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 误刷最强挚友的黑化值》 第1章 [bl同人] 《（咒回同人）误刷最强挚友的黑化值》作者：今厄【完结+番外】 文案： 玩家夏油打开了一款攻略游戏，为了拯救世界他要让大魔王反派的黑化值清零。 不过日后会毁灭世界的最强大魔王，现在只是一个白头发蓝眼睛的漂亮小孩。 于是为了感化未来的大魔王、避免世界毁灭，夏油决定以身入局。 xxxx 他陪伴孩子长大，感叹好不容易拉近距离时，迎来一周目的攻略失败。 所以二周目他更换身份，成为一个同龄人陪伴在神子身边。 三周目他是路过的野猫、四周目是家主的幕僚、五周目是高专新入学的学生…… 但是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会面临攻略失败的结局。 得知亲情、友情和同事情都没办法攻略成功后，夏油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xxxx 最后一次破罐子破摔的咒灵操使，当众对那位最强告白。 【五条先生、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本以为会得到语重心长的开导，但是没想到那位最强却像是目的得逞那般，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可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夏油：？？？ ———————— 【注意】：cp五夏（五条x夏油） 后期双诅咒的设置，注意避雷 内容标签：咒回 轻松 日常 主角：夏油 五条 其它：五夏 一句话简介：夏油：“攻略六眼，结果白给？” 立意：在枯萎腐烂的世界迎来新生 第1章 起始的原因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初见 【你是一位玩家，任务是攻略这个世界的最强。】 机械的声音在耳边出现，随后不等答应又是一连串介绍。 【你的术式是咒灵操术，初始好感为■■■％】 简单的话交代了重要消息，但对夏油杰而言一切都很茫然。他初次接触这种游戏，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窍不通。 在有诸多疑问想要询问时，他的眼前一亮已经被投入游戏世界当中——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面对镜子的人迟钝的回过神来。 “请您洗漱好后，随我一同前去后院。” 说话的人紧抿着唇，快速说完后又有些拘谨的低头。夏油杰斜眼看去，对那个粉色短头发、不断扯着衣袖的青年多看了两眼。 那人一副很“心虚”的反应，态度也很很不自然，视线不小心对上后，门口的人又刻意移开视线。 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现在更多的注意力落在面前的镜子上。 镜子里是一张略显成熟的脸，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是自己熟悉的脸，但等比放大的五官还是有些陌生。 对内里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而言是这样的。 现在游戏的建模这么逼真吗，夏油杰在心里嘀咕着，为这个游戏的精细而感叹。 水珠滑过脸颊的触感、木屐踩过地板的细微声响，视觉和听觉都是真实的反馈，让人有一种是现实世界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身处游戏中时，对于游戏里的建模是自己的脸这件事，夏油杰便没有那么惊讶了。接下来按照门外人的提醒，他要去见到这次的主要攻略角色。 带路的人起先很沉默，不过临近院子时又小声提醒，让身后的人不要紧张，说不会有人为难他。 “你需要让神子熟悉你的存在，而后在他启蒙后担任传授知识的职务。”粉色头发的人这样说，他的脸色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咳咳，这样说的话能听懂吗。” 除了一开始的疏离外，那人之后更多表露的是善意。但那双皱紧的眉，也暴露出他紧张担忧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夏油杰主动询问。 他觉得那不像是一个简单的npc，那样生动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神色，感觉细问之下能发掘新的剧情。 “额……我只是一个带路的人。”那人话说道一半突然戛然而止，随后好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猛猛摇头。 【只是一个npc而已。】机械的声音响起，【不必在意。】 说话的是“系统”，它自称x会恰到好处的开口指点。不过在脑子里听到其他声音有点奇怪，夏油杰还未完全适应。 ———— 弯弯绕绕走了很久后，两人终于来到一个院子，院子里正对着一扇纸门，而偌大的房间也随着纸门的推开，完全展现在面前。 里面很干净整洁，就是有些空旷的过分。 而里面唯一的东西，就是正中央的一个襁褓。看着就柔软的小被褥堆出一个形状，从头顶的天花板上垂下落地的薄纱，将那团被子虚虚罩了起来。 “请您待在悟少爷的身边，但不要过分靠近。”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提醒，她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能得到家主信任的您，一定是少有的强者，但照顾一个孩子属实需要小心，劳烦你配合了。” 还算礼貌的开场白，夏油杰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他其实并没有带过孩子，但很显然这次的孩子是不同的。 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五条家的老宅。 没有游戏的介绍，也没有任务的指引，夏油杰有些出神的思考着，突然对纱幔后面的孩子起了一些好奇。 六眼的神子、五条悟，未来会是这个世界的最强，也是他这次的攻略目标。 虽然宣传是开放、自由度极高的游戏，但对于主线是养孩子这点，觉得自身有些孤陋寡闻的夏油杰，有些难以理解。 这是一个非科学世界观的世界，因为在初次接触时就知道，在这里拥有咒灵和咒术师这些奇幻的存在。 自称桃婆婆的妇人短暂的离开，或许是游戏设置如此，夏油杰有了靠近的机会。 他暂时将桃婆婆的嘱咐抛之脑后，而是做好心理准备走近房间中央。已经初步了解这里的世界观后，他怀疑这个孩子会长得面目狰狞。 毕竟是未来会毁灭世界的大魔王。 隔着薄纱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襁褓上浅色的图案。但屏住呼吸伸出手去后，随着帷幔掀开一角，夏油杰又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一滞。 里面躺的确实是一个孩子，看着不过一岁左右，圆润的脸颊陷在包被里，纯白的头发毛茸茸的，闭上的眼睛可以明显观察到，那个孩子的眼睫毛也是白色。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和所想的面目狰狞、长相特殊完全不同。他长得很漂亮，安静睡着的样子可以称得上乖巧。 “好小……”夏油杰低声呢喃，“真的是他吗。” 看似自言自语的话在片刻后得到回答，系统x开口：【是啊，毁灭世界的大魔王五条悟，啊——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虽然是机械的声音，但是夏油杰却从其中听出几分懒散和随意。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那个孩子吸引，转而撑着膝盖跪坐下去。 