喜欢的人，你怎么办？” 第43章 余皎迷迷糊糊道：“找他呀。” 周居凛咬牙，“现在呢。” “现在，你会选谁？” 他像是非要论个明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执着这个有什么意思。 左右人在他这里，当初选的也是他。 至于那位早已经时过境迁的暗恋者，何必放在心上。 但现在，他就要一个答案。 或许是出于胜负欲，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 女孩出声，打断他的心绪。 “……还是，选他。” 这些暧昧难言的距离和触碰，陡然间化为一块寒冰，冷不丁地冻住此刻所有的旖旎。 周居凛的眸子暗下来。 呵。 挺生气的。 他鲜少这么生气。 他又问了句：“暗恋的那个？” 余皎不耐地歪倒在沙发上，不清不楚地“嗯”了声。 周居凛松开她的手，向后一仰，良久后，沉沉呼出一口气。 “行。” 他紧了紧后槽牙。 他高中的时候，应该还挺受欢迎的吧。 长得还算可以，成绩也不错，就是跟女孩玩得少了点。 这余皎口味怎么这么小众，看不上他看上个莫名其妙的人。 念念不忘呢还。 没救了。 他情绪不好，所以下手就没轻重。 恍然间好像记起之前她曾经耻他不知轻重缓急。 这四个字挺有意思的。 今晚跟她用用。 —— 太阳拉至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延烧至远处的群山。 屋内的热气还没有丝毫的消减。 还好余皎跟谭珺如说好今晚跟邱成蹊一起睡，又让邱成蹊帮忙跟她打了声招呼。 所以晚上迟迟未归，谭珺如也没问什么。 而邱成蹊又正好借要跟姐妹住在一起的理由，名正言顺地搬出魏京昼那间小别墅，这样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个借口，多人受利。 不过魏京昼本人，却像有点不满似的。 邱成蹊觉得，这就是他捉弄她不成，吃瘪恼恨而已，心里更开心了。 —— 余皎半夜才抽出空来睡觉。 可没想到，第二天还没睡醒就被人拉着去了他室内的私人汤池胡闹了好几个小时。 前一天晚上是醉着的，什么都模模糊糊记不得。 可是在温泉里，她的意识全都是清醒的。 水波如何荡漾浮晃，意识如何翻滚汹涌，她全记得清楚。 余皎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昨晚酒醉闹得太厉害，给他添了很大的麻烦，这才让他折腾得这么狠。 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 就像是要深深把自己刻在她心底一样。 可是她问他，他也缄口不言。 等到余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饥肠辘辘。 房子空荡荡的，他早已经有事离开。 起先，余皎并没感觉到什么。 但是后面再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偶遇到昨天遇到的那个年轻姑娘。 她笑眯眯地跟她坐在一起，打趣她：“姐姐，你老公今天没陪你啊？” 余皎这才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这段时间和现实生活好像脱离了，在这山间度假，跟他没日没夜地腻在一起，好像真成了她口中的恩爱夫妻。 如果说不触动是假的。 甚至，有几个瞬间，她都在想，如果永远留在这里也很不错。 如果他真的能够喜欢她，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会有多好。 她有些分不清弄不明白，自己能不能再往前一步。 往前一步，会不会连现状都保持不了。 她正犹豫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神情恭谨地走到她面前。 年轻姑娘早已走了，她看着不请自来的人，目光泛起警惕，“你好，有什么事吗？” “余皎余小姐，你好，我家先生有事想跟您谈一谈。”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不会耽误您太久。” 第052章 她能不能甘于恢复到之前的境况。 余皎防备地拒绝：“不好意思，不方便。” 说完，她就想走。 年轻男子见状挪步用手臂拦住她的去路。 面上仍恭敬着，“我家先生是周居凛周总的父亲，请您移步一叙。” 余皎心中一沉。 周居凛的父亲，周振荣。 直接让人找上她。 就意味着他既知道她和周居凛之间的关系。 下意识觉得来者不善，正要跟周居凛打电话，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带笑前来。 “余皎小姐，我料想你可能不太方便赴我的约，只好就不请自来了，望你见谅。” 穿着苍蓝色考究西装的中年男子温和地走到她面前。 看起来仍很年轻，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雕琢出多少痕迹，反而为他精酿出醇厚的韵味。 周居凛身上的距离感大多是跟他待人接物的态度有关，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对待任何事情都没有上百分百的心，所以让人觉得走不进他的心里。 而周振荣身上的距离感，却是一种独特的气质。 他明明举手投足规行矩步，绅士礼貌，就连跟她这样的小辈打招呼也是礼仪周全，温润带笑。可是就有一种浸淫商场多年的上位者气势。 这是余皎第一次见到周振荣。 即便是上次的研讨会，也没有机会见上面。 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和周居凛的父子关系好像不太好。 可具体的，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不合，她完全不知道。 此刻他笑呵呵地站在她面前，身后带着三四个黑衣保镖，她明白，他若执意要跟她聊，她就拒绝不了。 她识趣地坐回原位，也是周振荣的对面。 “周董事长，您好。” 周振荣听到这个称呼，眼底划过一丝意外，面上如常，“不必这么客套，以你和阿凛的关系，叫我一声伯父就好。” 余皎放在腿上的手指轻微蜷起。 她没应，只是直奔主题，“周董事长，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呢。” 周振荣不慌不忙地抿了口桌上刚拿来的热茶，说话意有所指，“余小姐猜不出来？” 余皎垂眸躲过他的打量，“您直说就好。” 周振荣弯唇，“不必紧张。我可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封建家长。” “相反，我很高兴，阿凛能够接受你。” “我一直以为，阿凛这孩子的脾性，大概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余小姐，我很感激你。” 他说得真情实感，活脱脱是一个无比欣慰的家长。 余皎却没办法应下这些话。 她和周居凛之间根本谈不上喜欢。 这些，周董事长都不知道？ 余皎从未深入了解他的家庭，因而也摸不准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人。 心存防备，她只能佯装笑着回应：“您言重了。” 周振荣像是不在乎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和阿凛的母亲感情不和，很早便分开生活。我们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对他疏于引导，以至于他心中对于家庭婚姻这些事情都比较抗拒。” 话落，又平和地笑笑，“这些他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就不多说了。” “我和他虽然在事业上有些许冲突，但是抛开这些，我也只是一个想要孩子幸福的普通父亲。” “之前，阿凛接触过几个女生，但是最后都相处不久便分开，很多次我都以为阿凛释怀了，但后来我才发现，那只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伪装出来的喜欢。” “可是这次，他愿意带着你和他母亲一起旅行，我想，你应该是不同的。” “阿凛不愿意我来干涉，但我还是想拜托你，好好经营你们的感情。萌芽的爱情最容易被现实折断。” “不是所有人都能放弃联姻带来的巨大利益，选择爱情的。我当年没有做到，阿凛的姐姐也没有做到，希望你们能做到。” 余皎静静地听着他这些半真半假的真情流露。 她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无关喜欢，也知道和他母亲旅行只是巧合不是主动。 周振荣像是不知情，所以这样误解着讲出来。 但如果他知情。 那就是深沉的别有用心， 话里话外告诉她，周居凛这人其实很会伪装，看起来柔情蜜意，但骨子里对亲密关系这种事不屑也不愿。 句句像是感谢，句句都是讽刺。 挺厉害的，不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他们不合适。 不用门第观念，不用地位差距，针对点全是两人的感情。 这点对于年轻的情侣来说，其实最为致命。 他一点点地告诉她，周居凛不会喜欢谁，不会跟任何人步入家庭。 就算有丝毫的温情，也都有可能带着伪装的成分。 第44章 说完这些，还没等余皎回应，魏京昼就带着工作人员过来。 周振荣这样兴师动众的方式，作为老板，魏京昼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只是赶来也需要时间，等到他来的时候，便觉得气氛格外僵滞。 周振荣面上带着笑，那笑温润和缓，魏京昼却本能地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忙笑道：“周叔叔，您怎么过来了，都不跟我打声招呼，我都没来得及招待您。” 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余皎带出来。 周振荣噙着笑看着这一幕，“京昼这么忙，怎么好打扰。我来只是办些事，事办完了，我也该走了，不必忙乱着招呼我了。” 说着，抬了抬手，带着人离开。 魏京昼陪同送客，直到把人送上车，才将脸上礼貌寒暄的笑卸下，大阔步走回店里，到余皎面前。 餐厅早就因为周振荣的到来清场，所以此刻就只剩下余皎和魏京昼的人。 他带上笑，眼底纳着些许试探，“余皎，刚才周叔叔没为难你吧？” 他本来想找周居凛，但是他正在飞德国的航班上，联系不上。 只能带人先过来。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是聊完的样子。 周振荣走时的眼神和脸色，让他感觉不太好，他担心地去看余皎的神情。 反常的，余皎仍旧是安安静静温温和和的模样，没有看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听到他的问题，也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摇头说：“没有。” “真的？” 从刚才的言辞上说，确实没有一点为难的地方。 若说毫无影响，也不太可能。 她只是觉得，她对于周居凛的了解其实太过匮乏。 他的家庭、经历、朋友、过往情感史。 几乎是一片空白。 以至于在周振荣说出任何话的时候，她没有立场，也没有依据能够反驳。 她怎么就有勇气冒出要不向他主动表白，争取一个在一起的机会这样的想法。 切割生活是她提出来的，现在又冒出进一步的期待。 既要又要，确实不太厚道。 她可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考虑一下之后她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这两天的生活像是一个乌托邦的幻梦，过度的甜蜜让她都忘了，其实他们并不是情侣。 只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床伴。 她需要想一想，她能不能甘于恢复到之前的境况。 第053章 周居凛：【就这样？】 三天的度假结束，余皎吃完午饭就返回，但是谭珺如没玩够继续待在峯城。 离开峯城之前，她给他发过信息。 把周董事长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他，又说也不算大事，自己没放在心上，让他先忙工作。 周居凛是在她回到深城的第二天回的信息。 大概是刚安顿下来。 【我会处理。】 她当时忙着去给病人做介入，只回复了一个【嗯。】 从头到尾她都镇定平静。 —— 年后的医院是超乎平常的繁忙。 休息的时间很少，她在病房、办公室和门诊轮番打转。 病人太多，很多时候她都是在医院的值班室将就一晚。 时间一天天流逝，年味一天天淡去。 繁忙的工作时间里，周居凛偶尔会给她发些信息过来。 她看见基本都会回复。 但因为时差的错位，所以两个人很少能够交流。 她的信息就比较官方，都是一些提醒他不要过度劳累又要头疼之类的话题。 某天下班，她心血来潮去翻这段时间的聊天记录。 提示的时间占满整个屏幕，反观说的话都比较简短。 到了后面，好久不说话都很正常。 他没说归期，她也不问。 …… 元宵节过去，一切恢复到繁忙的节奏中。 余皎刚查完房回来，在办公室整理病例，最近在写一篇论文，需要整理一些重要的数据。 小袁护士正跟一位技术工程师聊着天儿。 刚才李医生调记录的时候有延迟，着急地把人叫来，最后只是网络出了点小毛病，工程师顺手调整。 众柏科技搭建的医疗系统已经通过试用阶段，正式推出，功能齐全，衔接流畅，医院里的人大多都很满意，技术团队最近正在忙着总结会。 小袁护士揣着兜站在一旁，“张工，再过几天，你们众柏派驻的技术团队是不是就要走了？” 张工程师看着电脑回复：“嗯，等我们看到系统正式运行的月度反馈，如果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就回去了。” 李医生笑着道：“那你们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张工“嗐”了一声，“放什么假啊，来这做这个其实已经相当于放假了。” “公司项目很多，我们回去就要接洽下一个了。” 小袁护士啧啧两声，“张工真是辛苦。” “具体时间定了吗？” 张工道：“还没。” “我们走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个汇报会议吗，到时候我们老板得参加，他最近出国，肯定得等他回国了。” “行了，搞定了。”他收拾东西起身。 李医生道谢，跟小袁护士聊着天把人送出去。 等到折回身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小捧玫瑰花。 余皎坐在一旁看资料，没听见办公室的议论声。 觉得眼睛疲惫，抬头揉眼睛的时候才看见办公室中央那红灿灿的一捧花。 此时正由小袁护士递到刚才的李医生手上。 倒是很有仪式感。 办公室在场的医生小小地起哄，纷纷打趣。 小袁看了看时间，撞了撞李医生的肩膀，“明天就是情人节，今天送花是什么意思啊，李医生？” 李医生不好意思地拿花挡了挡，“我男朋友明天出差，所以就提前给我过。” 话落，又是一片起哄。 余皎被气氛感染，眸中抹上几分笑意。 原来明天是情人节。 往常按照惯例，都是她和邱邱一起出去吃饭，然后互送一支花。 还好记起来了，不然邱邱肯定要生气。 晚上值班，她整理完资料，已经快12点。 她把文档保存在u盘里备份后，就打开手机看明天送什么品种的花给邱邱好。 指针逐渐指向12点整。 无数条卡点祝福从此刻发送。 可同样，也会有卡点的声明在此刻公布。 顶部突然弹出一条通知，还没来得及点开，办公室突然有人惊呼一声。 “天呐。” “你们看周氏集团官微了吗？” “怎么了？” “周氏集团亲自发声明，宣布周氏和尚氏要联姻！” “我天！真的假的！” 办公室炸了锅。 要说别人的八卦，也就听听算了。 但是周居凛，他们都见过，而且考察的时候还接触过。 有一种吃到熟人瓜的感觉，好奇心拉满。 “我真没想到，周总也会联姻，我还以为周总这种级别的不需要了呢。” “你傻啊，谁会嫌钱多啊？” “尚家也是有名有姓的，前段日子他们儿媳不还是在咱们医院生产的吗？我还看过尚小姐一面来着，挺漂亮的，我觉得也算郎才女貌吧。” “情人节当天零点发的声明，还挺浪漫，周家看起来真的很重视。” 余皎没听进去这些讨论，只是看着周氏集团的微博声明，以及紧随其后的尚家的转发。 不由自主地蹙眉。 年前，她还问过苏小姐这件事，这段时间都没提过，年后竟然直接发声明。 她自认对于周居凛了解得不算太全面。 但他也不至于在两个人还是这种关系的时候，就同意和其他人联姻。 也就是在知道消息的第一刻下意识慌乱，但后面平静下来，就反应过来不太对劲。 她不懂家族里这种明争暗斗，所以选择缄默不言，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事帮倒忙。 正想着，手机振动两下。 【假的，别多想。】 不出所料，她很平静地回复：【嗯。】 片刻后，【嗯？】 余皎不解：【？】 周居凛：【就这样？】 第054章 沉迷其中，不想自拔。 余皎仔细思考了一下，难不成这件事里还需要她的参与吗？ 于是，她很诚恳地询问：【我需要有什么反应吗？】 周居凛很久没有回复。 余皎以为他有事要忙，恰巧有病人叫医生，她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先去病房。 再回到办公室是半个小时后。 打开手机显示有一条未读通知—— 周居凛：【不需要。】 已经是二十分钟的信息，余皎打算礼貌地回复时，邱成蹊的电话紧随而至。 第45章 估计而是看到了今天的通知。 邱成蹊的声音刚一接通就急切地跃出：“皎皎，你别太难过，我问过魏京昼了，这联姻就是周居凛他父亲单方面的威逼，周居凛并不知情。” “但是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不要闷在心里，有别扭的地方你就要直接跟周居凛说，大不了我们就一拍两散，坚决不受气，也坚决不给人当备胎。” 语速极快，声音还越来越大，看得出来很为她着急。 她感动地弯眸，音线柔和：“好。” “其实，他刚才给我发过信息，要我不要多想。” 邱成蹊有一丝讶然：“他主动跟你解释了？” “嗯。” 电话那头的女孩十分夸张地“哇”了一声，“不是，皎皎。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们两个就是在谈恋爱。” “他跟你主动解释，我觉得就算不代表喜欢吧，也代表他想要你们的关系继续下去吧。” “我觉得这是好现象。” 余皎眸光微闪，几秒后，问道：“你也这样想吗？” 邱成蹊肯定：“当然啊。” “比如说我和魏京昼吧，两个人相看两厌，他要是被家里人威逼着相亲，我一定在他家门口放两盘鞭炮庆祝他被人摆布迈入苦海。而他呢，一定嫌我没用赶紧打发我走，解释都懒得解释。” 余皎忍不住莞尔，想到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又忍不住担心地问：“你假扮他女朋友要到什么时候？” 邱成蹊沉思片刻：“我也不清楚，但我们两个在他们家人眼里才恋爱了一个月左右吧，如果这么快就分手也不太好，怎么着得撑……两个月吧。” “你放心啦，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我们两个又不上床，就是拍点没用的照片发给他爸妈，秀一下虚假的恩爱而已。” 余皎暂时放下心来，“那好。” —— “浮调”酒吧，vip包厢。 魏京昼双腿交叠，优哉悠哉地拿着杯酒看着眼前这位本该在德国的大少爷。 “诶，兄弟，外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闲心在这看手机？” 自从联姻的消息宣布之后，周振荣暗中操纵着许多媒体进行大肆渲染和报道。 众柏科技的沉默似乎成为一种默认。 原本传言的周家父子不和的消息逐渐销声匿迹。 周氏集团旗下的各类板块的股价短期内都有不同程度的看涨。 大家默认，众柏科技、周氏集团与尚氏集团将进行深度绑定，由此带来的利益价值不可估量，资本市场持续看好，业界都称联姻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同时，陆陆续续也有许多营销号开始塑造周居凛和尚家千金郎才女貌，儿时玩伴、青梅竹马等等此类的宣传，让大众一时之间十分期待。 而身处旋涡中心的当事人，昨晚秘密回国之后，处理了点事情，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应了魏京昼的约来酒吧喝酒。 魏京昼又看向一旁无所事事的孟寂淮，十分费解，“不是，淮哥，你跟来干什么？” “遇安姐不需要你陪着了？兜兜也不要你看着了？” 他们三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到大，聚会是常有的事，但是自从孟寂淮结婚之后，人就变得十分难约。 要不是要陪老婆，要不是要看孩子，反正腾不出时间来跟兄弟们喝酒就对了。 这次过来，真是稀奇稀奇。 孟寂淮两肘撑在敞开的腿上，给自己倒了杯酒，声音清润且冷淡，“看看热闹。” 魏京昼：“……” 苏家的人虽然都知道周居凛自己有盘算，这联姻当不得真，但是看他这几天任由周振荣和尚家炒作蹦跶也不出手，就有点好奇。 孟寂淮就是奉老婆和外婆的命过来打探消息。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幸灾乐祸的姿态，全然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不端不正地靠在长沙发上的男人撩起眼皮，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事情闹得还不够大。” 魏京昼轻笑，“还不够大？” “圈子里不少人问我，你和尚家那位是不是真的，我全糊弄着过去。这群人还可以敷衍，你家那位呢？” “再闹大点你不怕人家直接跟你闹翻啊。” 说完，他又觉得这不符合余皎的脾性，于是换了种说辞，“哦对，人家才不跟你闹脾气。” “估计就冷处理，慢慢地就不理你了。” 周居凛敛着眸，没说话。 魏京昼逐渐品出点不对劲来，跟孟寂淮对视一眼，“不是，兄弟，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人家真不理你了？” 周居凛蓦然想起这几天给她发的信息，她都爱搭不理。 过了十多分钟才想起他似的，回复一个半个字的。 很敷衍。 他又不是没解释。 刚才，他还跟她发了消息。 【涉及商业问题，众柏在做局，听到任何消息直接向我求证，不要乱想。】 过了五分钟，她才回了个【我知道的。】 他险些被气笑。 知道什么？ 事出了这么多天，半点没问过。 就连她朋友邱成蹊都知道找魏京昼旁敲侧击，她却不知道来找他。 想到这，脸色又冷了几分，神情冷恹，懒散地把玩着手机。 孟寂淮晃了晃酒杯，“阿凛，既然你们是情人，不谈感情，余皎这么做不是很正常？”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女孩是谁，想着自己老婆这热情的性子，要是知道了估计半天都忍不住就要找上人家家里，更别说苏家姑姑和外婆，所以他就装作不知道地替他这小舅子瞒着。 周居凛冷然地扯了扯嘴角。 深眸半落，手机振动两下。 他无谓地点开，看到来人时，眉梢轻挑。 有些意外，是余皎的信息。 【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倏然打散了一团挥之不去的郁气。 周居凛的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搔了一下， 他承认他有时候会像魏京昼说的，犯点什么大少爷脾气。 胜负欲和占有欲一贯的强。 软硬不吃，凡事都要占上风才罢休。 但对于余皎，真觉得软硬都吃。 她强硬点，他就妥协。 比如在峯城她找他维持这种关系。 她柔软点，他也妥协。 比如在某些时候他尽管摧毁欲已经将神经绷成细线，但还是会在她的眼泪里收敛克制，先让她适应。 魏京昼趁他不注意扫了眼手机屏幕，直乐：“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余皎还挺会的。” 周居凛没恼，反倒喉结滚了滚，遣出一声低笑。 散漫地喝了口酒，黑眸阒深，语气意味深长。 “是吗。” “我也觉得。” 她最勾人的点，就在于她所做都是出于本心，真诚纯粹，有时候甚至是无知无觉地勾他。 以前高中的时候还真没发现。 孟寂淮作为过来人，了然一笑，心照不宣地唤了声：“阿凛。” 当年，周居凛知道他把苏遇安拐上床后，蓄着气将他打了一顿。 等到两人平息后，他也这样唤了他一声。 是无奈地认命，他真的此生非苏遇安不可。 此刻，他又这样叫他。 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懂的暗示—— 阿凛，你的心，也在避无可避地偏向一个人。 周居凛坦然地朝他举杯。 他不能十分确切地说出某些话。 但他不排斥，甚至期待，甚至向往，被她带着一步步沦陷的过程。 沉迷其中，不想自拔。 第055章 有点想约余皎。 说回正题，魏京昼约他来本来就是打算问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叔叔再怎么着急，也不该这么没有章法地直接宣布联姻。 周居凛讳莫如深，“他被逼急了。” 这次周振荣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越过周居凛宣布联姻，也是被逼到了一定地步。 周氏的航运虽然看起来十分辉煌雄厚，但实际上严重依赖外部融资维持运作，已经呈现出一定的颓势。 航运上本就在寻求变局，这也是为什么周居凛一回国首先盯上的就是航运。 后来推进新航线，引入智慧技术，改革的同时逐渐架空周振荣的话语权。 却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他和尚家的一些隐秘往来。 尚家也算是老牌强劲企业，但是最大的盈利其实在于和周氏的航运合作，随着周居凛的路线推进，尚家也收到不小损失。 在这个关头，周振荣竟然选择和尚家的联姻，十分反常。 顺藤摸瓜，他查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在联姻被爆出来的前几天，他把一些初步的证据提交给了相关部门，后面便一直等着周振荣的动作。 谁能想到，他什么策略都没用，反倒是选择了逼他联姻这条路，想要满足尚家从而继续遮掩某些东西。 第46章 无非是觉得他唯利是图，既然有现成的利益不会不从。 也是算计他，先斩后奏之后，他要是当场拒绝，周氏和众柏不合就板上钉钉，之前的新航线合作就会被市场打上危险且随时会破裂的标签，不被信任，难以推行。 若是他默认，那就正合他意，既证明他依旧能够控制他，也能通过这件事向外界证明众柏合周氏已经深度捆绑，这样他想要的众柏的技术和人才也就唾手可得。 把他架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同时还能满足尚家的需求，一步险棋。 魏京昼问他：“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能帮则帮。” 孟寂淮来这里也是这个意思。 周居凛散漫地摩挲酒杯边沿，顺便感谢了两个人有这份心。 事情发酵到现在，已经到了收割翻盘的时候。 该调查得都调查得差不多。 魏京昼一看这眼神就懂了，“得得得，多管闲事。” “我不该担心你的，我该担心尚家和你爸会不会被你玩死。” 孟寂淮不甚赞同地摇摇头，“心思深沉啊。” 魏京昼又嫌弃地看了眼他：“不是，哥，咱别装行吗？” “我们不是遇安姐，不吃你那套。” 孟寂淮毫无所谓地掏出手机来回了几个信息。 魏京昼挑眉：“遇安姐？” 孟寂淮勾唇：“不好意思，已婚人士，需要报备。” 周居凛嗤了一声。 上次也来这套。 也没多少炫耀的花样。 魏京昼一听，“糟了，差点忘了。” “我妈让我把我和女朋友的照片定时发给她，我今天差点忘发了。” 他跟邱成蹊今天中午吃的饭，拍了几张抱着的照片和喂她吃饭的照片，差点忘了交差。 一个两个全都开始报备。 挺装的。 有点想约余皎。 但看了看她最近的排班表，没多少休息的时间，暂时歇了这个念头。 —— 转天，余皎下夜班，从上午睡到傍晚之后，便去赴邱邱的约。 是一家很有腔调的泰国餐厅。 邱成蹊买了两杯奶茶匆匆来到。 “等奶茶等半天。”她稍微解释了下坐到对面，“你点餐了吗？” 余皎把点好的给她看了眼，她又加了几道便下单。 “最近你那么忙我都没时间约你，可算逮到时间了。” “阿姨最近怎么样了？我都好长时间没去烘焙坊帮她了。” 余皎含笑道：“前段时间在峯城玩得特别开心，最近做事都很有干劲，不用咱俩帮她了。” 邱成蹊想到什么，凑近道：“上回我跟魏京昼去那里玩，看见阿姨差点把我吓个半死。” “连拉带拽地把魏京昼拉走，生怕被阿姨看见，要不然我爸妈就知道了，我可没好果子吃。” 余皎悄悄问：“我还没问你，你现在跟魏京昼是这样的关系，那你们工作的时候会不会有点尴尬？” 邱成蹊像是遇到了知音，万分激动地点头：“尴尬，非常尴尬。” “你懂吗？就是那种，上一分钟开完内部会被他质问的手忙脚乱，所有的精力被榨得一点不剩，然后下一分钟就要躲着所有同事去他的办公室跟他假装恩爱，拍几张一起工作的照片给他爸妈交差。” 她翻了个白眼，“我感觉我都快精神分裂了。” 余皎觉得这场面十分滑稽，忍不住地笑。 她一笑，邱成蹊便不依不饶。 最后又洋洋洒洒地大说了一通魏京昼不做人的光辉事迹。 余皎时不时被逗笑。 两个人吃饭一直是这样，互相吐槽工作当中遇到的奇葩，然后吃饭的时间就会被无限缩短。 近期，邱成蹊的主题一直是魏京昼。 她正说着，忽然眼睛一闪，声音戛然而止。 余皎不解，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随后神情一怔。 邱成蹊诧异的声音响起。 “周居凛为什么会和尚书瑶一起吃饭？” 第056章 看吧看吧，这就是做情人的不好。 余皎看着两人一前一后随引座员上楼。 周居凛穿着平常工作的的衬衫西裤，外套在臂间随意地搭着，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身形挺拔高大。 身后的尚书瑶穿着简单的浅蓝连衣裙，头发微卷披散在身后，妆容精致，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人。 从背影都能看得出的雀跃。 余皎一瞬间觉得这个场景熟悉地近乎刺眼。 之前在高中时，有时候学校会因为竞赛颁奖或者经验分享这种事情找他，学生会里的人总是争着过来找他。 有次，是学校里很出名的漂亮女孩过来，余皎刚从办公室抱来材料，正要迈进教室，就看到他迈着大步从后门出来，身后紧跟着那位漂亮女生。 其实这只是很简单的互动，但是女孩明艳动人，男生清贵卓然，一前一后的步子便会引起旁人的起哄。 比如“莫名很配是怎么回事”、“男帅女美，赏心悦目啊”、“我觉得周居凛应该会喜欢这样，你看他脸都没平常那么臭”诸如此类。 那时，她的视线好像被人挤压成一隅，只装得下他们两个，随着他们的步伐移动。 然后轻轻眨下干涩的双眼，若无其事地进教室，按部就班地下发资料，做题，遗忘，释怀。 余皎做惯了旁观者，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成为了当局者。 就像现在，看到的第一刻先是一阵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失落，而后才后知后觉这应该也是局中的一部分。 暗恋的时间太久，所以失落都成了下意识。 这段时间的满城风雨，许多媒体争先恐后地报道两家这场重量级的联姻，医院里的人也多有讨论，看到众柏的工程师就要逮住八卦一番。 她自始至终都保持得十分平静，不听、不看、不讨论。 只是偶尔，偶尔会忍不住地悲观一下。 是不是等到他们之间不再保持这样的关系的时候，终究还是会有这样一天。 两个人的身影在二楼拐角处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余皎轻轻眨眼，转回头，看着邱成蹊有些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笑开，“这个关头见面，肯定有他的用意，你小心不要把自己气成河豚了。” 说着，给她夹了块烤猪颈肉。 邱成蹊恶狠狠地吃下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些不爽。 更不爽的是，她明明知道余皎肯定或多或少地会有不舒服，但以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她连询问的权利都没有。 看吧看吧，这就是做情人的不好。 尤其是跟暗恋对象做情人，根本没办法只谈需求。 —— 二楼，包厢里。 孟寂淮和苏遇安带着兜兜吃饭。 苏遇安坐立难安，半天没吃进去一点东西。 孟寂淮无奈地在她的餐盘上放了不少菜品。 “安安，吃饭。” 苏遇安拿着筷子兀自思索：“我虽然知道阿凛不跟尚家联姻，但是看他们一块吃饭，我满脑子都是他会不会被人下了药霸王硬上弓。” 孟寂淮沉默片刻，想了想这位小舅子平日的作风，难言地给她又盛了碗汤，“不会，他会格斗。” 苏遇安正色，“阿凛好不容易最近跟女孩走近了，现在闹这么一出，千万别吹了。” “我现在真想开个记者会，让给那群媒体适可而止，天天营销般配我都看吐了，真是憋得慌。”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瞪着眼睛一无所知的可爱兜兜，“兜兜宝贝，答应妈妈，一会……”她看了看表，“二十分钟后，他们还不出来，你就哭着去隔壁找你舅舅，把他带出来，能不能做到？” 兜兜坚定地点头，脆生生的声音一口应下，“好！” 他哪懂二十分钟，什么时候想起来能去找周居凛都不错。 苏遇安差点被儿子萌化，捧着他的脸使劲亲了两口才罢休。 孟寂淮在一旁默默喝着汤，顺便擦掉孩子脸上的痕迹，瞳眸微深。 兜兜下午本来就开过小灶，现在吃了一点就坐不住，孟寂淮让苏遇安继续吃，自己带着兜兜出去逛。 在苏遇安千叮咛万嘱咐下，保证按时回来把周居凛拉出来才罢休。 孟寂淮靠着二楼的栏杆，一楼大堂是挑空设计，休息平台的栏杆可以俯视楼下的满堂宾客。 灯光璀璨，人声喧嚣。 看着兜兜在儿童乐园玩得尽兴，他兀自朝楼下扫了一眼，目光触及到某处时慢悠悠地顿住。 想了想周居凛来的时间，眼底升起一丝兴味。 第057章 好像确实不一样了。 他转身，伸手把儿子勾过来，十分刻意地让他看见楼下他好久不见但心心念念的“皎皎”。 果不其然，兜兜立刻手舞足蹈地跳起来，指着楼下的熟悉身影喊：“爸爸，皎皎！” 第47章 “玩，去玩。” 孟寂淮招来一个服务员，让她领着兜兜下去。 “如果余小姐问起来，说是孩子舅舅带来的。” 服务员点头。 他起身，掸了掸衣摆。 在儿子抓着余皎衣摆不撒开的时候，从容地回了包厢和苏遇安过二人世界。 阿凛，你可欠姐夫一个人情。 —— 而楼下的余皎此刻看着跑过来把两只手搭在她腿上的兜兜，琥珀眸微微睁大，疑惑地看向带他来的服务员：“这是？” 服务员也是个人精，“孩子闹着要来找您，孩子舅舅也没办法。” 余皎更疑惑：“舅舅？” 刚才没看见兜兜上去啊。 她揉了揉兜兜的小脸蛋，“你和舅舅一起来的呀？” 兜兜确实是和周居凛他们差不多时间到，只不过他们直接从停车场上来的，没走正门。 兜兜点了点头。 余皎看着兜兜骨碌碌转的大眼睛，弯唇柔声问他：“你来找我是不是想我啦？” 兜兜笑得都露出牙，“皎皎，想你。” 邱成蹊快要被萌化了，“天呐，好可爱的小孩。” “你怎么认识他的？” 余皎把兜兜抱坐在腿上，“他舅舅就是周居凛。” 邱成蹊怔愣片刻，随后仔仔细细地端详面前的糯米团子。 穿得毛茸茸的，脸蛋红扑扑的，说话奶声奶气，这样的萌物竟然是周居凛的外甥，完全想象不到他们两个在一块的模样。 “我一直以为周大少爷的冷脸，小孩看见都绕道走的，没想到他们舅甥感情不错，谈事情都带在身边。” 余皎忍俊不禁。 确实是绕道走，说的也没错。 兜兜玩她的项链玩得不亦乐乎，她垂头看他，“你吃饱饭了吗？” 兜兜拍了拍肚子，“饱了。” “那就好。”余皎拿纸擦了擦他头上的汗，“你舅舅还挺细心的。” 兜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舅舅……” 刚才妈妈好像是让他把舅舅带出来的吧。 “皎皎！”他努力伸出两个短短的指头，“二十分钟，二十分钟。” 余皎没听懂他要表达的意思，“怎么了呀？” “走。” 他坐不住，从余皎腿上下去，落地就往楼上跑。 余皎不放心，跟邱成蹊示意了下，拉着兜兜往上走，防止他摔倒。 上了楼梯，正好跟左手边正在等电梯的尚书瑶打了照面。 尚书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但往下看到她手里牵着的兜兜，又自嘲地笑了笑。 刚在包厢里听到的那几句话仍在脑海回荡，此刻又看到平常无论她如何讨好都不亲近她的小孩，正毫无防备地牵着余皎的手将她往里拽，看起来一点都没认出她。 她面色不善地瞥了余皎一眼，电梯门开，她踩着高跟鞋进去。 余皎手上被兜兜一拽，回过神来，看着他拉着自己往包厢的方向走，她蓦然意识到兜兜应该是去找周居凛。 她略微迟疑地缓步。 这种情况下过去，还带着兜兜，怎么莫名有种很刻意的“抓奸”的意思。 正想招服务员过来带着兜兜过去。 转念一想，本来自己就想知道，何必忸忸怩怩，免得回头自己还要浪费时间东想西想。 兜兜拉着她先走到212的包厢，又觉得不太对，退了几步到211，余皎失笑。 “兜兜，如果不记得，阿姨去问问服务员姐姐好不好？” 兜兜摇头，“这个，是舅舅。” 说完，踮脚去抓把手。 余皎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忙趁着他还没打开敲了两下门。 刚开门，兜兜差点摔倒，余皎忙上前一步稳住他，这才抬头去看包厢内的男人。 包厢很大，周居凛站在露台边，背对着他们，修长的指尖夹着一簇猩红。 外套随意地放在沙发上，他只穿白衬衫和西服裤，身量笔挺高大，材质细腻的白衬衫大致拓出流利的肌肉纹理。 他听到背后的响动，以为是服务员，没回头。 半晌没听见人说话，以为是尚书瑶去而复返。 眉眼压着薄薄的戾气，吸了口烟，倦怠吐出白雾，略显不耐地回头。 看清来人后，眸中的冷晦稍滞，出口时，声音带着未曾褪去的寡淡，“怎么过来了？” 看着女孩抿唇，倏然意识到今天一直用这个语气说话，没完全转变过来。 正要再说些什么，女孩柔润的声音传来：“把烟灭了，兜兜还在这。” 周居凛从露台迈进屋内的步子顿住，身上有烟味，他靠近不了。 将烟熄灭扔进烟灰缸，站在原地吹冷风散味。 余皎蹲着身子跟兜兜聊天。 又有一段日子没见过她，这段时间都是微信上交流，她回复得也都算不上很热切。 如果是刚上来，应该看见了尚书瑶。 周居凛等到味道差不多了，进门，刚靠近，余皎的手抵在他的肩头，“你先等会儿，你身上太凉，兜兜刚才闹得出汗了，你离他太近容易冷着他。” 余皎说完，周居凛就这样保持着距离，单手按在腰侧，挽袖露出的一截小臂，筋脉迭伏。 此时有些无奈地站在离他们两三步的距离处，身后以黑夜为托，莫名显得性感。 余皎避开和他的对视，摸了摸兜兜头上的汗。 兜兜从没见过自己舅舅跟自己这么听话的样子。 霎时间，仰头看向余皎的时候，眼睛比往日更增添了几分光亮。 余皎被他逗笑，嘴角微微扬起，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 周居凛默默地看着。 倏然觉得这计划推行地确实太慢了。 这段时间为避免矛头指到她身上，而且她也很忙，就没去找她。 刚才抵在肩头的一抹温热，像是顺着经脉将热源传进心脏。 等到站的时间有点久，他上前靠近，拉过她的手，“现在行了吗，余医生。” 余皎感受到热度，把手抽出来，点头。 周居凛不满她抽手，正要伸手，余皎给他眼神示意兜兜还在这。 周居凛低头，跟兜兜对视。 不用想，这崽子绝对是他爸妈带来的。 他来这里也就外婆知道，廖聪报告的时候老太太就在旁边。 真碍事。 他垂眸，“你爸妈呢？” 兜兜抱着余皎的腿，往旁边指了指。 余皎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是他带来的吗？ 结果现在，他径直带着兜兜出门转身，然后在她赶到门口的时候，小兜兜已经被里面的人接进去。 她匆匆一瞥，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有点熟悉，好像是兜兜的父亲。 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居凛睨了她一眼，便把她又带进刚才的包厢。 没了兜兜在中间，场面比刚才静了百倍。 周居凛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看见我了？” 他开门见山。 余皎也没撒谎，点了点头。 “还有呢。” 余皎歪头，“还有，看见了尚书瑶尚小姐。” 周居凛没说话，更像是在引导甚至鼓励着她问出来。 余皎看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脑海里想到刚才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以及他刚才抽烟时冷寂寡淡的背影和声音。 又看向他现在这种暧昧狎昵的眼神。 倏然有一刻发现。 好像确实不一样了。 她好像不再是从前那个沉默的，渺小的旁观者。 不需要自己消化一些因他而来的情绪。 可以问出来。 可以坦诚。 并且会得到回复。 所以她不躲不避地望着他，眉眼如水，琥珀眸澄澈动人。 “我可以问……你们在干什么吗？” 第058章 承认被蛊惑到了。 周居凛愉悦地挑眉。 已经设想过，她大概会如之前那样，事不关己又维持着边界感地缄默，但现在，她对他的事有好奇，这大大取悦了他。 唇角牵起，迎上女孩坦诚的眸子。 情不自禁地低头啄吻她的嘴唇。 余皎措手不及，下意识捂着被亲的地方后仰几分。 剔透的目色清凌凌地盛着不解。 怎么上来不说话先亲人啊。 周居凛懒笑了声，“和她谈一笔交易。” “我没当面否认联姻，更多是在引蛇出洞。” “关于到商业机密，我不能和你说太多，但是之后我不会跟她再有任何交集。” 他音色轻缓清晰地递出，余皎被他无比专注地凝着，漆黑的瞳眸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 但是目色深浓幽晦，像是要把人彻底噬进去。 尾音落下，他微微挑眉，故作轻佻地拨了下她的耳垂，漫声道：“我解释得还清楚吗？” 第48章 余皎清了清嗓子，避开他侵占性过于强烈的视线，像是勉勉强强，“还可以吧。” 周居凛失笑。 上前一步把保持的距离缩近，揽着她的腰贴着自己，左右看了看这朵沾上点傲娇的艳花，胸口满涨得厉害。 “余皎，你也挺有占有欲的。” 他慢悠悠下了个结论。 余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掌下的细腻触感滑的很，她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嗯？” 他笑着凑过来亲她，没回答。 他之前看见蒋培然，看见那个什么席浩，那样折腾过她，也强硬地让她在做情人期间只他一个。 她却从没提出过这种要求。 就算这次联姻的事情出来，她的反应也没有他那时一样蛮横。 好像对他没什么要求，也不怎么在乎。 不可否认心中蓄着些微躁郁。 刚才她问他的声音就像拂过一缕轻柔的风，抚平所有皱起的不虞。 余皎的疑问被越来越炽热的亲吻截住。 自从上次在峯城分开之后，两个人的联系就不算多。 他像是渴了很久，急切地从她这里寻求水源。 余皎吞咽了多次，逐渐呼吸不上来的时候，才不得已拍他的肩膀。 不管用又去拉扯他腰侧的衬衫。 唇齿间有着不属于她的温度，她支撑不住地睁开眼睛，想要用力抵走他的入侵。 最后无计可施，胸腔剧烈起伏之时才狠下心来轻咬他的舌|尖，偏头躲开他的靠近。 脊椎发麻，腰间的手臂撑着她站稳。 周居凛视线下收，将女孩的呼吸、神情和无力的贴附尽收眼底。 他兀自欣赏了会儿。 果然还是喜欢她这样乱糟糟的模样。 不太喜欢她对他不冷不热的时候。 “班长，怎么吻了这么多次吻技还是这么差，你有没有好好学，嗯？” 余皎轻轻蹙眉，赧然地去掐他的手臂，没怎么使力。 “我不学这个。” 声音轻飘飘的，嘴唇也嫣红得灼目。 可惜今晚还有事要做，不然真想把她直接带回家。 —— 余皎下来的时候，脑袋还晕乎乎的。 邱成蹊看着早已凉了的饭菜，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也不需要问自家姐妹去干什么遇见了谁。 只要看看那明显异常的唇瓣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看她一个人下来，他往楼上瞟了眼，“都说清楚了？” 余皎欲盖弥彰地捂着嘴唇，点头。 邱成蹊端详她片刻，语出惊人，“宝贝，我还是等你缓一会儿再一块走吧。” “就这么出去，别人一定怀疑我们是拉拉。” 余皎：“……” 沉默，只能沉默。 她本意真的就是想问清楚。 不知道问什么就问了个简单的问题，他就莫名其妙掐着她一直亲。 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浓厚的兴致。 她轻叹。 算了，不说他了。 她刚才看到他那个样子，也承认被蛊惑到了，亲的时候也挺开心的。 就不说他莫名其妙了。 —— 停车场。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出。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后座上，廖聪把刚收到的文件递给身旁的男人。 “如您料想的，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以为您在德国，所以一些行动没有往日进行得隐秘。” “已经掌握的信息显示，周氏集团旗下的峯海航运和尚家之间的资金流动异常，涉及一笔高达十亿的隐形投资。” 周居凛轻勾嘴角。 故技重施。 当年周振荣入主周氏，尚家才真的是功不可没。 彼时的尚家资金充沛，周振荣就曾经与其秘密交易，尚家秘密融资，但并没有合法披露，这涉嫌金融欺诈。 现在，资金周转困难，周振荣利用尚家想要攀附众柏的心，榨干他们所有的流动资金为己所用。 一方面压制周居凛，一方面迎合尚家防止当年的事情暴露，一箭双雕。 估计以为自己的儿子也唯利是图，跟他当年一样拿婚姻当筹码，待价而沽，谋取利益。 他之前找余皎，只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发觉他并没有发难，便心安理得地冒险做这件事。 却不知道，他所有的沉默，不过是在暗中收集证据。 周居凛捏了捏眉心，“告诉余珂，想曝光就赶紧动手。” “最好把局面搅得更乱，否则我不能保证她的利益。” 廖聪点头。 黑色宾利在寂静的车道上穿行，沉重的夜色黑的几乎要滴下墨来。 周居凛静静地望着窗外。 远处的路灯光线间断着扫进车内，描摹他明晰凌厉的轮廓线条。 光影交替间，倦怠地敛着的黑眸平静暗沉。 浓夜酝酿着风暴。 周振荣有一点其实没猜错。 他确实唯利是图。 野心和欲望塑出他这样冷淡寡性的人。 他和周振荣有相似的地方，却又不全然相同。 他能看清正确的方向，也永远自信自己的能力。 不屑用旁门左道谋求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第059章 “周居凛，你这个混账！” 翌日，余皎照常上班。 在门诊室坐了一上午，十二点半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 去食堂吃饭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 是谭珺如的电话。 她刚接起，对面的声音焦急响起，“皎皎，你看到新闻了吗？” 余皎走去食堂的步子稍缓，“什么新闻？” “你之前跟我说余珂早产，原来不是自己摔倒，是她那个丈夫推得。” “真不是个东西，家暴、出轨，他们尚家人还歧视早产生病的外孙女。” 谭珺如义愤填膺地骂起来没完，余皎却不知道谭珺如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晰。 有些连她都不知道。 按理说尚家应该把这些事瞒得死死的才对。 谭珺如：“你快看我发给你的新闻。” ——“尚氏豪门人设崩塌：家暴丑闻、孕期出轨曝光，病重孙女遭无情冷待！” 往下的内容竟全都是余珂的自曝。 她就这样将所有家庭污垢大喇喇地摆到公众面前。 前段时间，因为和周氏集团的联姻，网友对这两家带上了豪门爱情的滤镜。这个关头曝出这样的丑闻，之前积累的所有口碑如今全然反噬。 口碑急转。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多家媒体和营销号对此进行大肆宣传。 “尚氏家族” “周尚” “尚开宇 余珂” 这种热词高居热搜榜首。 尚家的人好像根本都不压，前三个“爆”就这样显眼地挂着。 已经挂了一上午，也就是余皎出门诊忙得没空看手机。 一路就这么看着去了食堂。 冷静下来看，余珂的这个做法其实很狠。 而且并不鲁莽。 家暴的伤情证明，早产的病历证明，以及家里人对待患有先心病好好的态度录音赫然在列。 每一条都是铁证，尚家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辟谣”。 这样大的舆论风波之下，对她离婚来说最有利，甚至能够重创尚家。 事情早已愈演愈烈。 余皎虽然接触不到上流圈子，但是医院里也有几个富二代，漏出口风来，尚家这次应该是惨了。 余珂背后肯定有人为她作保。 余皎没了心情吃饭，不知道余珂和好好现在怎么样。 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余珂打电话，打过去就是关机。 她想过余珂迟早会爆发，却不曾料到她会选在这个时间节点。 余皎拿着手机从楼道里出来，迎面撞上倪香霖。 她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进办公室。 “余珂的事情闹得太大，现在已经有很多媒体打电话到医院里来。” “你是她那孩子的小姨，我是主刀医生，都有可能被媒体堵住，记住，不管是谁问，一问三不知就行，什么都不要透露。” “医生这个职业也比较敏感，如果遇上什么事影响也不好。” 余皎点头称是。 没想到倪香霖一语成谶。 她晚上下班回家，因为出了急诊门诊，所以下班很晚，从医院东北小门出去。 正要去地铁站，走了不到200米，就被几个挂着记者证的人拦住。 她正要掉头，突然从身后窜出两道身影把前面意图冲上来的记者挡得死死的。 余皎回头去找保安的动作顿住。 看着前面两个力气不凡的女孩，一时不知道走还是不走。 其中一个女孩直截了当：“老板雇我们来保证您的安全。” “最近是敏感时期，所以我们基本都守在医院门口，保证您出行安全。” 第49章 余皎沉默片刻，反应过来这会是谁的手笔。 拨通电话，那边响了半分钟接起。 声音低沉入耳，隔着听筒，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好听，“嗯？” “你派人在我身边了？” 周居凛答应得爽快：“嗯。” “她们只会随时监测媒体的位置，不会影响你，你只要正常通行就行。” 余皎闻言，向两人道了谢，放弃去地铁站，直接选择打车离开。 —— 余皎本以为之后会等到余珂的离婚诉讼。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姗姗来迟的众柏声明。 自宣布联姻之后，康禾集团和众柏科技便一直保持沉默，多方媒体旁敲侧击也没能从中挖出一点口风。 这么久过去，大家都快默认周尚两家的联姻势在必行。 然后三天前的一场丑闻的曝光，让尚家蒙上阴霾。 大家都在推测，两家的联姻是否能够如期举行。 毕竟养出了尚开宇这种人的家庭，培养出什么样的女儿也就不言自明。 原本因两家联姻被资本市场看好的两家集团，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下滑，现在又添了致命一击。 众柏科技并不是发布单纯的声明。 而是一场规格严明的记者发布会。 会上，备受瞩目的周居凛并未出席，而是由他的的总裁办特别助理廖聪主持并且发声。 发声内容更是令人震惊。 竟是指控这场所谓的联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欺诈。 周尚两家意图通过假联姻的方式诱导资本市场，并以联姻做幌子私下进行注资交易。 之后联姻的另一位主角尚书瑶也亲口承认，这场联姻一直不被两者认可，只是迫于父亲的要求才选择沉默不语。 尚书瑶穿着简单的商务套装，坐在皮质座椅上，看着台下一群长枪短炮。 脑海里忍不住想起前几天和周居凛的那场饭局。 她剖陈心迹，但对方依旧无动于衷，高高在上。 这种自欺欺人的联姻，如果不是他们家握着当年周振荣非法融资的证据，根本促成不了。 自始至终，都是摇摇欲坠的尚家想要抱紧一个强壮到不会翻覆的浮木。于周居凛而言，毫无助益。 周居凛的沉默不过是蛰伏等待最后的反攻。 他给了她一条路，她也应该识时务，及时绕道。 或许比起追求一个注定不会属于她的人，满足她的野心或许更值得考虑。 毁掉一个乌烟瘴气的尚家，她当家做主之后的风景，难道不比受制于人更美丽。 …… 场面乱成一团。 吃瓜群众的瓜越吃越精彩。 但是周尚两家却远没有旁观者这样轻松自如。 周氏集团内部。 周振荣看着与他相对而坐的儿子，放在桌上的各种文件。 当年尚家私自提供资金且并没有合法披露的融资合同。 周振荣答应掌权后给予尚家股权和其他利益的股权承诺函。 这段时间周居凛通过放出虚假利好信息，引诱他们露出马脚的隐形资金流动往来记录。 一桩桩一件件，白纸黑字，将他死死地钉在金融欺诈，操控市场的耻辱柱上。 这不仅仅是商业问题，甚至涉及金融犯罪。 他身居高位半辈子，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全部披露任人宰割的滋味。 没想到，这种滋味，还是自己向来唾弃厌恶，却又成长得极快无法被自己把控的大儿子带来的。 他吁吁地喘息，气音粗重，像是被气得不轻。 “周居凛，你这个混账！” 第060章 他更像是需要余皎的那一方。 宽绰明亮的会议室内，进口檀木打造的长形会议桌占据中心，两侧坐满了集团董事、高层管理者和法律顾问。 外面黑得浓沉，挑高的玻璃窗倒映着这一刻剑拔弩张的氛围。 空气凝固如有实质，好似沉沉乌云在上就要压下来。 周振荣站在一侧，目光锐利地看向遥遥对面。 他冷笑一声，“真是我的好儿子，竟然利欲熏心到捏造事实来污蔑陷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说话时死死地拧着眉，按着桌面的手，指节已经隐隐发白。 周居凛眸色沉静地端坐，深色西装剪裁利落，因着坐姿，外套扣子解开，衣摆随意地落在长腿两侧，露出内里一丝不苟的白衬衫。 头发尽数向后梳去，额头光洁，眉骨折角凌厉硬朗，浑然天成的淡漠冷感。 听到父亲的指责，眼底毫无波动，只是缓缓抬眸，看向他，不疾不徐道：“周董事长稍安勿躁，是不是捏造你我心知肚明。” 他微微侧眸示意廖聪。 廖聪会意，上前打开多媒体屏，屏幕上顿时出现一串数据对比，清楚地标明了公司自周振荣接管后在航运投资上的异常资金流动。 在场的人脸色微变，变得难看起来。 廖聪停留够久，继续向后翻看。 多年前的一笔非法融资合同，在事成之后周振荣以公司资产为担保，为尚家一家资不抵债的子公司提供高额融资，最终导致公司无故承受巨额损失。 公司的利益即在座所有股东董事的利益，试问一个为满足私欲不惜暗箱操作拉着全公司作陪的人，董事会怎么会信任这样的领导者。 证据越推越多，周振荣站不住地倒在座椅上。 底下交头接耳。 周振荣压低的声音不该愤恨，“你疯了？！” 周居凛不为所动地示意廖聪关掉，“这些证据已经全部移交相关监管机构，也委托第三方机构进行鉴定评估，如果有污蔑自会有人还你清白。” “但现在。”周居凛轻敲桌面，嗓音平缓低沉，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不该坐在这。” 话落，会议室大门本从外打开，公司的法务团队以及调查人员步入，向所有董事示意后，走到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的周振荣身边，态度仍旧恭谨，说出的话却如同重石压下，“董事长，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 周振荣最后扫视了一圈这群在他手下做事多年的人。 当初为了上位就错过一次，自此受制于人，错误便像一片片雪花压下来，最后成雪崩不能逆转之势。 他将目光最后停驻在与他相对而坐的男人身上。 他不后悔做过什么，当初如果不是选择和尚家合作，哪来呼风唤雨这几年。 他唯一觉得失策的地方，就是在周居凛选择出国的那一刻，没有封锁他的全部退路。 康禾集团虽然强大，到底不如周氏集团，他当初动了恻隐之心，保全这么一家子，却成了日后捅向他的一把尖刀。 周居凛平静地接过他怨恨的目光。 神情淡漠，他意气风发地坐在上乘的座椅上，准备享受权力和金钱的侍奉。 他从未心慈手软过。 与周振荣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亲情，他阻挡他的路，又满身漏洞，他可没有多余的善心放人一马。 要得到的东西，他从不放手，从不罢休。 —— 当晚，“浮调”酒吧。 这次孟寂淮在家照顾感冒发烧的兜兜，没过来，只有魏京昼在场。 虽然世家圈里子弟众多，但是周居凛一向不喜欢那样嘈杂应酬的场合，所以出来喝酒时身边不是孟寂淮就是魏京昼。 不过魏京昼在圈子里很混得开。 他惯常喜欢那种热闹放肆的场合，百无禁忌，很舒缓。 魏京昼刚结束一个场过来，看见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的周居凛。 径直坐下，倒了一杯酒轻碰他放在桌上的酒杯，声线清朗，只是带着些许轻佻显得不正经，“恭喜啊，兄弟。” 他兀自喝了一口，“听说你爸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你之后可有的忙了，偌大的周氏压下来，这工作量，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遥空抬了抬杯子，以示同情。 还好他爹妈还年轻，在上面顶着，这要一朝退下来，他哪还有时间派对旅行。 周居凛抬手捏了捏眉心，缓缓睁开眼睛。 应该喝得不少，眼尾曳着不明显的红。 本是浓颜的长相，但骨相折叠度很高，就显得冷感。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本身的性感，尤其现在眼尾缀着的若有似无的颜色。魏京昼看了一眼，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得了，你别看我，跟个精怪似的，喝了酒也别到处发|骚行么。” “滚。” 周居凛不咸不淡地嗤了一声，想抬腿踹他，但是又懒得动。 酒精麻痹神经和骨骼，意志清醒但是动作满是倦意。 他扫了眼被扔在一旁的手机。 魏京昼顺着他眼睛看过去，笑：“怎么，余医生发信息关心你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周居凛那点不自在就涌了上来。 第50章 记者发布会一开，交情好不好都知道发个消息过来问候。 偏她不知道。 今天一天下来愣是没有一个消息进来。 事情澄清了，就一点都不问了？ 魏京昼看他脸色，咂摸出点味儿来，“余医生……不会没搭理你吧？” 周居凛倾身，没理会，只端起桌上的酒喝尽。 魏京昼乐得不行。 本就很有少年气的五官因为笑意浸润的更加清朗。 笑够了，缓了缓，“不是我说，我虽然整天说你是个大少爷，但你别对人家老犯你那少爷脾气行么。” “人家不主动发你就主动呗。” “余皎平常性格看起来就是很内秀，这段时间来我看都是人家主动，多不容易啊。” “大少爷您就那样悠哉哉地被动承受，然后还蹬鼻子上脸，不主动了吧，你就在这儿不爽。” “何必呢。” 魏京昼从小跟他一块长大，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位。 从小也不搭理女孩，身边玩的近的就只有一个苏遇安，还是因为是姐姐没办法。 这段时间跟余皎走得这么近，虽然不知道他和余皎私下相处怎么样，但他大概能猜到周居凛的德性。 其实很小的时候，苏阿姨就说过生了个粘人精，缠着她做甜品，踢球、骑马，做作业都要人陪。 后来更多是家庭的原因，变的愈加不近人情。 其实很大部分是他向外索取的达不到他的预期，于是他就更多的从其他地方获取，感情方面就越来越淡薄。 变成现在这种高不可攀的模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更像是需要余皎的那一方。 他起身，拨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久才接起，带着困意的惺忪嗓音糯糯响起，“喂？” 魏京昼喉头一痒，“已经睡了？” 第061章 【遵命，班长。】 邱成蹊侧身睡着，一侧压着枕头，手机随意地搭放在另一侧的耳上。 听到这么一句像是废话的废话，蹙了蹙眉，没好气道：“对呀。” “我今晚特地早睡的，你干什么呀。” 她本意是控诉，但是说出口却娇得很。 “今天这么累？” 邱成蹊重重呼出一口气，人都困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没眼色地多话。 “魏京昼！” 魏京昼轻挑抬眉，“怎么了？” “你烦死了！” 然后听筒就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魏京昼莫名笑开。 然后在微信上给她发信息。 【邱经理，对老板这个态度？】 【明天到公司给我个解释。】 完全忘了打电话其实是想通过邱成蹊问问余皎在干什么来着。 于是心情愉悦地一无所获着坐回去。 正打算跟周居凛说，要是不爽就直接问。 结果下一秒，这人的手机就震动了几下。 然后后面的时间就完完全全没搭理他。 屏幕上，余皎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后，终于发来一个简短的信息。 【睡了吗？】 周居凛发了张照片过去。 余皎：【你在喝酒吗？】 余皎：【这么晚喝酒对身体不太好。】 余皎：【你喝得多吗？】 周居凛松弛地靠回去，长指在屏幕上敲动。 【有点多。】 【头已经有点晕了。】 魏京昼扫了一眼。 无语地撇了撇嘴。 如他所说。 余皎一主动，这位就得寸进尺。 余皎：【医院太忙，我没法抽身。】 余皎：【你记得给自己冲杯温的蜂蜜水。】 周居凛看着这条信息。 不自觉的闪过自己那套房子。 平常落脚的地方，有阿姨定期清洁和购置物品，但他还真不知道放在哪里。 回苏宅，刚发生这事一定被拉着东问西问。 嘶—— 想去她家。 【今晚不是不值班，怎么还在医院？】 余皎：【同事临时有事，我来替班。】 隔了几十秒，又发来一句。 【你是心情不好吗，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余皎其实很迟疑地发出这句话。 因为她不知道问出这样的话会不会触及他的隐私。 这会不会让他觉得冒犯。 于是今天很多次都想问，又都犹豫地停下。 听到媒体报道周家的事，她还是担心他心情不好，问了最开始的那句话。 周居凛勾唇：【没有。】 他确实并没有什么不开心。 跟周振荣实在谈不上感情。 这种野心被满足的充实感促使着他通过一些过度的方式来发泄过盛的意气。 想过去找她，但又觉得这样对他的姑娘不公平。 于是转而借助浓烈的酒精。 余皎有点不相信：【真的？】 周居凛：【现在的心情，类似于余医生治愈一个疑难杂症。】 余皎：【那你心情还不错？】 周居凛直白：【很好，好到很想现在过去找余医生，和她做一些更不错的事情。】 对面不再回了，隔了许久，带着些许嗔责弹出信息。 【我不跟你说话了。】 【不许再喝酒了。】 周居凛按了按眉心，头确实有点晕。 他散漫回复：【遵命，班长。】 这场闹剧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月。 从凛冽的2月到了逐渐步入回暖的3月。 尚开宇的离婚官司一败涂地。 余珂拿走尚开宇名下的全部财产，年幼的好好不仅每年有数量客观的抚养费，而且还带有尚氏集团的股份。 尚家不是小家族，本来作为当家人的尚父下马，自有旁支的人或是小辈顶上去。 出人意料的，顶上来的是默默无闻的尚书瑶。 一上任，便大刀阔斧砍掉所有死气沉沉的委顿产业，手腕出人意料的利落。 她本就优秀，可惜上有一个兄长，即便她再怎么优秀，兄长再怎么不学无术，将来的企业继承仍旧归属在尚开宇身上。 她便慢慢地磨没了锐气，想要在爱情这条路上得偿所愿。 虽然碰了个更硬的钉子，却没想到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至于周氏，周振荣在航运板块上被彻底卸了权，但在其他方面仍然享有一定的股权，毕竟也经营了这么多年，也曾经是周氏大力培养的继承人。 只不过业界也都明白，手段如此强硬的周居凛将他一步步推离集团是迟早的事。 周居凛正式入主周氏集团。 熟悉业务，变动管理层架构，决策未来发展战略……无数杂乱的事情纷至沓来。 他连续一周没有回家，过于疲累的时候便在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短暂休整，而后用一杯杯的冰美式养足精神，面对一个又一个的会议。 财务部的会议开了整整一上午。 因为周振荣的资金流问题，财务部的问题最大，要变动的事情最多。 等到散会，已经是过了饭点。 起身的时候，眼前倏然蒙上一片黑。 他站在原地缓了片刻才恢复正常。 回到办公室，廖聪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周居凛揉着太阳穴。 头一阵一阵的疼，间或有点晕。 感觉像是前几天回苏宅被兜兜传染上了感冒。 这段时间也没休息好，所以状态不佳。 廖聪说完公事，想起之前魏总打不通老板的电话打到他手机上，跟他说的事。 “老板。” 周居凛喉头闷出一个单音节：“嗯。” “魏总今天打来电话问您，这周六的崇英附中校庆活动您是否参加。” “另外，学校那边也给您发了邮件，问您能不能上台做个分享，激励激励马上要高考的学生。” 周居凛忙得脚不沾地，这个活动其实不太想参加。 正要说推掉。 廖聪按照魏京昼说的，补充了一句。 “余小姐会参加。” 周居凛默然，片刻后，低声道：“腾个时间吧。” 第062章 无数陈旧的回忆如同老式电影一帧一帧地闪过。 校庆在即。 沉寂已久的高中微信群又热闹起来。 毕业之后也聚过几次会，但是后来大家工作忙起来，就很少联系。 张铭翰：【朋友们，后天校庆都谁去，吱个声，人要是多，晚上结束咱们正好一块聚餐。】 张铭翰：【都好久没见了。】 李冉：【去去去，百年校庆呢可不得去，好久没见老杨了，再不去他都得退休了。】 潘瑜：【老杨今年还带的毕业班，现在看起来比带我们的时候老了好多。】 潘瑜：【我不是在崇英附小当老师嘛，老杨前几天还吐槽，这么多年还真就咱们这届成绩最好。】 第51章 张铭翰：【哈哈哈，这倒是，不说别的，咱班两个班长当年一个省五，一个省六，这放在哪一届都很难超越了好吧。】 潘瑜：【你真是老杨肚子里的蛔虫，当时他跟我说的时候也着重强调了两位大神。】 李冉：【难道老杨没着重强调那位？】 潘瑜：【笑死了，怎么可能不说。】 潘瑜：【老杨捶胸顿足，说要不是那位出了国，保不齐省状元就出在自己这班里了，错过了这职业高光时刻，多少年过去了心里还过不去这个坎儿呢。】 底下人跟了好几串哈哈哈哈哈哈。 当年周居凛要出国的时候，老杨比谁都舍不得。 感觉是到手的巨额奖金长翅膀飞走了。 张铭翰：【@余皎@庄致远，两位班长怎么不表态？校庆的时候去不去？】 庄致远：【工作比较忙，很抱歉，白天的活动应该参加不了。】 张铭翰：【庄老板大忙人啊。余皎嘞？@余皎】 余皎看到消息时刚下班洗完澡，坐在餐桌上看邱成蹊在厨房忙忙叨叨。 她说在网上新做了几道菜，今晚要大显身手。 但余皎怀疑是拿她做实验小白鼠。 等到开动的时候，邱成蹊看余皎的手机震动个不停，边吃边问：“什么情况？” 余皎看着手机：“高中班级群。” “在问我去不去。” 邱成蹊笑道：“你当然得去，你班主任不是亲自找你说的吗？” 上周余皎在门诊接了一个支气管肺炎合并哮喘发作的5岁男孩，接收入院之后，余皎作为他的管床医生，去查房的时候正好遇见作为病人家属的老杨。 当年高中的班主任。 高一就带着她，后来两次换班也都没变。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后来就聊了起来，加上微信。 等到校庆通知出来的时候，老杨千夸万夸，把她视作得意门生，说要她一定得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听见了，排班的人顺势把校庆那天空出来给她休息。 余皎本身去不去都行，有了时间也没必要推辞，就同意了。 余皎在群里回复：【会去。】 张铭翰：【！班长竟然去，之前同学会班长都没参加过。】 李冉：【班长是学医的吧，肯定很难抽出时间来。】 张铭翰：【那晚上我们聚餐，班长去不去？】 余皎真诚回复：【会去的，很久没见大家了，而且很不容易赶到休班，所以有活动我都尽量参加。】 张铭翰：【哦吼，挺好挺好。】 李冉：【那咱们晚上定个聚餐的地方吧。】 班上能赶来的怎么着都够凑两三桌的了。 刚才一直不说话的庄致远：【晚上如果聚餐的话，可以来朴园饭店，家里产业，给你们提前安排好位置。】 底下立马跟着：【感谢庄大老板！】 李冉：【地点都提供了，班长真不来？】 庄致远：【我晚上有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结束得早的话我一定过去。】 潘瑜：【你要是也来，咱们这次可算是来得最全的一次了。】 潘瑜：【那我梦一个周居凛也来吧。】 周居凛出国后改了联系方式，谁也联系不上他。 张铭翰毫不留情击碎幻想：【快醒醒，快醒醒，最近新闻没看？】 【人家现在是周氏集团现任总裁，身价都不知道多少个亿了。】 【本来就跟我们不在一个阶层，学校要想请过来都难办。】 看到这条，余皎喝汤的动作下意识迟缓下来。 她也这么觉得，所以也没有问他。 他最近很忙，两个人的信息从没有同频过，几乎都是发过去信息，等到晚上或是凌晨才收到回复。 他只在崇英附中待了不到三年，现在又这么忙，哪会腾出时间参加校庆。 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后面的信息她没再看。 邱成蹊随口道：“你们班也安排聚餐了？” 余皎点头。 “我们班也是，我昨天晚上找到了高中时候的毕业照，看到了好几个我高中的时候觉得长得很不错的男生，还有几对我比较看好的小情侣。” “多年未见，我要看看岁月是多少人的杀猪刀，又砍断了多少人脆弱的爱情。” 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余皎失笑。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邱成蹊跟高中的时候比起来，几乎没变。 —— 校庆当天，邱成蹊一大早就过来催她洗漱化妆。 余皎没想这么早去。 校庆活动下午才开始，去太早也就是在校园里面瞎溜达。 但是有邱成蹊在身后监督，她一点都不敢偷懒。 等一切结束之后，邱成蹊满意地看着镜中的人。 远山眉柔润温和，本就好看的眼型被眼线勾勒得更加饱满精致。 眼睫颤动间，琥珀眸像是浮漾的清湖。 余皎最漂亮也最具有欺骗性的就是在这双眼睛。 …… 时隔多年，余皎再次迈进校门口的那一刹那，无数陈旧的回忆如同老式电影一帧一帧地闪过。 学校还是老样子，只是有细微的地方做了改动，跟记忆里的有几分出入。 门口设着签到台，年轻面孔穿着印有校徽的志愿者服装，脸带笑意迎接着陆续到来的校友。 第063章 好像……确实很久没和他一起了。 余皎和邱成蹊挽臂走过去。 负责签到的漂亮女孩眼前一亮，“两位学姐好。” 不过她显然更喜欢邱成蹊。 今天的邱成蹊打扮得格外明媚，眼尾上挑拉长，一张极为高级的厌世脸，看起来就很酷。 两个人签了到，学妹递过来两个礼袋，热情道：“学姐，这是学校准备的校庆礼品，欢迎您回来。” 余皎和邱成蹊礼貌道谢。 两人沿着主干道往前走，沿途设立展示板，放着老照片、优秀校友事迹和历届毕业生风采。 刚走了一会儿，邱成蹊突然拉着她指着一处地方，“皎皎，你看你的照片。” 当年余皎作为省第五考入崇英大学，证件照被放在光荣毕业生这一栏。 照片还是高中时候的样子。 扎着马尾辫，额头光洁，五官稚嫩。 看过去的瞬间，她瞥见右侧排版上一张放大的照片。 左侧是密密麻麻的高考省前十的优秀毕业生照片，右边是现在颇有成就的光荣校友照片。 很巧合，她在毕业生证件照的最右侧。 他在校友照片的最左侧。 当年他走的时候，最后一次考试的排名，他是第一，她是第二，紧紧挨着。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一次校庆的宣传板，竟然也凑成了这样的巧合。 她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张照片，倏然笑了笑。 笑容里掺杂了太多陈旧的味道。 “余皎！” 余皎随着声音回头。 被几个毕业生簇拥着的老杨出声唤她。 邱成蹊顺势跟她分开找自己班的人。 余皎扬起笑迎过去，“杨老师。” 老杨笑容满面，“诶。” 身边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打趣，“这估计是学妹了，一看就是老杨的得意门生，一看见你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好几分。” 老杨气得要踹他。 年轻时候带出来的学生，感情很深，打打闹闹没有顾忌。 另外一边穿着咖色风衣的男生看清她之后，眼睛里盛满惊艳。 “班长？” “天呐，你现在比高中的时候漂亮多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是张铭翰。” “在群里话最多的那个。” 余皎回忆了半天，也只有模糊的印象，和他握了握手，“谢谢，你看起来也很不错。” 寒暄过后，老杨走过来，在毕业生照片上细数自己曾经教出来的学生。 手指指向某位占据了最大照片的人，叹了口气。 张铭翰笑：“您别老耿耿于怀，人家本来就是要出国的，您看周哥现在发展多好。” 老杨觑他一眼，“哎哟，你还周哥周哥的叫。” “我不能可惜可惜吗！” “你们才不知道，这小子是我带过的最难管的学生。” 说着，跟其他届的毕业生吐苦水，“你们看照片就知道，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追着他跑。” “光是情书礼物我就不知道给他处理过多少回。” “有脾气，有主意，有能力，有时候我教他东西我都打怵。” 旁边的人笑作一团。 老杨哼哼道：“你们等着吧，今天他一来，这学校里的人又得沸腾起来。” 他看着这照片左思右想，“你说……” 第52章 “这小子怎么越长越带劲呢。” 张铭翰惊呼一声：“今天周哥也来？” 老杨挑眉：“啊。” “你们不知道？我以为你们群里早就炸开锅了。” 张铭翰叫苦：“您又不是不知道，周哥出国之后什么联系方式都换了，群里那个号早就是<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号了，我们哪有本事联系上他啊。” 不过说完，他就在班群里大肆宣扬。 张铭翰：【朋友们，重磅消息！】 张铭翰：【老杨说，今天周哥也来参加校庆了！】 【真的假的？！】 【我靠，早知道我就买机票回去了。】 【我去，赚了，我马上出发。】 【那今晚是不是能邀请周哥一块聚餐？】 张铭翰：【我也想啊，你们谁有他联系方式？】 【这谁会有。】 唯一有联系方式的余皎也不敢暴露。 眼看着群里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叠到99+ 余皎几分钟前发给他的那句【你也要来参加校庆吗？】也还没得到回复。 后面他们跟着老杨一块在校园里逛。 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建筑，依稀回到了高中那段青葱岁月。 之后跟着他去了他现在带的毕业班。 今天是校庆，但是毕业班的学生只有晚上可以参加活动，白天还是得认真学习。 一圈转下来，余皎再收到回复的时候是在学校食堂。 【嗯。】 【还在开会，下午过去。】 【你在哪？】 余皎对着桌上的饭拍了张照片，又录了段食堂的全景给他发过去。 【跟老杨一起在食堂吃饭。】 只不过周居凛高中时很少在食堂吃饭，看到视频和照片也没回忆出来一星半点。 周居凛：【好吃？】 余皎：【很好吃。尤其是一食堂这里的糖醋里脊，真的超级下饭。】 余皎的心情有点莫名的雀跃。 跟他分享这些学校生活的点点滴滴，是她高中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现在却能做到。 这种溢于言表的满足感让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 她静静地等待他回复。 几分钟后。 【想和班长一起吃。】 余皎的心跳声陡然变大。 她有点上瘾地和他分享自己记忆里对高中校园的认知。 【你还记得学校小广场的那座雕像吗？】 【一直到现在都是大家祈祷考试顺利的盛地，每逢大考都会有好多零食放在上面。】 【刚我还看见了上面放着好多ad钙奶。】 周居凛：【你也放过？】 余皎：【对呀。】 周居凛：【我记得班长成绩很好，也需要？】 余皎：【我又不是你，次次考第一，没自信的时候也想借助一点玄学嘛。】 余皎：【当时还有人去抱成绩很好的同学，想要蹭一点运气来着。】 周居凛：【？】 周居凛：【我不知道。】 余皎：【你当然不知道呀，没人敢抱你。】 周居凛：【你现在可以。】 余皎忍不住腹诽：你高中的时候才没现在这样好说话呢。 周居凛那边突然话锋一转：【你抱过谁？】 余皎偏了偏头，有点骄傲地和他说：【你走之后我一直是年级第一来着，所以都是被人抱的。】 周居凛：【好厉害的班长。】 【不过我认为自己有些吃亏。】 【希望班长今天见到我可以补偿回来。】 【连同之前拒绝我的许多次。】 他一句句衔接得紧密。 余皎的耳垂颜色渐渐加深。 桌上的同学凑过来八卦：“班长，你谈恋爱了？” 余皎猛地关上手机，清了清嗓子，“还没，还没。” 思绪却止不住地神游。 好像……确实很久没和他一起了。 第064章 【那今晚能不能认真地跟我玩啊。】 百年校庆，场面确实恢弘，一路上活动不断，但有年轻的高一高二学生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在校园里跳舞或角色扮演。 余皎一下午在好多处拍照留念，还参加了许多学弟学妹们举办的趣味活动，赢了很多纪念徽章和礼品。 后面陆陆续续赶到了很多以前的同学，大家寒暄过后就开始回忆过往的生活，不过后面都会不由自主地引入到周居凛身上。 毕竟自从毕业后再没见过，都是从财经新闻上看到的的大人物。 就算是家世比较好的，平常的聚会也基本看不到他。周居凛本人很低调，不像魏京昼那样爱玩爱闹，他的社交圈子很少有人能融的进去。 张铭翰坐靠在礼堂外大厅的沙发上，“一会儿你们谁去看晚会？” 晚上的活动分两场。 首先是在礼堂举办的校友会，结束之后是举办在体育馆的晚会。 “我看了眼体育馆的舞台，好家伙，看得出来学校这几年挺有钱了。” 李冉：“咱们不是要聚餐吗？” “晚会八点多开始，等到结束咱们还哪有时间吃饭。” 张铭翰：“确实。” 余皎默默听着。 暗自感叹自己真是白担了这个头衔，聚餐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张铭翰他们安排的。 她就在一旁默默等吃。 一旁人还在讨论着，礼堂侧门传来几道纷沓的脚步声。 众人看过去，一行穿着正式的人员交谈着走进来。 大家一开始都没当回事。 直到看到熟悉的校领导身旁那位明显高出一截的挺拔身影，谈话声戛然而止。 周居凛生来好像就善于聚焦别人的眼光，因为一眼望过去，他永远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个，不必费力就会将目光汇集到他身上。 他后面跟着廖聪，正半低头跟领导们讲话，唇角微微上扬，礼貌地笑着。 周围簇拥的人多，他们步子也很大，没等大家看清就已经去了一旁的休息室。 只有侧脸轮廓在众人视线中扫过。 余皎欲盖弥彰的看向桌上的茶水，默不作声地抿了口。 其余人回过味儿来，“我去”声此起彼伏。 “我靠，我都不敢信之前还跟他做过同学。” “本人感觉比电视上更帅，五官真的很立体。” “没想到真的来了，我以为老杨被人忽悠了呢。” 调侃的声音一起，大家笑作一团。 余皎也跟着笑。 —— 校友会在下午五点四十开始，大家陆陆续续入场。 高三学生也都被拉过来听鸡汤。 同班的人大多坐在一块，邱成蹊坐在她旁边。 她小声地凑到她耳边八卦：“我看见班里有一对情侣，现在都已经结婚好几年还有孩子了，听说他们婚纱照还来学校里拍的。” “真没想到还真有这么长情的人。”话落，觉出不对劲来，忘了自己身边这位也是长情赛道上的佼佼者。 于是故作抱歉地拍了拍她的肩，“忘了你了，我的好姐妹。” 余皎正经点头，“感谢你的认可。” “诶，我听说周居凛今天也来？” 余皎有点惊讶：“我忘记和你说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邱成蹊“嗐”了一声，“这种事早就传开了好吧，文艺点说，周居凛真的算是惊艳了我们上下这几届同学青春的人物吧。” “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姐妹略施小计，就……” 余皎连忙咳了几声止住她的话音。 “姑奶奶，我旁边坐着的都是我们班同学，你说话注意一点啊。” 邱成蹊老实噤声。 调试麦克风的声音响起，主持人作简单的开场介绍。 之后是例行的校党委书记讲话。 邱成蹊小声吐槽：“一听这个就犯困，这么多年了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好习惯。” 余皎忍俊不禁，她也早已神游天外，在手机上回答规培医生的问题。 往周围一扫，基本都是如此，真像回到了高中那段日子。 “谢谢大家！”一落地，主持人上来衔接。 几分钟后， “掌声有请众柏科技ceo周居凛先生上台发言。” 底下的头倏然抬了起来。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掌声雷动，“哇”声一片。 大家相视一笑，心道果然如此。 跟他们当年一模一样。 一道着纯黑色手工西装的高大身影，踏着随他而动的灯光，不紧不慢地走到演讲台前。 好像与多年前上台分享学习经验的少年身影重叠。 余皎有一瞬的恍惚。 周居凛站定，抬手轻敲麦克风。 “咚咚”两声轻响过后，低沉平缓的声音从四周的音响传出，经过微微电流声的加工依旧很有质感。 “大家好，我是周居凛。” 第53章 余皎静静地坐在下面，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模糊起来。 光影变换间，好像两个人都穿着校服，一坐一立，台下台上。 磁性微冽的声音平淡地环绕在宽阔的场内。 也敲击在她的心畔。 他说话时，漆黑的眼眸会随意地扫过，从不停留在某处，也从未看进去任何人。 倏然，视线遥遥相撞。 余皎心头一跳。 回忆褪色，剥出他此刻清厉的身躯。 还有那双，正紧紧锁着她的眸。 那一瞬的悸动，掺杂着厚重回忆，像是与多年前的自己同频共振。 心动穿越了时间。 她蓦然扯唇。 她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救了。 良久， “未来的生活无法预测，同样无法定义。我们的世界正在开拓，你们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愿在座各位，于千万分不可控中都能找到自持的那份底气，然后无所畏惧地前行。” “感谢。” 话音落下，他颔首退场。 掌声再次响起，或许是他太过耀眼，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格外有信服力。 他一直都是这样，决定做的事情，从未失手。 余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手中的手机蓦然震动两下。 余皎拿出手机，看到来信人的名字。 忙此地无银地关上手机，看周围的人还在聊天，便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侧向邱成蹊一边。 做贼心虚一般地打开。 周居凛：【听得这么认真？】 余皎眨眨眼，小心求证，【你看见我了？】 周居凛：【班长的眼神太炽热。】 余皎脸一红，忍不住反驳，【我只是听得认真。】 周居凛在休息室里，看到这条信息忍不住勾唇。 【怎么干什么都这么认真的啊班长。】 【那今晚能不能认真地跟我玩啊。】 第065章 去年，十一月，瑞士。 余皎又慌得赶忙关了手机。 天呐。 这人怎么说话这样没有顾忌。 这种信息连邱邱都不能看见了。 她连忙刷了好多表情包把他的信息顶上去。 换来周居凛一个【？】 【你说话不太健康，我周围都是人，影响不好。】 周居凛：【好吧，说正经的。】 【一会结束来停车场找我？】 【本来想去接你，但觉得你应该不乐意，所以只能麻烦班长自己来找我了。】 余皎摸了摸发烫的耳垂，【一会结束了我还不能走。】 【有安排？】 余皎：【嗯。】 余皎：【班上安排了聚餐，我都答应了不能拒绝的。】 周居凛：【班长，我记得我跟你在一个班。】 余皎：【你也要去？】 周居凛：【不行？】 余皎：【那你还认识班里的同学吗？】 周居凛理直气壮：【不认识。】 余皎：…… 【那你去了多尴尬啊。】 周居凛：【怕你跑。】 周居凛：【顺便去看看你那位暗恋对象。】 余皎连忙道：【他没来。】 周居凛：【哦。】 周居凛：【你了解得真清楚。】 这句话不咸不淡的，余皎选择闭口不谈，以免越描越黑。 后面的校友会基本没什么有意思的环节。 群里的人一商量，干脆直接退场，直接去预约的包厢。 刚出了礼堂，老杨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余皎接起，有种莫名的预感。 老杨开口：“余皎啊，你们今晚还不是要去聚餐啊？” 余皎“嗯”了一声，“这次来的人比较全，大家觉得好久不见，于是就组了局，您要来吗？” 她礼貌地邀请。 老杨：“我就不去了，我这么大岁数了，熬不住，你们玩好就行。” “跟你打电话是想说，你们到时候给周居凛留个位置，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聚餐这事儿，说也想凑凑热闹。” 老杨说话的声音很大，就算是听筒，周围的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余皎硬着头皮应下，“好。” 老杨：“我把你电话给他了，到时候他可能会问你餐厅地址，你记得接。” 余皎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聚餐本来只有两桌的人，这消息一出生生凑齐了三桌。 大家到了餐厅包厢之后，余皎才接到周居凛的电话。 众目睽睽之下， “嗯。” “在朴园饭店，长元路这边……嗯嗯。” “嗯好。” 有人凑过来问：“他说什么？” 余皎道：“他说他十分钟后到，如果上菜了就大家先吃。” 结果就是，上完菜，大家也都没动筷，默默等着这位大少爷。 大家正聊着天，门从外拉开，。 众人几乎下意识地站起来。 不过来人却不是周居凛。 庄致远被这迎接场面吓得差点定住，而后随和地开玩笑道：“怎么回事，阵势这么大，我差点不敢进来了。” 原来是班长。 他在班里人缘不错，大家也很捧场地欢迎他。 毕竟这饭店还是人家的。 他看余皎的身边刚好有个空座，顺势坐下。 插空跟余皎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啊。” 余皎笑：“好久不见。” 张铭翰玩笑：“这么多年了再看到咱们班两个班长一块出现还真是有点感慨。” 庄致远和余皎当年配合得确实挺默契。 余皎性子内向，庄致远就主动承担了大半对外交涉的事情。 余皎当时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闻言，也温和地笑了笑。 “余皎现在是不是在二院工作呢？” 余皎点头。 “厉害厉害，我这种铜臭气大的商人真比不了。”他谦逊道。 余皎摆手：“没有没有，你太谦虚了。” 周围人起哄，“不是你俩整的，怎么还商业吹嘘上了呢。” “当年老杨对你们两个可是赞不绝口，后来你俩又都考上崇英大学，我们当初真以为你俩是一对儿。” 话音刚落， “抱歉，来迟了。” 低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刚热起来的场子倏然静下来。 周居凛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落拓地站在门口，视线却落在余皎那一桌。 庄致远惊讶一瞬后，和张铭翰礼貌地把他迎进来。 大家又都站起来。 以前玩得熟悉的，一声“周哥”把全场的人都喊笑了。 连周居凛也给面子地勾唇，应下这句话。 等到落座的时候，庄致远把她迎上主座。 余皎沉默地不说话。 避嫌的意味极重。 刚才来的时候，包厢的门敞着，里面说的话，外面走廊上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班长，配合默契。 大家眼里的一对儿。 行。 他心底冷笑。 他看了眼庄致远，悠然地坐在他刚才的座位上。 余皎的旁边。 桌上的人一愣。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也是，这地儿是人家庄致远名下的。 要是坐主座显得有些越位。 于是大家从善如流地把庄致远推上了主位。 人齐了。 服务员陆续上菜。 刚没说完的话题也就没了着落，大家都围绕在周居凛身上。 出了社会之后，大家也不似校园时那样青春懵懂。 应酬逢迎的话也是信手拈来。 周居凛笑着应下敬酒，“这是同学聚会，不是商场应酬，大家随意就好，我只是普通同学。” 话是这么说。 他往这一坐，说这饭店是他的都没人怀疑。 余皎如坐针毡。 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似有若无地扫过来的目光。 不知怎么的。 带着很强烈的情绪。 开了几个玩笑，大家也逐渐放松下来，没那么拘束。 又有人开回两位班长的玩笑。 周居凛好整以暇地听着，好像很有兴趣一样。 潘瑜道：“我当时真的怀疑你们两个偷偷谈恋爱来着。” “不过我觉得余皎不像是早恋的人，所以我就推测你们当时处于暧昧阶段。” 此话一出，旁边立刻有人共鸣。 “我也是，我也是。” 潘瑜继续道：“后来你们又都考上崇英大学，我们都觉得你们肯定能成。” 余皎头皮都麻了。 周居凛的皮鞋已经似是而非地碰过她很多次了。 很像警告。 潘瑜：“不过你们后来也没成。” 第54章 “你们可是我磕的第一对cp，结果磕错了。” 李冉道：“真的，后来班长毕业后谈了女朋友，当时还带过来参加过同学会来着吧，我们这才死了心。” 庄致远笑着：“我和余皎大学时，也就刚开学时老乡会聚餐见过几次，后面她都很忙，渐渐的其实就没联系了。” 余皎点头，“嗯，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李冉八卦道：“那班长，你跟你那位女朋友怎么样了？” 庄致远尴尬道：“分了。” 张铭翰又问：“合着班长现在也单身？” 余皎敏锐感觉到不对，企图出声扭转话头。 结果脚下又被踢了一次。 庄致远笑了笑：“没有，我已经订婚了。” 桌上的人大吃一惊：“订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十一月那会吧，在瑞士旅行着订的，没什么仪式，所以没有邀请各位，等到结婚一定邀请。” 去年，十一月，瑞士。 周居凛眸光一沉。 第066章 【今晚你那，还是我那。】 哪有这么巧合的时间。 前脚订了婚，后脚她就过来找他。 心头团着点躁。 一旁的余皎听完，却松了口气，全然不知他的心思。 她只觉得庄致远都明确说自己已经订婚，那他旁边这位大概不会多想了。 桌下的皮鞋也确实没再碰过她。 大家越聊越欢。 余皎边跟人聊天边注意周居凛。 来来往往好几拨人向他敬酒。 她不知道他平常应酬什么样，难道也像现在这样来者不拒？ 这酒度数不低。 都喝了好几杯了。 余皎只好拿出手机来给他发信息。 【少喝一点吧。】 在张铭翰红着脸又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余皎忍不住主动用膝盖撞了撞他的。 周居凛短暂地睨了她一眼。 余皎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示意他看手机。 张铭翰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周哥，再敬你一杯。” “最近的新闻都看到了，事业有成，恭喜恭喜。” 周居凛颔首，“谢谢。” 礼貌喝完，周居凛顺着余皎的视线拿起手机。 看到消息。 他正要回复，旁边突然震出一圈大笑。 “不得了了，我在qq空间里找到当初咱班同学写得情书了。” 是当年谈着的一对小情侣，上了大学是异地就分了手，这么多年没联系，现在提起来双方都觉得十分尴尬。 可这事就是当事人越尴尬，场面越兴奋。 好在大家没有过于不顾分寸，调侃了几句，就把照片删了。 既然开启了这个话题。 当初谈过恋爱的都没逃过这劫，当面处刑，谁都没放过谁。 “李冉，我记得你当初跟张铭翰也写过吧？” 李冉差点喷了，“我去，你少恶心人啊，我一想就脚趾抠地。” 张铭翰玩笑：“别介啊，我当初就收到过那么一封，可珍惜了。” 李冉笑骂：“滚。” “我又不是周哥，有一封就不错了好不好。” 张铭翰喝多了，嘴一秃噜就说了出来。 其实大家都想提他。 毕竟当年收到最多情书的人非周居凛莫属。 那盛况，没人不记得。 一到课间或是自习，就会有外班的人经过他们班，还指指点点，来干什么的一目了然。 张铭翰说完，看周居凛没多大反应。 于是有点得寸进尺，酒壮怂人胆：“周哥，从高中到现在就没一个人能把你这大少爷拿下？” 堂堂周氏集团太子爷，又是现如今行业领头羊，身边必定美女如云。 这位大少爷的皮囊看起来就不安于室的那种，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一点花边。 就算是之前的联姻，也是有人暗中操作，不是他自愿。 这问题一出，大家都竖起耳朵来听。 毕竟这种风月八卦最吸引人。 余皎正低着头默默吃饭，闻言动作一滞。 男人散漫轻笑，继续回复刚才的信息，没有多言。 大家识趣地圆场。 “也是也是，周哥这样的，想要什么没有，肯定眼光很高。” 余皎却如坐针毡，不敢应和。 桌上手机震动一声，余皎的神经好像跟着被人拨了一下。 做贼似的打开。 垂下的眼睫定了半秒，随后颤动起来。 心跳怦怦。 周居凛：【今晚你那，还是我那。】 余皎庆幸今天化了妆，脸上的红晕没那么容易露馅。 她只是让他少喝一点，这是应该有的回复吗？？ 还没来得及回复。 手心又麻了一下。 这次不用打开就能看到锁屏界面的消息通知。 【去我那。】 余皎连忙熄屏扣在桌子上。 她下意识扫了他一眼。 神情正经。 白衬衫熨帖工整，正松散地跟庄致远聊天。 谁能想刚才间隙里发出来的信息是这样的。 余皎抿唇。 他好会装啊。 酒过三巡，时间走向九点。 吃了三四小时，也该散场了。 有人提议去唱歌，但是大部分人都累了，就没攒起来。 大家穿上外套，陆陆续续道别朝外走。 周居凛穿上外套，看着一旁还在整理的余皎。 压着步子等了会儿。 看余皎没跟上来，回头一扫。 眸色微凝。 她正和庄致远说这话，嘴上带笑。 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更添几分艳丽，笑意清浅温柔。 心口的躁像是点了火，郁结着。 他冷着脸回头，迈着大步离开。 余皎想着他应该先去了停车场，没敢让他多等。 到了停车场后，看周围没什么人才敢小跑着进那辆格外乍眼的库里南。 廖聪又当上了司机。 周居凛坐在后排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余皎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坐稳之后朝他的方向凑了凑，柔声问：“头晕吗？” “是不是刚才喝太多了。” 周居凛慢慢掀眸，落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头确实很晕，但他有更想做的事情。 他扯了扯唇。 “回去再说。” 廖聪启动车子。 余皎后知后觉紧张起来。 “去……你家？” 周居凛不轻不重地笑了声，敛眸凝着她。 明眸皓齿，眉眼如画。 他压着太阳穴，启唇。 “怕？” 心脏猛地一颤。 他的眸光幽远深邃，像是要把人缓缓地吞进去。 余皎的支在真皮座椅上的手指忍不住蜷缩。 吞咽了一下，坐直。 而后声音低低响起，“没有。” 周居凛的头顶渐渐涌上晕眩。 不知道是前几日的感冒还是饭桌上的酒意催生。 亦或者，是渴念压抑到底，即将触底反弹放出獠牙的兴奋。 车内寂静，时间便被拉长。 许久，车子才渐渐驶入一处住宅区。 余皎刚刚从远处看就觉得有些熟悉。 后来才恍然间认出。 这是岚庭世家。 在深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 也是当年她乘坐公交车，在车窗中看到他骑车出来的地方。 这么多年……他都没换房子吗？ 她在整个高中时期，其实都很好奇他居住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也羡慕过那些去他家玩的同学。 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神秘。 车子进入大门，经过一片湖景才到达一处高楼。 廖聪驾车驶入地下车库。 “老板，余小姐。” 到达目的地，他出声示意。 周居凛：“嗯，麻烦了。” 两人下车后，廖聪到旁边的车位开出自己的车离开。 余皎跟着周居凛刷卡进私人电梯。 电梯内，余皎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第067章 当下的所有感受，所有快乐，都来自于他。 周居凛透过前方的倒影勾着她的身影。 倏然开口。 “余皎。” 余皎回神，仰头看他，“嗯？” “你站得离我很远。” 余皎习惯进了电梯先往后走，完全没有进的是私人电梯的自觉。 他说完，便朝她走近一步，仔仔细细辨别她眸中的情绪。 危险地勾唇，问：“开心？” 眼底都放着光。 怎么。 看见暗恋对象了？ 都订婚了还能这么高兴。 余皎坦诚地抬手，拇指和食指捏出些许距离，“一点点。” 第55章 周居凛眼底掠过一丝极沉的情绪，“为什么。” 说完又不想听她的回答，正要制止。 女孩柔润明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因为，我第一次来你家呀。” 周居凛挑眉。 “只因为这个？” 余皎眼底依旧澄澈真诚，“对啊。” 虽然不知道这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从高中就住这，因为习惯了回国后也没换。 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意义。 但她开心的点在这里，他便很满意。 电梯达到，开门即满眼黑灰色调的玄关。 宽敞得能当半个手术室。 他在旁边的鞋柜给她拿了双女士拖鞋。 单膝抵地，放在她脚边。 单手撑着腿看她，随口道：“给你准备的。” 满满一鞋柜，米白色的拖鞋在其中格外显眼。 余皎有点不敢相信，“什么时候？” 周居凛还真认真想了想。 “想把你拐过来没成，还被烫伤那次。” 她忍不住笑。 怎么被他一形容，有点滑稽呢。 “那都好久了。” “当然。”换好鞋，周居凛拉着她进门，边走边道，“后来余医生给了我她家的密码，权衡之后，我觉得在余医生家里更刺激。” 余皎脸微热。 当时真的是脑子一瞬短路，被他迷惑了。 进门，她抬眼。 复式大平层，环绕圆弧形落地窗，客厅挑高设计。 第一感觉就是很大。 后来当整体的冷色调映入眼帘后，便感觉出一点空旷和寂寥的滋味来。 原来他住的地方是这样的。 可还没等她仔细参观一下，腰肢两侧倏然握上两只大手。 向上一提，下一刻，臀下边传来一股冰凉。 抬手一推，唇瓣刚张开要说话—— “唔——” 惊呼霎时被人吞咽入口。 好热。 他的嘴唇好热啊。 动作从轻到重，缓慢地入侵，然后强势地勾缠。 余皎每次想回应都跟不上节奏。 思绪仅仅清晰了这么几秒，就被他裹着不断下陷。 温度上升得极快。 汹涌的力道像是馋了许久的饿狼。 余皎齿关大开，予取予求，两手被逼得向后撑。 上半身的平衡摇摇欲坠。 在后背压上他灼热掌心的瞬间，她整个人倒在台面上。 凉意沁入，有一瞬的清明。 此刻，她的双腿正攀着他劲瘦的腰肢，身子还被压得躺倒。 进展的太快。 这个姿势也太危险。 太不正派。 余皎睁着浸水的眼眸，轻|含住他的上唇，“别，别在这里啊。” 周居凛的白衬衫扣子已经解开两颗，锁骨半隐半现。 五官放大在她眼前，眼底都是压抑的欲|望。 单薄的针织衫皱皱巴巴，衣摆从牛仔裤中抽出，松散地扬着。 周居凛停了片刻，起身。 左手撑在她的耳侧，右手掌着她的腰。 掌心贴着皮肉，感受着她呼吸的急促起伏。 灰色纹理的台面冷硬，染着红晕的女孩鲜活。 叫嚣的渴望随着身体攀升的热度破笼而出。 真的很想在这开始。 家里很大。 好多可以发挥的地方。 其实玄关的鞋柜也绰绰有余，够她坐稳。 楼上的健身房，和影音室，都好有意思。 怎么办。 一个个试可以吗。 他带着侵略感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每一处落眸都像是点燃了一簇火。 “皎皎。” 他放软了声音，哑到了极致。 余皎一瞬间怔住。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好亲昵的称呼。 好过分。 在这种时刻这样，她什么都拒绝不了了。 皎皎。 她暗暗体味。 心脏跳动的频率快要失衡了。 跳动声震耳欲聋，只要他压下来就能听到。 她吞咽了下，在情|潮的空暇，问他：“怎，怎么了？” “就在这可以吗？” 好漂亮的姑娘。 这里灯光很足。 每一丝颤动他都看得清楚。 今天他一直都不爽。 在聚会上跟她装的不熟，一句话都不能说。 其他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她谈笑，但他不行。 情人的身份真碍事。 家人同学同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重重地亲了口。 捏了捏她腰间软肉。 这姑娘的边界感怎么这么强。 心里还不知道藏没藏暗恋对象。 身边还虎视眈眈一群有的没的。 他心烦地拉下她的针织衫。 他又不是毛头小子，能分辨出来这早就超过情人的范畴。 却从她身上看不出来分毫越界的情感。 这让他更加不爽。 他吻上锁骨。 女孩唇抿得更紧，像在压着什么。 周居凛下手更重。 渐渐没了顾忌。 直到如愿以偿地听到女孩的声音。 轻轻柔柔地揉入耳腔，像是有电流偷偷钻进来，四肢百骸窜上一阵阵麻意。 和一种淡淡的，几乎抓不住的满足感。 他在较劲。 不只是刚刚这种较劲。 那怎样他才会如愿。 他想要什么？ 他沉沉地看着她。 看她哭的厉害，抱着她转步进入卧室。 女孩的体温烘在怀中，贴着胸腔。 拥有的感觉太过美好。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余皎忍不住地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依赖地送上。 他又将她的手拉下来，恶劣地捕捉她任何的表情。 哭得，咬唇的，扭头的，抬手遮挡的。 “皎皎。” 她变调的声音响起：“嗯？” “喜欢我吗？” 他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猛地吸了口气。 “说话。” 他一字一动。 余皎滑落好多泪。 语不成句，磕磕绊绊。 始终没给他准确的答案。 但他却丝毫不恼。 在颅顶狂欢的瞬间。 他猛地笑起来。 他想要这个。 想要她。 想要喜欢。 让她像现在这样。 手足无措的，毫无办法的，只知道往他怀里钻。 满心满眼都是他。 想把他继续藏起来。 呵。 他轻吻她泛红的眼尾。 沉哑的声音在她颈侧震响。 “抱歉了，皎皎。” 要让你泡汤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余皎头晕眼花，感官神经全数麻痹。 她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也不知道后面会面对什么。 现在的周居凛，除了勾她，确实没别的事想做。 野心转移阵地。 他带着她沉沦，不断印证自己的存在。 不断刻印在她的心底—— 当下的所有感受，所有快乐，都来自于他。 第068章 现在他就想让她这样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第二天，余皎是在周居凛的怀里热醒的。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后贴着一个大火炉一般，让她不太舒服。 想要往前挪，离热气远一点。 刚一动，腰间横过来抓着她手的臂膀略微用力，就将她整个人箍了回去。 这下贴得更紧。 余皎终于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她是有点起床气的。 而且昨天本就睡得不好。 他每一回都那么不留余地，腰被掐的都有些疼。 而且他还总爱换地方。 待一会就抱着她往别处去。 而她也很没出息的在他一声又一声“皎皎”下，妥协纵容。 最后就是他的兴致一直很浓厚。 不知道几点才睡着，早上还是因为不舒服被迫醒的。 她把手从他那抽回来，往床边摸了摸，这才想起手机还放在外套里，外套在外面。 挣扎着睁开眼睛，还好床头柜有一个长形闹钟。 早上六点。 天呐。 她深呼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吵到身后的人。 他又按着她往他那儿挪了挪。 余皎脸涨红。 微哑的声音压低嘟囔：“你别把手放在这里啊。” 说着伸手去抓那个不老实的大手。 跟他好像是第三次睡一张床。 但是前两回，不是她着急忙慌地逃走，就是他有事离开。 还是第一次这样平静地体会这种清晨的时光。 第56章 她叹了口气。 算了。 被吵醒就被吵醒吧。 “你别抓我抓这么紧了，我想转个身。” 身后的人顺势松了力道，余皎转身朝向他。 咫尺的距离，近到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余皎抬头看他。 从紧绷的下颌线到线条优美的薄唇。 她不自主地抬指，顺着他鼻骨的线条向上逡巡。 鼻梁很高，骨头好硬。 只是眉头蹙着，看起来依旧那么不好接近。 余皎克制地收手，蜷起。 发现他好像还在睡，有点不乐意。 她都睡不着了。 于是戳了戳他的胸口，“周居凛。” 没应。 她壮着胆子又戳了戳。 这次刚上手，就被人截停捉住。 紧闭的眸掀开几分。 “不睡觉想要？” 低沉的声线带着惺忪的倦哑。 余皎摇了摇头。 周居凛觉得头疼得不行，但是眯眼看到的女孩，眼睛水润润。 往下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呼出一口气，像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那接个吻吧。” 余皎都怀疑他到底睡没睡醒，意识清楚不清楚。 上来就压着她亲。 嘴唇还是那么热。 昨天也这样。 余皎察觉到有点不对。 把手放在他身上摸了摸。 周居凛看她胆子这么大。 干脆搂着她翻了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掌着她后脑勺亲。 余皎这么一趴，更加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她连忙闭上双唇，把他逼退。 杵着他胸膛坐起来，“你先别动。” 周居凛喜欢这个姿势，于是很听话。 余皎皱着眉头用手背去摸他的额头。 很烫。 “你头疼吗？” 周居凛没什么正形道：“比下面好点。” 余皎失语一瞬。 连忙从他身上下来，“我觉得你有点发烧。” 想了想昨天的感受，“怪不得……咳。”余皎及时止住话头。 周居凛敏锐捕捉到，勾唇顺着她的话说：“我昨天也很烫？” “哪里感受到的？” 余皎脸越来越红。 周居凛散漫地挑眉，“你喜欢？” “shuang吗？” 余皎偏头制止：“你别这样说话。” 她把话拉回正轨，“你家的体温计放在哪？” “你得测测体温。” “还有医药箱这些，都在哪？” 周居凛蹙着眉回忆。 “酒柜旁边的架子上。” 余皎忍着腰酸下床，看到地上的衣服有点犯难。 身上穿的这件是昨晚他给她套上的黑色纯棉t恤。 临睡前她不想不穿衣服，所以让他找的。 宽松的版式，能大概遮住臀部，但这么出去也很尴尬。 周居凛坐起身，扫了眼：“抱歉了，余医生，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道歉的话，但听不出诚意。 他掀开被子起身，“衣帽间有我的衣服，委屈余医生凑合一会儿。” “待会儿让廖聪给你准备一套。” 他就穿了一条黑色裤子，将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全然展露。 他应该经常健身。 背肌和腹肌线条流畅好看，紧实却不粗犷。 宽松的裤腰隐去向下的纹理肌线。 好欲。 她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 周居凛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穿好了上衣。 又给她拿了一件抽绳款的裤子。 她道谢接过，藏在被子里换上。 周居凛站在床边，垂眸看她，懒笑了声，“哪里我没看过。” 余皎不看他，在被子里鼓鼓秋秋，穿好裤子。 下床时又将裤腿折了几折才好。 站起来的时候，下半身松松垮垮的，两条细腿在里面晃荡着。 周居凛很想过去抱她。 觉得她很可爱。 心里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余皎还在系抽绳，猛不丁被抱住，颈侧压下来点重量。 随后声音落下，“我头晕。” 余皎顿时歇了推开他的心思。 连声音都放软，握住他放在自己小腹处的手，晃了晃，“我得下去找药了。” “你体温真的很高，我怕你越来越严重。” “余医生，你关心我？” 余皎：“对啊。” “你现在是病人啊。” 男人半敛的眸深邃漆黑，不知酝酿着什么情绪。 鼻尖环绕着她的清香，控制不住地搂紧。 想通之后，对她的渴望更加强烈。 她每时每刻都待在他身边才行。 余皎见他不动，催了催，“别再抱着我了，我没法走。” “我今天还要上班，拖太久我没办法给你找药了。” 周居凛压抑住自己的心思，转头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密密亲了两口，不情不愿地松手。 他一放手，余皎就拉着他下楼。 先让他坐在沙发上，她去去岛台旁边的透明酒柜旁找东西。 铺了满墙的酒柜，深色柜体透明玻璃外罩，很清晰地看到里面各式各样的酒。 下面是抽屉，她在第二个抽屉找到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药品，还有详细的使用说明。 看起来准备的很充分。 她放了心，所幸不必再临时买药。 从里面取出耳温枪。 用耳温枪在贴着耳朵，上面的数字显示：38.5c 看到温度的一瞬，余皎蹙眉。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么高的温度会非常难受。 周居凛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身上虽然难受，但是心情不错。 