六眼的持有者五条悟，会在日后成为毁灭世界的大魔王，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正在装睡的孩子而已。 从呼吸的幅度可以判断出，这个孩子是清醒着的。但是他依旧闭着眼睛，手指蜷缩着贴在脸颊边。 他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并不感兴趣，沉稳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夏油杰伸出手去，完全忘记了桃婆婆离开前的话。他像之前逗弄领居家孩子那样，戳了戳五条悟那圆润的脸颊。 在不厌其烦的骚扰下，那孩子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但依旧闭着眼睛不想搭理身边人。 【我的任务是攻略这个小家夥？】夏油杰在心里发问，【要从小培养，让他放弃毁灭世界？】 这样的套路好像很常见，虽然他并没有接触过，但是类似的漫画和小说还是听说过的。 要通过各种攻略的方式，让黑化的反派从小改变态度，也就是所谓的“感化”。 【这游戏好像有些无聊。】他不遗余力的吐槽，【如果真的确定五条悟日后会毁灭世界，那趁他还小排除隐患不就好了。】 x沉默了，它好像正在费力思考，良久后才给出回答：【不行的吧，他死了世界就不存在了。】 【好像也是，毕竟是游戏的重要角色。】夏油杰伸出两指，捏了捏五条悟的脸颊，【不过他看着很乖，真的要下手也是不忍心的吧。】 【没想到你背地里会有这样邪恶的想法。】x古井无波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感概的意味，【夏油，是你的话说不定能做到。】 【做到什么？对了，我好像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吧。】 x没有回答，它只有偶尔会透露一些和系统身份不同的人性。所以偶尔的装傻充愣，也是一种好的逃避方法。 耳边是安静在蔓延，狭长的眼睛半眯着，夏油杰心中多出几个怀疑，但很快注意力又被面前人吸引。 —— 不堪其扰的孩子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于是对视上的那瞬间，夏油杰感觉呼吸也随之停滞。 第2章 那是一双苍蓝色的眼睛，像是质感和颜色都上佳的宝石，但比起冰冷无生命的石头，它又多出几分温润感觉。 水润的眼睛瞪大，或许是从未被如此对待过，那个孩子罕见地有了反抗。握紧成拳的小手挥动，然后被轻易躲开。 看着那被捏红的脸颊，夏油杰收回手有些心虚。 “你不是醒着吗，大白天的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他一边说，一边又伸手去逗弄，“五条悟、五条悟啊……那就叫你悟吧。” 或许是因为听到那个名字，襁褓里的孩子有了反应。他伸手抓住了眼前晃悠的手指，动作果断像是早有预判。 夏油杰并没有急着将手指抽出，他只是轻笑一声感叹：“力气还挺大。” “是啊，真的好小。”一个声音赞同道，“大白天的睡觉很浪费时间，不过小孩子是不是觉更多？” 开口的是那个带路的粉发青年，夏油杰本以为他离开了，没想到在没注意的时候，那人居然已经跪坐到旁边。 “是吗？你养过孩子吗。”夏油杰不着痕迹的抬头询问，他打量着那张满是好奇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问出一样的问题，这次是因为很清楚这个人绝对不是“npc”。 粉色头发的青年面带善意的微笑，他也认真看着那个孩子，闻言纠结又疑惑的开口：“说起来也奇怪，能和他靠这么近，你肯定是认识五条老师的吧，我怎么不认识你？” “五条老师？” 被提醒的人睁大眼睛像是被吓到，随后捂紧嘴不断摇头：“这、这好像是不能说的吧？” 说完他又仔细观察那个孩子的表情，见那张小脸上没有特别的反应，他才像是如负重释。 【这个笨蛋……】x的声音多出一些无奈，【就知道他靠不住。】 对于x的反应和这个不知名的“npc”，夏油杰更好奇了，他若有所思的点头：“你的意思是，我可能认识他？五条悟——我应该认识吗。” 两人对上视线，一个审问一个心虚，在挺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x催促着：【快点把他放下，桃婆婆要回来了。】 夏油杰并没有这样去做，他只是盯着面前局促的人，问出了那个猜测。 “你——也是玩家？” 第2章 家族秘辛 到处都是玩家是否不对劲 “玩、玩家？” 诧异的话响起，随后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是什么新的说法吗，要统一口径吗。” 【这样稀里糊涂的性格，真的能通关游戏吗。】夏油杰在心里吐槽，眼神中也多了一些无奈。 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通关条件是什么，但是看到那个简略的面板，看着上面唯一一个停在3％进度上的进度条，夏油杰推测可能是要将这个进度条刷满。 毕竟是攻略游戏。 “所以你知道要做什么吗。”夏油杰耐下心来询问，“任务提示或者指引？我们应该合作吗。” 那人挠了挠脑袋，吐出一口气好像是做下什么决定，然后他扬起一个笑脸：“虎杖，你可以这样喊我。” 说完后虎杖又摸摸鼻子，小声凑过去：“这里没有别人，所以我们应该是可以用名字互相称呼吧。” 没有……别人？夏油杰保持着微笑，视线却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 两人中间不是有个别人——这个游戏的主角吗？ 虎杖很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笑吟吟的伸出手在小悟头顶转圈，然后十分好奇的询问：“我能抱抱他吗，我没有兄弟姐妹，还没抱过孩子呢。” 夏油杰自然不会拒绝，他也没抱过孩子，能把怀里的送走自然是乐意的。 但虎杖伸出手期待地看了许久，那个孩子都没有分过去一个眼神。小悟依旧紧紧抓住那根手指，小脸一撇不搭理任何人。 “啊，还挺高冷的。”虎杖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兴致勃勃，“喂你说上面这样安排的原因是什么，我们真的能做到吗，我这才刚露面几次，进度条就过半了，不是说这么点大的孩子不记得事也不认识别人吗？” “所以说不愧是六眼、不愧是最强啊，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 虎杖的话很多，可以看出是乐观开朗的性格。夏油杰不讨厌这样的人，于是盯着那张脸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落在脸上的视线，虎杖腼腆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不过这张脸和我想象的、成年后的自己差不多，变化还是挺大的嘛，所以我认不出你也不奇怪，之前你是……” “你在干什么。”一声幽幽的询问，夹杂着一些咬牙切齿的怒意。 来的人是一个橙色短发的女人，她穿着和虎杖同款的衣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气愤。 “啊，钉……” 虎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个人一把拽住后衣领，在一阵慌乱的喊声中，前者伸手发出求助：“等、等等！他不是外人啊。” 女人的眼睛锐利看来，看着那张毫无印象的脸，她“啧”了一声：“有没有外来者的自觉？万一是本地人怎么办？！你的进度条都刷了过半，你想早早出局？” 一连串的质问并没有避讳夏油杰，听着那些无法理解的话，他只把重点放在“进度条”几个字上。 原来他们都是玩家，并且别看虎杖看着有些呆，没想到他的游戏进度已经过半。 那还真是了不起，进度条停在百分之三的夏油杰感叹道，随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系统有些太过安静了。 【这两个人真的能合作吗。】夏油杰打心里发出质疑，【还有他们似乎都认识五条悟？】 x似乎是叹息一声，这一声听着十分疲惫的样子：【嗯……大概是进入游戏前有了解背景吧。】 【所以你承认了他们也是玩家。】夏油杰挑眉，【他们的任务和我一样吗。】 被诈出真话的x“啧”了一声，它不满地敷衍答道：【不用理会他们。】 那边的两个还在旁若无人的“争吵”，说的话有些不符合他们成熟外表的幼稚。 “可是你不好奇吗，他那么小诶好新奇，我不能抱抱吗。” “不行！按照剧本走懂不懂。”短发女人伸出手指戳了戳虎杖脑门，严厉地拒绝了，“不过——可不是我想抱，我只是看一眼。” 说完她也很快凑了过来，站在夏油杰身后探头看去：“好小！” 在发出同样的感叹后，钉崎也在心里默默赞同了虎杖的话。或许是说话的声音太大，小悟皱着眉头往那人怀里拱了拱。 “这完全就是一个孩子啊，果然那个术式很有用。”钉崎感叹，随后注意力又落在那个黑发的男人身上。 黑发的青年看着，和他们如今外表的年龄差不多，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微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孩子坐在那里。 很吸引人的长相，绝对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种类型。 “啧，你谁啊。”钉崎倒是没有怀疑虎杖的话，她问出一样的问题，“这家夥身边还有你这种型男，还真是深藏不露。” 夏油杰眨了眨眼，心中的疑惑更甚：难道玩家之间都是互相认识的吗？还是因为他来的太晚？ 随着一声刺啦声，x咳嗽一声又欲盖弥彰的说了句：【不用管他们说了什么。】 而就在x的话说完不久，院子里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靠近，一声严厉的呵斥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桃婆婆回来了，看着房间里的几人，还有被抱起的神子，她皱紧眉头，“谁给你们的命令进来的。” 桃婆婆的话并不客气：“你们是谁的部下？” 虎杖两人立马站了起来，恢复一开始那个一板一眼的模样，笔直站着、头微微低下：“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气氛并没有因为两人的道歉而缓和，见状夏油杰也站了起来，他思考着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道歉。 “抱歉。”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并不是几人中的任何一个。 来人穿着白色上衣、黑色长裤，黑色的短发利落梳向脑后，从那随意的站姿可以判断出，是一个可以另眼相待的强者。 不过让人比较在意的是，他看着还很年轻的样子，眼底下却是浓重散不开的黑眼圈。 颓然的姿态让他看着十分疲惫。 见到那人虎杖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而原本怒气上头的桃婆婆，也只是冷哼一声：“好好管教你的手下。” “嗯，打扰了。” 那人看着是一个很有话语权的人，夏油杰投去视线，两人短暂的对上眼。不过短短一瞥又分开，就像石子落入水面，并没有起很大的涟漪。 也是玩家？夏油杰在心里猜测，随后看着乖乖离去的虎杖两人，他又学着那样谨慎的样子，也约束起自己的体态。 太可怕了，像是触发什么隐形规则就会“消失”一样，虎杖两人看桃婆婆的眼神都带着一些畏惧，动作和神态也迅速规整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npc”那样不起眼。 第3章 于是为了不被挑刺，夏油杰也努力装作淡定的样子。 但是最违规的事情他已经做了，那就是不仅仅靠近、而且还直接亲密接触神子。 桃婆婆的冷声质问紧接着而来：“你又在做什么？” “你记得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吗？■■。” 开始游戏时图省事的夏油杰，并没有在昵称那栏输入任何称号。但■■两个字，像是老旧收音机被模糊的字眼。 他很确定那是在喊他。 夏油杰有一瞬的恍惚，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不再流动，周围的光线也咻地暗了下来。 巨大的压力袭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回答：“我……我听到他哭了，所以……” 撒谎的话在精明的眼睛注视下，有些不攻自破。桃婆婆的语气更加危险：“小少爷从出生起就很少哭过，你以为你是特殊的那个吗？” 夏油杰不动声色的抱紧怀里的孩子，他在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会知道这茬，同时又向x求助：【我应该怎么做。】 x在关键时刻也依旧是掉链子的，不过它大发慈悲的安慰了句：【应该不会莫名其妙被灭口吧。】 “我想将他放下来。”夏油杰直直迎上桃婆婆的注视，他如实回答，“但是他不松手。” 他抬起手指摇了摇，怀里的孩子确实是紧紧抓着，而且在抱紧的压力下，小悟发出一声“啊呜”的抗议。 “呵。”随着一声冷哼，桃婆婆的视线移开。 周围的空气好像重新流动，夏油杰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严厉的考核，他总算是能松口气，和桃婆婆那个有些可怕的神色对比，怀里孩子可爱的脸要讨喜多了。 凝重的东西气氛稍稍缓和，但一声意有所指的话又接着响起：“最近五条家不遵守规矩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要以为你是被家主选中就是特殊的。”临了桃婆婆又说道，“记住自己的身份，神子不需要过分亲密的关系。” 夏油杰若有所思，表面十分冷静严肃，实则在心里不断吐槽：【总感觉行差一步，就会导致什么很糟糕的下场。】 【谁知道呢。】 —— 后面精神许久的孩子，终于因为饿了而被奶妈抱走。 夏油杰总算是能轻松一会儿，他的手臂因为抱孩子，长久保持一个动作而有些酸涩。 但刚揉揉手腕，紧接着而来的任务没给他休息时间。 “这些东西看完，要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记住。”桃婆婆搬来厚厚一叠书，面目严肃，“你连一些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真的是咒术师吗？只有这种程度是没办法教导少爷的。” 那厚厚的一叠书，散发着发霉难闻的气味，不过里面记载的东西还算是详细。 最上面的一本介绍了五条家和其他几个家族，而关于六眼的介绍在这里更为详细。 夏油杰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和五条悟接触的人和事物要越简单越好。 六眼会持续收入海量的信息，导致大脑超负荷运转。这也是为什么要用帷幔遮起来，避免身边有太多人的原因。 “超负荷运转啊……脑子不会烧坏了吗？”夏油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他那么小看不出来脑子怎么样，该不会长大了就变成傻瓜吧？” x听见了这样的话，它机械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好像带着笑意：【这话你应该当他面说的。】 【他还小听不懂。】 【总会听懂的。】 一人一系统嘀嘀咕咕吐槽着，这种感觉让夏油杰觉得很轻松熟悉，就好像曾经也和谁这样对话过。 除开几个家族的记录，剩下那厚厚一堆书里面，都是关于咒术师和咒灵的记录。 里面介绍的很详细，作为咒术师入门应该是很方便的。但是夏油杰还是有些郁闷，因为他想不通为什么玩个游戏还要学习。 