觉得自己这病生得很是时候。 现在他就想让她这样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第069章 若是对待她喜欢的人，岂不是比这还好。 余皎把旁边软凳上的毯子拿出来给他盖上，又轻柔地给他贴上拿来的冰敷贴。 她温声道：“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吃过早饭之后再吃退烧药。” 说完，又去给他接了一杯温水放在手边。 “你有任何不舒服的记得叫我。” “这冰敷贴觉得不适就直接撕下来。” 交代完才放心去厨房。 周居凛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穿着肥大的衣服，柔软的发丝为了省事被他随手挽起。 温柔耐心，刚才看向他的时候，眸子清亮，印着他。 对待情人尚且如此。 若是对待她喜欢的人，岂不是比这还好。 啧。 真馋。 还嫉妒。 他用混沌的脑子细细盘算。 该怎么样把人勾到手。 目前可能就某些场合的技巧让她喜欢。 不然也不至于主动找他。 至于别的，她喜欢什么样的。 脑海里倏然闪过之前魏京昼说的话。 ——这么纯的女孩肯定喜欢那种邻家哥哥，温柔学长的类型。 ——你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怎么还不着急？ 他跟这个八竿子打不着。 头更疼了，他忍不住捏着眉心。 …… 过了会儿，余皎拿了一小碗馄饨过来。 她在冰箱里找到的，这东西方便快速，而且也很适合生病的人吃。 把吃的放在他面前，“能吃多少吃多少，也不必勉强，先垫垫肚子。” 说完，她又去刚才那个柜子拿了退烧药过来。 等回来的时候，碗和勺子一点没动。 她诧异地看他，“你没胃口吗？” “没胃口也得吃一点，不能空腹吃药。” 周居凛仰头看她，“手上没力气。” 余皎：“……” 刚才抱她的时候……也没觉得没力气啊。 难不成现在烧得更严重了？ 她犹豫几秒，问：“……我喂你行吗？” 周居凛缓落下眸，掩住其中划过的一丝笑意。 “行。” 余皎坐在一旁的软凳，舀出一个小馄饨，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周居凛张嘴咬进去。 暖乎乎的馄饨，好吃得心口发烫。 只喂了一个就没让她再喂。 就想体验一下这个感觉，但也舍不得让她一直折腾。 刚才已经抽空给廖聪发了信息，让他过来送早餐和衣服。 他嘴里发苦，没吃多少就放下。 等他吃完了药，已经快七点了。 没过一会，门铃响起。 余皎想起开门，周居凛拉住她自己去。 回来的时候拿着两个包装袋。 他把其中一个放在餐桌上，“早餐，快过来吃。” 第57章 “衣服给你准备好了，一会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余皎走过去，看了眼桌上的丰盛餐食。 “我吃不了这么多。” 周居凛轻笑，“吃不完就剩下，我处理。” “余医生这么辛苦，总得犒劳一下。” 余皎弯唇，“照顾病人我很专业的，这点不算辛苦。” 周居凛神情如常道：“连同昨晚那份。” 余皎：“……” 白感谢了。 —— 余皎吃完早饭，周居凛要去送她。 但她强烈拒绝。 所以周居凛只能安排人去送她。 余皎听到他今天工作这么多，不太赞成地希望他能短暂休息一会儿，等烧退了再说。 最终周居凛很听话地将工作都转移到了线上。 余皎看他这么配合，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连连保证自己不是干涉他的生活才出门。 …… 深城二院。 余皎一上午在住院部走走就要停停。 腰发酸。 还好今天不是很忙。 以后真的要跟他说好，不能再这么不节制了。 她又不是什么有定力的人。 很容易就被蛊惑着一次又一次得没完。 中午休息的时候，余皎发信息问他。 【烧退了吗？】 周居凛回复得很快：【还没。】 余皎：【现在体温多少？】 周居凛：【图片】 周居凛：【37.8c】 还好退了一点。 余皎叮嘱：【中午吃完饭记得按时吃药。】 周居凛：【余医生晚上过来检查吗？】 余皎想了想：【看情况吧，下午如果退烧了我就不去了。】 要是烧退了，他估计还要带着她胡闹，不仅加重病情她还休息不好。 真的不能再去了。 过了几秒。 周居凛：【好。】 余皎退出聊天框。 刚想放下手机休息一会，邱成蹊那边又弹了好几条信息出来。 邱成蹊：【完了完了完了！】 邱成蹊：【我完蛋了！】 今天周日，邱邱也不在工作，怎么完了？ 余皎：【？？？】 邱成蹊连发了100个哭脸表情。 余皎立时感受到了事情的严峻性。 邱成蹊：【我昨天喝醉了啊啊啊。】 她心里腾出不祥的预感。 余皎：【然后呢然后呢？】 邱成蹊：【难道没有人规定，老板私下见到员工要绕道走嘛！】 邱成蹊：【尤其是正在搭讪帅哥的员工！】 邱成蹊：【为什么没有这种规定！】 余皎连忙走到楼道里给她拨了个电话。 接通后，邱成蹊生无可恋的声音毫无阻隔地传过来。 “昨天晚上，我们班聚了餐，然后去浮调开了个包厢，想要继续玩，我发现班里有个男生长得很帅，然后很巧地喜欢收集mono，哎呦我一想，这不是天赐良缘。” “我俩就去楼下吧台那，点了点鸡尾酒聊天，哇塞，越聊越投机，小酒也挺上头。” “就在我觉得我俩要成的瞬间，妈的，魏京昼一张大脸堵在我旁边，吓得我瞬间就萎了。” 邱成蹊的声音顿时增大，余皎心里一咯噔。 “然后呢？” “然后能怎么样，我被他拽走了呗。” “神经病，说我在调戏良家妇男，为了社会秩序的和谐安定，于是负责人把我拉走。” 邱成蹊深吸一口气：“这是人话吗？” “这不是人话！”她忿忿回答。 但是余皎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她到底哪里完蛋了。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完蛋了？” 邱成蹊的气势瞬间落下去。 哭丧着声音道：“因为我后来脑子一抽……” “咬了他一口。” 余皎怔住，“……咬哪了？” 第070章 “兄弟，苦肉计，好土。” 邱成蹊踌躇了好久，才勉勉强强说出口。 “那个……嘴唇。”后面两个字囫囵着滚过，余皎有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 根据话音，余皎不敢相信，“你咬了他的嘴吗？” “那那——”她也被惊讶的语无伦次，“这算，算亲上了吗？” “这还没完。”邱成蹊的声音虚弱响起。 余皎：“……！” “当时他穿的是卫衣，我手一滑……”她没说下去。 余皎大胆猜测，“你，进去了？” 一声巨大的叹气传过来。 不言自明，余皎面上的平静微裂。 她委婉道：“邱邱，你又咬又摸，确实，不太厚道吧。” 邱成蹊一本正经地朝她询问：“皎皎，你有没有那种迅速就能得上的病，不会特别伤身体，但是足够我没法工作，让我顺利苟到我老板消气。” “前段时间你假扮他女朋友，这也算帮他的忙吧，他还会那么为难你吗？” 魏京昼倒算是一个很公平的人。 比如上回在峯城她不小心亲了他，被他前女友看见，她假扮现任把人打发走，谁知道他前女友转头就跟他家里人说他俩的事，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于是他就非让她继续假扮女朋友应付家长来圆场。 后来分手。 他觉得这事超出预期地耽误了她太长时间，就让她自己选分手理由。 于是她为了一时爽快，装可怜，抱怨魏京昼不喜欢她，不体贴不温柔，害他被他家里人一顿训。 一报还一报，他就没追究。 但这次，俩人两不相欠了，她占了不少便宜，他肯定想什么招让她还了。 还不为难呢。 要为难死她了。 那晚上，摸到起伏不平的肌肉线条，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一下就把她的酒给吓醒了。 面子都不顾，看着路边正好停着出租车就赶紧上去跑了。 她怎么总朝他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丢脸事。 余皎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处理，她跟魏京昼也不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要不先给他道个歉？” 邱成蹊现在跪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生无可恋地闷声道：“我道歉了。” “他没理我。” “皎皎，我是认真的，你快想想有没有什么既虚弱又不伤身的病。” 余皎笑得无奈，“哪有这种好事。” “那我去你家躲几天吧。”她心虚道，“我明天申请线上办公，线上个三天再说。” “不然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直接去上班呢？反正你喝醉了嘛，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很正常。” 邱成蹊：“这样可行？” “我不知道。”余皎诚实道，“但我当时那什么了周居凛之后就跑了，然后再见面也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现在活得还挺好的吧。” 邱成蹊沉默半晌。 “话是这么说。” “但其实我觉得上次是他占便宜。” 这次是她实打实占便宜。 “算了算了，要死早死，总不可能辞退我，明天我就大摇大摆地去公司，玩一问三不知那套。” 说完，两个人聊了点别的，正要挂电话，邱成蹊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我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余皎哑然一笑。 —— 与此同时，岚庭世家。 周居凛在楼上书房处理公司事务。 本来很正常地在看研发部那边的策划和试运行报告，结果魏京昼一通电话打过来扰乱了原本的节奏。 周居凛原本不想接，后来想到什么又接起来。 导致魏京昼在手机里越说越来劲。 “你说她这么做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心思坦荡的人敢上来就摸我腹肌？” “我第一回被姑娘摸上腹肌，而且摸得时候还强吻来着，胆子很大。” 魏京昼笑了声，“你说哪有这么霸道的。” 说着，话锋一转，“但是她上一秒还在跟别人说说笑笑，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怀疑她在养鱼了。” “你觉得呢？” 周居凛听得头大，懒声戳穿他，“你不挺爽的么。” 魏京昼在家里随意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嘴角勾着些许顽劣的笑，“胡说什么。” “我就是比较欣赏她这种敢想敢干的良好品质。” 清朗的男人屈膝坐在软沙发上，姿态懒散随意，没骨头似的窝靠沙发背。 “但我这人也不能白给人占便宜。” “也得要点报酬。” 周居凛随手打开另一个财务报表，幽幽送他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卖。” 魏京昼气笑，“你这么说话可就难听了。” “你今天还怪有耐心的，听我说了这么多都没喊我滚。” 第58章 周居凛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接这个电话。 “有事问你。” 魏京昼坐直身子，“哟，周大少爷还能有事问我。” “说说看。” 周居凛：“你之前怎么追得你那前女友。” 魏京昼蹙眉，“嘶，那都多少年的事了。” “我就让人送花送包送珠宝，送了几天就追到了，怎么了。” 实打实的敷衍。 周居凛觉得自己真是吃错药了选择问他。 魏京昼敏锐嗅到不同寻常的苗头，“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你要追人？” “谁？” 周居凛道：“你说呢。” “余皎！”魏京昼毫不意外，“我就知道你这少爷迟早要栽。” “看你馋人家那样儿，人家一勾你就上手。” 魏京昼不屑地刺他，“周大少爷也难过美人关啊。” “那你表白没。” “不行，你还是别表白了。” “你看人家跟你界限划分的这么清晰，你要是越界了，人家直接把你甩了你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周居凛也这么想，但被他这么说出来，还是挺不爽。 “她有没有表现出对你的不一样？” “兄弟帮你分析分析，看你有没有戏。” 魏京昼兴致勃勃。 “我发烧，她今早上很关心我，算么。” 魏京昼：“……” “兄弟，苦肉计，好土。” 周居凛：“……” 魏京昼：“按理说女孩心疼应该是在意的一种体现，但是余皎是医生，而且性格温柔善良，这就不好说了。” “还有别的没。” 周居凛觉得自己病急乱投医，问他也是浪费。 谈过的那个恋爱连半个月都没维持住就分了。 还不如去问孟寂淮。 最起码他那姐姐目前为止对他还挺喜欢。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生生让魏京昼的尾音折断在听筒中。 并且没有丝毫负罪感。 没心情看电脑上的文件。 退烧药放在一旁，他伸手把玩了几下那圆圆的小药片。 然后在偏头的瞬间，指尖一动。 几粒药就那么轻飘飘地坠入垃圾桶。 做完觉得自己也挺好笑。 真幼稚。 第071章 “说我不爱听的就亲一口，你掂量掂量说什么。” 余皎临下班前在微信上问他的情况。 余皎：【现在体温多少了？】 周居凛又发来一个照片。 余皎放大一看，还是38c。 她蹙眉，明明中午的时候退到37c了，看来他这次挺严重的。 她抿唇：【有按时吃药吗？】 周居凛：【嗯。】 周居凛：【还是很难受。】 余皎：【要不你过来医院查查？】 周居凛：【不想去医院。】 余皎叹了口气。 纠结片刻，还是抵不过担心。 【那我下班后去你家看看？】 周居凛：【好。】 …… 余皎跟同事打了声招呼，提前了一会儿下班。 到岚庭的时候也就六点出头。 周居凛下来把她接上去，余皎一进门先去洗了手，然后就摸他的额头。 男人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长腿屈折，头发随意地分着，年轻得像是大学生。 加上脸色不好，生着病，褪去了浸淫商场的凌厉，整个人显得亲近了许多。 又摸了摸他的脸，温度很高。 她心疼地低眸看他，“如果今晚还不退烧，你明天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居凛掀眸，“你带我？” 余皎抿唇，“那不行，我是儿科医生，你来我也不能给你检查。” “而且，一起的话也容易被人误会。” 周居凛落眸。 意料之内。 “你晚饭怎么吃？” 周居凛淡淡道：“订了餐，二十分钟后送到。” 余皎：“那就好。” 余皎放心地坐在他身旁。 她腰还酸着，不能久站，医院工作一天，她其实有点累。 周居凛看了她几秒，把电视打开，在她腰后垫了个软枕，探手过去轻揉。 “抱歉，余医生，我考虑欠周。” 不该这么没顾忌的。 也没必要用苦肉计，做医生这么累还得顾他。 有点自责。 余皎只以为他在说昨晚的事，于是顺势道：“所以今晚，你不要想别的了。” 周居凛痛快答应：“好。” 余皎随意地换着电视频道，没什么好看的电视剧，干脆放了个动画片，等着晚饭到。 过了十几分钟，门铃声响。 周居凛先她起身，去拿餐。 余皎正要往餐厅走，手机震动起来。 她又折回去，从沙发上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人的姓名，心底一跳。 连忙接起，“喂，妈。” 谭珺如：“皎皎，都七点多了，你还没回家啊？” “今天医院忙？” 余皎：“妈你去家里了？” 谭珺如：“是啊，你这孩子，那冰箱里只剩下速食了，一点青菜都见不着，我不给你买你也不知道买。” 电话那边传来塑料窸窣声。 应该是她妈妈买了东西给她填冰箱去了。 余皎咳了声，“我今天值班，妈，回不去了。” 尾音落，身后传来拖鞋的沓沓声，怕暴露，她连忙回头，朝着向她走过来的周居凛迎上几步，不等他说话就用手捂住他的嘴。 眉头着急的紧着，眼神示意他别出声。 谭珺如那边没听出异样，“哎哟，又值班啦。” “那你晚饭记得按时吃。” “……嗯。” 余皎压住险些上扬的尾音。 因为在她说话的一瞬间，掌心传来湿润的触感。 她像是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 嗔怒地看他一眼。 然后回电话里的话。 “妈，我这有病人叫我，我先挂了。” 谭珺如：“哦，行，我今晚住你这正好也给你好好打扫打扫。” “挂了挂了，不耽误你正事。” 挂断电话，余皎嗔了他一眼。 “你捣乱。” 周居凛被她的神态逗笑，五官都柔和下来，“对不起，余医生太香了，我没忍住。” 余皎攥紧的手心像是有一簇火在里面烧着，那一小片皮肤都变得格外不自在。 受不了他这样炙热的眼神，逃似的快走到餐桌。 周居凛扫过她泛红的耳垂，眼底浸着笑。 饭桌上。 周居凛胃口不佳，但是看到余皎闷头吃饭的样子，也多吃了几口。 真是饿极了。 吃饭时间，他大半用来看她。 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他都觉得自己有点恶心了。 有点可惜，高中的时候该认识她的。 这样也不会有这么多烦他的事情。 …… 吃完饭，余皎看着他吃完药，然后让他上床休息。 晚上两个人自然是睡在一张床。 那件纯棉t恤像是成了她的专属睡衣一般。 洗了澡之后还是换上了那一件。 从浴室出来，看到卧室那张大床，她蓦然愣住。 这样做对不对。 这样纵容自己会不会不好。 只是情人，却要这样不掺任何欲|望的睡在一起。 她是不是太没有职业素养了。 是因为他生病吗，自己的底线怎么下降这么多，也没有很好的约束自己的心。 今天这样自然地在他的家里穿梭，虽然是为了找药。可是后面又这样自然地跟他一起看电视，还要一起睡觉。 算越界吧。 答应他今晚还来的时候自己也不能说百分百没有想跟他待在一起的私心。 她站在原地踌躇，看着自己身上的宽大t恤，突然觉得难过。 那股难过来得没有缘由，甚至她都无法分辨在因为什么难过。 不明不白地睡在这里，她一点都没管住自己。 是因为心底那微乎其微的期待和猜测吗？ 是不是他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毕竟他生病的时候看起来很依赖她，有时还会吃她的醋。 可是这种念头一出现，就会被她用各种理由阻挡回去。 周居凛从门口走进来，看她捏着衣摆站在原地。 头也低着，颈后凸起一节漂亮的骨头。 不知道为什么，背影显得那么可怜。 他走过去轻吻她的的后颈，这惊动了她。 周居凛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余皎迟疑地转回身。 周居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情绪。 那种要跟他划定边界的情绪。 第59章 原本还以为今天没再执着吃饭谁付钱的问题，也没反对和他一起睡，她的态度是有松动的。 结果就一会儿没看着，就又出现折腾他。 他狠了狠心，装作没看见。 将她拦腰抱起，“困了，睡觉。” “那个……唔。” 周居凛亲了她一口。 “说我不爱听的就亲一口，你掂量掂量说什么。” “我感冒了，你要不介意被我传染，你就继续说。” 第072章 “你谈恋爱了？” 余皎将嘴唇绷紧，忍了又忍。 等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搂着他的脖子。 就着他俯身的动作亲了他一口。 “亲完了，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一点温热快速贴上又分开，他压眸凝她。 “你问。” “这样真的合适吗？” 周居凛笑了一笑，“合适。” “各取所需，我生病了想要抱着你睡，你忍心不满足？” 余皎顿了半刻，摇头，诚实道：“不舍得。” 靠。 周居凛被她这个坦诚劲勾得心跳加速。 他凑过去，额头相抵，亲了口她的面颊。 “睡觉。” 说完，他起身从另一边上床。 余皎坐在床边看他自然地掀开被子躺进去，然后靠在床头示意她进来。 床头灯光晕黄柔和。 他深挺的五官陷在光影里，眼下鼻侧拓着细碎的影儿，眸光深深，像是能把人吸附进去。 余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到他的房子，他的卧室，同他睡在一起，如此亲密。 她掀开被子，躺在他的身边。 第一次不带任何欲望的同床共枕，竟让她有些微的紧张。 壁灯关闭。 面前一团黑暗。 四周的一切都静下来，只有他沉沉的呼吸声和她逐渐加重的心跳声。 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单，酝酿了半晌，决定转身背对着他，不然总是莫名其妙的紧张。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身后一开始还没有任何动静。 几秒后，窸窣声响起。 呼吸声离她越来越近。 还没等她转身，腰间横伸过来的手臂强硬地把她往后揽。 整个人移动了半个身位，颈下也换成了他的手臂，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一个全然包裹的姿势。 他沙哑的声音带起的气流从耳垂擦过，“我冷，得抱着你。” 这理由十分正当。 余皎于是妥协地枕在他的怀中，两个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香味交缠在一起，暧昧到了极点。 这晚，她罕见地失了眠，许久都睡不着。 身后的呼吸声都已经十分平稳，她小心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他。 良久，小心翼翼地抬头，轻轻吻上他的下巴。 其实，就算没有结果，有这一段美妙的经历，也足够了。 看了他一会儿，而后满足地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却没看到抱着她的男人，在她吻过来的时候，眼睫微眨。 他在黑暗中缓缓睁眼。 眸中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好像无意中窥见她隐藏的一角。 这一角，却让他生了几分猜测和怀疑。 余皎对他……或许没他想得那样，毫无触动。 他低眸看着女孩柔软的发顶。 她一直那样坦诚地和他纠缠，却从未真正地展露过自己的情感。 像一团谜，藏着他不知道的事。 …… 翌日。 外面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筛出窄窄一线，斜落在床上。 被子中隐隐勾勒两道勾缠的身影。 女孩抱着男人的腰正睡得香甜。 而搂着她的人，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顺她的头发，懒倦地欣赏她的睡颜。 女孩侧躺着，腮颊的软肉贴着枕头挤出一团压着眼尾。 睫毛浓密，唇瓣粉嫩。 周居凛看了一会儿，翻身将床头柜的手机勾过来，没忍住拍了好几张她这副模样的照片。 挑了一张设置成了桌面。 原本全部原厂主题配置的手机，背景突兀地变成女孩的睡脸，说不出的有趣。 弄完，女孩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余皎睡得有点蒙了，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翻身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视线逐步清晰起来，余皎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打到一半的哈欠生生截断。 周居凛勾唇笑着，“醒了？” 余皎讪讪地收回伸懒腰的手，清了清嗓子，“嗯”了一声。 想起什么，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正常的温度。 她松了口气，“应该是退烧了。” 周居凛抱紧她，“可是别处有点烧。” 余皎脸一红，“不行不行，我还得上班呢。” ……上班！ 余皎猛地惊醒，“现在几点了？” “我怎么没听见闹钟？” 顺手拿周居凛的手机，解锁看了眼时间。 “七点了！” 她迅速坐起来。 “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 匆匆忙忙一个早上，最后周居凛特地开车去送她上班。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选了一辆最不张扬的车过去。 余皎在他的车上解决了早餐，然后等车停下后看四周没有认识的人，做贼似的小跑下车。 跑了没几米，又急慌慌折返。 驾驶座上的车窗缓缓落下，像是早就料到。 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手机递出来。 余皎接过手机，撂下一句“快走”，然后急哄哄地跑远。 周居凛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等视野里的人彻底看不见，才升上车窗驶离。 —— 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周居凛双腿交叠坐着，听财务团队汇报集团整体现金流状况和几个关键财务指标。 精简的数据汇报衔接得紧密高效，底下的人精神高度紧张。 这位新上任的话事人在财务方面抓得很严格，不允许任何模糊资金流，这些天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人。 等到财务会议结束，这些人拿着文件汗流浃背地离开。 廖聪拿了一杯咖啡进来，“老板，苏宅那边给您打了电话。” “我说您还在开会，现在您要回电话吗？” 自从周振荣闹事之后，他就没回过苏宅，老太太估计不乐意了。 他捏了捏眉心，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倏然想起余皎上班前嘱咐他的话。 “虽然病好了也不能过度劳累，透支自己不可取。” 她当时语重心长，神情严肃。 他叩了叩桌面，“给我吧。” 廖聪递过去手机。 周居凛给老太太打回去，那边出乎意料地很快接通。 更出乎意料的，是老太太的开场白也不是骂他没良心忘了她这老骨头的事。 而是，“是真的吗，外孙？” “你谈恋爱了？” 周居凛眉心一紧，“您又听谁胡说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哪能瞒得过外婆我。” “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带着个女孩去二院了？” 老太太的语气十分笃定，简直像是亲眼看见一样。 他谎说：“没有。” “今天你郑奶奶去医院体检，亲眼看见了，还给我拍了照片，你还在这赖账。” “还是你之前那个小医生？” 第073章 余医生真的好会泡。 “那个照片特别模糊，外婆都没看清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子。”老太太语调都上扬，显而易见地雀跃，“你给外婆发个照片，外婆好奇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周居凛有一瞬无奈地想笑。 这姑娘早上鬼鬼祟祟，生怕被熟人看到，谁曾想还是百密一疏，被他外婆手帕交看见了。 “照片发不了。” “为什么？”老太太急了。 “您要是拿了照片，您能管住自己不去找人家？您能保证不跟您那群姐姐妹妹的炫耀？” “我，我炫耀怎么了？” 圈子就这么大，到时候越扩越大，难保没有好事的人打扰她，更何况现在他在集团得罪不少人，还是谨慎一点。 再说，人也没追到。到时候她跟他妈一说，他妈要是告诉余皎妈妈，把人吓着算怎么回事。 对面静了好几秒，然后就听见嘁嘁喳喳的声音。 不用想，他妈肯定在她身边。 外婆知道个什么事，恨不得昭告天下，从这就能看出来。 “哎呀，不发照片也行，你跟外婆说说人家姑娘的性格啊，年龄啊，还有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外婆还有好多想问的。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今晚必须必须回家来，跟我好好说说。” 第60章 “今晚我让阿姨做你喜欢吃的菜，就这么说定了。” 尾音刚落电话就挂断，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刮了刮眉心，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他退回界面，看了会儿自己刚设的壁纸。 廖聪站在一边不小心瞄到，瞬间转移视线。 我的天。 怎么走痴汉这路线了。 余医生真的好会泡。 他暗暗心惊，然后告诫自己以后对余医生要更当心一点。 —— 晚上，余皎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 回到自己家里，刚打开门，饭香味就扑面而来。 谭珺如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音把电视暂停，“终于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她边说边把做好的饭从锅里盛出来。 边盛边念叨，“你最近医院这么忙？” “以前不是值完夜班第二天下午休息的吗，这次怎么还上到这么晚？” 余皎面色如常地撒谎，“咳，嗯，我跟人换了个班。” 谭珺如：“怪不得。” 两个人坐下来，余皎尝了口菜，“哎呀呀，我妈妈做菜可真好吃。” 谭珺如笑开，“真的假的，这我跟着网上现学的，好吃？” 余皎肯定地又吃了口，“特别好吃。” 谭珺如十分满意，“那我真开心，今天又学会一道菜。” “对了，昨天我收拾了收拾家里，找出来好多你之前上学时候的东西，之前留着想给你作纪念，现在太占地了，我想卖了，你抽空回去看看有没有要留下的。” “都是你高中时候的东西，成绩单啊什么的。” 余皎想到什么，迟疑几秒，“我之前整理过一遍，要留下的都拿到这边来了，那些您看着处理就行。” 谭珺如点头，“好。” 吃过晚饭，余皎洗完澡准备睡觉。 谭珺如还在外面看电视。 她看了看旁边的书柜，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是当年在学校里用的摘抄本。 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页写上了他和她的名字，所以她一直保存着，也不敢让别人看到。 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看过。 她随手一翻就是夹着东西的那页。 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两张照片和一张机票。 她没拿出来看，扫过一眼便又合上，将东西放回原位。 当时将它们掩藏的情绪太过浓烈，导致现在翻开都能找回当时那种感觉。 所以，她没看下去。 —— 苏宅。 暮色四合，灯火通明。 苏家主楼的大会客室里，此刻才真是热闹。 苏老太太坐在中间，苏知微和苏遇安坐在一旁，孟寂淮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好整以暇地看着与他相对而坐的人。 这场面，他当时要娶苏遇安的时候见识过。 只不过此刻他和周居凛位置互换。 这感觉，挺爽。 众人目光灼灼，周居凛一进门连饭都没吃就遇上这架势。 沉默半晌，周居凛抿了口茶，声音不紧不慢，“想问就问。”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周居凛：“……” 他荒唐地抬眸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外婆。 苏老太太理直气壮，“不是，算上去年，你俩都谈了快半年了，难道不能考虑这个？” 周居凛头疼，“没谈。” “在追。” 苏遇安惊讶出声，“你追人啊？” “你还会追人？”她难以置信地瞅了眼自家老公，然后又转回来，“不是你这么久都没追上啊？” “这也……”不太行啊。 她倒是知道是谁，毕竟上次吃饭的时候离得那么近，想不知道也难。 后来从孟寂淮那里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于是只能强压着对姑姑和奶奶保密。 老太太两眼一黑，“这为什么呀？” “人家女孩子对你不满意？” 苏知微认真地关心，“是不是人家考虑到你工作太忙？” “我看照片，小姑娘是在医院上班？” “做医生的确实都很忙，你这工作也是忙起来连回家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是因为这个吗？” 周居凛也想过这个问题。 她是医生，总是要忙些。 他可以尽量地调整工作方式。 当然，到时候也得问问余皎的意见。 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苏知微看他不说话，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唉，这也没办法，肯定是两个人共同解决的事。” “但儿子，你现在……” 后面的话她没说，怕打击人。 毕竟连女孩子都没追上，讨论这些确实是为时尚早。 女孩也在二院上班。 她记得珺如的女儿皎皎也是，“妈妈有一个朋友的女儿也在二院上班，上回你还见过，要不你找她帮帮忙，帮你们撮合一下。” 一旁的苏遇安和孟寂淮对视一眼，苏遇安用手捂住上扬的嘴角。 姑姑，你离正确答案已经非常非常近了。 周居凛：“不用，您和外婆都别插手就行，尤其是外婆。” 他转移话题，“我还有工作上的事问……姐夫。” 起身，觑了眼悠哉的孟寂淮，“书房谈。” 一提正事，老太太就没法了。 孟寂淮心知肚明，哪有什么正事。 果不其然，上来第一句就是， “你当时怎么招惹的苏遇安。” 第074章 他这样做，意思算明显吗。 孟寂淮秉持着过来人的从容和松弛，“阿凛，用词还是要严谨。” “我和你姐姐两情相悦。” 他明知故问，“怎么，余小姐对你没感觉？” 周居凛平静地看着他幸灾乐祸。 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当年他吃过的苦头，哼笑一声，压下刺他的话。 “姐夫。” 孟寂淮挑眉，见好就收。 “追人之前，最好想好自己的感情。当初，我确信安安是往后我要一起生活的人，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只要你想好这一点，怎么做，只凭诚心。” —— 余皎觉得最近的周居凛有些奇怪。 他好像突然不忙了似的，经常在微信上和她聊天。 还找她要了排班表，和她约了休息的时间。 余皎一开始以为去做往常的那件事，但是后面他给她对行程的时候，她就觉出不太对劲来。 她问：【你那天没有工作吗？】 周居凛：【没有。】 他已经把工作能提前处理的提前处理，特地空余出她休息的这一天。 他反思之前两个人做的事确实过于直奔主题，还没来得及多相处他就已经把她拐到床上。 他得克制。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安排。 也征询了廖聪的意见，毕竟他也有过两任的感情经历。 收到他消息的当晚，邱邱过来跟她睡。 两个人穿着睡衣端着果盘坐在沙发上聊天。 余皎将憋了许久的问题问出来：“你觉不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邱成蹊咬着一颗车厘子，认真分析，“不像是在约你，像是在追你。” 余皎故作正经，“你也这么觉得？” 但心中的雀跃却在不知不觉中从眼睛里跑出来。 经年累月中，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几次三番地出现。 说不开心是假的，说不害怕也是假的。 像是轻薄的，在夏日划出的彩色泡泡，一触即碎，让她不敢去碰，也不敢去挑明。 只这样自欺欺人地沉浸其中。 邱成蹊作为旁观者来看，就觉得周居凛这人对自家姐妹已经不太正常了。 她暗暗在想，要不然去找魏京昼旁敲侧击？ 万一能问出什么来呢。 压下心思，又聊回家常，“昨天我去阿姨烘焙坊看了看，没见到阿姨，出去玩了？” 余皎笑，“嗯，和她的朋友约好的，不过还没出发，最近在家准备东西呢，大后天晚上的飞机。” 邱成蹊感叹：“什么时候我也能过上阿姨这样的神仙日子。” 余皎又喂给她一颗车厘子，安慰道：“快了快了。” “一定比我先过上。” 邱成蹊忍不住地笑，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 “保重啊。” —— 盼了两天的休息日就要到来。 然而，前一天晚上，科室的一个医生意外骨折请假，排班表大变，她被迫留下来值班。 如果这样的话，明天的休息日就要泡汤了。 就算下午回到家，那时候她已经困得不行，哪里还有精力跟他出去玩。 咽下一口极为酸涩的失落，她给周居凛发消息。 第61章 【抱歉，科室里临时出了点状况，明天我还要上白班，没办法出去了。】 周居凛过了十多分钟回复。 【知道了。】 余皎将下巴磕在手臂上，轻叹了口气。 周居凛：【余医生明天几点下班，去接你。】 几秒后的又一条信息。 她略微惊讶，坐直身子斟酌回：【不用了，我下班时间不确定。】 【如果情况好的话能准点，事情比较多等到八九点都有可能。】 【不用麻烦了。】 周居凛继续说：【下班前跟我说，明天没事，等余医生电话。】 余皎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弧度。 回复的信息删删减减，最终暗戳戳地选了个她认为比较暧昧的方式。 【周总最近这么有空的吗？】 几秒后，他回复：【不然见不到余医生。】 【在开会，先不聊。】 【好。】 余皎晚上跟值班医生交接了以下情况，把重点患儿的病情进展交代了遍，然后下班。 刚到楼下，一辆极为熟悉的明黄色跑车停在她旁边。 按了两声喇叭，车窗落下。 魏京昼那张清隽的面庞缓缓清晰。 “哈喽，老同学。” 余皎有点惊讶，礼貌地笑笑，“你怎么在这？” 魏京昼勾唇，从副驾驶座拿出一个包装袋，“受人之托。” “紧赶慢赶，好在赶上余医生下班。” 余皎不明所以地接过，明显是饭菜的包装袋。 而且很精致，看得出来价格不菲。 余皎迟疑了几秒，“是周居凛让你送的吗？” 魏京昼弯肘撑着车门，笑得懒散，“当然，还能有谁逼着我当外卖员。” 余皎忙要道谢。 魏京昼截住她的话茬，“不用谢，我也是刚送邱经理回家，顺路给你送过来，举手之劳。” “要谢，你可以去谢谢那位大少爷。” “人还被集团的那群老头子缠着，还能腾出空来让我订餐。”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笑，然后驾车离开。 余皎拿着沉甸甸的袋子，人还站在原地。 等到凉风一吹，她才堪堪回神，拿着东西上楼。 电梯上行期间，她看着手中的包装袋，掌心贴上去，温热的触感顺着流上来。 他这样做，意思算明显吗。 算明显了吧。 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欲望想去问他。 但想到他现在还在忙，就只能强压着。 …… 回到家，将晚餐摆好放在桌子上，拍了张照，给他发过去。 【谢谢你的晚餐。】 打完，又觉得怪冷漠的，私心在后面加了颗爱心。 他没立刻回复，她就先开始吃饭。 想着妈妈的航班应该到了，给她拨了通电话。 “……喂，皎皎。” “我下飞机了，现在跟你苏阿姨在一块吃饭呢。” 余皎放心，音线轻盈明快，“那就好，您帮我跟苏阿姨也打声招呼。” 谭珺如笑着道：“她去洗手间了，回来我给你传达。” “今晚你苏阿姨心情不错，怎么我觉得你心情也不错。” 余皎笑着随口问：“是吗？” “对了，刚在飞机上，你阿姨还跟我说她儿子最近在追一个小姑娘，正好也是你们医院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我记得之前你们也有合作吧。” 余皎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好像宕机了一般，手上的动作也怔停住。 血液冻住之后又有无数滚烫的热流流入，整个人莫名变得激动起来。 “真的吗？” 第075章 “是知道——我喜欢你了吗。” 她的声线甚至都有些颤抖。 在追人，她医院里的。 答案很明显了对不对。 她是不是找不到理由否认了。 谭珺如没察觉自己女儿的异样，照常道：“当然。” “你阿姨亲口给我说的。” “我之前看那个小伙子，觉得长得真是好。” “而且有能力，有主见，应该不会轻易喜欢人，这事我还真没想到。” “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姑娘。”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余皎干涩地咳了咳，“在听呢。” “行了，我就随口跟你一说，你这样子也不像知道的。” “你刚下班，记得吃饭，别老是对付，冰箱里有我给你冻起来的饺子，你……” 余皎懵懵地听完，又懵懵地应下，最后全凭本能地挂掉电话。 正此时，周居凛给她回了消息。 【好吃吗？】 余皎反反复复地敲字，又不厌其烦地删掉。 大概是“对方输入中”显示太久，他发了个【？】 余皎顿住，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得冷静下来，然后见面再说。 她要看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语气。 她要真实地确认，这场遥遥无期的暗恋是不是真的，让她守得回响。 【好吃。】 【谢谢。】 周居凛：【那我猜的口味没错。】 周居凛：【余医生还是要多和我吃饭，不然我摸不准你的喜好，点餐时很被动。】 僵硬的嘴角扯动，她笑了笑，【一定要知道我的口味吗。】 他回复的语音。 一声轻笑，之后，是缱绻的两个字：“当然。” …… …… 第二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临下班时急诊又送来一个病人，她耽搁到七点多才下班。 提前跟他发了信息，他说十分钟后到。 余皎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然后收到他的消息后，收拾东西去停车场。 刚出电梯没走多远，身边出现一个好久不见的身影。 余皎惊讶了一瞬，“师兄。” 蒋培然前段时间去了京城人民医院的一个课题组交流，很久没见到，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 “你刚回来吗？” 他应该也是要下班，和她并排着往外走。 蒋培然道：“不算回来，课题还没完，我今天是来医院拿点资料，晚上还得赶飞机回去。” 余皎应了一声。 气氛倏然有些尴尬。 刚出门，救护车内拉出的移动手术床迅速地推进来，蒋培然顺势拉了她一把。 余皎忙道谢，又拉开距离。 蒋培然看着落空的手，也能理解。 他叹了口气，“师妹，能跟你聊聊吗。” 余皎犹豫：“不好意思……” “我干完今年，大概就要去京城人民医院任职了。” 余皎一顿，“这么突然？” “老师那边知道吗？” 蒋培然点头，“是老师给我写的推荐信。” 蒋培然：“我去交流的过程中，觉得人民医院的主攻方向更适合我，我也比较喜欢那里的氛围，所以……我就做了这个决定。” 余皎接受这个事实，笑了笑，“那……恭喜师兄。” 蒋培然看着她，欲言又止。 余皎恍然间明白他要聊什么，抿唇，伸出了手。 “祝师兄往后顺利。” 她开玩笑，“以后师兄也算是我在人民医院的人脉了。” 蒋培然低头。 心照不宣的，两个人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再抬头时，他笑了笑，半握她的手，“谢谢。” “师妹也是。” 说完，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不说出来或许对彼此都很好。 …… 余皎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正要去停车场找他。 面前一辆大众辉腾徐徐停在面前。 这辆车她认得出来，是那天他送她上班时，她选得那辆看起来最低调的车。 车窗半落，他单手把着方向盘，示意她上车。 紧张感卷土重来。 余皎坐进去，系好安全带，然后车子驶出。 他没说话，她的手无意识地扣在安全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 到了她家楼下。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他勾了勾唇，问她，“我能上去？” 余皎点头，“……当然。” 电梯里，周居凛垂头看她，几秒后，按捺不住地将她从后搂住。 微哑的声音俯低，“我看见你那个师兄了。” 余皎忙解释，“他要去京城工作了，我们是碰巧遇到，只是告别而已。” “去京城？” 周居凛尾音轻扬，“还回深城吗？” 余皎摇头，“我不清楚。” 周居凛若有似无地轻叹了口气，“唉。” “天天吃余医生的醋了。” 第62章 余皎心一跳，下意识抬头看他。 周居凛就那样坦荡地低眸，迎着她目光。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两人与门外的一对夫妻直直撞上。 面面相觑，最后余皎羞红着脸拉着周居凛，在人家揶揄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等回了家关上门，周居凛好整以暇地看她，“跑什么。” 余皎蹲着换鞋，轻声回他，“我不好意思。” 周居凛勾唇，眼底漾起笑意。 余皎把一双黑色拖鞋放在他面前，“给你，换鞋。” 周居凛看这样式，几秒后，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特地买的？” 余皎躲着视线，不自然地点头。 周居凛跟着女孩走到客厅，刚坐下，余皎又起身去把灯全都关了。 他饶有兴致地挑眉，在一片昏暗里看着她慢慢朝他走过来。 “直奔主题啊，余医生。” “想我——”了。 话未说完，余皎坐在他身边。 “有些话我一直很想问你，憋了很久。” “昨天就想说，但是觉得在微信上不太正式，想当面问。” “但现在看到你，我又有点害怕。” “关着灯，我比较敢说话。” 女孩音线娓娓，但他能敏锐地捕捉到尾音的颤抖。 他倏然意识到什么。 面上戏谑的表情尽数褪离，心脏跳动的频率在黑暗中不断加快。 他也开始紧张。 快30岁的人，面对这种问题，竟也会觉得手足无措。 余皎深呼一口气。 想过许多遍的话，构想过无数遍的画面，在此刻统统成为空白。 声音刚从喉头冒出来，眼眶就变得湿润。 鼻头的酸涩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咽下要开口的话。 四周阒静，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良久，在余皎终于调整好情绪出声的瞬间。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地率先在这片逐渐逼仄的空间内震响。 “是知道——我喜欢你了吗。” 第076章 是他的皎皎。 话音落地，余皎霎时间忘记如何反应，愣愣地坐在原地，攥紧的手也不知道松开。 周居凛的心跳已经攀升到他想象不到的地步，迟迟等不到回应，他心里也没底。 “吓到了？” 余皎堪堪回神，艰难出声，“你……喜欢我？” 她忍不住地去确认，生怕是自己听错。 旁边的人轻笑了声，起身，拉了个软凳来坐在她对面。 膝盖相抵，她心如擂鼓。 “我没打算这么快挑明，怕你接受不了，也怕你拒绝我。” “但既然说到这里，我大概要说得明白一点，不然余医生看起来不怎么相信我。” “如果问我什么时候喜欢的你，我不太清楚，但我可以确定，去年瑞士，我认出你并且答应你的那天，对你就有不一样的心思。” 听到这，余皎讶然地抬头，看他，“你那晚认出我了？” 周居凛笑了一笑，“当然，你和高中的时候没怎么变，还是很漂亮。” 余皎心随意动，“可是你不是不记得高中的事情了吗？” “但我记得你。” 余皎忽然想哭。 原来记得她。 原来那交集寥寥的三年，那样普通安静的她也被他记得。 “你那晚喝了很多，也很大胆，好心好意送你却被你拉到床上，第二天就溜之大吉，被你耍的彻彻底底。” 余皎忍不住反驳，“没有，不是耍你。” “我当时太害怕了，又心虚，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就……逃了。”现在再谈，她也不算很有底气。 他追问：“然后回来继续装不认识我？” “我当时看到你也很紧张的。”她顿了顿，又道，而且你脸色不好看，我更不敢说什么。” 周居凛失笑，“后来我想过，就算你没有在峯城找上我，我会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 余皎呼吸都被捉住，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答案是不会。” “我迟早会反应过来对你的感觉，自然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地当做无事发生。” 余皎：“那你要怎么样。” 周居凛轻笑，“一遍一遍地提醒你不明不白睡了我的事实，然后让你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直到你把自己完完整整地赔给我。” 说到这，他有点可惜似的，“这样也不错。”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让你补偿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 余皎有点生气地想打他，突然不正经了。 周居凛得寸进尺地靠近，两手撑在她的旁边，呼吸都交缠起来。 “我没有喜欢过人，所以察觉得比较迟钝。连追你这件事也不是很得心应手，去找魏京昼和我姐夫聊，他们也都笑我。” “琢磨了一天怎么带你出去玩，最后也被你那临时的排班搅黄。” “我现在非常紧张，因为我不确定你心里还有没有那个，没眼光的暗恋对象，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吓到你，更害怕你会因此再和我保持距离。” “所以，希望班长大人大发慈悲，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在你那，算有机会吗？” 余皎静静端详面前的他。 两人离得足够近，即使黑暗她也能看到他深挺的五官和粗重的呼吸。 宽阔的身躯压过来，窗外仅剩的光也透不过来，让她只能看到他。 她的心皱成一团，又随着他的话被渐渐抹平。 第一次，她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情感方面的安全感，不是患得患失，不必猜测试探。 他给了她选择权。 余皎咬唇，终于出声，“如果我说算，你要怎么样？” 周居凛绷紧的眼尾松弛下来，冷感的眉眼变得温和，惑人得要命。 “那就追到余医生满意松口让我上位，随余医生差遣，唯余医生是从。” 余皎故作思索，“要是不算呢？” 周居凛叹了口气，装可怜道：“不算的话，抱着余医生哭一会儿，看余医生能不能心软。” 余皎朝他凑近一些，鼻尖若有似无地触碰，在他呼吸加重时，启唇，“我不太容易心软吧。” 她不心软，但他的心底已经塌陷软烂得一片糊涂，刚才手心发凉，现在才回温。 看出她在逗他，他也随着她回复：“那就只好求余医生一起去床上，让余医生别的地方软一软，看能不能管用。” 余皎羞赧地向后退了退，嘴硬道：“不能。” 周居凛勾唇，将她的手扣紧，十指挤入，交握。 他凑上前，啄吻她的嘴角，“余医生的答案呢？” 他的嘴唇还没有完全离开她的，每一个字音都是在若有似无地摩擦她的唇瓣。 周居凛如果刻意地诱惑一个人，对方大概很难抗拒。 比如现在的余皎，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在她这，是永远犯规的存在。 她轻轻勾唇，然后偏转一个角度，吻上他的眼尾。 然后是面颊。 嘴角。 等到他的目光逐渐幽深，占有欲渐渐浓郁的时候，她才笑吟吟地开口。 “我答应了呀。” “你怎么还不亲我。” 话落，周居凛呼吸急促起来。 “可以说明白一点吗，皎皎。” 余皎改成搂住他的脖子。 没明确说答案，反而说：“我第一次谈恋爱，你要让着我。” 轻飘飘一句话，却足以摧毁周居凛的理智和冷静。 心脏好像被她捧着，揉着，撩拨到极致，也引诱到极致。 他的皎皎。 是他的皎皎。 领带被她拽了一下，他放肆地顺着力道与她接吻。 碾磨和吮|吸都像隔靴搔痒，远远压不住逐渐攀升的渴念。 他吻着将她压倒，她勾|舌作为回应。 黝黑的环境将一切看不见的暧昧和欲念充斥缠绕，交叠的身影盖在月色的轻纱之下，那种深不见底的狂喜冲昏他的头脑。 或许两个人今晚的情绪都过分失格，导致这场缠绵被无限地拉长，再拉长。 余皎泣不成声，呼吸随着他的动作忽轻忽重。 “你，你不是说，说你会让着我吗？” 身上的人停顿，翻了个身，“那你来？” “皎皎，你来主导，好不好。” 她掌握着主导权的斗争欢愉但短暂，被磨得受不了的男人再度把控节奏，将一切拉扯在黑沉炙热的大幕之下。 …… …… 最后，他抱着她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着她困倦的睡颜。 刚才一瞬间的兴奋涌上心头，让他没了理智，也没了分寸。 女孩的答应像是水到渠成，一切进展得比他想象当中要顺利。 那种狂喜的余韵好像还停留在他的身上，到凌晨，他都没有一丝困意。 第63章 到现在他还觉得有几分恍惚。 虽然没从她那听到一句喜欢他，但他还是满足高兴地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用目光描摹勾勒她的小脸。 爱怜地轻吻她的发顶。 忽又觉得心疼。 这么温柔的余医生，这么善良的班长。 都没让他吃什么苦头就追上，别的姑娘被追的时候该有的，他都没来得及给她准备。 他挺差劲的。 恶劣地仗着她的包容和心软，自私地提要求，如愿地得到她的点头。 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之前只是看过苏遇安和孟寂淮两个人腻腻歪歪。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都不嫌烦，只觉得他们心烦，遇到就回避。 但现在，只要一想到谈恋爱时可以做的许多事，他便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极为陌生的期待感。 首先第一件。 他便可以理所应当地驱赶那群对他女朋友虎视眈眈的货色，不必被她藏在阴暗处，见不得人，也不能发泄任何阴暗的情感。 这么大的人像一个毛头小子，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抱着他的恋人，欣喜到辗转反侧。 他都想笑自己。 —— 清晨，余皎被闹铃吵醒时，下意识地弹坐起来，脑袋晕乎乎的。 转头去关闹钟的时候，蓦地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 下意识地怀疑，那不会是一场梦吧。 她看向身边，空无一人。 匆匆忙忙起床，刚站起来，锁骨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颠了两下。 有点痒。 她下意识去摸，硬质的，是条项链。 她穿好衣服，去穿衣镜前仔细地看。 吊坠是一朵粉色的玉兰花，像是用粉色的玉石做的，表面细腻光滑，透着自然的温润光泽，精致又温柔。 贴在暖白的皮肤上，像是佩戴了春日柔和的玉兰花。 睡前还没有的。 她走出卧室，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他坐在沙发上拿着台笔记本在敲敲打打。 这种清晨醒来看到他等她吃饭的场景，温馨地有些过头。 周居凛听到她的脚步声，转头望过来，“醒了？” 边说边合上笔记本朝她走过来。 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快去洗漱，然后吃饭。” “早餐我本打算亲自做，但实在是不擅长，怕吃坏了皎皎，只能让廖聪买好送过来。” 余皎被他牵着去洗手间，进了门口，洗手台上放在他旁边的黑色牙杯，疑惑地看他。 “顺便让廖聪把我的生活用品一并买过来。” 余皎那点迷糊跑光，“你这是要常住我这？” “这是为我之后的留宿做准备。” “当然，岚庭那边也放好了你的东西。” 余皎愣了又愣。 “我们昨晚……才确定关系啊。” “你这些都安排好了？” 她又想到什么，“啊对，还有这个。” “你给我戴上的吗？” 周居凛轻笑，抬手把玩那个小吊坠。 “我亲自画的图样，喜欢吗？” 余皎有些惊讶，“你自己画的？” “很漂亮，但是……你怎么突然送我项链？” 周居凛挑眉，“追人怎么能没有诚意。” “本以为余医生不会很快松口，所以准备了很多东西想给余医生惊喜。” “但现在情况有变，就将它作为礼物直接送给女朋友了。” 余皎有点抱歉，“啊……我都没给你准备。”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女朋友，别太惯着我。” “给我点献殷勤的机会。” “这个已经是考虑到你平常工作，切割得很小了，剩下的我再换成别的送给你。” 余皎慢慢有了和他谈恋爱的实感。 他每次一喊她女朋友，她身子都发麻。 今天他好像跟她一样开心，嘴角的笑容也没有压下去。 “余医生今天值班？” 余皎边刷牙边点头。 “今晚我去给你送晚饭？” 余皎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周居凛眉眼压下来，明显不乐意。 “还想藏着我。” 余皎把满口牙膏吐掉，擦了嘴，认真解释道：“你在我们医院太有名了，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谈恋爱，我工作会不太自在。” “到时就不只是同事来找我八卦，领导也要来问。” “所以……可以先保密吗。” 周居凛懒散地靠着门框，眼尾压着不爽的弧度，也不说话。 余皎走过去，踮脚亲着哄他。 “可以吗？” 他不说话。 又亲了一下。 他还是皱着眉。 “你还要瞒着谁？你妈妈说吗？” 这个确实不能说。 她妈妈之前被余珂的事情闹得，很排斥她找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朋友。 而且他们感情还不稳定，万一之后周居凛又不喜欢她了，到时候两个母亲也没法做朋友了。 她不说话，还去亲他。 一下不行就两下，嘴唇不行就是喉结。 周居凛恨恨地咬牙，掐着她的腰让她亲不到。 “干什么呢，余皎。” “在我身上学会的这点本事全用出来了？” “就知道拿这个堵我的嘴？” “谁都不说，余皎，我都怀疑你骗我。” “骗身骗心，真坏。” 余皎自知理亏。 她承认她在他身上，对于这段恋情其实还是忍不住地涌出来一些悲观的看法。 不知道后面两个人能不能走下去。 她只是在随心而动。 喜欢他，他也恰好在喜欢着她。 那就在一起。 不瞻前顾后，也不想考虑未来。 但这样对他来说，确确实实亏待了。 想到这，她只能用尽全身解数想让他开心起来。 周居凛拿她实在没办法。 喜欢她，只能随她满意。 保密就保密算了。 之后再想办法。 他也不是按兵不动的类型。 他恶狠狠地吻了一口。 不情不愿地答应，“行，那就保密。” 第077章 周居凛：【我也喜欢你。】 【ps：原77章合并到76章，两章合一啦】 谈恋爱这件事她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了邱邱。 虽然不敢告诉其他人，但她终归也是想要分享这件快乐的事情。 邱邱不负众望地在电话那头震惊地“啊”了三回。 音量翻了好几番，真真切切地在替她高兴。 “恭喜皎皎，顺利脱单！” 余皎眉眼弯着，剔透的琥珀眸盛满潋滟的碎波，星星点点的喜悦点缀其间。 “谢谢。” 邱成蹊长叹一口气，“天呐，真是太不容易了。” “上天估计是觉得你太不容易了，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有回应了。” 说完，她又开始为自家闺蜜得意，“我看，要是高中的时候你也这么主动，早就把他拿下了。” “周大少爷，也不过如此嘛。” 余皎无奈失笑，“你把我想得也太厉害了吧。” 邱成蹊笑着，“话说回来，你们都在一起了，是不是也该告诉他你暗恋他的事儿了。” “让他知道知道你多么不容易，以后对你好一点。” 余皎释然地轻叹一声，“我其实不打算告诉他。” 邱成蹊不解：“为什么？” 她道：“不想给他压力吧。” “我喜欢了他这么久，这份心意到底有多沉重我都不知道，我不想把我这种感情变成一种包袱强加在他的身上。” “我怕他愧疚，也怕他觉得沉重。” “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我说过啦，我永远把握当下的快乐。” 邱成蹊“哎哟”一声，“你这境界，我修炼个八百辈子都达不到。” “我要是喜欢一个人这么久，我就必须让他知道，当然，我也确实没办法这么长情哈。” “算了算了，最终还是为你高兴呀。” 余皎唇畔扬着弧度。 “对了。”邱成蹊的语气转沉，“我觉得我最近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 余皎疑惑：“怎么说？” “工作不顺利？” 邱成蹊一言难尽，“不是不顺利，变得过于顺利。” “魏……就是我老板，他突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了。” “特别诡异，最近几天加班，我的车不是送去保养了吗，他就主动、主动提出要接送我。” “主动”两个字，加重音强调了两遍，足以看出事出反常。 邱成蹊言语间全是不解，“我虽然没谈过恋爱吧，但我觉得这有点暧昧是不是。” “奇怪的还有我，我有时候也不排斥。” 第64章 “要搁往常，我早就一蹦三尺高，趁他提出这种非分要求之前就溜之大吉了。” “昨天晚上，我车提回来了，我就自己回的。” “还觉得有点不自在。” “你听听，我俩是不是有点点……暧昧？” 最后两个字像是难以启齿一般，她费了好大劲才从齿关中憋出这个形容。 “我还说，上次为什么他说刚把你送回家呢。” “你现在看见他也不排斥？我记得你之前背地里一直对他挑三拣四吧。” 邱成蹊声音下坠着，“对啊，我觉得我俩在暧昧。” “我就有点拿不准。” “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大学的时候我跟社团一个学长，我一直以为在暧昧来着，结果人家转头就跟跟我一起走的舍友表了白。” “我现在有点害怕我会错意了。” 余皎也拿不准。 毕竟她不了解魏京昼的为人。 但是只按照这种连着送她回家的行为，也不像是正常上司对下属做出的事吧。 于是她谨慎地用词，“……有点像。” “不然你再感受感受？要不然你就直接问？” 说完，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不对。”余皎反应过来，语气惊讶不已，“你喜欢上他了？？” 邱成蹊一时不察，被口水呛个正着，连连咳嗽好几声，语不成句。 “咳咳，没，没到那个程度。” 但她还是承认，“但肯定有好感。” 说完，她连忙找补，“很正常的吧。” “你看他长得不错，然后能力也说得上去吧，毕竟我俩差不多岁数，他是老板我还是牛马。” “性格……虽然之前觉得有点古怪吧，但是相处下来，我觉得也挺……挺有意思的……吧。” 余皎暗自消化，“你这个转变来得太突然，我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邱成蹊心虚笑笑，“嘿嘿，我也，我也挺意外的。” 余皎认真思索片刻，“感情的事肯定都是自己做主，毕竟只有自己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情意。” “我也不算什么有经验的人，我也刚开始。”她不自在地捏捏耳垂，“我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经验。” “但要是真喜欢的话，顺其自然也挺好的……吧。” 不愧是好闺蜜，连停顿的语气方式都差不多。 邱成蹊也不指望余皎能给她什么建议，毕竟她走的那条路线，她很难复刻。 而且她也没到余皎那种喜欢的地步。 顺其自然……不错，顺其自然就行。 “说得对，我暂时听之任之，专心赚我的小小money。” 余皎失笑。 聊的时间够久，她准备去午休，就挂断了电话。 —— 晚上，余皎在医院值夜班。 周居凛早晨说要给她送晚饭，虽然被她拒绝，他没办法亲自过来，就叫了人送过来。 大家也只以为她点的外卖，没说什么。 只是被她地丰盛和精致震惊到。 小袁护士打趣她：“余医生，这包装都没牌子，这是你妈妈做的？” “阿姨厨艺又精进了，连摆盘都学会了。” 还好，之前谭女士也时不时给她送饭，小袁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她妈妈送来的。 分量实在是多，她根本吃不完。 拍了照，发给某人告诉自己收到了之后，又问他：【我可以分给我科室的同事吃吗？】 【这些我一个人吃不完。】 周居凛：【当然。】 周居凛：【听女朋友的。】 余皎旁边有人，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自己的开心，于是压着嘴角，一本正经地给他回复。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回什么工作信息。 余皎：【好的。】 余皎：【你吃饭了吗？】 周居凛：【在吃。】 周居凛：【但要应酬好多人。】 余皎：【摸摸猫猫头.jpg】 周居凛：【？安慰得好敷衍。】 余皎换了种他应该喜欢的说辞：【加油工作，男朋友。】 周居凛：【我也喜欢你。】 第078章 他倒希望她看得紧点。 余皎：！！ 这哪跟哪啊。 根本不是对等的回复。 余皎摁灭手机，暗自平复了一会。 然后才面色如常跟同事一起吃晚饭。 可能是因为吃人嘴软的缘故？ 今晚很多工作，别的医生都帮着她干了点，她反倒没那么累，反而有了几小时的休息时间。 而另一边，深城大饭店内部的vip包厢内。 周居凛坐在首位，姿态慵贵。 深邃的眉眼半敛，看着手上的手机。 间或敲敲打打，嘴角勾着难得一见的笑。 本身大家都对这位外界传闻杀伐果断的周总心生忌惮，在座的人都多多少少跟周氏集团或者众柏科技有着合作，对他的了解，也都是年少有为，手段和眼光独到狠辣。 此刻看着这位年轻的掌权者露出的样子，大家基本都有家室，自然都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立时觉得这周总也有了点儿人气儿。 之前传闻的不近女色，看来也不尽然。 大家都是人精，自然把话题往这上面引了引。 李总拿着酒杯，等到周居凛把手机放下，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周总，这是家里人？” 周居凛有点意外这个称呼。 家里人。 没怎么听过。 还挺悦耳。 怪不得当初孟寂淮结了婚之后就偏爱这种应酬场合。 合着当初全用来心里暗爽了。 他自然而然地点头应下。 大家相视一笑。 正巧包厢里回来一个刚去洗手间的老总。 有人借着他打趣：“张总，刚是去洗手间了，还是老婆又来查岗了？” 张总下意识抬头看周居凛的脸色，见他没什么介意的，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 “嗐，太太也是管得严。” 他本就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惧内，老婆吼一声就屁颠屁颠回家的那种，大家都知道，也时常以此打趣。 以往都说他没出息，现在大家又默契地换了话术，“那还是张总夫妇俩感情深。” “我老婆也这样，每回出来应酬，都得让我报备，饭桌上有没有异性，身边有没有异性，待到几点都得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也是甜蜜的烦恼啊。”他笑着，自然地将话头引到周居凛身上，“周总，您这是不是也得报备呢。” “您这么优秀，您家那位肯定看得紧。” 周居凛面上勾唇，但眸色依旧深静无澜。 看得紧。 他倒希望她看得紧点。 现在还挖空心思要把他藏起来，要等着她查岗，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莫名其妙的，开始羡慕起这群人来。 有人打圆场：“那肯定的，想当初我跟我老婆谈恋爱的时候，我老婆都得要我报备行程，还要求我天天说甜言蜜语。” “哎哟，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这张老脸都保不住了。” 大家给面子地笑。 周居凛也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甜言蜜语？” 这人道：“可不是。” “我老婆当时就跟我说，这个什么感情啊就得说出来，不然对方都感觉不到。” “我说不出来她还怪我榆木疙瘩。” “行了行了，陈总，您两位模范夫妻，大家谁不知道了，您就别秀了。” 周居凛来了点兴趣。 陈总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周总您就别跟着笑话我了，我们当初也吵了不少架。” “想当初刚恋爱的时候，我这人害臊，不愿意让人家知道，我老婆还骂我，说我这就是为了以后甩了她找退路，怕给自己留前科。” “我冤枉死了，赶紧公开，这么多年了，也都大大方方的，就成大家嘴里模范夫妻了，真是受之有愧。” “其实做企业也这样吧，咱一直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给自己找退路，能做到什么样就做到什么样。” “所以，周总您放心，咱们两家的合作绝对不让您失望，不然我那老婆都不放过我。” 老滑头一个，私事公事掺着说。 明说感情，实际想说公司诚意。 周居凛不知道听进去了哪一句，神情还是刚才那样松弛带笑，但大家敏锐感觉到了点正经的严肃。 于是在这方面没扯几句，就转移了话题。 周居凛思绪莫测，后面和大家谈笑风生，众人也没看出任何异样。 等到酒局结束。 周居凛红的白的混着喝了几杯，有点晕，但没到醉酒的地步。 他坐在原地，又想起刚才陈总那几句话。 ——不公开，想着找退路。 之前厌恶情人那种吃得到但得不到的状态。 第65章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还不能公开，他还是没办法公然地站在她身边。 甚至她随时会有后退的余地。 如果要跟他分手都不会有任何负担。 行吧，早上也是被她哄得没了底线，真给答应了。 挺后悔的。 他看了看现在的时间，给她发信息。 周居凛：【刚吃完。】 周居凛：【今晚忙吗。】 结果发过去的时间正好是余皎在短暂休息的时间，她没有回。 等到有回复的时候，是凌晨四点钟。 余皎：【还好啦。】 周居凛转天早上七点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心中不是滋味。 知道医生比较累，但又不想她这么累。 他问：【几点下班，去接你。】 余皎：【你睡醒了？】 周居凛：【嗯。】 周居凛：【晚上有休息吗？】 余皎：【有啊。】 余皎：【昨晚同事帮我分担了一些，我还睡了两个小时呢。】 余皎：【我大概九点左右交班。】 余皎：【今天工作日，你又不顺路，不用来接我，我坐个地铁回家就行了。】 周居凛：【我接。】 周居凛：【心疼你。】 余皎冷不丁地被他这么直白的话羞得涨红了脸。 之前没想过他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啊。 她没什么定力地同意：【那好吧。】 然后又忍不住回他：【我觉得你真好。】 【喜欢这样？】 【很喜欢。/爱心.jpg/】 周居凛脑子里倏然冒出几个字。 “甜言蜜语。” 她算不算甜言蜜语。 毕竟，他已经觉得心脏被蜜层层裹住，每一次跳动，都让甜浸透得更深。 第079章 何方神圣啊，跟我们老板谈恋爱？ 上午九点。 周居凛把手头上的工作压缩提前完成，八点半的时候准时出发去接人。 廖聪本来想跟着，但被他抬手制止。 留在公司处理一些不太紧要的事务。 总裁办的人看着老板欣然离开的背影，纷纷将头探出来，与周围人交换了个眼神。 秘书a：“老板私人行程？” 助理b：“最近老板私人行程有点多啊。前段时间连公司都不出去，晚上直接在休息室睡觉。” 助理c：“老大，你知道多少？” 众人将目光聚焦在廖聪身上。 廖聪自是知道什么情况，但在斟酌着说不说。 余医生那边想要保密，要不还是听余医生的吧。 他像模像样地咳嗽了几声，“老板的私事，都少打听点。” 众人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整个总裁办廖聪对老板是最了如指掌的，就不信他不知道。 他这么遮遮掩掩的，才是有鬼呢。 大家立马在没有廖聪的小群里展开激烈讨论。 助理a：【我觉得老板这感觉有点像谈恋爱了。】 【！！！！】 【big胆！我也这么觉得！】 【真的真的，你看最近老板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就要拿手机给人回信息，然后嘴角还带笑。】 【对对对，而且老板对待工作的态度温和了好多，昨天我交少了东西，我以为要完蛋了，结果老板只是不咸不淡地叫我回去补交。】 【这么温柔？】 【不是，何方神圣啊，跟我们老板谈恋爱？】 【+1+1，完全想象不出来老板谈恋爱的样子，感觉是完全不解风情，不屑于搞浪漫的类型。】 【同意同意，我都想象得出，人家姑娘搞个浪漫，老板就漫不经心地冷扫一眼，觉得不满意，然后对人家爱答不理。】 【你们觉得老板什么时候会把老板娘带公司来？】 【早呢吧，老板公私分明的很，我觉得不会轻易让人来公司吧。】 小群里正热火朝天地讨论，廖聪拿着文件夹叩了叩前面人的桌子，点了几个人，“走了，有临时高层会议。” 被点到的人站起来，看到内部系统发来的通知，“老板出席吗？” 廖聪边走边道：“出席，会议二十分钟后开始，老板九点多到。” “好的。” 而另一边，刚刚被周居凛接到就听到他紧急的工作电话。 于是就困倦地被他哄着到了周氏集团。 他牵着她的手走专属电梯，“一会直接去休息室睡觉就行，什么时候饿了就叫我。” 余皎从地下停车场上来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没什么人看见。 出了电梯之后，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牵着她的手，来来往往的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在两个人交握的双手和她的脸上来回逡巡，然后互相交换一个惊愕的表情。 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他要带她来公司时说的话。 “有临时工作，要回公司，要跟我一起吗？” 说这话时，他摩挲着她的手心，静静地凝着她。 余皎困得头昏脑涨。 他又说：“办公室有我的休息区，洗漱用品很齐全。” 看她沉默，周居凛无奈地轻叹，“只有顶层的人会看到你。” “他们保密意识很高，不会影响你。” 余皎摇摇头，“没有，我是担心会打扰你。” “因为我只认识你，有什么问题都会想要联系你，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而且还有那么多重要文件，我担心我会误触。” 周居凛开车调转方向，语气放松，“不会。” “欢迎你过来。” 余皎趁着他观察路况，侧头去看他的神情。 他真的一点都不会担心把她是他女朋友的事情展露给任何人。 这样一句坦然平淡的话，如同敞开自己的世界，邀请她迈入。 不会像她这样瞻前顾后。 来医院接她的时候，他已经躲到了下一个路口，默默等了她十几分钟，很委屈他了。 于是她就暗暗决定，今天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再拒绝了。 时间拉回现在。 顶楼的人看见老板带着女朋友过来，像是一颗惊雷炸响，平淡如水的顶楼瞬间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余皎被看得不自在，只好弯出一抹笑来跟他们打了招呼，感觉一句话不理也挺不礼貌的。 接收到她眼神的小姑娘扯出个大大的笑回应她。 然后在回头的瞬间做了一个夸张的“omg”嘴型。 因为她就是当初在峯城跟周居凛汇报情况的人，近期调来的深城。 余皎觉得去办公室的路被无限拉长，期间擦肩而过许多人。 终于跟着他进去，整个人才算是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周居凛嘴角勾着笑，悠哉散漫地带着她去休息室。 余皎琢磨出什么来，进了休息室后将他拉停。 周居凛不明所以地停步转身，喉间闷出一个单音节，“嗯？” 余皎微微狭了狭眼，“你刚刚走得那么慢，而且还绕了好几个会议室，你故意的。” 周居凛故作意外地挑眉，“有吗。” 然后没正形地手撑桌面，“冤枉。” 余皎忍不住偏头笑，“带着我转那么高兴吗？” 周居凛故意思索了半晌，真像是深思熟虑的派头，但是答案还是不正经。 “高兴的要死。” “我提前享受一下公开的乐趣。” “班长这都不准？” “嘶——”他眼尾微挑，“你管的我好严。” 余皎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越说越不着边际。 完全就没有管他好不好。 她开始把他往外推，“好了好了，你不是要开会吗，快去吧快去吧。” “不要耽误正事，我有事会给你联系的。” 周居凛被她推到门口，还忍不住回头跟她嘱咐：“衣帽间有新的睡衣，你可以自己挑一件，饿了醒了记得联系我。” 余皎点头，“好啦。” 周居凛半推半就地被她推到门口，无奈地掐腰，“行了，你快睡吧。” 等到女孩点了头关上门，他才后退半步转身，勾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大步朝外走。 …… 会议内容总裁办的人都在远程跟他同步，倒不至于因为他的迟到而错过什么。 会议继续进行，男人双腿交叠坐在主位，单肘搭在扶手上歪身看前面的多媒体屏。 神情冷峻沉静，时不时轻叩桌面提出点问题。 而另一边，余皎在休息室里，按捺不住好奇，四处走了走。 第一次来他公司，也是第一次进休息室。 看得出来时常打扫，很整洁。 像是酒店套间，远处还有落地窗，装修风格还是老样子。 她走到卧室，拿了件黑色的圆领棉质的家居服上衣，先去洗了澡，然后扑在床上，关了灯倒头就睡。 第66章 鼻尖全是他的气息，她用被子将自己裹成团，舒舒服服地陷入睡眠。 第080章 老板开会前交代过我们要随时关注您。 现在公司上上下下最热闹的当属总裁办。 群里几乎是炸开了锅。 【不是不是，就这么水灵灵地带过来了？？】 【谁说早着呢，出来挨打。】 【妈呀妈呀，你们看见没，这就是我上次跟你们说的，咱们老板可能在玩强制爱的那个。】 【真的假的，我上回就觉得你在瞎说。】 【都手挽手了，而且你看人家美女，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一看就能看得出来是谁主动招惹谁吧。】 【你说的有道理，而且我们走过去看她她都笑着打招呼诶，人也很哇塞。】 【去了休息室就没出来？】 【是的。】 【能不能喊我去给她倒杯咖啡，救命刚才去洗手间了完全错过啊。】 【老板贴不贴心啊，这女朋友谈的明白吗，谈不明白我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辞职。】 一上午津津乐道，等到中午十二点半，周居凛才带着总裁办的人从会议室里出来。 大家目送他大跨步进了办公室。 然后大家一窝蜂堵着廖聪。 “老大，这什么情况。” “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您一定清楚。” 廖聪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咳。 “有什么可说的。” “怎么没什么可说的。”大家追着他去工位，“谁追的谁啊？在一起多久了啊？” 廖聪憋了许久的话不吐不快。 “看似是老板追的，实则放饵的另有其人。” 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把人全都赶走去工作。 大家细细琢磨这句话。 然后发现其中惊人的信息量。 面面相觑后，大家不可置信，“老板被钓上钩了？” 廖聪满意地去茶水间接咖啡。 终于说出来了。 憋死了。 —— 办公室内，周居凛放下手中东西，轻手轻脚地去休息室。 女孩还在睡，侧卧着缩成一团，被子皱皱巴巴地盖在身上，只留下一张莹嫩的轮廓。 周居凛走到床边，俯身将她眼前凌乱的头发梳理到脑后，然后克制地亲了亲她抱着被子的手背，悄声离开。 这种工作完就看到她的感受，很满足。 …… 余皎这一觉睡得极沉，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分辨不出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自己在他办公室。 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下午四点多。 睡了七个多小时。 所幸早上在医院吃了早餐，不然早就饿醒了。 正要给周居凛发信息，看到他发来的，又停下。 下午1:00 【午餐在客厅，醒了温一下再吃。】 下午3:29 【醒了吗？】 【去开会了，信息可能收不到，有事联系廖聪。】 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开会。 先不麻烦了。 她换好衣服，将客厅里的东西热了一下。 等食物热好的时间里，她蓦然收到了高中班主任老杨的信息。 杨老师：【又得麻烦你了孩子，真不好意思。】 杨老师：【前几天因为老是头疼，右眼还越来越看不清楚东西，就去医院检查了下，就在咱们二院。】 杨老师发了好多检验报告单的照片还有ct扫描片子。 余皎粗略地扫了眼。 面色不太好。 脑膜瘤本身是颅内较为常见的良性肿瘤，但杨老师这个位置很特殊，在视神经管内，手术难度很高。 很大程度上不能完全切除，否则很有可能导致右眼完全失明。 就算是术后也有一定概率出现多种并发症。 她也懂杨老师的意思。 深城二院的神外科确实是很厉害，科主任在业界享誉盛名。 这样的病，老师想找相熟的人帮忙也是人之常情。 她发过信息询问状况。 然后道：【老师，您明天的时候来医院找我就行，我安排您入院。】 神外的主任是她老师的丈夫，她到时可以去找老师说一声。 【您发现的很早，而且肿瘤良性，到时候我们医院会给您商量最佳的手术方案。】 杨老师又连连道谢。 【不用不用，我也不算帮上什么忙。】 毕竟她不是主刀医生，只是拜托找个技术成熟的医生。 跟杨老师聊完，她就把情况跟老师大概说了声。 倪香霖正好看到，跟她回了个【没问题，知道了。】 她也是说一嘴的事儿。 等到安排好，她才想起来自己热着的东西。 不过刚起来胃口一般，吃了一点就饱了。 在休息室无所事事，她试探性地给周居凛发信息，去问他有没有开完会。 余皎：【你开完会了吗？】 周居凛：【还没。】 【刚醒？】 余皎：【嗯，你先工作吧，我把东西吃了，现在没什么别的需要。】 周居凛：【午餐？】 【放很久了，我让人给你送新的。】 【无聊的话，办公室有电脑，可以用。】 【密码0912】 办公室的电脑，她可以随便玩……？ 他也太放心了吧。 如果她稍微动点歪心思，他不知道会损失多少。 她带了点坏心思地想。 十分钟后，她换好衣服走出去，好好地看了眼他的办公室。 宽绰明亮，走到落地窗边可以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没去动他的电脑，去旁边的书架挑了一本最不专业的书籍，用来打发时间。 刚在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她走过去握住把手，厚重的一扇木质门流畅地往内拉。 一个化着妆穿着职务套装的女孩子手提一个牛皮纸袋，微笑着看她。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后面还有好多个意图探头的黑点点。 “您好，我是总裁办秘书，这是您的下午茶。” “需要咖啡吗或者牛奶吗?” 余皎温和地接过，“谢谢。” “白水就好，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不耽误你们工作。” 秘书姑娘保持着标准的笑容。 “不耽误，老板开会前交代过我们要随时关注您。” 余皎有点惶恐，“不用，我也没什么需要。” “我就在这等他就行。” “他大概还需要多久？” 秘书连忙回：“我们也不确定，但是老板已经提前安排好，今天不会有多余的工作，他会准时下班。” “我们觉得应该是为了陪您。” 余皎脸微微红，“我知道了，谢谢。” 秘书要走不走，欲言又止的，余皎只好笑问她还有什么事情。 秘书鬼迷心窍，“我们都觉得您和老板超级般配！” 说完立刻觉得不妥，赶忙找余皎遮掩，“余小姐，千万别告诉老板我说了这个。” “但我是真心的。” 余皎失笑，“当然。” “不过……你真觉得我们很般配？” “当然！我们群里咔咔都是祝福！” 然后秘书开始夸夸模式。 余皎最后飘飘然地关上门。 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这么直白地表示祝福他和周居凛。 她甚至觉得有些眩晕。 感觉，真的还不错。 第081章 “有出息没？” 余皎吃完东西百无聊赖。 只好拿起他桌子上的台式电脑旁边的笔记本，按照他说的密码登上去，通过处理自己的科研论文打发时间。 还好包里放着u盘，可以随时调用临床数据。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周居凛才回来。 进来时，余皎正全神贯注在电脑屏幕上，完全没听到他的动静。 直到自己眼前落下一道阴翳，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来人，绽出一抹笑来。 “你开完会了？” 余皎窝在他宽大的办公椅上，黑色真皮材质，将穿着淡色衣裳的女孩衬得更加纤瘦。 她坐在他位置上的心态，其实很像上学时借着问旁边人问题的名义，偷偷坐在喜欢的人座位上的感觉。 想体验他的视角，想象他平常会在这张桌子上的如何工作。 她当时没体验过，但现在体验到也不亏。 周居凛站在她旁边，一手撑桌，一手扶椅，微微躬身落眼看她。 “还要忙多久。” 余皎滑动鼠标，大致浏览了一遍脉络，“其实还有一点，我去别的地方做就行，你有事你先忙。” 说着她就要抱着电脑站起来。 第67章 周居凛没让她动，“没事要忙，等你做完就下班。” 她诧异地看了眼时间，“这么快的吗？” 周居凛笑，“嗯。” “今晚带你去岚庭那边，请了一家私房菜的厨师过去。” 余皎点点头。 半小时后，周居凛牵着她从办公室离开。 总裁办安安静静地目送他们从电梯处下楼。 一路畅通到岚庭楼下，等到楼下正要去停车时，意外看到几个眼熟的身影。 余皎低头在检查包里的东西，好不容找到u盘的一瞬，发现周居凛停着车，目光看着眼前一辆纯黑色的suv，车型有点像之前他那辆库里南。 不过不太一样，只是都是劳斯莱斯。 余皎不明所以地转头，“怎么了？” 周居凛无奈地向后靠了靠，喉间泄出声低笑。 看着对面漆黑的车窗，长指轻叩，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前面是老宅的车，我外婆应该在里面。” 语气平淡，但余皎听来却如同惊雷。 她惊讶，“你外婆？” 周居凛有点头疼，“算了，带你去别处吃。” 两个人刚谈恋爱，余皎本来就不怎么愿意让人知道。 这下她外婆沉不住气追过来，正巧碰上，那也没办法。 只能带她先走，之后另作解释。 不过这想法下一秒就无法实施。 魏京昼抱着兜兜从车内出来，嘴角勾着好整以暇的笑。 颀长的身躯单腿稍弯，不端不正地站着，不过怀里抱着个穿着玉桂狗套装的小娃娃，就莫名带了点稳重，虽然这点稳重跟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搭边。 他也是没办法。 孟寂淮两个人要去过结婚纪念日，找他找不见，正好碰上他这个来看望外婆的倒霉蛋，就心安理得地把孩子扔给了他，自己出去甜蜜了。 他出去玩不成，苦哈哈地在家当起了带娃叔叔，偏这个时候发现自家餐馆的厨师被某人挖走去做晚餐。 哪里用想，听就知道今晚这货就要带着人家余皎回家。 他也不是故意暴露，就是随便跟兜兜胡说了几句，没想到这小崽子机灵得很。 前言不搭后语地，磕磕绊绊语不成句的，都能让苏家外婆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找他逼问。 他也抗争了几分钟。 最后看老太太问得这么诚恳，他这个做小辈的，实在不忍让老人家失望。 于是就慷慨地说了说。 谁承想老太太精神头一来，非要他拉着过来看。 说就偷偷看一眼。 就是这么巧，两车撞个正着，这怎么藏。 他眉眼间压着戏谑，单手托着兜兜，另一只空出来无奈地摊了摊。 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周居凛差点气笑。 正要倒车，女孩轻轻柔柔的声音从一侧响起。 “我们不下车吗？” 周居凛动作稍顿，转额瞧她，“行吗？” 他尊重她的意思。 这次来本来就是他外婆率先没打招呼，她觉得不自在也是正常。 他都做好了余皎会拒绝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 女孩嘴唇轻抿，眼底确实都是紧张，但开口时，却说的是：“我这样去见外婆会失礼吗？” 周居凛眼底泛起微芒。 深黑的眸紧紧端详她的神情，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他都不会强逼她。 见家长这件事并不急在一时。 他嘴角微绷，音线低沉微哑，“不会。” “外婆并不注重这个。” 余皎稍松一口气，想着再不下去就太不礼貌，便催着周居凛下车。 周居凛随着她的要求下车。 嘴角逐渐勾起。 与魏京昼擦身而过时，魏京昼了然地朝他递了个眼神。 语调散漫地揶揄。 “可以啊。” “余医生都愿意见家长了。” 周居凛漫不经心地遣出一声轻笑，单侧眉梢轻挑。 “喜欢我呗。” 然后大步流星，走到女孩身边，迎上刚下车的老太太。 魏京昼抱着兜兜站在原地。 忍着恶心品了品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毫不留情地跟兜兜讥讽，“兜兜，你看你这舅舅。” “有出息没？” 兜兜笑着回头，想看余皎。 魏京昼恶劣地把他的头拉回来，然后控着左右转头，随后会意地“啊”了一声。 “你也觉得没出息是不？” “行，乖宝宝。” 兜兜皱着眉不明所以地看他。 而且对他的这个称呼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一大一小在这自娱自乐的时间，另一边的人已经打完招呼正要上楼。 老太太亲亲热热地拉着余皎的手左问右问。 周居凛完全插不进话地站在余皎侧后面，一步一步地跟着。 魏京昼本着来都来了，总要看完热闹蹭完饭再走的心思，自觉地跟着上去。 第082章 【老板，安全到家，忘记说了，不好意思。】 本属于二人的浪漫晚餐，衍生为如今的五人家庭聚餐。 当然，这也算上了兜兜。 毕竟兜兜现在正坐在余皎的怀里，彻底抢走了余皎对于周居凛的最后一丝注意力。 老太太边吃边给她夹菜，边夹边夸。 “皎皎，医生是不是特别忙啊？” “我也听朋友说过，儿科医生特别累，经常加班值班是不是？” 余皎怀里搂着乖乖吃饭的兜兜，温声回应：“特定时期会比较忙。” “但我们医院的医务人员还算多，所以大家轮班轮起来的话，每周也会有休息的时间。” 老太太点点头，“也是累的。” “年轻小姑娘，受罪哦。” “以后你要是下班晚，就让阿凛去接你。” “千万别心疼，再怎么样他也不是白当老板的，时间想挤还是能挤出来的。” 周居凛默默地把余皎碗里小山高的菜夹到自己这，闻言，懒声打趣，“您倒是会使唤人。” “这点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可比这老太太更宝贝这姑娘。 老太太察觉他动作，蹙眉制止，“你别吃人家的，你自己不会夹啊。” 余皎刚要解释，魏京昼吊儿郎当地接话。 “外婆，他要再不往外夹点，今晚除了余皎，我们可都得饿肚子了。” 老太太觑他，“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她确实也是一直说话，忘记分寸了。 余皎看着少了一半的东西，压力可算是卸下来。 不然根本吃不完。 兜兜双手握着奶瓶，眼睛滴溜溜地扫着餐桌上的人，觉得自己这位置选得特别好。 皎皎阿姨身上跟妈妈一样香香的，而且坐着软软的，特别舒服。 周居凛瞥了这小子好几次。 偏他都以为自己很机灵地笨拙地躲过去。 不看他，以为就没事了？ 他索性起身，把人从余皎怀里抱出来。 “行了，抱一会儿得了，还老占便宜？” “你妈怎么不教你点好的。” 兜兜抗议。 但是抗议无效，周居凛面冷心硬地直接把人送到魏京昼旁边的儿童座椅上。 意思很明白。 谁带来的谁管。 魏京昼想找老太太评理。 可惜，现在的老太太正美滋滋地看着自家未来的外孙媳妇。 心里是一百个满意。 长得漂亮，性格温柔，也有自己的事业，能力很强。 对待兜兜半点都没有不耐心，进退有度。 小孩子喜欢的能有什么坏的。 再说，她外孙眼光这么挑剔的人都看上了，她哪有什么不放心的。 而且，看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自家外孙显然是被吃得死死的一个。 很好。 之前她就是操心他的个人问题。 毕竟她妈妈因为联姻，受了不知多少委屈，甚至抑郁。 后来阿凛又那么排斥婚姻和家庭。 她真的怕他就听从他父亲的安排，找一个门当户对但没有感情只谈利益的对象，就这样互相猜忌着过一辈子。 现在，她看完才终于放心了。 女孩子稳得住，她不能再满意了。 —— 晚餐过后，老太太和周居凛在楼上聊天。 余皎本是要和兜兜一块玩，但是主任那边打来了电话，于是她只能先去处理工作的事情。 只留下魏京昼和兜兜两个人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兜兜好玩好动，他把地毯上的小茶几挪走，让他尽情地在地毯上玩。 他自己大爷似的靠坐在沙发上，拿手机录了一段兜兜的视频发给苏遇安。 魏京昼：【视频】 魏京昼：【看见没，您家小祖宗，我可是伺候得舒舒服服。】 第68章 苏遇安：【我儿子这是在哪？怎么连玩具都没有，在地上玩空奶瓶！】 魏京昼乐得不行：【你弟家。】 魏京昼：【奶瓶不也玩得挺好，刚还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自己乐呵呵得不行。】 苏遇安：【阿凛？】 苏遇安立刻把儿子放在一边：【你们找他干什么去了？】 苏遇安：【我家兜兜最害怕他，怎么会好好在他家玩。】 魏京昼优哉游哉回信息：【你猜呢。】 苏遇安：【………………】 几分钟后。 苏遇安：【不会是老太太知道了余皎的存在，拉着你过来一探究竟吧。】 魏京昼挑眉：【恭喜，回答正确。】 苏遇安：【！！！】 苏遇安：【这种热闹我没去凑！】 苏遇安：【你竟然没叫我！】 魏京昼：【……亲爱的姐姐，我叫你，你家老公放人不。】 苏遇安无言以对，忿忿地结束聊天。 魏京昼刚退出聊天框，又觉得闲的没事，干脆把兜兜拉过来。 “兜兜，帮舅舅发个语音。” “你妈妈也就敢跟我和你楼上那个舅舅横。你说个胆小鬼给你妈妈听。” 他看都没看直接把最新那个点出来，然后按住语音条。 兜兜咿咿呀呀的，完全说不明白。 他也不重录。 就这样原汁原味地发出去。 然后没正形地送上翻译。 “说你胆小鬼呢。” 说完，兜兜使劲冲他摇头，“不，不。” 魏京昼故意逗他，“是，是啊。” 兜兜急得不行。 魏京昼再顺坡道歉，让他自己去玩。 这小玩意，真挺好玩的。 手机振动，他打开。 以为是苏遇安发什么说他的话，结果收到的信息让他猝不及防一愣。 【老板，你发错对象了。】 魏京昼这才看清楚发送的对象。 【邱经理】 他眉梢一扬。 看见她刚才之前发来的消息。 【老板，安全到家，忘记说了，不好意思。】 这段时间她没车，他就顺路送了几次。 两个人住的地方确实顺路，他载她一程不过举手之劳。 而且可以额外附赠在车上逗她的体验，他乐意的很。 不过今天下午没去公司，没法送她，刚说完，她便道车提回来了，不必他送。 他就顺口说了句让她到家说一声。 后来两个人像是都忘了。 以至于她现在才回信息。 让他一时没注意，发错了消息。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回复。 【嗯，知道了。】 【抱歉啊，刚没注意，信息发错了。】 邱成蹊此刻在家里，将他之前发的语音翻来覆去地听了好几遍。 很熟悉很自然的语气，而且语调懒散地拖着，应该是很亲近的人。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又去旁边跑步机跑了一会儿。 都没跑掉胡思乱想。 所以这原本是要给谁发的？ 孩子妈妈？还是别的比较亲近的朋友？ 啊啊啊，神经病，她想这个干什么，浪费时间！ 第083章 “邱经理说话挺诚恳的。” 不管了不管了。 可偏偏就这个时候，这人又不合时宜地发来语音。 声音恼人但又着实好听。 “邱经理……嗯？我不知道，这我得问你妈……怎么不回人消息？……嘶，小坏蛋，再乱爬屁股开花听见没……算了，记得回消息。” 他说话时断时续的。 声音大时显然是对着她的，但又夹杂压低着声线逗小孩的声音。 松松懒懒的。 邱成蹊不合时宜地想，如果他用这种嗓音去调情，大概无往不利。 当然，此刻显然是被孩子折腾出来的的无奈。 从没想过魏京昼带小孩的样子。 新奇，但是有趣。 她装模作样地回：【不好意思，老板，我以为您在忙。】 “没听见忙什么呢吗。一小折腾鬼扒着我不放，非要人抱，也不知道他爸妈平时怎么忍受的。” “哦，刚才跟那谁，他妈发的，谁知道你突然弹信息。” 邱成蹊窝在沙发上抱着软枕听完。 然后熟练地奉承，【你比较讨小孩喜欢。】 魏京昼扫了眼，听不出情绪地嗤了声，然后大言不惭道：“邱经理说话挺诚恳的。” 邱成蹊听完实在没忍住撇了撇嘴，冲着手机屏幕做了好几个鬼脸才打字回复：【哈哈哈，您真幽默。/大拇指.jpg/】 魏京昼忍不住笑出声。 调整了下坐姿，顺势叹了声。 行，胆子算是越来越大了。 手心翻转两下手机，用脚踢了踢正坐着玩的兜兜，没使劲，兜兜转头看他。 “下次把你丢给这个阿姨照顾一下午行不行。” 兜兜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魏京昼看他不动，“嘶”了声。 “算了，你这性子再把人黏住就不得了了。” “你这位阿姨特别凶，要是你把她折腾烦了，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兜兜还是不懂他自己叽里咕噜在说什么。 魏京昼完全自说自话。 像是脑子里闪过什么画面，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容易被她占便宜。” 他这种被莫名其妙亲了两次还摸了腹肌的受害者，可太有发言权了。 要不说她跟余皎能玩一起呢。 不得了不得了。 …… 楼上书房。 老太太严肃着脸把周居凛叫进去。 他刚把门关上，老太太立时变脸捧出个大大的笑。 “外孙，你真行。” 周居凛毫不意外他外婆这反应，无言地坐到他对面沙发。 “这么开心？” 老太太眉头都挑起来，“当然，我看的出来，人家小姑娘可喜欢你了。” 周居凛来了兴致，“怎么说。” 老太太撇嘴，叹气：“这你都看不出来？” “你看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怀里抱着兜兜，但是眼神时不时就落到你身上。你需要用纸，或者需要盛汤，她都是第一时间发现，只不过我在场，她都不好意思说。” “外婆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这种心思，外婆最清楚了。” “还有，我一说起你小时候的事，她就听得特别专注，要不是在意，才不会这么好奇呢。” “人家小姑娘情感上应该比较含蓄，那你就要外放点，听见没。” “别跟之前一样，干什么都不冷不热的，少言寡语，不关心不表达的，这样人家小姑娘可不好受。” 老太太当年就是嫁给了一个不善言辞又固执挑剔的霸道鬼，后面好一番教训才调成之后的模样。 她外孙媳妇可不能受这个苦。 周居凛眼眸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外婆说完，认真地点头。 老太太诚心叮嘱：“你第一回谈恋爱，什么都没经验，不行就去问问你姐夫，你看你姐姐多么幸福。” “实在不行，你去问京昼都可以，人家最起码谈过。” 周居凛：“……” 老太太深思，“算了，别问京昼。” “他才谈了多久就分了，应该没什么好经验。” 周居凛低笑一声。 “知道了。” 老太太叮嘱完，便开始八卦。 “你们谁追的谁？” 周居凛懒懒向后靠，“我。” 外婆赞赏，“有眼光。” “怎么认识的？” 周居凛直接道：“高中同学。” 老太太一听，眼睛惊讶地睁大，“高中同学啊。” “你们这么多年一直联系？” 周居凛单手支颐，“没有。” “上次兜兜生病，医院碰见的。” “太有缘分了。”老太太惊喜地拍手。 “不是，你是不是高中就对人家有意思啊。” “然后隔了好久再见面，这心思就没压住？” 周居凛头疼，“您少看点偶像剧，没那么戏剧。” 如果不是余皎在瑞士的主动，或许大家也只是短暂相见后，就继续各自的人生轨迹，不会产生现在的交集。 他不会去想过去的事情，因为无法掌控。 也不去后怕如果余皎没有找过他又会是什么样子，他只注重当下和能够改变的未来。 老太太兴致勃勃。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给你妈说这件事。” 周居凛抬手阻止她。 “先别告诉我妈。” 老太太迟疑，“这是为什么？” “你妈妈又不是外人，你谈了恋爱你妈妈心里也高兴。” 周居凛将他母亲和余皎母亲的交集说了说。 第69章 “关系不稳定，先别告诉，不然容易影响他们两个人。” 这理由自然是他编的。 关系在他看来稳定得很。 只不过余皎暂时不想让她妈妈知道，要是告诉了他妈，不好瞒得下去。 老太太会意，想了想也是。 于是没再坚持。 只是这么好的事情没办法跟女儿分享，还是件很考验她的事情。 聊了会儿，老太太看时间不早了便要回家。 魏京昼见人下来自然要跟着走。 余皎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出来。 不想让人家觉得自己太不矜持，刚谈恋爱就住在一起，她本来打算跟老太太他们一道离开。 周居凛把她拉住，配合着说过会送她回家。 手腕内侧被人用指尖轻划了一下，她便心照不宣地停步，没再坚持。 魏京昼看着跟老太太笑着摆手的余皎，又看看她身后心怀不轨的某人。 哼笑一声，跟老太太离开。 第084章 最近被他哄着，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关上门后，热热闹闹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余皎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身想问自己给老太太留的印象怎么样。 刚转身，腰就被提着放在一旁的鞋柜上，他挤在她面前，重重地吻过来。 带着今天一天想做没做成的渴望，急急地宣泄着。 工作时满脑子都想抱着她，和她接吻，想听她喊他名字。 但又不得不强压下来，让她休息，让他充分利用时间把工作提前处理完。 晚上回来，又遇到老太太，陪着聊了许久，一点独处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送走，这姑娘还作势要走，半点没看出他已经馋得发疯。 此刻听着姑娘被迫承接的吞咽声和时不时泄出的闷哼，才感觉心头那片火浇下点饮鸩止渴的甘霖。 手没入衣摆尾端，柔软的衣服材质透出骨节分明的手指。 余皎不住的后仰。 一手撑着他的肩膀，一手杵着柜面，指节绷紧得泛白。 呼吸逐渐发紧到难以承受的地步，他轻tian上唇，淡笑着退开。 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余皎得到喘息的空隙，大口大口的呼吸，胸腔不断起伏，简直像是把她直接送到他手里。 她杵着台面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先别，先别动。” 话音未落，她蹙眉仰头，腰肢绷出柔软的弧度。 声音直打颤，“周居凛。” 他埋头，“我在。” 声音含混不清。 “我不想你在！” 周居凛坏笑着抬头，把她又往里推了推，声音语气一点都不正经，“可我已经在了。” “怎么办，皎皎。” 余皎受不了他这种边笑边作弄人的模样。 感觉像是彻底暴露本性。 他力气又大，她在他面前，真是随他折腾，一点都没法反抗。 余皎手臂向后把着什么支撑物，他忽然凑到耳边。 “皎皎。” 扑洒的热气能把她烫化。 她有气无力：“嗯？” 尾音软成了水。 “对我之前的事很好奇？” 他还没忘外婆说的那些话。 余皎不解：“什么？” 他干脆地抱起她，“带你去看。” 余皎慌乱地抱紧他的脖子，引得他闷哼一声。 “别抱那么紧。” 他意有所指。 接着带她上楼，每一步走得格外缓慢，对于余皎来说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进了书房。 余皎刚才其实已经看过。 里面有很多书。 不是他公司办公室里的那种，基本都是专业书。 这里也会放一些古今中外的小说名著之类，他应该之前看过。 还有一面专门用来摆放模型架子，她虽然不懂但从外观就能看出做工的精致认真。 她确实对他的事很好奇。 之前高中的他对她来说很神秘，她与他交集不深，大多时候都靠听说。 真真假假，根本无从判定。 那时的她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深刻地了解他高中时候的每一件事。 他把她抵在架子旁，当着她的面拿出几个机车模型。 然后勾着笑懒漫地说那些赛车时的刺激。 在她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在耳边恶劣地低语。 “不如这种爽，但也很刺激。” “班长没听说过这个？” 余皎嘴唇微张，眼眸失焦，“没，没有。” 周居凛带着她走，“那真是遗憾。” 他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高中成堆的作业，我大多在这写，椅子舒服吗？” 余皎不知道。 她没坐在椅子上。 他眼尾被热气洇红，眼底愈发深不见底，浓稠的黑汹涌。 “我不喜欢这，也不喜欢那些作业。” “但我喜欢班长。” “你当初要来找我写，我应该还能开心点。” 周居凛像是陷入了回忆。 “你当初收我作业都不怎么说话吧。” 他颠了颠她，“班长，你怎么当初不跟我说话。” 余皎指甲陷进他的背肌，语不成句，“我，我高，高一收作业的时候，你，老是，老是不写。” 周居凛：“嗯，然后？” “然后我，我就想，先等你抄完，再，再说。” 她当时兼任生物课代表。 他不怎么爱写生物作业，被她催就写几笔，不催的话有时候都不交。 老师看他成绩好，基本不怎么管他。 于是余皎有时候也不知道收不收他作业。 本来就紧张，又不知道催不催，老是酝酿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要现在说这个。 周居凛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写写生物作业。 “你当时怕我？” “催都不催？” 余皎眼泪汪汪地看他，“你没有表情的时候脸很臭啊。” 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最好不要出现在这种场合下。 不然很可能激不起任何同情，反而引来变本加厉的欲|望。 周居凛让她转了个身，搂着他的腰，埋在她的颈间细细亲吻，“抱歉啊，班长。” “我那时也不知道会这么喜欢你。” “要是知道，我一定乖乖写作业。” “班长说什么，我做什么。” 余皎两手撑着桌面，发丝无力地垂落。 不知道是她的眼泪还是他的汗珠，滴在上面，溅出几点。 他喟叹一声，“余医生要是能天天这样陪我就好了。” 今天一天知道办公室里有她，他工作起来都觉得与平常不同。 容忍的程度肉眼可见的提高，心情也很不错。 晚上带她回来一起吃个饭，然后睡觉。 他很少评价某一天过的怎么样，但今天，他甚至想用美好来形容。 …… 这次没有很过分，晚上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没再继续折腾，抱着汗涔涔的女孩去洗澡，然后一起睡觉。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这天他给她的记忆太过深刻。 导致晚上她走马观花地梦到许多高中时的场景。 那时的心境好像身临其境地体会了一番。 早上起来时，看到身旁有他，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迷茫感。 他还没醒。 余皎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看他。 男朋友。 现在是她的男朋友。 他很喜欢她。 心里的不安在一点一点被抚平。 如果相处得再久些，她就又会像高中那样，无可救药地喜欢着他。 她总是会觉得自己的喜欢太过沉重，以至于会给对方带来压力。 经年累月的喜欢，一朝一夕很难磨灭。 很怕他到时会觉得自己很难缠，很压迫。 所以总是收敛着，忍不住时才会冒出一点又一点。 最近被他哄着，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第085章 “我会想你的。” 余皎的目光柔和从的眉眼划掠，几秒后默默收回，控制着力道把他的手臂抬起来，想要下床洗漱。 她自己缓缓地挪动，脚刚着地，低磁的声音拖着睡醒的哑意从身后传来。 “起这么早？” 余皎站起转了个身，他由原来侧躺的姿势转而单臂垫在脑后，黑眸微敛，直直地看她。 余皎将身上穿着的他的大t恤向下拽了拽，“嗯。” “应该是昨天睡得比较多吧。” 周居凛鼻尖还萦绕着她身上的香味，看着人转身走进洗手间，两条细直雪白的腿在黑色的t恤衫下摆动。 他沉沉叹出一口气。 真考验人。 …… 早餐是阿姨做的。 之前那段时间一直在公司就给阿姨放了假，这段时间才回来。 第70章 平常只管做饭，做完就离开。 不会过多打扰他的生活。 余皎拿着热牛奶，一点一点地喝。 周居凛换上西装坐她旁边，衬衫的扣子还敞着两颗，一派松懒的模样。 “皎皎。” 余皎转头：“嗯？” “今天下午我要去美国一趟，那边有事要处理。” 余皎缓慢地点点头，“那你大概要去多久？” “一周左右，我尽快回来。” 余皎笑，“你按照你的工作节奏来就行，不用太赶。” 周居凛懒声道：“刚和余医生在一起，我比较离不开。” “毕竟余医生一工作起来，就不怎么爱回人消息。下班后要是再见不到，余医生怕是要被人拐走。” 余皎真是冤枉。 她忙起来有时候手机都碰不到几次，一直到处跑。但是她只要看到消息不管怎么样都会抽空回的。 “我哪那么容易被人拐走。” 刚说完，就觉得周居凛又要开始举例说明，她连忙把他手边的咖啡递到他嘴边，“你快吃饭。” 周居凛牙齿差点被磕到，“唉，余医生现在真会堵嘴啊。” 余皎忿忿地抿唇，“周居凛。” 被叫了全名的男人，眉锋一挑，愉悦地抿了口咖啡，收住话口。 沉默几秒后，又莫名思考自己这副做派，是不是被称作惧内来着。 而后心情愈发好。 …… 饭后，周居凛开车送余皎去医院。 停车场里，余皎跟他告别就打算离开。 车门没打开，她不解地看他。 周居凛悠哉地靠着座椅，也不说话，也不放她走。 余皎半天反应过来，歪头失笑。 倾身捧着他的脸，轻轻地亲了口脸颊。 随后柔柔说了句：“我会想你的。” 周居凛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捏紧，指骨绷着。 