但是草草翻过一遍后，他又觉得这些知识不难，甚至有一种潜意识里知道、并且了解的“错觉”。 就好像他曾经学习过。 “咒灵操术……”夏油杰低头看着面板，“有什么用。” 【你试试就知道了。】 关于抽取的术式、咒灵操术，夏油杰只粗略的看过介绍，并且对降服咒灵的必要条件——吞食咒灵玉，有些发自内心的反感。 潜意识里觉得这种感觉并不妙，虽然他好像并没有尝试过。 短暂的学习在入夜后被打断，倒不是因为分神或者懈怠，而是因为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少爷闹了，他不要别人所以现在你过去带他。” 夏油杰手里还拿着书，他侧头还有些疑惑，因为白天桃婆婆才说过，他们少爷从出生就没怎么哭过。 第3章 日渐亲密 越发熟悉彼此的存在 在白天里夏油杰才从桃婆婆的嘴里得知，他们的小少爷从小就很乖巧不哭不闹。 虽然稍微猜测就知道，乖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六眼的负担，不断超负荷运转的头脑，怕是让这么点大的孩子没有精力哭闹。 但是刚入夜这个说法就推翻了。 点着灯的长廊上有人看守，但再往前进了拱门到达内院，周围的人就肉眼可见的少了。 房间里只有一个端着水盆的侍女和桃婆婆，后者熟练地拧干手里的毛巾，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倒不知道家主选择你是错误还是正确，他之前可从未这样闹过。” 夏油杰觉得小孩子哭闹很正常，但房间里很安静并没有哭声，只有难受的哼唧声不时传出。 他走上前看到一张憋红的小脸，一双小手在毫无规章的挥动，想要抓走盖在眼睛上的布。 “发烧了？”夏油杰很自然的也跪坐下去，他没有急着伸手，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桃婆婆，“是因为六眼的原因吗，要做些什么。” 服侍的人都很有经验，所以对此并不意外。桃婆婆挑眉：“看来让你学习还是有用的，你觉得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黑发的青年紧紧盯着孩子，半响后冷不丁的回答：“我觉得你们应该抱抱他。” “他很难受不是吗。”夏油杰指出，“如果说平常还好，这种特殊时候难道不应该也特殊对待？” “没有你出格的举动，少爷恐怕也不会遭受这样的磨难。” 这话犀利但也没说错，不过在桃婆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夏油杰又成为了人形摇篮。 在今天前他从未有过抱孩子的经验，所以只能在婆婆的指导下，一次次笨拙的调整姿势。 被抱起来的孩子确实安静下来，因为眼睛被遮盖住，所以夏油杰的目光落在那蓬松的白色短发上。 那张小脸滚烫，然后无意识的埋进他怀中，乱挥舞的手也用被子掖住，于是短暂停歇的抱怨哼声又响起来。 夏油杰是没有亲自上手的经验，但好歹也见过其他人哄孩子的场景。他学着那些母亲的样子，轻拍着被子的一侧。 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无师自通的年轻人哼着没有规律的调子。 桃婆婆还是没有阻止这样出格的行为，她并不看好这个年轻人，觉得后者莽撞又没有规矩。 ———— 从那天起，夏油杰莫名其妙解锁新的技能。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拯救世界的游戏，反倒像是养成游戏。 他主动要了一些书，当然不再是枯燥无味的老书，而是一些配有精美插图的——“育儿百科”。 日子还算悠闲，带一个不会哭闹的孩子很省事。所以他日常除了和x偶尔交流外，就是琢磨着正常孩子应该有的行为和举动。 一岁多的孩子，应该已经学会走路说话才对，但时常躺着不动的小悟，不知道是应付六眼的负担没有多余的精力，还是根本就没人教他这些，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尝试过自己站起来。 所以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夏油杰极其自然的忽视另一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将小悟直接拎到地板上。 当然是挑管事的桃婆婆不在的时候。 脱离柔软的被子，白发的孩子只穿着宽松的和服，手脚的皮肤直接贴着地板。 “走、走走试试。”夏油杰也不管这样大的孩子能不能听懂，他一手拿着一本摊开的书，一边鼓励的点头，“总是躺着不动，是很容易变成傻瓜的。” 趴在地上的小悟没有抗议，他手脚并用的撑着地板，然后颤颤巍巍的撅起屁股。然后在期待的注视下，他一个用力头顶地板翻了个跟斗。 “噗，做不到吗。” 再次尝试的孩子先是坐在地板上，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脸上是严肃的表情。 小悟不像寻常孩子那样活泼，他时常会半闭着眼睛和走神一样静静呆着。夏油杰摸着下巴一番思考，在内心想着面前的孩子会坚持多久然后放弃。 一大一小僵持了片刻，最后夏油杰还是主动伸出手去，他长手一伸递出一根手指，引导着小悟抓住。 第4章 在拉扯的力道牵引下，坐着不动的小悟成功站了起来。他新奇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丫，而等反应过来时，眯眼笑着的人已经恶趣味的抽回手指。 夏油杰托着下巴想小悟会走过来，还是又一屁股坐下。在他的注视下抓了抓手的孩子，居然十分平稳的站在原地。 “过来。” 在勾了勾手指想将人引过来后，夏油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逗狗呢。】x恰到好处的补充，【这个时候应该还有嘬嘬嘬。】 “咳咳。”夏油杰咳嗽一声，转而张开双手，“小悟，过来。” 他的话刚说完，直愣愣站着的孩子就迈动步子，起先摇摇晃晃的并不稳当，但很快像是找到诀窍，小悟迈着着急的脚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 在那个小身影投入怀抱前，夏油杰眼疾手快的拎住小悟的衣领，一伸手又将人拎到原来的位置。 那双圆滚滚的蓝色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疑惑，在一次次靠近、被拉开的过程里，一大一小玩得乐此不疲。 而这时一声幽幽的话，从两人背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让原本笑容满面的夏油杰，在一眨眼的时间里浑身僵硬，他目移注意到那张面带皱纹的笑脸。 虽然是笑脸，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在头脑转动思考出对策前，夏油杰身体的反应更快。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撑着地板调转方向，随后两只手将小悟拎起来站定。 “哈哈哈，婆婆你看他会走路了，学的很快呢。”夏油杰挂着干巴巴的笑容，从后背推了推小悟示意他走两步。 小悟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这次他一点也不配合，反倒是一屁股往后一坐。 “咳咳。” “呵呵。”桃婆婆冷笑出声，“也就你敢这样玩他了。” 在她、又或者说五条家大多数人的眼里，六眼的神子根本不需要教导这些简单的事情。走路也好说话也好，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而然的学会。 “不要和一个孩子那样幼稚。”桃婆婆最后评价，“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年纪了。” 黑发的青年看着很年轻，心态也宛如少年那样散漫幼稚。换作别的地方她还能夸一句年轻就是好，但是在这里、在五条家，需要的是沉稳又可靠的人。 ——————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夏油杰已经很努力的保持清醒，但随着一声哈欠瞌睡虫好像被勾了起来。 榻榻米的矮桌上摆着不少摊开的书，他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余光看到了满地乱爬的孩子。 小悟很快便掌握走路的诀窍，不过走得快了就容易摇摇脑袋又跌坐下去，所以他更喜欢在地板上来去自如的爬。 虽然桃婆婆和院子里的大家，在照顾小悟上总是小心翼翼，但是从夏油杰来到院子里的那天起，一些默认的规矩好像被接二连三的打破。 在不接触太多信息的情况下，小悟也是一个健康的孩子。除了偶尔走神看着有些呆外，更多时候也和其他孩子一样，有着旺盛的好奇心。 所以在桃婆婆看不到的地方，夏油杰都是让他自己折腾。 随着一页书翻过去，满地爬的孩子熟练的将下巴垫在夏油杰膝盖上。小悟手上力气不小，扯着下垂和服的袖子，就成功爬上后者的肩膀。 夏油杰伸手托着那快要凑到脸上的屁股，专心看书的同时又在心里沟通。 【我不会要一直这样吧，带孩子很无聊的。】 院子里没有人能够沟通，和孩子说话根本就是自言自语。夏油杰觉得纳闷又枯燥，所以很多时候会主动找系统聊天。 虽然自称是智能系统，但是x不是时时刻刻在线，它偶尔像是在思考那般，在长久的停顿后才给出回答。 今天它回答的倒是很快，机械的声音带上调侃的意味：【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不是挺喜欢带孩子的。】 【那其他玩家呢？他们是怎么做的。】 问到这个问题，x好像是卡壳了，许久它模糊不清的回应：【没有其他玩家。】 【那虎杖他们是？】 从那天的初见好后，虎杖那几人好像是消失了一般，他们本来就是外院不甚重要的手下，所以向婆婆询问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不必被他们的话和行为影响。】x回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夏油杰感觉到头发被扯紧，他叹息一声把爬到头顶的孩子摘下来。 他总算是明白了，系统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追问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干脆选择闭嘴。 带孩子挺无聊的，再加上这个孩子不会哭不会闹，所以逗他很没意思。 窝在怀里的小悟又安静下来，他扯着夏油杰宽敞的领口，然后又拽着后者的袖子遮住脸。 【感觉他变得活泼了一点。】x发自内心的感叹，【所以你做的这些是有用的，小悟不是很亲近你吗。】 【可是攻略进度一点没涨不是吗。】 夏油杰看着那依旧停在原地的进度条，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努力，心中顿时觉得郁闷。 示好和陪伴都没有用，哪怕小悟一醒来就黏着他，但是攻略的进度一点没涨。 这果然是养成的游戏。 【这件事不用操之过急。】x善解人意的安慰，【小悟他只是……还不懂事而已。】 【等他长大啊——那还有很久很久。】夏油杰垂下头，看着那毛茸茸的头发，随后顺手摸了把。 x这次没有安慰的话，它可能也在思考当中。不过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不多，推门而入的人带来新的消息。 “五条家长老有请，还请大人随我们走一趟。” 门口的人这样开口，夏油杰想起桃婆婆让他不要离开院子的话。 一直以来只能在院子里活动很无聊，于是带着一些对“新剧情”的期待，夏油杰转头对上那两人的注视。 压抑许久的反叛心理作祟，虽然可以拒绝但他还是脱下外袍，不动声色的盖住蒲团上躺着的孩子。 “可以，什么时候。” “现在。” 第4章 冲突与矛盾 这似乎不是第一次动手 五条家很大，一眼望去是一排排的围墙，夏油杰站在回廊下，并没有被邀请到屋子里面。 “还请您稍作等待，我进去通传。” 说完后带路的人不等回应就低头离开，夏油杰没有追问只是靠着柱子等待。 【这样找茬的手段也太低劣了。】他在内心向系统吐槽，【如果他们来的人多我能直接动手吗，还是说会因为他们不满意被赶出去。】 在应约的那刻夏油杰就知道，那位长老大概是想要找他麻烦。十分俗套的剧情，他被晾在院子里快一个小时。 夏油杰起先还靠着柱子站着，后面等的时间久了，就直接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楼梯上。表面看着已经无聊透顶，但其实他正在和x交流育儿心得。 【真不错，现在你已经有一个月的育儿经验了。】x十分捧场的夸赞，【这样一说，你很喜欢孩子吗。】 认真思考后，摸着下巴的夏油杰回答：【不，在此之前很难想象我会需要带孩子。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五条悟是特殊的吧。】 短暂的沉默后，x继续询问：【是因为他是攻略对象？】 【可能是。】夏油杰简单的回答，含糊不清的话里还有另一层含义。 乖巧又漂亮的孩子——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让人有些犯困，在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后，所谓的长老终于姗姗来迟。 五条家的长老是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头，嘴边蓄着一抹白胡子。他一双眼睛精明地眯起，挺直腰板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底下的人。 黑发的青年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看来。黑色的长发有一半自然披散，一半盘在后脑。别具一格的是他留的那缕刘海，看着有些突兀但又分外和谐。 长老身后跟了不少人，看着来势汹汹阵仗很大。夏油杰把来人都仔细打量一遍，然后这才撑着膝盖站起身：“没关系的，老人家就是要多注意身体，所以晚一点也没事。” 他善解人意的原谅了长老的迟到，就是那笑眯眯的样子落在对面眼里，分明是挑衅的意思。 “哼。”长老冷哼一声，见状也没有客气，“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得到家主的赏识，一个走了大运的家夥，又哪里来的底气？” “所以呢。”夏油杰气势不输，他一挑眉反问，“这个运气你没有吗？” 能服侍六眼这是殊荣，毕竟大家都知道那会是未来的家主、数一数二的强者。所以在其还不懂事的时候，如果能培养感情被依赖需要，那日后的好处也数不胜数。 这也是为什么服侍五条悟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的原因。 第5章 “好大的口气，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顺利留下来？不过是一个暂时解闷的玩意儿，有没有资格教导神子可不是你说了算。”长老扯起嘴角，审视的目光投去。 他压低声音，着重强调道：“哪怕家主认可你也不要觉得侥幸，如若我们判断你不够格，那也会将你驱逐出五条家。” 夏油杰依旧是一副笑脸，他思考着给出建议：“所以呢，要来验证一下吗。” 只是想口头威胁一下的长老，看着那个年轻人挑衅的表情，顿时就被惹来火气。 他可是五条家除家主外的实际掌权者，活这么久还从未有过敢当面挑衅的。 于是长老也冷笑着，顺势抬手示意：“既然你这样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被赶出去，那我也不好让你白白期待。” 顺着长老的话，一个身材健硕的人上前几步。他背着一长条状的东西，手上缠着类似符纸的长布条。 夏油杰是故意激怒那个老家夥的，他安分太久以至于感觉身体都要生锈了。不能出门也没有能运动的地方，许久没有锻炼的话，身体的反应会变得迟钝的。 