心跳失序，克制地亲了亲她的手指。 余皎脸红心跳地下车，一路小跑进医院。 —— 跟值班医生交接完，就接到了老杨的电话。 她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带着他们去做了住院手续。 神外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做进一步检查之后会进行会诊，之后会定制手术方案。 杨老师的妻子和孩子陪同过来，他当时知道脑袋里长了个瘤，整个人吓得寝食难安。 而且位置也不太好，没办法用微创手术，只能开颅，而且手术失败还有可能失明。 这次再看到杨老师，他好像比上次校庆时老了好多岁。 整个人的腰都有些弯。 余皎看着，心中染上几分感慨。 当医生这么多年，无论是谁患病她都尽全力去治疗，但是也保护着自己不要过分地共情，否则会承受太多负面情绪。 可毕竟这是自己的老师，当年对她也很好，亲眼看到，也没办法做到真正的不难过。 当年，杨老师对她还挺好的。 她本来就不善于争取，当时又内敛不爱说话，是杨老师从一次小组活动看到她很认真负责，鼓励她去当班长，学着打开自己。 也知道自己当时那点无法言说的少女心事。 其实老师永远是看的最清楚的，只是尊重着不说。 当年周居凛出国之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 还是杨老师找她谈话，虽然没有明说他知道她低落的原因，但话里话外都在激励她。 他在国外依旧会把自己活得很好很优秀，有些事情，当下不可以，但不代表之后不可以。 而且，人总不能把自己人生的目标寄托在别人身上，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做到什么事，内驱力终归都是自己。 术前诸多检查，余皎抽空就会过来跟他聊天，放松他的心情。 下午，正在杨老师病房。 杨老师的孩子去上班，妻子回家去收拾一些日用品，过会儿再回来。 老杨换好病号服躺在病床上。 病房不是单间，病人通过帘子隔断，聊天的声音和暖壶盆子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余皎笑着安慰，“梁主任经验很足，他的手术水平也很高，您放松心态。” 杨老师“嗐”了一声，“第一次得这个病，心里真是有点慌。” “不管怎样，还是麻烦你了孩子。” “老师当时也是懵了，下意识就找你去了。” 余皎眸中含笑，“没事，您当时也帮了我很多。” “而且我也没做什么，您别放心上。” 杨老师有些感慨，“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真是不怎么说话，我让你当班长的时候，看你当时都快吓楞了。” 余皎反应过来，也想起那个场景。 “我当时也没想到您选我，以为您叫我去办公室是要批评我的。” 杨老师笑了几声，“怪不得。” “你现在真好，当初受的那些苦都挺过来了。” “上回校庆你说你还单身是吧？” 余皎一愣，“您怎么突然说这个。” 杨老师摆手，“刚才检查的时候，梁主任跟我说起你来着，说他老婆心里老是记挂着你这点事。” 梁主任就是神外的主任，也是倪香霖的丈夫。 余皎扶额。 倪主任夫妻俩就一个儿子，一直在国外工作，好多年没回来。 看她真跟看自己孩子一样操心了。 她不好意思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杨老师一惊，好像顿时来了精神，“有男朋友了？” 余皎点点头，“就是，就是校庆之后谈上的。” 杨老师迟顿几秒，说了好几声“好”。 “真好，做什么工作的？” “……做生意的。” “行，真不错。”杨老师想起之前，这孩子高中的时候对周居凛还有点感觉来着。 他当初是看透不说透。 主要是知道周居凛迟早要出国，跟谁都没可能。也看得出周居凛这小子的性子，又傲又有主见，看着漫不经心其实自己的路怎么走一清二楚。 不可能搞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而且当时余皎更多把他当目标，成绩一直提高，他就没干预。 后来人一走，果然是伤心了。 不过也不光她自己伤心，当初学校里多少人心碎，他们老师那段时间老拿这个聊着玩。 叹这群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现在来看，果然嘛。 年轻时候的喜欢哪有长久的，现在周居凛事业有成，余皎呢也越来越优秀，有了喜欢的男朋友。 多好。 等他病好了回学校，一定得给班上的学生好好说说这两个人的故事。 以此为鉴。 想到这，他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第086章 都是她努力靠近他的证明。 余皎也不能留太久，给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科室。 路上收到周居凛的消息。 应该是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她又冒出几许思念。 于是凭着私心回复：【早点回来哦。】 【好。】 很喜欢这种表达被回应的感觉。 —— 回了科室，做了几台介入，然后晚上六点多下班。 回到家，打开灯，屋内空无一人。 谭女士还在跟苏阿姨到处旅游。 邱邱最近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周居凛也出差。 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潦草的解决晚餐，现在反倒有些不适应。 她换鞋，轻呼一口气。 将从便利店买来的泡面放在桌上。 吃泡面也并不是多么惨吧，纯粹是她好久没有吃这个口味的泡面有点馋了而已。 但是谭女士晚上打视频过来看她在吃泡面的时候，很是怜悯了她一番。 说她过得太可怜，没有她，她都不知道给自己买新鲜蔬菜。 说她自己不会照顾自己。 余皎哭笑不得。 “没事，等妈妈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余皎边吃面边应答：“行，您什么时候回来？” 谭珺如想了想，“我也不清楚。” “我跟你苏阿姨又换了个地方，刚到，还在酒店里休息。” “要回去的话，怎么都得下周了？” 这么一算，她这次要出去大半月了。 真开心啊。 余皎拉长声调，“妈，我们要是能互换生活就好了。” 谭珺如撇嘴，“休想害你妈妈。” “我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少来觊觎我的中晚年生活。” 余皎托着下巴，拖着伤心的语调，“好吧好吧，那我继续可怜地吃泡面吧。” 谭珺如笑。 眼前画面缭乱一瞬，余皎没把手机支牢，倒在了桌上。 画面扶正，谭珺如目光扫过一处。 第71章 余皎穿着睡衣，v领系扣款式。 因为她蹲坐的姿势，衣领被蹭的靠下。 几点叠着的红痕铺在胸前。 谭珺如愣了片刻。 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清楚这是什么。 脑袋有一瞬迟滞，但没有问出口。 女儿没主动跟她说，她也不好多问。 估计是谈男朋友了。 这也正常。 她女儿有保护自己的意识，不需要她多做嘱咐。 但总归……还是有淡淡的发闷。 她娇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是谁惹上来的。 她抿唇思考。 同事？ 朋友？ 皎皎平常都在上班，接触最多的就是同事吧。 那就都是医生？ 其实也不错。 差距不大，工作也都互相理解，就是会比较忙。 余皎吃面这会儿，谭珺如在那边已经将思绪跑得极远。 等到余皎说：“那您继续享受生活吧，我去打扫打扫屋子。” 谭珺如才蓦然回过神来，“行，行，你去忙吧。” 余皎一无所知地挂断电话。 …… 把泡面桶处理好，她挽了挽袖子，看着自己不大的家。 好久都没收拾过，东西都到处乱放，这样也不行。 简单收一下，正好明天上班的时候把垃圾带下去。 电视上随便放着正在热播的电视剧，然后跟着背景音归纳。 万幸屋子不大，不然她收拾起来要累死了。 卧室的床好几天都没叠被子，不过晚上还要睡觉，更不用叠了。 书桌上是她前段时间整理资料拜访的各类数据，a4纸铺满，一沓一沓地乱放。 有用的资料放在专门的抽屉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猛然间想起今天老杨忽而感慨时说的话。 “你看，再念念不忘的人，长久的不见面也总能磨平一切，你现在多好。” 其实，当年她也是这样想。 她打开了最下面的抽屉。 将那本之前没打开的摘抄本拿出来。 翻开，拿出里面的照片和机票。 一张是两人的证件照。 是当年他离开时最后一次的考试，他在第一，她在第二。 公告栏上，两人的证件照紧挨在一起。 她默默拍下了这张照片，保存至今。 至于另一张， 她轻轻摩挲照片边角。 高考之后，她选了医学。 医学生的日子并不好过。 解剖、背诵、考试。 实不完的习，值不完的班，看不完的论文著作。 硕士期间，她的压力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时在别家医院实习，跟排班的医生闹了矛盾，每逢节假日必值班。 跟同事之间氛围也不好，当时的导师出了事。 她前所未有的渺茫。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摧残，让她几乎在生活的浪潮中崩溃。 于是用自己攒来的所有钱，不计代价地买了一张去美国的机票。 她知道他在哪里上学。 同学群里聊到过。 她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奔赴他所在的地方，他学习的地方。 她的想法好简单。 刚上高中时，一无所有，自卑无力，他给了她一个向上的目标和妄想。 是他告诉她，原来还可以迎着生活无拘无束地走。 不是被压着，迫着，直到放弃自己。 她喜欢他身上那种蓬勃张扬，恣意无拘的模样。 好像没什么能够打败他。 好像他能解决生活中所有的困难。 她也想这样，所以她要去见他。 再次寻找这样的力量，给她垂危的生活一剂强心针。 只是所想不总是如愿。 学校太大，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茫茫人海，陌生的国度，陌生的人群。 她最终只是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很长时间。 呼吸着他曾呼吸的空气，踏在他曾踏过的路。 然后暗自消化自己的坏情绪，思考自己未来的路。 后来她在门口笑着留了一张照片。 是找当地的留学生拍的。 这张照片被打印下来，连同往返的机票一起，被她尘封在这里。 两张照片。 一张挨着的证件照。 一张她与他学校的合影。 都是她努力靠近他的证明。 第087章 “辛苦了，余医生。” 从未想过两人会有如今的境遇。 此刻忽然想和他说说话，但他应该还在飞机上，于是想法作罢。 拿着吸尘器理了一遍卧室，再把垃圾装袋基本就收拾的差不多。 原来的东西没有放在原位置，只是将他们随手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跟自己的那些资料放在一起。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它们没必要继续暗无天日地藏在最底层。 现在的她回看，已经没有那时让自己彻底放下的挣扎和痛苦。 —— 转天，余皎上班本打算先去看看杨老师的情况。 他的手术被安排在第二天的下午，她该去看看情况。 但突发状况让她根本无暇顾及。 刚到医院没半小时，就接到急诊室的电话。 救护车拉来一位6岁男孩，因为持续高烧，加上呼吸急促送来医院，到达急诊后就出现剧烈咳嗽，突发咯血，情况危急，让她立刻下楼抢救。 挂掉电话的下一瞬，她急忙赶过去。 冲到门口时，护士跟上她的步子，边走边快速在她耳边汇报病情。 “高热三天，今早突发呼吸困难，刚刚咯血100ml，血氧饱和度75%，心率160次每分。” 余皎蹙眉，到床前，俯身检查。 孩子的情况十分不好，氧气面罩紧紧箍着苍白的小脸，。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乱得让人心惊。 孩子的胸廓起伏剧烈，每次呼吸甚至都伴随着细微的呻吟声，已经难受到了极点。 她眉头紧蹙，动作有条不紊。她在床旁进行超声检查，看到影像状况后，脸色沉重，原本温和的眸色微凝，冷静清晰地下达指令： “严重肺泡出血，准备插管。” 护士将仪器推到床旁，她戴上手套，拿起支气管镜，小心地将细长的管子送入气道。 镜头里，一片鲜红。 肺部出血，血凝块阻塞了部分支气管。 她凝眉，稳稳地调整仪器，将肾上腺素缓缓注入局部，试图收缩血管，减少渗血。 同时用生理盐水冲洗，让孩子呼吸更顺畅。 呼吸机的参数调整了一次又一次，每个人都精神高度紧张，脚下步子不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血氧上来了！” 一旁的医生汇报，紧绷成线的氛围总算有了松动。 余皎的面色仍说不上好看，她疲惫地叹了口气。 “只是暂时稳定，还没完全脱离危险，送去icu继续观察。” “凝血指标还不太理想，继续监测，每四小时复查一次。” 抢救室外，孩子的父母还在焦急地等着。 余皎戴着口罩走出去时，便看到他们相互搀扶，连坐都坐不住的模样。 她无法抑制地感到内心压抑。 从医生涯里其实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之前是跟着老师经历，现在是自己独立操作经历。 经手的每一个孩子都还是一个无比年轻稚嫩的生命。 命悬一线时，总会让人把心整个都揪起来，不知下一刻是喜是悲。 家属尤甚。 她刚迈出半步，孩子母亲便冲过来抓住她的双臂，哭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生怕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一毫的负面信息。 声音颤抖，咽了好几下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医生，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余皎托住她的双肘，语气尽量温和，但也必须把话说明：“孩子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今晚仍然是关键期，我们会持续观察。” 她迟疑半秒，继续陈述风险：“但家属也要做好准备，孩子本身具有免疫缺陷，而且肺部的状况实在不好……风险，还是比较大。” 母亲泣不成声，另一旁的父亲扶着墙，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余皎听着他们自责地痛哭，后悔应该早点把孩子送到医院。 一开始觉得只是发烧，没当回事，谁知道后面越来越严重。 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余皎无法安慰他们什么，只能竭尽自己的全力，去扩大治愈的可能。 —— 当天，余皎守了那个孩子到深夜。 出现情况便立刻处理，全天密切监测。 icu的仪器低低地鸣响。 她看着监护屏幕上逐渐平稳的数值，缓缓松了口气。 现在才算终于稳定下来。 第72章 但是后续的情况仍然需要密切的监护调整，会出现什么大家都无法预测。 余皎揉着脑袋从监护室里出来，肚子有些抗议。 中午吃饭吃到一半，孩子情况波动，她草草扒了几口就赶过去处理。 晚上也只吃了几块巧克力。 现在精神松了下来，饿意便逐渐上涌。 回办公室，还好巧克力还没吃完，她撕开一条士力架，打开手机。 今天精神高度紧张，她侧趴在桌上，嘴里咬着巧克力，一只手划着手机。 周居凛已经到了，给她发过信息。 她当时太忙，只回了一个【知道了，有事，之后再说。】 现在才看到他的答复。 【记得吃饭。】 余皎失笑，他还真是未卜先知。 她拍了张士力架的照片发给他。 信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那边就回复了。 【怎么吃的这个？】 【刚吃？】 【你那边不是凌晨吗？】 他连续发了三条。 余皎沉闷了一天的心情有些许回温，忍不住地想跟他说话。 【今天有一个很严重的孩子入院，没来得及吃饭。】 周居凛：【视频？】 她在办公室，也没人，禁不住诱惑，道：【嗯。】 很快，视频邀请弹出来。 她带上单侧耳机，接通。 男人穿着西装，应该坐在办公室里。 英挺的五官占据屏幕，眉心稍蹙，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余皎疲累地把手机支在面前，自己双手交叉趴在桌上，下巴低着胳膊，抿着笑。 周居凛透过屏幕都能看到女孩脸上的疲惫，眼尾稍稍下垂着，眼下稍青。偏偏还挤出一抹笑来看他，心脏都戳得软烂。 又疼又软。 “怎么才一天没见，就把自己累成这样。” 他的声音都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声线压低着，像是在哄她。 余皎心底的依赖无法控制地蔓延开来，开口时，语气就自动带上了软糯的感觉。 “我想你了，周居凛。” 女孩声音缓缓的，柔柔的，像是有羽毛扑簌落在心脏上。 漆黑的眸柔和下来。 现在的余医生，可怜可爱得让他想紧紧拥住。 可惜，现在两人相隔万里，完全做不到。 刚抵达美国，就看到她这样，真想现在立刻坐飞机回去。 “今天，有一个才6岁的小男孩，长得很白，很好看。”她轻缓地诉说，“但是来的时候嘴唇都发紫，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仅仅是呼吸就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今天，我看着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旁边只有仪器的嗡鸣是，身上插着管子，一丝一毫的波动都关乎着生命。” “我很心疼，也很无力。” 她安静地说着，甚至低着眉没有看他。 “不过，现在情况稳定不少啦。” 她沉默片刻，又声音扬着说了这句。 周居凛隔着屏幕，第一次听她分享自己工作的事，也是第一次听她分享自己的压力和难过。 他静静地看着她趴在自己手臂上的黑黑的头。 “余医生好厉害。” 余皎瘪瘪嘴，“真的吗？” 周居凛无限放软着声音，“嗯。” “余医生今天不是把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孩子拉回来了吗？” “辛苦了，余医生。” 余皎轻轻叹了口气，“唉，其实我就是有点难过。” “很心疼这个孩子，所以忍不住找你说。” 周居凛看着自己的安排。 在想把事情延后，先回国一段时间的可能性。 现在就想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抱歉，皎皎，我现在没法赶过去。” 余皎一愣，笑着，“我就是晚上有点小emo，很快就没事了。” “你在视频里跟我说说话就好了，我之前也有这种情况，不过都是找我妈妈说。” “现在可以找男朋友说这件事，也挺好的。” “其实就是想你哄一下我。” 周居凛哪里受得了这么直白的要求。 无奈地笑了笑，“我真的要尽快赶回去了。” “这样哄不好，抱着你才行。” 余皎挑眉，“啊，可惜，你抱不到。” 第088章 【副】老板您长得那么帅，那个场景是个人都把持不住的。 周居凛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嗯。” 余皎上一秒还在惊讶，他怎么反应这么平静，下一秒就听到他慢条斯理说出来的下半句。 脸颊忍不住腾起热度。 他说：“下次抱到余医生，大概要用她最喜欢的方式表达我的想念了。” 余皎一时忘了自己戴着耳机，慌张地朝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嗔似的看他，“谁说那是我最喜欢的了！” 周居凛在镜头那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即便隔着屏幕，她都能能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里压着的戏谑和轻佻。 “余医生想哪去了。” “怎么还脸红了。” 余皎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他说话似是而非，故意把人往不正经的地方引，作弄之后还义正言辞地过来反问她。 什么人呢。 她咬牙，控制着音量，毫无威慑力地威胁他：“不管是什么，你都得逞不了。” 男人从容地挑眉，好像听到很有意思的东西。 声音泛着磁性，丝丝缕缕入耳，“拭目以待。” “希望余医生的定力好一些。” 毕竟，之前不需要他费什么力，她的身体就敏感地迎合他。 床|上也是很乖的皎皎。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到这种程度，不过也的确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还没等余皎想出什么反击的话，周居凛那边响起一道陌生的年轻男声。 镜头之外，语调一本正经，全英文汇报的工作方面的事情。 余皎在外国进修过，英语的交流还是能听懂的。 声音停下后，她看到周居凛伸手接过一个文件夹，目色冷沉，神情一丝不苟，翻阅手中密密麻麻的外文材料时，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场。 回复时，纯正的英文发音磁性好听。 第一次听见他说英语，好性感。 余皎眨眨眼，掩藏住自己被撩到的事实。 周居凛再抬眸看向女孩时，她正埋在自己手臂圈起的范围内，露在外面的耳廓还晕着粉。 听到他这边停了，头又扬起来。 余皎听刚才他们的对话，知道他现在有事要忙，于是主动说：“你先去忙吧。” 周居凛隔着屏幕触了触女孩白皙的面颊，而后叹了口气，“好。” “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听到。” 他还是会担心她的心情。 余皎点点头。 两个人又彼此看了好一会儿，余皎才终于舍得把视频挂掉。 看着黑掉的屏幕，心里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才离开一天就这么想他，她真是太没出息了。 —— 第二天下夜班的时候，余皎头昏脑涨地走出医院，正打算去坐地铁，就接到廖聪的电话。 他没跟着去美国，留在国内处理事情。 本来以为会交给自己十分棘手的状况，没想到是要事无巨细地关注余小姐的动向。 他作为一个高级助理，现在天天看着余医生的排班表，但凡余医生值班，第二天他就要负责把人送回家。 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他开车到医院楼下的时候还在忍不住地吐槽老板大材小用。 如果不是老板为此给了他一大笔丰厚的酬资，他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余皎按照他给的位置，上车，向他道谢。 廖聪保持着风度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余小姐。” “老板走之前交给我的任务就是让我关注您的状况，如果因为时差问题您一时没有联系到老板，您可以直接找我。” 余皎感激道：“麻烦您了，廖助理。” 回到家，廖聪又把副驾驶座上已经买好的午饭递给她。 余皎又是连连道谢。 想要把钱给他，不然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但廖聪一句话堵回了她的话。 “老板将我的奖金翻了两倍，我这样做是应该的。” 好好好。 奖金两倍，她还是不必操心比她有钱多了的廖助理吧。 她这种刚下了夜班心力交瘁的小医生，显然才是应该被同情的对象。 …… 回到家，简单地吃了饭。 是那天在周居凛家吃到的口味，应该还是同一家私房菜。 很好吃。 吃完刚休息了五小时，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翻开手机，现在才下午五点。 第73章 老师的手术基本要持续五六个小时，下午两点才开始，她订的七点的闹铃，结果现在就被吵醒。 抬头一看，是好久不见的邱邱。 余皎抬手遮住双眼，然后接通电话：“嗯？” “皎皎，你快说你现在找我有事，然后把我叫走！” 她语气急促，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 余皎清醒过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怎么了，要我过去吗？” 邱成蹊语速极快：“不用，只要给我个理由让我逃走就行，就说……说我家里着火了，让我赶紧回来！” 余皎哭笑不得，“行。” “但你记得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回事。” “okok.” 另一边，邱成蹊挂掉电话，狠狠地松了口气。 “做贼呢？” 邱成蹊身子一抖，扯了抹笑出来，缓缓抬头，从镜子里看到正单手抄兜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高大，挺拔，嘴角勾着不善的笑。 邱成蹊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视死如归地转身，干笑几声，很是谄媚地叫魏京昼，“……老板？” 尾音谨慎地上扬，一派无辜的模样。 魏京昼慢悠悠地将身上被扯开的扣子系好，白衬衫的下摆也被拽了出来，潦草地搭在腰间，显得他很是风流。 邱成蹊脑海里不断回忆刚才发生的那几帧混乱的画面。 真是一时上头，不管不顾了。 两个人滚到床上的时候她才猛地清醒过来，把人狠狠地推开，然后狼狈地留下一句要去洗手间落荒而逃。 她在心里懊恼得不行。 不过是气氛有点被烘托到这，两个人又凑得有点近，真是一时糊涂。 魏京昼不轻不重地哼了声，“老板？” 他不怀好意地靠近一步，邱成蹊向后踉跄，手抵在洗手台上，指节用力得泛白。 “都跟我玩到床上了，现在叫我老板，你觉得合适么。” 她喉咙发干，“那个……” “那个……”她绞尽脑汁想理由，“我觉得，大家，咳，都是成年人了。” “就是一时荷尔蒙上头，老板您长得又那么帅，当时那个场景是个人都把持不住的。” “我就一俗人，看着帅哥就容易脑袋发晕，哈哈……” 笑声在抬头看他的一瞬生生截停在喉咙。 那个眼神，实在危险。 嘴角还是笑得。 他的模样，现在就像是被人夺了清白的青春男大一样。 头发刚才在床上滚得凌乱，几缕碎发在眼尾附近，眼周有点红，低眸看她时，眼尾压出极为好看的弧度。 唇角勾着笑。 面上披着单纯无害的皮，内里却像住这个恶劣的魔鬼。 矛盾的吓人。 “老板……我真错了。” 魏京昼不买账。 像是好好思索了一番，然后认真朝她发问。 “错哪了啊，邱经理。” “跟我接吻错了？还是伸she头回应我错了？” 他身子慢慢倾斜俯低，随着话音朝她一点一点压过来。 “扯我衣服的时候错了？” 他头也压下来。 “把腿跪在我那儿下面错了？” 话落，大掌撑在她身子两侧，嘴角带着些许倨傲地扬着。 邱成蹊被迫一步步回忆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 “错了，真都错了。” “老板，我就一时色|心上头，我反应过来是您我立马就清醒了。” “而且，咱……”她声音越来越小，“不也啥也没干成嘛。” 第089章 【副】“当然是对我百依百顺的。” 魏京昼的目光沉沉压下，如有实质。 邱成蹊被困在他的手臂之间，从远处看被他圈挡得严严实实。 尤其是他现在，还是衣衫不整的模样。 她不自然地吞咽，错觉口腔里还残留着一些陌生的味道。 试探地伸出手，犹豫地向后推了推他。 手指触及到温热的胸膛一秒便迅速离开，不敢造次。 “……老板，您要不往后一点？” 她讨饶地冲他笑。 魏京昼小腹团着一股火。 刚才就在他要反客为主的时候，被人毫不留情地推开。 滚上头的欲念几乎拔升到顶格便被叫停，这种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觉得像被戏耍一样。 事情演变到这个局面，其实说不上是谁的缘故。 今天周末，邱成蹊本身是约着朋友去“浮调”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推完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磨的季度活动，她终于腾出空来放松。 余皎还在工作一向约不出来，她就约着其他人去“浮调”玩，有的是她工作时认识的客户，后来成了朋友，有的就是经常旅游的搭子。 大家正好有空便约着一起出来喝喝酒。 开放式的卡座上，扔骰子喝酒正玩得不亦乐乎。 旁边一朋友看到旁边一卡座上有一帅哥，想去勾搭，邱成蹊随着她的身影看过去。 事后她就是无比后悔这一眼。 正好朋友搭讪的男生旁边，正仰头喝酒的魏京昼，四目相对，她整个人愣住。 然后就看到他勾着笑，跟着他被搭讪的朋友笑着走过来。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凑成了一桌。 灯红酒绿的场所，远处的射灯随意地在室内翻转摇曳。 他坐在一旁，明晰的五官时不时被灯光描摹勾勒，时暗时亮。 两腿敞着，随意地坐在一边，但莫名的引人注目。 桌上有朋友过去搭讪，全都铩羽而归。 第二个过去之后，旁边的人捅了捅她。 邱成蹊扭头凑过去听，“你不去要个联系方式？” 她稍稍愣住，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朋友可惜地打趣：“那真是遗憾，这帅哥的颜值也算是极品。” “自他来了之后，时不时就有女孩的目光投过来，咱这都要成焦点了。” “但他可是盯你盯了半天，我觉得他对你感兴趣，你真不把握把握？”朋友笑着鼓动她。 邱成蹊不自然地喝了口酒。 心弦像是被轻轻拨动一下，震出的响声应和着酒吧沉重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心脏不自觉跳动。 下意识朝他看了眼，正好接住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收回视线。 心里暗自嘟囔。 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吗，这么看人多么让人误会。 他身上向来带着一种随意且松弛的帅，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动作，一种吸引人的韵味自然会从一举一动跑出来，捉住所有人的目光。 邱成蹊暗暗调整心绪，继续玩游戏。 有人问：“帅哥，玩不玩？” 魏京昼很有自知之明地接话，“试试。” 他说的“试试”跟别人的大概不太一样，刚才无往不利的邱成蹊自他加入回回都输。 挫败得窝火。 前两回，她都选的真心话。 第一个问题：“谈过几任男朋友。” 上来就这么问，邱成蹊照常就随便答了，现在他就坐在对面，就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她摸着脖子偏头看别处，故作镇定地回：“没谈过。” 桌上的人开始起哄。 邱成蹊眼光挺高的，虽然平常见到帅哥会上去搭讪，但是上头快下头也快，常常对方一个举动就让她猛地将印象降到谷底。 于是至今都还是一个顽强的母胎solo。 她笑着应对他们的打趣，余光却瞟着他的反应。 可他几乎没什么波动，只是双肘撑腿把玩手中酒杯，然后慢条斯理地抿了口。 可能是嫌弃这酒味道不好，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有点恼怒。 看他蹙眉，小声嘟囔：“少爷病。” 魏京昼勾唇，似笑非笑。 第二个问题：“理想型是什么样？” 邱成蹊没看他，爽快地答：“当然是对我百依百顺的。” “我说往东，绝不往西，我一定要说一不二。” 她微微抬着下巴，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傲娇的很。 魏京昼凝着她，笑了笑。 在邱成蹊眼里，这笑容就带了点不自量力的嘲笑意味。 她瘪了瘪嘴，心想笑个屁呢。 第三回又输的时候，她毫不收敛地恼怒地看了眼魏京昼，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冒险。” 她不屑地勾唇。 最好是抽到一个打自己左边第二个异性一巴掌的卡，这样她真的会以尊重游戏的名义把他往死里打。 他迎着她的目光给她抽了张卡，看到卡面内容之后，目光变得让人看不明白。 邱成蹊心里升起来点不好的预感，从他手中抽出。 【与左手边第二位异性十指相扣15秒。】 轰隆—— 如遭雷击。 第74章 邱成蹊咳了咳，“这个我喝酒吧。” 看好戏的人第一时间出来制止，“这不算什么，玩个游戏而已。” 邱成蹊找借口：“不方便，离得太远了。” 左边一对立刻很有眼色地给她让地。 邱成蹊硬着头皮，真不想去。 要不然直接说这是她老板然后躲过这一劫好了。 还没开口，那人莫名出声，“玩不起？” 哟，激将法。 邱成蹊最吃这一套。 她利落地站起身，直接坐到他旁边。 牵就牵谁怕谁。 为了表示自己的硬气，她还主动去贴他的手。 右手捉住他的手腕，抬起来跟自己的左手贴合。 他一点都不动，邱成蹊十指强硬地挤进去。 掌心相贴的瞬间，心脏骤然失衡。 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从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自己的感官。 她完全不敢看他。 四周的起哄声，沉钝的重音乐，光怪陆离的灯光，都在激烈的心脏声的衬托下黯然失色。 他的手很大，两个人的手贴着，他像是把她全然包裹着，力道不轻不重，但她如果挣脱，绝对不可能逃得掉。 邱成蹊眼皮都开始发烫。 度秒如年。 她胡思乱想着，之前觉得两个人有点暧昧来着，后来一工作起来又觉得是自己错觉，但现在，这股暧昧又卷土重来。 她真的不是什么定力很强的人啊，这是赤|裸|裸的勾|引了。 十五秒到。 邱成蹊急忙撒开。 魏京昼箍着每一根手指，一时没挣脱开。 诧异地看过去，却撞入他又沉又黑的目光。 她像是被蛊惑得忘记松手，等到手心传来轻微的痒感，才回过神。 他……撤走的时候，好像勾到她手心了。 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后来，她一局都没输过。 倒是魏京昼被抓住，回答了一个真心话。 问的很大胆，“在座有没有你感兴趣的对象。” 邱成蹊还没来得及紧张，他便轻轻松松地说了句：“有啊。” 一切的崩盘就在于此。 邱成蹊去洗手间冷静，没想到他跟过来。 她一时不察被脚下的水擦滑了一下，被他环腰扶起。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顺势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上去。 魏京昼显而易见地愣住。 可仅仅两秒，腰上的手便骤然收紧，主动权顷刻易主。 他很会吻。 先在外圈辗转，温柔得要让人陷进去，然后趁她意乱情迷微微张嘴的时候，不由分说地闯进来。 而后暴露本性，尽显侵略性。 像是要把她口腔的味道尽数卷入喉中。 后来场景转换，到了附近酒店。 一进门，她就被压在门上跟他接吻。 她不想落在下风，凌乱地去扯他的衣服。 用指甲划他的喉结。 最后跪在床上压着他。 膝盖就在他两腿之间。 进一寸，便是魏京昼的禁区。 魏京昼享受的双肘后撑在床上，喉结滚动，热切地接吻。 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大胆，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在她的指甲再次划过喉结时，喉咙溢出一声短促的声音。 性感得要人命。 他长得还是那种清朗少年的模样，邱成蹊这么干真有点像在犯罪。 可是他嘴角勾着的满足又恶劣的笑，又让她怀疑，这场游戏到底是谁在掌握主动权。 邱成蹊在他的手从腰后滑到身前的时候。 陌生的触感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红肿的嘴唇微张，看着身下微眯着眸粗|喘的男人，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下意识逃到洗手间，光着脚匆匆离开。 这才成了现在的场面。 第090章 【副】他什么恶趣味啊。 两个人都心怀不轨，一时被当时迷醉混乱的场面蛊惑，旖旎发酵膨胀。 邱成蹊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她不敢抬头看近在咫尺的魏京昼，只能低着头装鹌鹑，然后默默地等待姐妹救命的电话响起来。 她把时间说长了，十分钟过分煎熬了。 魏京昼低眸，目光一刻不移地锁着圈占在怀中的女人。 视线放肆地在她的脸上逡巡。 想要装傻逃过一劫，也太天真了。 他就保持着这样近的距离，天然营造出压迫感。 加上他这副凌乱风流的模样，活像是要找她负责一般，只是姿态抬得高高的。 “算算账吧,邱经理。” 他不紧不慢地出声，邱成蹊听到“算账”两个字已经觉得后脊发麻，如芒在背。 他边说边凑近，她臀抵着洗手台，腰不住后仰，这个姿势很难受，生理心理都被压着。 她拖延时间，“算账？” “是得说清楚一点，但是您看，洗手间谈事也太不好了，咱们还是去外面的客厅沙发上说行不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都不敢抬，头垂着叽里咕噜地说完，心虚逃避几乎写在头顶上。 魏京昼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向上抬。 不过她下巴绷着暗暗用力，像是打死都不要看他。 魏京昼最喜欢这种倔强的样子，这种情况的下手完全给了他不讲分寸的理由。 “不看我？” “行。” 他不咸不淡地撂下一个字。 然后手从下巴撤走。 邱成蹊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腰两侧贴上两只大手，强势的力道袭来，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被提抱在洗手台上。 下面微凉。 微磁的声音悠悠在头顶震响。 “这位置适合接吻。” “也适合zuo。” 邱成蹊心里一个激灵。 “不抬头也行啊，咱们玩儿点刺激的。”后面几个字故意在她耳边压出气音，不怀好意地故意撩拨，把所有无声的色|气一股脑释放。 修长温热的手指几乎勾到她的裤边。 她惊慌地按住，妥协地抬头。 “有话好好说，哈哈，这样动手动脚的，你看多不好啊。” “您说，您说，我洗耳恭听。” 魏京昼上前一步，嘴角仍带着笑，看在邱成蹊眼里满是危险的色彩。 “这次谁主动的。” 邱成蹊底气抽走一点，“……我。” “之前谁主动摸我腹肌。” 邱成蹊想解释，但又确实无话可说，当时喝醉了耍酒疯，“……我。” 魏京昼满意点头。 “最开始谁先亲的我。” 说这，她真坐不住了，“不是，那会我不是都说了，我是被人撞了，不小心磕到的嘛。” “我没想亲你！” 魏京昼：“哦。” “那后面几次都是心里想亲是吧。” 邱成蹊张着嘴，呼吸好几次，愣是反驳不了。 魏京昼继续：“承认就行。” “那说说，怎么还。” 邱成蹊沉默，再沉默。 魏京昼喉中滚出一声冷笑，“邱经理好样的。” “挺会欺负人，占完便宜装傻逃避。” 他就那么闲散地站着，一手控着她的腰，一手转她的头，左右来回看。 原本清朗的少年面相陡然剥出几分强势感。 很像染了攻击性的狼狗。 邱成蹊觉得自己现在确实不占理，于是被他摆弄也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 魏京昼真是要气笑。 他下面情况还没缓下来，惹得他快要爆炸，始作俑者偏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把他心安理得地撂在一边。 后槽牙都痒了。 还没来得及发作，旁边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掌下的女人如蒙大赦，连忙拿起旁边的手机，接通电话，面色装得郑重其事。 最后连连说了好几句“我马上过去”才一脸遗憾地抬头看他。 “老板，您看这……”她貌似歉疚地叹了口气，然后道，“要不咱们……下回再谈？” “现在大家都不是很清醒是吧。” 说完，见他没反应，就想从台子上下来，从他身侧蹭过去。 他偏头看她鬼鬼祟祟的身子，看着镜子里的两人，恶劣地牵起嘴角。 随手把刚要成功逃走的女孩拦腰拽进怀里。 捏着她的软腰将人贴向洗手台。 背贴他的胸膛。 满满坏心地抵着她向前。 右臂横在她的腰间，压着小腹。 左手掌着下颚将人的头向上抬。 两人于镜中对视。 一个惊慌失措抬头，一个游刃有余欣赏。 他看着镜中人的模样，右偏低头，嘴唇蹭着女孩红透的耳垂。 第75章 “邱成蹊。” “这次逃了，下回上班最好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话落，邱成蹊颤了一下。 滚热的气流擦过耳垂，激起战栗。 “邱经理，我非常期待你的答案。” 说完，他刚松下一点力气，趁女人松懈下来，又骤然用劲。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轻飘飘来了句，“忘记了。” “我这人特别小气，睚眦必报。” “你今天这出，我总得在你身上讨点什么回回本。” “毕竟你也感受得到，我被你弄成什么样。” 邱成蹊确实能感受到。 两个人贴得太近，身体像是嵌合在一起，每一丝异样的弧度都无比清楚。 她磕绊道：“讨，讨什么。” 话落，颈侧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生生被咬了口。 而后这抹痛感变成莫名其妙的痒，湿湿的，像是有人在裹|吸。 她脸色爆红。 这，这，这干什么呢。 “嘬”的一声，魏京昼看了眼她白皙的皮肤之上那道极为明显的痕迹。 邱成蹊看着镜中那个红痕，浑身不自在。 他还偏偏凑到脸上问，“好看吗？” 还没等她回应，他又跟了句，“不好看再亲一个。” 邱成蹊话音截断，“……好看。” 最后，她从酒店出来，开门时就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他完完全全就是故意的，非得让她听到这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偏偏他真的很会，让她关上门仍旧脸红心跳。 魏京昼这张脸真的很在她的点上，所以她总是被他轻而易举蛊惑，然后上头，然后做出一些让她事后无比后悔但是又有点回味的举动。 哎哟哎哟。 下周一还得给他答案。 这能给什么答案啊。 颈边这么大一个印记，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不带围巾不穿高领衣服，只能靠遮瑕。 遮起来很费劲的。 他什么恶趣味啊，非得在她身上留点痕迹才罢休吗。 第091章 不对不对，她是女朋友，正牌的！ 另一边，余皎按照邱成蹊的要求打了电话。 不知道她那边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终归不放心，发了条微信询问。 【没事了吗？】 半小时后，这信息才被回复。 【没事了没事了。】 【我先回去缓一会儿，等你休息的时候再约。】 看到这个，余皎也就歇了追问的心思。 她没事就好。 看了看时间，也不打算继续补觉。 老师的手术下午两点开始，切除脑膜瘤的手术时间并不短，尤其是杨老师的肿瘤位置很不好，手术难度大，时间也要随之加长。 最少都要五个小时。 她收拾了一下，换好衣服回医院。 步入春天之后，气温逐渐升高，出门在外套一件大衣就差不多。 她简单的束起头发，挽成松散的低丸子头，拿上随身的提包出门。 …… 手术室外，老杨的妻子和孩子都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母女两人紧握着手给彼此支撑。 见到余皎，师母忙站起来，“余医生，都四个小时了，这手术怎么还没结束？” “是不是意味着，手术……不太顺利啊？” 余皎快走几步迎上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您别担心，像老师这种情况的开颅手术，时间长点很正常。” “您别太担心，梁主任经验丰富，成功率很高的。” 师母讷讷地点头，但还是心慌。 余皎看现在也是饭点，也不能让她们就这么干等着，索性给她们买了点饭。 手术要是到晚上，一直不吃饭也撑不住。 师母的岁数也不小了。 …… 又过两个小时，在母女两个人已经慌得彻底坐不住，不知道是第几次问她是不是情况不好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梁主任戴着口罩出来。 几人上前。 梁主任朝余皎点了点头，然后道：“手术顺利完成，肿瘤呢基本切除干净，周围的重要神经还有血管啊，也没受什么损伤。” 师母松一口气，腿软下来。 余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梁主任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不过啊，肿瘤位置毕竟靠近视神经，术后可能会有短暂的视力波动，还需要一定时间观察恢复情况。 晶晶姐向内张望，“那我爸爸怎么还没出来？” 梁主任道：“病人还得在监护室观察，等到麻醉苏醒后我们还得观察状态。” “能探视的时候医护人员会及时通知你们，不用着急。” 余皎道谢，“麻烦您了，梁主任。” 梁主任摆摆手，“你老师跟我放的话，说我要是治不好笑话我一辈子，小余你可看见了啊。” 余皎笑着迎合他的玩笑，“当然，下次去您家的时候我一定多多给您美言。” 梁主任满意地转身离开。 晶晶姐母女俩也总算宽下心来，又连连说麻烦她忙前忙后。 她只说人没事就好。 手术成功，大家心里都落下一颗大石头，身心都疲累下来，打算回家休息。 余皎想着时间还不算晚，干脆去科里看看她管的几个危重患儿的情况。 于是几人一起离开。 刚上电梯，猝不及防看到一个熟悉且意外的面孔。 对面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她，同样的惊讶，“余皎？” 她礼貌地微笑，跟庄致远打招呼，“哈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庄致远看她没穿着白大褂，随口问：“我知道你在这上班，没想到这能碰上你。你这是刚下班？” 她笑了笑，“算是。” 庄致远看着她身旁的人，笑道：“这是阿姨？” 余皎摆手，“不是，这是杨老师的妻子，这是老师的女儿，晶晶姐。” 庄致远一愣，连忙打招呼。 “师母好，您这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师母“嗐”了声，“你们杨老师，脑子里长了个瘤，刚做手术切下去了，没什么大问题。” “原来你也是老杨的学生，真巧。” 庄致远忙问：“那我去看看杨老师吧。” 余皎摇摇头，“老师还在监护室，还不允许探视。” 庄致远若有所思地点头。 毕竟是老师做手术，肯定是得来看看的。 “那行，等老师情况好点我再去看望。” 电梯短暂停留，余皎看着已经到了楼层，“我回科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几人跟她挥挥手。 余皎边走边想。 庄致远知道了的话，很有可能组织班里的同学都来看望。 她想了想那场面，老杨大概要乐得眼睛都眯起来，然后跟老师夸耀自己桃李满天下了。 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去办公室换衣服。 昨天抢救收上来的6岁小男孩情况还稳定着，目前没出太大的波动。 余皎把用药交代了下，就去看其他的小孩情况。 每次来查看危重的情况，她都忍不住觉得压抑和可惜。 都还是稚嫩的小脸，稚嫩的手脚，就被密密麻麻的管子束缚在病床上，连呼吸声都是微弱的。 待到九点，余皎才离开。 第二天时，老师在下午的时候可以允许探视，师母和晶晶姐轮流进去了一次。 情况不错，后面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余皎一边负责科室内的病人，一边抽时间关注老师的状况。 然后照旧满脸倦色的下班回家。 累得不想吃饭，换好睡衣就把自己扑在大床上。 忍不住地又去算现在美国的时间。 晚上六点半，旧金山那边是凌晨两点半。 现在不能打电话，他还在睡觉。 其实两个人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就一直没有联系过。 她生活都是工作，各式各样的病人，找不到可以跟他分享的点，总觉得自己说的都很无聊，所以每次抽出时间拿起手机，踌躇半晌，又泄气地放下。 导致一条消息都没发出去。 她仰面呈“大”字形倒在床上，左手握着手机，看着暖黄色的天花板。 灯光照射之下，浅透的眸子晶莹地迎着碎芒，只是这双漂亮的眼睛视线并不聚焦，正在放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余皎闭上眼睛。 要不然看点病例，看到……晚上十一点多，他差不多就起床了吧。 但是，时间确实有点久啊，要等好长时间。 其实他本来就说过，她如果想发信息不必在乎时差的，他起床后也可以回。 余皎舔了舔唇，蠢蠢欲动。 转个身趴在床上，两手握着手机，想着到底发些什么。 第76章 左思右想，搜刮今天发生了什么比较有趣的事情，许久之后依旧一无所获。 她跟他谈恋爱，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 想来想去，输入框输了又删，来来回回好几次。 她有点烦躁地把手机一扣，脸颊贴上床单。 不对不对，她是女朋友，正牌的！ 不能老这么瞻前顾后，这太不像话了！ 没错。 她重燃斗志，拿起手机来一看。 忽然一愣。 第092章 【快给我亲一下】 她刚才不小心误触了一个表情包出去。 还是存的邱成蹊发出来的。 一只伸着粉嫩小舌头的小猫。 上面异常直白地配字—— 【快给我亲一下】 下面配字—— 【压在床上亲的那种！！】 姐妹之间发其实没什么，但是给周居凛发就有点那种意味了。 她赶紧撤回来，然后转而用含蓄的表达方式，想要发一句：“在干什么？” “在”字刚打出来，手机“嗡”的一下开始震动，她险些没拿稳。 ——周居凛的视频电话。 打得这么及时，难不成刚才那个被他看到了？ 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接通电话。 甫一接通，正看到他刚刚坐下，随手解开西装的扣子向后慵懒一仰，左耳带着黑色蓝牙耳机。 黑眸半压，直直地看向她。 只是嘴里还说着英文，正跟人聊着工作。 刚想说话的余皎继续沉默下来。 男人见她乖乖地直愣愣看她，也不说话，勾唇，切换成中文，“可以说话。” 那边静了一瞬，他从容地转头，淡淡地解释了句：“ my girlfriend.” 说完还短促地笑了声。 余皎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你还在工作的话，我一会儿再说吧。” 周居凛也没说很长时间，应该只是收尾工作，毕竟都这个时间了。 等那边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之后，他看着女孩，无奈道：“可以说话了。” 其实他戴着耳机，她说什么都没问题。 只是他女朋友比较害羞，也不好意思耽误他工作。 他手机闹铃响了，直到她下班，本就打算联系她，不曾想看到一个称得上直白的表情包。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看到那个伸舌头的小猫，就忍不住想到她这个模样。 不得不说，她这种拙劣的撩拨方式，他毫无抵抗能力。 余皎凑到屏幕前，“你那是凌晨吧，你现在还在工作吗？” “你要注意身体啊。” 周居凛静静看着她。 女孩正趴在她那铺着碎花的床单上跟她聊天，脸小小的，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白得出奇。 穿着宽松睡裙，这种姿势打电话，他只需要略微低眸就能将他想要的一切尽收眼底。 声音也这么软，说的话也这样软。 也是够了。 谈上恋爱了，反倒看得见吃不着。 他喉咙发紧，声音也就随之沉下来，“我很注意身体。” “但我更想快点结束回去找你。” 余皎愣了半秒，心脏一股暖流注入，但还是理智地说：“就算这样，你也别透支身体赶进度。” “我也没有等得特别着急啊。” 周居凛闷出一声低笑，眸光越来越暗。 她刚才又往前蹭了蹭，衣服也跟着蹭着向下。 他不明不白留下一句：“我很着急。” 余皎：“我又不会跑啊。” 周居凛：“嗯。” “但我想让皎皎快点把我压在床上亲。” 只是想想，就觉得兴奋感从皮层下不断跳动。 余皎着急忙慌地解释：“不是不是，我那个表情是误触的，那是……” “不想亲我？” 他勾唇，眉眼深隽立体，原本冷着脸时，会有一种清寂的冷感，距离感十足，不容易让人接近的顶级皮囊，此刻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衔着不经心的笑，随口说出不正经的话。 真是调|情的高手。 能把人魂都勾走。 知不知道自己对于她是多大的诱惑，一点都不自重！ 刚才处理工作那股不近人情的冷脸样子破裂得彻底。 余皎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一帧帧凌乱的画面，脸色越来越红。 周居凛笑着逗她：“这问题很难回答么。” “我女朋友想亲我也挺正常的，你脸红什么呢。” “你哪儿我没亲过。” 余皎急的出声，“你别这么大声说出来，你在公司里呢。” 她轻咳，“这种事，咱们私下，私下说就行了。” 他懒声跟了句：“私下里我一般更喜欢直接做。” 余皎制止：“不要再说这些了。” “没有男女朋友平常总是说这些的吧。” 不过想了想，他们两个谈恋爱到现在，也没有怎么出去玩过。 两个人之间的记忆，绝大部分都是去做那些事。 她抿唇，“周居凛。” 他单手支着下巴，“嗯？” “你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去约会吗？” “我们……还没怎么一起出去玩过。” 上次峯城不算，当时他们的时间都耗在床上了。 他也意识到，“好。” “我这男朋友当得也不算称职，也没准备周全。” 余皎开始想，别的男女朋友约会都会怎么样。 周居凛笑了笑，“到时候我来安排，不舍得余医生费心思。” 余皎刚要说“才没有”，结果身后的房门就被敲了几下，随后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随着谭珺如女士的“皎皎”一同响起。 余皎如惊弓之鸟一样把手机扣起来塞进被子里，然后弹坐起来跟已经进门的谭珺如四目相对。 谭珺如刚刚出游回来，风尘仆仆，想自己女儿了，下了飞机就过来。 就是看这样子…… 她眯了眯眼，打趣道：“做什么亏心事呢？” 余皎脑子里的弦绷得很紧。 视频通话是外放。 周居凛那边但凡出一点动静，她妈妈就听得到。 怎么赶得这么巧。 第093章 “想起你之前的那位暗恋对象了？” 她忙转移话题，“妈，你怎么今晚过来了？” “不是说明天的飞机吗？” 谭珺如“哦”了声，“我和你苏阿姨本打算去的景点赶上维修了，没去成，就提前回了。” “你今天下班挺早呀。”她随意地往里走，坐到她书桌前的软椅上，“这个点就换上睡衣了。” 余皎紧张的不行。 她妈妈应该是要跟她聊天，被子里藏着个定时炸弹，她坐立难安。 “嗯，今晚没什么事。”一边回答，一边想找什么理由把妈妈支走。 谭珺如随手给她整理桌上的垃圾，一些她平常工作的时候吃的小零食袋，还没来得及扔。 “本来我今天能回来得再早点，不过想着给你买点吃的过来就先去了趟超市，结果碰上你老师倪主任了。” 倪主任之前是妈妈的大学同学，因着这层关系，当初她导师出事，在之前医院实习也总是被针对的时候，倪主任主动提出来带她。 所以到现在，她跟老师总是比别的人更亲近一些。 要不然她也不会之前老是操心她找对象的事情。 余皎慢慢地在被子里摸索手机，闻言道：“你们约着一起去吃饭了？” 谭珺如摆手，“没有，她也是出来买菜。” “就是见着我又说了说你相亲的事儿。” 余皎手中动作一顿，头皮霎时发紧。 声音都加大，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妈，我不是说我不用相亲的嘛。” 谭珺如看她反应，笑道：“我理解，你现在一心都在忙工作也没时间。” “不过你老师说了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小伙子，我听着其实还挺符合你要求的。他家庭条件跟我们差不多，我个人觉得比较合适。”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你比较喜欢那种温和一点，不会太强势的那种吗？”说完，她又忙表态，“我不是催你哦，你要感兴趣就去要个联系方式，不感兴趣就算了。” 余皎连连摇头：“不感兴趣。” 谭珺如不意外地点头，“也行。” “我如花似玉的宝贝姑娘也不能那么容易让人拐走。” 她收拾着，眼尖看到书架上一个比较陈旧的本子，反应过来是什么的时候，眉梢轻挑，“你怎么把这个摆出来了？” 她开玩笑，“想起你之前的那位暗恋对象了？” 她知道这本子做什么用的，之前母女俩人聊天的时候，她主动说的。 已经没看到好几年了，没想到现在这么大咧咧地摆在桌面的书架上。 第77章 在她这，女儿早就忘记了那么多年前的同学，所以她说出来的语气都很轻松。 余皎抿唇，连忙把话题转移，“妈，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晚上我还没吃饭来着，你是不是也没吃？” “今天我下厨，走走走。”说着，她从床上起身推着谭珺如往外走。 不能继续待了，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来。 只能过后再跟周居凛解释。 等到她趁着妈妈在收拾冰箱的空隙，她连忙跑回来掀开被子查看手机。 通话已经结束。 她懊恼地蹙眉，然后给他发信息：【抱歉。】 【你赶紧休息吧，下次我挑你合适的时间再打给你。】 很快收到回复。 周居凛：【好。】 她松了口气。 还回复，那看来心情不是很糟。 也可能电话很快就挂了，他没听到多少。 她自我安慰着出去，跟妈妈一块做晚饭。 可惜后面的两天，她根本腾不出大块的时间来给他打电话。 只能偶尔发些消息，还都是错位地回复。 她连轴转了30小时，icu的小孩病情反复变化，会诊参加了好几次，方案一改再改，跟家属不断沟通。 一闲下来，累得倒头就睡。 主要也是想凑个假期，等到周居凛回来的时候能够休息几天，所以她的工作就变得异常的密集。 另外，杨老师那边也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苏醒过来之后她去看过一次，老师还看不太清，只是一个劲地道谢。 不过现在情况比较稳定，只是在术后观察。 她坐在办公室里，头向后仰，悬空地弯折，缓解一直低头带来的肩颈酸痛。 脑海里想着，距离上次跟周居凛视频电话已经过去两天多了。 他出差也四五天了。 之前走的时候说一周左右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一会儿可以问问。 打出手机，没等发信息，就看到高中群的消息。 之前校庆时活跃过一段时间的群聊，因为后面大家各奔东西又逐渐冷寂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热闹起来了。 打开才知道，大家都知道了杨老师做手术这件事，估计是上次庄致远看到说的。 毕竟上回遇见了，不表示表示来看看也说不过去。 大家知道这病不轻之后就想着要不就组织着过来看看。 张铭翰负责组织。 只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凑起来多少人，最终也就五六个有空的。 正在群里@余皎，问探视时间。 余皎把医院规定说了下，又说了说老师的状况不能待太久，否则也会影响。 大家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定在这周周末下午，短暂地过来看一眼。 余皎回复：【可以，到时候老师的状况可以接受。】 庄致远：【你到时候过来吗？】 余皎：【看情况吧，科室内随时会有紧急状况，我也不能保证。】 庄致远：【好，那我们到时候就直接过去了。】 余皎：【嗯。】 第094章 但现在还是想要人来哄哄她，抱一抱她。 回完消息，切到周居凛的对话框。 余皎：【你工作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呀？】 余皎：【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很想他了。 可惜，这种思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截停。 病房里有情况，她只能赶紧过去。 等到处理完揉着脖子回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晚上。 办公室的张医生看见她，面上是如出一辙的疲倦，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苦笑了声，跟她随口聊天：“余医生，你收得那个重症肺炎的小孩情况怎么样了？” 余皎摇了摇头，轻叹：“还监护着，情况反反复复的。” 张医生叹了口气，“我这边那个心肌病的小孩也是，现在还在等合适的供体，一天天在监护室里耗着，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呢。” 她坐回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扔给她，“你今晚值班？” 张医生没跟她客气，接过来拆开包装咬进嘴里，点了点头。 “那我这小孩你帮忙多看着点，他容易夜里出问题。” 张医生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 余皎只是随口的嘱咐，却不想一语成谶。 夜里还算平稳的孩子，在余皎早上刚上班时却突发状况。 孩子出现严重的肺出血，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情况十分危急。 她刚换上白大褂，便立刻冲到icu。 孩子不仅面色苍白，口鼻间不断涌出鲜红色的血沫。 两只手无意识地挣扎，仿佛要抓住空气一般。 她迅速着手实施抢救。 听诊、注射、气道管理。 漫长而繁琐的过程伴随着孩子一滴滴的鲜血拨动着漫长的时间。 “心率掉到30了，血压60,30！” 余皎迅速反应，“立刻胸外按压，一毫克肾上腺素静推！” 她保持着合适的频率用力按压，确保孩子能够有效泵血。 碎发随着用力的动作在空中晃荡。 她神经高度紧张，努力挽回这条已经半只脚迈出死亡线的小孩。 30秒后，心率逐渐恢复，血压也开始上升。 一小时后，小孩才恢复自主循环，再次推进icu。 可余皎知道，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进icu监护到中午。 去食堂吃饭时碰上了张医生。 她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余皎过去问了问，不由得愣住。 昨晚还说正在等心脏供体的孩子，今天已经先支撑不住地离开。 没抢救过来，家属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 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轻飘飘地逝去。 余皎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 作为医生，生老病死接触得太多，时间久了也会觉得麻木，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可惜和难过。 像是个征兆。 傍晚，天边的火烧云红得糜烂，余皎身上的白大褂晕染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霞光。 在当下这个状况，更像是泼了血。 她的身子被面前的人一下下摇晃着，不住地向后退。 她一声不吭任由他们发泄。 光照下更显剔透的浅眸却黯淡无光。 大概没有人能接受这个事实。 上午刚刚抢救过来的孩子肺部弥漫性出血不可逆，因为严重低氧血症抢救无效，死亡。 很沉重也很现实的两个字。 此时此刻，孩子父母的悲伤和哀恸几乎填满整个楼道。 她不言不语，知道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保持理智。 余皎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仍旧无法完全地无动于衷。 倪主任把她带到办公室，给她一杯温水，平复自己的情绪。 热气氤氲腾起，蒸酸了眼眶。 抢救了许多次，最终还是没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她自己是愧疚的。 倪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种情况在你以后的职业生涯里不不可避免，作为医生，只能竭尽全力而后接受结果，因为你手下不止一个病人，不止一条生命等着。” “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余皎双手捧着玻璃杯，指尖微微泛白。 但是出口时，声音很平静，“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观察得再仔细一些，反应得再快一些，是不是会不一样。” 倪香霖叹了口气。 每个人在遇到这种情况后都会这么想，总觉得如果怎么样就会发生奇迹，就会减少死亡。 “皎皎，你心里清楚，以那个孩子的状况，就算是你彻夜不眠地守在他旁边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余皎抿唇。 她还是年轻，遇到这种事情，需要消化一下压抑的情绪。 倪香霖干脆道：“行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别总想这件事。” 余皎点点头。 回到家时，空荡荡的。 谭珺如只陪她一晚上就回了自己的烘焙坊，离开这么久也得回去打理。 她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然后洗漱，换上睡衣，打开电视找最搞笑的综艺节目。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电视传出，整间房子有了几许鲜活的气息。 可她依旧是抱膝坐在沙发一角，手里拿着手机，眼睛也没在看电视，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 给妈妈打电话，没打通，只收到了她在核对货品，过会再打的消息。 邱邱最近一直很忙，上次叫她打了那个电话之后就许久不露面了。 发了个【在忙吗？】 完全不见回应。 周居凛…… 上次他这个点还没睡。 她抱着试探的心情，给他打了视频通话。 第78章 或许会吵到他睡觉，但她心情真的不太好，此时此刻很想听他的声音。 不想顾忌那么多，直接拨了电话。 …… 铃声响了好久，最后沉默地挂断。 没人接。 她低眸，下巴抵在膝头，迟疑着又打过去。 依旧没人接。 她放弃了。 把手机放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 她有点矫情了，这点难过比之孩子的父母来说不值一提，但现在还是想要人来哄哄她，抱一抱她。 第095章 她从副驾驶座看到驾驶座上思念了许久的人。 第二天如常工作。 昨晚发出的信息，邱邱在吃早饭的时候回复的。 说昨晚一直在活动场地对接流程没顾上手机信息，问她怎么了。 她已经平复了不少，看她也很忙，于是没告诉她，只是用好久没跟她一起逛街的理由搪塞过去。 邱成蹊没怀疑，跟她约了下次休假一起去商场便结束聊天。 周居凛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都没有回复。 她安慰自己他应该工作太忙，所以没时间看手机，就跟邱邱一样。 工作仍在继续，病区里病人来来去去。 忙碌紧张的工作节奏不允许她过度沉溺在负面的情绪中。 今天查房时，她依旧是挂着温和的笑意，轻声细语地跟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子们查体，夸奖他们做的很棒，再耐心地和家长沟通注意事项。 中午吃过饭去看望老师，然后下午出门诊。 晚上六点半。 门诊室。 余皎揉着太阳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叫来最后一位病人。 孩子父亲抱着小孩进来。 “医生，孩子最近总是肚子疼，而且一会儿说这里疼，一会儿说那里疼，是不是孩子肠子里长什么东西了？” “有呕吐、腹泻的症状吗？” 孩子父亲摇摇头，“他妈妈说没有。” “有吃什么辛辣或者过期这种东西吗？” “也没有，我们很注意的。” 她敲完字，戴着口罩起身，“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戴上手套，触诊过后，她平静道：“不是大问题，肠胃痉挛，回家后注意饮食，热敷一下就行。” 孩子父亲没想到这么简单，满脸质疑，“就这样？肠胃痉挛听着挺严重的啊，也不用开药也不用做检查？” 余皎解释：“肠胃痉挛在儿童中很常见，从症状上看没有大问题。” 孩子父亲皱着眉，真不放心，“不是你啥也没干就确诊了，最起码也得开点药吧。” 她无奈地笑，“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这种情况我经历过很多次，您可以相信我。” 可能她这副样子就显得很没有经验或者医术不精吧，缠来缠去，他始终觉得自己过于草率。 没办法，余皎给孩子开了个腹部超声的单子。 等他们把检查结果带过来，最终还是一切正常。 甚至她把老师拉过来确认了一遍，这才把人送走。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接近七点半。 她迟缓地从椅子上起来，身上像挂了一个大秤砣，缀得心里也发沉。 回办公室跟路过的医生打招呼，对方都忍不住说她脸色有点发白。 太久没休息，余皎也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 跟之前找自己换班的医生说了声，明天休息。 连同自己攒的休息日，大概有两天半的时间。 安排好自己的班，她沉沉呼出一口气，打算明天一定要在家大睡一场。 换上衣服，缓缓地走到医院门口，正打算奢侈一把打辆车，就看到一辆纯黑色的suv朝她驶过来。 路灯下穿梭在车流之中，带着流动的光泽感。 劳斯莱斯库里南，算是她最熟悉的豪车了。 此刻站在路边的地砖上，挨着一排圆形石墩，手指停留在网约车的打车页面上，整个人恍惚地怔住。 等到车停在她面前，她还傻傻地不动。 蹙眉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甚至觉得是自己太累了以至于产生幻觉。 她迟疑地迈出半步。 面前的黑色车窗缓缓落下。 她从副驾驶座看到驾驶座上思念了许久的人。 第096章 “你会有压力吗？” 晚风徐徐，碎发飘动，时不时划过视线。 车灯闪烁，经过。鸣笛声和人声在晚高峰喧嚣不止。 她的目光和注意力却被完全夺走。 黑色西裤，白色衬衫，握着方向盘的手臂半挽着，露出骨廓清晰的线条筋脉。 昏昧中，他的五官依旧明利深邃。 紧绷的下颚，挺峭的鼻，和那双沉黑的眸，线条冷感漂亮。 车内太黑，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却清楚地知道，站在路灯下的她，已经将眼底的思念和怔愣暴露得彻底。 他轻笑着出声，“再不上车，同事可就全发现了。” “余医生。” 余皎忽而落眸，掩去几乎上涌的情绪。 迈动僵硬的步伐，拉开车门，上车。 周居凛从善如流地启动车子，驶离。 车内的气氛有些奇怪，两个人都没说话。 余皎静静地看着远处连成线的霓虹灯和车尾灯，握着挎包的手指不断收紧。 心里压着一股情绪。 自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开始无限的繁殖。 想过很多次再见到他，她大概会十分激动的扑上去抱住，然后大方地说自己很想他。 可现在，却又不想那么做。 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难过来的猝不及防。 周居凛看着前方的路况，眸光深邃。 他本身就是那种不笑的时候就很有距离感的长相，加上几年商场的历练，这种距离感慢慢地化成一种压迫的气场。 余皎抿唇，轻轻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一路无言。 她没说要去哪里，他也没问。 最后车子缓缓停到余皎家楼下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无比糟糕的重逢。 她不想邀请他上去，也没有力气跟他聊什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车。 开了一下，没打开。 她没动。 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有些恼怒地转身，却在下一秒，被他直接抱到驾驶座。 他刚才肯定在向后调座椅，现在她坐在他腿上，位置仍然绰绰有余。 余皎被吓了一跳，情绪上头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做什么？” 打他的力道不大，他捉住她的手，目光紧紧凝着她。 几秒后，轻叹，语气放软，“对不起。” “当时在飞机上，我收到信息有延迟。但当时我的情绪不太好，所以没回。” 余皎扭过头，鼻头发酸。 她其实不是生气，更多是失落和委屈。 两秒后，才终于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那你现在情绪是好的吗？” 尾音有点哑，看他的眼神也洇着水感。 他的心陡然软成一片。 情绪是好的吗。 不知道。 但是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又只能放下。 自他从电话里听到什么关于暗恋对象的东西，他便情绪不好。 眼前的女孩到现在都把跟他有关的东西保存在书桌上。 看过多少遍，保留了多少年，他不知道。 之前的他可以不想，可现在她却还念念不忘。 他能怎么办。 骨子里的骄傲和倔强，让他感到很大的挫败。 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情不可抑制地发酸，发苦。 很想知道，余皎对他的喜欢到底有多少。 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他很不爽，却又弯不下骨子去问。 落地的第一刻，看着自己一直没有回复的消息，她也没有问，慌乱和紧张不争气地上涨。 心里也渴望着见她。 每天工作到凌晨，只为了把工作进度拉到最快，尽早回来见她。 没办法，还是第一时间开车过来接她下班。 该怎么跟他说自己没出息的感情波动。 想见她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想问又碍着骄傲强撑着不开口。 幼稚又矫情。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这种人。 可内心所有复杂的情绪，不甘、失落、难过、生气……种种在碰到她委屈的眼神，只能妥协地化作一声“对不起。” 算了。 问出来，是为难她，也是折磨自己。 他去牵她的手，搂着她的腰，极具占有欲的姿势。 想着又怎么样，人在他这就行了。 他顺着她的问题，缓声道，“好了。” 余皎瘪了瘪嘴，下一刻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 第79章 周居凛有一瞬的怔忡。 颈侧感受到女孩脸颊的温度时，才反应过来双臂用力地揽住。 腾出一只手掌在她后背轻轻地上下摩挲。 “怎么了？” “抱歉，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如果错过你的信息一定及时解释好不好。” “这次是我错了。” 他什么都不顾了，只知道道歉。 余皎埋在他的脖颈处，“周居凛，我好累。” “今天去查房，一个小孩一直哭一直哭，我一碰他就打我。” “中午去食堂的时候，拖得好晚，我最爱吃的东西都没有了，我一点都没吃饱。” “晚上出门诊，我都要走了，又被家属质疑，说我年纪太轻，诊断草率，但我真的很认真地看了。” 说完，她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抽了抽鼻子。 周居凛力道柔和地摸着她的背，心口发疼，只能把她搂的更紧，“今天我们余医生受委屈了。” “你把我当出气筒行不行，拿我撒气？我也让余医生伤心了。” 余皎猛地坐起来，捧住他的脸，“你一路上脸色都不好看。” “冷冷的，我不敢和你说话了。” 周居凛拉开她的手去吻她的手心，一下又一下，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对不起，宝贝。” 余皎心口颤了一下。 他亲到手腕，轻轻的密密的吻。 没有一丝欲望。 还叫她宝贝。 好亲昵的称呼。 “……宝贝？” 周居凛笑了声，“嗯？” “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余皎脸全红了，眼角的泪还颤巍巍地挂着，反应过来，突然流的更欢。 周居凛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他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以前就苏遇安在他面前哭过，他觉得心烦，往往都是把她扔给孟寂淮。 可现在面对心爱的女孩的眼泪，他手足无措，竟然显得狼狈起来。 他挺起腰，指腹擦过她的眼泪。 “怎么了？” 余皎情绪有点失控，她捂着眼睛，“昨天我找你的时候就很想要你这样哄我。” 周居凛意识到不对劲。 她说了这么多，仍像藏着什么似的。 他问：“昨天怎么了？” 她抽噎着，缓了好久，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成功地出声，依旧捂着眼睛，“那天，我负责的一个小男孩去世了。” 周居凛心脏一沉。 “我守了他好几个晚上，情况本来都好了的。” “他甚至还给我说了话，还冲我笑，我都以为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可他还是没撑过去，情况恶化的特别突然，我真的，真的，真的用尽全力了，但他的心率始终上不去，他，他才6岁。” 说到后面，情绪被诱发出来，委屈和愧疚无限放大。 压抑着的情绪被他一句诱哄的话冲击的溃不成军。 “我太差劲了，当时调解不过来，我想找你的。” 周居凛有一瞬觉得呼吸都生疼。 他拉下她的手，虔诚地一点一点吻去她的眼泪，一声一声说着“对不起”。 “皎皎，你很厉害了。” “你已经尽力地延长他的生命，不要苛责自己。” “医院里生离死别常有，你不能让每一个患者都康复。” 他几乎用的是此生最温柔的嗓音，想到什么说什么。 “宝贝，别哭了，好不好。” 她的哭不是那种歇斯底里，而是无声安静地流泪，只是能从说话的语调中感受到她此刻的颤抖。 像有无形的大手摧折心脏，他的心快要碎裂。 “以后你找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及时给你回应好吗。” “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余皎缓了会儿，擦掉眼泪，很认真道：“我很喜欢你，所以总是忍不住地去寻求你的帮助消解这种情绪。” 她问：“你会有压力吗？” 第097章 “我都爱死了，怎么会有压力啊宝宝。” 周居凛怎么都没想到，在哄着她原谅自己的时候能听到她真诚的表白。 还眨着无辜的眼睛问他会不会有压力。 “宝贝，你怎么这么会撩人。” “哄你的时候跟我表白啊。”他抱着她往上颠了颠，“我好爽啊。” 余皎被他颠得手撑在胸膛上，小脸严肃，“我在认真的问你呢。” 她真的很担心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周居凛凑上去，想要亲，又怕她说生气，先提前问了句：“回答之前可以先亲你一下嘛。” “宝宝，我现在真的很兴奋。” 余皎看着他浓郁的黑眸，眸底跃着愉悦的光，鼻尖蹭着她的，像是渴得不行。 她约法三章，“亲完你必须认真回答我。” 周居凛满足地勾唇，压着吻过去。 动作极尽挑逗意味。 朝思暮想的味道在此刻如愿含在嘴里，真想裹着一块蜜糖。 每一次裹|动都能泌出鲜甜的糖水。 被她的话和她的柔软刺激地头脑发麻，神经兴奋地跳动，后背的大手转而去捏她的耳垂，拨动几番后握着她的脖颈向后压。 他高挺的鼻尖陷在她的软颊里，吻得极深。 余皎的上身越来越靠后，直到腰间抵上方向盘。 她的呼吸逐渐发紧。 齿关大开任由扫荡，嘴角越来越湿。 思绪越来越混乱，大脑几近空白的前一秒，他餍足地收尾。 余皎张着嘴，急促地喘息。 周居凛被这一幕刺激地眼睛生疼。 拇指指腹拭去嘴角的水痕，凑上去在她迷糊的时候又偷了一口。 然后喟叹着把人抱进怀里。 “我都爱死了，怎么会有压力啊宝宝。” 他的手指还揉着她的耳垂，低哑的声音显而易见的舒快，“你只是说很喜欢我，我就想要发疯了。” “怎么这么可爱。” 余皎身子整个发软，刚才太急太快也太重，完全不等她适应，也完全不需要她回应，他像是饿极了的猛兽疯狂标记圈占自己的领地，唇瓣相贴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他呼之欲出的兴奋。 怎么也没想到一句很正常的“喜欢”会引发这么大的后果。 但不可否认，他这样的情绪也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她一定的信心。 他也很喜欢她的情况下，她也不必那样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过盛的心思了。 她懒得抬头，顺着这个姿势，在他颈侧用唇瓣轻轻贴了下。 抱着她的人一僵。 余皎没发现，轻轻柔柔道：“你这样说，其实我也挺开心的。” 这个地方她没亲过。 第一次。 力道好轻，唇瓣好软，说话的时候还有热气扑过来。 真是要命了。 怎么喜欢上了这么会勾人的宝贝。 可偏偏她今天心情低落，还那么累，他也不能禽兽地这个时候折腾她。 上次打电话，就觉得这姑娘不太满意自己老是出差，没怎么跟她一起出去约会过。 见面就跟她胡闹。 他自己也反思了下，第一回谈恋爱也是没经验，见到她也没定力。 有时候自己都鄙夷自己这没出息的劲儿。 他依旧抱着她，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是静静地享受跟她在一块的时光。 等到冲动差不多平息的时候，他才解锁车门，抱着她下车上楼。 余皎刚进家门，肚子就“咕噜”了一声。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我中午没吃饱，晚上还没吃，真的好饿了。” 周居凛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灯打开，柔声道：“我去做。” 余皎诧异地歪头，“你会吗？” 周居凛一边抱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余皎，一边进厨房，想了想，“我只会做些简单的。” “之前在美国，时间比较紧的话会做些简餐。” “中餐不怎么擅长，之前也不敢让你吃。” 余皎品出点不对劲来，任凭他抱着到冰箱前，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然后开口问：“那你现在就敢给我吃了？” “万一难吃得我吃不下去怎么办，你会不开心吗？” 周居凛目光停留在冰箱里面，前几天谭女士刚填充好的，里面满满当当的新鲜蔬菜和肉类，东西齐全。闻言，他勾唇笑了笑，“出差前找家里阿姨精进了下。” “把你喂饱应该不成问题。” 余皎轻哼，“我胃口很好的，可以吃的很多。” 怀里的女孩无意识地像是撒娇，他心里满足得发涨，眸底笑痕愈来愈深。轻笑着顺着她的话说，“行，那我给我家皎皎做多点。” 余皎小声反驳：“不是你家的。” 周居凛把食材拿出来，自然而然地回复：“迟早是我家的。” 第80章 他回答的那么自然，好像理所当然地觉得两个人会走很久。 她试探性地说了句：“那万一……” 周居凛猜到她会说什么，没等她说完便道：“勾人就得负责到底。” “我现在还压着，你要真问出来，喂饱你我就换个地方带你玩玩，把你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求我也不管用。” 说完，他勾着笑看过来，好似询问她的意见，“你觉得呢。” 余皎轻咳几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我不说了。” “真饿了，不说了。”说完，另外附送一个温软的笑。 周居凛被哄得很受用。 准备好东西之后，把她放回客厅沙发上，“做好了叫你，先看会电视。” 余皎坐到沙发上，在他松手起身时，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谢谢啦。” 周居凛沉沉呼出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真会考验人啊。” 叹完才回了厨房。 余皎看着他的背影。 衬衫西裤，窝在小小的厨房做饭。 平常她用还不觉得，他一站在那里就显得厨房很小。 背影挺阔，身材高大。 她看着看着，嘴角就带上笑。 打开电视，是昨晚综艺节目的重播，今天再看，那些笑点就变得容易get许多，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看到一半，周居凛的饭做好。 很简单的家常菜，时间问题没有做很多，她尝了口，还挺好吃的。 吃完晚饭，她自告奋勇去刷碗，洗着的时候却被他从背后抱住。 他手臂长，直接越过她把碗碟全都洗好。 全程她就像个玩水的小孩儿一样，碗边都没碰到。 或许是刚刚闹过别扭的原因，说开之后两个人完完全全地腻在一起。 周居凛一步都不离开她，一直到晚上睡觉都揽着她，两个人身上的气味混乱地缠绕在一起，紧密的身体距离伴随着慢慢靠近的两颗心。 吃完饭，洗漱好之后两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没多大一会儿，她就困得在他怀里点头。 周居凛笑着关上电视，带着她一起去睡觉。 第098章 原来，跟他一整天都腻在一起，也挺累的。 灯光暗下，室内阒静。 余皎搂着他的腰。 想起什么，努力睁开眼睛，问他：“你今天说情绪不好，是为什么呀？” 周居凛梳理她头发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她。 良久没作回答。 余皎戳了戳他，“不方便说吗？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吗？” 他抬指挽过她耳间的发丝，不答反问：“皎皎，我很想知道，和你的之前喜欢的某位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一个。” 能问出这句话，他已经很违背自己的骄傲，这种被选择的感觉，始终不太好。 所以说完，他又跟着一句，“宝宝，你要是犹豫一下，今晚就过不去了。” 余皎反应过来，他肯定是听到那晚她妈妈说的话。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她很快地回应，“没有更，我只喜欢你。” “我没有把你当成选项过，真的。” 女孩说话时无比真诚。 周居凛胸腔震了两下，几声轻笑逸出。 也行。 留着点东西当纪念也没什么，他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她都说只喜欢他了，那就够了。 余皎枕着他的臂膀，手指与他相扣。 落眸时，眼底若有所思。 易地而处，在他的视角，肯定是很介意的。 是不是……要告诉他。 可她其实没做好准备。 这样直白地揭开自己，她说实话，会不安。 那种不安不是对他的不信任，是害怕自己剖白这么多年的感情，害怕显得自己太过被动。 那些暗恋，那些主动靠近的小动作，都要说开，她真的害怕。 她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全部揭开，她……还是迟疑。 —— 第二天，两个人都睡到很晚。 周居凛坐了二十多小时的飞机，之前一周又在疯狂压缩工作进度，自然是累的。 余皎更不必说，于是两人相拥睡到日上三竿。 但是余皎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抱着她的人已经不在床上。 她坐起来，正要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床头柜上一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映入眼帘。 艳丽的花瓣上沁着水珠，淡淡的香味扑入刚刚苏醒的鼻腔。 旁边放着一张精致的白色卡片。 遒劲的字体舒展其上—— 【早上好，宝贝。 睡醒后就出来吃饭。】 早上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一束花，心情不可避免地明朗起来。 她下床抱起，凑近闻了闻。沁凉的冷香，很清新。 捞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10:43。 清醒过来，隐隐听到门外的说话声。 “我家皎皎还在睡觉，大声不了。” “不去，你自己喝算了。” “你没女朋友不懂。” “啧，有了？哦，恭喜。” “还有事没。” “又不是我女朋友生日，懒得想。” 她抱着花出去，先醒过来的男人正坐在餐桌上，身着深灰色的家居服。 手里拿着平板，耳边带着蓝牙，便轻声说话边慢悠悠地往嘴边送了口黑咖啡，语调随意懒散、 听到她的声音，他转头看过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起床了？”他走近。 余皎点点头，自然地把手递过去让他牵住，“你为什么想起送我花了？” 女孩歪着头问他，脸颊蹭着娇艳的花瓣，皮肤更显白皙。 周居凛温笑着，“给女朋友送花不是应该的？” “我这男朋友第一回送，已经很不称职了。” 余皎眉眼弯弯，“我很喜欢，谢谢。” 周居凛今早起床后去买早饭的时候路过花店，猛地想起来，然后去挑了一束花送给她。 他也在慢慢学习，怎么样去经营好一场恋爱。 怎么去讨她开心。 余皎把花放在餐桌上的花瓶里，把里面装饰用的假花替换下来，看到桌上的平板，问道：“你还有工作吗？” 周居凛道：“关注一下国外进度。” “廖聪还在那边收尾。” “饿了吗？” 余皎点点头，“有点。” “我买了饭，在厨房用保温袋温着，先去洗漱，我去准备出来。” 余皎乖乖听安排，“好。” 今天是休息日，没事情做，她进卫生间之前回头问了句：“那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吗？” 周居凛在厨房回她，“不去。” “今天在家里和你一起。” 余皎故作淡定地“哦”了声，进了洗漱间。 看到镜子里的人，才反应过来上扬的嘴角弧度。 —— 今天一天很平凡普通，但又极尽温馨。 在余皎醒了之后周居凛就没碰过工作，两个人全身心地和对方在一起，没让任何事情打扰。 吃了饭余皎找了个电影，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看。 旁边放着果盘，余皎时不时被投喂一颗。 吃着吃着还会被迫跟他接一个绵长的吻，然后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咬着她嘴里的水果，轻挑地吃下。 一部电影看得磕磕绊绊。 等到尾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进|了衣服里面。 片尾曲播放的时候，余皎正扶着沙发靠背，细嫩的脖颈不堪摧折地扬着，面颊潮红，死死地咬着唇。 两次之后，她又去洗了澡。 被他抱着缓了好久，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天。 然后又心血来潮，看到mono有最新的线下活动，拉着他一块去参加。 穿着他准备的情侣装，余皎第一次感受到豪横的感觉。 一次性把所有限量版和隐藏版都带回了家，回来的时候余皎还看着手里的娃娃爱不释手。 感叹许久钞能力果然妙不可言。 周居凛觉得被冷落，意味不明地问了她一句“累不累。” 她正亢奋着，毫无防备地回了句“不累啊。” 就被他拉着，在客厅胡闹。 当着茶几上那些精美玩偶的面，刚才还拿着它们的主人，此刻趴在地毯上，每一根手指都软得使不上力。 最后转战到床上。 本来要结束的男人，听到她说明天还是休假的话，又勾着笑，假惺惺地喂了口温水就再度压过来。 这次是最狠的一次。 结束的时候，余皎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 原来，跟他一整天都腻在一起，也挺累的。 第099章 “不是，你跟我一块去看老师吧，不用避嫌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几点才睡的觉，只觉得从浴室出来之后刚沾上床就没了意识。 第81章 腰腿都是酸的，脸颊还泛着水润的红潮。 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到周居凛在她耳边问了她一句“喜欢我吗”。 她恍恍惚惚的，意识都迟钝涣散着，听到这句，头上下点了点，给了肯定的回答。 他好像很热衷于让她说喜欢他这种话，每次听完都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 好像一直要证明什么。 —— 转天就是高中同学组织着要去看杨老师的日子。 她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眯着眼睛看手机就看到密集弹出的群消息。 大家下午过来，基本都准备出发。 彼时余皎还窝在周居凛的怀里。 遮光窗帘把外面大亮日光尽数遮蔽，屏幕的亮度就格外清晰。 余皎明显感到自己在翻阅消息的时候，腿后抵过来温热的触感，是来自他的体温。 她转头看他，他半低着眸定定地凝着她。 “我们高中时候的杨老师在你出差的时候因为脑膜瘤住院了，大家组织着去看望一下。” “你还记得班里的那个男班长吗，叫庄致远，他有一回来医院正好碰见我和杨老师的妻子和女儿，就知道了，才组织了这一场。” “我得过去看看，不去的话也不太好。” 周居凛刚醒的嗓音还有点哑，慢悠悠地碾出某个人名，“庄致远？” 余皎“嗯”了声。 “所以我下午还得去医院一趟，不过应该不会待很久，你在家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周居凛沉沉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她颈侧，抱得她更紧，声音也变得闷起来，“跟你一起去是不是还得避嫌。” 他语气淡淡的，但余皎还是从中听出了不满的意思。 觉得很愧疚。 他从来没忌讳过跟别人提起她，不管是带他去公司，还是在工作的时候跟下属解释她是他的女朋友，都坦荡荡的。 相比起来，她总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她硬生生地藏着。 她抿唇，感受着他胸膛的热度，敛眸轻舒一口气。 手肘向后戳了戳他，“嗯……周居凛，你跟我一起去吧。” 周居凛喉间闷了声“嗯”，“我送你，你下来给我打电话。” “不是，你跟我一块去看老师吧，不用避嫌了。” 尾音刚落，身后的人动作稍顿。 他抬头，“你说什么？” 余皎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遍，“我说，不用避嫌了。” 她说完，心跳陡然加快。 在医院不避嫌去看老师的后果，就是高中同学全都知道。 那么医院里的人也会很快知道。 医院里的人一知道，倪主任迟早听到风声，那她妈妈也瞒不住。 这就相当于全部公开了。 她都不敢想自己这么平静地允许这些后果的发生。 周居凛趁势得寸进尺，“我可以当着他们的面牵你的手？” 余皎：“……嗯。” “搂肩呢？” “也行。” “直接说你是我女朋友也行？” 余皎又点头，“都可以。” “你别问得这么仔细了呀。” 周居凛沉默下来，良久，低低地笑出声来。 眉眼都透着愉悦。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开心地捏了捏她腰侧的软肉，“可以公开了？” 余皎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也被带动着眼里含笑，“对呀。” “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的。你在医院说，杨老师的主治医生就是梁主任，他是我主任的丈夫，更巧的是，我妈妈跟主任是同学。” “所以，杨老师知道，基本上医院的人还有我妈妈就都知道了。” 最棘手的是，她妈妈可能不会同意。 谭珺如本来对余皎谈恋爱唯一的要求就是找一个家庭条件相当的，避免以后吃亏。 之前堂姐余珂的事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后面不知道嘱咐余皎多少次不要步入她堂姐后尘。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 在同学群里回了消息，中午吃完饭，她和周居凛就一起出发。 两个人穿得都很休闲。 虽然衣柜里在昨天早上就莫名其妙多了三四套情侣装，但今天他倒没要求两个人穿。 到医院楼下的时候，余皎下车时给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一路上已经预想到好多公开之后会面对的事情。 医院里肯定八卦满天飞，她向来不想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既然自己找了这样的男朋友，该面对的还是面对吧。 周居凛侧眸用余光看到女孩无意识紧握的手指。 那双眼睛实在过于澄澈，以至于里面有什么情绪都一览无余。 他的身份，在她的医院并不方便。 他不必在乎医院的流言蜚语，但这是她的工作环境。 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其余的，可以顺其自然。 …… 下车时，余皎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却看见周居凛没有下车的意思。 她迈出的腿收回来，回头询问：“怎么了？” 周居凛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临时有事处理，在车里等你。” 第100章 “你说的是我男朋友啊。” 余皎一愣，“这么突然？” 他“嗯”了声，“抱歉。” 余皎摆摆手，“那你在车里处理舒服吗？” “我可以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家，你要不先回去？” 周居凛带上蓝牙，“没事，电话会议，在车里一样。” 余皎没劝动他，只能自己一个人下车。 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 乘电梯，上楼，到老杨的病房门口时就已经听到大家的说笑声。 等她进去，人基本已经来齐了。 她问了问老师的状况，又跟同学打了声招呼。 找了个椅子坐下，跟他们聊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看了好几次表。 杨老师笑着问她，“你今天休息？” 余皎点头：“嗯，正好歇班。” “也是，你这么忙也该好好休息休息，跟你男朋友好好相处相处。” “平常你们工作忙都估计没时间在一块。” 话落，众人的八卦细胞瞬间激活。 “班长你有男朋友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不是也是医生？” “八成是，班长天天都在医院待着，都没时间认识新人吧。” 余皎眼睛眨了眨，“不是医生。” 老杨自然接过话，“是做生意的，也年轻有为。” 有人道：“做生意的好呀。班长，你男朋友什么样的呀？” “同问同问，真的好奇。” “之前咱们大部分女生都喜欢周哥的时候，只有班长岿然不动，我当时就特别好奇班长会喜欢什么样的？” 话题引到周居凛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周哥当时风头太盛了，当时别说女生了，我一男的看了都忍不住。” “咦~~你少恶心人。” “不是，我说真的。周哥那颜值，那身材，那能力，哪一样不是数一数二的。” “说是这么说，但我当时就觉得他脾气太傲了，虽然有时候也同意别人去他家里玩吧，但我就是觉得跟他很有距离，不是一个圈子的就感觉低人一等的样子。” “你这话说的，好像周哥看不起人似的。” “其实有点吧，不过也能理解，那样的人这样也很正常，我要是他，我包目中无人的。” “你们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的啊？” “前段时间联姻那瓜我吃得其实挺开心的，不过后来黄了。但我老是觉得俩人应该是谈过，但是分了，然后顺水推舟把该除的人除了，自己上位。” “不能吧，女方那边不都开发布会了吗，澄清了没谈。” “豪门肯定是注重声誉的，估计是威逼利诱不让公开吧。我要是女的我也不公开” “我也觉得，周居凛这样的人身边肯定不缺美女，表面上包装的很好，其实私下里咱也不知道什么样。我认识不少富二代都是这样。” “难道你们真的信，像他这么有钱的人能够至今洁身自好，只是装得好罢了。” 话题越扯越没边。 前段时间在校庆聚餐上大家一口一个“周哥”喊得亲热，但其实背地里都在这么想他。 当一个人站在高位，大家好像就会迫不及待地往他身上泼脏水，最好是贬低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或者是更低，以求得到一张精神上的胜利和爽感。 好像一瞬间明白了周居凛为什么不上来。 他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这种话自然听了不少。 他必然看到了她在车上不断给自己心理准备的紧张样子，所以知道她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些无言猜测的时候，后退一步，给她空间和时间。 第82章 她其实是怕的。 怕医院的人会觉得她因为有利可图，怕以后的所有努力都会被冠上借周居凛势的帽子。 公开之后她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她很清醒理性地想过，所以会迟疑会退缩。 他应该是明白的，所以他或许自始至终坚持的仅仅是她想要跟他公开的态度，而不是公开的结果。 他想要的，是她愿意和他长久地经营两人感情的真实的想法。 他一直一直在迁就他。 她对于两个人感情的不信任，其实也在变相地借周居凛的喜欢逃避自己的懦弱。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瞒这瞒那，看起来就不像是有谈一个长久恋爱的打算。 他看穿了她随时准备抽身离开的心理准备，也看透了她的不信任。 甚至在误会自己有其他的暗恋对象的时候仍然选择尊重她，从来没有逼迫，从来都纵容。 现在，她在上面听着别人对他的恶意揣测，他在下面拿着本就不存在的工作当幌子等她下去。 心里阵阵酸水涌上。 她谈了恋爱之后，其实对他不好。 耳边还有嗡鸣的讨论声。 她脸色渐渐沉下去，连礼貌的笑都难以为继。 看向那个说“富二代都这样”的人，她笑了笑，“你跟周居凛很熟吗？” 那人一愣，“当然没有啊，周哥什么……” “那你说的那些我可以理解为无端诋毁吗？” 她静静地开口，语气甚至都是平稳的，但是用词却很重。 众人鲜见余皎这样冷冰冰的模样，都觉得很不对劲。 “班长，咱不就是开玩笑嘛，至于这么认真吗。” “至于。”余皎直直地看他，但又像看得在场所有人，“我不觉得背后中伤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玩笑。” “这只能暴露讨论者本身的嫉妒和无知。” 对方有点恼怒了，“余皎，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她轻轻笑了声，嗓音柔润又轻缓，“你说的是我男朋友啊。” 第101章 “因为，你男朋友估计误会你高中的时候暗恋我了。” 轻飘飘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场面霎时静寂。 所有人的神情都迟钝地定在脸上，气氛僵滞。 就连病床上的杨老师此刻都不知道作何表情。 前不久还感慨过年少的感情最终都会释怀，现在就知道两个人竟然走在了一起。 他回想起校庆时见到的周居凛，年轻有为，冷漠骄傲。 这样一个众星捧月长大的公子哥，竟然有一天真的被余皎吸引。 是真的？还是周居凛向下兼容，玩玩而已。 在场的人在惊讶过后基本都处于这个怀疑的态度。 两个人差距过大，更别说天然的偏见在此，大家的眼神带着怀疑和忌惮上下打量。 场面的凝重直到庄致远姗姗来迟的开门声被打破。 他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敏锐感觉到异常，“这是？” 有人看到他，像是想到什么，“正好，班长你来了。” “你知道的比我们多，周哥真跟余皎在一块儿了？” 话落，庄致远眼底瞬时闪过惊诧，看向余皎。 他没听到风声，只知道周居凛确实有了女朋友。 圈子里的人曾经拜访过苏家老太太，想要给他介绍适龄的对象，结果人家老太太很是高兴地回绝，说自家外孙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 那人铩羽而归，但是圈内的人至今也不知道这个被周大少爷看上的女孩到底是谁，以至于后面都有人怀疑是不是周居凛不愿意联姻的搪塞之词。 但他心里其实一直有种猜测。 他谈过恋爱，周居凛和余皎在上次校庆时候的互动，就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要搁以往，周居凛旁边绝对不会坐着陌生女性。 再说，上次有人说以为他和余皎早恋的时候，这位的脸色可说不上好看。 他那时就差不多有了点猜测，到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 他笑了笑，很是圆滑地道：“确实有女朋友。” 余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群人猜来猜去。 他们不愿意相信，却又不敢不信。 刚才的出言不逊成了现在的惴惴不安。 “我得给我男朋友讨个道歉，这不过分吧？” 她淡淡地说了句。 刚才说的最欢的那个人，面子上过不去，梗着脖子不说话。 “我没有特别好说话，当着老师的面，大家别闹的不愉快，你觉得呢。” 余皎很少生气，也几乎不当众让人下不来台。 大家第一次看到她发怒的样子，神情还是淡淡的，但是说话的语气却肉眼可见地冷下来。 杨老师也没说话。 他在这医院这待遇说白了也是托余皎的关系。 更别说人家后面有空就来看望，他自然偏向余皎。 庄致远也不给模棱两可的痛快话。 只是浅淡地笑了声，似是开玩笑般，“周哥背后的律师团队可是业内最强，咱们可不能胡说八道给人送进局子里了，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猜也猜到了，估计有人看周居凛不再逞嘴上威风了。 大家心中的猜测逐渐朝一侧倾斜，这种大话别人说，他们肯定不信。 但是余皎说……真的不敢不信。 于是就有人出来打圆场，“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群人说起来就忘形了，都被那群营销号给骗了。” “抱歉啊，班长。” 有人机灵地打头，陆陆续续就有人跟着。 最后那个最难堪的人也只能忍着，在余皎冷淡的目光下，认认真真地道了歉。 大家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成年人的世界不像小孩，绝交就绝交，面子上的事还是能维护则维护。 毕竟以后有个小病小灾的，保不齐就得麻烦这位老同学。 现在人家又跟周居凛谈恋爱，以后更不能得罪。 于是后面又变成恭喜两个人，祝他们长长久久。 余皎待着已经觉得没意思，她的心思也早就不在这里。 杨老师看过许多回，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同学她不会出面。 现在她没了待下去的理由，也没管别人怎么说，直接告辞离开。 她现在想见周居凛，不想让他一个人在车上枯等。 步子越迈越大，进了电梯，两扇门即将合上的一瞬，一只手探进，电梯门再度打开。 抬眸一看，是庄致远。 “班长？” 庄致远迈步进来，“我正好有事要先走。” 余皎没纠结他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又走这么早，只是往旁边走了走，跟他保持距离。 庄致远单手揣兜，看了余皎几眼。 其实他还有一个猜测，还需要验证。 “周哥来接你？” 余皎目视前方，点了点头，“嗯。” 他笑了笑，“恭喜。” “得偿所愿。” 余皎稍稍愣住，偏头看他，“你……？” “我怎么知道？” 庄致远含笑，“我跟你高中的时候接触的次数最多吧。” “我当初对你还有点好感，所以关注的也比较多，我每次看你你都去看周居凛，我能不知道吗？” “不过你别误会啊，我那点好感就高二那一会儿，后来就没事了。” 余皎愣了愣，原来高中的时候她也这么明显吗。 “我还以为我高中的时候隐藏的挺好的。” “周哥还不知道吗？” 她沉默了下，“我还没敢说。” 庄致远了然地“哦”了一声，“理解。” “不过，我觉得我可能被殃及池鱼了。” 余皎没理解他的意思，“嗯？” 正好，电梯到了停车场。 庄致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能不能配合我一下，我有个猜想需要验证一下。” 余皎正在找周居凛的车子位置，一时没找到，他好像换了地方，于是边找边问了句：“怎么了？” 庄致远就站在她对面，笑了笑，然后就看到她身后缓缓开过来的一辆黑色库里南。 隔着车窗，他陡然后背一凉。 然后什么都明白了。 “验证好了。” 余皎一头雾水。 庄致远摊了摊手，“你还是赶紧告诉他吧。” “因为，你男朋友估计误会你高中的时候暗恋我了。” “怪不得我之前每次见到他，都能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我也是男人，也有女朋友，要是我知道我女朋友心里面还有个念念不忘的人，我也会很不爽，现在我觉得我能在你男朋友面前全身而退，也挺不容易了。” 他笑了笑，朝她身后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公司那边还有事。” 