钻研各种武器、熟练掌握体术是夏油杰的爱好。所以空闲时间他也会找体术厉害的人切磋，不过从十岁后能让他打起精神对待的对手，就已经屈指可数了。 【咒术师的体术应该不错吧，还没和这种人切磋过。】夏油杰兴致勃勃道，【真是期待，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咒术师之间的对决，更多是术式之间。】x淡定回复，不知道想到什么，它发出一声轻笑，【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夏油杰活动着手腕，不动声色的询问：【你对我的身手好像很有信心？不过术式啊——操控咒灵作战，听着有些麻烦。】 对他而言比起远程召唤咒灵作战，近距离输出更干脆又节省时间。 —— 被长老派出的人一脸严肃，似乎是收到眼神暗示知道不必留情，所以他出手很干脆又果断。 但是快速挥出的拳头像是锤上铜墙铁壁，面前一脸淡定的黑发男人接住了他的攻势。 “只是这样？”夏油杰微微侧头，感受着对方的力道，“只是这样可不够。” 说完他化防守为进攻，手腕翻转间身体侧过去，一手握拳反挥而出的同时，一手折叠以手肘制衡。 能得到长老重用的咒术师，身手自然比普通人要强。那人反应速度不错，并且下意识抽出身后的武器反攻。 虽然不知道面前人的术式是什么，但是夏油杰深知对敌的重点是抢占先机，所以在那未知的武器暴露全貌前，他已经眼疾手快的抓住长柄的一端。 借着一阵巧力，加上手脚并用的配合，他听到一声闷哼声，而后面前人倒退几步。 局势变化的很快，以至于围观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夏油杰抛起手里的不知名武器，将其随手丢在地上，然后抬头看去：“长老可不用特别关照我，放水也是自然不需要的。” 虽然是因为轻敌落败，但对手的那人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和面前青年的差距。 之比拼身手的话他赢不了，所以在长老威胁的目光下，他深吸一口气主动解开手上的符纸。 下一秒周围的空气好像凝滞下来，肉眼可见的怪异东西，从符纸底下的手臂里窜出来。它有着漆黑的颜色，末端依附在手臂上，越发膨胀的脑袋张开长满尖锐牙齿的数张嘴。 那是式神、也可以说是咒灵，可能是通过符纸的封印，这才能够勉强调用。 所以弱点是袖子底下的符纸，只要没有符纸的压制，无主的咒灵可以顺利调伏。 只一眼许多的想法就从头脑里冒了出来，夏油杰有些讶异所以陷入短暂的走神，他不主动攻击只是第一时间抬手防守。 这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咒灵这种生物才对，没有打码的画面看着有些恶心，咒灵身上的粘液、难闻刺激的气味，都在第一时间清晰地感知到。 但是他并不讨厌，或者应该说是十分习惯并且已经麻木。 这个想法只短暂的冒出来一瞬，因为步步紧逼的咒灵让夏油杰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他忽略那细微的不对劲之处，转而开始想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随着一声刺啦声，缠绕手臂上的符纸被挑断撕裂，在主人错愕的眼中，快速靠近的人一手扯住长长符纸的一端。 拉近距离后夏油杰的目标很明确——封印的符纸，而在脑海中快速演绎过的画面也成功上演。 失去压制的咒灵身躯膨胀数倍，它失控地横冲直撞，身体上无所顾忌地裂开更多大嘴。 夏油杰借着那半截的符纸当作接触的武器，轻飘飘的长布条被勒紧绷直，随着抬手锁绞的动作，它缠住咒灵还未完全膨胀的“尾巴”。 符纸上印刻的术式起效，伴随着灼烧的难闻气味，咒灵爆发尖锐刺耳的哀鸣。 不过声音没有持续很久，夏油杰“啧”了一声随后顺势收手。 齐人高的巨大一团，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下蜷缩、折叠，最后像是被漩涡吸纳包容，咒灵化作了一个圆球。 圆球落入黑发青年的手心，不过巴掌大的球体泛着浑浊的颜色。 “被、被祓除了？”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被祓除了吗？！那可是一只二级咒灵，在符纸的控制下才勉强听令。 咒灵原本的主人脸色变得惨白，他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好不容易收集的咒灵，居然就这样轻易的被祓除了。 但很快他眉头又死死皱起，因为属于咒灵的咒力并没有消失。 “你、你做了什么？！”有些结巴的话，从咒灵原本主人的嘴里喊出，“你把它怎么样了？真是卑鄙、还给我！” 咒灵不是被祓除、而是被控制变换了形态。它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轻松又随意的抢走了。 意识到这点后，在场人都有些如临大敌。 第5章 略有进展 终于缓慢增长的进度 控制咒灵为己用并不是罕见的例子，而且这种情况在诅咒师中更为常见。 咒术师并不会唾弃彼此利用咒灵的行为，反倒是会为彼此能控制咒灵而感叹一句本事不错。 没有思考能力的咒灵，只会无差别的攻击所有生物，它们没有主仆观念所以更不可能老老实实听话。 因此收服一只咒灵比想象中的要困难，但现在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下，那只咒灵如此轻易就更换了主人。 原本的主人在短暂的错愕后，变得有些焦急和慌张。他着急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助力丢失，又为这前所未见的奇特景象而担忧。 夏油杰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复杂表情，他看着手里圆球的物体，推测它大概就是咒灵玉。 浑浊的颜色浮于咒灵玉的表面，没有温度的球握紧可以感受到光滑的表面。喉结下意识上下滚动，一种没由来的厌烦浮上心头。 要把这个东西咽下去，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身体很诚实的表现出反感。 味道一定很差。 夏油杰并不着急做下一步，而是终于挪开视线看向其他几人：“就只有这样吗？咒术师的实力只有这样吗。” 眼中难掩失望，而后是好奇：“你是几级，你的级别是多少。” 咒术师也有级别之分，夏油杰好奇面前人的级别。但那人好像是被刺激到，脸突然变得涨红怒骂道：“别小瞧人了，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夥。” “啧。”夏油杰咋舌，他站直身，“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吧，只是好奇能被长老这样信赖的人，到底是什么实力而已。” 长老的脸色也说不上好，青一阵白一阵的吹胡子瞪眼。但众人都清楚，那个黑发的青年确实有着、能够教导神子的强大实力。 “够了，到此为止。”一个声音响起的恰到好处，很及时地避免了更大冲突，“这是家主大人的命令，家族中禁止斗殴。” 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夏油杰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样明显的黑眼圈和颓废的气势，在这个家里真的很难找到第二个。 两人又一次对上视线，只不过这次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夏油杰将手中的咒灵玉反复抛起，他笑着接话：“怎么算是斗殴呢，只不过是友好切磋而已。” 虽然给了长老一个台阶下，但后者的脸色依旧不愉。因为家主安排的人，亲口承认了那个家夥是家族中的一份子。 “哼，身为曾经最有机会教导神子的长老，你难道就舍得将这个好机会拱手让人？”长老一挥袖子，“年轻人还是要有谦虚的品德，但是比起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家夥，我更支持你接下这个任务。” 