第102章 “可能……算是小礼物？” 第83章 他这一推波助澜，今晚他爸想要约周氏集团的高管吃饭的事，估计有戏了。 得，他可以安心地回家陪未婚妻了。 余皎站在原地，思考他说的话。 过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他今天早上还特地强调了一遍庄致远的名字。 所以……上回他在校庆那么不爽，其实是以为她是因为庄致远在瑞士订了婚然后才心情不好找他发泄的吗？ 他一直觉得自己暗恋的人是庄致远？ 怪不得后面总是在问她这个问题，是因为她跟他还有交集，所以觉得她还念念不忘吗？ 她的心倏然塌陷。 他误会这么大，一点都不说，一点也不问。 他一直都挺包容的，只是嘴上占有欲很强，但从没强迫过她什么。 她不说的，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她正想着，身后车笛声响起。 她转身，看到熟悉的车子，快步走过去，上车。 车门关闭的一霎，周居凛的声音随之响起，“需要看那么久？” 余皎直勾勾地看向他，琥珀色的浅眸一眨一眨的。 周居凛心里不爽，看她一眼，语气冷淡，“卖乖也没用。” 余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怕他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个并不恰当的词，恃宠而骄。 “我刚才，发了一个小小的脾气。”她转而说起别的事情。 周居凛还是更关注这个，“遇到什么事了？” 余皎身子倾斜着凑近他，“今天同学在病房里说你的坏话来着，我就不高兴了。” 周居凛松弛下来，随意道：“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啊。”她继续道，“所以我就甩脸色了。” 她绘声绘色，“他们就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猜我说什么？” 周居凛唇畔勾了勾，顺着她的话问，“说的什么？” “我说，当然有关系啊，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周居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偏头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时，看着路况的深眸里，笑意缓缓涌动。 冷感的眉眼立时柔和起来。 心脏传导出一片酥麻，像是有电流引入。 他也挺好哄的，就一句话他就立刻忘记了刚才她看了许久某人背影的事。 “他们都知道了？” 余皎点头，“当然了。” “当时杨老师就在场，所以……”她托着下巴，“不久之后医院还有我妈那边就都要知道了。” “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居凛指尖轻点方向盘，车速不断加快。 “我妈妈对未来女婿要求很高的，而且很不幸的是，你可能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她说完，俏皮地歪了下头。 周居凛挑了个关键词，“未来女婿？” 余皎自然道：“对啊。” 她叹了口气，“我妈妈一直希望我找一个条件相当的，不想要找太有钱的，比如……你。” 周居凛已经不断提速，不知道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这姑娘偏偏在车上跟他说这么多。 她在跟他释放一个信号。 一个她已经做好准备跟他长久经营一段关系的信号。 这让他兴奋地脑子都要乱掉。 面上还冷静着。 但心脏已经被细密的电流激得奇痒无比，只想赶紧回家一口气问个明白。 但是余皎真的很会折磨人。 到了小区楼下，她突然说了句：“我上去拿一个东西。” “你拿回家再看行吗？” 周居凛不解：“你今晚不跟我在一块？” 余皎摇头，“嗯。” 哪有这样的人。 把人撩拨成这个样子，就撒手不管了。 “宝贝，你怎么耍人呢。” 余皎深吸一口气，“那是我一件保存了很久的东西，我不好意思跟你一起，等你看完了，明天你随时可以找我。” “可能……算是小礼物？” 周居凛看到她眼底的认真，强压下心中的念头。 沉默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余皎：“可以。” 她下车。 等到出了电梯进了家门，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始终都是紧握着的，已经出了密密的汗。 她的心脏已经跳得过快，倒是呼吸都紊乱。 她想勇敢且坦诚地跟他在一起。 习惯了隐藏的东西一朝被自己亲手揭开奉上。 她全程的动作都是颤抖的。 眼睫不停地抖。 …… 周居凛心里躁动，心情也好到了一定的程度。 在车上坐不住，索性下车靠着车门吹风。 想抽烟缓解，又怕她闻到不开心，生生压着。 闲着没事，干脆给魏京昼发了条微信。 【。】 魏京昼过了几秒：【？】 【最近怎么样。】 魏京昼：【……】 魏京昼：【他妈的犯病了？】 魏京昼：【你也有女朋友，大晚上的打扰别人有没有公德心。】 周居凛嗤了声：【真打扰你还能回信息？】 魏京昼：【你懂什么？工作完也一刻都离不了，得一直聊着天懂吗。】 魏京昼：【你没这么幸福？妒忌？】 周居凛：【抱歉啊，我这已经公开了。】 魏京昼：【无耻，逼人家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周居凛：【她主动。】 魏京昼好久没回。 【哦，我说大晚上找我干什么。】 【炫耀呢。】 【滚。】 周居凛也不恼：【分享而已。】 魏京昼：【操，滚远点。】 周居凛愉悦地关上手机，开始想什么时候带着她回趟苏家。 高高大大的人半倚着车门，姿态慵懒，眉眼松散柔和，嘴角还勾着笑。 手心翻转着黑色手机，极耐心地等着她下来。 又过几分钟。 女孩小跑着过来，吹起的微风拂起发丝。 他站直身子。 女孩不由分说把一个小礼品袋式样的东西交给他。 然后喘着气跟他认真道：“你回去再看哦。” “明天见。” 周居凛往里看了眼，是一个比较陈旧的本子。 他尚且没意识到什么，只是看她马上转身就要走，探手把她拉回来。 “你把我一个人扔家里，不得给点补偿？” 余皎四处看了看没人，迟疑一秒，捧着他的脸踮脚。 在周居凛勾笑低头的一刻轻轻吻上他的唇。 怕他不依不饶，连续地亲了三下。 “好了吗？” 周居凛被她捧着脸，眼尾上扬，最后一次争取，“真不能跟你一块睡？” “不能。” 第103章 傻姑娘，自己坚持了多少年。 目送着女孩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直到从客厅阳台看见她的身影，跟她挥过手，他才驱车离开。 路上，他看向躺在副驾驶座上的小袋子。 刚才往里扫了眼，是个本子。 他尚不清楚余皎送他这个的意思，但却看出了她送出来时的紧张和忐忑。 车子驶入岚庭世家，缓缓停进楼下停车场。 勾起袋子，锁车上楼。 开门，入目便是空荡荡的房子，前两天跟她一起住，现在自己一个人回来便觉得这房子住满了寂寥的影子。 灯也懒得开，他拿着东西上楼。 进书房，开灯，把拿了一路的东西郑重地放在桌上。 满室寂静，面前的白色袋子，还带着不知名品牌的logo。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慌。 他刮了刮眉尾，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 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是一个很陈旧的本子，周边都已经泛黄，边角也有折痕。 第一反应是她的日记，但是翻开的第一页是排列工整字迹娟秀的段落和句子。 好像高中的时候老师要求过准备个摘抄本来着，只不过他当时嫌麻烦没弄。 他一知半解地翻开。 深色木质书桌上的灯光暖黄护眼，上面只放着这本不薄不厚的笔记本。 修长的指尖一页一页地翻看，每一页都停留，生怕遗漏些什么。 脑海里划掠无数猜测，仍是一知半解。 眉心都不自觉凝起。 终于。 翻开下一页，不再是密密麻麻的字，而是反扣着的两张照片和一张机票。 指尖悬停在白色的相片背部，迟疑一瞬，翻开。 看清的那一刻，眼底袭上迟钝的茫然和恍惚。 两张照片叠在一起，他只看到第一张。 像是合照，但又不完全是合照。 两个人并排的证件照。 她的五官尚且青涩，穿着校服，面色拘谨，看得出拍照时的不自在。 第84章 他还记得当初高中时的成绩排行榜，会把年级前十的照片放大排在第一行。 这显然是拍摄的公告栏。 下面还隐隐露出“第几名”的上半边。 记忆太模糊，已经不知道竟然还有一次他们两个的照片曾经并排出现。 他的思维太过僵涩，走马观花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掠过高中的画面。 他好像猜到余皎照下这张照片，并且如此完好妥帖地保存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好像明白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渐渐浮出水面。 随之带起的巨大涟漪拍击在他的心扉。 他陡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连情绪都不知道先处理哪一个。 捏着照片的指尖用力到泛白，连同指节都绷着力道。 杂乱的情绪堵在胸口，他深呼一口气，蹙着眉，将叠起来的第二张照片抽出。 女孩灿烂的笑容和赧然的比耶手势在阳光下漂亮纯粹。 这个地点，他再熟悉不过。 他在美国就读的学校大门。 心脏好像霎时抛升至万丈高空，带起浓烈的失重感。 动作有点急促地拿起那张机票。 果不其然，那是飞往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机票。 时间被一分一秒拉长。 眼前的照片和机票在视野里逐渐虚化，模糊的光点汇成陈旧的画面。 他不自主地想象她穿着校服，偷偷摸摸地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拍下两个人的照片。 然后做贼心虚般地小跑离开，私下将它洗出来不断翻看摩挲。 想象她自己一个人，出国时小心翼翼，来到他的学校，在他不知道的时刻定格这个画面。 他的指尖划过她蹭触的位置，她的脸颊和那张曾被她紧握在手中的机票。 心脏传来一阵阵闷窒感。 他该高兴的。 因为他一直耿耿于怀，反复折磨自己的问题终于揭开谜底。 她喜欢他。 远比他所以为的更早。 远比他所需要的更重。 胸腔震动，挤出一声心疼涩然的笑。 这份喜欢持续了多少年呢。 数起来他的心就要碎了。 傻姑娘，自己坚持了多少年。 怪不得，那么温柔内敛的女孩会在瑞士那样不管不顾。 怪不得，再见面时明明避他不及还是主动来找他维持情人关系。 怪不得，每次问她都顾左右而言他，从不言明。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当他代入她的视角，一点一点虔诚地去丈量她这份喜欢的深度和厚度时。 可他发现， 他连丈量的勇气都没有。 偌大的书房成为密闭厚重的套子，将他裹在里面透不来气。 倏然，木质椅子“刺啦”一声划过地板。 他霍然起身。 弯腰将照片和机票小心翼翼地放回，压好。 然后一刻不停地大跨步离开。 出门时他已经变成跑的姿势。 他的脑子乱七八糟。 情感乱七八糟。 心疼无限地繁殖放大，蚕食心脏。 思绪单一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想见到她，想抱住她。 想告诉她，他有多么喜欢她，并不短暂，并不肤浅。 也想要弥补，过去无数个他没有给出回应的时刻。 他早就该意识到。 在瑞士的那晚，为什么对高中同学早就没有印象的他会那么迅速地认出这是高中的班长。 为什么他会那么轻易地回忆出那年她在运动会上的完整画面。 为什么他一再被诱惑，去妥协。 他心思不纯。 自始至终，她是不一样的那个。 飙升的车速，迅疾灌进的冷风毫不留情地扑在他紧绷冷厉的脸上。 脑海里闪过无数冲动的念头。 可真到了她的楼下。 看到漆黑一片的窗户，还穿着拖鞋的脚重重顿住。 他又像定在原地，就那样站着，仰着头看着。 高大挺拔的身躯，背光而立，全然浸在夜色之中。 她是不是睡了？ 今天很累了是不是。 他不能这样不管不顾。 她说过，要明天来找她。 他现在很不冷静。 不能吓到她。 他心底一阵一阵地躁，极度渴望着什么。 转身从车里拿烟。 急切地咬在嘴里，滚轮划了几下才打开点燃。 一簇又一簇的猩红在昏暗夜色中忽明忽暗。 满面冷色的男人咬着烟，吸|吮地力道又急又重。 辛辣干燥的烟草从肺管一路灼烧，麻痹他疯狂跳动的神经。 整个人像是颓糜压抑到了极致。 第104章 “在瑞士，在峯城，答应你，都有我的私心。” 余皎将日记本交出去之后心绪便起伏不定。 她不知道周居凛会是什么反应。 但应该会很开心吧。 她有点胆小，不敢亲自说，只能这样委婉地告诉他。 等到明天她就能做好心理准备，然后跟他平静地聊这件事。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着。 左右翻了好几次身，愣是没有半点睡意。 这床上还停留着他的气息，不是之前那股冷香，是浸着她沐浴露的那种味道。 很家居，很温暖。 又或许，他会不会觉得她隐藏得太深，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欢压得喘不过来气。 会不会被吓到。 她控制不住地想，脑内细胞过于活跃，她干脆坐起来。 看着手机的时间。 才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 也可能碰到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所以还没看吧。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额头。 “别想了，别想了。” 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好几个回合，依旧没睡着。 唉。 她坐起来，肩膀向下一塌。 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 反正明天还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还不如去客厅在电视上投个电影打发时间，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认命地掀开被子，起床，走到客厅把灯打开。 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在电视上找想看的电影。 漫无目的地在分类栏里找感兴趣的标签。 刚抿了一口温水，大门就被敲响。 她没防备吓了一跳。 把水放在茶几上小心地挪到门口，正打算从猫眼里看是谁。 就听到输入密码的电子声快速响起。 没等她反应过来，“咔嚓”一声门开的电子音响起，下一瞬，她被紧紧揽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烟味。 不算很刺鼻，带着淡淡薄荷味。 下巴被迫仰起，她整个人惯性后退了好几步。 “皎皎。” 沙哑的声音从耳边震响。 余皎后知后觉地把手搭上他的背，嗓子堵了一下，“你，你知道了？” 他没说话。 余皎笑了声，故作轻松道：“所以你以后不用乱吃飞醋啦。” “我一直都喜欢的是你呀。” 她说完，他还是没动静，抱她的手臂却不断收紧。 余皎摸不准他的态度，“周居凛你……” “我很爱你。” 声音滞涩片刻，又道：“辛苦了。” 短短两句话，余皎鼻头霎时发酸，眼眶洇上湿意。 “我太笨了是不是，宝宝。”他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颤，“让你受委屈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余皎笑着，泪水不自觉落下，“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我又不需要你的愧疚。”她弯唇，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你喜欢我就好了呀。” 他喜欢她，心疼她，她感受到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这一遭，本就是自负盈亏的一场豪赌，能得到这么大的赢面，她已经很知足了。 周居凛却心疼她这样的满足，听到她抽鼻子，短暂地松开她。 漂亮的姑娘连流泪都笑着，他敛眸，轻轻地吻去她的泪水。 从眼角到面颊。 带着虔诚，与满腔爱意。 “别哭，宝宝。” “对我的感情要有信心，我能感受到你总是患得患失，习惯把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往坏处设想。” “是不是觉得我的喜欢太过浅显，觉得我们走不到最后？” 余皎被说中心事，泪濛濛地移开视线。 周居凛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我对你，不是见色起意。” “高中同学里，我只认得出你，我只记得跟你有关的事情。” “我记得你运动会给我送水，记得你做过我的前桌，记得你曾经纵容我抄作业。” 第85章 “我只记得你的名字。” “在瑞士，在峯城，答应你，都有我的私心。” “皎皎，高中时候的我满脑子都在想脱离家里的掌控，想着出国去满足我的野心。” “我没有跟女孩相处过，也没把心思放在那里。”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姑娘，在你之前没有，在你之后也不会有。” “我喜欢你，尊重你，对你有所有所有的冲动，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说着说着，他笑了一声，“就在我来的路上，我甚至在想，如果现在找人定制一款钻戒找你求婚，成功的几率会有多大。” 余皎愣住。 “可我又觉得这样太没有仪式感，太过仓促，才放弃这个念头。”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皎皎，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深。” “我从前不了解你对我的感情，现在我知道了，所以也想请求你去一步步的体会我的，好不好。” 他一下一下亲着还愣着的姑娘，“行不行，宝宝。” “今晚留下我吧，我不想离开你。” “让我陪你吧。” 余皎被这一句一句哄得晕头转向。 更别说他还这样吻她。 弧度饱满的黑眸钠着所有缱绻的爱意，毫不掩饰地展露，像是放出的软钩子。 勾着她摇摇欲坠的定力。 结婚…… 他都想到结婚了吗。 她还觉得是一件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 周居凛看她愣愣的不说话，心里软成一片。 “宝宝，我以后多说我爱你好不好。” “我没谈过恋爱，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直接告诉我。” 余皎摇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了。” “那你今晚不赶我走行吗？” 话题又绕回来。 余皎眼周泛红，嘴唇水润润的，听到这个问题，软软地点了点头。 周居凛低头，与她额头相抵，“皎皎。” 他轻叹一口气。 “谢谢你。” 不只是这件事。 还有那十几年的坚持。 第105章 “班长，真厉害。” 他抱了她许久，久到她都觉得站得有些累。 周居凛变得异常粘人，几乎是一步一跟，一刻都不松手。 强势地与她十指交握。 既然决定让他留下来，看他这状态，余皎只能自己去卧室给他拿睡衣。 将整齐叠好的衣服塞到身后的人怀里，语气颇有些无奈道：“你先去洗澡吧，你身上还有烟味，睡不了觉。” 周居凛从后搂着她的腰，低头看她，“能不能晚一会儿。” 余皎拍拍他的手，“我又不会走，就在外面等你。” “我都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 她问道：“你抽了多少支烟？以前我没闻到过你这么重的味道。” 周居凛不敢说具体的，含混地去亲她蓬松的发顶，“没抽多少。” 余皎失笑，“你快去吧，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周居凛一听这个，没再拖延，很快答应，但还是让她把他送到浴室门口才罢休。 余皎被他折腾的头发都有些凌乱。 趁他在洗澡的时候，余皎默默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激烈。 暗无天日的心潮起伏被他看到此刻，像是陈旧的一角落下阳光，暖融融地烘着心脏。 鼻头微酸的同时，不可否认的，她也很开心。 回到客厅坐下，想着自己在医院说的那些话。 以杨老师的个性，梁主任估计已经知道了。 明天下午去上班的时候肯定免不了被倪主任拉着东问西问。 对象还是周居凛，只会被问得更仔细。 这样下去，她得赶紧跟谭女士坦白，要是她先从倪主任那里听到消息，她就惨了。 一想到自己母亲的态度，她就忍不住扶额头痛。 要不然，今晚先在微信上备个案？ 可真回到卧室拿起手机调出对话框时，又下意识地退缩。 还是等等吧。 先让她准备一下措辞…… 她妈妈现在随和多了，但是当初是能够独自挑大梁一边还债一边供她上学的人物。 性格里还是有强硬的那一部分在。 她微微叹气。 真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余皎趴在床上，托腮，呆呆地想着对策。 心里在想怎么跟谭女士说明两个人谈恋爱的前因后果。 还没想明白，床垫突然塌陷一角。 转头的一刻，身后压过来一个人，带着潮湿的水汽和沁鼻的沐浴香。 腰上传来强劲力道，整个人硬生生地向右侧翻转，紧跟着随着他坐起。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他的腿间，双腿屈膝，后背被他压着前伏。 这姿势，她莫名其妙地像个精致的娃娃一般被他圈占着。 速度太快，她没忍住逸出一声轻呼。 “吓我一跳，你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周居凛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向前摆弄她细白的手指，懒懒道：“我认真洗了。” “你不陪我洗的话，我都洗的很快，你没发现吗？” 余皎一愣，耳畔被他喷洒的热气熏得有些泛红，“……我没注意这个。” “宝宝，能不能跟我说，那个照片你是什么时候照的？”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起来。我只记得你当初成绩很好，但我不怎么注意成绩，也没看过公告栏。” 余皎“嗯”了声，向后靠了靠，周居凛调整姿势让她舒服地倚着自己的胸膛。 “就是，你在学校考的最后一次试。成绩公布的时候你已经拿到offer不来学校了，你肯定不知道呀。” 周居凛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安抚，只能亲她，表示自己现在在她身边，很喜欢她，让她不因为过去的事情伤心。 “那次考完试，我应该是很快就接到通知。其实在意料之内，只有学校老师知道，我没想声张，也没想这么早不去学校。” “但是刚知道的那晚上，魏京昼说来给我庆祝，这混蛋拉着我打了一晚上游戏，第二天我没睡醒，就不想去学校。” “老师就觉得我以后都不来了，给我打电话让我收拾东西，所以我就离开的很早。” “早知道，我一定不跟那货打这个破游戏。” 他突然想去打一顿魏京昼，但是又觉得这样委实过分，堪堪压下。 余皎失笑，“原来是这样。” “我当初看到成绩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因为我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拿你当目标来着，那次离得特别近，我有一些小小的成就感，当时就想纪念一下来着。” 她故作轻松地说完，周居凛后悔得心脏发疼。 甚至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晚一点走。 余皎明白他现在的想法，“不过我现在不觉得遗憾，因为我最终还是分享给你了。” 周居凛沉默半刻，最终含笑沉沉道：“班长，真厉害。” 像是跨越时间，彼时的周居凛真的给了这句回应。 余皎心头被汩汩暖流包围，然后笑着仰头，一点都不客气道：“那当然。” 傲娇的很。 周居凛只能又去亲她脸颊，实在是爱不释手。 “那，你当年为什么去找我？” 余皎侧了侧身，偏头看他，对视片刻后道：“去寻找一些动力。” 她把当年的困境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所以，就想去找曾经为之努力的目标看一看。” 周居凛爱惜地抱紧她，“当初我跟学校里的人在外面创业，过得很难，屡屡碰壁。” “如果你见到了我，或许会觉得我跟高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不是所谓的优等生，只是一个事业还没有丝毫起色的失败者。 余皎摇头，“不会。” “我一直没告诉你，我高中时家里很困难，所以我很不自信，但是新生开学典礼的时候，你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我觉得你……很自由，很强大。你的身上，有当时的我很缺少的一种，向上的野心。” “所以你一直都是一样的。” 周居凛垂眸。 他想过很多种余皎看他的方式，却不曾想是因为这个。 那时的他当然有野心。 周振荣的私生子耀武扬威，外公病逝，母亲消沉。 外表光鲜亮丽的他，内里满是破局翻盘的野心。 他要强势地武装自己，去国外留学，脱离被安排的生活，急切地去创造自己的世界。 他有时都害怕这些渴望会吓到她，却不曾想，从最开始，她就因为这种昭然的欲望和野心而选择靠近他。 第106章 “我妈妈她，可能会不太同意。” 周居凛陡然笑出声。 那种无法言喻的愉悦攻占他的大脑，灵魂有一瞬的颤栗。 第86章 “皎皎，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不因为皮囊和家世，只单单喜欢他这个人。 这种满足感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攀升到高点，涨满整个胸腔，神经被冲刷地爽到发麻。 “真是要死在你身上了。” 余皎神情怪异地看他。 这话平常他只会在某种场合下才会说，现在突然说这个，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周居凛也不解释，只是抱着她低低地笑。 边笑边来寻她的唇，勾着唇啄吻，一下又一下。 余皎“嗯嗯”地反抗了几下，“你已经亲了我好多下了。” “从进门开始老是动不动地就亲。” 周居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逮到机会就忍不住，控制不住地想和她亲密。 “我也控制不住，想抱你也想亲你。” “你胡说，哪有控制不住的。” 周居凛坦荡荡，“真的控制不住，我要是对你能有定力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钩了。” “我说了，高中的时候我对你就有不一样的感觉，过了这么多年，当初没接近我的人那样勾我，我受不了。” “现在，你成了我女朋友，我更受不了。” 余皎一时失言。 刚张嘴又被他寻到机会凑过来。 这次的吻没有之前的浅尝辄止，只是试探了几秒就重重地压着她的后脑捏着她的腮与他接吻。 身上的大手也开始不老实。 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指尖刚刚勾起上衣衣摆，手机铃声陡然震响。 余皎吓了一大跳，猛地把他推开。 转身去拿手机，周居凛还沉着眸子掐着她的腰。 可是等余皎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 直接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连忙压住他不老实的手，“我妈的电话，你老实一点。” 说完，她清了清嗓子，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接电话。 这个点打电话，她有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接通后，那头迟迟不说话。 余皎轻咳一声，试探性道：“……妈？” “在哪呢？” 余皎心里一跳，“家，家里呢。” “我都要准备睡觉了。” 谭珺如深吸一口气，余皎在这头都听见了呼吸声，头皮更加发麻。 “你老师都告诉我了。” 完蛋。 余皎生无可恋。 倪老师，杨老师，两位老师你们的嘴要不要这么快啊。 “妈……” “你有男朋友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以前你都跟妈妈无话不说的，这次怎么还藏着掖着。” 余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怕您不同意嘛。” 谭珺如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你猜对了，我确实不太想同意。” “我之前看余珂怀着肚子还得跟小三闹，我就发誓绝对不让你以后面对同样的境况。” “所以我很反对你跟家世不匹配的人在一块儿。” 余皎咬唇，“妈……” “但是，我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妈妈，不干拆散人的事。” “而且我跟你苏阿姨关系不错，她我这方面我不太担心。” 余皎一听有转机。 还没庆幸两秒，她妈继续说，“但我对周居凛，还得再观察。” “我本来不想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但我实在担心。” “你第一回谈恋爱，我怕你被人牵着鼻子走，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不舒服的事情不要忍着，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不能一直妥协。” 谭珺如的担心也很正常。 周居凛现在身居高位，苏知微对他也是因为愧疚一般都顺着他的话，这样的人肯定是说一不二的强势性格。 但她女儿是一个最会换位思考的人，很容易委屈自己迎合别人。 她怎么放得下心，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姑娘要被欺负了。 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余皎很了解她的意思，于是认真道：“您放心吧，您闺女挺，挺硬气的来着。” 谭珺如：“嗯？” 余皎：“真的，您别看他表面上很冷漠，其实对我很好的。” 除了床上的时候不听她的，其他的时候她还挺说一不二的。 周居凛杵在她的肩膀上，听着未来丈母娘对他的戒备，讨好地蹭了蹭旁边为他开脱的女孩。 “真的？” “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去你那，你好好跟我说说。” 余皎一惊，“不是，妈，这都十点多了。您要想知道，我明天去您那就行了。” 谭珺如想了想，“我有点着急，不问清楚我肯定睡不着。” “你不用管了，我一会就到，就这样。”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余皎看着手机界面，咽了下口水，看周居凛。 结果就触及到他耷着眼皮的模样，还挺委屈的。 “我刚才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妈妈她，可能会不太同意。” 周居凛没想到在丈母娘这里有一道坎。 余皎没时间跟他详说，“我妈马上就要过来了，你快点回去吧。” 周居凛刚洗完澡，还穿着睡衣。 都准备抱着她睡觉了。 现在还要灰溜溜地再回去。 可是又没有别的选择。 要是被她妈妈看见他俩现在这个样子，对他更没有好印象了。 没办法，他只能抱着衣服，不情不愿地被余皎推出家门。 余皎火速把他的生活用品藏进柜子里，争取不让她妈看出任何异样来。 —— 周居凛下楼，在车上坐了会儿想之后的对策，心里大概有谱了之后才驱车离开。 倒是没想到，拐弯的时候碰见正往里开的一辆银色迈巴赫。 车牌有点熟悉。 他眯了眯眼，落下车窗。 来车驾驶座车窗半落，露出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魏京昼“哟”了声，“大晚上的，穿着睡衣，被余皎赶出来了？” “啧啧。”他摇了摇头，“不太行啊兄弟。” “刚才不还跟我发微信炫耀公开了么，现在就被赶出来了？” 周居凛脸色黑着。 魏京昼变本加厉，“算了，跟你说话耽误我时间。” “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呢。” “加班的时候女朋友聊天陪着，加完班还能找女朋友抱。”他叹了口气，“兄弟，别太羡慕。” 说完，就把车窗升上去，得意地驾车离开。 呵。 有病。 第107章 “想让妈妈给你说说好话？” 谭珺如进门的时候，余皎已经在客厅盘着腿等着了。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余皎心虚地眨了眨眼。 谭珺如把包放下，换鞋直直朝她走过去。 坐到她旁边，开口时不自觉带上气势，“说说吧。”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余皎挠了挠头，保守道：“刚谈上，不久。” “不久是多久。”谭珺如显然没打算让她混过去。 她眯眼想了想，“上回去峯城玩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余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虽然纠缠上了，但确实没谈恋爱。 谭珺如双手环胸。 余皎抿了下唇，诚实地交代，“其实，周居凛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高中的时候暗恋的男同学来着。” 话落，谭珺如一怔。 “什么？！” 她十分惊讶，“你暗恋的是周居凛！” “那那，你不是说你早就忘了吗？” 余皎心虚地吞咽了下，“这不是再见面以后，就，旧情复燃了吗。” 谭珺如深呼吸。 原本就觉得自己姑娘家世这方面低人一筹，已经容易吃亏了。 现在又加上她是暗恋的那一方，更容易受委屈了。 她也就上回在峯城见过这小伙子一面。 长得确实不错，身型也挺拔，再加上事业有为，这种人本就自带吸引力，旁边绝对围着一群小姑娘。 从她跟苏知微的聊天中，也大概感觉得出这孩子眼光很高，很骄傲也很有主见。 这是最不好拿下的一类。 她姑娘性子温温柔柔的，跟谁说话都和风细雨的。 她越想越难受。 她本意是想给女儿找一个同样温和的，体贴人的男生，怎么半路杀出这么个类型的人来。 余皎看妈妈的脸色越来越不对，眼里全是担心，她赶忙道：“但是他很体贴的。” “您别看他外表很冷很不好接近的样子，但其实私下很粘人很体贴的。” “而且他很尊重我。” “一开始我觉得在医院影响不好，也对跟他的感情没有信心，觉得不会长久，所以就不想公开，一直瞒着。” “他虽然不乐意但还是随着我，每次接送我上下班的时候都躲躲藏藏的。” 第87章 “有时候我都忘记了，到底是谁在暗恋谁。” “您知道的，我对于感情这种事还是很慎重的，如果不是真的很确信，我绝对不会跟您这样笃定地保证他很喜欢很喜欢我。” 谭珺如看着她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心里的担心略微散了一些。 “他真这么好？” 余皎刚想点头，转念一想，挽住妈妈的胳膊，“很好，但是您肯定是对我最好的。” 谭珺如这么多年来都跟女儿两个人生活，一朝她有了男朋友，她心里那点不舒服怎么都散不了。 感觉跟有人把她宝贝闺女抢走了一样。 余皎想了想，又道：“妈，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爸爸住院的时候，有天我去买粥还摔倒了，有个男生给我披了件外套。” “其实就是他。” “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远远不是外表看起来的冷漠。” “您之后见了他，肯定也会对他改观的。” 谭珺如点了点头。 但要说彻底的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所幸他们现在只是谈恋爱，后面如何还是未知数。 她先等等看。 现在也不好泼孩子冷水。 —— 周居凛回了家，将余皎摘抄本里的照片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而后把它们仔细妥善地保存好。 坐在书桌旁，他估摸了下时间。 给苏遇安发了条微信。 【我妈在家吗。】 苏遇安那边正在给孟寂淮试穿她品牌最新款的衣服，让他提意见。 孟寂淮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神情怡然。 手里拿着苏遇安的手机，在她换下一套的时候看到了周居凛的消息。 他不耐地蹙眉。 以防他打电话过来，随意回了个【不知道。】 他俩把孩子放在苏宅，自己回了家。 周居凛：【？】 周居凛：【让苏遇安回消息。】 孟寂淮搭在扶手上的长指轻点，懒散地回：【你闲的？】 大晚上不跟自己女朋友在一块，给他老婆发信息。 【你们没在苏宅？】 孟寂淮：【在。】 周居凛：【……】 周居凛：【我妈睡了吗？】 孟寂淮：【不知道。】 周居凛看到这回复，哼笑一声。 今晚真挺想打人的。 一个两个都有病。 要不是担心说太晚给他妈发消息容易打扰她睡觉，他也不至于给他们发消息。 孟寂淮看周居凛迟迟没有回消息，轻轻勾了勾唇。 等到自家老婆穿着吊带裙出来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抬眸，肆无忌惮地打量欣赏。 “很好看。” 苏遇安对镜转了转身，总觉得腰间这块的设计太堆叠，有种赘余的感觉。 “你每件都说好看，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她有点累地揉着脖子坐到她旁边，孟寂淮自然地把手搭到她的后颈，微微用力帮她捏按。 “说的是实话。” “你这几年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她边吐槽边拿回自己的手机，刚打开就看见他俩的聊天记录。 苏遇安觉得有些好笑，“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幼稚。” “你告诉她姑姑已经睡了不就行了。” 孟寂淮略作思考，“直接说，没有乐趣。” 苏遇安嗔了他一句，“坏蛋。” 然后自己回了个消息，【姑姑已经睡了，你要有急事可以先跟我说。】 周居凛过了会儿回：【明天再说。】 孟寂淮拐弯抹角地嗤了声，“你弟最近工作应该很轻松。” 苏遇安摸不着头脑，只能等着明天去问姑姑了。 莫名的，她嗅到了几分八卦的味道。 —— 转日，周居凛一早就登了苏家大门。 一家人正在吃早餐。 苏遇安刚和苏知微说了昨晚的事，他的步子就已经迈进了饭厅。 苏老太太一愣，“阿凛，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说完，她连忙招呼人添了副碗筷。 他脱下外套，去洗了手坐到餐桌上。 “妈，我得给您说件事。” 苏知微不明所以地放下汤匙，面上正经起来，“怎么了？” “我前段时间告诉您我追的那个姑娘。” “其实就是余皎，谭阿姨的女儿。” 饭桌霎时一寂。 苏知微怔愣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余皎？” “你追的余皎？” 周居凛继续道：“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谭阿姨已经知道了，但她的态度，对我们家比较担心。” 苏老太太一听这个，也赶忙加入，“对我们家担心？” 她起先不明白，后来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不是担心咱们家会以势压人欺负皎皎？” “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跟人家解释了没有？” “在人家妈妈面前，你得好好表现呀。” “人家心疼女儿，对你肯定是有意见的，你看起来有那么不好亲近，我要是皎皎妈妈我也担心被你欺负了。” 老太太一句一句地嘱咐他，这姿态像是生怕外孙媳妇跑了。 不过也是，她盼了这么多年都没盼到周居凛喜欢上什么姑娘。 之前在国外怕他喜欢上外国的女孩在国外定居不回来了，回了国怕她联姻重走他母亲的老路，现在好不容易真情实感地喜欢上了个性格那么好的姑娘，这要是泡汤了，她可接受不了。 “你什么时候去见皎皎妈妈？” 周居凛失笑，看着一脸认真的老太太，安抚道：“这还得跟皎皎商量，不能贸贸然过去打扰。” 苏知微点头，“也是。” “那你想让妈妈帮你什么？” 周居凛缓声道：“您跟谭阿姨关系好，所以……” 苏知微了然，笑了笑，“想让妈妈给你说说好话？” 周居凛罕见地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种情况他是新手，也是头一回找人给自己说好话，为了打造一个好形象。 苏知微很爽快地答应，“好，妈妈知道了。” 孟寂淮全程看着这人求人的模样，心里着实痛快。 当初他娶苏遇安的时候，在姑姑和奶奶面前表现的时候，他还事不关己地讥讽他做小伏低，虚伪至极。 如今风水轮流转，到他这，与他当初也毫无差别。 他扫了周居凛一眼。 不意外地收到他匿着警告的眼神，无所谓地笑了笑。 在这条路上，他始终慢他几步。 一旁的苏知微嘴上的笑压都压不住。 第一次被儿子拜托做什么事，她还挺有成就感的。 再加上，儿子终于有了女朋友。 余皎她也见过，长相能力没的说，从跟珺如的相处来看，她教出来的女儿也肯定品行信得过。 过会儿她就拿点礼物，去珺如的烘焙坊看看。 第108章 “你介不介意陪阿姨说说话。” 余皎今天一大早就跟谭女士一块来了烘焙坊。 同行的还有好几天都没见的邱成蹊。 她一大早就过来蹭早餐，听到她们一会要去烘焙坊就一起跟过来。 她申请了居家办公，带着笔记本过来也没什么影响。 今日天气很好，碧空如洗，如同淡蓝丝绸延展。 两个人坐在店内的高桌旁，品尝店员刚做出来的提拉米苏。 小勺子一下一下挖地缓慢，半小时下来还没吃一半。 店员经过的时候瞅了眼。 看着两个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着调侃了声，“皎皎姐，邱邱姐，你们两个想什么呢？” 余皎闻声醒神，看了眼面前只受了皮外伤的蛋糕，笑了笑，随意搪塞了句，“工作上的事。” 店员也没深究，听完便走了。 邱成蹊双肘杵在桌面上，揶揄她：“听说你和周居凛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余皎托着下巴，无奈点头。 “阿姨什么反应？”邱成蹊眼睛都发亮。 余皎抿了口蛋糕，递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邱成蹊抑制不住地笑。 “周大少爷人生第一坎，出现咯。” 余皎咬牙，刚想说什么，后知后觉出来点不对劲，“等会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是通过我老师知道的，我老师又是因为我高中班主任知道的。请问您——”余皎摊手指向对面回避视线的某人，“是怎么知道的。” 邱成蹊被口水呛了下，捣了捣面前的蛋糕。 “那我也跟你说个事，你听了千万要控制表情，我还不想让阿姨知道。” 原因同样，阿姨要是知道了，她爸妈那边不出三天就得知道个彻底。 然后第二天就坐飞机赶回来拉着她八卦。 问东问西，唠叨得要死，她还想清静点，安安静静地谈个恋爱。 第88章 余皎放下手中的小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请说。” 邱成蹊眨眨眼，拿起咖啡杯，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说了句：“我跟魏京昼在一起了。”话说完立刻若无其事地把杯子送到嘴边喝咖啡。 全然不管对面已经呆愣住的余皎。 余皎有一瞬觉得自己幻听了。 但是事实又是她确确实实从这极快的语速当中分辨出了她说得是什么。 “不是——” “嘘！”邱成蹊觉得她声音太大，谭珺如刚正好经过她背后。 余皎控制音调，“不是，你们前段时间不是还停留在暧昧的阶段吗？” “还没过多久吧。” “就在一起了？” “谁先提的啊？” 邱成蹊欲盖弥彰地咳嗽几声，然后指了指自己。 “那他是很明确地答应你了吗？他很明确地说喜欢你了吗？” 邱成蹊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 “嗯。”她囫囵地应了声。 其实当时他是很明确地答应说要谈恋爱，但是没说过喜欢之类的话。 但是既然同意谈恋爱，不就代表喜欢吗？ 谁还会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谈。 余皎听她给了肯定的回答，放下心来。 她俩在感情上都是新手，实在是给不了彼此什么建议。 她看了看四周，用最轻的声音问：“那……你们，进行到哪一步啦？” 邱成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垂，“还没到最后一步。” 还没…… 其实就是除了最后一步，别的都差不多了。 但余皎没听出来，本想给出点什么有用的意见，但是张了张嘴发现无话可说。 虽然她在这方面的经验上勉强能作为过来人，但她的过程比较冒进，也不很正常，根本给不了邱成蹊任何有用的意见。 邱成蹊忍不住笑，“不是，我表情尴尬是因为我还没经历过，带着一点初学者的生涩和局促，请问您跟我这差不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身经百战的皎皎同志。” “嘘！”这下换余皎觉得她声音大了，“别让我妈听见。” 邱成蹊笑得更大声了。 谭女士去后面检查今晨的进货了，早不在她背后转悠了。 正说着，邱成蹊电话打进来。 扫了一眼手机看向余皎。 余皎心领神会，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邱成蹊接着电话往没人的地方走。 只短暂留下一句“不是跟你说了我和皎皎在一起吗，你怎么又打电话。”就听不见声了。 余皎坐在原位瞅着她的背影。 脑海里还在构想魏京昼和邱邱在一起的场景，完全想不出来啊。 老板和员工……真的能产生感情？ 她正深入思考着，肩膀倏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回头时，却看到一位噙着笑的温和女人。 穿着简单的通勤装，眉目温婉。 “皎皎，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余皎认出来人，忙从椅子上下来，嘴角扬起笑，“苏阿姨。” 苏知微过来时没看到谭珺如，先看到了余皎。 背对着她坐着，背脊挺拔，长发被简单的鲨鱼夹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 现在看她又是不同的感觉。 眸中笑痕不自觉加深。 “阿姨是来找你妈妈的，没想到还会碰到你。” “今天休息吗？” 余皎点了点头，礼貌回应：“嗯，上午休息，下午就去医院那边了。” 她引着她坐到靠近窗户的软沙发上，边走边道：“您先坐吧。” “我妈妈在后面检查进货呢，我去叫她。” 苏知微拉住她的手，“不着急，先让珺如忙完吧，打扰到工作阿姨就不好意思了。” “你介不介意陪阿姨说说话。” 第109章 【70%副】扭过她的头，如愿吻上自己盯了好久的红唇。 她的笑容实在温和，余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答应下来，坐在她背面。 苏知微柔声道：“阿姨没想到你和阿凛会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 “今天一大早他就到家里找我，让我在你妈妈面前说点好话。” 余皎听着有点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 “阿姨理解你妈妈的想法，但是阿姨能跟你保证，家里的人绝对不会委屈你。” 苏知微的声音放得缓慢柔和，听起来就像长辈和小辈亲切的聊天，话里话外都很真诚。 “我们家里的人不算多，他外婆你已经见过了。” “阿姨上面有一个哥哥，但是他很早之前就去世，只留下遇安。” “遇安知道你们在一起，今天就跟阿凛说要带着兜兜来找你，但是被他拦下来了。” “说是不想让小孩子打扰你们。” 说着，苏知微轻轻笑了声。 余皎赧然。 她都可以猜的出来，他当初的态度才不会这么好。 估计是说得是“别让小崽子过来讨嫌”之类的话。 “所以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家里的人对你都很喜欢。” “家世这些本就是外来之物，家里的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将来打拼，没有一个可以坐享其成。皎皎，你的能力我们都知道，你能走到今天阿姨很佩服也很欣赏。” 这句话，言下之意其实就是在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家里的人都真诚善良，欣赏努力向上的人。 既赞赏了她，又保证了不会以权势压人。 余皎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也有所触动，发自内心道：“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我和他也在很认真地经营这段感情，我很喜欢他，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她表达地很坦诚。 感受到苏知微的诚意，也同样变相地让她放心。 苏知微很喜欢这样的处事方式。 正说着，谭珺如核对完货单回来，正看见两人。 苏知微站起来给她打招呼。 谭珺如岂会不知道她的来意。 昨天她刚知道，今早就让他妈妈过来，倒是挺重视的。 她把余皎打发走，跟苏知微两个人聊天。 余皎回头看了几眼，就被邱成蹊一把搂住拐到她俩看不见的地方。 “行啊，都见婆婆了。” “看人家的表情，对你很满意哦。” 余皎开玩笑地摊手耸肩，“太优秀了吧。” 邱成蹊：“……” “真想把你刚才的嘴脸录下来发给周居凛看。” 余皎朝她眨眼，“录下来我也不怕。” 邱成蹊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明明有男朋友，还是被你秀了一脸。” 话落，余皎那边正巧收到周居凛的消息。 【下午几点走，送你上班。】 邱成蹊不小心瞄到，忍不住吐槽：“总裁这么闲的吗？” 余皎失笑，回复他：【一点半走。】 【你今天不忙吗？】 周居凛：【你的事优先。】 邱成蹊拿腔拿调地常把这五个字又重复了一遍，余皎哭笑不得。 只是没过多久，风水轮流转。 邱成蹊接了个电话。 “你已经到了？” “行，那我马上出去。” 余皎心知肚明地问她：“是谁呀？” 邱成蹊装死。 余皎继续：“总裁都这么闲吗？” “老板接员工上班呀。” 邱成蹊耳垂慢慢地晕上红，清了清嗓子，“大哥不笑二哥的。” 她拿着包快步离开，忽略身后余皎那双琥珀眸中晃漾的笑意。 跟谭阿姨打了招呼之后，径直上了门口那辆银色迈巴赫。 边系安全带边道：“快走快走，一会阿姨看见你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嘶”了声，不情愿地启动车子，等到了第一个红绿灯停下的时候，他才开始算账，“什么意思啊邱经理，我见不得人？” “昨晚还一口一个亲爱的男朋友，怎么今天就成情夫的待遇了，还得藏着掖着。”他不正经道。 邱成蹊不搭理他。 他就是闲的没事没话找话说，明明当初不公开是两个人一致达成的共识。 魏京昼见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嘴角稍勾。 “邱经理陪我去公司？” 邱成蹊挑眉，转头看他，“你有没有人性？” “今天我是居家办公，你要去公司你自己去吧。” 魏京昼睁眼说瞎话，“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开高层会，线下参与更直接。” 邱成蹊不拿工作的事情开玩笑，点头道：“算了，去就去吧。” 魏京昼得逞。 绿灯亮起，他眉眼含笑，启动车子。 银色迈巴赫流畅穿梭。 等到邱成蹊特地隔了十多分钟到公司，拿好笔记本去他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第89章 只有皮质高背座椅上的男人双腿叠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对视之后，他调整坐姿，两腿敞开，悠悠地拍了拍大腿，示意她过来。 邱成蹊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绷着嘴唇走上去，拿起他桌上的文件直接敲上去，“你又骗我。” 魏京昼被打了也不恼，拉扯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手臂搂过她的腰。 清润的声音放缓，凑到她耳边带着细微笑意响起。 “没骗你。” “我真要开会。” 邱成蹊趁他亲上自己耳垂的同时用手抵住他的脸往外偏，“那我呢？” 他佯装无辜，“哦。” “这点骗你了。” “我是想让你陪我开来着。” 邱成蹊深吸一口气就要站起来。 但他搂的力道也随之加重，屁股刚抬起来就被重重压回去。 后颈传来湿热的触感。 “求你了行不行。” 他适时地示弱。 不得不说，他对邱成蹊真的很了解。 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偶尔示弱装可怜都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再加上长相本就偏少年气，几乎是一垂眸，声音放软，邱成蹊就答应他。 这次也不例外，邱成蹊暗自恼了恼，就又同意。 “行吧。” “就这一次！”邱成蹊不满，“你以后做什么事情先跟我商量商量。” “我没同意不许先斩后奏。” 魏京昼看她振振有词，不走心地嗯了声。 然后扭过她的头，如愿吻上自己盯了好久的红唇。 —— 【ps：关注一下这两章的作话内容哦～】 第110章 “家属送餐。” 下午，周居凛送余皎去医院。 两天半的休息时间结束，医院的繁忙又成为生活的主旋律。 一路上把谭女士的态度给他说了几句，让他有心理准备。 到了医院之后，她边解安全带边道：“今晚我值夜班，有信息我不一定能看到。” 周居凛点头，将头凑过去，等到余皎笑吟吟亲了口他的脸颊才放她下车。 暮春时节，天气越来越温和，她只穿着薄薄一层针织衫，凑过来时一股清香环绕，像是咬了一口棉花糖。 停在原地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进了电梯，才驱车离开解决公司堆积的工作。 —— 到科室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再把头发挽成低马尾她照例去查房。 查完一间病房出来经过护士站时，小袁护士笑眯眯地跟上她，走路间撞了撞她肩膀闲聊道：“余医生精神不错啊，看来这次休息到位了。” 余皎看着手中病例，闻言看了她一眼，微微弯唇，“确实是。” “07号床的肺炎患儿，抗生素今天换一下，改成头孢曲松，剂量按医嘱单上的来。”说着，她合上病历本递给小袁，把签字笔放回白大褂前口袋，“另外，雾化药继续用，注意观察孩子的呼吸状况，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一遇到工作上的事她说话就变得利落有力起来，没有往日闲谈时的柔和。 不过长相却始终是恬淡柔美的模样，所以不管怎样都显得很容易亲近。 小袁把医嘱记在心里，然后抱着病历本继续跟她查房。 见缝插针地跟她聊天，“出去玩了没？” 余皎歪头笑了笑，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剔透清亮的浅眸，笑起来，眸底潋滟生光，“当然没有呀，一直在家呢。” 小袁“啊”了一声，“这么无聊？” 余皎鲜见地朝她眨了眨眼，“有人陪，所以不无聊啊。” 小袁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凑她极近，“不是，余医生，你真交男朋友了？” “前段时间医院里有点风声来着，不过主任不让我们瞎说。” 余皎了然。 怪不得今天来医院，大家这么平静没追着她东问西问，原来是主任那里管控着。 老师也是用心良苦。 不过她已经是顺其自然的态度，大家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想到这，余皎也没否认，“嗯，交了。” 说完，她直接进了下一间病房。 小袁护士还想问什么，但是余皎那边已经在查体了。 想问的话硬生生憋回去。 后面捡着机会还想问，可惜余皎一下午忙得脚不沾地，做了好几台介入，人影儿都见不着，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过，出乎意料的。 这事没等她打破沙锅八卦到底，很快，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 因为，晚上的时候，她跟着余皎值夜班。 正饿的要口吐白沫，准备跟余医生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余医生的男朋友已经拿着精致的保温盒大步迈进了办公室。 等到她看清来人，嘴张着半天没合上。 余皎正对着电脑完善病例，准备写完这一个就去食堂。 结果刚敲下最后一个字，头顶倏然落下一片阴翳。 紧接着，保温盒轻轻落在她手边，她循着提手处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上看。 男人身着考究工整的白衬衫，搭着黑色马甲，深挺的眉眼低眸凝着她，眼底纳着浅淡的笑。 四目相对，他轻挑眉梢。 旁边的人认清来人之后此起彼伏地喊了几声“周总”。 他客气地跟他们打了招呼，没让他们多礼。 余皎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周居凛放下盒子直起身，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亲昵，“家属送餐。” 余皎意识到什么，“你就这么大咧咧地从医院上来的？” 周居凛像是思考了下，“我提前跟你老师打了招呼，她说可以送餐，只要不耽误你的正常工作就行。” “我应该……没耽误吧。” 余皎扶额，耽误倒是没耽误。 只是影响却不小。 她视线右挪，果不其然，办公室里其他的医生瞠目结舌地将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游移。 一旁的小袁嘴巴都张成了“o”形，眼睛里闪烁着吃到大瓜的惊异色彩。门口处还若有似无地探出几个黑色头顶，八成是医院的年轻实习生规培生过来八卦的。 余皎苦笑。 没想到她老师特意压下来的消息没坚持多久就被他戳破了。 她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说什么，于是只克制地轻声对他说道：“谢谢啦，我一会儿就吃，你先回去吧。” 周居凛拉过来她右边的空椅子坐下，“一会就走，我还得回去加班。” “你明天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余皎想了想，“八九点那会吧，如果比较忙的话就到中午了。” “你最近也挺忙的，我到时候坐地铁回去就行。” 周居凛把保温盒给她打开，一层一层地摆在她面前，“接你的时间还有。”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像是自成结界，周围的人虽然看似在认真工作，但是余光和耳朵都无比专注地观察着两个人。 之前在发布会上都很难看见的周总，现在就这么坦然地跟他们一块坐在办公室里。 话里话外都是些日常琐碎的事情，跟原本他们认知里冷淡疏离的上位者形象截然不同。 之前一落眸就压迫感十足，现在落眸跟余医生说话，哪还有一点冷冽的感觉。 差不多待了十几分钟他就被余皎催着离开了。 大家分明看到他走时那不情不愿的模样，一下就看出来谁黏谁。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向余皎投去略带钦佩的目光。 周居凛离开的时候还跟众人道了句“辛苦了”，然后让门口的廖聪把给他们准备的小点心送了进来。 分量很足，保温盒外都是同一家私家菜的logo。 看得懂的都知道这家私房菜的含金量有多高。 真是会做人啊。 第111章 “想吃你——” 整个儿内科全都落到了吃人嘴软的地步。 别的科室的人路过的时候也蹭了几个。 每拿一个都有过来调侃余皎的人，比她年纪小的说“谢谢姐夫”，比她年纪大的就直接说“沾沾小余的喜气”。 余皎实实在在地值了一个最为热闹的夜班。 不出意外，等到第二天，整个医院里的人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于是认识的不认识的，科内的科外的，来来回回不少人装作不经意地经过办公室看她几眼。 倪主任一大早就把她叫进办公室。 刚关上门劈头盖脸便一句，“我跟你班主任特地嘱咐了别乱说别乱说，生怕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你们倒好，堂而皇之地来医院你侬我侬了。” 余皎缩了缩脖子，“您不是同意了吗？” 倪主任指着自己“我”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来，“你知道他找谁联系的我吗？” 第90章 余皎：“……谁？” “院长！” 余皎：“……” “好家伙，这你让我怎么拒绝。” 倪主任念念叨叨，“要不说他是总裁呢，做事拐弯抹角，让我没法拒绝，还间接给院长备了个案。” “他这么一说，院长能不知道他什么态度吗？到时候院长自然会在医院盯着，不会让不好的传言越闹越凶。” “走一步想三步，真行。” 余皎默默地把茶杯推到她面前，“老师，喝点水润润喉。” 倪主任就着喝了口，“算了算了，这谁能想到你俩高中同学，这么多年没见还能死灰复燃呢。” 余皎觉得她用词不恰当，“不是，当时没什么交集，没落下……灰。” 倪主任觑了她一眼，“得了，跟我还藏着掖着。” “你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俩之间我不用想就是他先看上的你，主动追的你，然后你烈女怕缠郎答应的他，是不是？” 倪主任挑眉看她，对自己的猜测无比自信。 余皎第一次听到这种猜测。 仔细品了品，听着还挺顺耳的，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捧着道：“您说得真对。” 倪主任笑了声，“行了。” “去忙吧，你俩谈恋爱注意影响啊，别整个科室成你俩八卦窝了，都不工作了全盯着你这点事了。” 余皎俏皮地朝她敬礼，“明白。” “以后我尽量不让他来医院，我们一定会很低调很低调的。” 倪主任满意：“那就行。” “对了，最近评先进，你最近再写篇论文出来，上次那篇完成得就不错，写出来给我看看。” “要是有需要的临床数据记得跟我说。” 余皎红唇扬起，“好嘞，谢谢老师。” 倪主任嫌弃地摆手，“快走吧快走吧。” 等到门再次关上，她立刻就拿起手机，跟谭女士说了昨晚的事。 这俩人自从知道余皎恋爱之后，联系的频率比以往高出好几倍。 —— 余皎值完班，收的病人比较多，上午没走成，时间一直拖到中午十一点半才交接完成。 跟周居凛联系好，她换好衣服拿包下楼。 这次他没有停在隐蔽的地方，直接停在地上的停车场，人来人往的，黑色库里南无比显眼。 余皎看穿他的心思，抿着笑走过去。 上车后，她倚倒在座位上，说话有气无力的，“我好饿啊。” 周居凛调整座椅靠背，让她躺得更舒服些。之后倾身过来给她系上安全带，系好后没急着退回，一手撑着扶手箱，一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修长的指尖卷了卷她柔软的发丝。 黑眸上下打量她几秒。 余皎轻轻眨眼，主动凑上去贴了贴他微凉的唇瓣，又重复了遍，“我要饿得没有力气了。” 周居凛静静看她，唇角微勾，压出一声气音的笑，声线轻缓，“想吃什么？” 余皎仔细想了想，然后故意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想吃你——” 周居凛眸色霎时一暗，压眸看她时多了几分戏谑，手指捏住女孩的下巴，正要说什么。 余皎补齐下一句，“你做的饭。” 说完，她得逞地扬眉看她，像是挑衅一般。 周居凛喉间滚出一声轻笑，“耍我？” 他捏着她下巴的指腹在女孩细嫩的肌肤上磨了磨，嘴角勾着笑，视线像是在打量一只无比可口的猎物。 “胆子真是大了，这话都敢乱说了。” 他顿了半秒，毫无心理负担道：“上回还没*透？” 话音刚落，余皎的脸腾的一下红的彻底。 “你，你。”她捂住他的嘴，“你说话怎么这么，这么——下流。” 周居凛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更过分的话他还没跟她说过呢。 “抱歉，说的太直白了吗。”他随意地道歉，真心诚意地发问。 余皎不该主动撩拨他的，这方面她还是不如他放得开。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快走吧，别一直在医院停着了。” 周居凛笑着坐回去。 开车时，心思已经转到了别处。 其实他想消停一会，毕竟她刚值完班，不好太折腾人。 只是这姑娘偏偏有点又菜又爱玩的意思，他本就没什么定力，那今晚就只好辛苦一下余医生。 过红绿灯时他还在想。 如果不闹到凌晨，从几点开始比较合适呢。 第112章 后天休息，不然去找他好了，算是惊喜？ 暮春时节，天空湛蓝，团团白云点缀。 街道两旁绿意摇曳枝头，日光和暖却不刺眼，薄薄一层落下来。 余皎在医院食堂回复完周居凛的消息，继续跟同桌的同事边吃边讨论今天会诊病人的治疗方案。 谈完正事，同桌人闲聊，“余医生，最近怎么没看见周总来接你。” 余皎想了想，自从上回被他折腾了一番后，后面一周他都早晚接送，后来他就出差了，所以医院里的人都没怎么见他。 虽然没出国，但是时间也不短。 算起来到现在好像也将近半个月了。 刚才回消息便是他的日常报备，刚吃完饭正在去别的工厂考察的路上。 她随口回应：“他出差了。” 询问的医生早已结婚生子，看到他们谈恋爱的模式笑谈：“年轻人谈恋爱都黏黏糊糊的，我看你们倒不一样，平平淡淡的，让人看着真挺温馨的。” “这样挺好的，走得长久。” 闻言，余皎浅笑。 周大少爷私下里可完全不是表现出来的这样。 不过他们也确实有种谈了很久的感觉，明明也才确认关系没多久。 可能是他给她的安全感太足，让她能感受得到这段感情的稳定和牢固。 “行了，我吃好了，你慢吃。” 余皎抬头跟她摆摆手，“嗯好。” 最近她也没有闲着，除了医院的日常工作外，还有老师交代的论文任务。 还没写多少，数据支撑不够，最近一直在收集这方面的资料。 找老师讨论了些，但总觉得不太有针对性。 她还在想办法。 下午在门诊坐了一下午，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车流，等公交时偶然瞥到一对情侣牵手牵手离开。 当下没觉出什么来，但等到坐上公交车，看着医院停车场的长杆抬起又落下，心里不自觉冒出几分怅然来。 十多天没见他，总归还是不太适应的。 两个人的职业本就这样，忙碌和分别的都是常态。 余皎看着远处连成线的霓虹灯，思绪放空。 刚到一个站，公交车刚刚停下，她的手机也同时震了一下。 看到来人，她弯唇。 周居凛：【图片】 周居凛：【晚上吃这些行吗？】 她看得出来是菜单图，他知道她一累了晚上就不好好吃饭的习惯，于是出差后只要腾出空都会给她挑几道菜当晚餐，没空的话就是餐厅厨师自主安排。 余皎：【可以。/爱心.jpg/】 周居凛：【下班了？】 余皎透过公交车窗去拍外面的夜景，拍好后发给他。 余皎：【刚下班，现在在公交车上。】 周居凛：【好，那我现在让他们送。】 余皎：【你呢，吃饭了吗？】 周居凛：【还没。】 他发了张办公桌的照片过来，拍得很随便，画质都晃得模糊。 【在看评估报告。】 余皎眉心稍蹙：【都七点多了，怎么能不吃饭呢。】 【必须要看完吗，吃完再看可以吗？】 周居凛：【可以，听女朋友的。】 余皎好笑。 明明自己就能去安排吃饭，非来赚她这一句。 她往上翻了翻这段时间跟他的聊天记录，基本都集中在中午和这个时间点。 其余的时间要不是他忙要不就是她忙。 每天都在聊天，每天也都是这样日常琐碎的事情。 关于吃饭这件事重复率极高，但两个人好像都不嫌烦似的。 她看着看着，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不可否认，她真的很想他。 想真切地见到他。 后天休息，不然去找他好了，算是惊喜？ 还好她之前加过廖聪的微信，可以问他周居凛现在在哪家酒店。 打定主意，她便给廖聪发微信。 【廖助理，不好意思打扰了。周居凛后天还在江城吗？】 廖聪回复得很快：【在的，余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余皎：【我打算去找他，想问一下他现在在哪家酒店？】 廖助理：【在海安区瑞格顿国际酒店，您什么时候到，我去接您。】 余皎：【不用不用，先不要告诉他，麻烦了。】 第91章 廖聪立刻明白余皎的意思，保证保密之后便把具体位置给她发了过去。 刚发完，下一秒，办公桌被人轻叩。 一抬眼，自己老板拿着外套站在他面前。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手机锁屏扣在桌上，站起来，“老板，怎么了？” 周居凛敛眸在他身上停留几瞬，随口问：“交女朋友了？” 廖聪差点出了冷汗，“不是，不是。” 周居凛散漫地勾唇，“我又不干预，怕什么。” 他穿好外套，捏了捏眉心，道：“今晚还有什么安排。” 廖聪连忙调回工作模式，“和豪庭集团董事长，何总的饭局。” “还有半小时，我正要去喊您。” 周居凛淡淡地“嗯”了声。 而后就大步朝外走，廖聪连忙拿上外套赶出去。 老板肉眼可见地对这些安排不耐烦，以前在外待一两个月他都没什么波动。 酒店都能当家，完全不在乎在哪工作。 现在谈了恋爱，才在外半个月就急着想回深城了。 希望等到老板娘来了，老板的心情能好一点。 第113章 真不知道他女朋友怎么做到的。 今晚最后一个安排就是这场饭局，可惜并不愉快。 周居凛进了包厢，何总便拉着他身旁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站起来迎接。 何总伸出手，“周总。” 周居凛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语气平淡，“何总。” 何总见他没说什么，又道：“周总，这是我的小女儿，何君雅。” “雅雅，来，跟周总打个招呼。” 周居凛静静地坐着，一时没动。 何君雅的手悬置在空中，尴尬地看了眼自己父亲。 何总也觉得自己这事干的不是很地道。 但没办法他女儿非要跟着来，他自小宠她，总不能不满足。 反正周居凛也还没订婚，两家也正好合作，年龄相仿的人认识认识也没什么。 何总巧妙地把女儿的手拉下去，打圆场道：“周总，这里的江城菜绝对正宗，还有这茶。” 他示意女儿起身，给周居凛倒茶。 “这是江城最有名的云雾金芽，市面上可是千金难求，周总尝尝看。” 何君雅收到示意，娉娉婷婷起身，身着的碧色旗袍掐着细细的腰身，捏起紫砂壶时，手指白皙修长。 绕过何总的位置，走到周居凛身边，正要往他的杯子里倒。 周居凛靠着椅背，在人凑近时，慢悠悠地伸手挡住杯口。 骨线清晰的手指捏着小巧的杯壁，无声拦住何君雅的动作。 何总面上一愣。 他慢悠悠像开玩笑般，“何总，您这什么意思。” 何总笑了笑，“我这女儿以前是您的校友，对周总欣赏有加。知道您过来就要求我带她来看看。” “年轻人嘛，交交朋友也没有坏处。” 他也不明说，但饭桌上的人谁不清楚这打得是什么算盘。 自周居凛交了女朋友的事传出来，旁人便觉得他不再是不近女色的铁桶一块，见缝插针地想要跟他扯上关系。 何总确实是周居凛此番来出差最重要的合作对象，对方的产品技术都很符合他的要求，马上签约了来吃个饭却闹出这种幺蛾子。 他要是不答应，这合作的事可就有的磨了。 掐准了这一点，何总才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径自带着女儿过来。 周居凛没什么情绪地勾唇，一个目光都没分给何君雅，捏着小巧的茶杯向另一侧一放，音色裹上几分冷意，“多谢，可惜我对茶比较敏感，家里那位时常叮嘱我晚上要注意。” 何总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没听说周总……已经结婚了？” 周居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何总，眸色深深，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快了。” “到时请何总喝喜酒。” 他谈吐仍保持着理解，但是眸色却越发的黑。 廖聪适时地站起来，接过一旁干站着的何君雅手中的茶壶，转而给何总斟上。 “多谢何总美意，只是我们老板刚被叮嘱过要注意饮食，最近老板为了与贵公司的合作确实是许久没有休息。” “何总见谅，这茶今天和我们确实是没有缘分。” “但希望，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还能有缘分继续下去。” 何总一愣，骤然抬眸看向眼前低眉顺目的廖聪。 真不愧是跟着周居凛摸爬滚打出来的。 一个眼神便站起来，说的话软硬兼施。 也算提醒他，再过分下去，这合作真得出事。 他们敢主动掀桌，就不怕承担后果。 虽然还有些不甘，但是囿于利益考量，只能暂时压下。 给了何君雅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又谈笑风生地活跃起场上的气氛来。 日子还长着。这合作敲定完也还有一段时间两家公司的的磨合交流，今天操之过急了，之后不愁没机会。 他女儿自小金尊玉贵地养起来的，同阶层的人交流起来自然会比不同阶层的人来的自如。 这场饭，周居凛没吃多少，脸色寡淡，硬朗的眉骨渗着凌厉。 何君雅全程在一旁看着，虽没说上几句话，但是只是这样看着，心脏就已经不规则地跳起来。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 当然实在没办法不注意，东方面孔在一众深邃五官的欧美人中能够脱颖而出，足见这副骨相生得多么完美。 更何况能力出众，在他们哪一届里称得上传奇。 可惜当时她还有点胆小，看那么多漂亮姑娘邀他出去约会都铩羽而归，自己也就歇了心思。 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后，还能因为合作再次遇见。 当初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时候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委实想不到这样冷淡的人怎么谈恋爱。 他看起来就一副不会低头弯腰哄人的，一定是要人捧着哄着的那种人。 就拿今天的见面来说，他的态度依旧是冷冷的，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真不知道他女朋友怎么做到的。 —— 深城。 余皎这段时间写论文写得十分痛苦，平常工作忙，只能挤时间写，写得也很困难，不知道怎么下笔。 坐在桌子前把头发抓成了鸡窝头，结果只产出500字。 索性关了电脑，在网上订好深城到江城的往返机票，然后搜机场到他的酒店的距离。 还挺远的，一天的时间可能不够，于是她厚着脸皮找主任请了半天假。 倪主任接了电话一听来意就是：“怎么，论文写完了？” 余皎眼皮耷下来，“老师，您怎么总往人痛处戳。” 倪主任笑，“数据还不行？” 余皎叹了口气，“嗯。” “我记得你研究的这个方向，京城人民医院还有协安医院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我找我人民医院同期的师兄问了问，他那边估计有你想要的。” “过几天正好人民医院来人到我们医院开交流会，病历材料到时候托他带给你。” 余皎一听，激动地睁大眼睛，“谢谢老师。” “改天一定请您吃饭。” 倪主任“哼”了声，“你这论文可得好好写，多少人看着你这评优呢。” “你这关系摆在这，真选上你，要是你东西不足够硬，人家肯定说闲话，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余皎早就做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我明白，谢谢您提醒。” 正因为如此，她才这么精益求精。 倪主任：“你心里有数就行，假我准了，自己走好手续。” 余皎笑着道谢。 —— 她心血来潮的想法，以致于行程很赶。 她休息当天四点多就出发去机场，六点半的飞机，两个小时的航程，再到他的酒店大概九点十点左右。 她跟廖聪打好配合，中午等他忙完正好可以见到他。 听说合同已经签好了，他工作安排的也不会很密集。 在飞机上，她看着远处厚厚的云层，心跳的震动伴随飞机上隐隐的气流声，心情随之明快。 第114章 “出来。” 快十点的时候到了他的酒店，廖聪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她很顺利地到了他的套房。 很熟悉的感觉，上次在峯城也是全靠廖聪为她安排，改天真得好好谢谢他。 套房被收拾得很干净，但余皎还是闻到了独属于他身上的那股浅淡的冷调雪杉味，嘴角不自觉上扬。 刚到的时候廖聪给她发了微信。 周居凛现在还在郊外的产业园考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原本八点多那会儿他还说今天中午可能会有饭局，可是到了九点多他就改口说绝对不会有饭局。 不知道怎么了。 不过她可以先把午餐订好，中午跟他一起吃饭。 第92章 选了几道两个人都比较爱吃的菜，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正好送上来。只是她现在就有点饿，所以提前给自己点了份提拉米苏。 …… 中午，周居凛神情冷淡地进入商务车，坐定后阖眸，等着自动门缓缓关上。 坐在一旁的廖聪看着窗户外还盯着老板的何小姐，也觉出几分不耐烦。 那晚的饭局已经顾及体面地说了明白，今天现下的对接对方还是派了何君雅过来负责。 老板见到来人的一瞬脸色便沉下去。 高挺的身躯站在那里，看着人家伸过来的手不动如山，周身渗出的冷漠几乎让他出了一后背冷汗，偏偏对方像是没看见似的。 若是对方确实专业也就罢了，结果逛了几圈，对考察的家居机器人的参数和算法一问三不知。 只能回答基础性问题，但凡深挖便是一句“要跟技术部门的工程师进一步的确认。”然后由专业人员过来做进一步讲解。 原本直接的面对面的交流，偏偏因为她强加了一道周折。 效率极低，周居凛到最后，直接让自己的技术人员跟对方面对面交流，懒得浪费时间。 考察完，扫了眼对方的人，毫不留情地撂下一句：“这种情况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会重新评估豪庭的合作诚意。” 何君雅连连道歉，顺势要吃饭赔礼时，他连目光都懒得停留。 “何小姐，自重。” 语气沉凉，说罢，便大步流星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也是看到对方负责人是何君雅的时候，无比确定今天中午老板绝对没有饭局。 车子驶入主干道，回市区的路上，廖聪给余皎发了条信息报告还有40分钟就到酒店的事。 周居凛发觉他今天频繁地发微信，他没什么表情的地转眸问了句：“不是没谈？” 廖聪赶忙解释：“这不是我女朋友。”这是你的来着。 周居凛本也是随口一问，他否认了，也就没有下文。 廖聪试探地问了句：“老板，您中午回酒店吃？” 周居凛语气凉淡：“不然？” 廖聪识时务地不再说话。 这几天老板工作堆得很密，昨晚估计又熬夜，今天上午又碰到这么个事，心情好才有鬼了。 对他态度差点就算了。 不跟心情不好的老板一般见识是员工的基本素养。 他等着一会儿回了酒店，看他还能不能跟人随便发脾气。 周居凛仰靠着头，闭目休息，太阳穴发胀。 说不上疼，总归难受得让人不太爽。 要不是跟豪庭毁约会导致他出差的时间成倍增加，真懒得在这周旋。 只是这事一而再的出现，他不太想忍。 这合作不让对面出点血，真对不起他今上午的忍耐。 掌心的黑色手机转了几转，发出去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周居凛只以为余皎正忙着，所以也没催。 这段时间他还在考虑，对外只说自己有女朋友好像都没什么震慑力。 可是两个人的恋爱才谈没多久，如果这么快地步入下一个阶段，她可能也不会适应。 总归女孩在这方面要更为慎重，不能因为自己着急就委屈了她。 沉沉压出一口气，左臂支着扶手，指骨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眉心。 没来由地想到孟寂淮。 结婚生子比他快好几个步骤，现在去哪都恨不得带上苏遇安，遇到酒局就推说妻子看得严。 但他不行。 真让人听着不爽。 —— 酒店内。 余皎正吃着提拉米苏写着自己的论文，收到廖聪信息就让酒店把餐送上来。 布置好再回来的时候，坐得太急，手臂刚巧碰到盘子多出来的一角，提拉米苏直直地弹进了她的怀里，湿润的蛋糕在米白色的上衣上迤逦出一大片棕白交杂的污渍。 余皎还没来得及惋惜自己这件衣服，第一反应是把桌上的论文赶紧保存，然后把电脑关上放回自己包里，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的残局。 她就待一天，时间很短，所以根本没带换洗衣物，谁能想到遭此横祸。 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把剩下的提拉米苏扔进垃圾桶，然后把地板擦干净才去卧室找找有没有自己能换下来的衣服。 酒店有洗衣机和烘干机，一会儿就能换回来。 周居凛进门后，一时不打算点餐，结果往里走了走就发现餐桌上整齐摆放着午饭，还是温热的，刚送上来没多久。 以为是廖聪提前准备的，也没多想。 径直朝着卧室走去，想先去洗个澡。 结果刚开门，他便听到陌生的声响。 地上躺着一件尺寸很小的衣服，一看就是女装。 衣帽间传来窸窣声响。 他眉心一凝。 豪庭还真是屡教不改。 “出来。” 声线冷硬，完全命令式的口吻。 他眸光如同淬了冰，正要给廖聪打电话过来处理，顺便给他换酒店。 电话还没打通，身后传来柔柔的一句回应。 “等一下。” 周居凛动作倏然一顿。 第115章 “先玩会儿。” 廖聪在电话那边“喂”了半天。 周居凛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挂断电话转身走到衣帽间的玻璃门前，里面依稀透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他猛地拉开。 里面女孩正拿着他的黑色衬衫往上套，衣服还堆叠在脖颈的位置，底下大片雪色映入眼帘。 女孩见到他连忙穿进袖子里把衣服往下拉，盖住所有风情，“说了等一下的。” 周居凛直直地站在门口。 高大挺拔的身影僵在门口极具存在感。 黑眸直直地凝着她。 余皎把最上面的扣子也系上，朝他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见他没反应，小幅度地在他面前摆了摆手。 “周居凛？” 没回应，她忍不住笑了，“你怎么——唔！”呆呆的。 后面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他骤然的吻打断。 抵过来的力道太大，她向后踉跄几步被他环住腰才堪堪站稳。 宽大的黑色衬衫霎时被挤压出褶皱，他的攻势又急又猛。 唇舌直奔主题。 她嘴唇合拢不上地仰头承受，搂抱着他的脖子，但是手上完全使不上力。 听着他极重的呼吸声，喘息染着急切。 真像是饿了许久的凶兽破笼而出。 而余皎就是他虎视眈眈的猎物。 她费力地把他推远了几分，向右偏头躲过他的亲吻。 嘴唇红润润地喘了口气，然后声音不稳地跟他说：“可以了可以了。” 周居凛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敛眸，目光深深地锁着她。 闻言，只是又靠近了一分，声线沙哑发沉，“缓好了吗。” 余皎心中一跳，赶忙又躲了躲，避开他倾压上来的吻。 “没呢，你别这么着急。” 周居凛半个多月没见她，还被无关紧要的人烦了几次，心情不好的关头碰见她神奇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还是那种模样。 谁能压得住这种渴到极致的念头。 他一把将人抱起，把她的两条腿绕在腰侧，托着她的臀把人抱出去。 期间还用另一只手把着余皎的后脑勺，迫她跟他接吻。 吸|吮声在静谧的卧室空间里极为明显。 “真的好想你。”唇舌交缠的间隙，他蹭着她的唇模模糊糊地说。 他把人放到床上，分膝跪在她的腿间，一手解着她衬衫的扣子，一边道：“这是给我的惊喜？” 余皎把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企图坐起来但失败，只能躺在床上道：“今天我休息，所以就坐了最早的航班过来了。” 周居凛的手被她抱着停留在她的小腹之上，掌心平铺着，感受着她的体温。 余皎眨了眨眼，“你看见我开心吗？” 周居凛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眸子，嘴角不自觉荡开笑，贴着小腹的手向左一滑，握着她的腰，向后抵了抵。 “你说呢。” 余皎耳垂泛红，轻轻拍了他手臂一下，“不是说的这种。” 周居凛笑着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美梦成真的开心。” “终于不是隔着视频看你。” “以后我不能出差超过半个月，真受不了。” 余皎轻声道：“我休息的时候可以来找你啊。” 周居凛默然半秒，然后叹道：“不想让你总来迁就我。” “余医生这么累，休息日还来看我，我很开心，但也想问，余医生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宝宝，你怎么这么好。” 余皎稍稍用手指比量出一个小小的距离，“一点点累。” 第93章 “我在飞机上补觉就算休息了。” 周居凛问：“买好回去的机票了？” 余皎点头，“明天上午的早班机。” 周居凛稍稍蹙眉，“这么早。” 余皎：“这已经不算早了，我还跟主任要了半天假呢。” 周居凛心疼，“以后别这样了，如果想见我，我可以调整工作中途回去一次。” 余皎：“这样合适吗？” 周居凛轻笑，看她眨着眼睛认真询问的模样实在可爱，凑过去亲了口她的嘴唇，而后道：“很合适。” “我是老板。” 余皎被逗笑，“周总，你好厉害呀。” 周居凛眸子微狭，“你叫我什么？” 余皎警惕地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叫周总不行吗？” “之前我带兜兜去阿姨的烘焙店，你见了我也是喊周总。” 余皎仔细回忆了下，然后忍不住地笑开，“我当时跟你不熟，当然不能直接喊你名字呀。” “不熟？” 周居凛意味深长地品着这两个字。 “余医生占尽我的便宜，转头只说了一句不熟，真没良心啊。” 余皎心虚地看了看别处，被他扭过来后，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现在熟了。” “而且你之前每次都对我很冷淡的，我总不能硬凑上去呀。” 周居凛轻笑着咬她的耳垂，“冷淡吗？余医生当时见了我恨不得躲我三尺远，跟耍我一样，我能高兴？” “不过还是要跟你道歉，无形中可能也让你不高兴了。” 余皎开玩笑道：“原来你当时也不开心呀，那我就没什么关系了。” 周居凛眯了眯眼，“挺坏啊。” 余皎跟他闹够了，“好了好了，外面还放着午饭呢。” “我们先去吃饭吧。” 刚起身又被拉回，周居凛单手解开皮带，“等会呗。” “先玩会儿。” 第116章 “我可以陪你工作。” 一小时后，余皎紧紧抓着衬衫的下摆，红痕斑驳的肩头露在外面，红唇微张，紧密地喘息。 周居凛圈抱着她缓了会儿，起身捞起她的牛仔裤，前后翻转看了看，没有什么水渍。 微沉的目光转向床上的女孩，盖着被子软软地坐着，脸颊霞云遍布。 余皎垂眸还尚未从失控的感觉中收回心神，触及到他的视线时，身子下意识一抖。 把腿上的被子向上掩了掩，“说好的。” 出口的声音软糯地像是黏在一起，尾音带着点颤，“不许再来了。” 周居凛温笑着弯腰，手撑在她身侧，“不闹你。” “我让人重新送了一份午饭过来，休息一下再吃还是现在吃？” 余皎刚吃完提拉米苏，其实不是很饿，但是怕这个人出尔反尔，说好的一次无限繁殖，她谨慎地选择，“现在吃吧。” 周居凛用拇指指腹抹去她眼角残存的泪痕，回应：“好。” “你收拾一下，一会十分钟后送到。” 余皎点头。 见他不动，歪头无声询问。 周居凛扯了扯她身上凌乱的衬衫，“用我帮你吗？” 余皎缓过劲来，把身上的衬衫狠狠地裹紧，“不用。” 周居凛不可抑制地笑出声。 “真遗憾。” —— 余皎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周居凛敲门给她送了一套新的衣服进来。 订餐时吩咐廖聪送来的。 顺便告知他配合的很好，奖金会按比例提高。 廖聪强压着笑容离开。 余皎将头发吹到半干，换好衣服出来时，周居凛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她。 见她走过去，放下手机来牵她的手。 “下午想去哪里玩？” 余皎道：“你今天下午没有工作吗？” 周居凛：“女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更想陪女朋友。” 余皎笑，“我可以陪你工作，正好我要写论文。” 周居凛微微挑眉，“这里的古建筑还挺有名的，最近还有个艺术展，不想去看看？” “魏京昼在这有个马术俱乐部，不去试试？” 余皎摇头，“之前跟邱邱来这里玩过，一些著名的景点都差不多打卡了。” “骑马的话，上次我和邱邱骑马，结果第二天腿疼得走不动路。” 周居凛静静听她说完，手肘撑桌，“宝贝儿。” 余皎：“嗯？” “我有点嫉妒你朋友了。” 余皎愣了半秒，“这次不是你要出差吗，如果时间合适的话我肯定和你一起去玩。” 最后，她觉得可能不够诚心，认真道：“我没有不想和你出去玩的意思。” 周居凛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行，女朋友这么上进，我也没办法偷懒。” 余皎：“那我下午在酒店写论文，你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周居凛笑了笑，“行。” 然而吃完午饭，他准备出发的时候，不由分说装上她的电脑就拉着她一起往外走。 余皎不明所以。 上车之后，他才平静地解释：“今天下午的工作安排临时换成去这边的研发中心。” “有办公室，你可以和我一起。” 余皎：“……” 这么临时吗。 廖聪暗道才怪。 这安排本来是后天的事情，临时调换到了今天。 余皎第一次进这种产业化的研发中心。 面积很大，她跟着他在里面穿梭，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机器人模型。 余皎跟机器人互动了一会儿，还挺好玩的。 碰到新奇的事情都会亮晶晶地看向周居凛。 周居凛在跟负责人聊天时接收到她的目光都会自然地给出回应。 余皎觉得这地方好像也挺好玩的。 一下午的老板视察无形中减淡了几分严肃。 过了会儿，余皎便被人引到他的办公室，专心写自己的论文。 她坐在他的椅子上，自如地用他的电脑查数据，然后用自己的笔记本写论文。 期间有工作人员进来送资料，看到她脸上不可避免地露出惊讶的神情。 跟余皎打过招呼就迈步离开。 于是在余皎专心攻克论文的时候，整个研发中心的八卦头条全然变成了她和周居凛。 …… 余皎正头疼怎么往下写的时候，正好收到已经调任人民医院儿科工作的蒋培然的信息。 【师妹，我听老师说了你最近的研究方向，我这边在支气管镜技术和气道重建方面经验比较丰富。】 【我手头有比较多的手术病例数据和长期随访数据，如果需要我可以发给你。】 余皎本身研究聚焦的就是6—12岁患有重度哮喘并伴有气道狭窄的儿童患者，这些患儿因为药物治疗效果不佳，最终接受微创手术干预，她需要对比手术治疗和非手术治疗的优劣。 她这边对于非手术治疗的病例比较齐全。 但是对于手术治疗的方面数据支撑不太够。 虽然多但是不够典型。 京城的人民医院在这方面的技术全国领先，如果师兄能提供确实很有利。 余皎忙回复：【多谢师兄，我正好需要这些。】 蒋培然回复：【我先把压缩包发你，还有一些具体的纸质材料，我过几天正好要回深城一趟，打算把我父母接到京城，可以给你带过去。】 【这样可以吗？】 余皎忙道谢：【多谢师兄。】 蒋培然：【没事，之前我做科研的时候你也帮我很多。】 【再说，之后我很有可能需要你那边的数据，互帮互助，应该的。】 话虽这么说，余皎礼数也得周全。 她收到部分电子资料之后，一下午都基本上用来数据分析，然后将结论进行整合归纳。 周居凛偶尔会过来看她，然后顺便给她准备上一些零食点心。 有时还会直接从她嘴里咬过去，逗得她没法安心工作。 第117章 魏京昼：【hello？我有在羡慕你吗？】 天边太阳西斜，日暮降临。 余皎把第一批数据整理得差不多，坐直身子从过多的医学术语中抽离出去，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舒缓僵硬的肩颈。 抬眸看着对面沙发上撑膝翻阅文件的男人。 窗外橘黄的色调为他蒙上一层滤镜，白衬衫熨帖工整，包裹宽阔的背肌曲线。 侧脸骨相精致，从她的角度去看，依稀能想象出他此刻微蹙的眉心和寡淡的眸。 她看的时间有点久，他应该是察觉到，转头看过来。 眉心舒展，懒勾起唇，“累了？” 余皎捏着后颈点头。 眸色潋滟，晃动脑袋的时候娇的不行。 周居凛关掉平板，走到她桌前，眉梢轻抬，戏谑道：“余老板，要按摩吗？” 余皎动作一滞。 第94章 然后顺着他的话向后懒懒一靠，向他送了个眼神，笑道：“你来？” 周居凛低笑出声，“当然。” 余皎觉得自己跟他待久了，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开始享受勾他的这种感觉。 主要他每次都上钩，就很有成就感。 周居凛纵容地敛眸，走过去，大掌压在她的后颈处，力道适中地捏着。 女孩皮肤光滑，触感极佳。 挺稀罕，他明明是服务的那一方，却很有意趣。 他按着按着，手向前托住女孩的下巴，晃了晃，随口问：“一会想吃什么？” 余皎闭着眼睛，没仔细想，“你决定吧，我都可以。” 周居凛道：“这边有个俯瞰江景的望江云顶餐厅，做的江城菜也很正宗，想去吗？” 余皎：“好呀。” —— 江城的地理位置属于两江交错之地，望江云顶餐厅私人包厢拥有环形落地窗，可以俯瞰两江交汇的美景。 夜晚霓虹闪烁，江水涛涛，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内透冷调灯光，环绕江岸，极为开阔壮丽。 黑色suv缓缓停在餐厅门口，周居凛下车，将钥匙交给泊车员。 和余皎牵手进去。 两人进门的下一秒，一辆白色商务车徐徐停下。 自动门开，裸色高跟鞋踏出，何君雅理了理白色大衣，压出内里飘扬的裙摆。 而后在引座员的带领下，进了餐厅。 远方隐蔽处，几道闪烁的光亮隐蔽在霓虹灯之下，无人察觉。 —— 私人包厢内的全景落地窗将江城的无垠夜景尽收眼底。 余皎眼底透着惊艳，站在窗前纵览。 “好漂亮。” 从另一侧出去是一个小型露台，一出去，江风卷乱发丝。 她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周居凛过来帮她把头发束到脑后，“发给阿姨？” 余皎摇头，“不是，发个朋友圈。” 周居凛抬眸，顺势问：“只发风景？” 余皎编辑的动作顿住，隐隐地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于是将手机调成自拍模式，牵着他的手看向镜头，手臂高高扬起。 她微微仰头，发丝在风中轻扬，她乖乖地在他身前比了个“耶”。 周居凛偏头去看她。 照片定格之时，只有余皎在看镜头。 男人只有偏着的侧颜。 肌肤冷白，骨相明晰。 松懒地搂过她的腰，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身后是江城的璀璨夜景，两江交汇的壮丽景象与城市灯光交织在一起，像是加了冷色调的滤镜。 余皎发觉他没看镜头，伸手将他的头压过去。 结果又拍了一张，他还是没看镜头，更像是透过手机屏幕在看她。 还好这个人长得足够好看。 不管怎么拍，看不看镜头都一样的出片。 最后她也跟随潮流地拍了张两个人十指交扣的照片。 拍出来才发现，他的手原来比她的宽大许多。 手背蜿蜒青色筋脉，握着她的手时完完全全地控制住，挣都挣不开。 —— 欣赏完，屋内的菜也上的差不多。 吃完回酒店后，周居凛接到电话去处理工作，她不想再写论文打算休息一下，于是在客厅里编辑自己那条朋友圈。 书房里。 周居凛趁着会议的时间把自己多年没换的头像换成了和她十指交握的那张照片。 正好，刚换下来，魏京昼就给他发了条信息。 【哟，可以啊，都出现在人家朋友圈里了。】 周居凛退出去看。 余皎刚刚发送出去的一条六宫格—— 【满分夜景！】 夜景之间夹杂着两人交握的照片。 最终她还是不好意思把合照放出来。 他点了赞，在下面评论：【我呢？】 余皎很快回复：【也是满分！】 邱成蹊：【加班回来看到朋友圈天塌了。】 余皎回复邱成蹊：【摸摸头】 魏京昼回复邱成蹊：【辛苦邱邱。】 邱成蹊回复魏京昼：【/白眼.jpg/】 隔了会儿，魏京昼发现周居凛头像的事，直接私聊他：【不炫耀会死吗？】 周居凛：【？】 魏京昼：【我真不想看你顶着这么非主流的头像，我高中就懒得用了。】 周居凛：【你没有？】 周居凛：【那你挺失败的。】 魏京昼：【……】 魏京昼：【hello？我有在羡慕你吗？】 周居凛：【少装。】 魏京昼：【靠。】 魏京昼：【为什么她隔三差五就跟我闹脾气呢？】 魏京昼：【余皎跟你是不是也这样？我之前那个也不这样啊。】 魏京昼：【我天天跟孙子一样了。】 周居凛：【哦。】 周居凛：【我们不吵架。】 魏京昼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犯贱去问你。】 第118章 这组照片就足够让人想入非非。 余皎第二天赶得早班机回深城。 周居凛开车送她去得机场，在她登机时说他大概还有一周的时间回去。 余皎让他注意休息，而后跟他挥手告别。 短暂的重逢聊慰相思。 周居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收回目光。 廖聪给他发消息，通知一场跨国会议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就要召开，他只能立刻开车回去。 另一边，余皎在飞机上短暂补眠，落地就要马不停蹄赶回医院，她得先养足精力。 两个小时的航程却并不平静。 余皎落地回到医院时敏锐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 跟每个同事打招呼都收到了一些异样的目光。 欲言又止的，上下打量的。 余皎心底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回到科室，小袁护士趁她换衣服的时候快步走进来，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严肃地问她：“你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余皎不解，“怎么了？” “出现罕见患儿了？” 小袁受不了道：“你满脑子都是工作了是不是？” “现在医院里的人大半都在看你笑话呢。” 余皎更不明白。 小袁凑到她面前，有些难以启齿，尴尬道：“你知不知道昨晚上，你男朋友干什么呢。” 余皎看小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十分严重的变故，但此话一出，她便全然成了疑惑。 “知道啊。” 小袁看她的眼神就有点可怜了。 “余医生，你没谈过恋爱，这也正常。但你也别这么单纯，长个心眼，昨天晚上你男朋友跟豪庭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在江城一个最著名的观景餐厅里约会。” “……”余皎完完全全愣住，“啊？昨晚我——” “看你这样子肯定是不知道了。这还没完呢。不仅是昨天晚上，这段时间周总是不是在江城出差呢，合作对象就是豪庭集团。” “这都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小袁说这话的时候都替余皎惋惜，果然啊，贫富差距太过悬殊就是容易被欺负。 还以为周总不一样呢。 结果还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余皎听得云里雾里，“你在哪知道的？” 小袁拿出手机，调出热搜来。 不是特别高，但也在十几位。 点开是一家报道，很有技巧。 是以商业新闻报道为标题，亮出周居凛和豪庭集团董事长从餐厅出来的照片，以及周居凛参观豪庭园区的照片，以此预测众柏集团与豪庭集团初步达成合作意向，推测众柏将要推出新的智能家居产品线。 但是最后一组照片就有点意思。 背景是望江云顶餐厅。 先是一女子穿着白色大衣进入餐厅的照片，而后是周居凛搂着一个女孩在包厢露台拥抱的照片。 这个女孩同样穿得是白色大衣。 这组照片就足够让人想入非非。 再看前面几张照片，都无一例外地存在着同一名女子的身影。 于是披着商圈预测的皮，行八卦之实。 下面只有零星的人在讨论正事，多数都是在何君雅和周居凛身上打转。 大家都在预测何家是不是周家新的联姻对象。 而且已经有人找到了何君雅的官方照片，两个人放在一起，郎才女貌，网友大呼般配。 这种豪门圈子里男帅女美的爱情故事带着现实版童话的韵味，在热搜榜上稳步上升。 余皎看完这篇报道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天见到的人看她的眼神那么怪异。 原来是同情。 余皎看到就知道是被无良媒体捕风捉影编造出来的不实报道。 见到这位何小姐的场合都是工作场合，云顶餐厅那次也是凑巧两个人穿了同色系的大衣。 第95章 昨晚的朋友圈她特地屏蔽了医院的同事，不想让同事看到自己请假出来玩，没想到第二天发生这种事。 她没放在心上，只是安慰一旁为她打抱不平的小袁护士。 “我没事，昨晚我跟他在一起呢，照片上他搂着的人是我。” 小袁一愣，“啊？你昨天休息就去找他了啊？” 余皎笑：“对啊。” 小袁还是怀疑，“那还有前面几张照片呢，这怎么说。” 余皎拍了拍她的肩，“他出差不是一天两天了，按这家记者跟得这么密切的程度来看，这么几天也只拍出这么几张照片来，我还不至于庸人自扰。” “好啦好啦，快去工作吧。” 小袁被她推着，还不忘回头跟她说：“那你不得澄清一下啊，医院上下一传十十传百，估计都知道了。” “知道啦知道啦。” 但是她也只是给倪主任和谭女士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被迫把昨晚的朋友圈设成公开，至于别的她也鞭长莫及。 总不能拉着人一个个解释。 以周居凛的性格来看，他要是看见了，大概会比她还急。 因此她基本没被这个影响。 然而，这事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很快热搜新跟上来一个很是陈旧的视频。 是神通广大的网友从何君雅的微博里找到了好多年前她上大学时拍得vlog。 画质都还有点模糊。 背景是一间阶梯教室，她应该是把手机放在了桌上，录她的上课视频。 但是她本人只露出半张脸，绝大部分画面都是坐在她后面一排的男生身上。 男生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拉链拉到顶，遮住一截下巴，但丝毫没有减损轮廓线条的立体。 即便是模糊的画质，冷白的肌肤和深邃的五官都足够出众，抓人眼球。 时间不长，女孩在视频右下角捂嘴偷笑。 男生在身后跟身旁的人偏头聊天，不知道聊到什么，几人笑开，他也扬起薄唇，眼尾上扬。 谈笑的中途好像看到了女孩的镜头，不经意扫过一眼，像是隔着视频与他对视。 太过熟悉的拍摄方式，拍摄的人是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两个人的事情倏然被传成十分浪漫唯美的版本。 多年暗恋一朝得偿，实时广场上清一色的共鸣。 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余皎并不知情。 她正在icu实时监控一位刚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患儿，随时调整后续的用药情况。 第119章 【我是她的。】 与此同时，江城。 周居凛连开了三场跨国会议，听取众柏建设在各地的研究基地的汇报总结，每场会议都持续好几个小时，廖聪跟到最后都觉得头晕眼花。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总裁办的人已经炸了锅。 群里刷了99+的消息。 廖聪心底一沉，连忙去查看情况。 看到热搜榜上的东西眼前一黑 公关部的人一直在等上面的消息，但是老板一直在开会根本没有时间关注，这才一拖再拖。 于是公关部的人只让人先压着别飙升到热搜前三，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卡着。 他们又不知道老板是什么心思，感情状况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敢贸然地行动。 现在听到廖聪的指令，才赶忙行动，去压热搜。 但是传播范围已经够广了，单纯地压消息并没什么用。 廖聪拿着手机，做足心理建设，敲开办公室的门，给忙得不可开交的老板汇报现在乱成一锅粥的情况。 廖聪一口气说完之后，手心都出了把冷汗。 周居凛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跟余皎发消息。 一上午，她只是按他说的落地后给他报个平安，再无别的事情。 好像根本没被这个影响。 但他还是有点心慌，连忙在手机上跟她解释情况。 另一边跟廖聪道：“别压了，直接发声明澄清。” “另外法务那边准备起诉爆料和带节奏的媒体。” 廖聪连连点头。 “那……豪庭那边，您打算怎么办。” “把事情闹成这样，豪庭若是没有推波助澜，你会信么。”他声线发冷。 廖聪噤声。 “明白了，我会看着办。” 真以为签了合同之后众柏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动他们吗。 他们知不知道惹得是谁啊。 廖聪离开之后，周居凛也无心工作。 看余皎完全没有回应，心里越来越没底。 何君雅的事他确实没跟她说，主要是觉得确实没必要。 他还是太疏忽了。 心中暗恼，捏着手机迟迟等不来消息。 她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是完全信任他，还是在生他的气？ 他拿不准。 女孩的心思他不擅长琢磨。 更何况余皎还是个很能藏得住情绪的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心里藏着很多，只是不显露出来。 等了十分钟没等到，他坐不住，站到落地窗前给她打电话。 打了两三个也都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他甚至想直接买票回深城。 没办法，只能托魏京昼去问邱成蹊。 魏京昼嘲笑了他一番，也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邱成蹊到现在都还在睡觉，根本没和余皎联系过。 他没见过余皎生气的模样，所以有点紧张。 只能继续发信息：【宝宝，抱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管控好媒体的问题。】 【之前也是觉得没必要，所以没告诉你。】 …… 余皎筋疲力尽地脱掉无菌服从监护室里出来，回到办公室便发现自己的手机几乎被周居凛的电话和消息填充。 她稍稍一愣，还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给他打回去。 响了一秒就被对方接起。 余皎：“怎么——”了。 “对不起，宝宝。” 余皎的话音被截断，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之后，还反应了一会，然后解释道：“你看到那个报道了是吗？” “没关系呀，我没有多想，只是几张照片而已。” 她像是丝毫没有被这个所影响，语气松弛自若，甚至还带着点明快。 周居凛道：“但我还是要解释清楚。” “那次吃饭，只是签约前的一次例行应酬，我没想到有无关人员过去。” “之后的考察，是你来的那天上午，对方负责交接引导，但是业务水平很差，把时间拖得很长，所以我那天见你之前心情都不太好。” “至于那晚的餐厅，我确实不知情。” 他把每一张照片都说得明明白白。 周居凛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地跟人从头到尾地解释自己干了什么没干什么，之前他都不会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报道。 余皎一开始也没有怀疑，听完轻快地笑了笑，“知道啦，我没有怀疑你呀。” 周居凛默了半秒，又问：“这么相信我，知道了也不来问我？” 余皎笑：“你在工作，我没必要拿这件事去打扰你呀。” 周居凛握着手机，听到这些话后，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有种被轻轻放下的，很怪异的，不满。 但又觉得这莫名其妙，不是所有关系都能做到如此信任。 他暗自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正要跟她聊天，那边就已经传出找余医生的声音。 于是这通电话都没持续5分钟就被迫中断。 周居凛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有些躁。 于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首当其冲地接下了他这点无处安放的不爽。 周氏集团连同众柏科技的公关部一齐发力，原本阅读数量飙升的词条瞬间销声匿迹，广场全无。 周居凛的私人微博率先发的澄清，而后周氏集团和众柏科技同时转发。 那张十指相扣的图以及他偷偷拍摄的余皎背影图一起搬上了公众视野。 他的微博完全自己编辑，配文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我是她的。】 而后，还不等舆论发酵。 官博立马跟上追责声明。 整场舆论，热度不降反升。 第120章 【爱你哦。】 之前觉得这对暗恋成真的网友知道真相之后，又觉得女方多年暗恋最终还是没有结果，纷纷共情。 底下的热评第一反而是—— 【好遗憾，这份感情到底都没收到回应。】 周居凛看到，亲自回复：【我只遗憾与她相识十二年，却只开始于去年。】 她早早便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可他们错过了十一年。 对他来说，这才是无法弥补遗憾。 本就没人有义务为他人的喜欢买单，如果不是周居凛在多年之后仍然对高中时的余皎留有特殊印象，他们便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第96章 神通广大的网友通过时间线顺藤摸瓜，发现两个人的相识是从高中开始。 于是这件事在崇英附中的校友群里又炸开了锅。 原本小范围知道的事，因此大面积地渲染开来。 连在校的学生都在津津乐道，这么一大口瓜落到自己学校身上。 这件事情一扩散自然而然涌现了许多“知情人士”。 而且两个人的恋爱本来就没有故意隐瞒，所以就有熟人在网上进行爆料。 但是周氏和众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事先贴出了声明。 出于对老板女朋友的隐私保护，但凡社交媒体中出现关于本人照片以及私人信息的帖子，一律进行控制，如果有虚假不实信息将直接按照法律途径处理。 所以短时间内没有照片出来。 但大家还是差不多知道，周居凛的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现在是一名医生。 但再具体的还没有扩散出来。 这件事的词条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余皎自然不是一无所知。 她没事的时候就打开微博看着周居凛发的那条，把上面的四个字翻来覆去地看。 想起今天邱邱打电话调侃她时说的话。 “余医生好手段，我还以为会很霸道总裁地来一句‘这是我的女人’，没想到这么忠犬地说他是你的。” “不行不行，我看着就要爽死了。” 她默默地点了赞，沁着笑意的眼眸像是盛着小水窝，玲珑剔透的。 他真的给足了她安全感。 这也是她在舆论出来的时候不慌不忙的底气。 唯一不太好的事情就是，微信里的消息快要被填满了。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过来祝福她。 包括只有一面之缘的同事，还有八百年不怎么联系的同学。 估计是之前还对两个人的感情不看好，这下才真正看明白两个人在认认真真谈恋爱，所以很识时务地送上祝福。 余皎没办法全都回复，只是给比较熟悉的人说了声【谢谢】。 她今天的事情安排很多，一会是监护室，一会是手术室，虽然儿内不涉及外科手术，但是一些介入式的操作也很费时间。 外面的舆论变化她都不能第一时间捕捉。 对周居凛，接了那通电话之后，她在看到到微博后就给他发了信息。 【看到微博啦，我觉得我们之间只要开始，就没有遗憾。】 【爱你哦。】 周居凛：【爱要当面说给我才行。】 余皎于是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他发了句语音，把“爱你哦”这三个字拉长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周居凛这才稍稍满意地回复道：【勉勉强强。】 【等我回去继续说。】 余皎：【ok】 周居凛这边收到信息，心头还是萦绕着点别样的感觉。 总觉得余皎有种，真的跟他谈上恋爱之后，对他还是有点冷淡。 但是这话给魏京昼听了之后，他毫不留情道：“你tmd找我炫耀什么呢。” “邱成蹊要是对我随便说一句爱你哦，我都得给自己摆一桌庆祝庆祝，你故意给我找不痛快呢吧。” “人家把你放心里那么多年，休息日都见缝插针地飞来看你，你还觉得人家对你冷淡？” “有病就去看，你女朋友就是医生，别讳疾忌医。” 说完就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周居凛黑着脸拿，随手把手机扔在一旁沙发上。 手撑沙发背，向后半倚看着落地窗外。 他只是觉得，她喜欢他，但却没有很需要他。 这次来找他，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看到她，但她眼里论文好像比他更重要似的，好几次问她都没有回应。 之后出了绯闻也不急着来找他，他主动发博，她的回应像是哄人一样。 他遗憾的那没有和她在一起的十一年，她却好像对此没什么感觉。 他有时都怀疑，到底是谁暗恋了谁。 之前一直腻在一起，他没想过这些事，这次分开这么久，距离拉开，他完全没有什么被需要的感觉，就变得奇怪起来。 敲门声响起。 周居凛回神，廖聪从后走过来汇报晚上的安排。 他点头，廖聪静静地离开。 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 天空由淡白转入银蓝，日落被高楼掩映依稀看到微弱的橘光。 他沉沉叹出口气。 倏而轻声嗤出声轻笑。 笑自己真是变得矫情了。 不过是点微乎其微的事情，被放大之后反而让人不爽。 接踵而至的工作压过来，很快让他没空想这些琐碎的事情。 —— 余皎因为这件事在医院的关注度更上一层。 紧接而来的就是无形的压力。 最近的便是这次的先进评选。 按照往常，如果颁给她大家都没有怨言。 毕竟余皎的医德和能力都配得上这个荣誉。 但现在，大家对她地要求在不知不觉中攀升了好几个台阶。 如果真给了她，绝对会有人进行质疑，严重的或许会举报，所以对于这次的评选，大家都变地很是慎重。 余皎身在其中，自然能感受到这种关注带来的重担。 所以除了做好日常的工作之外，她必须还要额外地保持学习的态度，把论文一遍又一遍精益求精的打磨。 跟老师讨论了好多次，也跟蒋培然那边沟通了很多。 他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病历材料，而且还牵线让她跟自身的医生探讨了几次。 她的时间被这个挤占过多，自然在周居凛那边不可避免地减少。 她有时候第二天才回复他昨晚的消息。 因为很可能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半夜里醒过来睡回床上，第二天再急急忙忙去医院就没顾上他的消息。 她赶紧道歉解释，还好他也没有生气。 第121章 “亲哪呢。” 跟周居凛约定的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余皎全天都扑在了工作上，周居凛周日落地的时候，她才下了晚班，没来得及去接他。 反倒是下班的时候，她正困得头重脚轻，准备回去睡几个小时就起来把论文的下一部分写了，就看见小袁护士满脸促狭地和她一起走进电梯。 “今天周总过来接你下班？” 余皎反应缓慢地愣了愣，“……他应该来不及吧。” 好像昨晚说是八点的飞机，落地十点的话，赶到市区就得到中午了。 小袁撞了撞她胳膊，“你俩都那么高调了还藏着干什么，我下班之前从门诊大楼出来，就看到门口停车场里面一辆贼乍眼的劳斯莱斯小金人的车标，连号的9，这不就是周总的车嘛。” 电梯到一层。 余皎迷迷糊糊地拿出手机，果然有他发来的消息。 余皎觉得疲惫被驱散大半。 小袁挎着包，“不会是专程给你的惊喜吧，噢哟噢哟甜死了。” 余皎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没忍住扬起笑。 在小袁打趣的眼神中与她告别，而后一路小跑着去停车场。 开门，她惊喜道：“你怎么提前到了？”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亲眼看到她笑盈盈的眸子，唇角化开笑意。 “改签了。” 余皎主动去牵他的手，“想你了。” 周居凛嘴角笑意扩大，反握住她的，十指挤入，扬眉道：“真的？” 余皎偏头朝他笑，“当然啊。” “我最近工作好忙，都没有和你视频。” 周居凛捏着她的下巴，凑上去重重亲了一口。 “还算你有良心。” 余皎看他启动车子，从医院离开。 不像是回她家的路，“我们去吃什么？” 周居凛问：“想在外面吃吗？” 余皎思索片刻，“有点不想，在家吃，吃完我就可以去补觉了。好累的。” 周居凛笑了笑，“今天我做饭，在家吃。” 余皎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做吗？” 周居凛一直有在学，做几道家常菜应该没问题。 “不信我？” 余皎摇头，“哪有，我很期待啊。” …… 周居凛带着她去得岚庭那边。 阿姨在冰箱里补充了新鲜的食材，余皎跟在周居凛后面在厨房打转。 看他手法确实很专业，很是惊奇，“你在江城偷偷拜师了？” 周居凛捏她鼻子，“行了，去客厅补会儿觉，做好叫你。” 余皎朝他歪头，“我给你打打下手吧。” 周居凛清洗蔬菜的动作停住，站在原地，偏头低眸，“亲我一下，算你帮忙。” 余皎抿唇，悄悄地捏了捏他的胳膊，像是按摩的样子，“亲……哪儿啊。” 周居凛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答反问，“你说呢。” 余皎清了清嗓子，“那你低一下头。” 第97章 周居凛顺从垂头。 将脸凑到余皎面前，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余皎缓缓地朝着他嘴唇的方向过去，在接近碰上的下一秒，突然调转方向，在他右侧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坏笑着看他。 “亲啦。” 周居凛刚要压过去，就被她晃了一招。 保持着垂头的动作，眼底染上几分危险。 声线又哑又慢，“皎皎。” “亲哪呢。” “舌|头都没伸，耍人玩儿呢。” 余皎无奈地摊手，“你又没说清楚。” 话说完，转身就跑。 周居凛叉腰站在原地看她，女孩已经踩在沙发上，有种耀武扬威的意思。 越来越坏了。 他正要擦了手过去抓她。 刚迈出几步，门铃倏然响起。 余皎不解地问，“你订了东西吗？” “没有。” 说着，周居凛走到玄关处，通过可视门铃看了眼。 兜兜骨碌碌的大眼睛被镜头放大，整个屏幕都是他的模样。 苏遇安举着他教他做鬼脸，周居凛第一反应是给她打电话，让她赶紧走。 结果余皎过来看到兜兜，立马就给他们开了电梯。 转而带着喜色看他，“兜兜和苏小姐过来了。” 周居凛不太想笑。 苏遇安这个时候过来很没有眼色。 他只跟母亲说了回家的事，她后脚就过来。 自从公开之后苏遇安一直想找过来，但是他不在，担心余皎紧张，就拖到现在。 可调了这个时间过来，他并不爽。 人来了之后，兜兜一开门顺着他妈妈的一推直接朝着余皎跑过来。 余皎怕他摔着，连忙过去接住他。 小兜兜咧开嘴笑，“皎皎呀。” 苏遇安迎着自家弟弟明显不满的眼神，笑着应和他儿子，“对呀，是皎皎呀。” 换了鞋过去跟余皎打招呼，“皎皎，好久不见。” 余皎也笑，“苏小姐。” 苏遇安不赞同，“别叫我苏小姐了，太见外了，我比你大，你叫我遇安姐，或者安安姐都行。” 余皎点点头，“遇安姐。” 苏遇安，“今天我正好有空，我老公工作没时间陪我，我就来找你看看有没有时间，我们出去逛逛街。” 周居凛在身后幽幽道：“她刚值完班，要补觉。” 苏遇安“啊”了声，“真不好意思，皎皎，我来的不巧了。” 周居凛冷笑了声。 苏遇安：“没关系，我们可以之后再约。” “你们在一起之后我们都没见过了吧，之后我们可以常约着出去玩。” “诶，你们吃午饭了吗？” 余皎道：“还没，一会吃。” 苏遇安：“这样啊，订餐了吗，我知道几家比较好吃的。” 余皎摇头，“没有订餐，今天中午，我们打算自己做的。” 苏遇安平静地点头，不经意间扫过周居凛挽起的袖子，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不是，周居凛做啊？” 第122章 他小时候呢就是个粘人精。 周居凛若无其事地往厨房走，平淡地回了句，“怎么。” 苏遇安满脸的不可思议，然后给余皎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无声地夸赞，“厉害。” 余皎不好意思地扶了扶额。 苏遇安很是大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平常我们家如果阿姨不在的话也都是我老公做饭，我就会煮泡面什么的。” “周居凛之前还来蹭过饭呢。”说着，她朝厨房说道，“虽然我和兜兜已经吃饭了，但是一会也得尝尝你的手艺。” “兜兜，你期不期待舅舅做的饭？” 兜兜在地毯上自得其乐，没听懂妈妈说什么，还是乖乖地给了妈妈坚定的点头作为回应。 说着，她倚靠在沙发上跟余皎聊天，“他是不是第一次做饭？” 余皎想了想，“也不算，之前帮过我煮过一些速食。” 苏遇安笑，“他吃东西本来就不怎么挑剔，有什么吃什么，之前在国外也都是普通的沙拉牛排，什简单吃什么，完全懒得费心思去学做饭。” “我还是第一回看他在厨房里的样子，看着还挺有魅力的，你觉得呢？” 余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我也觉得。” 苏遇安笑容扩大，“他官宣那条微博我也看了，天呐，完全想不到是周居凛会说的话，我超级磕你们。” 余皎稍微愣住，“遇安姐跟孟先生感情也很好呀。” 苏遇安潇洒摆手，“那不一样。” “我跟阿凛从小一块长大的，他小时候呢就是个粘人精，但是只黏姑姑，也就是他妈妈，对我一向是爱答不理。” “后来家庭的原因嘛，他就谁都不粘了，特别独立，我甚至都觉得很冷漠，可是现在，我看着他又有点小时候那个影子了。” 余皎很是惊讶，“他小时候是个粘人精吗？” 苏遇安：“他没告诉过你吗？” 说完，她想了想，也是，小时候那些黑历史怎么好意思说给女朋友听呢。 不过她就不一样了，她绝对知无不言。 余皎道：“他没怎么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 苏遇安看了眼厨房里的人，背对着她们，以这个距离应该是听不到她说话，她索性放开了讲。 “我姑姑结婚好久才生下他，而且就这么一个孩子，肯定很宝贝。” “但是我前姑父，一开始还对阿凛不错，后来本性暴露，阿凛一个月都见不了他几次面。” “姑姑就经常带着阿凛到苏家去住，所以我才说我们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时候他简直就是姑姑的跟屁虫，生怕姑姑出去工作他见不到，去公司他跟着，出去跟朋友玩他也跟着。” “经常缠着姑姑陪他做甜品啊，拼模型啊，骑马啊，每次做什么事都得让姑姑给他提供情绪价值，不回应他一天心情都不好。” 余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画他小时候跟在妈妈身后亦步亦趋的模样。 是不是因为小小的年纪就发现自己的父亲并不喜欢自己，便在母亲身上寻找关注。 之后在母亲身上也得不到了，就被迫成为谁也不想依靠的模样。 余皎看着兜兜的模样。 这才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的模样，他有充足的爱滋养，所以不会过分地去寻求关注，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父母的关注都在他的身上。 就像现在，遇安姐认真地跟她说话，但余光一直看着兜兜。 在他靠近桌角时，就会下意识拦一下，避免他撞到。 余皎小时候也是被家人宠着长大。 尽管后面家庭变故，她也依旧明白父母深深地爱着她。 正是因为知道这种健康的家庭环境的幸福，才更心疼当初被迫失望的他。 余皎又跟苏遇安聊了一会，就起身去厨房找他。 他正在煎银鳕鱼，神情格外认真，一板一眼的的模样，余皎悄声过去吓他。 可他像是后背长了眼睛，还没等她靠近就道：“别靠太近，有油。” 余皎转到他不拿锅铲的另一只手臂旁，轻轻地抱住。 周居凛很受用，声音放柔，“怎么不跟她聊天了？” 余皎靠着他肩膀，“过来监工。” 周居凛低笑，故作正经：“那班长可得严肃点，哪有抱着胳膊监督的。” 余皎毫不受影响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是监工我说了算。” “你要做什么啊？我可以帮忙打下手。” 周居凛：“怎么，监工要变打杂？” 余皎看他一眼，“胡说，这是监工乐于助人。” 周居凛笑出声，眼尾绷着笑弧。 客厅的苏遇安看着两个人这种你侬我侬的模样，眼疾手快地拍下来，然后迅速发到了家庭群里。 苏遇安：【图片】x3 苏遇安：【奶奶，姑姑，我吃狗粮都要吃撑了。】 苏老太太发的语音，转了文字之后：【阿凛亲自下厨做饭吗？太难得了，哎哟感情这么好，看得我心情都好起来了。】 苏知微：【阿凛这次出差这么久，两个人也是太长时间没见了。】 苏知微：【阿凛是不是在笑呢？】 苏遇安：【姑姑好眼力，余皎一过去，他就开始荡漾了。】 苏老太太发出一段十分爽朗的笑声，【好好好，安安，你私下里问问阿凛，什么时候把皎皎带回来？网上都公开了，也是时候带回来了吧。】 苏遇安：【行，我到时候给您问问，看把您急的。不过我敢肯定，周居凛比您还急。】 孟寂淮：【嗯，京昼说他现在很粘人。】 苏知微：【真的吗？】 孟寂淮：【京昼原话是，他被余皎吃得死死的。】 苏老太太：【这样好，这样好，这样顾家。】 第98章 苏知微：【对了，安安，你这次去带没带姑姑准备的那只镯子。】 苏遇安面色一僵。 第123章 “余医生，你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完了，放在店里忘拿来了。 苏遇安：【带了带了。】 苏知微：【那就好，到时候你给阿凛，让阿凛送给皎皎，你送的话我怕皎皎不好意思收。】 苏遇安：【好嘞好嘞，我明白。】 苏遇安跟店里的人先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有没有一个紫檀木制的小方盒。 店里的人说没有。 她很诧异，于是周居凛做饭期间她一直都在思考镯子被她落在了哪里。 …… 苏遇安和兜兜都是吃过饭的，周居凛也没有做很多菜。 香煎银鳕鱼、蟹粉豆腐和一份百合炒芦笋。 配菜大概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具体做起来没怎么费功夫。 余皎在旁边看着，还是觉得他挺专业的，而且每一道盛出来她都先闻了闻，很香。 早上只啃了一个面包的她，真的很饿。 正准备叫苏遇安和兜兜来尝尝的时候，她反倒是推说有急事，先离开一会，过会再来接兜兜。 余皎没说什么，只说让她先忙，兜兜她会看着。 苏遇安：“没事，兜兜很乖的，就是别让周居凛欺负他就行，我过会就回来。” 周居凛看着啪嗒啪嗒跑到门口的兜兜，嗤了声。 欺负？ 要是真欺负，就该让她把他一道带走。 饭桌上，周居凛被迫抱着兜兜。 兜兜不情不愿的，其实他更想在余皎怀里，数次眼巴巴地看着余皎都被周居凛中途打断。 口气凉飕飕的，“别想了，她抱不了你。” “你多重心里没点数？” 兜兜不满地扭头，连盘里给他放的鱼肉都不给面子，连尝都不尝一口。 但是余皎很给面子。 周居凛眉眼深深地望着她。 余皎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吃之前还特地拍了照留念。 “好好吃。”她的眼睛都晶亮着像是在发光。 “你好厉害，第一次就能做这么好。” 周居凛微微扬眉，“余医生，你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兜兜“咿呀”一声。 周居凛制止，“说的不是你。” 余皎咬着鱼肉忍俊不禁，“我没有哄你，说的都是实话。” “我觉得我可以吃两碗饭。”说着，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意图表示自己十分真心。 周居凛心满意足。 而且很有成就感。 尤其是看着她腮颊鼓鼓，满脸满足的模样。 总算知道当初孟寂淮非报个厨艺班是为什么了。 余皎边吃边夸。 “这个也好香，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豆腐。” “这个我也很喜欢，好嫩的芦笋。” “这个鱼皮好酥。” 周居凛漫声笑着，被她带着几分刻意的夸奖哄得满心愉悦。 兜兜在一旁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第一回见舅舅笑得这样肆意。 饭后，余皎带着兜兜在客厅玩，周居凛在厨房洗碗。 他向后看了一眼。 余皎坐在地毯上和兜兜聊天，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都笑得格外开心。 余皎一直都很会哄孩子，也很讨孩子喜欢。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勾唇，回身继续洗碗。 等到清扫完厨房出来时，就只看到兜兜趴在余皎的腿上拿着他带来的小汽车在玩。 而余皎—— 周居凛放轻脚步。 她向后靠着沙发沿，枕着手臂已经睡着了。 也是，昨晚刚值了班，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容易了。 虽然被这个小鬼扰了二人世界。 但也还算满足。 他抱起她放到卧室里，轻吻额头后，为她拉上遮光帘，关门，轻声离开。 …… 苏遇安终于在家里找到遗留的镯子之后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就看见只有周居凛在客厅陪着兜兜玩。 他腿上摊着笔记本，客厅的电视放着《汪汪队立大功》，兜兜坐在他腿边聚精会神地看着。 苏遇安走过去，周居凛抬眼看她，“你再不回来，我以为你拿这小崽子讹我。” 苏遇安：“胡说八道，我可宝贝着我儿子呢。” “皎皎呢？” 周居凛：“楼上补觉。” “哦。”她把盒子拿出来递给他，“给，这是姑姑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见面礼。” “托我给带过来，我带着兜兜手忙脚乱忘在家了，我来见人家空着手本来就不好。” 周居凛没客气，接过之后，打开向里看。 丝绒质地的包装上，静静躺着一只玉镯，通体透亮如凝脂，水头极足，不是浓艳的满绿，而是清透的底色中带几缕灵动翠色，像是山水画中的烟岚，低调又贵气。 苏遇安：“老坑玻璃种翡翠，不常见嘞。” “姑姑让工匠在内圈刻了八仙纹，寓意护身，还有你们两个的姓氏，很用心的。” “她还特地叮嘱我，不让我当面送，怕人家不收，你到时候找个机会给余皎吧。” “也是家里人的一个态度。” 周居凛点头，合上盒子，“知道了。” 苏遇安抱起兜兜，玩笑着感叹：“你看你对你姐这态度，天壤之别啊。” “行了儿子，咱不在这招人烦了，跟妈妈回家吧。” 兜兜从动画片中抽出神，到了门口又想起什么，“皎皎。” 苏遇安懂他的意思，“你这小娃娃还惦记着给人家说拜拜呀。” “没事，等到你舅舅把人领回家，咱们在太奶奶家见。” 第124章 【出不出来喝酒？】 余皎慢慢醒过来时，眼前景象从模糊到清晰。 看这天花板的灯，应该是周居凛的卧室。 她记得吃完午饭她就在陪兜兜玩，后面就没意识了，估计太困睡着了，他把她抱上来的。 闭着眼睛醒了会儿神，正打算起来的时候手背传来温暖干燥的触感。 还没来得及睁眼，脸颊和嘴角就被人轻轻地亲了下。 她倦懒地笑起来，声音喑哑，“你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周居凛坐在床旁的软凳上，摆弄着她的手指，“就在旁边处理工作，听到你醒了。” 他凑过来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边顺边道：“饿不饿？” 时间已经到晚上七点了。 余皎浑身都像是睡软了，肚子也没什么感觉，瞧着他无声摇了摇头。 周居凛温声哄：“楼下温着粥，起床吃一点？” 余皎挣扎着坐起来，“你也没吃吗？” 周居凛等她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刚才也没什么胃口。” 余皎下了楼发现苏遇安和兜兜都已经不在了，她问道：“遇安姐和兜兜什么时候走的？” 周居凛道：“你睡着之后没待多久就走了。” 余皎有点懊恼，“我中途睡着了，是不是有点失礼。” 周居凛轻笑，“不会，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余皎跟着他去厨房盛了两碗粥，两人相对而坐，慢悠悠的吃迟到的晚餐。 落地窗外车流霓虹交织，弧月高悬，屋内融融暖灯下，两人一桌，静谧美好。 周居凛在外出差那种落差感一点点弥合。 他看着余皎喝粥时的模样，眼底柔软一片。 想着晚上可以安稳地抱着她睡觉，已经快一个月，都没有抱着她入眠过。 余皎的粥喝到一半，手机铃声倏然响起。 她连忙擦了嘴去找自己的手机。 来了之后手机一直放在包里还没动过。 包还在客厅沙发上放着。 她担心是医院临时有事。 结果看到来电通话是蒋培然，应该是关于论文材料的问题。 余皎在这篇论文上耗费了很大的心血。 她很想很想把这篇写好。 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要求，还有一些无形的，来自外部的压力。 这次评选其实大家都在看。 尤其是知道她参加之后更加关注。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在她的科研成果上挑毛病。 她不想这样。 不想自己的能力被质疑，也不想被人觉得周居凛最终选的女朋友只有这点能力。 所以即便这次因为院领导避嫌或是怎样她拿不到评优的名额，她也不想被人看轻。 蒋培然的身份比较特殊，当着周居凛的面接，不跟他说清楚他可能会多想。 余皎拿着手机一路小跑回到餐厅，跟周居凛报备，“是之前调去人民医院的师兄，蒋培然的电话。是关于论文的事，我接完电话跟你解释行吗？” 周居凛拿着汤匙的动作稍顿。 他点了点头。 他也不是什么醋都吃，既然是工作上的事他都不会干涉。 第99章 余皎接通电话，还开了免提。 “师兄。” 蒋培然那边的声音比较嘈杂，带着呼呼风声，声音也很急促，“师妹，我这边新调出了批术后长期随访的数据，比之前给你的样本数量更大一些，还包括了肺功能测试结果、哮喘控制评分这些，我到时候发给你，你看看就知道了，比较全面。” 余皎眼前一亮，“麻烦师兄了，这个真的对我很有用。” 蒋培然继续道：“我这段时间搜集到一些最新的文献，我到时候发给你一些支气管镜技术最新进展的论文，你可以补充一下理论，分析得全面一些。” 蒋培然又说了几个问题，然后道；“师妹，我在高铁站，晚上到深城，明天我正好去医院，顺便把资料给你放办公室里吧，我正好带着了。” 余皎很感激，“麻烦师兄，这次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你在深城要是有空，我请你和老师吃一顿饭，算是我的心意。” 蒋培然：“请客就不用了，确实很久没见老师了。” “到时候再说吧。” “行。” 余皎挂了电话，仔细看了眼周居凛的神情。 他面色淡淡，也没有明显的不高兴。 周居凛眼前的粥已经见了底，注意到余皎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笑着看过去。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没事。” 余皎抿唇，“那我一会洗碗，然后去看论文，可能会晚一点，你先睡？” 对面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她，她看起来很着急要去准备论文，于是道：“吃饱了吗？” 余皎点头。 “楼上书房直接用，桌上没有我的东西。” 本来余皎要洗碗的动作也被他压下，他道：“我晚上没事。” 但余皎还是陪他把碗刷了，才拿着包直奔楼上书房。 …… 余皎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全神贯注，旁的事都分不出她一点的注意力。 周居凛上楼给她送水的时候，她正在跟蒋培然一句一句发着语音，聊得正专注着。 女孩的眉心轻微蹙起，可能有地方没看懂，于是给蒋培然发语音。 两人有来有回。 余皎懊恼的，顿悟的神情生动好看。 只是都与他无关。 这种感觉不怎么好。 那种不被需要的感觉卷土重来。 魏京昼那边突然轰炸的信息把他从这股情绪中抽离出来。 【妈的又吵架了，我怀疑邱成蹊脑子里有什么跟我吵架的kpi要完成。】 【我今天应酬得有点久回家晚了，我自认没发出一点声音，还是被她逮到机会说我吵她睡觉。】 【我也很累，说话语气就冲了点，然后现在兄弟我直接被赶出来了。】 【大晚上的，还说什么我总有地方可去，二话不说就让我滚。】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碰她她就应激，不是我踏马身上是有病毒还是什么。】 【服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你家余皎那么在乎你，肯定不舍得把你赶出来。】 周居凛看着最后一句话，眉心压了压。 余皎确实不会赶他出去。 但他还是不爽，这种不爽并不亚于魏京昼。 尤其是看着蒋培然和余皎之间这种自然的沟通。 彼此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是从大学到后面工作所积攒起来的，那种默契。 周居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背脊向后靠着。 冷倦的五官沉在昏黄的壁灯之下，半明半昧，眸色深邃。 手机又在震动。 魏京昼：【不是，你自己陷在温柔乡里就真不理兄弟啊？？？】 周居凛：【。】 魏京昼：【出不出来喝酒？】 魏京昼：【算了，忘了你今天刚回来，肯定抱着余皎不撒手。】 周居凛一开始没打算去。 但是看着余皎被蒋培然逗笑的模样，又压不住最近一直在积压的躁。 他可能需要去发泄一下，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彻底排解。 他起身，没跟余皎说，但是余皎正在埋头在资料上写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出门时也没告诉余皎。 第125章 “魏哥，周哥今天怎么来了？” 私人会所的包厢很大。 这次是国内顶级时尚品牌的公子组的局，多为有些底蕴的家族子弟。 一般像这种局都比较卡家世，达不到同等层次完全没机会来参加。 魏京昼倒是这些聚会的老手，他向来喜欢热闹畅快的局面，所以众人对他的加入并不陌生。 但是此刻，长型皮质沙发之上，独坐一旁的男人，眉眼深邃，只是情绪寡淡，身上散发着种生人勿近的冷感。 大家对于周居凛的出现却无比震惊。 当时看他跟魏京昼一同走进来时，包厢里的说话声都因此静了一瞬。 可是后面有人笑着过去敬酒，不想错过这个可以结识的好机会，可惜都铩羽而归。 对方显然没有跟他们搭话的心思，指间兀自夹着一根细烟，时不时递到薄唇处，轻抿一口，突出缥缈烟雾模糊深邃五官。 最近这位可是出了名的事业爱情双丰收，可现在一看，怎么反而有种失意的意思。 有人凑到魏京昼旁边，他正双腿交叠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手拿着酒，却不喝，闲散捏着杯口搭在沙发扶手上。 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眉心也是微蹙。 来人举杯碰了碰他的酒杯，笑着道：“魏哥，怎么来了不玩光看手机，那边有局还等着你和周哥过去玩呢。” 酒杯相碰的清脆敲击声拉回魏京昼的神思，他随便切着手机的app，具体也什么都没看进去。 看到来人，抿了口酒，随意道：“不玩了，今天没兴趣。” 对方玩笑：“不是，最近你谈的这个女朋友管这么严啊？你都多久没露面了。” 掌心手机翻转几下，他轻笑，莫名带上些自嘲的意味。 管他？ 要是真管他，大半夜把他赶出来，到现在不闻不问？ 那人见他不愿意说，便转了另一个话题，“魏哥，周哥今天怎么来了？” “以前不都是不感兴趣吗，我们变着法约都约不出来。” 魏京昼看了眼隔了几个身位的人，脸色跟他一样的不好，心中得到不少安慰。 他朝着周居凛的方向轻抬下巴，“心情不好呗，看不出来？” “心情不好？周哥最近多让人羡慕。事业蒸蒸日上，听说最近智能家居产品线也要做出来了，爱情上也让人羡慕，官宣的时候那么高调。” 魏京昼不明不白地嗤了声，“有个成语叫……欲壑难填。” 来人不理解，“什么意思？” 魏京昼笑，“没什么，瞎说而已。”说着，跟他碰了碰杯，这是不愿意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对方识趣地离开。 旁人都等着他能问出什么来，他一走过去就凑过去小声讨论。 “不会是分手了吧？” “分手？怎么可能，我要是女的我才不分手呢，周哥这样的，客观的来讲，真很难有几个比得上的。” “那估计闹别扭了呗，谁谈恋爱不吵个架啊，你们瞅瞅魏哥，显然就是在女朋友那受气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他盯着手机多久了？一会就调出微信页面来看一回，没信息就喝一口酒，多明显，等女朋友信息呢。” “万一不是女朋友呢。” “……你胆子真大，魏哥爱玩也没见他玩女人，人家可不是你啊，哈哈哈。” 大家笑起来。 —— 魏京昼盯着邱成蹊的头像半天，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一个消息都不发。 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在干嘛。 他刚才都把手里的酒发给她了，大晚上的喝酒伤身，她能不知道？ 难不成就这么睡着了？ 他越想越生气。 已经在这反思这段时间干了什么事触她的霉头，但完全想不出来。 也没出来跟人聚会，平常就是上班，下班，找她，睡觉。 服了，怎么说生气就生气。 他起身去找一旁的周居凛。 “诶。”他叫了叫旁边冷着脸的男人。 周居凛低眸扫他一眼，没说话。 魏京昼道：“说说呗，跟人家吵架了，这么反常出来喝酒。” “还参加这种多人聚会，你不是一向嫌乱吗？” “余皎还能跟我家那个一样跟你生气？” 周居凛被盘旋的烟雾遮得敛了敛眸，“她什么都没做。” 魏京昼秒懂，“哦，又觉得人家不需要你了呗。” “不是，兄弟，你有话就直说呗，余皎那么柔和，你说了人家肯定会注意啊。” 周居凛没说话。 魏京昼还能不了解他？从小一块长大的，相杀了多少年。 第100章 “非得让人家主动发现啊，不是哥们您多大啊。” “人家暗恋你那么久，大少爷您还不知足啊？” “差不多得了，回家算了，你跟余皎说你来这里没？” 周居凛：“没。” 魏京昼：“……” “您真行。” 周居凛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被魏京昼数落了，觑他一眼，“你没赌气？” “……”魏京昼灌了口酒，“赌着呢，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要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然后边说“等会儿”边拿出手机。 看到页面上的内容后，阴霾了许久的眉心骤然舒展，眼尾都微微上扬。 那股子少年气从清朗的五官中剥落出来。 过了会儿，把还剩一半的酒杯放在桌上，拍了拍周居凛的肩头，“行了，我跟你不一样了。” “我女朋友喊我回家了。”他轻叹一声，“她还是担心我，没办法。” “你呢，继续在这跟人家玩哑剧吧。” 说完，给人打完招呼，意气风发地起身离开。 背影都写着得意。 其实邱成蹊给他发的信息只有一句—— 【少喝酒。】 然后某人就自动给自己搭了台阶，美滋滋地回去了。 她理他了，就证明能哄好了。 周居凛看着他得意的背影，嗤了声。 他没想待多久。 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发泄那些莫名其妙的嫉妒就打算回去。 可是现在包厢里的人，因为他这样黑沉沉的存在，玩笑都不敢大声开，时不时分出眼神来看他，观察他的情绪。 真是请了一尊佛过来，自找苦吃。 第126章 所以，他想被需要。 余皎把论文的第三部分的初稿写好之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肩颈僵硬得酸痛。 她关了电脑，边按摩着颈部边起身。 一时太入神，现在都已经过了十二点，周居凛是不是还在客厅处理工作呢？ 也没有动静了。 她下楼看了看，打算倒杯温水给他。 可是一楼虽然开着灯，但是到处都没有人。 她诧异了两秒。 又返回二楼。 卧室没人。 影音室这些地方也都没有。 她意识到不对劲，回书房拿手机打算给他发微信。 刚打开微信，就收到魏京昼给她发过来的信息。 魏京昼：【图片。】 她一眼望过去应该是类似于娱乐会所的包厢之类的，之前医院团建也去过，但是没有这么宽敞。 放大一看，才看到周居凛咬着烟，给自己倒酒的样子。 她短暂一怔。 魏京昼：【阿凛今晚心情不好，他这人就是表面不好意思说，死要面子。】 余皎回想今晚，只有蒋培然给她发信息的时候。 可是她都开了免提了。 她心念微动。 好像明白一点他的情绪。 【那他现在在哪？我去找他。】 魏京昼在微信上把地址发过来，【我找人送你，晚上不安全。】 【邱邱知道了又得给我生气。】 余皎也没客气，连忙道了谢接受。 然后换好衣服，等魏京昼给她打电话之后她就下去。 一路到了一家装修得很现代贵气的会所门口。 魏京昼打了招呼，她一路畅行。 到了门口时，引座员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伸手前引。 —— 包厢内，大家已经觉得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想要离开但是又觉得这样不给他面子，于是每个人都硬生生地捱着。 心里不约而同地祈祷他赶紧离开。 大家正欲哭无泪时，包厢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室内倏然一寂，纷纷把目光投到门口。 只能看见一位长相十分清丽的女孩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跟他们笑着点头示意，然后径直朝着他们都不敢惹的那尊大佛处走去。 还没来得及感叹女孩长得漂亮便被这一幕惊得呼吸微紧。 不是，这姑娘看着不像胆子这么大的啊。 周哥不近女色的，就算主动也没结果啊。 有人正不忍地向前几步要出声阻止。 就看见女孩不紧不慢地走到男人身旁，坐下。 周居凛完全没表现出一丝丝的排斥。 余皎不知道他抽了多少支烟，但看着他这个样子，很难不觉得心疼。 她轻叹一口气，抬手接过他咬在唇间的烟，摁灭。 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 指尖勾了下他干燥的掌心，偏头对他道：“回去吗？” 周居凛没回应。 但她起身时，没怎么使力，就将他拉起。 高大挺拔的男人被她牵着，跟在她身后，缓步离开。 直到包厢的大门重新关上，包厢里的人才回过神。 不知是谁先打破平静：“……所以，那就是嫂子？” “是的吧，都把周哥调成什么样了。” “噗嗤。”有人笑出声，“用词大胆，但实在贴切。” —— 走在外面，改成挽住他的胳膊，仰头去看他的神情。 他没看她。 余皎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今晚忽略你了。”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我是因为写论文的压力比较大，太想把它弄好了，所以注意力就全放在那上面了。” 她说着，晃了晃他的胳膊，声音又柔又软，“我真的错了。” 周居凛带着她上车。 余皎道：“我有驾照，你不是喝酒了吗？” “没喝。” 这还是她找过来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余皎心里七上八下，只能继续说：“是因为师兄吗？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喜欢你就只会跟你走得近，跟别人都会保持好距离，不会跟他单独私下相处的。” “你是觉得我忽略你了吗？” “其实这次论文关系到后续的评优，大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都等着看我的成果。我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你眼光不好。” “不是没把你放在心上。” 她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周居凛？” 车子一路行驶到岚庭。 下车时两人依旧牵着手。 一进家门，余皎忍无可忍地站在他面前，挡着他前进的路。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周居凛看着她，良久，沉出一口气。 压着翻滚的浓稠情绪，尽可能平静开口。 “皎皎，我需求很大。” “对你的感情，你的关注，你的情绪。” “我需要被你需要。” “就像在江城，我爱你，无时无刻不想见你，也渴望你有同等的需求，但你没有，所以我失落。” “在绯闻爆出来时，我需要你来向我求证，或许指责我没有做好保密措施，但你的平静会让我误认为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皎皎，我很自私，我需要一个人渴望我如同我渴望她。” 他居高临下，黑沉的眼眸像是能把一切都吸纳。 余皎好似溺在这样深浓的目光中。 他面色依旧是冷的，说出的语气也是冷的。 用冷冰冰的口吻要求爱。 他无比强大，但在感情的汲取方面好似屡屡碰壁。 小时是这样，现在到她这，她竟然也这样让他觉得了吗。 黏人大概不能完整的概括。 他只是需要很多爱填补在亲密关系中的不安全感。 所以，他想被需要。 他们的开始并不遵循世俗正常的轨迹，起初她便不是带着爱的名义去靠近他。 她一直在无形中牵引着他沉溺。 即便余皎并不是有意如此。 他动心，她才终于敢在一起。 一步步走到现在。 余皎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她很幸运，向外索取的每一次都得到了同种的回应，所以她笃定，信赖，在这份感情中拥有十足的安全感。 可他不是。 余皎忽而想哭。 这种情绪蹿升，酸涩凝滞在鼻头。 第127章 “宝宝以后都这么哄我行么。” 泪水从眼尾坠落，心疼潮水般涌来，吞噬整颗心脏。 周居凛的视线随着那滴水珠渐渐落下，抬手轻轻抹去，妥协地上前半步，“抱歉，我……” 未竟的话音被女孩踮脚压过来的唇瓣堵在喉中。 带着她独有的温柔。 湿润的触感点在他的嘴唇，再到脸侧。 下巴， 喉结。 他呼吸逐渐发紧，一双黑眸紧紧地锁着她。 余皎在他的喉结处停留几秒，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 周居凛配合着压低身子。 第101章 女孩发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不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感受。” “你或许不清楚你在我心中处于什么位置，那年我父亲车祸去世，在医院里，我摔倒洒了一身的粥，很难过，很难堪，但你给我披了一件外套，还把自己的保温盒给了我。” “那是我那段时间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也是我这辈子都会永远铭记的一刻。” “附中开学，我和妈妈背井离乡，开学的第一天我在新生代表发言时看到你。” “从那时候开始，周居凛，你不仅仅是我喜欢的人。” “是我追求的自由强大从容的具象，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像是望梅止渴。” “我只要看到你便会有无穷的动力，我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达到什么样的目标，走什么样的路，哪怕我得不到你也知道向前跑。” “我爱你的野心，爱你的强大，也爱你可以为一个素昧平生的狼狈女孩停留的温柔和细心。” “欣赏你，爱你，这件事情我坚持了十几年，横贯我的青春。” “几乎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说到这，她微微哽住，几秒后又继续道： “所以，可不可以对我有信心。” 话落，玄关处全然沉寂，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流动。 周居凛僵滞在原地。 几乎赤|裸的剖白，带着经年的重量，向他倾压过来。 将他所有的不安定，所有的不平衡通通尘封，碾磨成齑粉。 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他从不主动说明过自己的不满，也不曾得到如此妥帖的回复。 心脏被重重围裹，甚至要夺走呼吸，巨大的紧窒感幻化成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搂着她腰的力度逐渐增大，甚至余皎都感受到一丝疼痛。 这种接近亢奋的完完全全被她爱着的感觉，像燎原的大火，摧枯拉朽地烧灼神经。 背脊发麻，眼尾绷紧。 他无比确定， 他需要这样的爱，渴望这样的爱。 厚重的，坚定的。 余皎抱着他抚摸着他的背安定他的情绪。 周居凛缓过神来，又觉得懊恼和心疼。 因为一点小事折腾她。 可余皎看周居凛不说话，以为他心里还有芥蒂。 暗自叹了叹气，又亲了亲他的耳垂，用接近诱哄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周居凛抱她更紧了些，声线低沉，“我相信你。” 余皎确定了一下，“真的？” 周居凛轻笑，“当然。” 余皎也跟着笑，打趣他，“你怎么还会吃论文的醋呢？” 周居凛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因为你一写起来就开始看不见我。” 余皎莫名其妙，“哪有？” “我今晚走了你都不知道。” “……” 好吧，这次确实是没理由反驳。 “你还因为这个生气吗？” 周居凛挑眉，不置可否，“怎么了。” 余皎叹了口气，决定舍身以示诚意。 她仔细想了下，“今晚肯定不行了，都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等到下次休息日……嗯……”她犹犹豫豫的。 周居凛抱她上楼，没想着她会说什么，扬了个单音节，“嗯？” 余皎闭上眼睛，“我可以都听你的。” 周居凛今晚脑子格外迟钝，“什么？” 余皎凑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周居凛动作停住，眼眸深深凝着她，“确定？” 余皎耳垂泛着粉，眸光潋滟，真心诚意地问：“这么哄你，不行吗？” 周居凛从内而外的满足，眸底盛满笑意。 “行，当然行。” “我求之不得。” “宝宝以后都这么哄我行么。” 余皎捏他的脸，但只能捏起一点来，完全不凶地凶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周居凛扬唇笑出声，凑上去啄吻一下，“错了。” 进了卧室，他抱着她径直压到床上。 余皎一瞬失重之后落在柔软的床上，两腿还勾着他的腰。 他左肘压在她的耳旁，距离拉近的瞬间，余皎伸手挡住他的嘴，为难道：“很晚了，必须要睡觉了。” 周居凛握住她的手拉开，留下一句“就一会儿”便彻彻底底地贴过来。 一整晚的心潮起伏全然包含在这个绵长而又沉重的深吻当中。 余皎只觉得自己被压得不断下陷，耳朵被柔软的被子包裹，周围静的只能听到他翻卷的声音。 她合不上嘴。 一开始还在努力回应，但后面就已经招架不住地任由他折腾。 他的吻技越来越好。 腰肢发软，与他紧扣的手指也逐渐卸力。 整个人就像是只会喘气的绵软娃娃。 良久，等到余皎已经大脑一片空白，连眼神都失焦时，他才舍得离开。 他看着她的模样，嘴角缀着满足，“宝宝怎么这么甜。” “也好乖。” 余皎觉得这些夸奖奇奇怪怪，忍不住反驳，“你才乖呢。” 没成想他没一点不适应，从善如流般地轻声应下，“行啊。” …… 说开之后，两个人几乎是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洗漱时他都在后面搂着她的腰，这里捏捏那里揉揉的，没一刻安生。 但是洗澡的时候余皎还是坚决把他推出了浴室。 他在这方面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如果听了他的真一起洗，就算不做到最后也得在她身上讨点便宜。 余皎洗完之后，吹干头发后出来，在衣帽间的梳妆台前做睡前护肤。 周居凛早就从其他浴室里洗完出来，穿着日常的家居服，从身后走过来。 余皎正搓着手，从镜中看到他走过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方盒。 第128章 “所以，跟我回家么。” 走得近些，她便闻到了丝缕檀木的香气。 周居凛拉了个软凳坐在她旁边，看她涂完护肤品之后，将手中盒子打开，取出一个碧色的玉镯，拉过她的手往里套。 余皎不明所以，“你给我的礼物吗？” 周居凛笑了笑，“我妈准备的。” 她惊讶，“苏阿姨？” “苏遇安来的时候带过来的，你当时睡了，我还没跟你说 。” 余皎不懂玉，但是看这镯子的成色也知道必定价值不菲。 小时候她有一只羊脂白玉的手镯，是爸妈送她的生日礼物，后来也卖了。 那只就很贵，这只看起来更清透，纹理细腻，必定不是凡品。 余皎明白这也代表着苏阿姨对她的态度。 “这不是……什么传家的镯子吧？” 她试探性地问。 周居凛被她谨慎的神情逗笑，亲了口她的脸蛋，含笑道：“不是。” “她最近拍卖来的，你如果喜欢就带着玩。” 余皎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触感滑润。 顶灯照射下来，内圈纹理随着光影变化，她发现点不同。 “里面还有字？” 周居凛点头，“你我的姓氏。” 余皎很是惊喜。 “阿姨真的好用心，我得给她道谢的。” 周居凛闻言，笑了笑。 余皎抬眼看他，“怎么了？” 他含笑接过镯子给她戴上，一边道：“我还担心你要退给我。” 余皎认真道，“这是阿姨的心意，到时候我去见阿姨还要带上的。” “但是我平常工作，没法带这个，还是得放着，有点可惜。” 周居凛微微挑眉：“你喜欢玉？” 余皎带着在他面前晃了晃，“好看吗？” 周居凛亲了亲她手腕，“好看。” 余皎回应他之前的问题，“因为是你妈妈送得呀，含义不一样，所以我很喜欢。” 周居凛顺势问：“跟我回家么？” 余皎知道他说的不是岚庭。 周居凛低眸看她带着手镯的腕子，碧色衬着皙白的肌肤，一掌就能圈过。 内圈刻着他的姓氏，摩挲她软内的皮肉。 “她们都很想见你。” “外婆你已经见过，她很喜欢你，并且时常担心你会把我甩了。” 余皎一愣，“啊？” 周居凛继续道：“我妈那边，觉得我把她好朋友的女儿拐走，觉得不怎么厚道，所以生怕我对你不好，不能跟谭阿姨那边交代。” “苏遇安你比较熟，她喜欢多当一个人的姐姐，毕竟从小在我这没得到什么当姐姐的快乐。” 余皎忍俊不禁。 “兜兜那小崽子，看见你就眼睛放光，我虽然嫌他吵，但不得不说确实很有眼光。” “这点可能随我。” 余皎笑意扩大，忍不住打趣，“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第102章 周居凛也跟着她笑。 “所以，跟我回家么。” 余皎仔细算了算自己的排班，“那这周六可以吗？我正好歇班。” 周居凛拒绝得干脆，“不行。” “宝贝儿，人要言而有信，承诺给我的一天，还想赖账？” 余皎小心思被戳破，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用安排这么着急，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愿意，就够了。” 余皎看着他的一瞬间，都有些恍惚。 其实一切进展得很快，但跟他，又好像水到渠成一般。 她只有期待，没有担忧。 —— 这天过后，圈子里的人再次对周居凛的女朋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感情真的很深，一向眼高于顶不易接近的人，栽得彻彻底底。 一开始传得还是，两个人闹矛盾，他女朋友一哄就走。 后面就演变成，周居凛在女朋友那受委屈了，苦等一夜，终于把人盼来，乖乖地跟着人走了。 再后来就是周居凛惧内，什么事都听自家女朋友的，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版本越传越多。 但中心主旨倒是相同。 就是周居凛爱他这个女朋友爱得要死。 苏家老太太还是后面才听到的传言，是跟老姐妹们出去喝茶的时候被打趣才知道的。 听完之后喜滋滋地跟周居凛发了条语音微信。 “外孙，你什么时候把皎皎带回来？外婆都听说了，你俩现在感情可好了。” 周居凛回复：【工作太忙，得协调时间。】 苏老太太：“哦对对，忘了你俩工作性质特殊了，行行，你有这个安排就行。” —— 深城二院的人，最近明显感觉到余皎发朋友圈的频率显著提高。 而其中，某位大人物的出镜次数也跟着上升。 一开始只是不经意地露出个手腕，上面稀有的百达翡丽闪瞎众人的眼，一看就知道是谁。 后来是背影，穿着家居服，一看就知道两个人感情有多稳定。 再然后是合影照，某位大总裁神情放松地框在小小的照片里，褪去满身凌然，跟他们认识得判若两人。 大总裁来接送上班也毫不顾忌，有时候忘了东西直接去办公室送。 时不时还给科室里的同事带点点心之类的，十分会做人。 余皎也跟着变高调了起来。 有时候赶上他加班，她有时间就会自己做好饭去公司陪他加班。 从前台到总裁办，公司上上下下全都知道老板两个人有多么腻歪。 曾经还有人不小心看见老板在茶水间偷偷亲老板娘，神情荡漾，腻歪的要死。 在彼此的社交圈子里，双方都在不遗余力地加入。 以至于到了后面，大家已经渐渐地将两个人的出现视为理所当然。 甚至都不觉得两个人有什么不匹配，完完全全地习以为常。 第129章 “你要跟我一起去见我妈？” 今年深城的夏天来得比较晚，但温度却不低。 路边的树木蓊郁粗壮，余皎在开着空调的屋里汗涔涔地从床上爬起来时，沉重的眼皮抬起，第一眼便看到周居凛赤着上身从衣帽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件轻薄的睡裙。 之前的那套早就已经皱巴巴地团在地上没办法穿。 不知道他是什么癖好，刚才一直不让她脱掉那件。 就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没完没了。 余皎只觉得自己双腿酸软，腰肢无力，蜷缩着侧躺在床上，紧促地呼吸。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就只能践行。 不管自己有多么承受不了，都硬撑着没有拒绝，结果就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周居凛站在床边，视线俯低，周身散发着慵懒餍足的气息，压下的眼尾弧度都带着愉悦的痕迹。 他确确实实非常尽兴。 女孩身子软又轻，什么方式都能驾驭，而且又故意纵容他。 稍微回想，他便觉得脊骨蹿升一阵又一阵的麻意。 他俯身，想要把她抱起来。 指尖刚一碰到她的皮肤，她便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余皎的声音有气无力，抓着他的手腕，“还要来吗？” 眼尾红红的，声音柔柔的。 周居凛看着她，心尖像是有羽毛故意摩挲，痒到了极致。 但还好他尚存几分良心，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声线沉哑，“不来了。” “给你穿衣服。” 余皎像是没有骨头地靠着他，被他摆弄着套上睡裙。 周居凛将她拦腰抱起，“累不累？” 余皎回了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歪倒在他的颈窝，不说话。 他偏头贴了贴女孩的面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嗯？” 完全是存心的。 余皎很想咬他近在咫尺的脖颈，但是鉴于之前咬他反倒让他更兴奋的经验，她只能暗暗压下。 “你刚才差点把那个弄破，你觉得呢！”她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自己用了多大力你比我清楚。” 周居凛像模像样地想了会儿，然后道：“我不是及时出来了吗？” 余皎倏然意识到被他彻彻底底带偏了话题，完全不想搭茬。 “我饿了。” 怀里的女孩可怜兮兮的，周居凛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些，温声道：“午饭十分钟后到，都是你爱吃的。” 余皎揉着腰，“哦。” 周居凛的手接替过去，替她按着，“下午想干什么？” 余皎看着他：“除了今天上午这件事，别的都可以。” 周居凛失笑，“不用写论文？” “初稿写完发给老师了，她正在看，我暂时不用想论文的事。” 说着说着，她又道：“那我好不容易休息的话，我可能得去我妈的烘焙坊一趟。” “上回休息日去找你了，算起来好久没去帮她了，我得去陪她。” 周居凛道：“我送你去？” 余皎没推脱，“可以啊。” 转念一想，“那你要跟我进去吗，要是跟我一起去，我得先跟我妈打个招呼。” 周居凛道：“好。” 余皎稍稍一愣，“你要跟我一起去见我妈？” 周居凛捏捏她的脸，“不行？” “我都把人家女儿拐走这么久了，再不上门，我怕阿姨对我有意见。” “礼物早就备好了，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时间。” “在带你去苏家之前，我得先跟阿姨备案。” 余皎抬眼看他。 想了想自己妈妈对他的印象，“我之前就说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妈妈其实一直都不太想让我找一个家世差距过大的。” 周居凛不怎么意外。 家长大部分都会为自己这样考虑，家世的不匹配很大程度上带来在家庭话语权的不平衡。 到时余皎处于劣势地位，作为母亲自然担心自己孩子受到欺负，又无法反抗。 所以他道：“我知道。” “我会尽力消除阿姨的顾虑。你呢，会不会帮我？” 余皎眼眸转动，故作思考，“本来是要帮的。” “但是……” 她故弄玄虚地音调拉长。 周居凛危险地捏她腰间软肉，“嗯？” 余皎耐不住地往他怀里躲，控诉道：“你今天上午这么过分，下午还要我帮你说话。” “你不讲理。” 周居凛半开玩笑道：“也行。” “阿姨不同意，我就只能把你偷回来，藏在家里，再锁住你不让你跑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这个大变态。” —— 下午，两个人吃完饭，周居凛开车跟她去谭珺如的烘焙坊。 库里南停在门口的时候，店员立马就反应过来谁过来。 余皎下车和他牵着手走进去。 这次见面也不能说一次十分郑重的见家长。 但是周居凛还是抓紧了一切机会过来。 总得多在丈母娘面前刷脸。 于是这次准备的礼物多是护肤品和保养品，没有把场面包装得过于正式。 毕竟场合也不太合适。 第130章 “皎皎，你想把我藏起来做什么，怎么反应这么大？” 余皎进门的时候下意识朝身旁的男人看了眼。 明明是他来见她妈妈，她看起来好像比他还紧张。 她暗中拽了拽他，“你怎么不紧张？” 周居凛笑了笑，没说话。 来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预期。 最差不过是被赶出去，只要没到这一步都还能扭转。 周居凛自问姿态放得非常的低。 谭珺如从后厨房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处正旁若无人聊天地一对小情侣，正往里走着。 她家姑娘美滋滋地笑着，眉眼都浸透着柔和的笑意。 第103章 余皎前段时间刚告诉她，她那个暗恋对象就是周居凛。 这让她更担心。 本来家世就不匹配，现在就连付出的爱都不匹配，她一万个不放心。 可是后来，皎皎也跟她聊过这小伙子的成长经历，情感方面倒是个挺青涩的小伙子。 所以，她虽然还是觉得余皎选择这个人有风险，但也没到棒打鸳鸯的程度。 她一向不会介入女儿自己的生活。 但是既然人来了，她也就仔细考察考察。 余皎转头时看到谭女士，不太自然地打招呼，“妈妈。” 谭珺如走过来。 周居凛礼貌问候，“谭阿姨。” 谭珺如点了点头，“小周，麻烦你送皎皎过来了。” 周居凛含笑，“应该的。” “今天下午公司那边没什么事，阿姨这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就行。” 谭珺如稍稍愣住，看了余皎一眼。 余皎立马道：“嗯对，他特地来这帮您的。” “我本来不让他来的，他主动要求的。” 谭珺如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今天没穿商务西装，简单大气的休闲装，还真是来干活的。 余皎帮腔，“您尽管说。” 谭珺如看她这反客为主的语气，周居凛在一旁倒也不生气，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面色好了点，“你倒是安排起人家来了。” 周居凛回应道：“阿姨，没关系，皎皎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谭珺如笑了声，看他也亲切不少。 “你们感情还真不错。” “我家皎皎性子不怎么张扬，说白了也比较闷，一工作起来连自己生活都保证不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周居凛温声道：“皎皎做事比较专注和负责，有时候确实会忽略日常生活，不过我会替阿姨您好好监督，照顾好她。” 他自谦，“皎皎的性子您最清楚，比我要生动多了。” 谭珺如轻笑出声，“她啊，有点窝里横。” “妈。”余皎不满。 谭珺如没搭理她，“行了，别在门口站这里，皎皎把人照顾好。” 余皎看她妈妈这个样子，就是还算满意，满脸喜色地去牵他的手，要带他尝尝店里的甜品。 可是手伸出去，却结结实实扑了个空。 她万分诧异地看他。 某人格外正经严肃地走进去，完全避开了和她的肢体接触。 余皎一转眸，发觉本来转身离开的谭女士正在门口朝他们的方向看。 她捂唇偷笑。 原来周居凛也不是不紧张啊。 在她妈妈面前，好会装啊。 以后可以逮着这点，好好笑一笑他。 一下午，周居凛完完全全没有大总裁的架子，好像变成了烘焙坊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员。 谭珺如需要什么他就做什么。 余皎在一旁挖着慕斯看他忙前忙后，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想要帮他也被阻止。 于是只能不自在地继续吃，但是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男人今天的休闲套装依旧是黑色系，夏日的炎热加上频繁的走动已经在他的额头覆上了一层薄汗。 可是立体的五官依旧好看，在阳光下像是加了层曝光，格外青春活力。 余皎看着他，仿佛回到了高中。 那时他穿着简单的校服t恤，从教室外打完篮球回来，也是这样。 她正想得入神，身旁忽然坐过来一个人。 余皎一开始没在意。 可是后面，这人突然出声。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刚才在门口就看到你，觉得你很有气质，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余皎急忙要拒绝。 还没等开口，两人之间还剩下的位置，倏然从后伸出一只手臂。 小臂还停留着刚才出力使劲绷起的蜿蜒青筋。 皮肤是冷沁的白，但是肌肉线条流畅，显得很有力量感。 周居凛俯眸睨了眼一旁拿着手机跃跃欲试的年轻男孩。 余皎又觉得，他跟高中的时候确实还是不一样。 经历过岁月的打磨，成熟的韵味逐渐酿出，轻飘飘一眼，就呈现出和那个男生的云泥之别。 带着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强压，对方哪里敢再说什么，直接拿着手机跑了。 余皎把手边的水杯递给他，“渴不渴？喝点水。” 周居凛暗声道：“这下是真想把你藏起来。” 余皎轻哼，“你少来。” “刚才你进进出出的也有不少人看你，要不是你气场太凶，早就有人来找你要联系方式了。” 他理所当然，“我也没拒绝你把我藏起来。” 余皎连忙看了看四周，“咳咳，你注意说话分寸。” 周居凛故作不解，“皎皎，你想把我藏起来做什么，怎么反应这么大？” 余皎：“……” “贼喊捉贼。” 完完全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但是两个人聊得很是热切，什么都能聊起来。 谭珺如不经意间经过看到。 不可否认，她也觉得两个人弥漫着一种十分自然的契合感，举手投足的亲昵更显亲近。 一下午，她故意指使人，这孩子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怨言，也没见有什么少爷脾气。 很有教养的小伙子。 看得出来他是主动讨好，但是这样地位的人，愿意主动讨好她，愿意为余皎花这份心思，就已经很难得了。 她女儿也是真的开心。 大不了就让她放手试试。 到时候真出了事，她一路摸爬滚打过来从来不怕事，破罐子破摔她也得给自己女儿讨说法。 第131章 想要跟余皎平淡但长久地在一起。 晚上，谭珺如还留了周居凛一起吃饭。 在谭珺如家里，她亲自下厨。 也算是一种态度松动的表示。 他主动提出去打下手，谭珺如没拒绝，不过余皎倒是先过来跟她说周居凛厨艺一般，如果做错了千万不要说他。 谭珺如取笑她护短。 不过这孩子倒不是像余皎说的那样，虽然能看出在厨艺上不怎么精通，但是说什么都能很快的理解然后做好。 她趁着他切菜备菜的时候打量了会儿，身材板正，手上有力，态度谦逊，勉勉强强满意了些许。 余皎时不时来厨房溜一圈，然后从周居凛手下顺点东西塞嘴里。 像是一刻都离不开。 他这个老母亲看着，还真是感慨。 以前围着她打转的女儿，现在都已经交了男朋友。 饭后，余皎主动提出要留下来陪谭女士，周居凛也不怎么意外，应该是早就商量好。 谭女士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倒是很开心。 等人一走，她切了果盘拿到客厅，冲着从门口跟人告别完回来，还挂着笑的女孩道：“哟哟哟，这么舍不得干什么还留下来陪我？” 余皎笑得不行，“我以前不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跟您一块住吗？” 谭珺如叉了块西瓜，哼了声，“等之后你成了家还能这样？” 但是余皎很是确定地点头，“当然啊。” “您一个人住多寂寞呀，我当然得来陪着啊，就算成家了我也是您女儿。” 谭珺如被她这几句话说得心里还挺美的，“话说的还挺好听。” “到时候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找到你家去。” 余皎乐呵呵，“也行啊，我一定欢迎您，您想我了就来找我。” 谭珺如看着她眸中满溢的幸福感，心中也欣慰满足，轻叹一声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 “我姑娘都长这么大了，还挑了个这么优秀的女婿。” “今天下午，我跟小周也谈了谈。” 躺在谭珺如腿上的女孩很惊讶，“什么时候？” “你在那吃提拉米苏的时候呗。”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 —— 当时，谭珺如看着刚搬完东西的周居凛，给他递了杯水。 他道谢接过。 “阿姨，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谭珺如笑了笑，“你看我那个傻姑娘。” “做什么事都专心，学习是这样，工作也这样，连吃个东西都显得特别认真。” 周居凛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嘴角轻浅勾起。 “你们谈恋爱我其实不反对，这个年纪做件事也很正常。” “但是，你们要是想进一步发展，可能还要在考虑考虑。” 周居凛面色正经，“阿姨，我不是贸然开启这样的关系，在开始之前就是以结婚为目标。” “可是你很吃亏啊，不是吗。和你结婚，我女儿能享受你拼搏得来的地位、权力和金钱，但是你在我女儿这，却得不到任何助益。” 第104章 “她不能给你带来资源，也不能给你拓宽人脉，甚至要分享你所享有的这些。你们现在感情好，还可以不在乎这些。” “等到之后，你要是后悔，觉得当初要是选一个门当户对能跟你深度绑定强强联合的大小姐就好了，我女儿能够体面地结束跟你的这段关系吗？” “感情终究会变淡的。” 谭珺如说得尖锐直白，说话时一直看着对面人的表情，企图从中读懂什么情绪。 周居凛仍旧淡定地站着，并没有因这些问题而感到不知所措。 在谭珺如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明白您的顾虑，所以在这段关系里，我会给皎皎最大的保障。” “婚前，我个人财产的30%会划入她的个人信托，婚后也会收到周家家族信托的保障。除此之外，我们的婚前协议我会请律师给出最有利于皎皎的的划分方案。” “就算我们之后分开，她也绝对衣食无忧。” “这是我为她承诺的硬性条款。” “在这些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之外，我想给您只属于我个人的保证。” “皎皎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珍贵的恋人，她很会爱人，很善良，很耐心，但我的性格寡淡无趣。她带给我的远不是简单的爱情，是一种有温度的生活感受。”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也很依赖她带给我的一切。” 所以，比起无法用未来保证的爱情，他选择用自己难以割舍的生活来保证，余皎永远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无法割舍，难以磨灭。 平凡生活的感情谈不上轰轰烈烈，但是却随着时间与血肉黏合，一同度过漫长的人生。 周居凛所追求的，便是这样的感情生活，想要跟余皎平淡但长久地在一起。 这是他最恳切的承诺。 而后，他轻笑了声，道：“爱人不是工作，我不会用助力多少来衡量爱情。” “而且，余皎也在包容我，毕竟她的论文，我也没办法像她的同事那样给她提供什么帮助。” 谭珺如也顺着他的话说，“那看来，你们要互相包容了。” —— 余皎听完谭珺如说的话，心中很难不震动。 谭珺如哼出声笑，“行了别憋着，想笑就笑。” 余皎凑过去，眼睛亮晶晶地问谭女士，“那您还说什么了？” 谭珺如道：“他都这么诚恳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只要他把前面实实在在的承诺落实，我自然不担心。” 她作为母亲，自然永远为了自己女儿着想。 “他给，你要就行了。” “谈钱这事，比较伤感情，但是如果双方都秉持着不愿意让对方委屈吃亏的想法，这也不算个事，怕就怕在一方愿意给另一方不付出心安理得地拿。” “你明白我意思？” 余皎点头，“我知道。” “我肯定不会让周居凛吃亏的。” “要是他哪天破产了，我还有存款可以养他。” 想了想，又道：“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他应该很难破产。”她开玩笑。 谭珺如失笑。 按照周居凛说的，她想吃亏还真是有点难度。 —— 自那天周居凛去过之后，隔三差五有个休息的时间就差不多会跟余皎去见一次，烘焙坊的店员甚至都开始说老板有个好女婿。 不得不说，周居凛在做人方面，要是真装起来也是不得了。 魏京昼好几次约他都碰上他去烘焙坊。 他毫不留情地打趣周居凛在没皮没脸地献殷勤。 但是周居凛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 “你见过人家爸妈么。” 之后魏京昼就哑火，只能强势挽尊，“我也没说要去看她爸妈吧。” “我俩才谈谁跟你们一样，才谈了几个月啊现在就见家长，谈婚论嫁的，在年轻人的行列里简直是异类。” 周居凛任他跳脚，完全不搭理。 谭女士已经被周居凛讨好得差不多了，一开始笑容还掺了几分勉强，现在已经是全然出自真情实感。 连饭桌上，周居凛爱吃的饭都快比她喜欢的多了。 而且无形中，让马上去见家长的余皎增添了很多焦虑。 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如他。 第132章 带着心爱的女孩回家。 然而这事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顺利。 她拿着准备的礼物去苏家的时候，周居凛的车刚停到门口就已经有人迎上来。 全场最小的兜兜一路小跑着过来，咧着嘴笑，举着手牵她的，“皎皎。” 余皎惊喜地就要握住这只肉嘟嘟的小手，不想被一只大手从中截胡。 周居凛握住她的手，轻描淡写地对上兜兜不满的眼神，“想牵？” 兜兜点头。 周居凛淡淡遣出一句，“哦，想着吧。” 余皎紧紧他的手，“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话落，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前方传来，由远及近，“可不是跟小孩一样幼稚嘛，嫉妒我家孩子比他更招人喜欢罢了。” 余皎抬头，苏遇安裙摆晃动着从门口接过来，应该是带着兜兜出来的。 她连忙弯唇，“遇安姐。” 苏遇安笑着跟她点头，“皎皎。” “快进去吧，姑姑和奶奶早就盼着你来了，看你们迟迟不来差点就要给周居凛打电话了。” 余皎道：“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苏遇安摆手，“你们来的不晚，就是奶奶和姑姑两个人沉不住气。” 周居凛一手拿着余皎准备的礼物，一手牵着余皎往里走。 苏遇安牵着兜兜跟余皎聊天，“我还以为阿凛得三十大几才能交到女朋友，没想到不到三十岁就把女朋友带回了家，皎皎，你怎么不多让他等等。” 周居凛斜睨一眼，凉飕飕的。 但是苏遇安自小就习惯了他这副警告的模样，丝毫不怕。 再说，现在家里有奶奶和外婆，还有她老公，她才不把这不痛不痒的眼神放心上。 余皎看了眼他，然后含笑温声开玩笑道：“因为阿凛很优秀，很有魅力，我很怕他跑了。” 苏遇安听完直乐，直接看穿周居凛平淡假面之下的隐形炫耀，“你再夸一句，我看你旁边那位就要上天了。” 余皎偏头看了眼，他还是衬衫黑裤，神情沉敛，表面上看完全没有波动，可是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不断加深，还暗戳戳地用指腹摩挲她的手背，很明显的愉悦信号。 余皎来时的紧张，被苏遇安几句玩笑话化解不少，好像这不是什么正式的见家长，而是一场很普通的家庭聚会。 她完全不带着审视和评判，而是带着真诚的欢迎和亲近。 尤其是进了大客厅，进门的时候苏老太太还在让苏知微看她今天穿得披肩合不合适。 见到余皎之后，眼中立即晕上笑意。 看到两个人亲密交握的手时，笑容更加扩大。 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不得了。 余皎上前一一地打招呼。 “外婆，伯母，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苏老太太站起来把人牵过来坐在自己身边，苏知微也跟着过来。 于是就变成了余皎在中间，两位长辈分坐两边，周居凛只能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因为另一边沙发上坐着苏遇安一家，完全没他的位置。 “皎皎，阿凛可算把你带来了，我之前坐不住想要去跟你们两个吃饭，但是阿凛非说你们工作忙，见面时间短，不愿意我去打扰你们。我想了想也是，这才一直没去，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余皎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两个人的二人世界怎么过的，她心知肚明。 周居凛偏偏这么说，她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结果对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很坦然地朝她挑眉。 余皎笑着回应老太太，“我也很高兴能过来见您，您要是想来直接来就行，如果不方便我们可以找时间看您。” 苏老太太高兴得很，“真的？” “那太好了。” 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周居凛本来之前出国，现在又是大忙人，完完全全地见不着人。 现在有皎皎，他听皎皎的，也能时常过来看她。 真好。 苏知微温柔地看着她，一时之间其实有些恍惚。 在他印象里，跟儿子在一起的时光只有小时候，她还没有恢复工作的时候，那已经距离现在十分遥远了。 后来进入公司，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孩子就渐渐地疏远了。 他又很有主见，上学出国，她就更插不上手。 现在，他已经成为稳重强大的成年人，而且还带着心爱的女孩过来。 皎皎说话时，他就专注地看着她，跟着她的笑而笑，举手投足都温和不少，甚至会有些孩子气的举动。 第105章 比如刚才的挑眉。 让人觉得生动又亲近。 看得出来余皎一定是个很好的爱人，她稳稳地托着他那颗疏离防备的心。 思及此，她看向余皎的目光也更加温和，带着感激和感动。 “皎皎，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我听你妈妈说你经常要加班。” 余皎温声回应，“还好，都是正常的工作强度，可是轮流值班，不会太频繁。” 苏知微道：“那也很辛苦，我给你准备了好多营养品帮你调养调养身体，你是医生肯定比阿姨懂，一定要把身体养好。” “阿姨您太客气了，阿凛也给我准备了很多了，已经要吃不完了，最近我觉得自己都胖了。” 老太太和苏知微笑起来。 周居凛跟着勾唇。 他觉得手感很好，不觉得她胖有什么不好。 第133章 皎皎，这么说话，有点没良心吧。 几人在客厅聊着天，兜兜被他爸爸抱在怀里，专心地玩着手里的小汽车。 余皎跟老太太，苏知微和苏遇安在一起聊天。 周居凛和孟寂淮连同他怀里的兜兜都被赶出了聊天区域。 两个人在外面的休闲区，眺望远处修剪齐整的花园，孟寂淮哄着兜兜晒太阳，但是兜兜觉得太晒老是往他衣服里躲。 孟寂淮宠溺地低眸看他，牢牢抱着他，任他折腾。 偏头时，正看到周居凛注视的目光，眉梢轻挑。 “羡慕？” 周居凛收回目光，看着远方，嗓音平淡，“想多了。” 孟寂淮很温柔道：“我老婆生的。” 周居凛看着他们父子俩，瞳仁漆黑，静了几秒后，道：“什么感觉？” 孟寂淮：“嗯？” “问我结婚的感觉，还是有孩子的感觉？” 周居凛：“都有。” 孟寂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时也不说话。 周居凛偏头轻嗤，真够斤斤计较的。 “……姐夫。” 孟寂淮点头，而后抱着兜兜坐在他对面。 他笑了笑，“娶到你姐至今仍旧是我人生的最高成就，让我觉得人生值得。” 周居凛第二次听他讲这么肉麻的话，第一次还是听他俩婚礼时的誓言。 之前他觉得挺恶心的。 而且觉得这人很装。 可现在，他只要想到，以后他和余皎会结婚，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席卷神经，带着万分的迫切。 急切地想用法律确认并保护的关系绑定两个人的一切，从此一体共享。 孟寂淮说完，捏着兜兜的小脸，轻飘飘道：“所以，你有点菜。” “这么久了才进行到见家长这一步。” 周居凛冷笑，“确实比不上你，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赖在这里不走。” 孟寂淮不紧不慢道：“你在余皎母亲那里吃苦头的时候，就没想过我的决定有多正确么。” “哦。”他想起什么，“除了你打我那一顿。” 周居凛浅淡地笑了声。 “活该。” 孟寂淮哼笑，“你该庆幸余皎没有兄弟姐妹，否则按你们两个的发展过程，大概已经断胳膊断腿了。” 周居凛向后一仰，“我没说过吗？” “我是被动那一方。” 孟寂淮：“……” 有点理解为什么魏京昼不愿意过来凑热闹。 —— 午饭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余皎就坐在老太太的旁边，正对着苏知微，足以看出苏家人对她的看重。 吃饭时，老太太一直让周居凛给余皎夹菜。 “阿凛，你夹一个这个，非常嫩非常新鲜。” “还有这个，甜口的，我记得你比较喜欢酸甜口。” “还有那个那个，也非常好吃，我特意叮嘱的，小火煨了好几个小时。” 周居凛看着如果是余皎喜欢吃的，就夹给她，看东西太多了就直接放自己嘴里。 老太太哭笑不得。 下午又陪着老太太在花园里边修剪盆栽边聊天，又跟着苏知微在茶室里待了一会儿。 晚上的时候又是一大桌子菜，和中午完全不重样，而且同样精致。 晚饭后陪着苏遇安挑了会品牌服装的主打新品，直到晚上九点才跟着周居凛离开。 余皎不仅带着饱腹感满满的肚子，而且还带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第一次体会到被钱砸的感觉。 因为每个红包的重量实在是不容小觑。 她之前给老太太准备的披肩和给阿姨准备的顶奢丝巾等等这些礼物，本来花了她许多积蓄，但现在彻彻底底回了本。 她在车上越看越心惊，想让周居凛收着。 但是周居凛不以为意，反而道：“这钱他们准备了六七年，今年才花出来，不算多。” 余皎忍俊不禁。 “你不要说得自己好像滞销品好不好。” “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在高中的时候有多受欢迎。” “当初如果有篮球赛，班里都会很高兴，因为知道你会上场，不仅会赢而且……咳咳。” 她及时刹住车，说太快了。 周居凛偏头看过来，挑眉道：“而且什么？” 余皎看着外面，小声快速地说：“而且能看到你的腹肌。” 周居凛沉默两秒，愉悦地笑出声。 “你看见了？” 余皎不自在地挠了挠后颈，“当初照片被人拍下来了，学校里传遍了，我肯定能看见啊。” 周居凛似笑非笑，“哦，当初就对我心思不太纯洁吧。” 余皎炸毛，“瞎说，我当初根本没想过这么多。” “你当时身材很好，我欣赏而已。” 周居凛敏锐捕捉到什么：“当时？” “皎皎，这么说话，有点没良心吧。你看得还少么。” 余皎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这么理解呀。” 他有健身的习惯，八块腹肌和肌肉纹理都紧实性感，她一直都很……满意好不好。 “我只是在阐述当初高中时候看到的情况而已。” 周居凛勾唇，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皎皎，你高中还知道点什么？” 余皎看着窗外，“不知道了。” 周居凛轻笑点头，“行。” 余皎微微惊讶。 一般这个时候他不都是会逮着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机会达到自己想要玩一些花样的目的。 今天这么轻易地就过去了？ 第134章 “带班长出去玩玩。” 余皎跟他一起回到岚庭的时候，这人很平静地让她先去洗澡。 她半信半疑，朝他确认，“你不会中途进来吧？” 周居凛抱臂倚着门框，面色平静地自上而下慢悠悠巡视了一来回，像在轻佻地调戏。 余皎警惕地抱紧自己，“你现在特别像坏人。” 周居凛一个跨步上前亲了她一口，“不进去，今晚不闹你。” 余皎更加诧异，算起来，距离上一次她休息两个人在一块，他已经忍了快一周，要是平常进门她就被抱起来直奔卧室了。 今晚格外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余皎洗完澡，再出来，他已经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在卧室床上坐着看书。 她做好护肤爬上床，掀起一个被角钻进去。 在昏黄的壁灯光映衬下看他，明利的棱角柔和不少。 她慢吞吞地凑上去搂住他的腰，枕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你……不睡觉吗？” 周居凛偏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把书放在床头，抱着她一起躺下。 壁灯关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余皎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于是只好主动出击，亲了亲他的下巴。 周居凛低眸，低哑道：“别闹。” 余皎有种被倒打一耙的感觉。 她是体谅他好不好，现在好像自己很饥渴的模样。 “那算了，看来你今天有点不行。” 她心直口快地说出来，然后才发现带了点情绪，这句话非常怪。 “不是……”她连忙找补。 但是周居凛只是轻声笑了声，将她搂的更紧。 光线昏暗，她也分辨不出这声短促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再说什么，所以就安生地窝在他怀里。 半梦半醒间，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上而下俯低，“下周五休息的时候，跟我出去玩吗？” 余皎下意识“嗯”了声。 出去玩挺好的，她没多想。 后来她就很快睡着了，睡得十分安稳。 余皎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虽然觉得周居凛的反应有点反常，但默默归结到可能是觉得她昨天太累，于是就没折腾她的原因上。 —— 这段时间余皎在医院按部就班地工作，周居凛接送她上下班，如果实在没空也会让助理过来。 第106章 晚上基本都住在岚庭。 前几天邱成蹊去找她，结果扑了个空。 后面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余皎正跟周居凛在吃晚饭。 邱成蹊遗憾离场。 于是后面两天余皎又回了自己家住，周居凛自然跟着。 到了周四晚上，余皎洗完澡去书房找他。 他正在开会，所以她轻手轻脚地进去，坐在他桌前的沙发上，抱膝在玩平板上新下的游戏放松，没有打扰他。 周居凛开着摄像头，但是时不时暼她一眼。 摄像头里正在汇报的人透过视频框看着老板嘴角带笑的模样，以为自己这报告做的非常好。 然而等到结束之后，周居凛虽然肯定了优点，但同时批评了一箩筐的缺点。 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会议进行得很快，周居凛挂断电话的时候，余皎还埋在膝头拿着平板乱打乱杀。 周居凛走过去一看，稍稍挑眉，“玩起众柏旗下的游戏了？” 余皎回头一瞬就赶紧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你开完会了？” 周居凛“嗯”了声。 正要出手帮她，余皎没同意。 “等下等下，我自己可以，你别捣乱。” 周居凛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打游戏是捣乱。 他凑过去捏她的的面颊，“谁捣乱了？” 余皎偏头把他的手挤出去，“我比较喜欢自己积累的感觉。” “我感觉你们公司的游戏真的很好玩，很解压。” 周居凛敛眸看她专注的侧脸，不轻不淡道：“宝贝儿，你是来陪谁的？” 余皎视线都黏在屏幕上，但还是抽出心思回应他：“嗯……等下可以吗？” 周居凛咬住她脖颈，磨了磨，余皎觉得特别痒，打扰她操作，往前挪了挪，“等下，一会儿就好了。” “一会儿是多会儿？” 余皎没说话。 他从她腰侧横伸过去，手贴在她小腹处，“嗯？问你呢。” 余皎放完最后一个大招，屏幕显示“胜利”的大字。 她兴奋地转头，“看见没？” “我是不是很厉害？” 周居凛很给面子地给出肯定的回答。 “真棒。” 余皎把游戏退出去，问他：“你工作处理完了吗？” 周居凛：“嗯。” “那现在你可以说明天我们去哪玩了吧？” “我问了你好多次你都不说。” 周居凛淡笑。 余皎眯了眯眼，“你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周居凛失笑，“我哪舍得。” “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余皎都快对这种要求习以为常了。 亲完他肯定不满意，然后逼着她再亲一次。 都用了好几遍了。 这次偏不让他得逞。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说完，十分虚假地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要去睡觉了。” 周居凛眼底都是笑意，快走几步把人一把扛在肩上，“那行，那就去睡觉。” 余皎惊呼一声，这个姿势很不舒服。 “不是，你别扛我呀。” 周居凛把她转成公主抱的姿势，“现在行了吧。” 余皎：“……其实我想自己走。” 周居凛当没听见，“好困，得赶紧去睡觉了。” 余皎知道他故意学他说话，微恼地去拍他的肩膀。 “明天去的地方远吗？” “一天来回够吗？” 周居凛点头，“不远，很够。” “晚上我还有事，不会耽搁太晚。” 余皎：“嗯？你又要出差吗？” “明晚走？” 周居凛扫她一眼，不清不楚地勾了勾唇。 “不出差，在家里就能办。” 他完全在故弄玄虚。 于是余皎就更想知道明天到底要干什么。 约会搞得这么神秘。 —— 等到第二天起床，余皎看着面前已经穿戴整齐的周居凛，整个人都有些愣住。 他今天打扮得……格外年轻。 头发柔软地散下来，微分，穿着简单的t恤衫和运动裤。 她乍一看，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高中时候的他。 她新奇地凑上去，捏住他的衣摆，抬头看他：“你怎么穿成这样？” 周居凛嗓音玩味：“带班长出去玩玩。” 第135章 不穿校服还手拉手逛起来了，哪个班的胆子这么大！ 余皎很少见他打扮得这么少年气。 高中的时候，她为数不多地在几次假期的时候看到过他没穿校服时候的模样。 身量挺拔，所以穿着简单的t恤都有股清劲的感觉。 印象比较深的其实是一次，她作为班长提前在开学前去学校准备什么东西，正巧碰见他来找班主任拿什么盖章材料。 她出办公室时抱着一沓资料，走路太急出门拐角的时候撞到正走过来的他。 上面几张往外飘了出去。 他随手接住，然后放在她抱着的东西上面。 没等她说完“谢谢”，人就已经进了办公室。 她故意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他散漫地站在老杨身前，也是简单的t恤运动裤，脑袋后还翘着一缕头发，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她当时还在为此窃喜。 觉得自己窥到了他私下不常有的一面。 内心充盈一种无形的满足感。 现在他这样站在她面前，漆眸染笑。 眼尾半压，冷利的五官线条都柔和下来。 一点没有之前那样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余皎眉眼柔软地弯起，“你穿成这样，感觉像高中生。” 周居凛挑眉，“喜欢？” 她眼睛亮晶晶的，本就是清亮的琥珀眸，闪着光的时候更为明显。 余皎揉捏他的t恤衫，纯棉质地，很舒服，含笑看着他，轻轻点头。 周居凛玩味扬唇，勾了勾她的下巴，“原来你喜欢年轻的。” 余皎没忍住勾住他的脖子，踮脚亲上他的嘴唇。 “我喜欢你。”最后一个字还特地加了重音。 周居凛心脏骤然失重，眉梢轻挑，没想到这么穿对她如此有吸引力。 如果不是今天有事，就直接穿着这身衣服哄她玩儿了。 可能她的接受度都会比平常高一点。 算了，晚上再说。 “给你准备了衣服，在衣帽间，换好就下楼，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余皎点头，“好。” 等到去衣帽间一看，准备的衣服跟他是一套的情侣装。 t恤都是同版型对称图案的，但是她的是短款，不是很宽松的版型。 穿上比较修身，掐出纤细的腰肢。 于是余皎干脆扎了个丸子头，显得比较青春靓丽一些。 下楼到餐厅，她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可以吗？” 周居凛给她盛着粥，认真地看了眼，“很漂亮。” “站过来点，给你拍张照。” 余皎走近了点，乖乖地比耶，让他照了好几张。 她不是很会拍照的人，所以拍照手势还停留在简单的剪刀手身上。 但是他有时会给她拍照，还会夸她很漂亮，现在她碰到他要拍照的要求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凑过去看了看，真的挺好看的。 然后看着他把桌面又换成这张照片。 …… 吃完早饭，周居凛没开车，反而带着她去坐了门口的公交。 等到两个人刷卡上车之后，她都还在恍惚之中。 两个人后排靠窗的位置。 公交车上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 余皎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她的小挎包，散散地敞腿坐着。 她好像隐隐感觉到他要做什么，没有多问，只是将手默默钻进他的掌心。 他感受到，自然地握紧。 车子行了两站，机械的播报女音响起：“车辆到达崇英大学附属中学站，请从后门下车……” 两个人随着学生一同下车。 余皎开玩笑似的问他：“你哪里坐过公交车上学？” 周居凛跟门口保安交涉，闻言笑了声，“坐过。” 有段时间他放学时总会在单车上发现挂着的信封或者礼品袋，每次处理这些都非常浪费时间，于是干脆选择坐公交。 不过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来他让人协调把单车停在别的地方，就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就恢复了骑车。 余皎很诧异，“我以前都是坐公交的，怎么没见过……” 好像是有一段时间她感冒发烧，坐公交的时候昏昏欲睡，坐过站还迟到了，之后病好之前就都是妈妈骑着电车接送。 “可能错过了。”周居凛摸了摸她的头。 余皎现在已经可以释然地谈论，“如果当时跟你坐一路公交去学校的话，我大概会开心一整天。” 第107章 周居凛牵着她进校门，在熙熙攘攘地往学校里走的学生中偏头看她。 她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没有化妆，皮肤很好很白嫩，就像一个高中生一般。 他可以透过这副样子回忆起她高中时的模样。 他温声道：“现在我要因为你这句话，开心一整天了。” 余皎忍不住笑出声，牵着手朝里走。 周居凛没走寻常路，反而找了一条没什么人走的小路。 “我之前应该是从这里走去教室。” 余皎恍然，“怪不得我从没在去教室的路上看到你。” “这里有一片矮墙，有时候自习不愿意上，我就会找机会翻出去，去网吧待会儿，写完作业再打会儿游戏消磨时间。” “你还翻过墙吗？！” 周居凛笑，“班长以为，我是什么好学生吗？” “从这走基本都会碰上校领导，所以没什么人愿意走这里，正好方便我。” “开始几次还要应付应付，后面就是各走各的。” 他平淡地叙述，这点小事他从来没有刻意记忆过。 但是现在都想事无巨细地分享给她。 好像两个人曾一起拥有过这些经历。 余皎忍俊不禁。 脑海里不自觉构画出他和几个啤酒肚的中年领导互相不搭理但又一起走着的场景。 有点搞笑。 余皎笑着道：“我见过你走这里，其实有次也想试试，但是看到主任也跟着进去了，我就不敢了。” “等下。”她突然想到什么，“那现在碰到校领导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前面那两个！” “干什么呢！不穿校服还手拉手逛起来了，把学校当你家后花园呢，哪个班的胆子这么大！” 余皎本能地吓一激灵。 她高中三年都没有 被老师这么吼过。 周居凛却面色不改，搂着她转身，“老师，成人班的管不管啊。” “什么成人班的，学校哪有这种……” 前面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主任看清来人之后，脚步一顿。 周居凛他还不至于不认识，上次校庆他也去接待来着。 “……周总？” 周居凛散散挥手，“老戴，带女朋友来逛逛，不违反校规吧。” 戴主任讪讪地推了推眼镜框，“这倒是不会。” 他打量了下余皎的模样。 他也不是什么落后的人，前段时间老师们也八卦，说是周居凛跟自己高中同学谈上了。 几个人把老杨叫过来问了问，还在毕业照上指了指。 现在一看果不其然。 看着感情还挺不错。 他道：“那行，你们慢慢逛，需要什么直接说就行。” 周居凛点点头，“麻烦了。” 余皎跟着道：“谢谢戴主任。” 戴主任越过他们去行政楼，觉得两个人能在一起还真是神奇。 这小女孩看着还是那么乖，说话柔柔的，这周居凛还是这么难搞。 当年他碰上是十分万分的头疼。 背景在这，能力也在这，就算不服管他也奈何不了。 所幸他当初没谈女朋友，不然真是祸害人，影响那一届的学习质量。 第136章 正文完结 周居凛看着刚才老师一出现就把手抽回去的女孩，好整以暇，“班长，这么怕老师？” 余皎不好意思道：“有点本能反应了。” 说着又默默跟了句，“我又不是你。” 周居凛笑着牵回她的手，“现在有我。” 他们一起去了图书馆，体育馆，还有他曾经用来躲闲的空置教室。 余皎高中时费尽心思追寻的，如今被他拉着一步步经历。 余皎其实明白他的意思。 可能就像他在微博中回应的那样。 “我只遗憾与她相识十二年，却只开始于去年。” 所以他来亲身带着她一点点地填补空缺，好像他们彼此共享一同拥有这段高中时的青葱岁月。 余皎走的每一步都觉得自己在高中时的每一次回眸都得到了预期的回应。 她说自己在图书馆自习，他就说会过来陪她，不会无聊的时候翻墙去网吧。 她说她在教室里检查各桌的卫生，每次看到他都不知道怎么办，生怕看的太久会被他察觉出来深藏的心思。他说可是周围的人还挺服你，每次吃剩下来的零食袋子不知道放哪就塞他课桌里，她都没怎么看。他还以为班长对他有意见。如果知道班长的心思，他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跟班长监督着一块出去倒垃圾。 …… 她说一句，他便跟一句。 像是真的参与了彼此的生活，好像高中生活真得如此美好。 但是余皎的高中主旋律还是在自卑中不断努力爬升进行的自我救赎，他还是打算出国，还是要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排除万难，不会把目光停留在渺小的感情之上。 所以，他们的高中，只能错过。 余皎深刻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从不觉得遗憾。 她只庆幸于当下的生活。 也从不后悔高中那样度过，因为那时的拼命追赶铺就了现在走向他的一条可能的路。 —— 中午，他们在食堂吃饭。 周居凛之前上学的时候就很少过来，所以点的菜都是余皎之前喜欢吃的。 两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但是没穿校服的模样自然十分受人瞩目。 而高三的孩子校庆的时候还听过周居凛上台讲话，之前网上冲浪吃了不少的瓜，再加上学校论坛文艺复兴出好多年前的帖子。 好像是一个世界，当时说的是一定要看到周居凛吃爱情的苦。 之前还是“蹲蹲”。 现在最新出现的都是这种—— 【天杀的！他根本没吃苦，他女朋友当年省前十去得崇英大学，长得还贼好看，凭什么！他凭什么！】 【老天，你答应我的虐恋怎么变成小甜文了！】 【他俩当初高中同学，谁知道这小子当时存什么心思，没看见他说的什么嘛，他遗憾只开始于去年！】 【暗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告诉我这哥们盯着这张脸玩暗恋？】 【我想让他被甩，然后痛哭流涕深夜暴雨在门外求复合，这是可以说的吗？？？】 【想看爱看！！】 余皎已经觉得身边经过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几个经过的次数都足以让她记住他们的脸。 余皎想跟他说，要不快点吃，这里有点太不方便。 但是某人倒是神情自若，还很中肯地给出评价，“米饭有点硬。” 有几个女孩叽叽咕咕地拿着饭过来，靠近余皎，“我们可以坐这里吃饭吗？” 余皎很好说话，“可以可以。” 总不能霸道地占一整张桌子吧。 见有人坐下，旁边陆陆续续地都围满了人。 视线时不时跑过来，周居凛低着头，慢悠悠说了句：“看我们不管饱。” 说着还把水给余皎推过去。 “学姐，你们来学校玩儿吗？” 余皎笑着点头，“嗯。” “哇，你们穿得是不是情侣装呀，好漂亮，学姐你跟学长真的超级般配。” 周居凛挑眉，“是吗？” “当然当然。” “我们学校论坛前段时间还把好多年前的旧帖子顶上来了呢，大家都特别磕你们。” 余皎微微诧异，“还有旧帖子吗，我以为管理员都删了。” 对面女孩把手机拿出来，“完全没有，是一个学姐发的，就是……” 话说一半，她有点不敢说下去。 毕竟那帖子还是曾经周学长的追求者。 她后知后觉有点不合适，尴尬地挠挠头。 余皎道：“没关系，不说也没事。” 周居凛：“我看看。” 小女孩把手机送上去。 也没想这么听话，但是周居凛说话语气天然带着一种指令性的冷感，让人不敢不从。 而且本身他就看着很难亲近，不如学姐有亲和力。 所以她们都找学姐搭话，不敢找学长。 周居凛在帖子里大致划了划，轻嗤一声。 拿出自己手机来，“怎么登这论坛。” 小学妹谨慎道：“学长，您现在登的话只能以校外身份进去，要实名制的，不能匿名。” 周居凛随意应了声，没放心上。 趁他鼓捣的时候，余皎跟小学妹们谈起来高中的几个班主任，有几个她还认识。 学妹一吐槽，她笑着说他们当时也是那样。 聊到中途，有人道：“学姐，你是不是和学长高中就在一起了？” 余皎摇头，“没有，我们高中的时候不太熟。” 周居凛低着头还不忘应一句，“她是班长，我害怕。” 第108章 桌上哄笑。 “学长，这太没说服力了。” “学长，你有点耙耳朵啊。” 周居凛浅淡勾唇，“不是有点，纯惧内。” 余皎“呀”了声，“你别胡说。” 周居凛自然而然，“抱歉，我瞎说的，别信我。” 这下好了，反而把那惧内的名声坐实了。 余皎耳垂都泛红。 周居凛在屏幕上敲了会儿，收起手机。 跟旁边的小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他们都没什么恶意，纯粹八卦，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说他们两个般配，他心情不错，也乐得跟他们搭茬。 …… 他们就这样，将一天都耗费在了学校里。 时隔多年的脚步重合。 他们一起登上了学校最高楼的天台。 这里一般是学生的休息区，很多绘画社的人会来这里写生。 打开铁门的一瞬，是燃烧至荼蘼的橘黄灿金，微风徐徐，周围很静。 但却有无数靡艳的玫瑰花盛放，各种颜色，巧妙地融合在这里。 他们凭栏俯瞰整所学校，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 余皎忍不住轻轻闭目感受清风的吹拂。 很满足的一天。 夕阳的光线为周身釉上一层橘调滤镜。 周居凛没看风景，视线紧紧凝在她身上。 十多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他们错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走到她身后，单手拥住她。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早早便准备好的东西。 纤细精致的链条环绕在中指上，掌心捏着一圈硬物。 他轻声，“皎皎，睁眼。” 若有所觉般，一睁眼，莹亮的物件在夕阳之下跳跃旋转。 落日穿过钻石的水滴形切面，在颈处落下虹彩。 有一瞬的眩目。 “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我很紧张，一天摸了好几次口袋，生怕弄丢搞砸。” “皎皎——” 喉咙卡住，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道：“抱歉，有点手抖。” 余皎在这一句就有些绷不住。 “你从不去谈过去的许多年，但我只要想到就有种难以排解的心痛。” “所以我想带你过来，为你补上每一个如果。” “我也很感谢，你向我跑来的每一步，不然我这辈子都无法如此感动地欣赏一次夕阳。” “皎皎，你是我对生活所有的热爱。” “我这个人，自私又强势，多疑多思，爱我好像是件不怎么容易的事，我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一次又一次地渴求。” “现在我还要自私地渴求与你进行一次无期限地绑定。” “或许太快，这枚戒指你可以带着，也可以放在一旁，但我想让你知道，它永远准备好成为誓言。” 余皎伸手，接下这条项链。 钻戒静静地躺在掌心。 眼睛被光线照得有些酸软，她却不想哭。 内心满溢的情感倾泻如注，席卷全身。 余皎笑着转身。 将戒指从链条中取下。 捏在指间。 “好漂亮的戒指，你准备了很久吗？” 周居凛垂在身边的手松开又握紧，一颗心被细线紧紧勒着。 “很久，两个多月。” “我自己设计的，喜欢吗？” “本来想自己去做，但是师傅说我手法不好，怕毁了这颗钻石。” 余皎笑出声，眼尾却沁出湿意。 “你完全是蓄谋已久，拉了张大网都不给我拒绝的余地。” “我今天那么感动，心情也好好，根本不会拒绝你，你完全是故意的。” 她把戒指往手指上一套。 看了会儿，突然瘪嘴哭起来，“带上也好好看。” 周居凛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指，后知后觉地反应了好一会儿，良久才笑出声。 好可爱，怎么连答应都这么可爱。 “答应我了？” 余皎的声音染上哭腔，“我根本不会拒绝你。” 周居凛眼眶罕见地也洇上湿意。 后撤半步，单膝跪地，吻上她的手背。 额头贴着，半低头。 像是虔诚的骑士亲吻公主。 它随时准备成为誓言。 好吧，那就现在。 —— 后来，大家看到那条陈年的帖子。 有两条评论，挂着【周居凛】的实名，写道—— 【她很爱我，我不会被甩。】 【当然，我更爱她。】 可是当晚的余皎并不知道这明显炫耀的评论。 因为这个人好像把前几天压得火一股脑发泄在了这天晚上。 特地留着这一套情侣t恤，在客厅就开始不做人。 余皎汗涔涔的，连手指都酸软无力。 只听到耳边一道灼热的气音。 “我真要爱死你了。” —— 【正文完】 第137章 【高中if】仰望光，才会看到希望。 碧空如洗，蓝得近乎透明。 高二新开学，炽烈的太阳高悬头顶，日光强烈地洒在头顶上。 大家蔫蔫地站在操场上，听着扩音效果极强的音响里传出的校领导慷慨激昂的讲话。 九月上午的太阳还是比较毒辣的。 张铭翰站在队伍后排拿手摸着头小声蛐蛐，“昨晚三点才睡的，今天六点半就被我妈闹醒了，还想着开学第一天不会有什么事情，好好补觉呢。” “忘了开学典礼这种东西了，不是主任嘚嘚完了没，这都快晒死了，刚才校长不都把该说的都说了嘛。” 旁边男同学邢宏达也是满脸的不耐烦，“等着吧，听着要结尾了，不过一会儿还有个表彰仪式。” 张铭翰感觉一个暑假把脑子玩傻了，“……什么表彰仪式？” 邢宏达搭上他的肩膀，“朋友，你不知道前几天刚公布的数学竞赛得了个金奖的大佬在咱们班么。” 他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 张铭翰想都不用想，班里现在能得到竞赛金奖的人，除了那位众所周知的大佬还有谁。 余皎在后面跟老师沟通好一会儿收交材料的事情，正要从队尾穿梭到前面。 用手里的材料轻轻拍了拍两个人，稍微比了个噤声的姿势，“老师来了。” 两个人应声回头，看到瘦瘦弱弱的女孩站在他们身旁，纤细的手指稍稍往下压了压作为示意。 余皎上学期当上班长之后，没有跟班里的同学有什么矛盾。 因为在大家眼里，余皎就是一个很负责任又比较踏实努力的女孩。 而且做事也不死板，不会动不动就告老师，有时候还会帮他们在老师面前周旋。 而且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算是长得比较好看的，就是给人一种太正经开不起玩笑的感觉，所以都不是大家会主动招惹的类型。 两个人对着余皎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慢慢地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背影清瘦，宽大的蓝白校服松松地垂着，柔顺的马尾扎在脑后，头型弧度饱满。 邢宏达收回目光，用气音叹了声，“其实你有没有觉得班长长得挺好看的。” 这次换张铭翰看傻子一样看邢宏达，“你不是废话吗，我一直都这么觉得，但是她身上吧有一种，咱们不能招惹的那种感觉。” “就是干什么都会特认真那种，你懂吧……” 就像现在，别人都不耐烦着，只有她好像完全没有被这件事干扰，静静地站在位置上。 衣服整洁，神情专注。 怎么说，就是感觉不是一类人的样子。 两人正讨论着，主任的一句“祝愿同学们在新的一个学期学业进步，一切顺利。”伴随着话筒的刺啦声，终于降下了冗长长篇大论的尾声。 后台音乐从舒缓变得激昂。 大家窸窸窣窣抬起头。 一改之前垂头耷脑的姿态。 表彰仪式正式开始。 高二级部的主任满脸骄傲地再度登台，语气高昂带着喜色，宣布8月份举办的“寻理杯”数学竞赛获奖的同学—— 获得铜奖的两名同学依次上台领奖，流程进展得很快。 也可能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都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下面，我宣布。在此次数学竞赛中获得‘寻理杯’数学竞赛金奖的同学，是高二二班的——” “周居凛。” 话落，台下掌声雷动。 与之前的截然相反。 “大家掌声欢迎。”的声音早已消失在沸反盈天的声浪当中。 众人目光直直地看向一处。 出类拔萃的少年，大踏步地迈上台阶。 日光闲散地漫过少年明利的轮廓，即便隔得很远，都能看出这明显精致的五官线条。 高一开学典礼时，周居凛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时已经收获了台下一片喧嚣。 第109章 台下的人立刻开始交头接耳，开始问这是哪个初中出来的，这么极品，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本来升上来的都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初中的同学，但是这位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顶级帅哥，下面的人都完完全全不知道。 以至于一出场就夺取了所有的目光。 甚至没有人在听他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在打听这位的联系方式。 后来高一一整个学期，大家就完完全全笼罩在这位的阴影之下。 每次考试但凡排名都是年级第一，这谁受得了。 第二还有的抢，第一简直像是焊在了这个位置上。 后来大家又从他上下学偶尔出现的豪车以及他的吃穿用度大致推测了他的家境。 这种级别的，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于是现在这个场面，大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此刻，在这种死亡顶光之下，还能帅得如此毫不费力的，也就这位哥了。 