意有所指的话听着让人不太舒服，不过从话里夏油杰得知，原来那个黑眼圈很严重的家夥，也是五条家的长老。 比起为老不尊口气很大的那个，后面这个看着要讨喜不少。 夏油杰摇摇头，下一秒手腕翻转任由手中的东西掉落：“还你。” 第6章 咒灵玉从手中脱离，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它从球体快速恢复原型，庞大的身体像一座倾斜压倒的山。 身后短暂的沉默后，爆发了兵荒马乱的喊声。 “控制它、赶快控制住它！乙骨长老，你还在犹豫什么。” “可恶，开什么玩笑啊。” 夏油杰无视那些吐槽他的话，又看了眼那个一身疲惫的人后，一手背在身后就往来的方向离开。 —————— 或许是因为白天睡过的原因，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端正坐着的孩子依旧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而白天为了省事，特地将人哄睡的夏油杰，不出所料的得到桃婆婆一个斜眼。 “唉。” 一声叹息后，夏油杰单手抱着人坐下：“你好歹也动一下啊。” 他低头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头顶，空出的另一只手捏了捏小悟的脸颊。 他指的是那一动不动的攻略进度，但小孩明显理解错了，在不厌其烦的骚扰下，小悟抬了抬手。 沉默的回应让人觉得有些无趣，看着外面的星空夏油杰突然有了其他想法。 将怀里的孩子抱起调转方向后，小悟稳稳坐在他膝上，两人面对面脸上都是认真的表情。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说话了。”完全没有印象、并且加以胡诌的理论。 “所以啊如果你脑子正常的话，应该也学会说话了。” 如果没有因为六眼烧坏脑子的话，这个年纪应该是会说简单的话。 虽然很明显小悟能听懂人话，但是他很少发出声音，安静的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确实好带但是不像正常孩子。 桃婆婆数次强调六眼和其他孩子不同，但夏油杰还是以育儿百科上的权威知识为主。 “要教些什么呢，嗯……”夏油杰自言自语，眼睛转了转，“要不就从名字开始吧。” 孩子初次学说话，大多都是爸爸、妈妈这样简单又有意义的字眼。所以夏油杰一番思考，想到了名字是最重要的东西。 “五条、悟。”他认真说，一字一顿，“悟，你的名字。” 说着这话的时候，夏油杰特地用手指，戳了戳小悟的胸口强调：“悟，是在喊你。嗯、我的话……啊——”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看着小悟那个疑惑的表情，夏油杰无奈捂脸：“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真是的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或许是因为游戏设置的问题，其他人都没有直接称呼“夏油杰”这个名字，因为在加载游戏的时候，应该填写昵称的那栏是空的。 但是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的话，又何谈拉近关系呢？ 自认为发现问题所在的夏油杰，脸上露出了如负重释的表情，他开始一本正经的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随后指着自己：“夏油。” 面前的孩子歪过脑袋，似乎是正在费力理解这件事情。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手也跟着指了指自己。 “不不，夏油是我，悟才是你。”夏油杰更正，后又觉得可能是姓式太过拗口，于是立马变了态度，“杰，夏油杰。” “喊我杰就好。” 单名一个字称呼起来更加方便，也更好教学一点。年长的那人不厌其烦，一遍遍的重复这两个字。 夏油杰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游戏里，告诉一个角色自己的真名。 明明胡诌一个姓名也可以应付，但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他就是下意识认真的说出自己的名讳。 小孩耸动鼻子，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他张开嘴企图发声，但嘴巴张张合合只发出模糊的声音。 一声轻笑后夏油杰捏了捏小悟的鼻子：“果然是笨蛋，这样简单的也学不会吗。” 这样的“挑衅”让小悟皱起眉头，他自然能听出这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于是脸颊气得圆鼓鼓的，最后憋出“阿叭”的不明声音。 笑声更大了，看着小悟那个难得的恼怒小表情，夏油杰一手掩面：“已经很接近了，真不错。” 倔强的孩子不服输，甚至不愿意安分坐着，他抓着扶住的手，转而又去拽夏油杰的领口和袖子。 小悟站了起来，于是两人平视：“啊哇啊、杰——” 不算清晰的吐字，但是能听出喊的什么。夏油杰顿时觉得欣慰，立马伸手揉了揉那头蓬松的白毛：“是哦，是我。” 那张小脸并没有因为成功喊出名字而松懈，反倒是因为纠结什么事情，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小悟吸了吸鼻子，突然的蹦出一个字：“不。” “不？”夏油杰有些好奇，“不要什么。” 他没有听到回答，因为怀里的孩子扑到他胸口，把脸埋进去的同时，又吱哇说着听不懂的话。 透明的光幕上，卡了许久的进度条，终于缓慢的挪动—— 看着停在11％的进度条，夏油杰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动了，所以果然是因为不知道名字的原因吗。” 轻声的嘀咕没有传进不断摇头晃脑的孩子耳中，屋子里传来桃婆婆的催促，于是一大一小只能起身进门。 盖好小被子后，终于被哄睡着的孩子依旧皱着眉，他一双手紧紧抓住被角，似乎是睡的并不安稳。 “你带他出门了？”桃婆婆眯眼看向打哈欠的某人，“睡的这样不安稳，是被刺激到了吗。” 夏油杰揉了揉脖子，懒洋洋回道：“小孩子做噩梦很正常，我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或许是因为认识许久，黑发的青年一点架子也没有。比起外表看似成熟稳重的假象，桃婆婆深知这人的少年心性。 于是摇摇头后，她闭眼说道：“没个正形，你也去休息吧，对了等下。”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倚着门框，头侧过询问：“嗯？” “半个月后会举办宴会，到时候由你带少爷出席吧。” “诶？”夏油杰这才正色，转头直面，“我吗。” 由五条家举办的宴会，是为了向其他家族介绍六眼。这可是五条悟自出生起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听着就十分的重要。 “我毕竟年纪大了，这种场合交给你比较合适。”桃婆婆关了房间的灯，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低沉，“更何况这不会是一次简单的宴会。” 夏油杰此时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他只看到面前人严肃的表情。 “能站在少爷身边的人，必须是足够强大的人。” 看似凝重的话背后，蕴含着也不算轻松的意义。但夏油杰费力理解后，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话。 “所以我还要当保镖？” 第6章 初次亮相 被隐瞒的事情 究竟要全能到那种地步，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认可呢？