身旁都是关于他的议论声，耳边都是他的名字。 余皎隐在人群里默默抬头看她。 她在队伍的中段，密密麻麻的人头之一。 在他的视角，其实根本看不清任何人。 所以她可以完全不用隐藏，不必担心暴露地放肆地看他。 台上的人，拿着证书，在校长给他颁奖后握手时轻轻颔首，然后一同合照。 日光微炽。 依稀能看得到他倦懒地低眸，完全没有在颁奖仪式上，在万众瞩目之下的得意，他仍旧很松弛地站着。 身姿挺拔，校服也撑出好看的弧度。 昨晚余皎刚刚听到母亲在房间里压抑地低声抽泣。 在这种欠债的生活压力之下，她很渴望看到这样炽热的生活。 像是能看到希望。 能从中汲取到动力。 所以即便只是远远地看这一眼，就足够。 她垂眸浅笑。 仰望光，才会看到希望。 第138章 “班长，你怎么拿周哥书包？” 掌声雷动。 他在喧嚣声中单手捏着证书走下台。 而后学生代表发言。 操场上的学生方队隐隐冒出议论声。 “其实一开始学校定的学生代表是周居凛来着，但是他给拒了。” “我说呢，我还等着他演讲呢，结果拿着证书就下去了。” 余皎知道这件事。 因为是她负责联系的。 获奖者是在开学的前一两天公布的，当时余皎已经提前返校。 学校允许情况特殊的学生在假期的时候来学校自习，会开放一栋楼专门提供给学生。 老师一般都是提前一周开学，所以当时老杨有时候就会找她帮忙做点事情。 得到消息的时候老杨正要去开会，就临时把通知周居凛准备开学演讲的任务交给了她。 让她用他的手机给周居凛打电话就行。 余皎大概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站在办公室里，拿着老杨的手机迟迟不敢打出去的场景。 手指在他的名字上停留许久都没有勇气按下去。 内心挣扎好久，正好一个老师回来拿东西跟她打招呼，慌乱间她不小心戳了上去。 显示通话界面的时候，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高一一年，她总共没跟他说过十句话。 跟他说话的机会对她来说实在罕见。 她把手机贴到耳边。 绵长的“嘟——嘟——”声应和着起伏的心跳。 半分钟后—— “喂。” 一个慵懒的单音节从听筒内传出。 余皎强装镇定，“你好，是周居凛吗？” 怕他觉得是恶作剧，她紧跟了句，“我是余皎。” “杨老师开会，所以让我告诉你一声，要准备一下开学时候的学生代表演讲，大概要六到八分钟，你方便吗？” 对面静了一瞬。 “……班长？” 像是想了好久才知道她是谁。 余皎并不意外这种情况，浅眸半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轻声回应道：“嗯，我是。” 听筒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起来很像是刚刚起床的感觉。 现在是上午十点，他……好像还在睡。 男生好像刚刚下床，正往外走，“演讲是么。” “没空。” 余皎正要说什么。 “我会和老杨说。” “还有事吗？” 余皎微微张开的嘴唇又合上。 “……没有了。” 然后电话被利落地挂断。 余皎看了看通话时间，两分钟。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给杨老师留了个便利贴，然后就回教室刷题。 回去的路上，她面色仍然镇定得仿佛没有表情。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是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都不知道从哪一头开始反应。 失落吗。 有一点。 开心吗。 也有一点。 好多复杂的一点。 于是后来他如何跟老杨说的她不知道，后来的学生代表就换成了别人。 ……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各班各自带回自己的教室。 大家一进门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落到最后一排。 可惜上面只有一个红灿灿的证书，被随意地放在桌上。 证书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大家闹哄哄地回到座位上，庄致远上台维持秩序，然后组织着收取材料和作业。 作业都快收完了，周居凛还没出现。 “周哥是不是回家了？” “书包不都在这吗，肯定是来了。” “那也可能放下又有事走了呗。” “有可能吧，我听说他这段时间准备这个竞赛，熬了好几个大夜。” “考完再到公布成绩早缓过来了，我猜是没写作业吧。” 大家哄笑成一团。 “这个靠谱。” 余皎默默地把材料收齐，送去办公室。 低头敲了敲门。 “进来。” 老杨分外浑厚的声音响起。 余皎往里走的同时抬头。 看到老杨办公桌前的那抹高大身影，身形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然后静静地走过去。 “老师，这是社会实践表和暑期生活记录，已经收齐了。” 老杨“哼”了声，“收齐了？” 他抬手指了指前面这人，“他的你收了？” 余皎：“……没有。” “我们以为他没来，所以就……” 周居凛偏头看了眼矮他一个头的女孩，从他的角度能看她柔和的侧脸轮廓。 但他只停留了一眼就移开。 老杨看着他继续发难，“你还看人家干什么？” 余皎心陡然一跳，下意识抬头，可是他早已收回了视线。 老杨继续道：“今天根本联系不到你，迟到了半小时才来，差点错过表彰，你干什么去了？” 余皎没敢走，站在原地，余光看见男生平静地声音悠悠响起。 “抱歉老师，睡过了。” 老杨被这一点都不修饰的迟到借口气得大喘气，“不会定闹铃？” 周居凛道：“定了。” “家里的狗不小心碰坏了，没响。” 老杨：“……” 余皎嘴角忍不住上翘。 老杨指了指余皎又指了指周居凛，“你看看，人家余皎听了都想笑，你说说你这理由多么荒谬。” 余皎一惊，慌乱抬眸，这次恰巧和男生慢腾腾转过来的视线对上。 半垂的黑眸中情绪无波无澜，完全的随意一瞥。 但却把余皎的慌乱尽收眼底。 他轻轻扬了扬眉梢。 说实话，第一回看见这同学有表情的模样。 虽然他本来就没看过人家几次。 老杨拍了拍桌上的社会实践表这些东西，“你写了没？” 周居凛很坦然，“写了。” 老杨半信半疑。 “余皎，你去给他拿过来。”说着看向周居凛，“你放在哪了？给人家说了。” 余皎感觉自己被迫成了老杨的枪子。 进退两难。 周居凛不怎么喜欢别人碰他东西，但是看着老杨今天真是被气狠了，看见他来学校的时候很像小时候外公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很滑稽。 但也很难缠。 像是真不信他写了。 虽然以他的德性，确实不像是会写这东西的样子。 不过前天魏京昼在他这玩游戏输了，随便找了个惩罚，看他正吐槽这玩意没有用不会写，于是自然地把自己那份给他了。 也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东西，但确实是写了。 为了让老杨觉得他最近比较听话少给他找麻烦，他淡淡看她，开口：“书包，最上层。” 余皎有点紧张，“啊，好。” 第110章 “我不会乱动的。” 忍不住跟了一句这个。 然后快步出去。 小跑着回教室，然后硬着头皮走到他的座位。 他的书包就放在椅子上。 黑色的，很简单的款式。 完完全全属于他私人的物品，她有些许惶恐。 有人看到她。 “班长，你怎么拿周哥书包？” 周居凛有多讨厌别人私自碰他东西，众所周知。 第139章 昙花一现地交错。 当初情书礼物泛滥的时候，课间出去一趟就会被塞满满一个书包。 他一开始没作声。 但是后面愈演愈烈。 于是，一向不愿意去国旗下讲话的周居凛，破天荒答应了。 上台之后随便分享了点学习经验，就在大家以为要下台的时候，他突然间敲了敲话筒。 神情淡漠，声线寡冷。 “最后，占用时间说明一点，我不需要任何礼物和信件，希望各位有点边界感，别太越线。” 有人问出口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投过来。 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 余皎简单解释：“老师让我过来拿东西。” “怪不得。”他顿了顿，“诶？那周哥不会在办公室正听训呢吧。” 余皎没应声。 大家也没期待她的回应，已经嘻嘻哈哈地打趣起来。 她把拉链拉开，实践表和暑期记录都放在最上面，她完全不敢多看，快速地拿出来就把拉链拉上，将书包放回原位。 回到办公室，他已经没站在那里，反而坐在老杨对面，两个人像是在进行什么正经的会谈一样。 她把东西交给老杨。 周居凛顺势抬眸，她若有所觉，后背下意识绷紧。 老杨翻了翻，稀奇道：“哟，倒是有字。” “就是我想请教一下，社会实践活动这里，你凌晨三四点起床去体验环卫工人生活了？而且还因为干的太好被领导赏识提拔成了小组长？然后又用挣来的二百五十块三毛八送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游戏机？” 周居凛：“…………” 老杨念完，眼皮直跳。 “什么游戏机啊，才二百五十块三毛八？” 周居凛识时务地站起来，接腔，“二手的。” 余皎在老杨发火把实践表往桌子上拍的时候就已经不敢乱动了。 她一向都很怕老师。 于是在听到他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时，忍不住去看他现在的表情。 清透的琥珀眸里，甚至带着点若隐若现的敬佩。 周居凛背着手，对老杨的唠叨照单全收。 这东西全是魏京昼写得。 输了游戏愿赌服输写个实践表，写出这些东西来，真行。 游戏水平一般，人性也一般。 呵呵。 余皎看着前面老杨滔滔不绝。 大概算了算时间，好像前前后后都快一个小时了。 她抿了抿唇。 “……老，老师？” 一道很轻的声音弱弱响起。 老杨停下来，语气温和起来，“怎么了？” “老师，快上第一节课了。” 老杨一看时间，“还真是。” 他重叹一口气，“这次就先算了，先回去上课。” 周居凛一上午环绕在耳边的嗡嗡声终于消失。 不走心地说了句“辛苦老师”，然后转身离开。 他步子大，三两步就差不多追上比他早离开一会儿的女孩儿。 “班长。” 他的声音悠悠从后方传来。 带着他独有的低哑懒倦的味道，余皎垂落身边的手下意识握紧。 故作镇定地停步，转身，看他，“怎么了？” “谢了。” 像是随口一说，很简短，声线低沉。 触及到女孩有些诧异的眼神，他又解释了句，“没有你，我得在这儿再待一小时。” 余皎浅浅地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没事。” 周居凛点了点头，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 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想到什么，暗暗鼓了鼓勇气，又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下换后面的男生诧异。 他微微挑眉，黑眸静静凝过来。 她轻咳一声，“就是，实践表上的，内容。” 周居凛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说也没事。” “……啊？” “二百五写得。” 余皎微怔。 浅透的眸眨了几下，直勾勾看他。 他没解释，径直上前，经过她时随口撂下句，“要迟到了，班长。” 余皎回神。 被他错身时刹那间斜落的目光晃了神。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对话。 她心里隐隐冒出几分雀跃。 压都压不住。 这只能算是意外之喜吧。 因为后面，直到国庆节放假，他们之间的交流仅仅停留在收交作业上。 昙花一现地交错。 她想，或许会让她回味一整个学期吧。 —— 说明放假的注意事项之后，放学铃响，国庆假期开始。 余皎并没有周围同学那样的兴奋和激动。 放假，意味着她又要直面惨淡的生活现实。 自上了高中之后，妈妈的工作强度就开始不断地加强。 她经常看到她满身酒气地回来，然后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 而她只能心疼地在旁边送水递药，什么都做不了。 也经常会看到她因为紧巴巴的生活向她投来抱歉的目光。 可她只能苍白无力地说，这已经很好了，妈妈。 生活的泥淖困住了妈妈，但她还在用力托举她向上飞。 每当想到这些，她都恨不得能够再努力一些。 七天的国庆假期，她没有出游计划，甚至没有娱乐放松的计划。 她要完成规定的作业，还有给自己制定的额外习题。 早上要背英语和语文，上午写作业，下午到晚上七点，她背着妈妈去找了一个书店兼咖啡店的兼职，然后回家继续刷题。 这就是她的假期。 —— 假期过半，余皎把作业写得差不多，她如约坐着公交车到了书店。 跟老板娘莹姐打了个招呼，然后带上围裙到工作台前。 莹姐擦了擦杯子，“皎皎，一会儿你帮忙看一下吧，孩子发烧了我回去照顾照顾，晚上你走的时候关门就行。” 余皎点头，“好。” 这家店的店面不大，但胜在装修的很有味道。 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妇。 这家店也算是这片比较有名的网红店，一方面是环境很好，会吸引一些学习博主过来拍视频。 另一方面是店内招牌的竹香茉莉茶很有名，年轻的学生会来打卡。 拿到这个兼职也是机缘巧合。 她家里隔音不好，如果遇上隔壁吵架或是别的什么，谭珺如就会给她一点钱让她到外面的自习室来。 有时候她会去图书馆，有时候她不愿意跑得太远就来这家店。 老板很好，不会嫌弃她，还因为她努力总是夸她，给她免费的甜品。 但她没有好意思要。 暑假的时候看他们忙不过来就说帮帮忙。 后来老板娘过意不去，就说按时会给她一点钱。 她到了假期就会来。 其实这变相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帮助罢了。 她很感恩。 第140章 “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给你们班班长贡献业绩呢。” 今天店里的人不是很多，余皎做了两杯茉莉茶就坐在前台无所事事。 干脆把书包里没做完的物理卷子拿了出来，专心致志地刷题打发时间。 正被一道题卡住没想出来解法，眉心微皱时，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指节微曲在她面前轻叩。 还没等她抬头看清来人，耳边传来一道很轻润的少年音，“大少爷，我好不容易请客，您就来这里啊。” “不是，您什么时候变成的菩萨心肠。” 余皎缓慢抬头。 看清来人的一瞬，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高一就经常来学校里找他的那个朋友，好像叫魏京昼。 当时班里的同学经常会说什么原来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 还有人在论坛上开了个帖子投票，觉得周居凛和魏京昼谁最符合自己的理想型。 不过没等出结果，这帖子就被炸了。 余皎脑子里东想西想。 因为此刻她的脑袋真的有些短路。 怎么都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他。 她抬眸便撞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后脊像是蹿上一股电流。 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从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他。 第111章 他穿得很休闲，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懒散冷倦的劲儿。 男生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很久，半刻后便平静转眸，半点没有意外碰到同学的情绪波动。 反倒是他身旁的人认出了她，诧异地凑上前，“余皎？” 魏京昼看着周居凛，“这是你们班班长来着吧。” 身旁的人正看着茶点单，轻轻“嗯”了声。 魏京昼自来熟道：“班长，这是你家店？” 余皎连忙摆手，“不是，我只是帮忙的。” 魏京昼意识到什么，看了眼周居凛，笑着及时停止疑问，“余班长，给我一杯竹香茉莉茶，一杯乌龙茶，茶点就有什么那什么。” 语气十分豪横。 余皎记下之后，还是忍不住建议道：“茶点的话，点一两道就够了，太多的话吃不完的。” 魏京昼大手一挥，“没问题，我请客。” 这些钱他还不在乎。 余皎；“……好。” 魏京昼上前把手臂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你吃什么大少爷。” 周居凛偏头瞥了他一眼。 魏京昼投降地把手放下来，“行行行，我不招你。” “善心大发给你写个实践表还写出罪来了，连作业都不让抄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写了什么还是忍不住想笑。 “班长，你知不知道周居凛实践表上写得什么？” 他开始渲染，“绝对真情实感，善良奉献，忠孝节义都在里面了。” 周居凛冷笑一声，淡声道：“她知道。” 说完，顺便把单点了，“一杯竹香茉莉。” 余皎连忙答应，“好的。” 可是内心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她知道”三个字里。 因为魏京昼因此放在她身上的那种略显惊讶的眼神里，夹杂了几丝打量。 那种打量像是一种把他和她放在一起斟酌的暧昧。 她知道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但还是放任这个会让她开心的念头。 把单子打出来，收了钱，她正要转身准备。 却不想刚走了半步的人又退了回来。 她忙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周居凛看了她一会儿，敛眸睨了眼她摊开的物理卷子，“临界条件漏了。” 余皎下意识问：“什么临界……” “小球能够返回顶点的隐含条件。” 余皎看着题目轻轻皱了皱眉，而后倏然豁然开朗般，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正打算说谢谢，但是人早就已经跟着魏京昼上了台阶。 这地方也不算是分上下楼，就是书架围着的那块要高出几个台阶，旁边立着缠绕着花枝的木质栅栏。 魏京昼挑了个地方坐下，完全没有来学习的自觉，径直打开了游戏。 边操作边问，“你刚为什么挑这儿。” 周居凛低头看着电脑，“随便选得。” 魏京昼嗤了声，“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给你们班班长贡献业绩呢。” “哦，而且是拿我的钱贡献。” 周居凛没看他，“想多了。” “你刚看点东西那么慢，不是看人家物理卷子呢吗。” 周居凛不以为意：“所以？” “也没什么，就觉得你还怪有闲心的。” 周居凛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就是随口一说。 进门之前就看到她伏案皱皱巴巴的模样，挠头咬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攻克什么世界级难题。 他一时好奇，瞧了瞧。 瞧出问题来，也不好不说。 看她一瞬间亮起的眼睛，倒也不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 余皎在一旁工作台忙忙碌碌，他们点得挺多的，准备起来也需要时间。 可是她心情很好。 为了答谢周居凛刚才的帮忙，还特地为他上了一道新品。 拿着托盘端上去，周居凛忙着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只是简单道了谢。 魏京昼则是沉浸在游戏的酣战之中，道谢后没多做寒暄。 她走回前台。 继续低头做自己的题。 原本困扰她许久的题静下心来很快就思考出来，解题过程无比通畅。 还剩两道题的卷子很快做完，恰好在此刻又来了一拨人。 这次人比较多，男男女女都有。 进门没有先点单，反倒左右打量了一番，看到什么后欣喜对视，然后随便点了点什么就坐在一旁，拿着手机自拍聊天。 余皎没有过多关注，按部就班把饮品做好送过去。 说了句“慢用”要离开的时候，里面一个打扮精致的漂亮女孩拉住她的手腕，朝她勾了勾手，很是神秘的样子。 余皎迟疑两秒，弯腰。 女孩悄咪咪地给她塞了个纸条，“姐妹，帮个忙，送一杯你们这的招牌茶给那边桌子上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 “然后，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递给他。” 不是简单的小纸条，扫一眼就知道是很漂亮的信纸叠出来的形状。 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如果是学校的图书馆，她可以拒绝。 但现在她是一个小店员，没理由不同意。 女孩朝她眨眨眼，“你放心，我跟他认识，送一下不会难为你的。” 余皎沉默地应下。 磨磨蹭蹭地做好茶之后，端着托盘过去，在女孩期待和感激的眼神中一步步走近他。 其实她没少干过这些事。 高一的时候不少人把她从班里叫出去，然后塞给她一堆东西让她转交给周居凛。 可是这么多次，都不是这种当着他的面送的情况。 这个女孩子真的好大胆。 她硬着头皮送过去。 周居凛揉着脖子活动着，抬头看到她，眉梢轻挑。 而后在看到托盘上明晃晃的东西时，眼神冷了下来。 第141章 他略微抬眸就能对上她的视线。 看向她的目光漫上审视。 余皎垂着眸，也不看他，只是道：“这个是旁边那位女孩点来送你的，然后这是……” “班长。” 他骤然出声，打断她平静到近乎机械的声音。 她捏住那张纸片的手轻抖。 “高中生可以早恋吗？” 他像是认真询问。 余皎微微抿唇，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 “那我……”拿回去吗。 后面的字尚未说出口，魏京昼已经看好戏般地开口，“那肯定不行啊。” “余皎，你可是班长，怎么能够纵容这种事情发生呢，我一实验中学的都觉得有些不妥啊。” 余皎指尖捏得有些发白。 他能感受到他注视过来的目光。 这种目光会让她紧张，无措。 现在被他朋友这样调侃，脑袋运转都慢了半拍。 周居凛坐在一旁，视线随意地放在她身上。 穿着印着这家店logo的围裙，她身材纤薄，腰间的系绳拉得很长。 往日都很内敛的女孩，此刻表情有点呆滞地看着魏京昼。 眼睫毛一抖一抖的。 可能是不知道说什么，朝他看了一眼，又仓皇地收回。 清透的琥珀眸把所有的情绪和盘托出，真像只无助的兔子。 他刚才问得语气很凶？ 没放什么情绪在里面吧，至于吓成这样么？ 还是被魏京昼调侃的？ 正要说话，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现在……不在学校。” “不是班长。” 周居凛沉默片刻，喉间漫出声轻笑。 探身把那张纸片拿出来，扫了眼，内容无非是要他的联系方式。 他随手拿笔写了两个大字，然后放回托盘，向后一靠，懒声道：“你能交差了。” 来这里兼职，应该是家里状况不太好。 不回应点啥，要是她这班长被投诉了，保不齐得哭了。 他还不想惹上这负担。 余皎明白他的用意，走之前又像模像样地给他道了个谢。 语气正经得他都以为下一秒就要给他鞠躬了。 他有点想笑。 基于那么一点的良心，还是没表现出来。 然而魏京昼显然没有这么高的素养，他单手杵着脸，眉眼都带笑。 一张极具少年感的脸，笑起来很有诱惑性，但周居凛只觉得恶心。 “没事瞎调侃什么。” 魏京昼摊手，“谁调侃了，我正常说话呢。” 他跟谁都一副自来熟好朋友的模样，这个说话语气招谁惹谁了。 反应了两秒，“不是人家刚才不敢说话显然是因为害怕你吧，你看你喊完班长问得那句。” “臭着张脸，语气跟质问一样，少倒打一耙赖我身上啊。” 周居凛：“……” 另一边，余皎把东西放回到女孩的那桌。 女孩满脸期待地拿起那张纸片，然后看见“没有”两个大字，表情瞬间垮掉。 第112章 很是真诚地询问：“他是什么清朝人吗？” 身边朋友笑得不行，“人家拒绝你咯。” 女孩豪饮一大口，“算了算了，料到了。” 余皎其实很欣赏这种勇敢出击，而后坦然接受所有结果的性子，可惜她现在还没长出这样的勇气来。 女孩看着她道：“麻烦你跑一趟了，这饮料算我请你的。” “对了，你们店的茶挺好喝的。” 余皎真心地微笑，“那我免费送你一份茶点吧，感谢你的支持。” 女孩欣然接受。 没想到这么愉快地解决了这件事，她感觉轻松不少，回吧台的时候忍不住小幅度地松了口气。 一旁的魏京昼好整以暇，“原来你们班班长会笑啊？” “我还是第一次见。” “高中就做兼职，家里条件不好？” 周居凛收回目光，淡声回：“不知道。” 魏京昼重新拿起游戏机，“想也知道，你能记住人家名字就不错了，不指望你知道更多。” 余皎送完茶点再回来，一时间没别的事情，她埋头看着物理卷子，但是思绪却在神游。 有点懊恼刚才为什么反应得这么木，呆呆的，很笨拙。 可是如果再回去她还是克制不了那种紧张，导致在学校里，即便是喜欢他，她还是下意识看到他就绕道走。 既期待又逃避。 她应该学学刚才那个女孩的，坦率一点，勇敢一点。 她隐藏得那么好，其实不容易被发现的。 她挠挠头，叹口气。 其实这样平淡地待在一个空间就不错了。 她踏下心来，继续做卷子。 做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头顶落下一道阴翳。 清朗的声音响起，“余皎，帮我打包一份茉莉茶，我要带走，谢谢。” 余皎连忙应，“好的。” 做好装袋递给他，他接过，随口道：“谢谢招待了，我有事先走了，拜。” 余皎下意识跟他礼貌挥手。 女孩那桌早就走了，她走过去收拾桌面。 余光纳进他的身影。 他的坐姿很端正，看着屏幕时神情专注，偶尔蹙眉。五官精致明晰，所以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很赏心悦目。 室内很静。 除了风吹过门口的风铃音和他的敲字音，再无其他。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的独处，这种认知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可以，勇敢一点。 她回吧台，看着思考了有一会儿的物理大题，咬了咬唇，脑海中渐渐地冒出一个对她而言很大胆的念头。 其实也没有不合适吧。 平常在学校里经常会有人问他题的。 余皎不好意思，一次都不敢去，也担心会让他觉得自己很笨。 但是现在，他之前都指导过一次了，再问一次，应该也没事吧。 大不了只写个思路，就算不懂也装作懂了离开呢？ 她一直都还挺会隐藏情绪的吧。 思来想去半天，拿起卷子刚站起来又气馁地坐下。 最后看他关了电脑，像是要走的模样，她一咬牙，拿起卷子起身。 桌旁的男生垂眸喝着茶。 她压着步子走过去，“那个……” 男生的目光投过，漆黑的眸色，于是连淡淡地注视都莫名带着压迫感。 尽管他是仰视。 她开口时，声线都发紧，“我可以问你一个题吗？” “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去网上查。”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电脑面上叩了叩，没介意她的语无伦次，“哪道？” 余皎把卷子铺上去，弯腰伸手指了指。 周居凛随着她的指尖看过去。 女孩的卷面实在干净，笔迹工整，思考过程都很清晰。 都快写完的卷子还平整得如同新的。 他看着不怎么意外，跟她本人很像。 就是印象里，这好像是她第一次问他？ 刚才伸手时能看出来有点细微的抖。 他不解地看她一眼。 她立马看向他，依旧弯着腰，他略微抬眸就能对上她的视线。 他简单地看了眼，然后拿笔正准备画示意图的时候，顿住，提前问她：“可以画？” 余皎点头，“可以可以。” 周居凛放心下笔。 边画边说。 语速很慢，也不冷硬。 而且很有逻辑性，余皎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因为太紧张听不进去，其实完全没有，很容易就跟着他说的思路开始思考。 她下意识地越凑越近，想要看清他画下的每一个示意线。 周居凛率先意识到距离的拉近。 因为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香夹杂着茶香开始侵袭他的鼻腔。 笔尖稍顿，而后恢复正常。 第142章 “周居凛要退学？!” 余皎没看出来这细微的波动，专注地看着他在卷面上流畅演算。 思路随着他的声音滑动。 她正听得认真。 门口装饰的风铃声叮咚作响，紧接着传来声音，“服务员？” 余皎第一反应赶紧直起身。 结果忘记现在的姿势，“砰”的一声，后脑一疼。 旁边的人被她的力道冲的微仰头，脖颈线条绷紧，喉间逸出一声闷哼。 余皎心中一慌，手足无措地想伸手又不敢，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撞到哪里了？” “鼻子吗？” 她担心得忘记隐藏情绪，“需要冰敷袋吗？” 周居凛捏了捏生疼的鼻骨，抬眸看她。 清凌凌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愧疚。 眸光微闪。 他明明被撞了，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像他欺负人了一样。 他摇头，淡道：“没事。” 那边的顾客还在催，她只能先离开，给客人打包好饮料，才腾出空转眸看他。 他低头写着什么，面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还疼不疼。 她忍不住蹙眉，觉得自己太莽撞了，起来之后她都觉得后脑勺很疼，更别说他的鼻子。 她转身取了个小杯子，在里面装上冰块，当成简易的冰敷袋，耽误了一会儿。 正要走过去，专属于男生的那种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过来，还没讲完。” 余皎应了声，快步走过去，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你可以拿这个冰敷一下，稍微能缓解一下。” 周居凛沉默半秒，接过。 捏住杯口时，指尖轻触到女孩微凉的手指，只一瞬，她就快速把手抽了回去。 “谢了。” 这次讲题，女孩就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那股子甜香他再没闻到。 讲完，她道谢，拿走卷子。 周居凛看着桌面上正在试运行的程序代码，百无聊赖间突然起了几分别的兴致，偏头看了余皎一会儿。 她服务别人的时候，嘴角带笑，浅眸弯弯，看起来没有很紧张。 可刚才，她在他这里，肩膀都紧绷着。 问个题而已，他还能凶她？ —— 周居凛是在下午五点半左右的时候离开的，走之前接了个电话，面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五官的冷厉感更加明显。 电话挂断，他兀自坐了会儿，便拿着书包往外走。 步子迈的很大。 门口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穿着黑西装的人看到他出来，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 余皎不知道那辆车有多名贵，但偶尔能听同学们讨论过连号车牌代表着什么。 她默默垂眸，看着卷面上他的字迹，指尖轻轻摩挲。 有点庆幸，还好这张卷子不是学校留下来的作业。 不必上交，可以自己留下。 他的生活她无法想象也无法融入。 所以她就在自己的世界里悄悄的满足就好了。 —— 国庆假期结束，开学后按照往常的惯例要进行换桌。 余皎把换好的座位表在多媒体屏幕上打开。 大家窸窸窣窣地边聊天边收拾东西。 余皎这次的座位，对她而言比较特殊。 因为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她在他的前面。 老杨一般都是学期初大排一次座位，然后每两周进行前后左右的平移。 余皎把东西归置好的时候，身后的人还没来。 同桌潘瑜终于把英语卷子抄完，腾出空来回头就去问周居凛的同桌张铭翰，“你同桌今天是不是不来了？” 张铭翰正趴在桌子上补觉，闻言嘟嘟囔囔道：“这谁知道。” “周哥一周两周的不来也不稀奇吧。” “可能又去准备竞赛去培训了，也可能家里有事，或者纯粹不愿意来学校，不都有可能嘛。反正人家不来照样年级第一。” 第113章 潘瑜失落地“啊”了一声，“别吧，我好不容易离周哥这么近，他要是两周不来我真要闹了。” 张铭翰贱嗖嗖地调侃，“少花痴吧，能不能学学咱们班长，淡定一点ok？” 潘瑜瞅了眼正在准备各科作业的余皎，深深叹了口气，凑上去问，“班长，周居凛是不是请假了？” 余皎眼眸微闪，面上平静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算不上淡定，只是可能早就预设了太多失落的结局，真的发生了，她也想好了安慰自己的措辞。 第一天，他没来。 放学时，邱成蹊过来和她同路去坐公交车。 余皎问她，“你去看你奶奶？” 邱成蹊点头，“嗯，她最近总是生病，我不放心，最近应该都在奶奶家住，以后咱俩可以一起回家咯。” 余皎扬唇，“嗯。” 邱成蹊站在公交站台，想起什么，拍了拍她的肩，小声道：“忘了恭喜你了，坐在周居凛前桌的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后背特别不自在的感觉？” 余皎摇头。 邱成蹊：“啊？你也太淡定了吧。” 余皎失笑，“不是，他今天没来。” “没来？！”邱成蹊眼睛睁大，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他，不会又要好长一段时间不来吧？” 余皎坦然地长舒一口气，挽住邱成蹊的手臂，故作轻松道：“很可能啊。” 邱成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不容易离暗恋的人那么近，要是人家还不来，这就……太倒霉了吧。 她心疼自家姐妹。 “我觉得不能，保不齐有事耽搁了，肯定得来上学。”她略显苍白地安慰余皎。 余皎笑了笑。 公交车到站，两个人刷卡上车，找了个后排座一起坐下。 邱成蹊拿着手机随意地刷学校论坛。 看到比较抽象的会跟余皎分享，然后逗她开心，余皎也都会很配合地跟她一起笑。 邱成蹊正刷着，忽然顶上来一个很热门的帖子，浏览量急速上涨。 她点开一看内容，面色一僵，下意识把手机熄屏，没让余皎看到。 可是车上的人大多都是附中的学生，又不只是她一个人会刷论坛。 几乎是在邱成蹊开口要说些别的同时，车上倏然传出一声惊呼。 “周居凛要退学？!”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余皎有一瞬的呆滞，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然后寻求共鸣般去看邱成蹊。 却看到她脸上难言的表情。 心重重沉下去。 旁边的人还在讨论，“不是真的假的？！” “假的吧，才高二退什么学啊。” “我也不知道，这是刚发出来的帖子，自称是领导的孩子，看到周居凛家里的人来学校办手续了，我看着不像造谣……再说，周居凛今天确实没来，我听他们班同学说了。” “不是吧……那他高考怎么办？” “人家本来就不跟我们一个赛道吧，他们家不早就给他规划着出国吗？那可是周家，咱们历史课本上还有人家祖先照片呢，跟咱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上不上学对人家无所谓。” 余皎攥着书包的手越来越紧。 邱成蹊担心地看她，“皎皎……” 她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却始终没有成功。 或许是这个消息超过了她预设的所有不好的可能，她调动不出任何的表情，能让她显得自然一些。 她看向窗外。 本该这样的。 是她，因为这短短几次交集，生出贪婪的念头。 其实，本就该这样。 第143章 “班长，我坐哪。” 后面的一周，周居凛都没有来学校。 身后的位置空空如也，要退学的流言甚嚣尘上，大家好像都默认了这是事实。 学校论坛的帖子叠了一层又一层。 他的课桌有时会被塞进离别信，或许是抱着一丝希望，期待他会回学校办手续。 有人去问老杨，也有人来问她和庄致远。 可惜老杨和他们两个都一无所知，老杨那边也只是有他的家人发过来的暂时不去学校的通知而已。 生活照常进行。 余皎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 邱成蹊担心她，时常课间过来找她，但她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除了腾出时间完成老杨交给的任务或者跟庄致远轮流去开班长会，就是正常的上课下课。 而且，新分出来的学习小组，因为周居凛的缺席，只有他们三个。 她，潘瑜还有张铭翰。 完全是属于一带二的状态。 以前张铭翰都是直接去问周居凛，虽然有时候会被嫌弃，但锲而不舍，毕竟周居凛虽说脾气差点但是学习能力真是没得说。 但现在只能遵循就近原则去问余皎。 有很多次，余皎都直接坐在他旁边，也就是原本周居凛的位置，跟他讲题。 张铭翰一开始问得还不多。 但后来发现余皎讲起东西来，条理清晰，而且着实温柔。 就算他第一遍听不懂，也只会同样耐心地讲第二遍。 主要是他最近发现班长长得真的很好看。 尤其是凑近的时候，身上还有点淡淡的香味，皮肤也很好，说实话，他听着听着有时候还有点觉得不好意思。 潘瑜为此没少嘲笑他。 刚下了一节数学课，这节课好多拓展题，老师为了赶进度讲的比较快。 张铭翰犯困，听得云里雾里，下课就戳了戳余皎，然后把题往旁边一拉，谄媚地开始笑，很是丝滑。 “班长，跪求。” 邱成蹊进门的时候，余皎刚坐到后面，她自然地坐到余皎的位置。 这节是大课间，她正好过来。 “嘿，又找我家皎皎呢。” 张铭翰嘿嘿一笑，没正形道：“嗐，这不是没跟上嘛。” “下午请班长喝奶茶。” 余皎摆了摆手，“没事。” 她讲一遍也当自己巩固了，没觉得麻烦。 邱成蹊朝后坐着，两肘交叉，下巴磕在上面，一边听着余皎讲题，一边观察她的脸色。 都过去整整一周了，她一直都很冷静。 而且学习感觉比之前更努力，她没觉得放心反而更加担忧。 周末的时候想要约她出去放松一下，但是她又兼职又给自己加量刷题的，根本没空。 她就只能陪着她学了整整两天，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努力过。 等到余皎讲完，张铭翰挠挠头，演示了一遍，余皎点头确认，这才收回卷子，“谢谢班长。” 邱成蹊终于逮到机会，拉着余皎出去。 “去天台玩玩，上完高强度的数学课是完全需要换换脑子滴。” 天台被学校改造成了休息区，绿化带隔离，软椅茶几还有自动售卖机。就是栏杆特地加高，防止出现意外。 两个人买了杯饮料，找了块空地休息。 邱成蹊坐下，纳罕道：“这不是大课间吗？” “这天台怎么人这么少，咱俩来这么晚都能找到座位。” 余皎咬着吸管，摇摇头，“不知道。” 两人默契向后一仰，看着天空。 “皎皎。” “嗯？” “你家里最近怎么样？” 余皎沉默片刻，“还好呀。” 她家里的状况她大概知道，因为之前遇到追债的人，还是她把余皎接到自己那里一起住。 之前周末的时候，她大概看到阿姨现在的工作强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 “其实……” “奶奶呢，病还好吗？最近都没有去看过她。” 余皎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及时开口打断了她。 如果要做朋友的话，她就不能用她的钱。 邱成蹊咽下要说的话，道：“挺好的。” “最近胃口都大了。” 余皎低眸看着杯中晃荡的冰块。 想了片刻，轻声道：“邱邱，别担心我。” “我一直都知道怎么面对我的生活。” “不管是家里的情况。” “还是……他。” 邱成蹊不住地心疼。 她心里的余皎，虽然外表柔弱，说话声音像水一样，却内心坚韧。 像水一样面对生活。 包容又乐观。 可她真的难受。 像她和谭阿姨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不能事事如愿。 为什么永远都面对失望和变故。 —— 压着上课铃回到教室，教室里正议论纷纷，等到生物老师站上讲台又强制回归安静。 老师玩笑地说了声，“哟，挺有活力啊。” “上节课生物小测卷子我可是判完了，看来大家都很自信嘛。” “猜猜有几个上九十的？” 生物老师一向是笑面虎，这么几句话一放出来，大家瞬间老实。 第114章 这次肯定结果不咋地，一会绝对没有好下场。 果不其然，下一秒生物学老师就垮了脸。 “一天到晚是不是都不好好学生物呢，都把时间给哪科了啊？” “就三个上九十的，除了我生物课代表，就只有庄致远和刘哲。” “别的人……” 老师开始一个个数落，每个人垂头丧气地上去拿回自己的卷子，全场鸦雀无声。 “最后一个，张铭翰，来，上来拿走自己的大作。” “请问您是做卷子的时候睡着了吗？实验班的学生不及格，说出去有人信吗？” 后排的几个男生憋不住笑。 张铭翰垂着头上去把卷子拿下来，回座位跟朋友一对视就忍不住笑。 “这卷子我不讲，你们下去自己改错，下节课我让你们错了的讲给我听。” “尤其是张铭翰！” 张铭翰赶紧应了一句，“明白，老师！” 让人坐立难安的场面终于结束，20分钟后生物课终于进入正题。 …… 下了课，生物老师叫着余皎出去安排自习的任务，班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我滴妈，这生物卷子多么变态啊，怎么还能上九十呢我请问。” “我们这些上不了九十的不是很正常吗，我们自己弄回了还要老师干啥呢。” 庄致远和刘哲旁边围满了人，都是问问题的。 等到余皎回来，张铭翰近水楼台先得月。 下节课正好是自习，不出意外，都得给生物了。 余皎回来直接被张铭翰拉到后面，然后哭丧着脸把惨兮兮的卷子放到余皎面前。 看清楚上面的红叉之后，仍旧是没忍住愣了一下。 纠结了一下怎么礼貌地表达。 张铭翰连忙道：“不是全讲，就只有这道还有这道，还有这个……一共四道。” 余皎：“……” 她看了他一眼，“……好。” 拿过自动笔在他的卷子上勾画，讲解。 讲完第一道，余皎偏头去看他的反应，见他胸有成竹，正准备开始下一道。 班里倏然沸腾起来。 一瞬间如同炸开了锅。 余皎下意识压了下耳朵，正打算抬头，旁边的张铭翰失声喊出来：“周哥！” 后背一僵，她有点不敢回头。 男生上前一步，略显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压下。 “班长。” “我坐哪？” 第144章 越看她，越强烈。 全班的视线聚集而来。 高高大大的男生单肩挎着书包站在门口，姿态散漫随意，校服外套拉到最顶端，颈部凸起在宽松的领口处时隐时现。 明明是青春阳光的蓝白系校服，可男生神情寡淡，硬生生穿出疏离的冷感。 惊艳，更压人。 他刚才说话时不带什么情绪，黑眸半压，散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张铭翰连忙道：“周哥周哥，我把班长拽过来给我讲题的。” “你一周没来，我们还以为……所以就没顾及。” 场面有片刻的安静，周居凛淡淡地“嗯”了声。 余皎起身，抬头看了他一眼。 视线在空中相交，不过两秒，她转眸移开。 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声音还是柔和的，“刚刚在讲题，你如果介意后面有新椅子。” “抽屉里是这一周发下来的资料，我按照日期排好的，如果之后有缺少可以跟我说。” 说着，她又看向张铭翰，“这节课讲不完了，下节课如果还有还要问我的话再说。” 张铭翰愣愣地点头，反应过来后忙道：“哦好，谢谢班长！” 余皎收到回应后，自然地把桌子上的笔和卷子都拿走，放到前面，坐下。 周居凛视线在她身上留了片刻，没说什么，坐回自己的位置。 上课铃在此刻响起。 周居凛略微蹙眉，拿出抽屉里满满当当的东西。 除了一沓码放整齐的卷子，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信和小礼物。 眉心越来越紧。 深眸中漫上些许不耐。 在家刚把周振荣找上门来的私生子处理干净，身上的戾气尚未完全剥离。 于是身旁的张铭翰首当其冲。 自习课坐得无比板正。 一丝一毫不敢碰上身旁这位大佛。 手机也不敢刷。 哪怕知道现在学校论坛一定无比热闹。 而且他还有点愧疚。 要不是他把人家班长拉过来，也不至于让人家刚才有点下不来台。 现在周居凛明显心情不好，他担心给余皎添麻烦。 思来想去，偷偷地扯了张小纸条。 偷感十足的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又欲盖弥彰地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才用两根指头悄咪咪地把纸条推到旁边人的桌子上。 旁边人没看，他又抓耳挠腮地叩了叩他的桌面，这才吸引这大少爷的目光。 周居凛觑了他一眼，其实不想看，鬼鬼祟祟的没什么好事。 但是他锲而不舍地又往眼前推了一大段距离，他还是蹙着眉捏过来看。 字不怎么好看，他有点嫌弃。 至于内容—— 【周哥，我就是图方便才把班长拉到后面的，人家挺好的，你这段时间的卷子都是她整理的，有缺少的班长都会找课代表补齐，老师留作业她也在上面标记。人家就坐个座位，你别这么冷脸吧……你说话的时候班长笔都抖了。】 眸光微闪。 他重新看向用夹子夹好的卷子。 随手翻了翻，果然有女孩的笔迹。 铅笔的痕迹。 圈出了哪道题要做，哪道题不必做。 另有小字在旁边工整地写着修改的条件。 很漂亮的字。 抬手捏了捏眉心。 来之前他跟周振荣刚吵了一架，因为不满他把他那私生子打得太惨。 想要控制他又不能摆布苏家。 闷了一肚子气便全数朝他发泄。 到了学校总归也不是带着什么好情绪。 他略微凝眉，抬眸看着前面低头写东西的女孩。 马尾垂在颈侧，哪里都是柔钝的，一点都没有攻击力。 莫名其妙脑子里全是她被吓得笔尖一抖的场面。 罕见的，竟冒出点愧疚感。 越看她，越强烈。 —— 余皎坐在他的前面。 自习课上足够安静，安静到她能听到他在身后的所有动作。 刚才看到他的眼神时，心头忍不住一颤，虽然强装镇定地说完了那些话，但只有她知道，回到座位上时，心跳有多失控。 喜欢一个人就总是忍不住揣摩他每一个眼神和每一个举动，而后在心底设想无数种可能，是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小题大做的程度。 她深吸一口气，排除所有的杂思。 她知道，她的生活主旋律，不能是他。 …… 下课后是午休时间。 她和邱成蹊在食堂吃完饭，就各自分开。 她心情不太好，就爱在教学楼后的空地上闲逛。 之前这里经常会来小情侣，后来老师们也都知道了把这里作为抓违纪的重点观察地区，渐渐的，大家就避开这个危险区域了。 正好便宜了她。 有时候她就喜欢坐在长椅上，隔着墙看着遥远的天空，听着墙外的车鸣人声，会让她平静下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不必去想现实的泥淖。 家里的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她很想快点长大，不至于让妈妈压力这么大。 学习成绩还是有点偏科，一直在年级百来名的范围内徘徊，最好不过年级50，以这样的成绩她很难去到自己心仪的大学和专业。 她刻意不去想周居凛，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将他放在未来的计划中，他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一个要努力追赶的目标。 仅此而已。 “不行！” 她兀自神游，耳边一道清亮的女声倏然在一旁炸响。 她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还有人。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余皎安静敛眸。 估计又是一对顶风作案的小情侣。 她甚至腾出心思来看周围有没有老师出没。 女孩继续道：“我上回生日的时候你还那样，太不像话了吧。” “周居凛，我明确告诉你，你不能再这样了！” 余皎神经一滞。 日光不遗余力地洒下来，她坐着的地方正好在教学楼落下的阴翳之中，却又好像被过热的光线烫到。 男生的声音终于慢悠悠地传过来。 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 女孩像是重重喘了一大口气，“我男朋友诶！” 余皎处理信息的能力有点缓慢，现在第一反应是赶紧逃，不想被迫知道这种秘密，也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互动。 第115章 她着急地想要往外走，可是右边走不通，左边出口处就是他们。 完完全全被困住，进退两难。 然而，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往里走。 余皎没办法，只能自欺欺人地缩在墙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但现在她真的不想被他们看到。 脚步声逐渐临近。 余光内，唯一的出口倏然迈进一条长腿，男生的身影逐渐清晰。 余皎脑海里不断翻转一会该怎么办。 脑海中一团乱麻。 可是，那双长腿的主人在出口处站了一会儿，却又转身离开。 余皎高高悬起的心猛然停滞在空中，不上不下，自己也不敢贸然地出去。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了，她为了保险起见又待了两分钟，才敢迈步出去。 可是人刚迈出一步，身前倏然一暗。 余皎整个人顿住。 周居凛散漫地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视线紧紧地锁着她。 又有种他刚回来时那个对视的感觉。 她更想逃。 没说话，直接低着头往旁边迈步。 结果还没走出半米，手肘突然一紧。 男生的手掌很大，力道不轻不重但足以让她没办法离开。 “跑什么。” 第145章 “你昨晚做了这么多吗？” 中午温度比较高，她只穿着半袖，宽厚的手掌贴上来，是与她相异的触感和温度。 从未想过的接触，慌张兜头涌上来。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抬眸急切地跟他解释。 手腕想抽抽不回来，轻颤的睫毛下面是澄澈到了极点的双眸。 所有情绪一目了然。 “我不会告诉老师。”她又急切切地跟了句。 “真的。” 像只被堵到角落无计可施又慌张无措的兔子。 周居凛眼皮跳了跳，手上力道无意识地收紧。 余皎原本就心情低落，还没来得及调理好又听到这番似是而非的对话。 好多复杂的心思没有时间隐藏，她好想赶紧走，再不走所有隐藏的秘密就要从外泄的情绪中一点一点剥开。 可偏偏他还堵在身前，强势地占据她的路。 满溢的心绪潮水般上涨，她排解不开，眼尾渐渐浮上一抹深红，缀在那处白嫩的皮肤上。 余皎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头都抬不起来。 觉得有点丢人。 周居凛太阳穴都开始乱跳。 女孩子眼睛里盈着泪，可怜的不行。 开口时语气里的散漫和随意都褪去，头一回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他蹙眉，“没怀疑你偷听。” “刚那是我姐，你告诉老杨也无所谓，怎么害怕成这样。” 他身上也没带纸，女孩低着头不看他。 周居凛长这么大真第一回觉得冤枉。 好像把她欺负了一样。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周居凛有点郁闷，刚开口：“找你是……” “你可不可以放开我。” 女孩柔软的声音截断了他要说的话。 周居凛这才注意到刚才一直没放开她。 手心陌生的触感滑润温热，他眉头绷紧，直接松开，手指垂在身侧不动声色地碾了碾。 刚一松开，女孩立马错身从他身侧小跑离开。 他没拦。 本身找她是想道个谢，帮他整理的卷子，也想解释刚来的时候情绪不好，并没针对她。 现在好像弄巧成拙，反倒把人惹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午，余皎通红着眼睛看他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水润的琥珀色眸子微微洇湿，眼尾委屈地弯垂。 想跑跑不掉，想躲躲不开。 甚至，当晚，他还梦见了这个场面。 可是让她哭的场景却不是今天中午的教学楼角落。 他暗骂自己畜生。 太过清晰的梦，感官无尽趋向于现实，撼动他的神经。 半夜猛地从床上惊醒，赤|裸的上半身因着呼吸起伏紧绷。 周居凛烦躁地向后挠了挠头发，敛眸看着自己的反应，低咒了一声，脚步极重地进了浴室。 冷水毫不留情地冲刷，他才将午夜间产生的不良念头压下。 后半夜压根没有睡好，闭上眼睛女孩带泪的眼睛和梦中迷幻的场景交叠重合，拱得他心烦气躁。 索性掀开被子去刷了几套竞赛题。 …… 第二天，到学校时他面色更不好看。 晚上只睡了几个小时，眼下甚至叠着淡淡的青色。 神情懒倦，甚至有种颓糜的性感。 前段时间退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导致刚回来没多久，好像又回到高一刚开学。 窗外人来人往，偶尔来班里看看。 但这次他没什么心思搭理。 刚到教室，就看到前面的女孩已经稳稳地坐在位置上，抬着头正跟庄致远说着话。 庄致远看他过来，打了声招呼，“周哥。” 他“嗯”了声。 余光却看到女孩微僵的肩线。 他眸底掠过一丝别的情绪。 女孩正侧抬着头跟边上的男生商量事情。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或许是眼神过于直白，她若有所觉地偏了偏头，但是没看他就赶紧转了回去。 逃避的意思就差写在身上。 张铭翰突然凑过来，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悄咪咪道：“周哥，你是不是也觉得班长有问题？” 他挑眉，“什么。” 张铭翰朝着前面两个人努了努嘴，“就前面两个班长啊。” “我们都觉得他俩特别配。” 周居凛：“……为什么。” 他语气很淡，好像只是闲散一问。 “就感觉啊。”张铭翰说得头头是道，“你看两个人学习成绩差不多，经常在一块讨论问题。而且都是班长，班里的事都是两个人合作着干，从来没出过矛盾。性格都是那种稳重类型的，各方面都般配得令人安心。” “不说别的，你就看咱这位男班长的眼神，要是清白我把桌子都吃了。” “咱们班私下里都磕他俩。” 他的视线慢条斯理地巡过女孩柔顺的马尾，皙白的脖颈。 顺便扫了眼站在一旁的男生。 瞳眸微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皎还在跟庄致远讨论之后的篮球赛的事情。 十一月初有一场和隔壁实验中学的篮球友谊赛，两个学校的老传统，旨在加强交流，健康身心。 往年的结果两个学校输赢皆有，但近两年附中一直处于劣势，去年本以为要赢了结果最后关头魏京昼一个精准的三分跳投逆风翻盘，附中惜败。 这次比赛校队那边肯定要更重视。 也是因为这场比赛，邱成蹊当时还找她问过魏京昼一般什么时候会过来找周居凛，她要顺势去要联系方式。 这回说白了，有点复仇之战的意思。 庄致远就是校队的成员，他这段时间一周有四天要去训练，所以很多事都只能余皎一个人来干。 “如果有什么事不好处理你直接去篮球场找我就行，尤其是跟别的班的人打交道这些。” 余皎认真点头，“嗯，好。” “你们这周三就开始训练了吗？” 庄致远挠了挠头，“先练着吧，不过队里打得好的学长们都毕业走了，学校的篮球特长生不多，新来的学弟们技术不太行还得再提高，说实话我们练起来都没什么信心。现在正一边练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余皎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要起到一定的鼓励作用，“不会的，之前体育课我看过你们打球，很厉害的。” 庄致远笑开，“你这么相信我们？” 余皎不懂球，但是都是自己学校的队员，肯定是相信的啊，所以她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们学校会赢。” 庄致远：“那就借你吉言了。” 他伸出手掌来，竖立在她面前。 她轻拍一下，笑了笑。 周居凛向后倚着靠背，完全不收敛地看她。 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沉吟片刻，他倏然开口，“余皎。” 女孩身形一顿，像是不情愿地稍微偏了偏身子，“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喊她。 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我少卷子。” 余皎：“……哪张？” “不回头我怎么说。” 女孩静了半秒，侧坐在椅子上转过头来，但还是不看他，“哪张？” 他短促地笑了声，眼底仍是淡淡的。 “一共发了几张生物卷子。” 余皎道：“7张。” “我这里只有六张。” 余皎诧异，“怎么会，我数好了呀。” 第116章 他把卷子往前一推。 余皎翻了翻，发现真的没有，而且那六张他基本都做完了。 可是他昨天才回来，难不成都是昨天做完的。 她很惊讶。 “你昨晚做了这么多吗？” 周居凛眼眸微深。 第146章 “晚上干什么了？” 男生的眉眼线条本就锋锐，不带什么情绪看人时只觉得疏离冷淡。 可现在的余皎却莫名觉得危险和紧张。 她垂着头，装作在看卷子的模样。 “那张卷子是最早发的，老师已经讲过去了，所以我就把多余的卷子处理掉了。”她缓了缓呼吸，“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再帮你印一张。” 周居凛敛眸凝视前面毛茸茸的发顶。 纤细的手指一张张地查看他的卷子。 正经又慌乱。 余皎等了一会儿，没得到他的回应。 正要再问，男生微磁的声音在嘈杂的课间清晰地擦过耳畔。 “昨天，抱歉。” 余皎手中动作一顿。 淡色的唇瓣下意识抿起。 他答非所问，偏偏将时间又拉回到昨天那个尴尬又无措的场面。 她从不在人前哭，可偏偏在他面前哭了一次又一次。 总是那样狼狈。 她都想默默忘记的时候，一声低沉的道歉不期然地送到她面前。 细密的睫毛颤了几颤，她努力保持平静，佯装不在意道：“不用抱歉，是我昨天遇到了些事才情绪不好。” “而且本来是我误会了你，我才要抱歉的。” 她的声音柔润且轻松，说话时唇畔微扬，很从容的模样。 可这样的姿态如同裹了一层假面，好看但不生动。 周居凛觉得像是有一团棉花梗在心头，不上不下，莫名难受。 昨晚那个荒诞的梦让他一整天都不对劲。 视线时不时就在余皎身上打转。 潘瑜和张铭翰虽然在一边各干各的事，但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一只耳朵听着两个人说话。 主要是比较罕见。 一个人道歉一个人说误会的。 而且道歉的这个人还是周大少爷。 很浓郁的八卦的味道。 但没有一个人敢不怕死地上来问。 —— 下午，体育课。 大家在体育馆的1号篮球场地上篮球课，教授最简单的颠球和运球。 老师示范完动作之后就让同学们自己找地方训练。 宽阔的场地上交杂着篮球砸向地面以及鞋底因为跑动而微微摩擦的声音。 体育老师在一旁监督。 不一会儿被领导叫出去，大家瞬间懒散下来，有得坐在地上开始聊天。 李冉抱着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头顶冒汗，道：“真是要了命了，颠得我手酸，球也不听话，我满场地地跑，累死了。” 潘瑜后撑着腰站在她旁边，气息不稳地看着一个地方，没理她。 李冉气得伸手拍掉了她的球，潘瑜猛地回神，一边捡球一边道：“你干什么？” 李冉：“你看什么呢，我说话都不理。” 潘瑜悄咪咪地给她指了个方向，“你瞅那边。” 李冉顺着看过去。 篮筐下面，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拿着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男生高大，穿着无袖篮球服，手臂线条流畅，低眸扬笑看着女孩。 而女孩穿着运动装，球在地上一拍一拍地听着，脸色有点纠结，好像在想什么。 “庄致远和余皎应该是……了吧。”停顿的时间，李冉两只手的大拇指对着勾了勾。 潘瑜意味深长地笑着，“真觉得很有可能。” “隔壁2号场地就是校队训练，庄致远刚才课上到一半过来的，咱们老师本来就是校队的篮球教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管他。” “他来了直奔余皎那里，你说呢。” 李冉又觉得不太对劲：“可我觉得他们俩在商量事情吧。” 潘瑜笑着道：“赌不赌，要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你包我一周奶茶。” 旁边有人凑过来，“跟注。” 潘瑜吓了一跳，看向来人，“不是，你偷听呢。” 翟嘉道：“你俩说话声音一点都没顾忌，周围都听见了。” “我们又不瞎，都看着呢，赌不赌赌不赌啊，我也要玩，要是没在一起，我就请一周奶茶。” 突然，这件事在周围像是传开了一样，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纷纷参与进来。 也算是大家在平淡枯燥的学习生活中一点不一样的乐趣。 然而处于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却没有周围人这么欢乐。 庄致远正在极力推荐余皎加入道篮球队的后勤工作上来，充当后勤经理，到时候比赛赢了也可以分奖金。 对于之后评选校级三好学生也有好处。 之前的经理毕业走了，后来就是老师暂代，但总归不方便需要专人来负责，庄致远就想到了余皎。 余皎还是有些顾虑，“训练时间一般在什么时候啊，我怕会影响正常上课。” 庄致远让她放心，“不会，你在不忙的时候过来处理就行，不需要一直跟着我们。” 余皎想了想，“我直接过去合适吗，其他成员会不会不同意？” 庄致远笑着道：“不会，我跟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都相信你能力。” 余皎彻底没了顾虑。 其实知道有奖金还有助于评选的时候她就很心动了。 因为评选上校级三好学生会有免一学期学费的奖励，相当于赚了好大一笔钱呢。 她很需要。 “那……我现在需要帮你们做什么吗？” 庄致远挠挠头，“现在还不需要，你这周五放学的时候再过来，我们正好要开会。” “现在队里最大的麻烦还是成员水平的问题，实验中学那个魏京昼实在是厉害，之前初中的时候就带领着当时的学校获得过市里的冠军，挺厉害的。” 庄致远开玩笑道：“现在队里做梦都想来一个天降紫微星，把整体水平都狠狠拉上去。” 余皎开始担心。 要是赢不了的话，她好像……拿不到一毛钱。 她轻叹，她对篮球一无所知，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赚钱。 庄致远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看了看班里的人，“诶？周哥没来吗？” 余皎回神，“他不舒服，请假在教室里自习了。” 庄致远挑眉。 一听就知道是大少爷懒得过来流汗学篮球入门动作。 诶？不知道周哥打篮球行不行，他跟魏京昼关系不错，应该也会一点？ ……算了。 就算会他们也请不动。 连体育课都不上的主，怎么指望过来天天训练。 那点奖金也吸引不了人家。 他甩甩头，把这痴心妄想逼走。 …… 体育课懒懒散散地结束，大家稀稀拉拉地回到教学楼。 打头的张铭翰刚上了楼梯就看见自己班的门口围满了人，他从后门进去的时候，跟走廊里的人结结实实地打了照面，浑身不自在。 进了门，一道清越的少年音极为自然地跟他打了招呼。 等他看清来人，终于明白门口怎么突然这么夸张。 魏京昼坐在周居凛的前面，两手搭着椅背悠哉地倒坐。 他向来是自来熟，有事没事就来找周居凛，这次开学还是头一回来。 门后的人有男有女，他都跟人搭话，跟周居凛冷漠寡淡的脸完全不一样，他极擅左右逢源。 周居凛不搭理他他就搭理别人，聊得格外热闹。 周居凛本来是在教室补觉，因为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 趴在桌上还没一会就被一阵毫不收敛地拖动椅子声吵醒。 他面色不善地抬头，线条锋锐的眉眼覆着薄薄的戾气，沉冷的目光看向对面没有自知之明的始作俑者。 魏京昼随便倒坐在他前面，“困成这样？” “晚上干什么了？” 第147章 “你真的不能参加篮球赛吗？” 周居凛面上仍带着倦意，黑眸微敛，下颚线绷着，怠懒又不耐。 向后一靠，沉沉舒气，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 魏京昼看得稀奇，“兄弟我刚回国就来看你，你就摆这么臭的脸色。” 他国庆放假的时候出国玩去了，开学的时候没及时赶回来，于是就错过了这位大少爷在周家大杀四方的时刻。 听说差点把他爸气到医院里去。 那私生子现在还在医院里养着呢，短时间内可蹦跶不了。 这种家中私事自然不能在学校里聊，再说面前这位正因为没睡够发起床气，他识趣地换了话题。 “晚上我去你那住。” 周居凛把卫衣帽子往头上一带，只留下峭挺的鼻梁和凌厉的下颚。 薄唇轻启，冷淡地回了两个字，“少来。” 第117章 魏京昼扬眉，“那就这么说定了。” “诶，我最近正准备跟你们学校的篮球赛呢，刚训练完，一身汗，下午都是自习我就直接走了，一会去你家洗澡啊。” 周居凛没说话。 张铭翰抓住话头，“魏哥，你这次得是队长吧。” 门边的同学也瞅准时机开始问。 魏京昼扬唇，微微汗湿的头发被顺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潋滟的双眸。 他调侃：“开始刺探情报了？” 魏京昼本就是很想让人亲近的长相，笑起来，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朝气。微垂的腕骨向下绵延着青筋，便又糅进几分成熟的气质。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到齐，大家对于魏京昼在场都见怪不怪。 而且他人很随和，班上的人也敢跟他开玩笑。 周居凛虽说也没怎么发过脾气，而且不管是谁问他题他一般都会回答，但是他身上总有一种无法忽视的疏离感，尽管他在平声静气地讲话，但眉眼沉淡自带冷感。 所以私下里大家想开玩笑大家还是下意识顾忌。 余皎落在队伍的最后。 在和庄致远讨论篮球赛的问题。 庄致远从窗外看到教室里的情形，笑着跟余皎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余皎诧异：“嗯？” 庄致远和她从后门进去，余皎看到她座位上的人，明白过来庄致远是什么意思。 庄致远含笑上前打招呼，“魏哥，还以为得赛场上见呢，没想到今天就见面了。” 魏京昼握拳抵了抵他的，“也刚练完？” 庄致远回应：“可不，不狠练怎么打赢你。” 魏京昼笑出声，“听说你们现在人员短缺啊，找齐人了？” 庄致远差点笑不出来。 这人看着人模人样没什么满面春风，说话藏刀子。 余皎站在一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插话会显得比较不尴尬。 自己的位置被人占着，她想离开也没地方去。 庄致远正跟魏京昼聊天，站在她前面，她的位置旁边。 走廊就这么宽，所以她只能靠后站。 偏偏在，周居凛的旁边。 他的长腿就立在走廊上，余皎站的位置，只要稍微挪动就能碰到他，这让她站都站不自在。 魏京昼正聊着，椅子倏然被人一踹，身形一晃。 他话音顿住，视线落回来，正要问候周居凛是不是有病，话声刚起，对面来了句： “让地儿。” 刚要发作的脾气被这两个字堵住，他看着自己的坐的位置，又看了看旁边稍显局促的余皎，瞬时反应过来。 边站边说道：“抱歉抱歉，没注意到。” 余皎摇了摇头，“没关系。” 迈步往前走的时候，又偏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周居凛闲散地“嗯”了声。 魏京昼抱臂立在一旁，眯眼打量了一番，眉锋意味深长地扬起。 他突然想到什么，“诶，你们怎么不找周居凛打球？” 周居凛侧头觑了他一眼。 魏京昼不管，他这来了又看他脸色又被他训，不给他找点麻烦真对不起自己。 “你们没见过他打球？” “真可惜了，他这一身肌肉都没处发挥。” 话音刚落，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周居凛从来没参加过，大家也都没见过，以为他不会。 但是此话一出，想看的心思蠢蠢欲动。 再说了，要是能看到这两位在赛场上对抗，实在太有看点。 庄致远当即就发出了邀请。 周居凛被吵的头疼。 魏京昼留下烂摊子之后潇洒离开。 所以，他这次来，先是吵醒了周居凛睡觉，然后又给他留了个怎么拒绝去打篮球赛的难题。 周居凛真是要气笑了。 这混蛋最近过得可能太滋润了，他爸妈最近没空收拾他？ 周居凛懒得去比赛，也完全没有兴趣。 于是不管庄致远怎么拉拢，他岿然不动。 大家也不敢问得太过，于是只能在上课铃声打响的时候失望散去。 不过庄致远并没放弃。 他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学校面临三连输的境地，实在太丢人了。 余皎自然也不想输，因为……要是输了她也拿不到奖金了。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她最看重的确实是这笔钱。 …… 晚上放学，余皎磨磨蹭蹭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耳朵仔细地听着后面人的动静。 他还没开始收拾东西，她装作东西掉了回头看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在玩手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身子后仰，姿态松弛，好像还没打算收拾书包。 余皎正想着，身边潘瑜突然道：“班长，怎么还不走？” 她猛地回神，有点仓促道：“啊……我还有东西要收拾。” 潘瑜就是随口一问，没放在心上，“哦，那我先走了。” 余皎站起来给她让地方，潘瑜背上书包往外走，“拜拜。” 她接道：“嗯，拜拜。” 班上只剩零散的人还在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边笑边打闹。 余皎握着书包拉链，给自己做了好几轮心理建设。 想要邀请他去参加比赛，但是真的不好说。 今天下午他本身就已经拒绝了，她晚上再问……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然再等等？ 可是篮球队的那个群里一个消息一个消息的发，都在等着进展。 她刚加入里面就好像被委以重任了一样。 要不然微信上发？ 她作为班长肯定有班上所有人的微信，但是没有事情的话她都不会打扰别人。 她加上周居凛是当上班长之后，还是她主动加的。 加上之后只是传到了一次作业就再也没有交流。 可是现在都面对面发微信也好奇怪。 如果回去再发，没得到回复第二天也是一样的尴尬，还不如今天当面问了直接。 她没忍住叹了口气。 她本来就不善于要求别人做什么事，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周居凛。 每次刚要回头就又打退堂鼓，觉得自己的说辞没有安排好。 大概过了十分钟，周居凛就在后面看着前面的女孩踌躇着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 他的心思一开始还在手机上，后来就发现她不对劲。 他对别人的注视很敏锐，以至于她在装作回头的那会儿就让他看出她有事跟他说。 结果这女孩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半天了也不说话。 前面的余皎正准备一鼓作气地回头，动作忽然僵住。 椅子的横栏被人轻轻地踢了两下。 不重，但是很清晰地传到她身上。 身后传来的声音懒洋洋的，“班长，我有那么可怕么。” 余皎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在这自我纠结的样子被他发现。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回头。 转身就看到他沉沉的漆黑瞳孔，眸底静而淡，直直地看过来让人心底发麻。 余皎抿唇，“那个……我想问……” 周居凛半敛眸，接着她的话，“嗯。” “你真的不能参加篮球赛吗？” 话落，周居凛翻转手机的动作停顿。 余皎眼神飘忽，淡色的唇紧抿着，迫出点深红，“校队现在……” “想看？” 第148章 真像是被他逼着干坏事。 余皎喉咙卡了卡。 他问得好直白。 她摩挲着椅背，“刚才你朋友说你打篮球很厉害。”说着，她顿了半秒，试探道，“对吧？” 周居凛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不说话，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如果你能参加的话，那我们学校赢的几率就比较，比较大。” “你可以帮帮忙吗？” 周居凛压了压眉，漫不经心地看她，似笑非笑地，“班长，我为什么要帮忙。” 余皎哽住。 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理由。 周居凛瞥了眼她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女孩不敢直视他。 就算抬头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浅淡的瞳眸四处看，水灵灵的，过来问他应该很不好意思，声音都紧巴巴的。 他觉得，如果他再不开口，这姑娘的眼睛就要跟那天一样晕上红色。 或许能再掉点眼泪？ 嘶…… 他太阳穴跳了两跳，像是在提醒他收回逐渐过分的心思。 昨晚的梦过于出格。 他今天已经尽可能避免不去看她，偏偏她现在又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正压着，女孩又开口。 “你不参加的话，是有什么顾虑吗？” 她很是善解人意，还想为他设身处地着想一番。 声音是一贯的柔和。 第118章 他垂眸看她半秒，喉结轻滚，倏然开口问道：“谁让你来劝我的。” “庄致远？” 余皎没撒谎，“不只是他，我自己也是真心来邀请的。” “我刚加入校队负责后勤，所以也想为篮球队出一份力。” 周居凛道：“参加有什么好处？” 余皎忙道：“如果赢了会有奖金。” 周居凛嘴角微勾。 说这话的时候对面的姑娘眼睛都亮了。 怪不得这么殷勤地过来，他不怎么说话，即使紧张胆怯也不后退，还在这留着劝他。 合着有这么大的诱惑在眼前。 他轻笑出声，一副恍然的模样，“想让我给你挣钱？” 余皎一愣。 虽然本质类似，但是这么说显得多不好呀。 她抿唇，苍白道：“你也能分到呀。” 周居凛不说话了，只看着她笑，饶有兴味的模样。 也是，那点钱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根本谈不上好处。 余皎微微垂头，开始打退堂鼓。 对周居凛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好处可谈。 不仅耽误时间而且也得不到实际的利好。 正要开口，一位拿着书包的漂亮女孩从后门探出头来，嗓音甜甜的，“不好意思打扰啦。” 两人的谈话中断。 女孩目标明确地看着背对着后门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哈喽周居凛，你现在有空吗？” 周居凛没回头，道：“抱歉，现在没空，班长得跟我谈正事。” 于是那个女孩便道：“那这位班长，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够谈好呀？” 余皎正要说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起身的一刹那束到周居凛颇有意味的眼神。 他安稳地坐着。 面色依旧冷淡，但是余皎却莫名读懂了他那个眼神的意思。 像是在给她什么机会一样。 余皎牙齿咬了咬腔内软肉，昧着良心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是老师交代的，一时半会可能不会结束。” “而且，同学。一会老师可能会过来，所以……” 那个女生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没办法只能暂时离开。 余皎当着他的面跟人说谎，心脏砰砰乱跳，心虚的要命。 红晕从耳垂弥漫至脸颊。 周居凛好整以暇地看完全程，看她刚才假模假式地暗示人家老师要来，面上正经垂在一旁的手却攥的紧紧的。 真像是被他逼着干坏事。 漆黑的眼底漫上一股笑意。 余皎平复了下，满怀期待地问他，“可以了吗？” 话落，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 周居凛极淡地扬了扬唇角，“什么时候训练？” 余皎迅速反应过来，说话时声音已经忍不住雀跃，“你是答应了吗？” 眼眸清亮，因着高兴更像是闪着碎芒。 他恶劣地勾唇，“没有。” 余皎愣住，“可你……” 周居凛带着笑起身，“逗你的。” 说完，拿着书包迈步离开。 留下尚有些恍惚的余皎。 好像倏然意识到刚才与他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对话。 他游刃有余又悠哉轻松，但是却很真实，甚至有些恶劣。 她觉得自己还有点没出息。 被人家逗了，还觉得高兴，像是自己偷偷发现了他一点从不显示在人前的情绪和性子。 手机不断闪烁的消息通知拉回她的思绪。 她连忙在群里回复。 后勤—余皎：【他应该是答应了。】 【！！！真的假的？？什么叫应该啊！明确答应了吗？】 后勤—余皎：【他问我训练时间了。】 【有戏有戏啊，我的老天，求求训练的时候让我看到周哥炫技闪瞎我的眼吧，我们队太需要这样的人了！】 【要是真参加，咱们赢不赢的先放一边，这次比赛也是历年来最有看点的一回了我不开玩笑。】 【哇哦哇哦，那场子要嗨炸了。】 庄致远：【别想的太远，周哥也没说准呢，等后天晚上训练的时候就知道了。】 庄致远：【不过无论如何多亏余皎！】 【没错没错，余皎这次帮大忙了，你怎么跟周哥说的啊，今天下午老庄磨破嘴皮子不是都没说动吗？】 后勤—余皎：【就是阴差阳错帮了点小忙。】 后勤—余皎：【也不太方便说。】 大家看到这个，也识趣地没多问。 总归周居凛能来，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 另一边，周居凛去骑车子的路上，手机正在疯狂地弹出闪烁。 隔了一会儿直接打来的电话。 周居凛看了眼，随手接起。 对面吊儿郎当的声音欠揍地响起，“有病啊，聊着聊着突然玩失踪，后面就开始不回人消息。” 周居凛应付道：“有事。” 魏京昼冷笑，“你在学校能有什么事。” “回来的时候买点肉回来，你家冰箱连个肉沫都没见着。” “晚上想吃火锅，你记得买。” 周居凛蹙眉，“不会点外卖？” “嗷，那你给我转点钱。” 周居凛：“……” 魏京昼：“没跟你开玩笑，前段时间在国外定制了辆机车，钱花光了。” “我爸妈那边知道了，我爸气得让我滚去跟机车相依为命，把我卡停了。” “现在兄弟穷的叮当响，点外卖的都没有。” “不然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做跑来跟你住。” 周居凛冷漠：“那就把车卖了，我养不起你。” 魏京昼毫不在意地笑笑，电话那边甚至能传来电视的声音，足以看出这人有多惬意。 “不然我就把你跟你们班那个班长的事告诉你姐，用情报换你姐养我。” 周居凛沉默。 魏京昼得意：“就这样，记得买，挂了。” 第149章 “你这心思，不合适。” 周居凛黑着脸听着通话挂断的“嘟嘟”声，后槽牙痒得很。 真挺想把他那辆机车卖了。 正准备调出魏京昼他爸的微信，把他出卖出去，顶端弹出消息框。 白兔子头像。 备注还是“班长”。 他点进去时，顺便想了想，这头像还挺像她。 班长：【刚才忘记和你说训练时间了。】 班长：【图片】 班长：【这是篮球队的训练时间，今天下午的训练已经结束了，下一次是后天晚上。】 班长：【我现在把你拉进篮球队的群可以吗？】 周居凛点开图片大致看了眼。 看着这频繁的训练时间，又觉得麻烦。 真是鬼迷心窍，看她那么可怜就没好意思一直拒绝，不然又给人惹哭了。 连着把人惹哭两天，他还没那么有本事。 指尖轻敲，回了个【嗯】。 摁灭手机，放进口袋，抬头，视线略微停顿。 漆黑的眸微狭，不远处扯着书包带正低着头边看手机边往外走的女孩，分外熟悉。 马尾辫在脑后随着步幅一荡一荡，神情专注。 做什么都认真，连发个信息也这样。 他不着急动身，拿出手机来看她发信息。 回去晚点魏京昼也不会饿死，他毫无心理负担。 手机屏幕上，弹出群聊邀请的信息。 往下—— 班长：【已经邀请你了，你记得通过一下。】 班长：【球服的话，因为我也是刚加入所以还不太清楚，我明天联系好给你送过去，可以吗？】 周居凛：【可以。】 他几乎是看着女孩回复，目光毫不遮掩。 余皎一无所觉地在路上想还有什么需要说明白的事情。 一边要回复篮球队里的消息，一边还要紧张周居凛会不会问什么事情。 然而，下一秒。 周居凛：【靠边走，看路。】 她一愣，下意识抬头，发现自己因为发信息没看路，不知不觉间都走到主干道中间来。 身后车笛声响起，她连忙小跑着到路边。 甫一转身，格外显眼的身影就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他还没走吗？她刚才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她连忙回：【谢谢。】 周居凛：【今天不用兼职？】 余皎看到他的消息时，甚至有些恍惚。 上次兼职碰见他都是国庆假期的事情了，原来他没忘记。 现在还这样平静地问起。 他单手握着手机散漫敲字，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可是她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冒出高兴的泡泡。 这是他们的聊天框里，第一次出现，这样日常的询问。 她站在人行道旁的一棵树下，阴翳投落，她低头回复。 【今天不去，我只有假日才去。那家店的老板很好的。】 第119章 消息发出去很快就收到回复。 周居凛：【知道了。】 她仔细地研究这个回答。 所以之前就只是随便问问吧，估计是看都没看回答就象征性地回复了这三个字。 余皎隔着一片绿化草地看他，一个说不上什么浪漫的场景。 不算亲近，不算热络。 但余皎却格外珍惜，此刻，对她来说，连风吹落叶都是浪漫的。 金黄的叶子落地的窸窣声都像在迎合她的心跳。 余皎想，这大概是平凡生活中给她的小小礼物。 —— 岚庭世家。 周居凛提着东西回去的时候，魏京昼已经躺在沙发上饿的有气无力。 看到开门的人时，眼睛才久违地放出亮光。 但嘴上不饶人，“大少爷，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回来。” 周居凛无动于衷，把食材拿去厨房，“下次死得早点就行了。” 魏京昼：“……” 碍于种种原因，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居凛把东西放在厨房就撒手不管，其他的都是魏京昼准备。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了，某位也洗完澡下楼了。 t恤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发丝微潮，倦懒随意。 魏京昼看着对面单手拉开可乐罐拉环的人，悠悠道：“你跟余皎怎么回事？” 周居凛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不答反问，“有什么事。” 魏京昼嗤了一声，“少装。” “你什么时候注意过我占了谁的位置，我以为你低着头没听我说话呢，合着偷偷注意人家姑娘呢。” 周居凛反应平平，“你戏挺多。” 魏京昼沉默地观察了他几秒，没有追问。 “不说算了。” “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家现在这个状况，你这心思，不合适。” 他没细说，但知道周居凛会懂。 周居凛不可能留在国内。 国内的大部分资源都被周振荣把握着，他想成就自己的野心就必须脱离这片几乎没有自由的土地。 而余皎，他不了解，单看她还要兼职就知道，两个人处于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 唯一重合的一点，就是都有需要破局的糟糕生活。 余皎估计是缺钱。 周居凛缺的是自由和机会。 这个阶段纠缠在一起，对谁都不好。 不过周居凛只是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反问，“我什么心思？” 魏京昼直视他的眼神，良久，勾唇，“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想我怎么知道。” —— 余皎坐公交车回到家后仍觉得心率处于不正常的水平。 拿着手机把聊天框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迟迟进不了认真写作业的状态。 今晚她还给自己额外布置了两套化学题，如果作业再完不成，她今晚就要熬夜了。 余皎摇了摇头，把脑内杂念清除，专心写作业。 但是压下来的念头还是会从时不时上扬的嘴角中显露出来。 时间轻悄悄流逝。 作业一点点写完。 今天效率比较低，写完抬头看时间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意识到什么，从房间出去，屋子里还是空荡荡的。 她试着叫了几声，“妈？” 没人回应。 她打开主卧的门，灯还黑着。 妈妈还没回来。 心逐渐开始发慌，她连忙回卧室准备给妈妈打电话。 刚进卧室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 她急忙赶过去。 玄关处，余皎在没到达门前就已经率先闻到了一大股酒气。 谭珺如提着沉重的托特包踉踉跄跄地走进来，身上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化了妆的脸上都透出酒醉的红晕。 余皎赶忙过去扶她到客厅坐下，然后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小心地喂她喝进去。 紧皱的眉心藏着溢出的心疼，“妈，怎么又喝了这么多呀。” 谭珺如瘫倒在沙发上，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朦胧的醉眼睁开，率先看到女儿担心的双眸。 她笑着安慰，尽管声音都含糊不清，“妈妈今天又完成一个大单子，一时高兴多喝了点。” 余皎根本不信。 妈妈从不贪杯。 只有为了谈成生意被人灌酒时才会喝成这样回来。 她坐在谭珺如的旁边，扭着身子轻柔地把她额前凌乱的头发理到一边，“妈妈，你好厉害。” 谭珺如笑，“那当然。” 余皎鼻头酸涩，眼眶发热，“辛苦了，妈妈。” 谭珺如已经闭上了眼睛。 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分成”“绩效”。 余皎把她的外套褪去，起身把她轻轻放平在沙发上。 蹲在她身旁，低头时，两滴泪落下。 她真想时间过得再快些。 再快些。 别的，都不愿意奢求了。 第150章 “不回教室瞎跑什么呢，班长。” 生活总是要继续。 余皎当晚又多刷了好几套卷子，直到凌晨才睡觉。 第二天起床时，谭珺如的卧室里已经整理干净，是走了很久的样子。 走进厨房时，冰箱贴固定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给她的留言—— 【妈妈要去云城出差，预计一周回来。微信上给你转了一些钱，不过不够再跟妈妈说。照顾好自己，妈妈有空给你打电话。拜拜~】 右下角还缀着一个笑脸的简笔画。 她揉了揉眼睛，把这张便利贴放到自己桌面的收纳盒里。 里面已经攒了不少。 大概记录着妈妈艰难走过的这一路。 她看着五彩斑斓的便签纸许久，而后抬眸看向窗外。 天空蓝的泛白，一望无际，没有尽头。 她深吸一口气，放好盒子，简单给自己做了早餐，背着书包上学。 刷了卡，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上，她一如往常看着窗外景物变换。 经过岚庭世家。 深灰色石材垒砌的门牌石上镌刻着这四个大字。 在她落眼的刹那。 两个穿着不同校服的少年骑着单车从中驶出，穿着红白系校服的那位显然在跟一旁的人说笑。 不过很快，身旁那位蓝白系校服的男生就不堪其扰地快速超过，完全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十月清晨的风已经携带了几分凉意，扬起他们疾驰的发梢，露出足够惊艳的皮囊。 张扬，肆意。 车里的余皎也好像呼入了一口沁凉的风，略微荡开胸腔淤积的浊气。 给予她无限向前跑的力量。 所以，这样默默的，就好了。 …… 余皎静静地坐到学校，下车，按照往常的时间走去教室。 路上碰见也是刚来的邱邱，她朝自己挥了挥手，扯着书包带跑过来，发梢在空中扬卷起漂亮的弧度，带着她独有的青春活力。 “皎皎！” 余皎也被她带着笑起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邱成蹊挽着她的手臂，“我车子坏了，今天坐的公交。” “起得太早害得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你着不着急，陪我去便利店买个早餐？” 余皎看她一眨一眨的眼睛完全拒绝不下来，所以就跟她结伴一块去。 走在路上，邱成蹊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周围的人，朝她打听，“昨天实验中学的魏京昼是不是来咱们学校了？” 余皎点点头，“嗯。” 邱成蹊可惜地直仰天，“不敢想我竟然错过了！” “怎么样，近看是不是更帅？”她十分好奇地问，“上次见他隔着老远的人，根本没看清，后面一直在错过，我都没凑近看过本人。” 余皎疑惑，“不是有照片吗？” 邱成蹊摊手，“照片跟真人怎么比，有的人上相有的人不上相，还是看真人比较有冲击力。” 余皎忍俊不禁，很诚实地解答她的疑惑，“我觉得，从你的审美角度出发，应该是很帅的。” 邱成蹊两眼放光，“真的假的？” 余皎笑着点头，“你不是一直都特别吃小奶狗这一卦的吗，每次看男团都最喜欢这种风格的人。” 邱成蹊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尽然，我虽然喜欢，但我是妈妈那种疼爱你懂不。” “我喜欢的是那种，虽然长了一副很无害很少年感的模样，但还是要有几分力量感的那种，既能可爱还能性感，能理解不？” 余皎再次诚实摇头。 两个人边说边走到便利店门口。 她进去挑自己喜欢的三明治，边看边道：“这么说吧，就你喜欢的那个谁，就是纯性感那挂的，而且是那种怎么说，高高在上的勾人，越不好亲近越想让人扒了的那种感觉。” “但我喜欢的正好相反，最好是求着我把他那啥那啥的那种，既正经又不正经的东西。” 第120章 余皎看她一本正经地形容，笑得不行。 邱成蹊：“别笑，说正经的。” 余皎收回笑容，“哦，那我不知道，得你亲自去看了。” “……”邱成蹊白问了，“那这次篮球赛你给姐妹留一张内场票啊。” 她当后勤的事，体育课下课后就告诉邱邱了。 余皎眨了眨眼，眼波流转，“懂。” 两人笑作一团。 邱成蹊选好拿去付账，然后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等待的时候，店里又走进来两个女生。 一开始余皎和邱成蹊并没有注意她们，但是其中一个女孩突然很是震惊地说了一句：“你又要去找他？” 人类吃瓜的雷达瞬间启动，邱成蹊眼睛看着微波炉的数字倒数，耳朵却全部放在了身后的两个女孩身上。 还拉着余皎不让她回头看。 另一个女生道：“你小点声。” “你昨天下午的时候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但是我没跟他说上话啊。我就打了声招呼，但是他们班班长当时正跟他说事呢，我也不好打扰呀。而且他们老师一会就来，我哪里还敢在那待着。” 余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你现在去，万一直接撞上老师怎么办，现在不是更危险？” “我马上就要转学了，再不说我真没机会了。我昨晚又写了封信，要是老师来了我就把信塞他怀里转身就跑。” “叮叮叮” 微波炉结束的声音响起。 邱成蹊拿出里面的三明治，拉着余皎向外走。 早知道是这种瓜，她就不留下来凑热闹了。 往外走了走，她看向余皎，“皎皎……” 没等她继续往下说，余皎很是平静地弯了弯唇，“这种事我在高一的时候天天见，大家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很正常。” 而她胆怯，那就学会接受。 邱成蹊再三确认她的心情，才勉强跟她离开去相反的方向回班。 余皎踏上楼梯的一瞬，刚才的女孩与她擦肩而过，匆匆走去。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原本在二楼停下的脚步挪转，跟着人流向上爬。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这种难过更像是一种羡慕，羡慕大家能有她缺失的表白心迹的底气。 爬到五楼，正巧遇到生物老师，她今天有事请假，上午的课改成自习，让她按照要求布置作业。 所以在办公室又耽误了会儿，再下楼时，刚转身，就看到教室后门站着的女孩。 脚步顿住。 她抿唇，没想到还在。 正要没出息的逃，右脚刚刚后撤，还没退出一步，后背突然撞上什么。 她连忙转身道歉。 “抱歉抱歉。” 散漫清越的声音悠悠落下，“不回教室瞎跑什么呢，班长。” 只有他，喊班长的时候才会用那样的语气。 余皎脑子宕机一瞬，猛地抬头。 男生明晰好看的五官映入眼帘，站在她身后，身姿挺拔。 她下意识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周居凛眉梢微扬，“站岗。” “专门抓某些不进教室，喜欢往楼上跑的同学。” 第151章 他这个人，主体性太强。 他语气平淡，都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但余皎还是心虚，下意识开口道：“我没有瞎跑。” 只不过反驳的语气并不坚定罢了。 周居凛手里拿着一瓶冰饮，越过她往里走，好似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在意她给出什么回复。 教室后门的女孩还在，她不想跟他一同出现，他经过时她并没跟着迈步。 本以为周居凛并未在意，可在她低着头等着默默与他拉开距离的时候前面的人倏然停下步子，转身看了她一眼。 “班长，还有一分钟打铃。” 角色好像颠倒过来。 往常周居凛才是那个卡点进来还要被提醒催促的人，结果今天换成了余皎。 周居凛开口的时候都在想，竟然有一天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挺奇怪的。 余皎不会让自己迟到，于是周居凛话落她就快步走过来。 甚至超过他半步。 周居凛被她逗笑。 一会儿慢慢吞吞，一会儿又着急个不行。 神情还故作镇定。 他步子大，没一会儿就赶上。 刚走到教室门口，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黑眸微眯。 余皎已经率先从前门进去，他刚要迈步，女孩的声音阻断了他。 “周居凛，不好意思打扰了。”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快，听得出来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教室里的人灵敏地嗅到八卦的意味，几乎都坐不住围在门口看。 庄致远和余皎也没法维持秩序，根本没人听。 女孩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封信。 “我是五班的周雯，就要转学了，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最后的机会说明我的心意。” 女孩深吸一口气，“我很喜欢你。” “从高一就开始了，你特别优秀——铃铃铃——” 不合时宜的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将女孩的剖白彻底淹没。 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但说话时仍旧直视着他的眼睛。 余皎透过明亮的窗子看到这幅场景。 自惭形秽又佩服她的勇气。 而她对面的男生，在此刻就显得过分冷漠。 毕竟女孩都已经慌乱无措成这样，他还是那样淡然平静的模样，没有为此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但他很耐心。 女孩没说清又说了一遍，他也没有显露出不耐的表情。 只是在她说完之后，冷静到近乎残忍地说了一句体面的“谢谢”。 “之后学业顺利。” 然后进了教室。 他好像只是尊重地表示自己听到了，知道了，然后浇灭对方的希望。 这样其实很好。 没有遐想的空间，但又给自己的喜欢一个交代。 余皎收回目光，没再看下去。 余光看到后门走进来的高大身影，随意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看完热闹大家散去。 一个小插曲对于周居凛来说，完全不会放在心里。 余皎却看着那个女孩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好像感同身受她此刻所有的心情。 那些回应，好像穿透这堵墙，渗入了她的心底。 潘瑜突然抬手在她面前挥动。 余皎眨眨眼，回神。 “怎么了？” 潘瑜打量着她，“就是看你一直在走神，提醒一下你。” “你看什么呢，人都走了。班长，我看你表情，你是不是心疼人家女孩啊？” 张铭翰笑着探出头，“这算好了，这个还能跟周哥说上话呢，之前的根本叫不出去。” 潘瑜蹙眉，作势要打他，“怎么哪都有你。” 张铭翰笑嘻嘻地缩回脖子，“周哥，这个你怎么肯听人家说话了。” 周居凛翻着书，淡道：“没注意。” 张铭翰“啧啧”两声，“纯属敷衍。” 周居凛没说话。 但他其实不是敷衍。 当时忙着看余皎倒腾步子进教室，还真没往后门看。 被人拉住了也不能掉头就走，也挺伤人。 虽然听了，但也没往心里走。 听了仅是听了而已。 周居凛这样的人。 主体性太强，他可以体面地尊重人，倾听，回应，但本质上都没认真过脑。 听完即忘。 他偶尔出声逗余皎，也是因为这姑娘很有意思。 看似平静其实很多情绪都很灵动，稍微一逗就是一副新的模样。 但若说他对余皎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也说不上来。 至少现在，他谈不上什么带有偏向性的情感。 他有更加明确的事情要做。 昨天，魏京昼拐弯抹角提醒他要注意分寸，在他看来其实毫无必要。 没有人重要到能够动摇他的野心和欲望。 —— 两个人好像不约而同地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几乎没有交流，偶尔的交集只是收交作业的必要交流上。 余皎全部心思都在学习，努力的程度在潘瑜看来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但是学校内因为即将举办的篮球赛却人心浮动。 篮球队的人知道周居凛可能要参加，一个两个地都忍不住拿出去说。 最后导致学校的人到处都在讨论，周居凛会不会去。 第一天的训练，因为场地出现问题，临时取消，余皎通知他的时候，他过了许久才在凌晨回复。 简单的一个字。 【嗯。】 搞得大家都担忧他是不是真的同意了。 周五的训练如期而至。 第121章 由于紧挨节假日，这次的训练时间会比较长。 余皎放了学，没看见座位上的周居凛，但是书包都还在。 她等了会儿，想要问清楚。 但是过了十分钟也没等到，只能微信告诉他，然后自己前往篮球馆。 球馆里的人都已经到齐，换好球服的已经在里面吵吵嚷嚷的，玩着球等队友收拾好。 余皎进去时，几个高个子朝她挥了挥手，“余经理来咯。” 她勉强算个草台班子的后勤经理，于是大家就玩笑似的喊她余经理。 她摆手回应，然后走上前问，“这次队员到了多少？” “我来之前本打算和周居凛再说一下的，但是我没有找到他，不清楚他这次来不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可能让你们白期待了。” 队里的篮球特长生乔安阳好笑道：“余经理，你说什么呢？” “周哥早就来了就是还在换衣服呢。”说着，他扬起下巴朝身后努了努，“就在你后面呢。” 他越过余皎看向后面，大声打招呼，“周哥。” 余皎回头。 男生穿着黑色球服，站在后面走来的队员之间，格外突出。 高大挺拔，宽肩窄腰，将松垮的球服撑出松弛又凌厉的感觉。 他低头调整着护腕，闻声，轻抬头。 下颚线条微绷，黑眸深邃。 这是自那次之后，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第152章 “可以别这样看我吗？” 不知是不是穿着黑色球服的原因，凌厉感和侵略感更加强烈。 无袖球服展露出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手臂，手腕处的护腕掩住腕骨骨廓，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余皎第一次看他穿成这样，一时忘记移开视线。 他轻而易举就能吸引她的注意。 球队的人陆到齐，教练带着哨子大步走过来。 余皎自然而然成为老师的助手，基本上就是帮助记录一些球员的长处和短处。 但是大部分时间她都没什么事。 所以只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如果有人受伤或者是需要补充能量，她才有些事情做。 宽敞的训练场地，十几名穿着球服的年轻男孩奔跑跳跃，鞋底在场地上擦出刺耳的声音。 余皎看着赛场中肆意穿梭的人。 那一瞬间，像是再次看到了高一开学典礼时看到的那样野心昭昭。 撕开往日平淡的皮囊，每一次进攻都裹挟着极强的气势，锋利的腿部线条在每一次起跳用力彰显极强的力量感。 如同矫捷的黑豹，姿态漂亮但狩猎性强。 余皎给其中一个队员喷药的时候，正蹲在场边，偶然抬头，正好与对面长椅休息的男生目光相接。 那一瞬，张扬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漆黑的瞳眸蕴藏不知名的情绪。 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因剧烈运动而急促呼吸出的灼烫热气。 她故作平静地收回视线。 低头继续帮乔安阳喷药，片刻后，她道：“好了，你自己抹一下，如果不行及时找队医。” 说完，乔安阳一时没说话。 余皎稍稍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乔安阳猛地回神，手挠着后颈，轻咳了一声，忙道：“好的好的，谢谢了。” 余皎摇摇头，说：“没事。” 把身旁的水递给他，然后起身坐回自己的地方。 平复刚才心底发颤的情绪。 乔安阳又看了看她，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使劲摇摇头走了。 周围的人看见笑着捶了捶他的肩。 余皎一无所觉，转身从书包里拿出刚才做到一半的英语卷子。 下一秒。 头顶倏然落下一片阴翳。 余皎下意识仰头说：“是要水还是……” 话说到一半，蓦然停顿片刻，才继续说完“还是需要涂药？” 周居凛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她。 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觉得心里发慌，握着卷子的力道逐渐收紧。 良久，久到余皎都觉得自己想要抛开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水。” 余皎松了一大口气，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瓶队里特调的功能性水给他。 可是这人拿到之后刚走出半步又旋身回来，眼睛里压着显而易见的躁，又道：“还有药。” 余皎：“……好。” 她正想要把喷瓶给他，结果他直接坐到了刚才乔安阳做的小矮凳上。 余皎沉默，把东西放下，晃了晃瓶子，“哪里疼？” 周居凛随便指了个发青的地方。 余皎觉得离他太近，眼睛都不敢直视，微微错眸，上下在他指着的地方喷了喷。 周居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地下的黑色发顶。 像是在求证什么，又像在抵抗什么。 他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扑过来，余皎周身都发热，喷完立刻后退跟他保持距离。 “好了。” “没有。” 压着她的尾音，男生倏然开口。 余皎心底一颤，抿唇，“我只会这些，如果不行还是去找队医吧。” 周居凛不说话了。 余皎向后拉开距离，“别的我帮不了了。” 离远后她才觉得呼吸顺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刚才，像是有什么牢牢地压着她的心，让人无所适从。 她只能归结于他打球释放过多攻击性这方面。 “快，快训练了。” 她看他不走，只能出声催促。 周居凛毫不顾忌地看着她。 在她终于抬头时，捉住她慌乱的眼神，直白地看过去。 眸光深晦，她看不懂。 “可以别这样看我吗？”她侧头，轻声道。 周居凛在注视她，却更像在审视自己。 两个人沟通寥寥。 学校里的交集也是少得可怜。 周居凛今天到训练室，换上柜子里的球服时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十分荒唐。 一个篮球赛，输赢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竟然会答应来参加这样一场比赛，魏京昼发信息问他怎么想来参加这种比赛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画面，竟然是一双澄澈的浅色眸。 水滢滢的，带着满满期盼和真诚请求的。 让人根本狠不下心来拒绝。 从训练室出来，看到她站在场馆内，回头望过来。 带着惊讶和显而易见的欣喜。 于是那种淡淡的得不偿失感又被冲散不少。 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和决定在受着某种影响，这种影响令他觉得烦躁和排斥。 于是训练过程，他凶狠凌厉，带着发泄的心思。 因为剧烈运动而不断高涨的神经因子，令他觉得畅快。 却又同隔靴搔痒一般。 休息过程，他坐在一旁休息，在他坏情绪的始作俑者对面。 她认真的学习，平静温和。 看着人过去，她嘴唇翕动，张嘴他就能想象出她说话的语气，温和又耐心。 乔安阳明显看着她愣住。 这种不爽来的莫名其妙，毫无缘由。 他任由自己走过去，又觉得自己幼稚，拿了水要走，但又不甘心。 坐下，让她做同样的动作，说同样的话。 发现她一视同仁之后，那种躁郁却又变本加厉。 他一直在打量她，想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喜欢她？ 谈不上。 但是情绪会被牵动，决策会因她动摇。 她不一样。 可是他又觉得这种不一样的理由过于浅表。 仅仅因为她让他觉得有趣？ 可能是过于冒犯，她直接让他别那样看她。 语气偏偏礼貌，喉咙发紧，心火不降反升。 像有小球弹进心底，一跳一跳的，抓又抓不住，停又停不了。 他骤然起身，回到训练场上，动作更加迅猛，攻势更为激烈。 压迫感十足。 他更像一头困兽，在迷茫的猎场寻求未知的答案。 第153章 “余皎。”“嗯。” 训练结束时，天已然全黑。 谭珺如发微信问她有没有吃晚饭。 余皎刚收拾好书包，还在体育馆里，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先回了一个已经吃好了。 但其实已经饿得不行了。 肚子都已经跟她抗议。 教练在前面总结问题。 虽说周居凛球技确实给整个球队打了一剂强心针，但是篮球赛毕竟是配合的项目，球员之间的训练磨合还需要时间。 指导过后，敲定了周日训练的时间，然后宣布解散，之后和余皎交代了下之后的物资审批申请的事情。 周围的球员聊着天勾肩搭背走回休息室换衣服。 大家簇拥着周居凛，问他刚才那几个球是怎么打出来的，实在是太猛了。 第122章 “周哥，最后一局你砸向篮框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框要碎了，大阳你说是不是？” “大阳？” 乔安阳恍惚回神，扭过头来，“怎么了？” 身旁人大笑出声，毫不留情地调侃道：“别管他了，我看他今天眼睛都长在咱们后勤经理身上了。” “谁？余皎啊？” “可不呗。” 乔安阳又捏着后颈，“别胡说八道。” “诶，谁胡说了？”那人明显不服，“大阳，你说，就刚才练的这几个小时，你找人家要了几次水喷了几次药了？平常我也没见过你这么娇气啊。” “喔哦——”起哄声起。 “行了行了，别开这种玩笑。经理是队长叫来的，这么多人偏偏找人家过来，傻子才看不出来队长心思呢，别整别整。”乔安阳连忙制止。 但话又说回来，“我就是觉得余皎待人特别真诚，感觉每次跟她说话都有一种很安稳的感觉，就是那种……知道自己一定会得到回应的那种感觉。” 所以没忍住多找了几次。 试问谁不想体验那种被全心关注的感觉。 话说着，一旁的周居凛偏头看了他一眼。 “看见没，周哥都觉得你心里有鬼。” 乔安阳顺势看过去，触到深邃的黑眸，心里一个咯噔。 莫名其妙的，怎就跟在球场上一样，像是自己惹上事了的那种感觉。 一群人往前走着，庄致远已经换好衣服从对面走过来，有人好奇开玩笑，“队长，你这动作可够快的，这次这么着急回家？” 庄致远笑了笑，“有事，先走了。” 等到人已经走到他们身后，几个人才回头，窃窃私语，“看见没，暖男啊。” “知道余经理自己回家不安全，肯定亲自去送了。” 众人恍然大悟。 周居凛处在中心却又游离在这话题之外，一言不发，连情绪都看不出来。 大家也只觉得是他不感兴趣。 毕竟虽然他们觉得余皎很漂亮，而且对某些人很有吸引力，但对于周居凛来说，肯定就不够看了。 余皎也算不上什么年级知名的大美人，沉迷学习，性格也不开朗有趣，家里条件也非常一般。 实在是入不了周居凛的眼。 所以大家识趣地换了话题，又说起训练时候的事情。 —— 周居凛换好衣服，回了教室拿书包。 明天就是周末，他就没穿校服，休闲卫衣配上黑裤，简单松散。 刚洗过的头发还泛着潮意，听话地顺向脑后，将凌厉的五官轮廓彰显得更加明晰。 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夜色浓稠，阒寂沉默。 视线落到前面空荡荡的桌子，静静地看了片刻。 许久，勾唇轻笑出声，眼底却冷而淡。 拿起手机的那一刻起身，向外走。 电话拨通，从听筒传出一道温缓的声音。 “阿凛。” “妈，前段时间退学的决定，不必中止了，我……” “周居凛，等一下。” 话没说完，便被一个熟悉又焦急的声音打断。 周居凛顿步，转身。 女孩从身后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跑起来时里面的东西“咔哒咔哒”撞击出声。 她很快到他面前，呼吸紊乱。 他沉默低眸。 余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努力平复呼吸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是不是受伤了，我只会简单的步骤怕耽误到你。这是我去队医那里问他要的一些治疗跌打损伤还有运动过度，肌肉拉伤这些的药，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先拿去吧。” 寂静—— 没有鸟鸣，没有人声，没有车流。 空旷的教学楼走廊，只有闪烁的灯光和曳动的树影，交织成一幅色彩难明的画面。 她的喘息声清晰可闻，维持着递药的动作，眼底真诚又紧张。 周居凛狠狠皱眉。 又来了。 这种难以避免又无法忽视的影响，又开始左右他的决定。 已经做好决定，继续之前的退学手续，直接出国。 之前周振荣一再担心他会和苏家联合抢回自己在周家的股权。 毕竟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个儿子。 前段时间的退学是周苏两家矛盾的爆发，所以周振荣选择强硬的方式想要把他直接送出国。 切断他想要进入苏家的可能。 一方面把持他的经济，一方面限制他的自由。 他倒也乐得自在，直接出国也未尝不可，也能让周振荣减少对于苏家的打压和芥蒂。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纵容那些私生子得寸进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所以他还是选择继续在国内，哪怕是为了转移周振荣的视线，让他心里不爽也无所谓。 可现在，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因为国内突然出现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不管是乔安阳和庄致远，亦或是其他任何人，跟余皎有任何关系，都与他无关。 在影响扩大之前，他率先切断所有可能性又能如何。 思路都已经很清晰，决定已经做下，他不会给自己反悔的余地。 现在， 都乱了。 又是因为她。 挂断电话，他问：“什么时候拿的。” 余皎缓了缓，“就刚刚，解散之后。” “因为我要补充药物嘛，所以就帮你拿了。” 周居凛猛地走近一步。 乔安阳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她总让人觉得在被全心全意地对待和关注。 今天下午他随口胡诌的伤病，也值得她跑去折腾一趟。 余皎见他迟迟不收，更加局促，“那个……要是你觉得都不怎么管用的话，那还是亲自去看一趟一医生吧，还是要注意一些。” 正要收回手的时候，男生终于接过。 “嗯……那我没什么事，就先回家了。” “等会。” “……还有事吗？” “怎么回去？” “坐公交车，可以直达。” 周居凛“嗯”了声，淡声道：“一起。” 余皎：“啊？可你……”不是一般骑单车的吗？ 周居凛：“不想跟我一起？” “有人送？” 余皎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 周居凛轻笑。 “余皎。” “嗯？” “……”他叫了她又没立刻说话。 很奇怪。 走了会儿，他又道：“余皎。” 余皎虽然诧异但还是回应。 “嗯。” 他笑了声。 “挺好。” 第154章 无法自拔地被吸引。 余皎觉得他意有所指。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看她，只静静望着前方。从她的方向看过去，漆黑背景下是轮廓锋利的少年。 所以她一时没有深究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只想认认真真地经历这样难能可贵的时光。 周居凛手里提着那堆药走在她旁边，出了校门右转，很快就到公交站。 车还没来，两个人站在公交车站台下。 谁都没有说话，余皎手指收紧，低着头看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 一高一低，在昏黄的灯光下。 视线向内，她盯上自己的脚尖。 旁边不远就是他的那双黑色球鞋，闲散地站着，要比她自如许多。 晚上的风已经带上几分凉意。 她抬起头，迎着风，看向车来的方向，嘴角在偏转的瞬间偷偷扬起。 今晚的风好像格外的大，车又迟迟不来。 沉默滋长她的欲望。 脚跟踮起又落下，趁着犹豫尚未占据她的思绪，她偏头，快速道：“周居凛。” 他循声望过来。 “能不能麻烦你今晚送我一下，我有点不敢一个人走。” 余皎说完，心脏跳跃的频率已经攀上顶点。 太出格了。 说完的那一刻后悔就追上来。 男生看向她的眼神沉静又深邃。 她也太大胆了，一定是被刚才的氛围冲昏了头。 又赶忙补了句：“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我也……” “住哪。” 他很自然地问出来，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周居凛站在这里，就是为了送她，偏偏她看不出来。 按照她的性子，大概是纠结了许久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知道庄致远怎么临时改了主意，但是他目前挺乐意捡这个空缺。 一瞬间觉得这姑娘在引狼入室。 只不过这个狼是他。 他就没有阻止的理由。 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还这么相信他。 余皎报出自己家的位置，又小心地问道：“有点远，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第123章 周居凛道：“不会。” “车到了。” 没给她继续纠结的机会，公交车及时到达。 周居凛率先上车。 余皎跟着刷卡上去，听到“滴”的声音才想起来，周居凛怎么知道她坐哪辆车。 刚才报了地址他就能猜到吗？ 不是正常下课时间，公交车内座位很多。 周居凛走进去，随便找了个空位，低头到里面坐下。 余皎还在犹豫要不要坐在一起，毕竟这么多空位，坐一起的话会不会显得特别居心不良。 然后周居凛已经抬眸看她。 眉梢轻挑。 “不想跟我坐？” 余皎摆手，正巧此刻公交车启动。 她脚下不稳，手忙脚乱地坐到他旁边，一个转弯，她紧紧地挤向他。 肩膀重重压着他的手臂，两腿也靠向他敞开的左腿。 他的气息包裹过来，钻入鼻腔。 阴差阳错的紧密接触猝不及防，彻底扰乱两个人的鼻息。 周居凛只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贴附过来，呼吸急促地打在他搭在身前的手腕，带着她的温度。 手指蜷缩一瞬。 偏头看她，又是一副想逃逃不开的无助模样。 耳垂通红，更像是慌不择路的兔子。 转过弯，平稳过来，她连忙坐直身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周居凛身上一轻，手指在暗处轻捻，声线微沉，“没事。” 因着刚才那个插曲，女孩坐在位置上更加慎重，每次转弯和停车都紧紧地把着前面座位上的横杠稳住身子，一点都不碰到他。 车子到站，两个人一起下车。 周居凛蹙着眉跟她走过一段正在施工的街道，才看到小区。 为了便宜，母女俩租的是郊区的房子，这里本来是商业街，挺热闹的，但是最近施工，所以人流量变少，而且又接近工地，确实不算很安全。 到了门口，保安跟她打招呼，“回来啦，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余皎挥挥手，“今天学校有点事耽误了，爷爷您千万别告诉我妈，我跟她说我到家了的。” 王爷爷一开始不放心，后来看到后面高高大大的男生，又放了心，小心的凑过来跟她说，“你同学？” 余皎点头，但看爷爷这表情不太对劲，赶忙说，“这也是普通同学，您别瞎想，到时候您跟我妈聊天的时候什么都瞒不住。” “普通同学”四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后面的周居凛都能听清。 王爷爷爽朗大笑几声，“爷爷明白。” 余皎不放心地看了王爷爷几眼，才折身跟周居凛道：“我到家啦，我家就在后面那一栋，我可以自己走了。” 余皎看了看周围，“你等我一下。” 然后转身跑进身后最近的便利店，给他选了一个三角饭团，加热好又急匆匆跑出来。 “很晚了，你肯定也没吃饭，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这个。” “真的很感谢你送我回来。” 周居凛探手接过，热感自手心传来。 他看着她跟他摆手，然后走回家，消失在单元门口。 转身时，刚才跟余皎聊天的保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好几眼。 背着手溜达出来，跟他道：“喜欢吧？” 说着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啧，有眼光，不过你也不错，俩人可别耽误学习啊。” 周居凛掂了掂手里的饭团，沉默片刻后，懒散应下，漫声道：“那就谢谢您祝福。” 说完，转身离开。 当晚，周居凛就做了一个无比荒唐的梦。 比上次更过分。 女孩睁着清凌凌眼睛，里面泓着一汪水。 脸颊红通通的，手腕被他困住，挣脱不开，手忙脚乱。 他听见自己过盛的心跳声和无比强烈的念想。 自己一声声喊她。 她一次次答应。 平静的深夜他再次因为这种无法言说的梦而难以进入睡眠。 甚至醒来之后丝毫没有因此感到抱歉，反而变相猖狂他已经冒头的不齿心思。 他把小臂盖在眼睛上，脑海不甚清醒的回忆今天发生的种种。 梦境和现实交织。 触感和香气混杂。 无法自拔地被吸引。 第155章 “我在放饵。” 翌日，余皎继续去那家书店兼职。 早早带着作业过去，老板娘莹姐正在前台忙活，看到她来很热情地打招呼。 “皎皎，你也来得太早了，周末怎么不多休息休息，你们高中多累啊。” 余皎去旁边穿上围裙，转进前台，自然地开始收拾，“节假日人比较多，我肯定要早点过来呀。” 莹姐热络地笑，“一会儿人要是不多，你就还是找个地方写作业就行了，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 余皎点了点头，但肯定不会彻底撒手不管，毕竟还要领工资的。 但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今天一天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昨晚总是想东想西睡得很晚，早上记挂着兼职又起得很早，满打满算也没睡多久，精力方面有点跟不上。 客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一点左右的时候就很少有人过来，莹姐强逼着她歇一会儿。 余皎确实没法推辞，只能抱歉地去找了一处很隐蔽的位置，趴在桌上小憩。 一开始还想着不要睡得太实，一旦有人过来她就赶紧起来让地方。 结果人刚一趴下就什么都忘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上，那辆在夜晚街道徐徐行驶的公交车。 并排坐着的两个人，她雀跃又不安的心。 好几次借着向外看偷瞄他的模样。 然后被他捉住，挑眉回看。 好像那条路会一直走下去。 “哐当”一声，一阵惊呼骤然将她拉回现实，余皎蓦地惊醒。 抬头的瞬间，一张梦中刚刚出现的俊脸在眼前。 一瞬间感到魔幻和不现实。 这里很隐蔽，面对面的双人座。 周边是高大的书柜，沉木色，厚重又古朴。 他随手翻着一本书，坐在她面前的原木风椅子上，听到她的动静，目光轻轻落过来。 情绪温淡。 余皎神思尚不清明，凭本能坐起来。 甚至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对面的人反倒神态自若，甚至松散地开口问她：“醒了。” 余皎摇头，“好像没有。” 周居凛好整以暇地点头，“那就继续睡。” 余皎兀自看着他，直勾勾的，借着几分不清醒，一点都感觉不到害羞。 “你怎么在这里？” 周居凛抬了抬手中的书，“看书，学习。” 余皎下意识问：“你作业都写完了吗？” 周居凛忍俊不禁，“不好意思班长，我还没写。” 余皎“啊”了一声，“那你在这里看《如何保证充足睡眠》？” 周居凛看出她的不清醒，很有兴趣跟着她说话，顺着道：“嗯，这个不行吗？” “昨晚没睡好，来找找症结。” 余皎抬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底立刻蓄上泪，整个人懵懵懂懂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半点不设防。 “皎皎，醒了来帮一下忙，我这里有点忙不过来啦。” 莹姐极具穿透力的嗓音把她仅剩的不清醒全然驱散。 左右看了看，蓦然明白过来自己是什么处境，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 不敢想自己刚才稀里糊涂地都说了点什么。 连忙道了歉起身去帮忙，走的时候甚至要摔倒，还是周居凛顺手扶了下她的胳膊。 下意识看过去，他眼底藏着笑。 余皎微窘，快步走开。 店里的人来来往往，他们也没空说话。 余皎忙了一下午，他就那么坐了一下午。 手里一直是那一本《如何保证充足睡眠》。 余皎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看这本书有什么用。 一看封面的艺术字就知道毫无作用都是鸡汤的那种。 找出这样的书也很是难得了。 快到六点的时候，魏京昼从外面匆匆赶过来。 看到她时毫不意外地打了声招呼，然后问他周居凛在哪。 她往里面指了指。 魏京昼顺势看了一眼，冷嗤一声转回头，“一杯竹香茉莉，麻烦了。” 余皎点头。 魏京昼拿着书包走过去，到了位置直接把书包往椅子上一甩，随意地坐下，“大哥，晚饭时间到了，你不回家是几个意思。” 周居凛一言不发，恍若未闻，兀自把手中的书翻页。 魏京昼屈指磕了磕桌面，“哥们，您刷存在感的方式真让我感到无比难受，因为我差点在你家饿死了。” 他经济来源到现在都没恢复，现在是全身心依附周居凛并且并未感到丝毫不好意思的状态。 第124章 大中午的出去，晚上都不回来，发微信就给他拍了一个鸡汤书的封皮。 还好他聪明从装修猜到这货在什么地方。 前段时间他提醒他跟余皎最好保持距离，怕他把持不住，他偏不信，现在好了。 现世报。 “我有时候真觉得你疯了，但后来想了想你的情况，也是挺可怜的。可能也就能这样跟人接触接触了。” 周居凛觑了他一眼。 魏京昼以为他懒得回应他。 结果他沉默了两秒，竟然稀奇地没有反驳，反而异常平静地承认：“嗯，我挺可怜。” 魏京昼反倒一愣，想了想，没说出什么损他的话，最终只是问：“你怎么想的？” 周居凛把书放桌上一放，向后一靠，面色沉静，嘴角轻扬，好像在说什么很轻松的话题，可是话说出口，魏京昼却跟着心脏一沉。 “在想，在我有限的时间，怎么能够感受更多。” 在羽翼未丰的时刻，谈任何“我想要”都是虚妄。 因为此刻的他，想要未必得到。 魏京昼也故作轻松，“那怎么办，你就这样望梅止渴，什么都不做呗。” 然而周居凛扬了个更为意味深长的笑。 “错了。” “我在放饵。” 第156章 奇怪地接近。 余皎觉得最近好像有一些不对劲。 以往感觉只要自己不主动，几乎就不会跟周居凛有任何交集。 可是最近，看见他似乎成为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 早上坐公交时有好几次都能碰到他。 有次晚上睡得太晚，在公交车上没忍住打盹，起来就发现自己旁边坐着戴着耳机的他。 如果不是他提醒，自己肯定会坐过站。 在教室里，本来就坐在前后桌，他找她的频率也在增加。 而且脾气变得特别好。 周四中午，她在食堂吃完午饭回来，刚进教室就被身后急匆匆进来的人撞了一下。 下意识探手去撑，结果手肘直直地撞在了他的后背，几乎是狼狈地扑了上去。 反应过来时迅速撤离，身后打闹的同学意识到惹了什么祸，面面相觑，慌里慌张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男生胸腔因为外力向内一挤，被迫清醒过来。 被人打扰的不爽攀上眉心，他蹙眉直起身，冷眸回头。 余皎连忙道歉。 教室里的人不敢说话，但都不约而同地关注着后门情况。 结果男生都已经沉着脸转身，过了两秒，只听到一道还带着些许倦意的嗓音。 “摔倒了？” 余皎尚且有些局促，听到这句话时心口一滞。 “没，差，差点。” 周居凛点了点头，“小心点。” 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 某位大少爷被吵醒之后不仅没生气，反而还随口关心了几句。 等到余皎回到座位，大家还在窃窃私语。 潘瑜都凑过来问她，“你说周居凛是不是最近心情比较好啊？” 余皎摇头，“不知道。” “我觉得他最近变得特别配合你们工作。” “平常感觉都游离在我们生活之外的，很不好亲近，最近真感觉有点跟他是同学的意思了。” 余皎心中隐隐的感觉被别人说出证实，她才让自己相信，周居凛最近真的变了不少。 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生正因为头疼捏着眉心，感受到她的目光，视线毫不避讳地追过来。 余皎赶紧回头。 然后就听到男生满是气音的轻笑。 除此之外，在篮球队训练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因为开了学大家都知道周居凛参加这次篮球赛的事情，校内论坛接连讨论了好几天。 晚上放学后想来篮球馆看训练的人越来越多。 一开始队里的男生还十分乐意把人迎进来，结果进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周居凛看。 搞得周居凛人一多就不出面，反倒拿着卷子跟余皎在休息室里做题。 这情况反而便宜了余皎。 之前不好意思问的题，因为两个人一起做作业，他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在那道题上卡壳。 然后在她扣着手指凝眉思考的时候，慢悠悠递来一句，“问我吗。” 余皎这时候就把卷子小心翼翼地推过去，用手指指了指，“可以问一下这道吗？” 周居凛没有她那么不自在，拿起她的笔在卷子上勾画讲解。 讲一个步骤就看她一眼。 因为讲题她本来就靠他很近，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扫过鼻腔，她忍不住鼻头发痒，不自觉向后退了退。 离得这么近，她被扰乱得几乎不能思考了。 不过周居凛看到她退后，声音止住，睨她一眼，眉梢勾起。 余皎抿唇，认真地看着试卷，“我这样听得比较仔细。” 他又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更像是哼笑。 胸腔的震动都格外清晰，于她而言极具存在感的撩拨。 她有时候很想跟他离得近些。 但真得离得近了，又觉得招架不住，想往后退，给自己个空隙缓一缓过速的心跳。 真是个妖精！ 后来人来的太多也耽误训练，所以后面一训练就闭馆，几乎不让人进来。 周居凛就又回去跟他们一起训练。 余皎在休息室里，终于可以自在地刷题，但是刷着刷着就开始跑神。 忍不住开始复盘这段时间。 感觉真的可以说与他是，过从甚密。 她谨慎地分析两个人的关系。 感觉两个人应该可以算得上能说上话的……同学了吧。 比之前几乎陌路的那种是不是好一点了。 想到此，心底咕嘟咕嘟冒出欢喜的气泡。 手机震动，拉回她的思绪。 打开是邱成蹊的消息。 邱成蹊：【宝贝，今天周五，你来我家玩不？】 还没来得及回复，她直接打来了电话。 “喂，皎皎，今晚我奶奶在家里做好吃的，阿姨是不是还出差呢，你来我家吃呗，正好明天周末，你可以直接住我家。” 余皎看了看时间，“奶奶最近身体好了？” 邱成蹊“嗐”了一声，“她就是闲不住，前段时间生病了躺在床上浑身不自在，刚觉得精神好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折腾了。” 余皎忍俊不禁，“我们这里训练结束的比较晚，大概要八点多了，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邱成蹊失落地“啊”了声，“能不能提前出来呀，我们好久都没一起吃饭了。” 余皎有点动心，“那……我去跟教练说一声。” 邱成蹊语气飞速上扬，“ok，那我就在家里等你咯，今晚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天。” “你都不知道我最近知道了多少八卦，咳咳，这其中还包括你嘞。” 余皎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啊？” “我有什么事吗？” 邱成蹊神秘一笑，“我可是看到好几个在论坛里找你要联系方式的了，而且还窥见了关于你们某些队员小心思的八卦哦。” 余皎拉上书包拉链，夹着手机起身，见怪不怪道：“应该是找我要联系方式，让我帮忙送礼物或者拍照片吧。” “最近好多人找我做这个。” 邱成蹊语气神秘兮兮的，“等你到了再细说。” “非常精彩。” “拜拜咯，宝贝，等你来。” 余皎顺着她的语气，“好哒，宝宝。” “宝宝”一声落地，她开门，与正要进门的男生四目相接。 莫名的羞耻。 第157章 有人怀疑你和周居凛有一腿。 邱成蹊那边挂了电话，余皎收回手机，放进口袋，向后退了退给他让地方。 “嗯……必要的药品都放在桌子上了，功能性饮料的话在一旁的架子上。” 她交代完，见他没立刻说话，迟疑着转身。 “等会儿，护腕放在哪。” “护腕？”余皎想了想，又走进去到旁边抽屉里找。 正弯着腰，周居凛直接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的动作，慢悠悠问了句：“要走？” 余皎眨眨眼，“嗯。” “但我还没给老师请假，不知道老师同不同意。” 话说完，她拿出一个新的黑色护腕，递给他。 周居凛接过，摘下原来的那个，换上新的。 余皎余光能看到他骨廓匀净的腕骨线条，黑色护腕箍上去，更显力量感。 “宝宝？” 余皎心脏停了一拍，全然疑惑地转过头，“啊？” 他调整着护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他的声音本就偏低，说这么亲昵的称呼，轻缓又磁性，像是有电流在心尖上猛地跳了一下。 太犯规了。 第125章 他抬眸看过来，“不是你说的？” 余皎堪堪反应过来，“啊……哦，是有什么问题吗？” “跟这个，宝宝朋友有约？” 余皎沉吟两秒，蓦然笑出声，又觉得不太好低着头，眼尾和嘴角都轻扬。 周居凛眉心松展，“这么好笑？” 余皎顺口道，“我觉得你这样说挺可爱的。” 周居凛看着她，“嗯？” 这话好像有歧义。 余皎连忙道：“不是，我是说这个称呼很可爱，不是说你。” “所以我不可爱？” 余皎：“……” 真得很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最后慎重地看向他，“你想要我觉得你可爱吗？” 女孩的眼神过于认真，澄澈清透，情绪一览无余，很真诚地问他。 四目相对。 一个真诚询问，一个情绪晦暗。 狭小的休息室，两个人一站一坐。 周围隐隐能够传来篮球敲击地面的响声，像是心跳跳动的节拍，分不清是谁的更响些。 良久，周居凛带着隐晦笑意向后一靠，眼底情绪难明。 “你可以这么觉得。” 余皎大脑有点处理不过来这个回答。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段对话特别没有营养，而且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 她潦草地“嗯”了一声，探手去拿自己的书包，周居凛还格外热心地给她递过来接到的一瞬，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出声，“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一样了。” 周居凛追问：“哪里不一样。” 余皎努力组织语言，“就是……很有温度。” 周居凛笑了声。 他仔细品了一下“有温度”这三个字，挺陌生的。 基本没什么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如果让魏京昼听见了，估计立刻就要暗讽他虚伪。 他当然有温度，只是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心怀不轨。 虽然他很想知道在她那自己是怎么有温度的，不过女孩好像意识到自己在跟他聊些什么，耳垂通红地离开。 后面应该是请假顺利，没有回来。 他一个人在休息室坐着。 脑子里回荡着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 “宝宝”。 “有温度”。 大概有了意图之后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幻想。 他也染上了这个毛病。 这段时间主动亲近随心而动，一定程度上也在求证自己到底对她的好感达到什么程度。 跟她在一起就感到舒适和开心，像是一种瘾，牵引着他不断靠近。 喜欢逗她，看她脸红，看她皱着眉头思考，然后小心地问他问题，然后满脸欣喜地感激他。 周居凛摩挲着腕骨处的护腕。 想着最近的竞赛。 如果参加的话，这次拿了奖按照他的计划就可以直接开始申请，如果顺利下学期就不必来上学，拿到offer出国。 但现在他有点迟疑。 如果出国一切都变的未知，他目前不想进展得太快。 其实理智和感情一直在打架。 理智上现在做什么都不合适，但是看到她又把一切抛之脑后，忍都忍不住。 全然的少年心性。 每次她离开，庆幸和失落交织。 他出国的抉择不会改变，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我的安慰罢了。 所以，能不能跟她待得久一些。 让他再开心一点。 出国之后，大概很难有这样的日子。 —— 余皎到邱成蹊家里的时候，邱奶奶已经安排了一桌子的菜。 里面有好多菜都是她平常爱吃的。 邱奶奶一见到她就开心地抱住她，“皎皎，你是不是好久没来了。” 余皎回抱住她，“我也想您了，您最近身体不好我也不敢来叨扰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邱奶奶拉着她往里走，“当然好啦，邱邱在自己屋里玩手机呢，刚帮我拾掇完东西就抱着手机不撒手，你去找她吧。” “一会儿等我那锅汤好了就开饭了。” 余皎点头，“那一会好了您直接叫我，我帮您端。” 邱奶奶，“行行，到时候我叫你。” 实际上大概率不会找她。 余皎进了卧室，邱邱穿着睡衣趴在床上，小腿一动一动的，惬意的很。 听到动静从床上弹跳起来，“你终于来了，真等你半天了。” “是不是下周三打比赛啊？” 余皎点头，“对呀。” “最近你们篮球馆可是太热闹了，您这位人脉最近收到不少小姑娘贿赂吧。” 余皎刚正不阿，“我一点都没收。” 邱成蹊一点都不意外，一脸早就料到的感觉。 “早就知道，要不然论坛上也不会那么议论你。” 余皎完全不刷论坛，“说我什么了？” 邱成蹊笑眯眯的，“你都快成假想敌了，有人怀疑你和周居凛有一腿。” 余皎震惊地眼睛睁大，反应过来又很有求知欲地问道：“为什么啊？” “是觉得我和他之间不太一样吗？” 邱成蹊：“……” 余皎：“哪里看出来的啊？” 邱成蹊眼睛眯起来，“怎么，还磕上自己了？” 第158章 我要和你，共同面对，背负这样糟糕的生活。 邱成蹊边说边笑着把论坛上的帖子翻出来给她看。 里面罗列着几张照片。 一张是背影图，很模糊，应该是在很远处放大拍到的，两个人正好并肩进体育馆，男生头微微偏着，两个人应该是在说话。 一张是她给周居凛喷药时候的照片，图里她蹲在他面前，男生敞腿坐着低眸看她，视线平静专注。 还有一张是周居凛扣篮时的一张抓拍图，她仰头看着，眼睛亮晶晶地，显而易见地被惊艳到。 邱成蹊不怀好意的歪头看她神情，“宝贝，我要不是知道你要是有进展了一定会告诉我，我真怀疑你俩有事儿了。” 余皎关上手机懒懒地爬到床上，转了个身看向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模样。 邱成蹊两肘杵着床，歪着上半身凑到她面前，“怎么不说话？” “不会真有进展了吧！” “我就老是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呢，不会真跟帖子上分析的一样，他对你其实是有感觉的吧，按理说你应该感觉得最明显啊。” 余皎转眸看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微微蹙眉，“有时候我觉得他某些时刻的眼神很奇怪，但是我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怕自己自作多情又担心自己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她叹了一口气，“还不如不当这个后勤呢。” 邱成蹊笑出声，“不是，你怎么回事，之前都没有什么交集，这段时间能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这么久，你反倒退缩起来了。” 余皎沉吟片刻，轻声道：“我就是怕，如果放任自己有了期待，会承受不住后面的失望。” 邱成蹊跟她一起仰面躺在床上，握住她的手，“那你就按兵不动，保持现状嘛。” 余皎沉默，然后重重叹出一口气，带着些许幽怨半开玩笑道：“但这是一个大、考验。” 邱成蹊转头看她。 余皎捂眼，“但他真的特别有诱惑力。” “有时候我都有些恼怒，总是被吸引到，忍不住地去看他。” 邱成蹊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余皎懊恼的神情乐不可支。 “考验余经理定力的时候到了。” 余皎又无奈又想笑。 挣扎地“啊”了一声，两个人笑了一会儿才带过这个话题。 邱奶奶的汤也差不多了，余皎和邱成蹊出去帮她拿出来，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 邱奶奶一个劲儿地往余皎的碗里夹菜，边夹边说：“多吃点多吃点，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邱奶奶满眼心疼，“要是你妈妈忙不过来你就来奶奶家吃，也是一样的。” 余皎最近确实是瘦了一点，不过属于正常的体重波动，完全不是那种能看出来的程度，但邱奶奶就是觉得她吃不饱饿瘦了。 邱奶奶问：“你妈妈最近工作还是这么忙吗？” 余皎点点头，轻应：“嗯。” “今晚你来这里你妈妈知道吗？” 邱成蹊无奈，“奶奶，我不是跟您说了阿姨出差了吗？” 奶奶连连“哦”了好几声，“我这记性。” 邱成蹊顺势问：“阿姨不是说出差一周吗，怎么还没回来？” 余皎道：“项目延期了，估计要晚回来几天。” “那你这周末直接住这里得了，也别回家了，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余皎本想推辞，但是邱奶奶态度坚定，她也没有推辞。 第126章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余皎最终还是没有在邱成蹊家里住很久。 周六一早，邱成蹊父母从国外回来，余皎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还是坚持回了家。 给谭珺如打电话，一直没有接，她只是以为妈妈工作在忙。 可是到了晚上，她却突然接到妈妈同事打来的电话。 电话带来的消息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思绪停摆。 余皎连睡衣都没换，用最快的速度打车到了深城第二人民医院。 谭珺如的飞机一落地，工作小组还没来得及回公司，等行李的时候谭珺如猝不及防地晕厥倒地。 周围的人吓得四散，同事急忙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进行急救。 现在虽然是醒了但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毕竟都是同事，谁都没有留下来照顾的义务，所以就商量着把余皎叫过来。 余皎匆忙赶到的时候，谭珺如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见到她来就要坐起来。 余皎看到她的一瞬红了整个眼眶。 谭珺如没化妆，唇色惨白，见到她还是第一时间扯出一抹笑。 “皎皎，你怎么连衣服都没换？” 余皎紧紧抿着嘴，抑住不断上涌的酸涩和心疼。 “我担心您，您怎么突然晕倒了？” 谭珺如轻松摆手，“就是这段时间休息不太好，太累了，有点低血糖。” 身旁的同事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是余皎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 在同事回家的时候，她装作去打水跟出去，问了护士台的人妈妈到底怎么回事。 根本不是普通的低血糖。 是一种应激性心肌病，因为长期高压工作导致交感神经亢奋，所以出现暂时性心脏功能异常。 余皎两腿像是灌了铅，挪动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 妈妈还拿着手机，估计又是在处理工作。 刚才她都听她的同事说了，就是因为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着急地想要快点完成工作，最近几天她的状态都不太好。 她妈妈瘦了好多。 她见过妈妈意气风发的时候，那时候她没有一点生活的压力，每天都很高兴地去跟朋友做一些感兴趣的事情。 每次做完还会像孩子一样跟她分享，那时候她和父亲都会十分捧场，说她是天下第一棒，她就会很得意。 可是才短短两年，她就变成了这样沉默瘦弱的女人。 唯一不变的还总是把她这个累赘当成宝贝一样爱护，不管累成什么样承受多大的压力永远给她展现最好的一面。 而她，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她独自面对所有，却无能为力。 愧疚和心疼如同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心脏，汇成潮水将她淹没。 她死死地咬着唇，扬起一抹笑走进病房，若无其事地跟她聊天，喂她喝粥。 跟她说这段时间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逗她开心。 谭珺如眉眼间全是满足，她的努力就是想让女儿过上这样轻松快乐的生活。 也很喜欢能像朋友一样倾听女儿的琐碎日常。 余皎好几次都要死死咬住口腔内软肉，压抑即将涌出的眼泪。 “而且下周就是篮球比赛了，如果我们学校赢了，我也能分到奖金，到时候我要请你吃饭。” 谭珺如扬起笑，“我可不会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 余皎笑：“没问题，你女儿超级大方。” 谭珺如侧躺着，聊着聊着，突然很八卦地悄声问她：“那你跟你那个暗恋对象怎么样了？” 余皎一愣，“您怎么问这个了？” 谭珺如道：“你之前跟我说学校的事情都会聊到他的，这次都没提，妈妈好奇呀。” 余皎抠着床单，“他也在篮球队啊，但我们也没什么交集。” “我是要努力学习的，我不早恋。” 谭珺如轻松地笑出来，“喜欢就要争取嘛，我和你，你爸爸就是这样过来的。” “我女儿这么漂亮，肯定要得偿所愿才行。” 余皎低头。 可是，妈妈。 如果要我的生活，建立在你透支的身体之上。 我做不到。 我要和你，共同面对，背负这样糟糕的生活。 第159章 “我想要一个人。” 从急诊病房里出来，余皎坐在门旁的椅子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呆滞，双眸黯淡无光。 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她很少去回忆之前的那段时光，因为它们美好到会刺痛现在的自己。 可今晚，她止不住地想起当时的妈妈，当时的家庭，当时的她自己。 忽而，眼前落下一片阴翳，挡住医院白炽灯刺眼的光芒。 她愣怔两秒，缓缓抬头。 看清视线中的人时，眼睛下意识眯了一下，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周居凛蹙着眉看她的样子，“怎么在医院，生病了？” 他语速有点快，甚至让她从中感受到了一丝焦急。 她愣愣地仰头看他。 周居凛稍稍走近一步，看她状态不太对，声音放得温缓，“怎么了？” 英挺的眉眼俯低，他撑膝弯腰，认真地看着她。 “检查单给我。” 他伸手，她的视线跟着放低，落在他宽大的掌心。 见她没动作，长指向内勾了勾。 她缓缓抬头，终于问出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声音轻而哑，“你怎么在这。” 周居凛随口道：“朋友肠胃炎，刚把他送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在急诊。” 周居凛的眉头越皱越紧，因为她不说话，神情又呆滞，问她要结果也不给。 他下意识便往坏的地方想，开口的语气已经压到最温和，“你父母呢？” “自己一个人来的？” “害怕了？” 他蹲下来跟她交流，手搭着座椅扶手，几乎是把她全然拢住。 余皎鼻腔涌起一阵又一阵强烈的酸涩，随着他的问题一个又一个涌涨。 周居凛叹了口气，起身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掩住她身上的睡衣。 “抬手，穿上。” “新的，就穿了一会儿，不脏。” 余皎顺从地伸胳膊，套上袖子，宽宽大大的，很暖和。 他又在医院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又说了很多话。 命运真是兜兜转转，上演重复的戏码。 但偏偏每次都牵动她的心扉，触碰到最柔软的地方。 她调整呼吸，努力镇静道：“不是我，是我妈妈。” “她今天突然晕倒了，同事阿姨给我打电话，我很着急，没换衣服就跑过来了。” “我很……担心她，所以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谢谢你的衣服，我周一开学清洗好送给你。” 说话时，强压着音线的颤抖，努力平静地把事情说出来，好像自己能够应对一样。 如果周居凛没看到刚才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概也觉得不是大事。 怎么这么要强。 他沉默地坐到她旁边。 余皎吸了吸鼻子，转头，轻声问他：“你不用去陪朋友吗？” “先陪你。” 余皎愣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你人真好。” “不过你还是去陪朋友吧，我一会儿就进去了。” 周居凛道：“那就等你进去再说。” 余皎的笑扩的更大，“你再这样，我都要喜欢上你了。周居凛。” 全然的开玩笑语气，就像是随口一说。 但是这种情况下的玩笑，反而更像试探。 周居凛偏头看她，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她没看他，所以他不知道那双眼睛里藏着什么情感。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完全可以摊开了说。 可他不能。 余皎满脑子里是母亲那句得偿所愿。 可是心底给出的回应却是否认。 不行的，把人拉进这个泥淖，不行的。 在母亲负重的基础上的得偿所愿也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她并不迟钝，甚至可以说敏锐。 周居凛对待女生的态度在她这个暗恋者的视角下，清晰又直白。 尽管她总是为自己做最坏备案，永远不承认这点暧昧，但她心底深处明白—— 周居凛对她，应该是有好感的。 有多少，她不知道。 今晚只是让她更加确信而已。 确信之后是无边际的悲伤。 无能为力的年纪得到回应是一颗鲜美却不能尝试的毒苹果。 现实得不到童话的救赎，所以她不敢碰。 “开玩笑的，你可是我的榜样，每次考试我都想着要超过你的。” “是吗。” “……当然。” 第127章 “加油。” 人来人往的医院。 两个人无言坐了五分钟，然后一个起身，一个回病房。 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无奈走向相反的距离。 多像的两个人。 连清醒都这么有默契。 周居凛回到输液室，魏京昼满脸苍白地看着他走进来。 “不就是缴个费吗，至于脸色这么难看，穷成这样了？” 周居凛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向后一靠，仰面闭目。 “让我安静一会。” 魏京昼品出点不对劲。 这表情，怎么让他觉出几分落寞。 过了会儿，周居凛突然道：“我打算提早出国。” 魏京昼不明所以，“你不是担心你爸那私生子们作妖吗？” 周居凛声音发沉，“懒得管。” “你这么急着往外闯？你爸那情况已经这么紧迫了？他不是表面做的挺好的吗，现在准备断你经济彻底放养你了？” “我以为你出国后他才这么干，现在你外婆家在这，都演都不演了？” 周居凛转眸看他，“我想要一个人。” 魏京昼沉默，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说出人名，“余皎。” 他轻笑一声，“你还真没把持住啊，高看你了。” “不过已经感情深到，让你改变原有计划了？” 周居凛想了想刚才的场景，“不知道。” “只是我觉得，这么做，不会后悔。” 第160章 【只是聚餐，来吧。】 魏京昼笑了声，瘫倒回去，“那之前放什么饵，又不敢追。” 半晌没得到回应，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周居凛的回应时，听到低缓的一声。 “我没忍住。” 或许他还不够成熟吧，第一次遇到有好感的女生。 第一反应是在她眼里寻找存在感。 想被看到，被关注。 一边逃避现实，因为靠近她而高兴，一边又在因为自己的自私放纵而纠结后悔。 他从没这样徘徊不定。 理智和情感不断拉扯，在痛苦中任由自己沉溺。 但他可能忘了，他喜欢的这个女孩，也有自己的无奈和不得已。 刚才的某个瞬间，他在她的眼里窥见了与他相同的挣扎。 他的向前，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魏京昼提醒道：“那你可要想好了。” “如果这个时候不向前一步，等到你出国了，一年两年的又回不来，人家毕了业，上了大学可能再找个男朋友，你就没戏唱了。” “我也是要出国的，我也没法帮你。” 周居凛闭上眼睛，“我知道。” 魏京昼想说什么，但看他这个样子，又收回来。 最终只是叹息一声，“你现在看起来比我这个生了病的命还苦。” “你要是没喜欢上别人，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难受，纯自讨苦吃。” “现在这是，彻底放弃了？” 周居凛还是不说话。 魏京昼这回也猜不到他要干什么。 毕竟之前也没看过他谈恋爱，不知道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德性。 不过这个人是个要做什么，排除万难也会做，想要什么，机关算尽也要得到的人。 真的舍得就这么放弃？ —— 余皎在医院里照顾了谭珺如一整个周末。 平常母女俩在病房一个写作业一个处理工作，到了饭点都要护士提醒。 谭珺如开玩笑，觉得余皎比她还忙。 周一回学校，余皎把衣服洗干净叠好放在袋子里，早早到学校后放在他的椅子上。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进来。 张铭翰一眼就看见旁边椅子上的袋子。 他把头伸到前面来，跟前面的潘瑜八卦，“看见没，又有礼物。” 潘瑜眼都没抬，忙着抄作业，“礼物就礼物呗，周居凛收到礼物有什么稀奇的。” 张铭翰：“你忘了，之前国旗下讲话的时候，周哥不是当众说了不许往他这里送东西吗，前段时间都消停了，这次直接放椅子上，这么大个，还是衣服，胆子真大。” “不过我看这个袋子，包装的有点粗糙啊。” 然而话音刚落，压着上课点过来的周居凛，进来看到这个袋子，抬眼看了看前面正在整理卷子的女孩，没说什么，把袋子放在一边，坐下来。 张铭翰双眼瞪得溜圆，“不是，哥，你就这么收下了？” 周居凛睨了他一眼，“你要？” 张铭翰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啊。” 然后赶紧转回去，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 快到时间，余皎起身收生物作业。 收到最后一排，周居凛看着她，把昨晚刚赶出来的生物卷子递给她。 余皎接过来，扫了眼，又还回去，“没写名字。” 周居凛刚要抬手，又放回来，“班长代写吧，我没带笔。” 张铭翰正要说借给他一支。 余皎已经点头说好，在自己位置上工整写上他的名字，然后抱着卷子出教室。 而后张铭翰就看见周居凛从书包里拿出笔来刷题。 张铭翰：“哥，你这……” 周居凛理直气壮，“懒得写。” 张铭翰了然。 那就说得过去了。 张铭翰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全天都在八卦地等着周居凛这怎么处理袋子里的衣服。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放学，他直接看到他自称从不接礼物的周哥，拿出袋子里的外套穿上就走了。 而且好像，穿得，还挺开心的。 毕竟是特地脱了校服外套，换上的。 他心里暗道，自己吃到了大八卦。 于是后面，周居凛收到的礼物突然变的多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里的消息，说周居凛最近不会很介意这件事，所以大家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再加上篮球赛在即，很多人为了给他加油更是送了很多东西。 周居凛直接让人放到失物招领处了，谁送的谁拿走。 于是，学校里的消息瞬间变了走向。 一致认为周居凛可能是喜欢上了什么人。 为此，邱成蹊还特地找过余皎，关心她的心情。 余皎没什么反应。 她和周居凛自那天医院见面之后，就像是一切重回原点。 再也没有会让她觉似是而非的对话或是行动，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 如期开展的篮球赛没有预期的精彩和激烈。 实验中学的魏京昼因为身体原因退赛，原本气势汹汹的实验中学篮球队像是被人抽了主干，在赛场上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周居凛只上了上半场，比分悬殊，下半场直接没有参加。 他又开始频繁请假，一周一周的不在学校。 但是每逢考试又都会如期参加，公布成绩时总会在公告栏待很久。 高中的时间在一场场考试中走得艰难又飞快。 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学校广播站再次播报了喜讯。 周居凛在12月举办的全国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得金牌。 不过他放弃了保送资格，目标还是在于出国留学。 下学期他就要直接进入集训队备战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ioi）。 这就意味着他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 不过大家都明白，像周居凛这样的人，有能力有目标，原本就不会跟他们在同一个赛道上卷高考。 余皎是在放寒假的第一个周末，能再次看到他。 距离上一次见面，大概有半个月。 期末考试匆匆见面，后来就是现在了。 也不算是偶遇，是早就约好的聚餐。 篮球赛赢了之后，大家本打算一起庆祝，但是赶上考试，只能延后。 后面周居凛总是不在，就一直聚不下去。 大家都以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但是临放寒假，篮球队的教练突然联系了他们，说是聚餐定在了放假后的那个周末，问他们都有没有时间。 而且地点还是周居凛家里。 大家一听，纷纷同意。 但余皎很犹豫，毕竟队员都是男生，她去了也挺尴尬的。 可是她婉拒之后，就收到了周居凛的信息。 【怎么不来？】 余皎：【我还要兼职，不太方便，不好意思。】 周居凛：【书店重新装修，你去哪里兼职？】 余皎攥紧手机，正想着拒绝的理由。 他又发来一句：【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只是聚餐，来吧。】 【我年后去美国。】 余皎看着这几个字，把对话框里的【还是算了。】一一删掉。 最终回复了个【好。】 于是就有了现在，她和邱成蹊站在岚庭的楼下，面面相觑。 邱成蹊啧啧两声，“你说我要得干点什么才能住上这里的房子。” 第128章 余皎双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下巴藏着软绵的围巾里，发出来的声音也闷闷的，“中彩票。” 邱成蹊：“……有道理。” 邱成蹊：“你跟周居凛联系了吗？” 余皎点头，“嗯，他说马上下来接。” 邱成蹊按捺不住的八卦念头，看到电梯上的数字跳跃，内心有点激动。 近距离地磕cp，这谁能抵抗。 电梯下行，“叮”的一声开门。 一道清朗的男声率先响起，“哈喽，余班长，又见面了。” 余皎稍稍一愣，看清来人后礼貌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落在魏京昼身后半步的人，她没敢抬眼看。 但却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他们两个都穿着简单的休闲装，踩着拖鞋，懒散挺拔。 魏京昼转了个视线，看到旁边的短发女孩，出于礼貌也抬手挥了挥，“你好，余班长的朋友？” 余皎点头，拉住她的手，“嗯。” 邱成蹊弯唇笑，“你好，我是邱成蹊。” “魏京昼。” 余皎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邱成蹊攥的生疼。 上回篮球赛没碰上的人，这回可算是让她碰上了。 周居凛终于开口，“进来吧。” 两个女孩走进去，站在前面一侧，两个男生都在后面，给她们让地。 魏京昼笑着道：“家里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你们来了。” “这还是周居凛的第一次请人过来聚餐，我就来凑热闹了，你们不介意吧。” 余皎摇摇头。 邱成蹊笑着说：“我也是凑热闹的，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呢。” 魏京昼：“不会。” 第161章 “但我想，之后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参与你的生活。” 一路无言，电梯上行到达。 一梯一户的设计，出了电梯就是入户区。 鞋凳旁有提前放好的拖鞋，两人换好拖鞋，周居凛也解锁开门。 余皎进门的时候，原以为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但里面空空如也，好像她们是最早到的。 屋子很大，处处都是开放式的设计，抬眼便是远处的环形落地窗，没拉遮光帘，外面的光线穿窗而入，投落一块块光色长条。 魏京昼引着她们两个去客厅，余皎出声问：“他们还没来吗？” 魏京昼看了眼周居凛，笑了笑道：“他们来的比较晚。” 周居凛无视他的眼神，“想喝点什么？” “都可以，热得就好。” 周居凛点了点头。 魏京昼弯腰杵在沙发靠背上，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笑着问：“你呢，邱同学。” 邱成蹊抿了个笑，“我要冰的，最好是碳酸饮料。” “可乐？” 邱成蹊比了个“ok”的手势，“嗯。” 魏京昼笑，“明白。” 队里的其他人一直没到，他们四个共处一室，只有魏京昼说话，邱成蹊接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魏京昼给周居凛递了个眼神，然后十分识趣道：“邱同学，楼上影音室，看不看电影？” 邱成蹊想了想，“能看动漫吗？” 魏京昼挑眉，“嗯？” “也行，你想看什么？” 邱成蹊仰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他，“你喜欢看名侦探柯南吗？” 魏京昼：“……也可以。” 邱成蹊起身，走了两步，忽而意识到什么，“就咱俩？” 魏京昼笑着，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你说呢。” 邱成蹊有点犹豫。 魏京昼拉过她的手臂，隔着衣服，也没碰到什么。 “一会儿别人就来了，他能做什么。” 邱成蹊：“……好吧。” 等把人拉走，魏京昼在楼梯上往下看。 周居凛坐在单人沙发上，身旁就是余皎。 刚才人家想跟着一起起身的时候，他可没错过这人拦住人家的动作。 大长腿往前一伸，人家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约余皎的时间都比别人早了俩小时，满肚子坏心肠。 “哎哟。” 魏京昼走的神被身旁女孩的惊呼蓦然拉回。 反应迅速地抬臂往前一挡，女孩下意识抱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然后迅速收回手跟他保持距离。 魏京昼看过去，没等到道谢，反而收到一枚有点幽怨的小眼神。 他不明所以。 “右转的时候能看一下路吗，帅哥同学，我虽然不高，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存在感。” 右转一个大跨步，她旁边就是楼梯扶手，收腿都不知道往哪放，被绊了个正着。 魏京昼也是理亏，“抱歉，刚在想别的事。” 等到走进影音室，他到一旁调影片。 邱成蹊找了前排位置坐下，嘴里咬着可乐吸管。 电影播放，影音室灯光暗下，邱成蹊倏然开口问：“你们约人的时间是不是不一样？” 魏京昼脚步一顿，眉尾轻扬，“怎么会。” 邱成蹊声音清脆，“我又不傻，这都到点了一个人都没来，你还把我支走，明摆着就别有用心。” 魏京昼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慵懒地靠后一仰，“真聪明。” “那俩人的事情，咱俩待着多尴尬。” 邱成蹊想了想，道：“那我算不算帮了你们一个忙。” 魏京昼没说话，等着她下文。 邱成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你应该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魏京昼散漫地看着面前的屏幕，也没当回事，半开玩笑道：“也是，那我怎么还你这个天大的人情。” 邱成蹊神情无比自然，“好说。就是我想问一下，你……有喜欢的人吗？” 魏京昼一愣：“……嗯？” —— 楼下。 余皎看着前面那条横过来的长腿，两脚又往后挪了挪。 “班长，中午想吃什么。” 余皎双手抱着杯子，温声道：“我在吃的方面没有忌口，你随便点就行。” 周居凛从桌上拿过平板，“没有忌口，也没有偏好？” 他调出点菜界面，递给她，“按你喜欢的点。” “别的我会补充。” 余皎接过平板，浏览上面的菜品。 不知道是哪家店的页面，简洁漂亮，而且没有价格，所以她反而没有很大的心理负担。 挑着点了几样就还给他。 周居凛扫了几眼，随口问道：“喜欢吃虾？” 一道凤尾虾，一道虾球，都是虾。 余皎点头，“嗯。” 周居凛低笑了声，“知道了。” 点完餐，余皎眼看着约定的时间过去，队里的人还是一个都没来，她的怀疑逐渐被证实。 她侧头，“他们还有多久会到？” 周居凛看向她，嘴角勾了勾，“按照我跟他们的约定，应该还要一小时。” 他连装都不装，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余皎下意识地轻咳，心脏期待又不安地跳动。 “抱歉这样安排。”他缓缓说道，顿了半秒，又道，“有话跟你说。” 余皎的手攥紧。 “余皎。” 她的心一跳。 “嗯。” “我们算朋友吗？” 余皎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 “算。” 周居凛深深地凝着她，“出国后，短时间内，我没办法回来。” 余皎：“……嗯。” “具体时间我没办法保证，所以其余的一切我也没办法保证。” “我这样说，你可以明白吗？” 他说的其实近乎直白。 余皎轻而易举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也意味着，之前所有她觉得似是而非的暧昧，他都以一种别样的方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一瞬间，复杂的情绪交织成网，兜头将她困住。 喜悦尚未入心，失落和无奈的浪头就汹涌地打过来。 “但我想，之后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参与你的生活。” “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请求。” 周居凛想了很久，半个学期的时间他与她的见面寥寥无几。 微信上的聊天仅限于考试及各类事情的通知，官方且礼貌。 他们不在一个轨迹上运行，他只能从每次考试的公告栏偶尔窥见她某一段时间的生活。 但之后，高考，毕业，大学。 这些生活，他都要缺席。 看不到成绩单，也窥不见她的生活。 他并不能接受。 余皎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在周居凛紧张等待她的答案时，轻轻歪头给了他一抹笑，“当然。” “不过我可能不会经常发朋友圈。” 周居凛被那抹笑晃了神，两秒后才低了低眸，轻缓地笑道：“没关系。” 第129章 第162章 “很漂亮。” 后面人陆陆续续到了，邱成蹊那边也看完电影从楼上下来。 庄致远到的时候，余皎正坐在餐桌上吃面前的果切。 一边跟邱成蹊说话，眉眼舒展，唇线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客厅里已经坐了两三个人拿着手柄玩游戏，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热闹的不行。 魏京昼坐在他们后面的沙发上，时不时指点几句，准确说是是不是损他们几句。 庄致远主动跟周居凛打了声招呼，“周哥。” 周居凛微微点头，“想喝点什么，冰箱直接拿。” 庄致远笑：“好嘞。” 然后走到冰箱旁拿了一瓶冰饮料，转头走到余皎身后，“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余皎把面前平板正播放的《权力的游戏》暂停，抬头回应道：“我们周末没事，就提前来了。” 庄致远顺势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你寒假作业写了吗？” 余皎点了点头，“嗯，不过还没写多少，这周做课外题比较多。” 庄致远道：“不愧是你，问一下作业进度就被卷到的程度。” 余皎不好意思地笑笑。 正准备说话，椅背上突然落下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点在一侧。 余皎话音截断。 邱成蹊单手支颐，一脸看戏的姿态。 周居凛道：“班长，玩游戏吗？” 余皎下意识道：“嗯？” 周居凛垂眸，缓声道：“你吃你的。” 庄致远反应过来，很感兴趣道：“可以啊。” 说着便起身，“没想到周哥也玩游戏啊，我还以为你平常都是玩代码这种高级的东西。” 周居凛没说话，径直走到客厅。 其实游戏设备并不是很多，他也不是很沉迷于这些，只是偶尔无聊或者魏京昼来的时候会玩上几局。 魏京昼一直想在他家弄一个游戏房，不过他都没同意。 魏京昼看着两个人过来，眼神一扫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拍了拍前面两个兄弟的肩膀，两人兴致勃勃地让地。 这俩人在他们眼里也都是高智商人士了，看他们打游戏那是一种享受。 选得还是对抗性十足的游戏。 邱成蹊没忍住拉着余皎过来一起看。 他懒散地靠着沙发边沿，坐在地毯上，单腿支起，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是打游戏却莫名带着一股狠劲儿。 手指操作灵活，目色专注，大屏中的游戏人物腾挪移动。 设备很好，音响放大游戏音效，沉浸感很强。 身边“卧槽”声连连。 “我看他俩打游戏，特别像看学霸对答案，他俩越来越兴奋，我越来越迷糊。” “靠，这波格挡衔接极限反打，太他妈过瘾了。” “哦吼，才刺激，直接可以开直播了，能赚一大笔。” 余皎的视线小心地从屏幕上挪到两个人身上，两个人都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不过她还是不自觉把目光定格在周居凛身上。 他每次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都有一种势在必得的野性。 打篮球的时候是这样，玩游戏也有类似的感觉。 最终，还是周居凛拿下这场比赛。 结束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呼出一口气。 魏京昼安慰性地拍了拍庄致远的肩膀，“哥们，没关系，这家伙是个变态。” “尤其是现在。” 他说话耐人寻味。 庄致远听得稀里糊涂。 他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打游戏就是娱乐轻松一下的，结果上来就是对抗性这么强的游戏。 原本还觉得自己技术不错，在自己有好感的姑娘面前小试牛刀，结果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还能保持基本的礼貌就不错了。 早知道刚才就跟余皎聊天，不答应他玩游戏了。 啧，后悔。 周居凛打完一局，放下手柄，转头便看到女孩看过来的视线。 柔和，专注。 一瞬间觉得自己刚才那个幼稚的举动好像也挺值得。 他眉锋轻扬。 余皎忍俊不禁。 目的性太强了，有点幼稚，又有点可爱。 …… 没玩多久，提前订好的东西陆续送上来。 有人看出包装盒上的logo，小声道：“哇哦，这家私厨我在网上刷到过。” “哟，你还刷这种？” 那人挠头，“其实是有人拍这个logo炫富，被下面人打假logo细节不对，于是被迫看到这家店的科普。不过谁能想到我也吃上了呢。” 周居凛把余皎喜欢吃的点了之后，又让魏京昼问了问邱成蹊。 后面自己又加了一些。 菜品很丰盛，还有另一家店的甜点和小食。 大家围坐在一起，共同举杯时，余皎在这一瞬间好像也感受到自己的一瞬的热烈鲜活。 跳脱现实泥泞，闻到了青春的自由清香。 一场普通的庆祝聚会像是一场盛大的毕业欢庆。 不过，对于周居凛来说，这确实与告别无异。 聚会结束，有人拿手机跟周居凛合照。 知道他年后就要离开的消息，大家都格外热切。 周居凛跟每一个人都留下了合照，直到最后。 最后一个男生照完，周居凛的视线落到余皎身上。 众目睽睽。 不过合照对她的诱惑力足够大。 她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 男生依靠着沙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静静等待。 余皎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视线被无限拉长。 窗外灿烂的夜景作配，周居凛蓦然抬步走上前。 没等余皎拿出手机，他掏出自己的。 他很少照相，之前的照片也都是别人掌机，但只有和余皎的这张，是他真心想拍。 所以他主动拿出手机。 屏幕的女孩略显拘谨，但依旧扬起唇畔，眼眸乖乖地弯起，浅眸流露细碎的光芒。 他注视着镜头里的她，缓缓按动，定格。 余皎低眸离开镜头的一瞬，听到身旁的人低声道：“很漂亮。” 第163章 我不会等你，也不需要你等我。 余皎稍稍一愣，随后耳垂不可抑制地烧红起来。 跟他照相时，她垂在身侧的手都攥着，紧张得表情都僵硬了。 但是这简短直白的夸奖，轻松化解了她所有的紧张不安。 余皎清浅笑开，“谢谢。” …… 聚会走到尽头，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庄致远本来还想跟余皎说说话，不过魏京昼抢先开口把人送走了。 当时周居凛和余皎正在合照，魏京昼看他找邱成蹊说话直觉这哥们别有用心，凑过去一听果不其然，于是他就拐弯抹角地加入他们，然后不动声色的把人往门口的带，等庄致远反应过来的时候，都站在电梯前了，不走也说不过去。 等到人走，邱成蹊才抱臂看向一旁倚着鞋柜正随意站着的男生。 “您这口才，不服不行。” 魏京昼爽快地承认，“多谢。” 邱成蹊啧啧称奇，“居心叵测啊。” 魏京昼失笑，“别攻击错人啊，居心叵测的是里面那位，跟他比，我真是差远了。” 邱成蹊笑了声。 都是一句话能掰出三个意思的人，心思活络得很。 今天上午在影音室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人一看她眼神就吊儿郎当地说了句：“有啊。” 她又不是傻子，这话肯定就是回绝了嘛。 至于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得半真半假的，她也搞不清楚。 本来有点好感所以就直接问问，人家既然没兴趣她才不上赶着。 正想着，余皎从身后走出来，回头随口问道：“拍好了？” 余皎点点头，“嗯。” 周居凛跟着出来，余皎客气道：“今天麻烦了，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周居凛臂间挂着外套，“送你们下去。” 魏京昼早就已经收拾妥当，手指随意翻转着带着赛车手机壳的手机。 笑着道：“我也跟你们一道走。” 虽说他前段时间一直待在周居凛这里，主要也是因为私自买了辆机车的事儿，他才短暂地到他这里避避风头。 不过后来他在周居凛这儿吃出了个急性肠胃炎，他爸妈心疼的不行，就松了口，恢复了他经济来源，他自然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家，做了几天二十四孝好儿子就没事了。 要不是他突然心血来潮办什么聚会，他来看热闹，他也不往这里来。 四个人在电梯里，一时没有人说话。 余皎默默看着电梯数字缓慢下行。 心跳因为刚才的照片还有此刻他们肩并肩的靠近而不断加快。 她明白，他年后去美国，有一定的可能，两个人或许再也见不了面。 第130章 或许他们只会在网上交流一段时间，就会因为长久的时间和遥远的距离而淡淡遗忘彼此。 他们的生活轨迹毫不相交，之后会如何，全然是未知数。 “叮”的一声，轿厢抵达一楼。 门开。 余皎和邱成蹊走出去。 她们要坐小区门口的公交。 没有人说话，四个人的站位，不知不觉间变成邱成蹊和魏京昼走在前面，她和周居凛缓缓地走在后方。 冬日的冷风不遗余力地灌进来。 从脖颈直吹到里面，心都是凉的。 她曾深刻地学过分别这堂课，所以觉得这次可能会表现得更好。 在前面的人故意加快脚步已经从小区门口拐弯的情况下，她倏然开口：“不用送了，前面就是公交站了，车很快就来。” “今天，还挺开心的。” 周居凛脚步没停，“等车来再说。” 余皎停在原地，“不用了。” “送再久都是这样。” 周居凛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余皎缩在袖管中的手紧紧握住，指尖陷进皮肉。 僵持几秒。 周居凛妥协地低眸，“好。” 他看着女孩抬步往前走。 纤细的身影即使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仍然让他觉得瘦弱。 他无数次幻想如果两个人的开端不是这样，会不会不存在这么多的无可奈何的让步妥协。 冷隽的眉眼在凛冽的风中更显凌厉，深黑的目色深邃晦暗，情绪抑制在最深处。 倏然，前面的女孩回头，快走几步，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没有一丝防备。 眸中虚假的伪装碎裂，情绪四溢。 他怔然又难过。 长眸低敛，克制地抬手，环抱。 隔着厚厚的衣服，几乎感受不到彼此的体温。 但他的心脏还是为此惊跳至失控难抑。 他看着女孩的发顶，听到她低声告别。 “再见，周居凛。” 我不会等你，也不需要你等我。 我们去走自己的人生。 因为这才是我们。 周居凛双手收紧。 冷风中人来人往，少年堪堪冒头的爱恋在沉默中喧嚣。 —— 周居凛是在大年初六启程，飞往美国。 他们互道了再见。 余皎的寒假依旧过得充实忙碌。 不过余皎能感受到妈妈的压力有一定程度的减轻，最近工作不再像之前那样拼命透支不顾身体。 谭珺如觉得家中债务的事情确实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原本咄咄逼人的债主变了口风，允许分期付款而且每月还款压力并不大。 谭珺如一开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后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别的不好的情况发生，她才慢慢接受。 寒假结束，开学。 周居凛彻底告别崇英附中的消息在校内传开，一片哀嚎，不过一段时间之后也就平息下来。 这段时间周居凛会跟她在微信上联系。 有时候有点学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以问题的名义跟他聊天。 因为时差问题，两个人交流经常存在时间差。 他偶尔也会发照片跟她聊今天做了什么。 两个人真的有一种并肩作战的感觉。 …… 高三上学期，他给她发过来录取的offer，她表示了恭喜。 而后他申请了提前入学。 周居凛就像是在抢时间一般，每段时间都目的性极强，并且高效率地向前走。 他们的交流慢慢变少。 一周联系一两次到半月联系一两次。 高三的压力上来，高考的紧迫性显示跟在身后不断鞭策她向前。 她每天只想着做题考试，完全不允许自己有别的心思。 甚至更加害怕自己掉队，发挥失常，她就又要苦熬一年。 这种压力在高考临近时更加紧迫。 谭珺如有时候都怕她学坏了脑子，想要给她解压。 不过她每天都把自己的生活计划地满满当当，雷打不动地执行。 邱成蹊都想劝劝她可以放松一点。 毕竟高三多次蝉联年级第一的人这么卷，真的让他们压力很大啊。 但是她也理解余皎这种想要万无一失的心理。 毕竟在她这里，想要考上好大学，为自己的人生开辟一条崭新的路，是经久的念想。 她最害怕功败垂成。 第164章 “周哥你竟然来了！” 周居凛也很少给她发微信。 或许是能感受到她压力很大，又或许是他的学业繁忙抽不出空。 余皎最后收到周居凛的消息是高考前的半个月。 那个时候三模的成绩刚下来，她考的很不好，跌到年级五十名左右，整个人紧绷的弦几乎要断掉。 收到成绩的那天回到家里，她边做题边哭，眼泪止都止不住。 状态一直都没有回到原来的水平，做题的正确率也很低。 在卷子上打了最后一个红叉之后，她泄气地放下笔，扶额闭眼。 疲惫地拿起手机去搜这道题的讲解。 正巧看出他弹出的微信。 周居凛：【看到你的三模成绩了。】 周居凛：【班长好厉害，就算有波动也依旧在年级前五十。】 余皎鼻腔一瞬有些酸涩，刚才止住的眼泪又有落下的趋势，在手机上难过地敲下：【可我现在总是很害怕。】 周居凛：【这是很正常的情绪，别太苛责自己。】 周居凛：【没有人会不紧张不担心，但是班长绝对是其中底气最足的一个。】 周居凛：【如果状态不好就去休息，不要强求。】 余皎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腕，微微偏头看他发过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放空大脑，给自己疲惫紧绷的情绪一个喘息的机会。 他第一次连续发这么多条信息过来，她有点想要得寸进尺。 【你能不能鼓励一下我。】 她现在很想从他那找一些动力。 信息发出去之后，过了一分钟，他发来一段语音。 背景音很安静，他的声音轻轻响起。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鼓励这么厉害的班长，考第一那么累偶尔在五十名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如果情绪低落可以随意发泄，释放有时比压抑有用的多。” “你比你想象中的更厉害，是我的榜样。” 【加油。】 余皎忍俊不禁。 她竟然成了他的榜样，好不可思议。 余皎那晚上没有额外给自己增加人任务，跟他聊了会儿天就洗了个热水澡睡觉了。 心态放松对她来说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她花了一段时间来慢慢找回状态。 高考临近，虽然紧张，但是也像周居凛说的，她对自己的努力很有底气。 她不留遗憾地努力过，就有勇气接受一切结果。 …… 高考短短几天，把三年的努力一笔带过。 考完的那一天，余皎回到家睡了十多个小时，紧绷的情绪一旦卸下，疲惫感便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再睁开眼时，班里的同学已经开始组织聚餐和出去玩。 但是余皎一个也没答应，只是留在家里。 谭珺如下了班，母女俩就在一起聊天看电视，她上班的时候余皎就留在家里，查报考志愿的资料或是看一些综艺节目和电影打发时间，偶尔也会找邱成蹊出去玩。 周居凛在高考前发完加油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她。 她能感觉得到他在美国应该是非常忙，最近在忙一些什么项目可能抽不出时间来。 过了一周左右，毕业典礼如期召开。 余皎最后一次穿上校服回到崇英附中。 脱离了高考的压力，大家的表情都无比鲜活自由，拿着手机或者相机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拍照纪念。 到了时间，大家以班为单位进入学校礼堂。 庄致远看到她来，朝她招了招手，余皎笑着走过去，“班长，今天还做了发型？” 一眼就能看出来，十分明显。 张铭翰笑得不行，“别说班长，你现在这样其实还挺帅的。” 庄致远爽朗地笑了几声，“我家里人给我弄得，说是显得精神，没办法。” 余皎微微勾唇，“挺好看的。” 说完，他就找了个空位坐下。 台上的校领导一个接一个的发言，间隔穿插着台上的纪念视频。 很暖心。 视频上间或出现熟悉的人的身影。 初入学的开学典礼，大家的表情还青涩带着新鲜和试探。 校内运动会、篮球赛，大家流着汗的剪影以及篮球馆每一个飞起投篮的身影。 有文化节的各班作品，有成人礼的温情催泪。 ………… 三年的回忆沉甸甸，转眼到了如今的毕业，大家即将各奔东西。 第131章 这大概是班上的人最后一次聚齐，与很多人可能都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五味杂陈。 随后视频里还是轮番播放校内突出人物的照片。 不出所料，周居凛赫然在列。 年轻的少年眉眼轮廓清晰凌厉，在高清怼脸的大图中仍然清隽矜贵，气质斐然。 虽然他只短暂在学校停留了一年半的时间，但依旧存在感十足。 潘瑜叹了一口气，“今天毕业典礼，周居凛也没来，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李冉附和道：“肯定的，人家现在在国外了吧，估计也没必要为了这个毕业典礼回来一趟。” 潘瑜点头：“说的也是。” 她转头问余皎，“班长，你之后跟周哥还有没有联系了？毕业典礼你们通知他了吗？” 余皎诚实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因为这件事是班主任亲自通知的，都没用上她和庄致远。 她确实不知道周居凛来不来。 礼堂环节结束，大家稀稀拉拉走到操场去拍毕业照，之后就是自由活动，只要在规定离校时间之前离开就行。 说说笑笑走到操场，各班班主任组织进行站队。 倏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片惊呼。 不知道是谁突然“喔吼”了一声，大家都循声望过去。 余皎还在听老杨交代什么，一时之间没有转头。 等到班里的人突然开始喊，“周哥！” “周哥你竟然来了！” “我靠周哥，一年多没见了，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 余皎身形一顿，转头。 周居凛穿着崇英附中的校服，太阳炙烤得他懒散地眯了眯眼，目光在余皎回身的一瞬就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 他眉梢轻挑。 长久未见的人倏然出现在眼前，余皎有一瞬的怔愣。 心底突然涌出几分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 或许是好久未见。 又或许是，大家都明白，现在的见面不同于之前，已经少了许多克制的理由。 第165章 “能抱吗。” 余皎怔怔地看了几秒，觉得他与之前有点不同。 依旧是那副懒散松弛的模样，站在人群中轻松成为目光焦点。 五官轮廓更加明晰凌厉，静静地站在那里，浑然天成的冷然。 “余皎？” 庄致远叫了她一声，余皎猛地回神。 庄致远走近了几步，“我也没想到周哥会来诶，估计是班主任通知的。” 余皎心不在焉地应着。 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后。 周居凛走到她身后，“班长，我站哪。” 余皎转身，下意识躲了躲他强烈到近乎直白的注视，随手指了指最后一排，“你，你个子高，站最后一排，可以吗？” 周居凛沉沉看着她，两秒后，点头，“可以。” 他一走过去，大家就开始七七八八地聊他的事。 “周哥，你怎么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在美国回不来呢，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得待一段时间，咱们班毕业聚会你参不参加？” 周居凛迈上台阶走到最后一排，缓声回应，“抽空回的，晚上的飞机飞回去。” “啊？这么赶。” 周居凛在国外的项目等不得，他这次回来还是特地抽时间赶进程挤出来的。 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都不怎么理解，一个简单的毕业典礼怎么值得他来回折腾这么一趟。 但是周居凛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具有标记时间刻度意义的日子，他并不想错过。 他和余皎之间留存的太少了。 他只能尽力多争取一点。 大家在指挥下陆陆续续地站好位子。 前面的摄影师很会调动情绪。 照相的时候让大家都笑一笑，调整了姿势之后，开玩笑道：“后面的帅哥，看镜头别往下看。” 周围目光齐齐聚集到最后一排。 没办法，说到后面的帅哥，大家理所应当地觉得是周居凛。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 周居凛松散一笑，倒是没想到这都被抓出来单独说。 周围人也乐了，再次调整好，大家表情显然更放松了些。 “3,2,1——” “咔嚓。” 拍完照，张铭翰笑着问他，“周哥，你往下看什么，我往下看除了领导们锃光瓦亮的脑袋什么都看不见。” 周居凛又向下看了一眼，很是自然地说道：“看我喜欢的人。” 张铭翰：“嗐，喜欢的人啊，怪不得——等会，你说什么？” “喜欢的人！！” 张铭翰超大的嗓门把周围一片的人都叫的齐齐看过来。 而后，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迅速向外扩散。 大家谁都没想到会在毕业典礼这一天吃到这么一口惊天大瓜。 于是大家纷纷猜测，这女孩会是谁？ 但是从周居凛在附中学习的一年半的时间里，根本想不出跟他有过什么密切接触的女生。 张铭翰还想继续问，但是周居凛早就已经大步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潘瑜和李冉迅速凑过来。 李冉道：“不是，什么情况啊，什么喜欢的人啊？谁啊？” 潘瑜：“别告诉我，周居凛其实私底下谈恋爱了吧？” 张铭翰好奇得抓耳挠腮。 “我也不知道，他就说自己往下看是在看自己喜欢的人。” “那总不能是喜欢那群秃了顶的领导们吧。” 张铭翰朝着周居凛的方向看过去。 远处余皎和庄致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庄致远跟他一样抓耳挠腮的，不过显然不是因为好奇，好像是因为……害羞？ 张铭翰风中凌乱，“你看咱们班班长干什么呢？” 李冉和潘瑜还在排查所有可疑对象，闻言，潘瑜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少见多怪，庄致远一看就喜欢余皎，能忍到现在表白也可以了。” 张铭翰：“啊？！” “不是，那这是表白呢吧？” “可是……周哥凑过去干什么，难不成他也八卦，想听听咱们班俩班长怎么互表心意在一起的？” 潘瑜和李冉默契地一停。 面面相觑几秒。 李冉忽然抓住张铭翰的肩膀，“你说谁过去了？” 张铭翰：“周哥啊。” 潘瑜抓住他另一边胳膊，“去找谁了？” 张铭翰吃痛，“余皎和庄致远啊。” 三个人同时一寂，而后—— “……天呐。” 不远处。 余皎有点手忙脚乱。 庄致远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措手不及。 偏偏他说的很真诚，她同样是暗恋者，很容易代入他的情感。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明确拒绝，“真的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她不知道说什么能够安慰到他，心里的愧疚泛滥成灾。 “班长。” 余皎如释重负地转头，然后看到一道更加沉晦的目光，进退两难。 “我……” “找你有事。” 余皎：“啊？哦。” 余皎只能再跟庄致远道了歉，然后就跟着周居凛离开。 旁边人群看着周居凛和余皎的身影。 有人开始猜测。 “不会，周居凛喜欢的是……余大佬吧？” “啊？余皎也不是多么漂亮吧，应该不会。” “……大哥您是眼瞎了吗，谁跟你说余皎不好看的。” “真的，余皎沉默寡言的，就是成绩好，在我眼里一直是那种木讷的学霸来着，我以为周哥会喜欢那种明艳开朗类型的。” “您又以为上了，不知道您是哪位。” 邱成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留了这句话，上下打量之后翻了个白眼之后走了。 …… 一开始人多，两个人还是一前一后，后面到了之前余皎待的那个没什么人去得教学楼角落，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里走。 周边没什么人在。 他停下脚步。 余皎慌乱地眨了眨眼，手腕还被他抓着，腕骨处传来他手心的温度。 她往回抽了抽，没抽动。 周居凛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放松道：“不认识我了？” 余皎：“哪有。” 周居凛笑了声，尾音缀着愉悦，“上次见面你都把我抱了，再见面怎么跟我装不熟。” 余皎慌乱的抬眸，“我那是告别，没别的意思。” 周居凛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 然后低低缓缓道：“余皎。” “我想抱你。” “而且带有别的意思，先征求一下你的同意。” “能抱吗。” 余皎心都颤了。 他放低姿态说这种直白的话。 眉梢微微压低，眸半敛，看起来还可怜兮兮的。 第132章 怎么像是在故意勾引人呢。 余皎喉咙发痒，咳了几声。 “坐了十几小时飞机，一落地就赶过来，校服都是临时换的。” “班长真不心疼心疼我？” 他真的挺坏的。 一步一步击退她的心理防线。 明明她对他也没什么抵抗力。 于是，周居凛满眼兴味地看着她展开双臂，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那你抱吧。” 周居凛克制地笑了声。 然后弯腰，伸手。 将人整个揽进怀里。 余皎往前跟了几步，扎扎实实地被他拥住。 朝思暮想的感觉一朝实现。 这次不再隔着厚厚的棉服，轻薄的衣衫足以暴露两个人过快的心跳。 余皎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脸颊的红晕延烧到耳垂。 女孩的香味弥漫在鼻腔，驱散他许久的疲累。 少年的怀抱宽阔，已经带着成熟的意味。 久别重逢，渴盼膨胀到极致。 第166章 时间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那种若隐若现的不熟悉感在此刻消弭。 她终于能将面前的人跟在微信上跟他聊天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居凛一直没有松手的意思。 余皎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摆。 周居凛迟顿片刻，才有分寸地收回手，直起身。 余皎仰头看他，“你累不累？” 周居凛挑眉疑惑，“我只是没抱够，倒是不觉得累。” 余皎的视线不好意思地往远处飘了飘，“不是说这个。” “我是问你刚下飞机就过来累不累。” 周居凛好像才明白，“刚才挺累，现在没什么感觉。” 他三句不离刚才的拥抱，而且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有种很强烈的侵略感。 余皎之前没感受到这么浓厚的情绪。 这次见面，他的眼神只要落在她身上，就让她觉得后背发麻。 她不敢看着他说话，“那个，你来的这么匆忙，中午吃饭了吗？” 周居凛答非所问，“庄致远喜欢你，我很早就看出来了。” 余皎心一跳，“……我刚才不是，拒绝了吗？” “而且喜欢你的人不是更多吗？” “我从不跟她们说话。” 他回得很快，接着又道：“但是你跟庄致远工作默契，你跟他的交流比我多得多。” “班长，我没法不嫉妒。”甚至害怕。 后面的大学生涯，如果不出意外，她和庄致远可能都会去崇英大学。 而他远在美国，至今也讨不到可以合理驱散这群虎视眈眈的人的身份。 他和余皎。 现在就像是两个竭泽而渔的渔夫。 对对方的饵毫无抵抗能力，但又囿于现实的困扰，故作糊涂地享受这种短暂的快乐。 而他还很自私。 不满足于现在，生怕有人把她抢走。 毕竟，他无权左右她未来会选择什么样的人。 余皎渐渐地发现。 如果周居凛喜欢什么人，在表达上其实很直接。 行动直接，语言也很直接。 偏偏她都很受用。 她想了想，然后轻声对他道：“你今天来我很高兴。” “这是我今天最高兴的一件事。” “第二高兴的事，是你刚才抱了我。” 音线娓娓动听，没有说一句喜欢，但是周居凛的那点不安被熨帖地抚平。 余皎趁势问道：“那你还嫉妒吗？” 周居凛笑了笑。 他还能说什么。 心口都是满的。 余皎也跟着抿唇笑了笑。 带着早就通红的耳垂，又继续刚才的问题，“所以你吃午饭了吗？” 周居凛摇头，“没有。” 余皎想了想：“现在食堂只有几个窗口开着，你去吃食堂吗？” 周居凛：“陪我么？” 余皎点头，“当然啊。” 周居凛小心眼地放下心。 …… 不是饭点，食堂只有个别窗口开着，几乎没有人在吃饭，几乎都是在打卡拍照的。 余皎刚进食堂就有点后悔。 身旁的人走到哪，大家的目光就跟到哪。 余皎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地领着他进去。 最后一天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 周居凛是晚上八点钟的飞机。 他直接从学校走的。 机场离余皎家太远，一来一回要耗费不少时间，他担心她的安全，没让她送。 不过离开时，送给她一个小盒子，说是毕业礼物。 余皎都没准备，不好意思收。 但是周居凛强硬地把那个拥抱还有中午和晚上陪他吃饭当做她送给他的毕业礼物，让她放心地收下。 余皎回到家，打开那个盒子。 是一条精致的手链。 后来余皎才知道。 买这条手链的钱，是周居凛在大学卖了一个小软件赚得的，对他来说算是创业的第一桶金。 他拿到后第一时间就给她买了条手链当做毕业礼物。 余皎那时问他为什么要选择送她手链。 周居凛的回答是—— “不知道，偶然看见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你带着会很合适。” “拿到钱就想要证明些什么，送那条手链，其实是想和你分享，那个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时刻。” —— 高考分数下来，余皎正常发挥，成功考进崇英大学。 她选了医学专业。 其实也没什么伟大的想法，只是她明白生命的重要性，对自己以及对家人。 所以挽救生命对她来说还是件挺厉害的事儿。 毕竟当初如果有人能够挽回她父亲的生命，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所以在选专业的时候，她对于医学还是有点别样的情感，看到分够，而且崇英的临床医学确实很强，也就选了这门专业。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余皎拿着妈妈新给她买的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周居凛在下面评论恭喜。 毕业典礼过后，两个人再度天各一方。 —— 时间的指针不断旋转，转眼步入大学。 余皎踏进校门的时候心情很不一样。 高中时她惶然无措，但现在却自如平和。 家里的债务很快就能够偿清，谭珺如拼命三娘的做派让她升为公司副总，薪酬更多。 家中压力骤减，母女俩的生活也变得轻松起来。 开学，报到，到宿舍收拾行李。 宿舍是四人寝，都是同班同学。 四个人里面两个都是某市某省的理科状元，还有一个是省十五。 性格都很随和，没有人作妖。 大一这一年很平静地过去，余皎逐渐适应大学的生活。 平常在学校学习，周末回家陪陪妈妈，偶尔跟舍友或者是社团的朋友聚餐。 日子过得充实而平淡。 周居凛在国外很忙，两个人只有微信或者电话的交流。 偶尔会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视频。 刚开学时，有几个人追过余皎。 不过余皎都以自己有喜欢的人的理由回绝掉。 可是时间久了，大家都没看见过她男朋友。 再加上平常视频电话余皎都不会当着人面接听，大家都觉得余皎说有喜欢的人要么是单恋要么就是纯粹用来挡桃花的借口。 这个理由很快就不管用了。 第167章 “想我吗？” 大二刚开学，余皎和邱成蹊一起在食堂吃饭。 正聊到暑假里余皎做家教的事情。 邱成蹊随口感慨，“所以你教的那个小姑娘的表哥是你现在同系的师兄？刚才那个？” “我看着好像你们院学生会主席啊？叫什么来着？”她蹙眉想了想，“蒋……蒋……” 余皎失笑，没让她继续为难自己，“蒋培然。” 邱成蹊恍然：“对对对。” 余皎是班里的团支书，平常班里有什么活动免不得跟学生会的打交道。 再加上上学期正好跟这个师兄在一个通识课上，也算是认识。 给那个小女孩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正好碰见他过来，当时还挺惊讶的，不过过后就忘了。 今天也是和邱成蹊在食堂正好碰见他打了声招呼，之后两个人话赶话正好说到。 邱成蹊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又把话题放在周居凛身上。 “你和周居凛最近又联系没？” 余皎用吸管搅着面前的果汁，“联系了啊，不过都是聊天，没怎么打过电话了。” 邱成蹊看了自家姐妹一眼，叹了口气，“那他有说什么时候会回国吗？” 余皎敛眸摇头。 邱成蹊沉默，“……我其实有点没搞清楚，你俩现在应该不算在谈恋爱吧？” 第133章 “你看你俩彼此心意相通，但是我就感觉你俩隔着点什么，两个人都硬是克制着，谁也不捅破窗户纸，咋说呢，一直在隔靴搔痒的感觉。我看着都憋屈。” “看来我注定谈不上周居凛这种极品，要求太高了。我要是确定彼此喜欢了，那就直接在一起，管他呢，先亲了摸了回够本再说。” 余皎弯眸笑开，推着杯子与她的轻碰，调侃道：“佩服佩服。” 笑过之后，忍不住拿起手机点开和周居凛的聊天框。 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联系。 但是她其实很难感知到他的情绪。 他面对她时一直都很平静，很放松，也很忙碌。 也不清楚他在国外到底如何。 也不敢问，生怕会给他增加压力。 她轻叹了口气，将心口反复起伏的不安和怅然压下。 …… 下午余皎去行政楼交材料，刚出了辅导员办公室，周居凛就打过来电话。 余皎看到来电人，眼底一亮，接起电话。 “喂？” 去到电梯间，推开了一旁楼梯间的门方便打电话。 但是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她这边也说不上安静，把声音调大，也没听到什么。 余皎拿下手机确认了一遍还在通话中，又道：“周居凛？” “怎么不说话？是误触了吗？” 大概过了三四秒，那边才窸窸窣窣发出声音。 余皎正等着他说话，忽而从身前传来一道清晰带着笑意的声音，“余皎，我正好找你呢。” 她循声抬头。 蒋培然在往上爬的台阶上，他从三楼往上走，电梯迟迟没下来索性走楼梯，谁知道正好碰见余皎。 慢慢走近，见她正过身子来才看清她在打电话。他忙抬手示意，压低声音道：“抱歉，你先打。”又指了指手机，“一会微信联系吧。” 余皎心思还放在那头，只听见后一句，下意识回了句：“嗯好。” 等蒋培然走了，余皎想跟他说一声这是一起办活动的师兄，没见过几面。 刚要开口却又突然担心这样做会不会有些自作多情。 抿紧唇，迟疑地压下去。 “……皎皎。” 他倏然开口。 声音平静淡然，只是有点哑。 从听筒传出，像是通过耳蜗直接传入心脏，跳跃出细密的电流。 余皎心跳倏然加快。 “嗯。”她回应。 “最近有点累，和我说说话吧。” 他说话间舒了口气，像是在调整自己的姿势。 呼吸很沉，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像在下坠。 余皎担忧地微微凝眉，“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没关系的，你可以放松休息一下啊，你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 “我去了解你们课程的时候觉得像是在看天书，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卖出自己设计的软件，我超级佩服你。” 那边像是笑了一声，很轻，都是气音，让余皎都不好确认那是不是笑。 “班长，你哄小孩儿呢？” 余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被他这样说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现在都不当班长了，你怎么还这么叫我。” 对面的人好像是才意识到，半秒后才道：“……习惯了。” 余皎清了清嗓子，犹豫着问：“那你现在，好点了吗？还需要哄吗？” 周居凛“嗯”了声，“要。” 但是这次没用余皎绞尽脑汁地想。 他缓声问了句：“想我吗？” 像是他抵在她颈边发出的声音。 余皎心口一烫，捏了捏耳垂，轻声道：“嗯。” 此时此刻，周居凛坐在沙发上，疲倦地向后仰靠，两腿随意地敞开，黑眸半敛看着窗外的一弦弯月。 只是抬着一只胳膊将手机放在耳旁，听着女孩羞赧的回应。 眼睫轻颤，眸底的晦暗在平静中汹涌。 左手夹着一支烟，白雾缭绕上升，猩红即将烧至尽头。 身上的衬衫被随意抽出，皮带也微微松着。 极致靡艳颓懒的暗调画面。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又要求着女孩再说一遍想念。 女孩在那边语气轻快地与他分享日常。 他阖眸仔细地听。 脑海中构画她的模样。 像是渴到了极致的人在饮一泓清泉。 倏然，那边不和谐的音调响起。 女孩留下一句“有事要忙”挂掉电话。 电话传出的挂断音格外刺耳。 —— 余皎和蒋培然以及其他陆陆续续通知到的团支书与班长对接好活动程序和预先要填写的表格才散场。 走到外面的时候，余皎因为和周居凛发信息落在最后面。 蒋培然不知不觉间也走到后面，跟她聊天，话题又从家教上面切入。 “我那妹妹经常跟我提起你来着，说你走了没人给她补课还怪不习惯的。” 余皎客气地笑了笑，“我也挺喜欢小涵的，刚开学的时候她还给我发微信说开学考考得不错，想请我吃冰淇淋，挺可爱的。” …… 那天的电话过后，余皎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之后再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又像是没事人一样。 可是那天她确实觉得他情绪不太对。 她问了，他也没有说。 余皎或多或少地会觉得不太开心。 那种与他的生活格格不入的感觉其实一直都在，就算短暂地压下去，也会再度浮出。 现在就是逐渐浮出的模样。 好在现在班里在组织参观活动，事情很多，加上平常的课程和实验，会让她不那么频繁地被这件事困扰。 活动持续了一周。 最终结束的时候，各负责人一起拍了照。 余皎官方地转发了关于活动的推送之后，这事才算落下帷幕。 正值周末，余皎本来约邱成蹊去图书馆，但是被邱成蹊严词拒绝并把她也拉出来玩。 俩人看了场电影，正好在商场吃了午饭，消了消食直接去了约的密室。 正好都在一个商场，也不费事。 不过组队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学生会的人团建。 蒋培然看见余皎，于是两拨人就这么凑在了一起玩。 第168章 很难相信，一年多没有见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从密室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学生会的人要一起去外面的大排档吃烧烤。 余皎和邱成蹊毕竟不是学生会的人，没好意思跟着去，婉拒着就要走。 但是蒋培然说让她们两个自己回学校不太安全，于是带着另一个男生说要送她们回去。 余皎和邱成蹊觉得这样挺麻烦人家，但是蒋培然说正好另一个男生，也就是他舍友，有作业要回去赶，他也要帮忙，本来就是要早走。 两个人也就不好说什么。 路上又聊起来之前在密室的事。 “我天，我感觉我晚上都得做噩梦，那个贴脸的npc吓得当场窜上天了。”蒋培然舍友回忆着还觉得后怕。 蒋培然笑着调侃，“是啊，你窜上天之后还连带着把后面小郑给撞到了，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全倒了，我当时耳膜都差点被你给震碎。” 邱成蹊和余皎忍俊不禁。 当时的场面又恐怖又滑稽。 几人说笑着走到宿舍楼下。 余皎和邱成蹊跟他们道谢，“到学校没什么事了，麻烦你们了。” 蒋培然摆了摆手，“没事，今天玩的挺开心的。” 他舍友瞅了他一眼，顺着他玩笑道：“有空再约哈。” 蒋培然手肘向后杵了他一下。 他舍友捂着胸口后退，“恩将仇报呗。 几人道别分开。 余皎跟邱成蹊不在一个宿舍楼，邱成蹊先到，但她外卖还没来，两个人就在一旁椅子上聊了聊天，等到她外卖来了才走。 余皎边拿着手机回复舍友的消息边往宿舍楼走。 等到走近，抬眸一看，才发觉有几分不对劲。 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较往常人流量突然多了点。 之前一般都是小情侣在楼下难舍难分，但今天好像不是这个状况。 正想着，舍友群里又发来消息。 舒滢滢：【楼下疑似出现帅哥。】 舒滢滢：【图片。】 照片特别糊，从上往下的俯拍。 而且学校宿舍楼旁边是一家星巴克，人家是在里面坐着。 余皎看不出来什么。 舒滢滢：【虽然高糊，但我依旧从模糊的像素中窥见了他刀削般的下颌线。】 聂丹：【这哥们在这才坐了20分钟，旁边那家星巴克就开始陆陆续续往里面进人了。大晚上的爆满了，有种期末考试前大家都去那里自习的盛况了。】 舒滢滢：【学校墙上已经出现正面图了，我靠，太他妈的帅了吧。】 第134章 舒滢滢：【咱们学校是有剧组来拍戏吗？这颜值，有点震撼了我说。】 聂丹：【不知道。】 舒滢滢：【皎皎，你上没上楼，没上楼可以去隔壁星巴克瞅一眼哦，绝对不亏。】 余皎失笑，随意往那边扫了眼，没仔细看。 正要放下手机，舒滢滢那边把墙上的照片传了过来。 余皎看了眼屏幕，视线倏然顿住。 而后猛地转头，朝着星巴克的方向快走了几步。 角度问题，她没看到。 心脏开始狂跳，她直接小跑着到店门口。 里面的人不少。 可有些人就是耀眼到，你只要进去，视线就只能看见他。 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深黑的眸好像在走神。 她走过去，他才缓慢抬眸。 四目相接。 周围的人目光都停留在这。 还有人正好和她同班，认出她来，叫了一声，“余皎？” 可是余皎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回应。 很难相信，一年多没有见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她直直地看向他，一时没有靠近。 他是不是比之前瘦了些？ 感觉五官的凌厉感更加明显。 穿的很简单，黑t黑裤，又好像与高中时无异。 余皎堪堪收敛好思绪和心情，朝他走过去。 旁边人窃窃私语，不过也见怪不怪。 之前已经有两三个女孩过去要联系方式了，但是人家帅哥根本不理人。 长得帅是帅，但是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余皎坐到他对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开场白。 周围人也很多，她更想不到要说什么。 微信上聊了很多，但毕竟太久没见，还是有淡淡的生疏感横亘在心头。 再加上，他现在的表情又带着平静的疏离和淡漠。 好像前段时间问她想不想他的不是他一样。 余皎试探性开口：“你……我们能换一个地方说吗？” 人太多，说什么都不好。 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为什么不联系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这。 为什么心情不好。 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 周居凛勾了勾唇，终于说了来了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牵着我。” 余皎一愣，“好啊。” 她起身，弯腰拉过他手腕，想把他拉起来。 但他没动。 反而手腕转了个方向，贴着她的手心下滑。 直到手心相贴，他才抬眸看她。 余皎感受着细密的触感，耳垂微红，就这样牵着手把他带走。 而旁边的人本来都等着她和之前几个一样得不到回应然后识趣离开。 毕竟这女孩坐到他对面，对面的人依旧没什么表情。 结果女孩牵上他，他一点都不反抗，就这么被拉走。 不是，这么好钓的吗？ 第169章 “你今天是不是早就看见我了？” 余皎拉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往哪去，只是想先离开这个人多的地方。 旁边的男生腿长步子大，也不说话，压着步子跟着她走，一副任她摆布的模样。 走到距离宿舍楼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偏头问他，“你是怎么来的呀？” 周居凛盯着两个人牵着的手，突然不由分说地强分开她的手指挤进来，十指相扣，禁锢得紧紧的。 余皎本来觉得牵手就已经够亲密了，现在这样，在她这有点出格。 她的手都麻了。 根本不知道怎么动。 手指与手指之间都是他的温度，手指稍微一动便是贴触的摩挲。 偏偏他今天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 本就是凌厉的眼型，瞳仁漆黑，目色发沉，紧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有无形的网罩下来，将她困在分寸间。 心尖有细微的颤抖，她吞咽了下，又问了遍，“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呀。” 周居凛喉结滚动，扯着手让她靠他更近些，才回答道：“开车来的。” “想你，所以来找你。” “你呢，想我么。” 他语速算不上快，低沉轻缓，却又偏偏裹着几许压迫感，一字一字地沉下来。 余皎听得面红心跳，但这里还是学校，大庭广众的，她什么话都不好意思说。 只能把他往后推了推，“我们，我们先往外走走吧。这一会儿也有人。” 周居凛勾出一道弧度，似笑非笑的，“行啊。” “带你去我家，行吗。” 余皎脑袋都要反应不过来。、 他那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已经被她的反应系统搞得崩溃，偏偏又在众目睽睽中，她只能第一时间把他带出来。 结果出来之后他说话一字一句都那么直白，眼神又像是将她衔着吞掉的模样，现在还要在晚上带她去他家里。 见到他，她很高兴，有很多话想说，舍不得离开，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疑惑又有点不安。 两个人这么久没见，她最近还一直觉得跟他或多或少产生了些生疏感。现在见了面，怎么氛围又变成这样？ 脑子里一团乱麻，都不知道该挑拣着哪缕思绪来处理。 “我……” “不去吗？我明天要赶回去，没时间了。”他像是很遗憾，“皎皎？” 可是面上却没有一点遗憾的意思。 声音压得低沉，唤她名字时尾音缱绻的上扬。 他这张皮囊太有欺骗性，稍微软和就能轻而易举地蛊人上钩。 更何况是喜欢着他的余皎。 她鬼迷心窍般，点了点头，“好。” 他明天就要走的话，她根本舍不得拒绝他。 听到她的回应，周居凛满意地笑了声，牵着她往外走。 余皎真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不清醒了。 被他牵着鼻子走。 上了他的车，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才放开她的手。 站在门旁，躬身给她系上安全带。 气息扫过她的鼻尖，细密的睫毛慌乱地眨了眨，错开眸。 周居凛反倒停顿，巡视她此刻的神情。 以现在的距离。 他只要稍微低头，就能咬住她的唇。 她因为紧张，而抿得更深的红唇。 眸低敛着，视线稍移，看到她漫红的耳垂。 窗外灯光还算亮，他看得分明。 喉结滚动，他收回视线，关上门。 余皎才终于得以喘息，侧头，眼睛眨个不停，心跳声鼓噪着耳膜。 他坐上驾驶座，拉上安全带的同时启动车子。 路上又再度把她的手扣紧。 余皎看着窗外的夜景。 霓虹灯错落排布，摩天大厦的灯光辉映交织。 但余皎通通看不进去。 这是第二次去他家。 上一次甚至还是高二那年的寒假。 现在都大二了。 时间过得好快。 …… 等到了岚庭楼下，她才觉得把自己混乱的思绪理出了点头绪。 堪堪镇定下来。 站在电梯里，余皎拽了拽他的手。 “周居凛。” “嗯。”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周居凛看着她，勾唇道：“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但我心情，不好。” 余皎心一颤。 “叮——” 电梯打开，周居凛牵着她出去。 里面还是黑的，余皎想去开灯，但是周居凛已经蹲下把拖鞋放到了她脚边。 她只能先换上拖鞋。 跟着进门的时候还在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你在国外学业不顺利吗？” 周居凛开门，握着门把手垂眸等她从身前走进来，她边走边在问，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语气里带着担忧。 在她往前走准备开灯的瞬间，他右臂一伸，揽着女孩的腰将人搂到身前。 余皎后背贴到他胸膛的一瞬，自动落锁声响起。 她脑袋有一瞬空白。 腰间的手臂有力地禁锢着她，颈侧紧跟着落下灼热的呼吸。 心脏狂跳。 “周，周居凛？” 而身后的人变本加厉地在她的颈侧蹭了蹭，然后直接将下巴搭上来。 “抱歉，我很冒犯。但我收不回手。” 他的声音轻而缓，就落在耳边，只要稍微偏头，唇瓣就要蹭过她的耳垂。 “我这样抱你，行吗。” 余皎被他包裹得彻底，哪里想得到这么久没见，他上来就这样。 这跟之前的拥抱都不一样。 之前的，他都是克制的，守礼的。 但这次，她无比直白地看到了他的欲望。 对她的欲望。 第135章 不等余皎回答，他又开始自说自话。 “其实我更想亲你。” 话落，怀里的女孩显而易见地僵了一下。 “害怕？” “我知道不行，你没跟我谈恋爱，我不能亲，哪里都不行。” “也不能干涉你的生活，毕竟我说过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参与你的生活。” “朋友之间不可以接吻对不对。” 余皎听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别，你先别说了。” 但他不听，反而把她搂的更紧。 “朋友也不能干涉你还要跟谁做朋友是不是，不管跟谁，我都没权利说。” 余皎听出些不对劲来，想要转头看他，但是他不让。 反而还用刚才那种平淡叙述的语气说：“别对着我，说了我想亲你。” “你转过来，我忍不住。” “其实我把你拐进我家，就没安好心，你看，没有我同意，你都跑不掉。” 他心情不好，情绪也不对劲，余皎想安抚但是找不到源头。 “我不会跑的，你别抱我这么紧行吗，我有点疼。” 他依言，十分吝啬地松了一点力。 余皎握住他放在她腰侧的大手。 “你今天在星巴克等了多久？怎么不联系我？” 周居凛不答反问：“联系你，你有空见我？” 余皎没犹豫，“当然啊。” 话落，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你今天是不是早就看见我了？” 第170章 “这是我的选择。” 果然，她说完这人又开始抱她那么紧。 “今天送我和邱邱回来的那两个男生都是我同系的师兄，平常都没什么交集，就是今天玩密室逃脱组队的时候碰见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天色暗了，我们两个女生不太安全，正好有一个师兄要回来补作业，就一道送我们回来了。”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你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吗？” 周居凛继续道：“我看到你朋友圈里发了和他的合照。” 余皎疑惑，“啊？” 回忆了下最近的发的朋友圈，“那，那是活动的官方推送啊，各班负责人都要转发的。” “他是学生会主席，肯定在里面呀。” “嗯。”他喉中闷出个单音节当做回应。 余皎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声音，真分辨不出来他现在心情怎么样。 “我现在可以转过去吗？” “不行，我还想亲你。”他那么自如地说出这句话。 余皎脸颊刚落下去的温度又烧起来。 后知后觉有点恼的，没下重力地拧了下他的手背，其实跟捏没有区别。 “你怎么这样。今晚见到你你就奇奇怪怪的，我问什么你都不说，一直让我猜来猜去。” “怕你吃醋我也很清楚地解释了，可是你情绪还是奇奇怪怪，到底怎么了呀，如果不方便说那也明白告诉我呀。” 她都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我，我一直都在被你占便宜，你还一直说要，要亲我，都那么久没见了，你一来就这样，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可能是看她真要急了，身后的人缓慢地松开手。 余皎到旁边把灯打开，视线内有了光，她才觉得安心不少。 回身，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周居凛眼底幽沉，“你生我气了？” 余皎抿唇，“有点。” 他倏然上前一步，“我待会儿再道歉行吗？” “什……” 话音中途折断。 他毫无征兆地压下来，余皎下意识后退，他却又走近一步。 温热的唇瓣印上她的唇角。 克制的贴着。 然后转向脸颊。 扣在脖颈处的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余皎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有光，所有的神情都一目了然。 她能看到他阖眸吻过来的模样，那么认真。 在面颊亲了两下，才后退离开。 “对不起，皎皎。你如果生气，可以打我。” “我承认我在吃醋。” “我在国外，和你距离太远，联系都隔着时差。我没办法及时关注你的事情，和你发来的信息。” “你在大学的一切，我没法参与，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我知道我之前说过，只是作为朋友，参与，无权干涉。” “我做不到。” “尤其在看到你跟别人一起说笑着走回学校，我很嫉妒，也很无力。” “前段时间，国外的项目出了点情况，马上拿到投资的前一天，被组内的成员卷着核心代码背刺，整组的心血白费，我拿不到这笔启动资金。” “我不断压缩时间，优化，改良，升级出更好的产品去最大努力争取。” “前天，款项终于到账，之前出卖团队的组员被我送上学校的学术委员会，处罚结果还在探讨。” “皎皎，我随时面临这种状况，这次我扳得回来，或许下次我就被人踩在脚下。” “我身边有太多人并不想我做成什么，这其中甚至有我的父亲。”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 “皎皎，我总想等到自己足够强大，再和你说，我非常喜欢你，发疯似的想当你的男朋友。可是这样，对你大概不够公平。” 考上崇英大学的都是各省市的佼佼者，余皎在这里遇见的人也都足够优秀。 就像送他回来的师兄，就像她的同学。 她有很多更合适的选择，但只是因为他的忍不住，舍不得，所以让她丧失了诸多可能性。 可他又凭什么自负地认为，余皎就非他不可。 他应该离开的彻底，不该选择继续跟她联系，应该让她自由地过自己的生活。 等他有足够的能力，那时再去追求她。 而不是现在，被他弄得一团糟。 进，进不去。 退，退不了。 他之前太过自信了。 对自己的能力过于信任，野心勃勃地觉得自己会做成一切事。 但现实是，他连第一笔资金都差点保不住。 所以他在星巴克待着，并不是生闷气，只是在考虑。 要不要离她的生活远点，别耽误人家姑娘。 可是等到见到她，看到她看向他时带着欣喜的目光。 看着她纵容地答应他的要求，在大家眼里拉着他的手离开，丝毫不在意旁边人的目光。 看着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认真又专注的目光，不想他有任何的不开心。 他又卑劣地舍不得了。 他根本放不开。 现在，他把一切摊开来说，将选择权交给她。 她来定，他的生死。 “皎皎，你有更好的选择，也可以走更容易的路。” “比我好的人多的是，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地陪你，不会让你忍受一次又一次没有归期的离别。” 余皎认真的听完，“所以，你是在劝我，放弃你吗？” 周居凛极轻地笑了下。 “……对。” 余皎心口又酸又涩，忍不住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坏蛋。” 她第一次骂人。 “哪有你这样的，先亲了人又说这种话。” “我喜欢谁，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走什么样的路，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又不是小孩，不知后果地往前撞。” “你担心的那些都没发生，我一点都不喜欢预支坏结果来影响现在的决定。” “你听清楚了没有。” 余皎皱着眉，极其认真地跟他说这番话。 又突然想起邱邱今天中午的吃饭的时候，随口说得话—— “我有点不理解你们两个在等什么。本来见面就不容易，还不快点谈起来，把情侣间能做的事情都做一个遍，非得等着。” “人家正常情侣也不都是能一帆风顺走到最后的吧，本来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你们俩一个德行，就是心思太重，要我，就先享受，享受不下去了再撤。” 余皎眼底情绪变换几番。 心一横，倏然踮起脚，不计后果地亲上他的嘴唇。 刚才周居凛都没敢亲这个地方。 但她太紧张，就只是贴了一下，就赶紧缩回来，然后抿了抿唇，不自在道：“这是我的选择。” 第171章 “那接个吻吧，女朋友。” 一瞬即逝的接触，周居凛有片刻的怔愣。 脑袋罕见地停止思考。 余皎亲完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大胆，后退一步想要赶紧离开。 步子刚迈，他倏然动作，余皎心猛地一跳。 转身的瞬间，手腕被人抓住，稍一用力，她便不受控制地撞进他怀里。 眼皮颤抖抬起，只能看到那双深黑的眸里酿着的浓稠，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好像有什么压抑的被她亲手解了锁，彻底破笼而出。 第136章 “你亲我了。”他的声音俯压下来。 余皎有点害羞，扭过头又被他控着后颈转回来。 “余皎，你亲我了。” 红晕弥漫在她的脸颊和耳垂，一双清透的琥珀眸慌乱地眨，里面的水色都要被眨出来。 余皎受不了，“我，我知道。” 他垂着眸，目色深暗，“那我能……” “不能。”余皎慌乱地拒绝，不是不想跟他接吻，只是不想跟现在的他接吻，此刻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最起码要等他平复一下。 周居凛眼尾稍扬，“你亲了我，还不让我当你男朋友？” “余皎，我不做情人。” 余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刚才她以为……他说的是别的。 “这个……”她别开眸，轻咳一下，“可以。” 周居凛听到她的声音，认真地凝着她，良久，才勾唇笑了声。 这个笑掺杂了许多意味。 他第一次，在允许对方放弃他之后，依旧被认真且坚定地选择。 他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又无比幸运地被她喜欢，珍视。 嘴角的笑带着好多怅然和满足。 他带着她走到客厅，让她留在沙发上。 他去卧室，从行李箱里取出来这次回来带给她的礼物。 余皎安静地坐着。 但是手指略显紧张地搅动，而这种紧张里又不知道夹杂着多少悸动。 听到脚步声时，她抬头，看着周居凛拿着一个方形盒子走过来。 他单膝抵地，蹲下来，“打开看看。” 余皎：“你又给我准备礼物了？” 周居凛笑了笑，把手中深灰蓝色的方体绒面礼盒打开。 光线滑入丝绒内衬，一块精致的腕表徐徐展现。 方中带圆的雾面香槟金的表盘，指针修长镀着一层哑光玫瑰色。表带是珍珠白的小牛皮，纹理柔软细腻。 “皎皎。”他拿出里面的手表，将盒子放到一旁，拉过她的手，细致地给她戴上。 浅色调的腕表箍在女孩暖白细腻的肌肤之上，更显柔和温暖。 “很漂亮。”周居凛摩挲着她的手腕，“我没预料今天会发生的事，只能拿这个礼物当做表白礼。” 他抬头，手撑在沙发沿，“现在，我正式地问。” “你确定，要和我在一起吗？” 余皎看着他。 其实他真的没必要再问一次。 因为不管问多少次，她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嗯。” 点着头，她唇线上扬，眼眸都浸上笑意。 周居凛收紧的呼吸恢复正常。 “所以，我是你男朋友？” “对啊。” 周居凛笑了声。 单纯的姑娘，完全忘了刚才的周居凛都压抑了些什么。 周居凛霍然起身。 弯腰勾着女孩的膝弯把人直接抱坐在他腿上。 余皎还没反应过来，转瞬间，她臀下就不是柔软的沙发，换成了带着灼热温度的，他的腿。 他眼底腾起恶劣的笑。 “那接个吻吧，女朋友。” 余皎耍小聪明，“刚才在门口那，亲过了。” 周居凛的手抚上她的后颈，指腹在那块凹陷的地方打圈。 余皎从后掠过一丝麻意。 他平静道：“那是接吻吗，皎皎。” 他的声音沉下来，在余皎后仰的同时将人不由分说地压向自己。 “这才是。”的尾音刚刚落下，温热的唇瓣强势地压下来。 余皎的肩线绷起。 这个感觉，跟刚才一瞬的贴触完全不同。 他慢慢地在上面磨，从唇角挪到唇瓣。 像是被吸住，她脸颊滚烫，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周居凛牵着她地手放在他的脖子上，转而吻得更重。 唇珠被轻轻咬了下。 她睁开眼，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浓黑的眸。 毫不掩饰地显露着狎昵。 他喉间闷出声笑。 就那样看着她。 余皎倏然感到唇间有一抹湿|润的触感。 她一惊。 可他哪会放过她。 舌|尖在外侧试探，不过片刻便忍不住地长驱直入，他控着她的下颚，牙齿张开，他更加猖狂。 一边欣赏她的慌乱，一边在唇齿的方寸之间极近缠绵。 勾着她的，吸|吮，甚至还发出声音。 余皎受不了。 后脊顺着椎骨蹿升一阵又一阵的麻意，腰肢发软，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他吻得又急又重。 她张嘴仰头，寸寸失守。 呼吸逐渐跟不上，她用力把头偏开，又被他扭着贴过去。 她后躲，呼吸紊乱急促，“别，等，等会儿。” 他直白地盯着她，追着吻。 刚退开一点，就又压过来。 余皎第一次跟人接吻。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迫的眼尾都泛红，眸光潋滟，整个人软得不行。 余皎感觉过了好久，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甚至离开的时候，又啄吻了两下，面颊和耳垂也没放过。 余皎头抵着他的肩膀，努力平复呼吸。 始作俑者还好心地帮她抚着后背。 周居凛偏头贴了贴姑娘发烫的脸颊，“缓过来了吗？” 余皎一颤，不放心道：“不能再亲了。” 周居凛笑了声，“好，这次先不亲。” 余皎缓解好，直起身。 这人慵懒地靠着沙发，手非得揽着她的腰。 每一声呼吸现在落在她的耳朵里，都像是被烫了一下。 “晚上吃饭了吗？” 他换了话题，余皎防备的抵着他胸膛，才回答他的问题。 “还没呢。” “我也没吃。”他调出手机的外卖软件，“你看看想吃什么，我来点。” 余皎接过他手机，想要起身坐回沙发上。 刚挪开就被压下来，“周居凛。” 想了半天要说什么。 最后只说了个，“你别这样。” 周居凛反倒觉得又被撩拨一下，他把人搂得更紧，“我第一次谈恋爱，不能跟女朋友这样吗？” 余皎刚想说不能，但又想到他明天就走，不忍还是更胜一筹，她叹了口气，“算了，随你。” 周居凛得了便宜还卖乖，缱绻的目光从她的颈项移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半感叹道：“你好喜欢我。” 第172章 【我跟周居凛谈恋爱了。】 点好外卖，余皎保持着这个姿势，问他道：“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我明天上午没课，如果在上午我可以去送你。” 周居凛玩着她的手指，一时没说话。 余皎稍有疑惑，“不在上午吗？” 话落，身旁的男生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心虚，半秒后才道：“不在。” “其实，不是明天的飞机。” 说完这句，他罕见地挪开视线，看向别处，回避了她的目光。 余皎愣了片刻。 所以之前全都是装的可怜。 怪不得说的是“拐”她回家。 她深吸了口气，一时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周居凛拉起她的手，讨好地亲了亲手背和指背。 “错了。” 被他亲的地方泛起一阵阵酥麻。 这人眼尾微垂，姿态放得很低，再加上那副无可指摘的皮囊，实在是欺骗性太强。 她无奈控诉：“你每次都认错很快，看着真诚，其实一点都不走心。” 周居凛调|情似的皱了下眉：“冤枉。” 余皎很快跟了句，“而且很会诱惑人。” 周居凛心情更好地抬眉，“彼此彼此。” 余皎才觉得冤枉，“我没有过。” 周居凛勾唇不语，视线却悠悠下移，落到女孩红的潋滟的唇瓣上。 而后抬眸，朝她轻挑。 余皎心一跳，捂住嘴，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拨开他的手，警惕地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你快看一下外卖到哪了，别总是想这些。” 周居凛笑着，听话地看了看，然后告诉她答案。 “明天下午几点的课，我送你过去。” 余皎稳了稳心神，“一点半的，我得早点过去。” “你在深城大概要留多久？” 周居凛道：“一周左右，国外的项目刚结束，有短暂的修整期，日常的课可以线上参与。” 余皎：“你之前就计划在国内留这么久吗？” 周居凛神情正经了几分：“嗯。” 沉默片刻，又道：“周家有例行的家庭聚会，我需要参加。” 这种聚会一年一次，一对有关系的没关系的虚与委蛇，打着亲情的幌子交换利益。 只是一个包着家庭聚会壳子的名利场罢了。 这倒是无所谓，只是要见到周振荣。 第137章 他在国外的事情，本身瞒得不错，因为中途出得岔子，几乎是人尽皆知，周振荣不可能不知道。 这次见面，不知道要面临着什么。 周家鱼龙混杂，他只跟余皎简单地说了下，怕她担心。 但余皎听完，还是心疼得不行。 周居凛又趁机讨了点便宜。 余皎看他这样松弛，也放松些许。 …… 外卖送到，两个人挨着吃了晚饭。 余皎在喝粥的时候，看了身边的人好几眼。 周居凛察觉到，把她爱吃的夹到她盘子里，“怎么了？” 余皎摇了摇头，唇角却忍不住提起。 有点太玄幻了。 上午还在跟邱邱在外面玩，晚上竟然就有了男朋友谈上了恋爱。 如果现在告诉邱邱，她估计都睡不着觉。 —— 晚上，余皎本来是想回家里住，不太好意思跟他住在一起。 毕竟也没有刚谈上恋爱就睡在一间房子的事吧。 但是周居凛没同意。 这人又改了话术，说什么刚谈上恋爱，待不了多久就要异地，现在一点都不想放她走。 余皎能说什么。 她每次都抵抗不住。 最后同意的时候甚至都被他亲了口。 入夜，两个人在相隔不远的两间卧室。 余皎辗转反侧，迟迟睡不着。 虽然身子很疲惫但是精神却十分亢奋。 脑海中一遍遍回忆晚上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都会笑出来。 最后还是没忍住，给邱邱发了条信息。 【我跟周居凛谈恋爱了。】 邱成蹊今天偏偏睡得早，错过了这条信息。 不过第二天，睡得晚所以还没醒的余皎就被接连轰炸的震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半眯着眼摸到手机—— 【！！卧槽！真的假的！】 【你昨晚梦游了还是真发生了啊！】 【你昨天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吗，你跟他什么时候在一块了？】 【卧槽，晚上！你们晚上暗通款曲！】 【谁表白的？】 【卧槽我好激动啊。】 余皎揉了揉眼睛，尚未苏醒的手指笨拙地在屏幕上打字。 【真的，他昨晚回国了，到我们学校。】 【你没看墙吗，应该有帖子。】 【很难说谁先表白的，我们好像都说了。】 【我昨晚也很激动，所以很晚才睡着，现在超级困。】 忍着困意一点一点回复。 邱成蹊：【睡什么呢我请问，我要是你一晚上睡不着好吗？好吗？】 【我根本想象不到周居凛说喜欢你是什么样子，卧槽，想想就好性感，姐妹，你吃得太好了！】 【亲了吗？抱了吗？】 邱邱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 邱成蹊：【沉默就代表默认。】 【不敢想你有多爽，恭喜恭喜呀！】 余皎笑了笑，【谢谢啦。】 邱成蹊：【ok，不跟你说了，你抓紧时间跟你男朋友你侬我侬吧，我不打扰你们哦~】 余皎的视线在“你男朋友”四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捂了捂脸。 好吧，还是非常高兴。 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她换好衣服起床。 身上的睡衣还是他找出来的没穿过的t恤和不过膝的运动裤，u肥肥大大的穿着还挺舒服的。 昨晚周居凛看见她这样，眼神暗了又暗，克制了半晌才忍住没亲她。 洗漱好，到客厅时已经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抬头望厨房一看，高高大大的身影站在餐桌旁正把早餐摆在桌子上。 白t黑裤，清清爽爽。 头发略微潮湿，被他一股脑拢到脑后，额头光洁，更显骨相优越。 他也起得好早。 周居凛听到余皎的声音，抬眸看过来，“醒了？” “早餐刚准备好，正好可以吃。” 余皎走过去，笑意清浅，“谢谢。” 周居凛轻笑一声，“睡得好吗？” 余皎不敢说昨晚辗转好久才睡着。 “挺好的。” 周居凛：“可我没睡好。” 余皎：“嗯？” 周居凛：“想到你在我隔壁，完全睡不着。” 他一晚上没睡，精神亢奋地找了好多事情来消磨时间。 也觉得自己挺沉不住气的，但还是控制不住。 余皎正要说什么，又被他抬手时手腕处的一抹黑吸引了视线。 他昨晚就戴着这块表吗？ 她转了转自己这块，款式基本上是一样的，就是表盘表带颜色不同。 周居凛大方地抬腕让她看得明白，“就是情侣款。” 第173章 【惹女朋友生气怎么办？】 余皎吃完早餐就回了宿舍，下午的课需要pre，她得回学校重新复习一遍ppt和稿子。 周居凛开车把她送回去。 一直送到宿舍楼下。 余皎回去收拾电脑，准备去图书馆，蹑手蹑脚进门，宿舍里只有舒滢滢和聂丹，一进去就被她们拦住。 一左一右围在正收拾东西的她旁边。 舒滢滢顶着刚醒还没打理的炸毛故作凶相道：“说说吧，什么情况。” 舍友聂丹推了推眼镜，语速极快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喜欢了很久的男生，之前不是说是暗恋吗，都夜不归宿了这叫暗恋？？” 余皎咽了咽口水，“我们也是刚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舒滢滢和聂丹对视一眼，同步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舒滢滢激动道：“姐妹，眼光太好了！这是真帅啊，无美颜无滤镜的那种硬帅。” 聂丹补充：“跟你超配！” 余皎温和笑道：“谢谢。” 听到别人的祝福，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 她收拾好东西，跟她们告别离开。 舒滢滢看着紧闭的宿舍门，幽幽叹气道：“不过喜欢皎皎的可就惨咯，这下彻底没戏唱了。” 余皎坐电梯下去，结果到了门口，看到面前的场景，脑袋一愣。 周居凛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男生，单手抄兜，面有不耐。 蒋培然站在他对面，脸色也说不上来好。 余皎连忙走上去，观察了下周居凛的神情，主动牵了他的手，才转头看向蒋培然。 “师兄，你怎么在这？” 蒋培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充电宝，“昨天玩的时候你落在储物柜了，我朋友以为是我的就放我包里了，今天早上我收拾的时候才看见，就给你送过来了。” 余皎连忙道：“麻烦师兄了，我还真没想起来。” 刚伸手去接，一只大手比她速度更快，探手率先拿走。 面上冷冰冰的也没什么情绪，顺手把充电宝放进自己口袋。 云淡风轻的，却把余皎的手握得更紧。 蒋培然笑了声，“我想着顺路，就先过来了，正要给你联系就碰上这位……你哥哥？” 周居凛不咸不淡地把视线放回面前这个显然没有带眼睛出门的人。 余皎道：“这是我男朋友。” 蒋培然喉咙像是被噎住，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 周居凛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心情显而易见的明朗。 那点看见这位曾经的情敌的不虞散得彻底。 余皎：“谢谢师兄了，我们还得去图书馆，就先走了。” 话落，周居凛都没等蒋培然回应就拉着余皎走了。 好像他知道图书馆在哪里一样。 走到一半，周居凛看着前路，不紧不慢地道了句：“我有点吃醋。” 余皎抬头，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直白道：“你刚才就差把不待见写在他脸上了，你走的时候不是看起来挺开心的吗？” 周居凛脸不红心不跳，“假象，其实难过。” 余皎：“……” 清透的浅眸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多回。 周居凛顶着这张冷感凌厉的脸，怎么把自己说的这么委屈。 余皎眼睛转了几转，倏然很是轻声道：“你不相信我吗？” 周居凛一愣，“没有。” 余皎歪头叹气，“我有点难过。” 姑娘作出委屈的样子更是得心应手。 只要把水润的琥珀眸弯垂几许，就让人心疼得不行。 正好到了图书馆门口。 余皎沉默地带着他登记进去自习室。 最后只是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安静，就拿着电脑找了个位置开始准备下午的pre。 周居凛老实地坐到她旁边，确实一点都不敢乱动了。 随手拿的书怎么都看不进去，看了旁边的姑娘无数眼。 最后没办法，拿出手机给魏京昼发消息。 周居凛:【我好像惹人生气了。】 魏京昼隔了五分多钟才回过来，显然是无所谓的语气。 第138章 【请问这是什么稀罕事吗？】 周居凛没管，【惹女朋友生气怎么办？】 魏京昼还在酒吧玩，看到这条消息直接静止在当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给他发消息。 【谁？你做梦了还是傻了？】 周居凛：【说人话。】 【不是，你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敢谈恋爱，你爸那边本来就对你在美国搞得东西有点意见，你不赶紧回来继续你的计划，你跑回去谈恋爱了？】 【谁啊？余皎？】 周居凛：【是她。】 周居凛：【话题扯远了，我心里有数。】 魏京昼头顶冒烟，打字打得飞快：【你心里没数，你爸这回把你叫回去参加什么家庭聚会完全是别有用心，当面敲打还是背后使阴招你都没看出来呢，怎么话锋一转回国岁月静好呢？】 周居凛眉稍蹙，【计划不会耽误，周振荣这边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最大不会是动用集团的势力抢个合作而已，只要拿到钱，至于合作长不长久都不重要。】 【这些事我会处理，现在不是想跟你说这个。】 魏京昼简直要气笑了。 如果不跟余皎谈恋爱，周居凛的时间还能再长些。 谈了恋爱，时间再长些，等到周振荣感受到周居凛不断成长带来的威胁，余皎就是他的软肋。按照周居凛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她有危险，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透支精力不断压缩研究进度，用最快的速度丰满羽翼，把该护的人都护住。 压力有多大显而易见。 纯恋爱脑，为了个恋爱非得把自己逼死。 现在还有心情问他惹女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敲字：【不知道。】 周居凛不满：【你没惹过你女朋友说生气？】 魏京昼：【分了。】 周居凛：【……？】 周居凛面露嫌弃：【你还挺会惹。】 追的时候看着是真喜欢，结果没谈多久就分了，他问他也是自寻死路。 魏京昼：【惹生气了就哄呗，余班长脾气又好，有什么哄不了的。】 魏京昼：【懒得听你的事，走了。】 周居凛求助无果，开始搜百度。 刚输入，余皎的信息弹出来。 【我去那边静音舱练习一遍，一会儿回来。】 然后看了他一眼就抱着电脑和手里的稿子走了。 周居凛心还有点慌。 叹了口气向后一仰，捏着余皎的笔转着，心不在焉地想事。 过了会儿，周居凛旁边地椅子被人拉开坐了上去。 第174章 周家家宴。 他完全没往心里去。 不过，一分钟后，眼前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他凝眉觑了眼。 旁边的姑娘肩膀都绷着，时不时看他一眼。 周居凛蹙了蹙眉，也没看，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结果这个时候余皎拿着东西回来，恰好撞见这一幕。 那女孩看到余皎，抬手无声道了道歉就赶紧走了。 羞耻地扑进了身后朋友的身上，尴尬得不行。 临走时再看的时候，刚刚那个男生正扭头让女孩看微信。 只看侧脸就大概能看到他的神情是温柔的。 与刚才的疏离寡淡截然不同。 女孩叹了口气，跟朋友一道走了。 而另一边，周居凛正在微信上给她解释，自己没有跟刚才的女生说话，也没看她写了什么。 余皎是从后面走过来的，大概看到了他的反应。 其实也没什么可误会的，周居凛冷着脸坐在那里，明显的生人勿近气场。 本想打字回复，自己没有误会。 但是看到他专注的目光，心底突然起了点坏心思。 跟之前一样故意不做表情，在微信上道：【同学，你有点招蜂引蝶了。】 周居凛看到信息，眉头一挑，反问：【你也吃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文字，但是余皎从中看到了点愉悦的影子。 周居凛眼尾微微上扬，半敛的眸压着得意的情绪。 不过还是没忘记哄人高兴。 余皎之前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以为自己不高兴，想笑又不敢笑。 周居凛黑眸微狭，看出这姑娘的狡黠。 余皎有点庆幸此时是在学校，公共场所他不能干什么。 不过等到下午上完课又被接到他家之后，被他讨了个彻底。 他好像很热衷于接吻这件事。 每次都要抱着她好久。 每次结束，呼吸粗重地靠抵在她的肩头，她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 —— 两个人终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一直黏黏糊糊。 接吻，拥抱，几乎是家常便饭。 不过也没有再过分的事情。 邱成蹊还一直担心两个人发展太快，亲着亲着就到床上去了，还好没发生。 不过还是时不时嘱咐余皎，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余皎颇有些无奈。 —— 周居凛在深城的第四天如约去参加周家的家庭聚会。 余皎本以为会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西装革履，极为重要。 但是周居凛去的时候还是灰色卫衣加上休闲黑裤子，头带上一顶棒球帽就走了。 甚至走之前还跟她一起吃了午饭。 说是一会可能恶心得吃不下去。 余皎其实一直都知道他不是很喜欢周家，具体的他没有说过，只是在某一次在厨房一块准备火锅的时候，他随口说了几句。 “没什么意思的地方，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表面和睦而已。” 一个个光鲜亮丽，但让他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他在周家没感受过什么亲情，看似真心实则掺杂假意。 周振荣小的时候在外工作基本不回家，后来他和他妈撕破脸，两个人说尽了难听的话，从那周居凛就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虚伪自私，自负狭隘。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婆家长大。 偶尔在周家那个庄园待着，也是应付来来往往的人，无比厌烦。 —— 周家的庭院陆陆续续停满各式各样的豪车。 周居凛看都没看，大步走进去。 管家端着笑迎上来，恭敬地唤了声，“少爷。” 周居凛眸中不可抑制地划过一丝厌恶，面上情绪寡淡，连应也没应。 主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黄花梨木的中式桌椅呈方形排布，来的人西装革履，衣香鬓影。 堂上正中还摆了他祖父的照片，乍一看还真是一副子孙满堂的模样。 实则各怀鬼胎，笑容底下藏得什么全然不知。 不过见他来，也是摆足了姿态。 二婶率先道：“阿凛来了。” 大家目光瞬时移过来，坐在周振荣身旁的二叔站起来，“阿凛，长大了，身骨挺拔，听说最近在国外还赚了钱，大哥，还是你教育的好。” 周振荣端坐主位，视线落到自己这个儿子身上。 他也承认，周居凛是他这些孩子里最优秀的一个。 长相里就带着股狠劲儿。 此刻站立在厅堂中，众人簇拥，依旧平静如常，姿态凛然。 此刻俯视看他，还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过…… 呵。 他没看几秒，便收回视线。 他有不少儿子，只不过写进家谱的只有这一个罢了。 他是他的好名声，也仅限于此。 以后如果表现好些，从他这也不是得不到好处。 有性格有脾气有能力，不过到底年轻，真以为自己能掀起一片浪来，不知道白手起家有多少难处。 有点像他，不过比他天真。 大概是苏家那边撺掇的。 如果不是苏家，他也不至于出手打压。 他不动声色撇了撇茶杯中的浮沫，慢悠悠呷了口茶。 “爸。” 周振荣笑了笑，这才抬眸，“好孩子。” “家里人都挂念着你，在美国怎么样？” 周居凛轻轻颔首，平静道：“还好。” 在场的人看着都笑着，实则都在暗中观察这父子俩。 周家之后会怎么样，大家可都是虎视眈眈着。 他很虽然在周家各个板块也有负责，但是最顶上的位置谁不想坐。 也不至于现在看周家这父子俩的脸色。 两个人内斗，才是正中他们下怀。 聊够了，管家过来说可以开餐了。 周振荣点了点头。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装，走去饭厅。 其他人才开始慢慢动作。 周居凛眼底一片寒凉。 周家就像是剧院，所有人都在舞台上尽职尽心地扮演角色。 只有离开这里，才会卸下所有妆面，露出肮脏的内里。 第139章 —— 满桌珍馐，却没有一丝吸引力。 周居凛翻转着手机，旁边三姑家的表哥过来跟他敬酒。 言语间谈到情感韵事，想从这套近乎。 周居凛指尖敲着杯口，余光看到周振荣扫过来的眼神。 忍着恶心，抿了口杯中的茶。 饭后，管家不出所料地将他引到书房。 周居凛冷笑。 看吧，舞台落幕，污泥就蠢蠢欲动。 第 175章 离别比想象的快，但没有想象的不能接受。 宽敞的的书房布置井然有序，后面高大的博古架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珍品收藏。 周振荣端坐在红木书桌之后，双腿交叠，手搭在膝盖，神情肃然。 站在一旁的管家摆着笑脸，“少爷，坐。” 话音未落，周居凛散漫地拉开椅子，坐下。 父子俩长久沉默，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良久，周振荣忽然笑了声，“还挺沉得住气。” “在美国的事你二叔都知道了，做得不错，有什么不能跟爸爸说的。” 周居凛单手支着扶手，姿态倦懒。 “还需要我说？” 周振荣面不改色。 “爸爸总归要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你知道，创业很难，稍一不留神就会满盘皆输，爸爸是商人，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的人，守成更重要。” “阿凛，爸爸不能看着你在国外胡闹，不管家里的公司，你享受的教育信托基金……我决定暂停一段时间。” “你要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 周居凛其实想笑，但又懒得做出任何反应。 周振荣上下扫了眼他的模样，“你是长大了，但是下次家宴，还是穿正装更好，这是一种礼貌，你说呢？” 周居凛没表情地抬了抬唇，“还有事吗。” 周振荣眸色暗了一瞬，但又瞬间压下，仍笑眯眯地问：“你还没回答爸爸。” 四目相对，暗流汹涌。 周振荣又换了话题，“当然，我也知道你现在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爸爸并不干涉。就像……你谈恋爱，爸爸也并未阻碍。男人嘛，总要经历一些。” 话里话外，皆是敲打。 周振荣对他的监控还真是算得上无孔不入。 他并不意外，他在崇英大学也几乎没有低调过。 已经拜托了苏家那边帮他看着，虽然苏家还比不上周家，但是护住一个人，绰绰有余。 与其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还不如背水一战。 周居凛抬眸看他，“知道。” “爸。” 周振荣满意地点头。 “如果你有这方面想法，等你毕业之后，就进家里分公司历练历练，现在还不着急。” 进周氏分公司…… 呵。 在他的手底下，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被压制。 停了基金，意图折断他的羽翼，另一方面又给出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景。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挺恶心的。 …… 周居凛走出书房，经过客厅，里面的人看到他，神色各异。 看好戏的姿态。 周居凛懒得看，径直离开。 开车驶出周氏这座偌大庄园，胸腔中仍有闷郁团绕。 猛踩油门，回到家，到处没有找到余皎。 又冷着脸回头准备去学校。 开门的瞬间，看到余皎背着一个帆布包，一袭长裙，正扶着鞋柜换拖鞋。 周居凛好像一刹那呼吸到新鲜空气。 大步跨过去从身后搂过她的腰将人紧紧抱进怀里。 余皎猝不及防被人抱个满怀。 肩膀还微微耸着。 感受到喷洒在颈间的呼吸，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将帆布包放到一旁的鞋凳上，反抱住他。 声音放到最轻，“在那里遇到什么事了吗？被欺负了？” 颈间有温热触感摩挲。 他在蹭她的脖子。 大手交叠在她的后背，越收越紧。 余皎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微微退出，抬眸仔细地观察他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他，褪去防备和冷漠，让余皎心底微酸。 她搂过他的颈项，将人拉低。 慢慢捧住他的脸，轻轻抬头。 周居凛好像意识到什么，有意识地垂眸，低头。 女孩的唇轻柔地印在他的额头。 带着浓厚的安抚意味。 还没结束。 鼻尖相抵，她又吻上他的薄唇。 “别不开心。” 周居凛一颗心软烂到极致。 高大的男生，耳垂甚至都是红的。 低着颈项，被女孩的吻轻柔抚过，那种窒闷烟消云散。 “皎皎，我要提前回去了。” 余皎动作一顿。 “不是要待一周吗？” 周居凛的心刚抚平又被自己揉皱。 “我要动作快一些了，宝贝。” 余皎虽然不舍，但也明白这事早晚都会发生，她咽下要说的话。 “好。” “那你下次……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周居凛：“我会争取时间，不会像这次这么久，我保证，只要你想我，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余皎认真地看过他，“……好。” —— 离别比想象的快，但没有想象的不能接受。 周居凛离开时，余皎有一节不能旷的专业课，没有去送他。 但那天那节课，余皎大概永远不会忘记。 老师讲的知识她都在努力消化，到了课间，才开始努力消化离别。 …… 很快日子变成了之前按部就班的模样。 但是两个人保持着一天一次或者两天一次的电话或者聊天，每次聊天都要聊一个多小时。 一个月里，周居凛总会想办法回来一次，虽然待得时间不会太长，但再也不会像之前，一年多都无法见面。 余皎也学会他的习惯，每个月都会为他准备礼物，在他回来时送给他。 他们共同度过了一个冬天。 余皎的生活轻松很多。 家里的债务已经还清，她更可以轻装上阵。 过年时，她向妈妈坦白自己跟高中时便喜欢的男生在一起。 谭珺如玩笑似的请她吃饭作为庆祝。 年关过后，又是新的一年。 周居凛却快没有时间的概念。 每个月见到她后才恍觉又过了一个月。 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断了他的信托教育基金并不只是经济方面的切断，更多情况代表着周氏的一种否对。 这才是对于周居凛的最有影响的问题。 但凡跟周氏有过一定合作的，都对他采取了一定回避态度。 做事推进更难。 但他明白，只有把产品做到不可替代，这些阻碍便都会迎刃而解。 第176章 偷偷去见他。 食堂里，邱成蹊把书包往旁边椅子一放，摘下帽子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余皎把给她买的面往她面前推了推，“怎么了？” 邱成蹊没胃口，抱臂往后一倚，“我爸妈这个月还不回来。” “大年初五就走了，这都六月底了，就没回来过一次，联系仅限于打视频。” 她越说越生气、“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回不去了，我直接把电话挂了。周居凛跟你谈恋爱，都知道每月回来找你，一月不见就想，我爸妈显然不在乎我。” “可是他们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寄礼物的吗，去到一个地方就想着带给你什么，一定是心里一直想着你。” 两个人是跨国公司外派在国外的管理人员，工资高，但是很忙，在项目期间几乎是每月好几个国家到处飞。 “而且，这个月周居凛也不回来。” 邱成蹊皱着的小脸非常吃惊，“咋了，闹矛盾了？” “不过在情侣间也挺正常啦，就事论事好好沟通就好了。” 余皎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他那边正是关键期，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来，一来一回耽误时间进度。” 邱成蹊托着下巴，摆着厌世脸，“你俩的幸福有点吵到我的眼睛了。” 余皎凑过去，朝她莫名笑了笑。 邱成蹊不明所以地后退，“虽然你好看，但这么对着我笑还是有一点诡异啊。” 余皎笑道：“我是想问你，25号我们系就考完了，我攒了一笔钱，打算……” 话没说完，邱成蹊反应过来，“你不会要主动去找他吧？” 余皎认真地点头，脸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已经计划了很久了。 “所以你跟不跟我一起去，你要是想他们了就直接去看他们嘛。有一整个暑假的时候可以相处。” “如果他们到了暑假还是回不来，你也不去的话，那又有很长时间见不到面。” 第140章 邱成蹊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桌子，“咳”了一声，“你说的也挺有道理。” 余皎笑着顺着她意思说，“阿姨和叔叔一定很想你了，你去对他们来说是惊喜。” 邱成蹊脸色舒缓，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你说的也对。” “他俩就我一个孩子，天天见不到面，八成不好受。” 余皎忍笑，点头，“你说的对。” 邱成蹊长舒一口气，“ok，我来负责订机票。” 余皎：“……” 看起来比她还着急，真是嘴硬啊。 —— 计划的很好，但是办签证耽误了一些时间，走的时候已经30号。 因为没有直飞的航班、两个人先抵达的纽约机场，之后邱成蹊要去爸妈家，余皎择要坐四小时的车才能到周居凛家。 两个人在机场告别，邱成蹊走前嘱咐余皎有事要给她打电话。 余皎乘车离开。 在航班上睡的很沉，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甚至有几分隐隐的激动和紧张。 出发前，她和周居凛聊天时，还若无其事地安慰他这个月不能见面的事情。 当时，余皎开玩笑的说要查岗，问他在干什么。 没过一会儿他就发来一个一分多钟的视频，把研究组每个人都照的明明白白，散漫地在视频背景音里把自己在干什么说了一遍。 末了还跟了句，“挺好的习惯，可以继续保持吗？” 像是被查得十分愉悦。 不过余皎也知道他第二天下午就回家，不会一直待在学校里。 她按照地址寻过去，一座颇具美式风格的小别墅跟导航路线重合。 也跟他平常发来的照片重合。 这房子当初还是她帮着选的来着。 他年前换房子，准备了几个备选让她选。 她觉得这房子漂亮且离他学校不算远，就选了这个，本以为他还会再斟酌斟酌，结果直接租了这个。 还好不是买了。 密码锁是两个人的生日，她进去很容易。 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按门铃。 出乎意料的，开门很快，但是开门的人不是周居凛。 魏京昼吊儿郎当开了门。看到门前有点愣住的姑娘。脑袋罕见地停了一瞬。 “……余皎？” 我天。 这姑娘自己来美国了。 这要是让周居凛知道不得心疼死。 这里治安又不如国内。 他连忙退身把女孩引进来。 脑海里盘旋过无数个周居凛的反应，嘴角倏然上扬几分。 纯打算看好戏。 “他在楼上卧室呢，昨晚睡得比较晚，不过现在已经醒了，刚才还指使我做饭来着，你上去找他吧。” 余皎推着行李箱，闻言点头。 “好，谢谢。” 魏京昼挠了挠后脖颈，然后道：“我正好有事要先走，这房子就阿凛住，我也是偶尔过来玩玩，就没别的人了啊，” 魏京昼大概是觉得她是来突击检查的？ 余皎笑了笑，“好。” 魏京昼从沙发捞起自己的外套，换鞋走了。 余皎把行李放在一边，四处看了眼这个房子，平常只是在视频里看到，第一次亲身感受还是不太一样。 她上楼，楼上就两个卧室，一个敞着门，没人在里面。 余皎走到里面关着的那间，站在门口，抬手敲门。 没人应。 来的路上鼓胀了满格欣喜和激动，此刻又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瞒着他偷偷回来。 甚至他的消息因为在飞机上也没回。 所幸他没有打电话。 刚才……魏京昼是说他是醒着的呀。 她壮着胆子开门，心脏砰砰直跳。 走了几步，觉得自己在做贼。 转念一想自己是他女朋友，有什么不能干的。 于是十分坦然地走进去。 房间里都是黑的。 好吧，她承认，其实猜到他可能还在睡，但还是想进来。 之前好几次晚上睡觉前和他通视频，打着打着就睡着了，还被他截了好几张睡着后的照片。 但她一次也没见过她睡觉的样子。 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男生凌乱地盖着被子，手臂遮着双眼，呼吸沉稳。 她弯腰，借着窗外隐约的光线观察他的模样。 睡着之后，还挺乖的。 她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刚摆好手机，男生的手臂倏然落下，黑眸倦懒地半眯。 余皎一瞬间紧张得呼吸都要停止。 下一刻，他猛然抬手拉住她的手腕，巨大的拉力袭来，余皎被迫跌陷进柔软的床上。 还没支起身来，又被他的被子紧紧包裹住。 他翻了个身，将人连同被子都禁锢在怀里。 手拨开被子露出女孩的脸颊。 想都没想就吻上去。 第177章 “好可惜，宝宝挺可爱的。” 余皎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被人压着亲。 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嘴唇就被人咬住了。 他吻得又急又凶，舌尖强势撬动齿关，搅进去又｜吸又｜吮。 周居凛不知道清没清醒，接吻时手也没有之前那样捧着她的脸或者捏着她的腰。 大掌顺着腰际向上。 余胶有一瞬间的僵滞和紧张。 手抬起几秒就又放下，转而抓着还罩在身上的被子。 片刻后，手指蓦然攥紧。 陌生的触感激起一片颤栗。 合不上的嘴难以抑制地溢出一声惊呼，短促却又柔软到极致。 周居凛手上动作稍顿。 困顿的黑眸睁开，好像突然意识到唇下的触感以及手上的触感太过真实，与之前荒唐的梦境不同。 意识陡然清醒。 喉结滚动。 唇齿沿着嘴角转至颈侧，呼吸间都是熟悉的香气。 他埋首于此。 手上动作虽然停了，却迟迟不抽出来。 他梦见过她很多次。 有时也会是这种场面。 在这张床上，做尽了亲密事。 所以朦朦胧胧睁眼的一瞬间，又以为做了梦，行为完全失了分寸。 手肘撑床，他垂眸看她。 女孩被他折腾的双面泛红，唇色艳丽。 手还紧张地抓着被角。 迟钝的大脑恢复思考，他意识到余皎在哪里，在做什么。 黑眸沉的浓郁，深不见底。 余皎以为他清醒过来，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拿出来。 “你……” 话音未竟，他又猝不及防地压过来，带着汹涌的情绪。 余皎喘不过气来。 她躲，他就去吻她脸颊，等她喘好了，就又蹭过来继续吻。 “宝宝。”唇齿碾｜磨间，他含含糊糊道，“你来找我了。” 他说话，却又不给余皎空隙回应。 “宝宝，怎么不拒绝我？” 他说的显然是刚才那个越界的行为。 “你喜欢，是不是？” 余皎感受着他铺天盖地的气息，口腔内完全没有自主权。 他越来越有经验，总是被他弄｜到大脑空白。 性感的喘息声响在耳边，像是引诱。 胸口传出阵阵异样，她耐不住地弓身。 周居凛离开她的唇，又啄吻几下。 “舒服吗？” 余皎大口呼吸，“不——啊！” 周居凛短促轻笑。 余皎抓着他手腕，“别乱动。” “你是不是一直在装睡呢。” 她满脸怀疑。 周居凛仰躺回去，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前。 “前面在睡。看见你以为在做梦，所以本能反应了。” 余皎敏锐地抓住点异样，蹙眉认真问他：“你梦见我都梦什么了？” 周居凛没说话，眉梢轻挑，一股懒散的风流样。 不言自明。 余皎拍了他一下。 周居凛反而亲她一口，笑意扩得更大。 “以后都这么亲行吗？” 他问得还挺真诚的。 余皎假笑，“你还是做梦吧。” 周居凛故作遗憾，“好可惜，宝宝挺可爱的。” 总感觉话里有话。 两人闹了会儿，周居凛言归正传问她是不是自己过来的？ 余皎摇头，“跟邱邱一起，她来美国看父母。” 周居凛：“那还好。” “如果你自己来我也不放心。” “如果以后来找我，我去接你，如果没空就找人去接你，这里治安一般，你这样我现在有点后怕。” 余皎点头。 “这次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周居凛勾唇，诚实道：“很惊喜。” “一睁眼就看到皎皎，我梦寐以求的事。” 第141章 余皎跟着他笑。 “你昨晚很忙吗，现在还在睡。” 周居凛点头，“有点忙，昨晚有个技术问题出错，耽误得久了一些。” “你呢，累不累？” 余皎：“也还好，我和邱邱作伴，就是过来坐的那个四小时的车，有点累人。” 周居凛轻声道：“辛苦了。”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起来。 一个月没见，又有许多的话要说。 周居凛带着余皎参观了他现在住的房子，然后把她的行李安顿在主卧。 把床单被罩都换了一遍，怕她介意。 自己去了次卧。 魏京昼不在，他也没问，大概猜到估计是碰见了余皎，然后不好意思留在这当电灯泡就自己走了。 下午，周居凛带她去外面餐厅吃饭，然后在傍晚的时候一起漫步在查尔斯河畔。 这种吹着微风，听他讲述自己在这生活的点滴轨迹，平淡又浪漫。 第二天，她去参观了他的学校。 去看了他项目组的成员。 他们用不太标准的语言喊她的名字。 又用英文说他们经常听周居凛提起她，还见过她的照片，所以已经算认识了她。 余皎心中泛暖。 她在这里待了一周多。 本来只计划待五天，但是到了第五天不想走，周居凛不舍得她走。 大手一挥把她的返程机票延期。 这一延期，就直接待了一周多。 走的时候，周居凛又拉着她在屋里闹了好久。 这一周，她住主卧，完全给了周居凛方便的机会。 他一会儿来拿这个，一会儿来拿那个，进来就不想走，动作还越来越大胆。 余皎到后面，上衣时常被丢到一边。 一开始只是动手，后来还动嘴。 有时会留下一点痕迹，他心虚，就来堵她的嘴。 这人真的挺坏的。 —— 回国之后，余皎甚至有点不习惯身边没有他的日子。 异地恋向来磨人，更别说异国。 …… 暑假悄声过去。 步入大三，余皎越来越忙。 周居凛也不遑多让。 但他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 几个小软件都比较有知名度，学校给的资金很多，他成立的小公司也在一点点成长。 周家给的阻力不少，所以他做事还没办法放开手脚，很多时候都要隐在幕后，以别人的名义行动。 他们的感情很稳定，并且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等到有足够的能力承担未来，便再也不必忍受这种时不时的离别。 第178 章 这一刻好像等了很久，又好像没等多久。 时常有人问余皎，与周居凛的这场恋爱到底是快乐为主，还是煎熬更多。 周居凛从小到大都是所在地方的风云人物，即便远在国外，这张顶级的东方骨相和出众的能力也具备足够的魅力。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很平静，轻轻反问对方，难道她并不优秀吗？ 有足够优秀的男朋友，她并不因此而患得患失。 反而是一种动力和一种能够并肩作战的庆幸。 余皎成功保研，并且顺利进入省内三甲医院实习时，周居凛公司开发的开放世界手游《幻洲》上线首月dau破两千万，单月流水破亿。 那段时间，余皎总是能听到身边人在讨论这个游戏，单月的流水神话在热搜榜上挂了个深红的“爆”。 这一刻好像等了很久，又好像没等多久。 这款游戏，她曾经接触过，在没正式公测之前。 他当时就在身后搂着她，带着她一点一点沉浸体验游戏中的庞大世界。 当初，周家停了他的信托基金。 自以为是地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却不知道，周居凛在当时新研发出的项目之后就已经技术入股了当时一家刚刚兴起的医疗公司mediscan ，成功占股20%，并可以定期收取专利授权费。 他算是隐名股东，不露面，但是是实际的控制人。 如今 mediscan发展速度极快，愈发强大，股份的价值自然不容小觑。 分红也足够他的创业和生活。 只有周振荣觉得周居凛会因为没有收入而收敛锋芒，乖乖听话。 当这个游戏正式出面，初创团队登上各大媒体平台的时候，周家的人才陡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他看似低调，实则一直暗中筹划，只等待此时，可以强大到掌握人生。 媒体很快扒出他的身世，一时之间，周家都跟着关注度提高。 偏偏他在采访中还口不对心地感谢了周家的支持。 让这群人连下手收购的机会都没有。 周振荣去找了他很多次都没见到人。 临近毕业，他早就不在学校。 转而去找余皎，企图用他如今地位不同凡响极有可能会抛弃她来做威逼利诱，结果人都没见到，苏家的人就在从中作梗，他本可以强势些，但考虑到周居凛跟余皎谈的时间确实很长，他也有所顾忌，才没强逼。 游戏后续还有许多待完善的地方，一时半会，周居凛还回不了国。 不过时间已经自由了许多。 随着恋爱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就越来越重视仪式感。 在一起的纪念日，余皎去美国的纪念日诸如此类，都格外注重。 余皎也从没忘过，每次都给他准备礼物。 当然，如果两个人正好在一起，那她就不只是给礼物这么简单，两个人经常胡闹到深夜。 主要现在余皎也没有那么羞赧，坏心起了还会故意撩拨他，然后把他关在门外让他冷静。 不过这次的在一起纪念日，余皎这边出现了点特殊情况。 昨天她轮转的第一个科室，全程跟下来的第一个病人最终在icu 结束生命。 已经靠着高昂的医药费延长了许久的生命，但还是因为各方面情况都不好，家属决定放弃治疗。 她在监护室里看着老师停下所有仪器，心电图不久之后变成一条残忍的直线。 监护室里的家属哭得站都站不稳，扶着余皎的手勉强支撑身体。 余皎当晚加班，在办公室写死亡报告。 迟迟写不了字。 打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内心空落落的，下班走出医院，外面飘着细密的雨丝。 她又看见了那个病人的家属，面色惨白如纸，脚下的每一步都都踩不到实处。 她说不上来那时自己的心情，只是一遍遍回忆这个病人医治的全过程。 余皎没觉得自己很难过，她研究过很多死亡病例，这个病人她也只是在一旁辅助，没有亲自医治。 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难过。 浑浑噩噩地洗漱完，没吹头发就躺在床上。 …… 第二天，余皎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身子很沉，很重。 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卧室的天花板。 头有点疼，她下意识蹙眉，发觉自己额头上好像贴着什么。 撑起身拿下来，好像是退热贴。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卧室门被人从外打开。 谭珺如走进来，看到她醒着，坐到她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你这孩子，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余皎一愣，“我发烧了？” “这是您给我贴的吧。” 谭珺如摇头，下巴朝门外方向抬了抬，“不是，是你男朋友。” 余皎这回反应得更慢，“周居凛？” 她说着就要下床，谭珺如连忙制止。 “别乱动，他出去给你买药了，咱俩都没怎么生过病，家里的药都过期了，只能先给你贴个退热贴。” “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谭珺如：“今天早上，我买完早餐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 “怎么着凉了？” 余皎蔫蔫地倚靠在谭珺如肩头，“昨晚跟的一个病人去世了，可能心情不太好吧，加上昨晚回来的时候正下着雨，吹着了。” “唉，也是可惜。但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以后还要面对很多这种情况，要是每次都生一次病可怎么行。” 余皎敛眸，“就是感觉……生命还挺脆弱的，让我想起爸爸了。“ 谭珺如身形一顿，“都过来了，我们过的不是很好吗？” “你爸爸知道也会很替我们高兴，而且还会偷偷佩服我。” 余皎轻笑。 “肯定的，妈妈那么勇敢。” 谭珺如：“行了，别想那么多，躺下休息，我还得去上班，还好小周来了，不然我还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 余皎躺回床上点头。 谭珺如走之后，余皎又眯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大概过了差不多一小时。 第142章 她踩着拖鞋下床，没看见屋子里有周居凛的身影。 只好给他发信息。 刚输好，还没发送，门铃声响起。 从屏幕里看到周居凛，她快走过去打开门。 他呼吸有点重，好像是很着急地赶过来。 “怎么自己出来了？” “早饭吃了吗？” 余皎看向他拿着东西的手，有点颤。 眉心蹙起，“你去哪了？” 第179 章 “是啊，我居心不良。” 周居凛走进去，轻道：“给你买药了。” “怎么自己起来了，早餐吃了吗？” 余皎总觉得他状态不太对。 “你买药买了这么久吗？” 而且从进门到现在，他都没靠近她，手也不牵，也不抱。 余皎主动靠近，强势道：“手伸出来。” 周居凛很少见她态度这么强硬。 她平常说话都是平静恬淡的，很少这样板着脸。 他真有点心虚，一下子就听话地把手伸出来。 余皎忍着头疼握着他手腕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看了他一眼。 他错开视线。 前不久还在外界采访时锋芒毕露的人，此刻一点底气都没有，不动声色地咳了一声。 余皎直接把他袖子撩起来，他想抽开，刚要动余皎很轻地说了声：“我头疼。” 周居凛落眸，妥协，把衬衫挽到肘间，露出里面的绷带。 余皎眼神一凝，仔细地看了又看，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周居凛拉着她往餐厅走，“碰上个疯子，被误伤了一下。” “没多大事儿，就是被茶杯碎片划了一下。” 昨晚，他回周家，周振荣想要收购他的公司。 说是要让公司转型，开辟个互联网板块。 他还可以继续管理，只不过公司的独立经营必定要受到他的影响。 美其名曰，背靠周氏更有利于公司发展。 周居凛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听周振荣秘书助理齐上阵为他分析利弊。 听着一条条看似有利的利益置换条款，无动于衷，面色寡淡。 周振荣脸上有点挂不住，改成威逼。 意思是如果不答应，后续的公司发展总归不会很顺利。 他在商海沉浮这么多年，人脉遍布各行各业，阻挠他的国内市场扩展也不是难事。 可惜周居凛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他没理会周振荣说的话，反而说了说某位被他养在港城的私生子，最近因为寻衅滋事进去的事。 他知道倒是也不难，私生子多了，就会有站队的，那就会有告密者出现。 包括周家的人，也有几个有眼色的，开始观望。 他只是说了句，“您管理周氏，还能管理多久。” 一个茶杯就直接甩过来，用力过大，碎在一旁的茶几上，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臂。 血珠瞬间冒了出来，管家连忙让人来给他包扎。 嘴里冠冕堂皇地说着什么父子之间没有深仇，要好好说话。 周居凛只是冷笑了一声，径直站起身。 “周家，没有父子。” 冷漠自私，虚伪无情，是他十几年来在周家体会到的一切。 此时此刻才跟他说父子，亲情。 何其可笑。 他们两个，准确来讲，还不如说是竞争对手。 他来，只不过是要切断周家人的幻想。 他们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 —— 余皎听他平静地讲完，直接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周居凛一顿，环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余皎：“心疼你。” 周居凛顺了顺她的头发，笑道：“不怎么疼，就是今天去买药的路上又不小心碰到，伤口有点裂开，怕你看出来，又绕了个弯去处理了一下，紧赶慢赶回来，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余皎轻轻摇头，“不只是这个。” 周居凛怔了一瞬。 他们彼此足够了解。 他和周家自此都不会再有什么有关亲情的来往，她是心疼他的成长环境，也心疼，他已经失望到亲手和自己的父亲决裂。 他拍了拍她的背。 “我没什么感觉，跟他说清楚，都不如你刚才凶我带给我的情绪波动大。” 余皎轻声反驳，“我没有凶你，是你不配合。” “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手有点不对劲，而且身上还有消毒水味，我天天在医院里待着，一闻就闻得出来。你还瞒着我，我容易多想。” 周居凛的心软成一片，“对不起，下次我主动说。” “忘了我们家余医生业务能力太强了。” 余皎抬头，“你别老是喊我余医生，总觉得怪怪的。” 周居凛捏了捏她的耳垂，纵容道：“好，我以后注意。” “你开心了我再叫。” 余皎忍俊不禁，“阳奉阴违。” 话落，周居凛轻轻把她抱起来，“病人该吃饭吃药了。” 余皎：“你转移话题。” 走了几步，“等一下，你的手臂有伤，先把我放下来。” 周居凛不以为意，“你太轻了，抱着不费力，没事。” 把她放在餐桌椅子上，她赶忙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事才放心。 周居凛把早餐热了一遍，跟她一起吃完，眼睛怎么看都看不够。 吃完，让她回房间躺着，等到时间给她吃药。 还好余皎体质比较好，吃了药又睡了一觉，发了不少汗，烧就退了。 两个人在卧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周居凛一开始没躺到床上来，余皎怕感冒传给他。 结果等她退了烧，他就找借口躺上来，他身上温度不低，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比裹在被子里都热。 中午谭女士不回来吃饭，所以他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他现在一起抱着绝对不老实。 隔一会儿，余皎脸上的潮红就不知道是出汗出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周居凛的声音在身后沉沉响起，“宝宝，你出了好多汗。” 余皎抓住他的手腕，顾念着他有伤，也不能乱动，只能看着衣服显露出来的手指痕迹。 变调的声音在他的动作下响起。 余皎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说：“宝宝，我争取半年把业务转移到国内，到那时，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跟我在一个房间，好不好？” 声音发沉，带着低磁的调。 余皎回过身，“你不安好心。” 周居凛笑，动作更恶劣，“是啊，我居心不良。” “我快要憋死了，宝宝。” 第 180章 “我现在有点过于高兴了，宝宝。” 转移业务重心的时间并没有想象的长，大概过了半年的时间，周居凛就可以不必频繁回到美国管理。 他在国内的时间越来越长。 余皎在学校有宿舍，一开始并没答应要跟他一起住。 但是这人着实有些不择手段。 他故意下午回国，晚饭时让余皎去他家吃饭，说是厨艺有了不小的进步。 结果余皎一去，桌子上确实有他做的饭，色香味俱全，只是旁边还放着点酒。 他左哄右骗让她喝了好几杯，看她晕乎乎的才停下。 最后还抱着微醺的余皎，问她要不要回学校。 余皎就是想回也回不去。 她头晕晕的，双颊绯红，眼眸含着水一般。 周居凛亲她的脸颊，又问要不要回去。 余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眼底的欲望昭然若揭。 还带着莫名的恳求意味。 明知他有装可怜的嫌疑，但还是拒绝不下来。 最后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点了点头。 主动搂上他的脖子，困倦地枕在他的肩膀上，轻缓道：“你一会儿……别太过分。” 周居凛偏头轻咬她耳垂，喉间闷出一声低笑，“今晚不做。” 余皎稍微有些困惑，抬头瞅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确——不做，他这么折腾她干什么。 周居凛眼底纳着笑，声音松懒，“先让班长熟悉一下。” 余皎脑袋反应迟钝，“……什么？ 他没说话。 到了晚上余皎才知道。是让她熟悉跟他一起睡觉。 余皎迷迷糊糊地吃完饭，跟他在影音室看电影，手边还放着吃饭时的酒。 其实不想喝，但是他借着接吻的名义都喂给她了。 导致那部电影她一点都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只印象里觉得一直被他搂在怀里，接吻，拥抱，然后在她说困了之后被他抱进卧室。 简单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被他揽进怀里。 她确实不怎么习惯有人跟她一起睡，在他怀里翻了好几个身。 结果这人就说要帮她。 第143章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最后是谁在帮谁，帮得又是什么。 这方法倒是管用，她睡前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身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 而某人成功地抱着自己女朋友睡了个很好的觉。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之后看到怀里还安然睡着的女孩，心底一阵一阵地涌起暖意。 满足感快要溢满整个胸腔。 抬指抚过她的眉眼轮廓，轻柔而珍视。 余皎在他怀里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早安。” 周居凛低眸笑着道。 余皎身上的t恤都卷到了腋下的位置。 她连忙在被子里调整了一下，然后想要爬起来。 周居凛轻松地把她压到自己身上。 “班长，大早上别乱动啊。” 余皎意识清醒，想起昨晚他种种作为，抬手毫不客气地去捏他。 也没管捏什么位置。 “你就是故意的，我才不熟悉跟你一块睡觉。” 周居凛陡然闷哼一声，吃痛，但眉峰依旧愉悦地扬起，笑得格外蛊惑，“对不起啊，宝宝。” 完全听不出诚意。 余皎感觉自己在奖励他，索性收了手。 “周居凛，你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 想了半天才想出说他不要脸。 他丝毫不介意。 反而很骄傲地应下。 只要能抱着她睡觉，说他什么都无所谓。 于是，往后的几天里，余皎被不同的情况绊住。都是跟他一起睡觉一起起床。 然后他送她去学校，再去公司。 后来余皎还真是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 不过这只持续了半个月，后面他就有事情必须要去美国处理。 当下他走的时候，余皎并没觉出什么来，毕竟他总是会回来的，她也不会等太久。 但是后面自己一个人睡在他的房间里时。辗转反侧，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段时间她基本把日常用品都带到他家了，在他家都要住习惯了。 周居凛这人潜移默化地渗透，现在战略真是全线胜利。 她开始不习惯没有他的晚上。 偏偏这次走的时间比预想的长。 每次说快回来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牵绊住他的行程，导致归期一拖再拖。 余皎那次跟邱成蹊一块出去玩，吃饭的时候邱成蹊就看出来，说她心不在焉的，一顿饭看好几遍手机。 余皎才恍觉，自己真的很想很想他。 邱成蹊笑得格外灿烂，打趣她道；“小别胜新婚哝。” 余皎品了品，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唉。 他很少隔这么久不回来了。 忙的微信也很晚回复。 一方面担心一方面思念。 —— 又过了大概一周的时间，余皎周五下午没课，去了岚庭。 把屋子里的花浇了浇。 前段时间买的，觉得好看，就想着这里也没朵花点缀，就买了回来打发时间。 她吃了饭，洗完澡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开着电脑看最近跟着导师做的科研项目。 百无聊赖，又给他发信息。 没收到回复。 关上手机，托着下巴，滑动鼠标看前面的实验数据打发时间。 倏然，门口处产生响动。 密码输入的电子音传来。 余皎有点愣住。 反应过来时急忙站起身，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快步往门口处赶。 视线从可视门铃划过，门锁应声开启。 分外思念的人风尘仆仆站在门口，她想都没想就扑抱上去。 周居凛下意识地稳稳接住她。 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拿着礼物，用脚勾上门。 嘴角已经上扬，音色愉悦，“好热情的皎皎。” 余皎毫不吝啬地表达，“我好想你。” 周居凛心尖一颤，被撩拨得彻底。 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这次确实耽误的比较久，刚处理完就紧赶回来了。” 余皎轻“嗯”了一声。 周居凛抱着她坐到沙发上，“我也很想你，非常非常想。” 余皎：“之前没觉得有这么漫长，学习都快转移不了我的注意力了。” 周居凛哪里抵得住这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真情流露，心脏被戳得软烂无比。 扣着她的后颈，轻轻让她抬起头来，吻从女孩光洁的额头延至小巧的下巴。 “我现在有点过于高兴了，宝宝。” 第181章 【if线完】从这一刻起， 他们之间再无阻隔。 余皎被人抱着抵在墙上，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唇齿间的纠缠太过剧烈，以至于笼罩她的理智和情绪。 她也不清楚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他整个人无比兴奋地压过来。 好像就是从他明确告诉她之后都不会长时间待在美国，并且邀请她直接住过来开始。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放出了缱绻放纵的信号。 她只是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他就猛地低头吻过来，力道冲得她不得不仰头。 抵墙的一瞬，撞上灯光开关，视线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黑暗放大蛰伏的渴望，让一切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余皎心里隐隐有这个猜测，也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只是还是在他挑落他的衣服时，紧张得抬手握住他的小臂。 指尖用力到泛白。 周居凛放肆的眼神毫不收敛地从她潮红的面颊巡到她慌乱抓握的手指。 捉住她的手放在掌间，十指交扣，耐心地放在唇间亲吻。 “紧张？” 此时此刻，他说话的语调厚重磁性，像被某种灼烈的情感炙烤着，虽然克制仍然觉得让人难以招架。 尾音微微上扬。 不像询问，更像勾|引。 他抱着她往楼上走。 外套落在脚下的地板。 工整熨帖的白衬衫包裹着宽阔紧致的背肌，搂抱着怀中的女人时，有极强的力量感。 长腿迈出的步子不紧不慢，保持着合适的速度带她上去。 一步一步都像是折磨。 因为彼此心知肚明之后要做什么。 周居凛更像是延迟满足感的恶趣味，欣赏她此刻的依赖和纵容。 但是余皎更加复杂，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 他故意拉长这个过程，真的很恶劣。 周居凛勾着笑，时不时吻她一下。 “你抱我太紧了，宝贝。” 余皎下意识松了点，他又道：“宝宝，别这么听话行吗。” 会激起他更多的混账念头。 余皎掐了他一下，“怎么我做什么都不行。” 轻微的痛感，在此刻如同强剂量的兴奋剂，目色漆黑一片，蕴藏着无尽的兴味和贪婪。 他真的忍了很久了。 抵开卧室门，他单腿跪在床上，把怀里的人放下，自己站在床旁解衣服。 余皎陷在柔软的被单上，眼神不知道往哪里看。 余光却还是能纳进他的所有动作。 她坐起身来，咳了一声，“那个……你买安全tao了吗？” 周居凛单手解着衬衫的纽扣，闻言走到床头柜，拉开最下面一层，偏头看她，“买了。” 余皎：“……” 她从没想过把“琳琅满目”用到现在这个场景里。 她探头看了看所有的款式，“你什么时候买的？” 周居凛不答反问：“你喜欢哪个？” 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蹲在一旁，在里面挑挑拣拣，“这款比较薄，体验感会比较好。” 修长的指尖在小盒子上滑动。“这个有纹路，你可能更舒服。” “这个的话……” “都行，你别介绍了。” 余皎本来就已经紧张的不行了，他还在这里火上浇油。 “你快去洗澡，别和我讲这些。” 周居凛还挺无辜的，“你都想要？” 余皎愣住。 他装模作样地“嘶”了声，“我努力。” 余皎有一瞬的失语。 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理直气壮。 周居凛俯身亲了她一口去洗澡。 时间一分一秒都被拉长。 余皎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耳朵都发烫。 视线触及到床头柜里排列整齐的小盒子，叹了口气。 等到20分钟后，周居凛出来就看到女孩盘腿坐在床上，很认真地跟他说。 “我觉得还是不可以都用，你也没有经验，所以可能也不知道，用这么多并不容易的，你明天没有工作吗？” 周居凛向后顺着自己头发的动作顿住。 目光在女孩真诚的面颊上停留几秒，忽而轻笑一声。 眼神瞬间危险。 他抬腿跪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拆盒子。 第144章 声线温凉平静，“那咱们玩个游戏。” “我也得知道知道，有多不容易。” “一会儿，我做，你数。” 余皎心脏颤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拒绝。 刚要开口，下一瞬，腰身处传来一股强硬的力道，整个人直接扑进她的怀里。 他目的感极强，身上本就是轻薄的家居服。 余皎扶着他肩膀，浅眸逐渐蓄上一汪水。 没待多久，身上一凉。 余皎脖颈线条一瞬间绷紧，上扬，唇间逸出惊呼。 他咬着轻笑。 动作极具挑|逗性。 周居凛努力让她适应，忍耐力像绷紧的一根细线，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彻底断裂。 余皎慌乱间抬手推抵，指尖不小心刮到。 周居凛眼皮重重一跳。 翻卷的欲望汹涌而来。 他本就在试探，此时再无顾忌。 紧盯着她的反应，动作强硬，丝毫不后退。 越看，越强烈。 余皎的指尖不受控地陷进他的后背。 颈项绷出柔美的弧度。 周居凛一开始尚且能够控制自己的力度。 可逐渐就像是丧失了理智一般，一次比一次更狠。 朝思暮想一朝得偿所愿，膨胀的情感压都压不住。 他偏偏还在跟她说话。 “宝宝，叫叫我。” “别后退。” “几次了宝贝，有没有好好数。” 余皎翻来覆去地被折腾。 膝盖泛红，瞳孔失焦。 说话都完全没有力气。 只能被他一次又一次兴奋地逼出下意识的声调。 周居凛兴奋得快要疯掉。 他们彼此拥有，彼此接纳。 心与心的契合。 等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才得到现在的一切。 余皎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只能感受到他埋在自己的颈间，有温热的湿意滴落。 他们都知道。 从这一刻起。 他们之间再无阻隔。 ———— 【if线完】 ps：之后会写几张婚后的番外，这本书就会完结了。邱邱和魏京昼的故事我会在新的一本书中呈现，我觉得他们之间很有意思，只在番外中写可能不足够。 想要什么样的婚后番外可以留个评论哦，我看大家想看什么然后写几章出来~ 第182章 婚后日常向（一） 余皎和周居凛婚后并没有住在岚庭。 而是选了一个离深城二院比较近的独栋。 三层高，有前后花园，不算很大，但是种满了不同花期的花。 每个时间，打开窗子都能看到外面美丽的鲜花。 这房子是周居凛选得，最终由余皎拍板决定。 婚前就已经装修好，举办完婚礼就直接住了过来。 余皎上下班都比较方便。 今天上午九点下的夜班，还算比较早，回到家简单洗漱，换上睡衣，几乎是沾床就睡。 周居凛在京城出差了三天，飞机也是刚落地。 廖聪坐在副驾驶，对接之后的工作安排。 按照惯例把今天的时间腾出来，因为老板出完差回来的这天 必定是要在家待着陪老婆。 根本没办法配合工作。 周居凛坐在后座，黑色西装外套被扔在一旁，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敲打。 【老婆，回来了吗？】 隔了会儿，没人回，苏知微那边反倒打来了电话。 他接起。 “妈。” 苏知微温和道：“你是不是今天回来？” 周居凛：“嗯，半小时前刚到深城。” 苏知微没说话，外婆的声音抢入，“那你今天带着皎皎来家里吃饭呀。” 周居凛略有些无奈地挠了挠眉心。 自从结婚后，这外婆三天两头地要见他老婆。 倒是理解，毕竟他也这样。 但是某种情况下，算是打扰。 毕竟今晚，他还想好好跟老婆玩。 一回苏家，绝对没法玩儿。 她老是觉得不好意思，在苏家的时候怎么求她都不答应。 他道：“皎皎今天夜班，太累，改天再去。” 苏老太太“哎哟”一声，“又上夜班啊，那是那是，那别来了，休息好了再说。” “你这段时间没有差可出了吧。” 周居凛轻笑，“暂时没有。” “那你必须找时间过来看我和你妈啊。” “你姐姐姐夫时不时就带着兜兜过来看我的。” 周居凛想了想孟寂淮那一贯纵容巴结的模样，看着眼睛疼。 “那他俩什么时候不去，我再去。” 苏老太太：“诶？你这说什么话。” 苏知微笑着打圆场，“好啦，妈。以后时间长着呢，您别这么着急。” “阿凛，你刚回来记得好好休息。” 周居凛应下，“嗯，好。” 外婆又嘟囔了几句，这才把电话挂掉。 周居凛切换回和余皎的聊天框。 看还没有回应，猜测应该是回了家，但是睡了。 中午十二点左右，车停到门口，他拿着外套快步下车。 廖聪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鼻子。 结婚后也这么黏人，难以理解。 周居凛解锁开门，屋内静悄悄的。 他换鞋，上楼。 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门，窗帘拉着，里面漆黑一片。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床上隐约隆起一团。 眼底瞬间柔成一片。 他不敢吵醒她，只能弯腰看了看她，见她睡得正香，打算先出去给她准备点饭，让她醒来后就能吃。 结果往外迈出几步，床头柜上的手机骤然亮起，闹铃的音乐和震动回荡在安静的卧室。 周居凛下意识过去，想要摁掉。 但是床上的女人还是被吵醒。 翻了个身，手臂从被子里伸出，眯着睁不开的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你回来了吗？” 周居凛快步走回去关掉闹钟，坐在床边，余皎转了个身抱住他的腰。 他低眸托着她的下巴，指腹轻揉脸颊，“怎么还定了个闹钟？” 余皎借他的力静静待着，闭着眼缓解酸痛的眼睛。 “我算着你航班落地之后再回家是这个时间，就提前定上闹钟了。” 周居凛一颗心软烂无比，垂头亲吻她的发梢和侧脸。 “安心睡，以后别定闹钟，我会腾好时间，我们不会错过的，嗯？” 余皎迟钝地点了点头，凭着潜意识轻声道：“想你。” 周居凛眼尾嘴角都忍不住地上扬，“我也想你，宝贝。” 余皎说完就已经再度睡回去。 周居凛还沉浸在这句话里出不来。 结婚后好久，他还有些恍惚，一种全然庆幸的幸福。 强大而安定。 —— 余皎睡到下午才起，周居凛已经做好晚饭，给她准备好，又取下她手腕的皮筋在她吃饭时，帮忙把头发扎在耳后，然后自顾自地奖励自己一个吻。 余皎在吃饭，只能亲脖子或者脸颊。 一起吃晚饭，他们在楼上的影音室看最近上映的电影。 喜剧片，很放松。 余皎盖着毯子，吃着面前桌上的果切，自己一块，喂他一块，眼睛始终盯着屏幕。 如果不是身旁的人蠢蠢欲动，她大概能完整地看完这部电影。 影音室里倒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这次他自己还拿了一件裙子过来让她穿。 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余皎从没穿过这么性感的东西。 羞得不行。 但还是被他半哄半求地穿上。 穿上之后，浑身不自在，抓着裙摆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摆。 周居凛定定地看着她，如同巡视自己的猎物一般，眼神危险晦暗。 掌心贴合曲线迤逦，贴肤面料触感柔软，带着属于她的体温。 像是一把看不见的火，将他烘得燥热。 “好漂亮啊，班长。” “怎么这么适合穿这个。” 余皎怕他说出更出格的，起身去捂他的嘴。 他眼底蕴着笑，微微前倾，吻她手心。 “老婆。” 余皎全身如同过电一般。 每次他一叫老婆，她就后背发麻，总觉得他咬字过于暧昧，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撩拨。 他低眸捏住她的腰，掌心贴着骨廓。 膝行几步，“别发抖。” “一会儿一直穿着行吗？” “我会很高兴。” “你感受得到。” “老婆。” 余皎捂着胸口，肩膀微耸，脸颊像是喝了酒一般，“别这么喊我了。” 周居凛故作疑惑，“不行？” “我之前这么喊，你都很兴奋。” “嘴上骗人，别的地方可不会。” 第145章 第183章 婚后日常向（二） 余皎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正在跟邱成蹊打视频电话。 “你这次要在外面玩多久啊？” 邱成蹊背景是在酒店，现在还是早上，正化着妆准备一会儿出门。 “玩三四天吧，这里也没有很多可以玩的地方，我就打个卡就回去了。” 余皎歪了歪头，“邱总的生活我的梦。” 邱成蹊忍俊不禁，“我看你现在事业家庭双丰收的不是挺好的吗？” 余皎微笑，“彼此彼此。” 邱成蹊翻了个白眼，“少来，我这次一个人来的，没带他。” 余皎故作正经地点了点头，“……你确定？” 邱成蹊很是硬气，取粉的力气都大了不少，“当然，他来了碍手碍脚的，不知道以前都是怎么跟人出去玩的，拍照都拍不好。” 余皎这边正好传出门开合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应该是刚从书房里开完会回来，还穿着西装，看她在聊天就拐进衣帽间准备换衣服洗漱。 给她眼神示意了一下，余皎点了点头。 邱成蹊看到她的眼神移动，“你老公回来了？” 余皎“嗯”了声，“没事，他还得洗漱。” 邱成蹊：“你们最近有什么安排没有？” 余皎摇了摇头，“还没，主要两个人都太忙了。我休息的时间很少，如果休息的话，我们就待在家里了。” “偶尔就去我妈那或者去我婆婆那边，今天下午我婆婆还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休息去看看她们，正好我明天休息，就应下了。” 邱成蹊：“诶？我还记得那谁来着，就是你姐姐的孩子，兜兜。挺可爱的，之前见了我喊姨姨喊得可甜了。” 余皎笑了笑，“他们最近住在苏家，明天去能看到，你那么喜欢给你打个视频？” 邱成蹊无奈，“时差都不一样，我还忙着玩呢，你们一家人团聚跟我视什么频。” 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邱成蹊也化好妆准备出门，余皎挂了电话，周居凛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穿着深灰色家居服，头发蓬松微潮，看她看着电视，走过来随口问：“聊完了？” 余皎点头，“嗯。”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上来。 “明天休息，想要去哪里玩？” 余皎腰间伸过来一只手臂，把她往他的方向挪，最后让她背倚在他的怀里才罢休。 “去苏家吧，今天妈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过去了，所以我就答应了。” “正好姐姐姐夫也在，就当聚会了。” 周居凛捏她腰间软肉，“你好不容易休班，为什么不陪我。” 余皎扭头看他，“我们待在一起啊。” 他又咬她后颈，“不是单独。” 余皎往前躲了一下，倒也不是多疼，就是有些痒。 周居凛揽着她的腰就把人提抱起来面对着他，拉过她的胳膊让她搂着自己脖子，“我本来想和你出去约会。” “现在计划泡汤，你得补偿我。” 余皎有些惊讶，“我不知道你明天安排了事情，下次我回应一定先问问你。” 周居凛油盐不进。 虽然他知道，他妈不直接找他改找他老婆，就是知道她容易答应，而且一旦答应了他就只能听话。 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讨点便宜。 “嗯，我不接受口头承诺。” 余皎：“……” 结了婚还是喜欢玩这套，就是知道他不忍心拒绝。 可是上次，她主动来着，但是太累了，没多一会儿就趴在他身上了。 这次有点畏难了。 周居凛一看她纠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眼底压着愉悦和兴奋，面上倒是平淡的模样。 “比如呢？” 余皎非常慎重地问。 周居凛勾唇，“比如，今晚，你陪我去健身房。” 余皎眼睛惊讶地睁大，“那里，不方便吧？” 周居凛声线已经沉下来，“方便。” “我教你。” 余皎不想配合，“我不要。” 周居凛笑着摆条件。 “皎皎陪我去，那就你来决定力度和次数。” “不陪我，就我来决定。” “唉，明天就不知道几点才能出发了。” 余皎咬牙想笑。 “你怎么结婚后脸皮越来越厚了，周居凛。” 他像是又想起什么，“哦，一会儿喊我老公。” “或者宝贝。” 余皎拍他一下，“你怎么还自己加条件。” “那我今晚跟你分房睡，我明天自己去看妈和外婆，你别去了。” 说完抬腿就要走。 周居凛往前一捞就把她抓回来。 “你又想不管我，怎么这么坏。” “上回你自己说要尝试主动，结果一会儿就不管我了，我怎么哄都没用。” “这次又打算不管我。” 余皎还能说什么。 她吃软不吃硬。 最后迷迷糊糊地又遂了他的意。 反正最后余皎累的抬不起手指被他抱进浴室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要有一段时间她没法进这间健身房了。 —— 第二天，两个人准备了些礼物，一同去苏家。 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家里正准备着午饭。 苏老太太和苏知微看到他们两个牵着手进来，眼底都是笑。 余皎坐在她们两个中间，面前摆着水果。 苏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看你比上回来的时候瘦了。” 苏知微附和，“我也觉得，平常是不是忙得没时间吃饭？” “不行找个人定点给你送饭？” 余皎笑着，“没有，外婆，我上称量过，还胖了两斤呢。” “妈，我平常吃饭没事，医院食堂挺好的。” 苏遇安怀里抱着兜兜，笑着道：“瘦确认是没瘦，不过比之前更漂亮了，周居凛也算表现的不错。” 她低头抓着兜兜的手问他，“是不是呀，儿子？” 兜兜已经3岁多，已经能说很多话。 “是！” “舅妈漂亮，舅舅表现好。” 大家笑作一团。 周居凛闻声过来勾了勾他脸蛋，“挺会说话啊。” 兜兜忍不住用掌心擦了擦自己被勾的地方，但还是保持礼貌，“舅舅，别动。” 一屋子人又被逗笑。 都被小兜兜可爱到。 孟寂淮从妻子手中接过兜兜，把他放自己身上，兜兜现在越来越沉，一般都是他来抱。 吃完午饭。 余皎和苏遇安在茶室里聊天，兜兜噔噔噔地跑过来。 余皎看他可爱，逗着他玩。 兜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只露出一排小白牙。 可爱得不行。 余皎又把他抱在自己怀里，用小孩的声音说话。 苏遇安托着下巴看他们两个，随意问了句：“你这么会跟小孩打交道，没想过自己生一个？” 第184章 婚后日常向（三） 余皎给怀里的兜兜叉了块水果喂到他嘴边，兜兜很用力地张大嘴，水果依旧只受了轻伤。 她忍不住笑了声，耐心地等他咬完。 垂下的眉眼清浅温柔。 “还没考虑过这件事。”她温声回应道，“我的工作太忙，如果要生孩子的话，肯定要提前规划一下。” 苏遇安想了想也是。 医生的工作没有法定节假日也没有稳定的上下班时间，再加上周居凛的工作也很忙，一个月至少要出差两次。 两个人的二人世界估计都没有过够，就要孕育一个孩子，确实太快了些。 “也是，不过看你很喜欢小孩。我还以为你天天上班的时候要应付很多哭闹的孩子，下班后就不太想跟孩子打交道了。” 余皎笑了笑，正好兜兜坐不住自己从她腿上滑下来，去一旁玩玩具。 她诚实地歪头，“有时候确实会。” 苏遇安笑出声，“我有时候真的在想你和阿凛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我和姑姑都觉得像你比较好。” 余皎好奇，“为什么？” 苏遇安抬了抬手，“天呐，如果家里多一个小周居凛，天天臭着脸，又冷又酷的，我可受不了。” “最好是可可爱爱的，亲人的，温和的，见了我就甜甜地喊姑姑，哎呀呀，我想想心就要化了。” 余皎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如果有个像周居凛的酷小孩会怎么样。 几秒后，她撑脸笑了笑。 她觉得太可爱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周居凛和孟寂淮找上来。 兜兜那时已经拉着苏遇安和余皎在陪他玩开火车的游戏。 三个人在地毯上围坐着，看着兜兜遥控着火车在轨道上运行。 第146章 周居凛上楼时，从敞着的门口看进去，就看到她一手撑地，歪身坐在地毯上，神情柔和地低眸注视着蹲着捣鼓火车的兜兜。 发丝随意披散，一侧落下被她随手挽到耳后。 兜兜看向她，她便抬眸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温柔好像浸透在她的骨子里。 待他走近，余皎注意到，抬头望过来，琥珀眸澄澈如水。 幸福感灌透心田。 余皎问他：“怎么上来了？” 苏遇安看着两个人，朝后伸了伸手，孟寂淮看到牵住，顺着她的力道坐到她身后的沙发上，苏遇安正好背倚在他的小腿，调整好姿势才开口道：“不会是怪我占据你老婆太多时间，所以故意上来吧？” 周居凛坐到余皎身旁，懒散地靠向沙发沿，一只手搁在余皎腰后。 闻言，散漫道：“我还不在乎你耽误的这点时间。” 余皎听完，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这不叫耽误。” 周居凛看到她的眼神，坐直身子把她搂实，“好吧，错了。” 苏遇安笑得快不行了。 兜兜听见声音看向妈妈，不知道妈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也跟着笑。 小跑着扑向妈妈，然后被爸爸截胡抱紧腾空又落进他怀里。 诧异了半秒，触及到爸爸温柔的眼神，又接着刚才的笑，玩他身上的衣服扣子。 余皎望着对面的一家三口，没办法不触动。 很温馨的画面。 看了眼周居凛。 他原本正把玩她的手指，触到她的眼神又看向她，“嗯？” 余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姐姐姐夫很幸福。” 周居凛眼睛眯起来，“我们不幸福吗？” 余皎笑。 觉得别人幸福跟自己幸福又没什么冲突。 …… 晚上，吃了晚饭，余皎和周居凛也在苏家留宿。 余皎先洗了澡，出来之后周居凛正在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兜兜拉锯。 兜兜就站在他腿之间，两条胳膊一齐搭在他左腿上，小小一个。 周居凛懒倦地窝在沙发里，垂眸看着这小孩。 兜兜的童音格外清晰，“舅舅，我能不能，跟你们睡？” 小孩子说话还是磕磕巴巴的，但足以让人听懂。 周居凛毫不留情，“不能。” 兜兜小脸蔫下去，皱眉又说，“那我跟舅妈睡！” 周居凛短促地笑了声，“那我跟谁睡？” 兜兜思索半天，“你是大人，不用人陪。” “哦。”周居凛听都不听，“那你问问你爸，睡觉能不能不用你妈陪。” 兜兜回得很快，“我，我爸爸不能呀。” “所以我，才来问你的。” 周居凛要被这崽子气笑了，坐直身子，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你还挺有理的。” “不折腾你爸妈，跑来折腾我来了。” “孟聿行，您胆子挺肥啊。” 孟聿行是兜兜大名。 基本没人这么叫他，只有爸爸妈妈生气的时候才这么喊。 一喊，他就老实了。 再比如现在，舅舅这么喊，他就更老实了。 刚想走，转头看见从浴室出来的余皎。 脸上瞬间带笑，张着手就要跑过去，被周居凛漫不经心地截断，没让他跑成。 余皎不明所以，把吹好的头发撩到脑后，走近。 “兜兜怎么在这？” 周居凛鼻腔都是她的沐浴香气，要不是这绊脚石在这里，他早就掐腰吻上去了。 于是开口时情绪已经说不上好，“跑过来捣乱。” 兜兜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捣乱。” 余皎耐心地蹲下来，跟他平视，温和地笑着问他：“那你怎么来了呀？” 兜兜嘿嘿笑，“我想和皎皎一起睡觉。” 余皎看了眼周居凛，这人眼底的排斥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眼底划过一丝狡黠，问道：“你爸爸妈妈同意了吗？” 兜兜重重点头。 周居凛危险地眯眼。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狡猾的姑娘就非常慷慨地应下来。 应完甚至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跟钩子一样，钓得人不上不下。 他直接要起身给孟寂淮打电话。 结果被余皎阻止。 “你别打扰人家，这么晚了。” 周居凛捏着手机，气不打一处来，“他把这冤家送过来，不算打扰？” 余皎耸肩摊手，“不算啊。” “正好让你今晚老实一点。” 他这人有不少恶趣味，有一回在苏家，门口有人问他们要吃什么的时候，他就故意使劲，让她说不成话。 她这才以后都不让他乱来。 今晚兜兜来得还挺是时候。 周居凛脸黑得不行，又没办法反驳，兀自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漱。 余皎则抱着兜兜上床睡觉。 兜兜很乖，自己拿着绘本来的。 余皎给他念故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还担心他不习惯要闹着找妈妈，没想到会这么乖。 她觉得自己对带小孩估摸着真有点天赋异禀。 不过……至于此时从浴室出来的男人，可能就没有这个天赋了。 周居凛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看着两个人中间熟睡的小孩，眼睛都疼。 再看他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老婆，眼底满是幽怨。 “看我这么惋惜做什么，不是你把他招来的。” 余皎忍不住地想笑，“我没惋惜这个。” “我只是在想，你以后还能不能是个有耐心的爸爸。” 第185章 婚后日常向（四） 周居凛稍稍愣了片刻。 对于当父亲这件事，他还没产生什么想法。 总觉得和余皎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长，不必着急。 不过余皎好像只是开玩笑地一提，然后就躺好准备睡觉。 —— 从苏家出来，晚上要把她妈妈接过来吃饭。 他们隔一段时间，两边家人就都要陪一下。 余皎在副驾驶座上想晚上准备什么菜。 拿着手机在上面拨划，看到合适的就问周居凛家里有没有这些菜。 周居凛看着路况，有问必答。 余皎想了想，“那一会儿先去趟小区里的那家超市吧，把东西买全再说。” 周居凛听她安排。 小区里的超市不小，基本生活用品和蔬菜肉食之类的都很齐全。 周居凛把身上大衣脱下来搭在手臂上，一手推着购物车。 余皎就对着手机上刚刚列的食品清单采购。 这时候本来就是节假日，超市里到处都是人。 不过这两个人还是过于亮眼。 周居凛很少逛超市，平常工作太忙，都有阿姨做。 只是这次余皎说是谭女士的生日，要亲自下厨显得有诚意，两个人才一起过来买菜。 余皎显然很有经验，她之前都是独居生活，虽然冰箱大部分都是谭女士填，但这点生活经验还是有的。 周居凛基本就是推车，跟在她后面，在她问要不要吃这个的时候点头说嗯。 余皎拿了盒奶白菜放进去，扭头看他，“周总，怎么我说什么你要什么，没有不喜欢吃的？” 周居凛单手扶着腰，散漫勾唇，“我这么好养活，余医生还不满意？” 余皎抿唇，故意思索，“可我怎么觉得周总有敷衍的嫌疑呢？” 周居凛觉得一口锅莫名其妙地压下来，“余医生，看你专注我才没多说话。” “有点冤枉人啊。” 余皎主动去牵他的手，又被他转成十指相扣。 “我开玩笑，别借题发挥。” 这人趁机给自己讨便宜的伎俩层出不穷，余皎现在格外谨慎。 周居凛见好就收。 不过没牵一会儿，余皎突然想起来，“我差点忘了家里零食柜也没了，这几天去医院都没得带了。”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再去推一辆车。” 周居凛看了看车里满当当的东西，确实也不够放她的零食。 这姑娘现在越来越爱吃零食，每次上班都要带点过去，一起看电影的时候还趁机塞进他嘴里。 他一般照单全收，然后再轻咬一下的指尖再放她走。 看她的表情会很有意思。 正想着，身侧突然出现了两个女孩儿。 “你好……” 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传来。 周居凛侧眸。 两个年轻姑娘，一个捏着手机神情忐忑，“可以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周居凛今天穿的是休闲装，身姿挺拔清隽，站在超市里本就格外引人注目。 他眉心稍蹙，转了转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朝她们两个身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抱歉，已婚。” 第147章 俩姑娘也是懵了。 长得这么年轻，她们还以为是同龄大学生，结果竟然已婚。 她们这才瞅见他手上那枚素戒。 余皎不明真相地靠近，还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俩姑娘囧得不行，匆忙留下一句“百年好合”就走了。 她虽然疑惑，不过也没放在心上，转头就要去零食区。 周居凛挑眉，拉住她手腕，“不知道她们两个干什么的。” 余皎一开始觉得她们是问路的，但是周居凛这么问的话就显然不是。 隐约一个念头，“难不成来找你要联系方式？” 周居凛：“不然？” 余皎主要没往那方向想。 人家俩姑娘都是二十出头，一看就是学生。 他俩都三十多了，她下意识就以为是来问东西的。 余皎虽然没说话。 但是周居凛从她的眼神中貌似读出了什么。 咬了咬牙。 “嫌我老？” 余皎眉心一跳，“没有啊。” “我们同龄，我怎么会嫌弃你。” 她赶紧转移话题，“走走走，还得挑零食呢。” 周居凛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余皎后脊蹿升一股凉意。 “老婆。” 余皎闭眼。 完了。 他这么叫，绝对是要没完没了。 果不其然，当晚，给谭女士过完生日之后，把谭女士安排到客房休息，他就一直盯着她。 回了主卧，周居凛还在卧室自带的小书房开会。 余皎前脚进了浴室，他后脚就关了会挤进去。 一晚上，闹得厉害。 —— 两个人的备孕计划考虑了很久。 长辈们也没催过，余皎是觉得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既然没有要当丁克的念头，那还是要好好考虑。 过几年，她要去争取评选副主任医师，更没办法怀孕。 而且年纪也比较大，对身体的损害也更大。 所以综合考虑之后，两个人才最终决定。 周居凛倒是没什么想法。 生或不生，都听余皎的意愿。 如果不生，那就一辈子都过二人世界。 如果生，他就努力准备做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余皎和他都不算拥有完整的父爱，所以他们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体会一遍。 备孕时，苏知微给他们请了专门的调养师，尤其针对余皎。 毕竟生孩子这件事对于女性的身体损伤很大，总要好好调理好才行。 那段时间，周居凛抱着余皎时手感都更加绵软，爱不释手。 至于夫妻生活，周居凛更是变本加厉。 之前都有安全措施，自从不需要了，他的念头就变得更重。 他压一压小|腹就要再来。 乐此不疲的样子。 第186章 【完结章】婚后日常（五） 余皎在三十三岁这年生下的周汝蘅。 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孩儿，出生时的哭啼声极为响亮。 家里的人在孩子出生以前就已经选了好几个名字，最终让她自己选其中的一个。 苏老太太取得，是希望其品行高洁，聪慧灵秀。 连乳名也选得是“呦呦鹿鸣”中的“呦呦”。 一个是寓意好，一个是这孩子有时候就这样呓语，倒也贴切。 呦呦长得像是个糯米团子，脸蛋又肉又粉，一家子人都宠得不行。 —— 余皎这天下班回来，因为科里事多，现在她分管一个病区，责任更重。 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左右，她开车紧赶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他们父女俩在客厅里，呦呦一岁多点，还不怎么会说话，只会喊简单的爸爸妈妈。 周居凛正喂她喝奶，两只小胖手抓着爸爸的衣服，喝得不亦乐乎。 余皎和他对视一眼。 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面色柔和，嘴上一直带笑。 原本五官薄利的男人，现在举手投足都小心翼翼的，眼底的温和都要溢出来。 充满力量感的手臂环抱一个柔软的小孩子绰绰有余，大掌托着她的身体，无名指上还带着婚戒。 消褪不少凌厉压迫的锋芒，倒是增添了不少温厚持重的感觉。 不过再怎么变化，薄睑一掀，那股子松懒的冷寂感又会不经意地冒出来。 很矛盾。 但更性感。 余皎忍不住笑，先去洗了手换了衣服才出来。 快步走到两人旁边，呦呦已经喝完奶。 余皎一天都没抱孩子，实在是想。 快速地亲了口周居凛，其实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周居凛还没感受到什么，她就离开了。 呦呦仰面看见妈妈的脸，眼睛瞬间就亮了，咧嘴笑。 余皎柔声逗她，“呦呦，是谁回来了呀？” 她凑过去轻抵她的额头，“想妈妈了吗，呦呦宝贝？” 她一靠近，呦呦就笑。 “妈妈。”她张开手要抱。 余皎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呦呦抬着小脑袋看她，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 也是浅瞳，完全遗传了她。 “妈妈今天中午跟你打电话，你都睡着了，妈妈都没见到你。” “我家呦呦怎么能吃能睡的呀，好厉害。” 呦呦不知道从哪学的，知道竖大拇指，现在就竖着，露着几颗小牙说：“棒，棒。” 余皎被她逗得不行，看向周居凛，“她怎么现在这么会夸自己。” 说完就又转回来继续跟女儿玩。 周居凛向后倚着，手搭在她腰侧，视线一刻不移地落在她身上。 从进门到现在，看他不超过三眼。 她一天也只见了他这么一次吧。 他捏了捏她腰侧的软肉。 余皎随口“嗯？”了声。 连头都没转。 周居凛坐直身子，咬她的耳垂，余皎痒的歪头，“呦呦，你爸爸捣乱呢。” 呦呦伸手，周居凛握住她的小手，“呦呦，你妈妈只哄你了，没哄爸爸，这怎么办？” 呦呦蹙眉，懵懂的小脸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最后只憋出一个字，“难。” 把两个人逗得不行。 —— 呦呦两岁半的时候，能跟她正常沟通，而且也更需要人陪着玩。 但是余皎工作实在抽不出时间，只能在休息的时候陪她。 为此，苏知微和谭珺如直接搬进了别墅，跟着阿姨一起陪。 周居凛不出差的时候，觉得自家女儿太可怜，就带着孩子一块去公司。 阿姨也跟着一起去照顾。 公司办公室里直接安排了一个地方专门给呦呦玩。 这小姑娘很有眼力见，看到生人也不怵场，嘴甜甜的，十分讨人喜欢。 没去几次，总裁办的人就全被小呦呦降服。 这天，周居凛又带着呦呦去公司。 廖聪来接他们的时候，呦呦穿着小裙子，看见站在车旁的廖聪就小跑过去，“廖叔叔！” 廖聪笑着蹲身，“呦呦。” “廖叔叔，辛苦你送我和爸爸上班~” 廖聪心都化了，“今天你也上班呀？” 呦呦点头，“我想爸爸，要是见不到的话。” 梳着双丸子头的小丫头，说话这么贴心。 廖聪真有点嫉妒他老板了。 他怎么生得出来这么讨喜可爱的小孩子。 真是多亏余医生了。 眉眼都像余医生看起来就是可爱嘛，性格也不那么毒舌冷淡，真是天使。 “爸爸！” 周居凛整理着袖口走出来，眼尾压出温和的弧度，整个人都散发着慈父的光辉，至少在廖聪眼里是这样。 “周总。” “嗯。” 周居凛抱起呦呦，上车，廖聪关上车门。 “今天爸爸可能会比较忙，你有事直接跟你平常聊天的姐姐们说好不好？” 呦呦很聪明，“好。” “我不添乱。” 周居凛笑，“呦呦做什么都不是添乱。” 到了公司，总裁办看见老板又牵着自家小公主过来。 群里立刻又是一番讨论。 【每次我看见周总带着孩子都莫名觉得他比平常帅了一万倍，怎么办！】 【同感，人夫味都快溢出来了。】 【呦呦真是太可爱了我去，完全挑着老板和余医生的优点长得。】 【下辈子我要投胎当他们二胎，不接受调剂！】 【我也要！周总和余医生一看就彼此爱得不行，又爱孩子爱得不行，家里又有钱，老天爷，呦呦以后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没有烦恼。】 【打工人已经哭了。】 还没聊一会儿，总裁办的门被人从外面艰难地打开。 大家欲盖弥彰地放下手机。 只看见门口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第148章 “哥哥，姐姐，打扰你们。” 童声童语地拖长音调，太可爱了。 “怎么了呀？” “你们累不累呀？” “不累不累。” “我妈妈说，你们陪我玩，累。我要说谢谢。” “我买礼物，送你们，好不好？” 众人：“……” 不一会儿，廖聪就带着茶点走进来。 本来，老板虽然让他们帮忙看着点，但是如果因此耽误工作导致加班的话，加班费翻倍，而且帮忙带孩子的时间会再q另外付钱。 所以他们就完全不排斥。 现在还有额外福利。 爽啊。 “呦呦，你以后要多来，我们都超级喜欢你。” 呦呦搓手，有点害羞，“好呀。”然后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抱着自己爸爸的腿，把这事说了遍。 周居凛耐心地听她讲完。 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表扬她。 呦呦更高兴了。 午饭的时候，余皎打过来电话。 呦呦坐在儿童座椅上吃自己的儿童餐。 不知道上午在哪闹了，早上扎的头发有点散了。 余皎失笑，“上班上的高兴吗？” 呦呦嘿嘿一笑，“高兴，妈妈。” “头发都闹散了。”她笑，“一会让爸爸给你扎好哦。” 呦呦，“嗯。” 电话里凑过来别人的脸，是余皎带的规培生。 “余医生，这是你孩子吗？好可爱啊。” “谢谢姐姐！” 呦呦应得比她还快。 这姑娘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 余皎问完，又看向周居凛，“辛苦啦，上午带着她。” 周居凛眉梢轻挑，“吃饭了么。” 余皎：“嗯，刚吃完。” “一会还有个会诊，我不能跟你们多说啦。” “今晚我尽量回去早些去陪你们。” “妈妈先挂咯，呦呦。” 呦呦乖乖摆手，“拜拜，妈妈。” 周居凛把手机移开，余皎知道他想听什么，“拜拜啦，老公。” “爱你。” 周居凛这才满意，“爱你。” —— 呦呦三岁多，变得更为古灵精怪。 当初取名字的时候还想着培养成像余皎这样温柔婉约的人，结果大相径庭。 这姑娘眼睛又大，水灵灵一转就是一个主意。 嘴甜会说话，把长辈们都哄得不行。 就是有时候调皮捣蛋。 她和周居凛就轮流唱红白脸教育她。 她也机灵，看谁凶就躲到另一个身后，认错速度特别快。 每次去苏家，就找兜兜哥哥玩。 兜兜上了小学，每天背个小书包。 呦呦觉得厉害，也要小书包。 周居凛给她买了好几个，但她没学上，就只能每天背着假装上学。 苏老太太说这丫头一看就是读书的料。 余皎和周居凛哭笑不得。 —— 等到呦呦再大一点，就有人问余皎要不要生二胎。 他们两个的一致意见是不生。 有呦呦一个就行。 就有人说那以后周家的企业没人来管。 周居凛听到这个就会直接冷脸。 对面也只能讪讪离开。 将来如果呦呦对于管理公司有兴趣，并且有能力，他自然乐意。 如果没有，他们也都不强求，找专业的经理人打理就行。 但是对于孩子，他们都不会再要。 呦呦有兜兜当哥哥，又有余皎堂姐那边的好好做姐姐，不会没人陪。 再说，魏京昼那边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呦呦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没什么不圆满的。 那天，他们带着五周岁的呦呦去拍一年一次的全家福。 拿到照片以后，余皎躺在床上和周居凛一起翻相册。 指着一张花海里的照片道：“这还是当年，在峯城，你带我出去吃饭，我趁你打电话的时候偷偷拍的。” “当时装作自拍的样子，其实特别紧张，怕你发现。” 周居凛低头吻她，“我发现了能怎么样。” “万一你让我删掉怎么办。” 周居凛勾唇，“不会，或许，我会有点开心。” 余皎眯眼看他，“你怎么这么好钓。” 周居凛又亲她。 “没办法。” “你抛饵，我就只能咬钩。” ———— 【全文完】 感谢大家这几个月的陪伴啦~ 皎皎和周居凛的故事到这里就画上句点了，他们一家三口会在所在的时空平淡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