夏油杰走神时正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看着那严肃的脸又轻叹一声。 很显然只做到这种程度是完全不够的。 在成为一个称职的“保姆”外，他居然还要身兼数职。等到日后要承担教导六眼的职务，而现在居然还要当一个合格的保镖。 关于身手的测试自然是合格，桃婆婆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随后又一如既往严肃表情，制定一系列培训。 回廊的矮桌上，放着两杯刚倒满的茶，两杯茶从色泽和气味上，看着并没有明显的差距。 夏油杰摩挲着茶杯外表，白瓷的杯子里是茶褐色的液体，靠近鼻子轻嗅也闻不出差别。 而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区分出两杯茶的细微不同。 靠看和闻并没有发现不同，于是下一步便是品尝。入口是微涩的口感，随后回甘嘴里弥漫浓郁的茶香。 “好茶。”夏油杰颔首示意，眼神落在另一杯上，“至于这杯——” 他犹豫着没有动作，虽然看不出差别，但仔细一想肯定不会那样简单。 夏油杰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桃婆婆，后者半闭着眼睛点头：“有毒，还不错有那么一点天赋。” “啊？” 颇有一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偶然感，夏油杰默默放下手里的茶杯：“要是我没分辨出来怎么办。” “不过是躺两天而已。”桃婆婆十分淡定，“这只是比较低级的陷阱，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为了不久之后六眼亮相的宴会，作为身边陪同的夏油杰也陷入恶补课程当中。 他需要学习会客的礼仪，更需要分辨日常接触的东西中，哪些看似普通的东西是有害的。 六眼不会一直活在这小小的内院当中，他自生来就注定是特殊的，所以自然需要活跃在大众的视野里。 虽然有五条家的保护，但觊觎六眼的人数不胜数。夏油杰也是不久之前知道，暗网上六眼的悬赏价格从其出生起，就一直在往上飙升。 在六眼成长起来、能有一定自保能力之前，夏油杰就是五条家为他精心挑选的保镖。 ———— 枯燥的知识填满大脑，夏油杰觉得自己在学校也没这么认真过。 第7章 午后的时间终于能稍微松懈，站起身后他拿过一块桃酥塞到嘴里。虽然能分辨出是无毒，但还是特地尝过后，才从盘子里又拿一块，塞到那眼巴巴看着的孩子手上。 小悟很喜欢零食，或许应该准确一点说是点心之类的甜口食物。他抱着一块半张脸大的桃酥慢慢啃，于是头顶作恶乱挠的手，也被其短暂忽视。 夏油杰挽起袖子斜靠着，厚厚的几本书垫在手肘底下。他招招手，于是坐着的孩子爬了过来。 小的窝在大的怀里，两人就着干巴巴的桃酥翻看着书，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吐槽声。 “这种刺杀手段也太低级了，不过居然连穿的衣服都要检查，好麻烦。” 说着夏油杰又斜眼看着小悟圆润的脸颊，思考后他赞同的点头：“这么漂亮当然很值这个价钱。” 或许是因为亲自带了这么久的原因，夏油杰的内心诡异地多出一种“自豪感”。这大概就是一些家长，骄傲地觉得自家孩子最棒的心理。 ———— 宴会这天来的很快，五条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已经入夏天气变得燥热，树上的蝉鸣也响个不停。 穿着正式得体的和服确实看着很有气势，但前提是不在夏天。 夏油杰总算是知道，桃婆婆让他恶补礼仪课的原因了，要不然现在他恐怕是会毫无形象的扯开领口、随意的往地上一坐。 虽然是五条家举办的宴会，但作为宴会的主角、五条悟并不需要全程到场。 离得远远的就能听到前院的喧嚣声音，通风的长廊上，夏油杰抱着小悟躲在影子底下。 他们身后跟了不少人，一行人特地在此等待，最好的亮相时间。 从后院往前院去的一路，夏油杰数次察觉到探究的目光。那些目光或明或暗，都带着意味不明的“恶意”。 咒术界的几大家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谐，表面看似互相恭维吹捧，实际背地里互相算计暗害。 这样的情报夏油杰只是从其他人口中了解，但真的看到那些人后，心里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确实满是恶意。 怀里的人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随着越发靠近前院，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六眼接收的大量消息，便让被抱着的孩子有些难受。 夏油杰依旧目视前方，选择尽量不和那些人对视。他单手抱着人，另一只手则平举着展开的折扇。 他为怀里人遮去头顶的太阳、遮去那些复杂的目光，而后继续挺直后背走上前去。 院子里的人都默契安静下来，他们心思各异的投去目光，一时之间无人开口。 在宴会上夏油杰依旧没见到那位五条家主，不过倒是看到之前那位长老。另外在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一个眼熟的粉色脑袋，还有那位沉默寡言的“乙骨长老”。 另外……为什么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院子里还会有熊猫啊？！ 他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假装是人类、举着一把伞的，很明显是一只成年体型的熊猫。 掩面的折扇合上，露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睁开，完整地露在众人面前。 短暂的安静后，周围响起了各种声音。 虽然是五条悟的亮相，但看着那些人复杂的神色，夏油杰莫名有一种不喜。他很快又遮住了怀里孩子的脸，十分维护的侧过身去。 这种场合本应该由家主坐镇的，但是无意间站在中间的夏油杰取代了这个位置。 那些打量的目光从六眼身上移开，转而落到那个黑发的青年身上，周围的窃窃私语围绕着一大一小两人，而后有人完全不看气氛，径直走了过去。 夏油杰本想在这里站一会就抱着悟离开，但却有人完全不会看人脸色，迎面走过来搭讪。 那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脸上带着一些志在必得的笑容。 “早有耳闻阁下的名声，我是禅院直毗人。”禅院直毗人伸出一只手，友善的客套，“听闻你的术式似乎十分有趣？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切磋一下。” 那只手举在半空，在众人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黑发男人并没有给面子。 夏油杰只颔首算是回应：“久仰。” 禅院直毗人、禅院家的家主，实力是一级咒术师，术式暂时不清楚。 但是他如果没记错的话，禅院家和五条家关系一直很紧张。 倒不是因为两家关系不好，所以对禅院家主特殊对待，而是因为夏油杰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人的不怀好意。 禅院直毗人也不觉得尴尬，他十分自然的收回手：“还真是后生可畏，有你这样年轻有为的术师，还真是让人安心啊。” 一套夸奖加吹捧后，话锋一转变成了询问：“不过你好像并不是咒术师？此前也从未听闻过，不知道你来自哪里？” 眯起的眼睛犀利看来，不愧是能成为家主的人，果然没有那么好应付。 不过夏油杰依旧是一套以不变应万变，他只是维持着微笑的表情，并不接话。 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其他的人适当开口：“哈哈，五条家主真不够仗义啊，这样的强者应该介绍大家认识才对。” “是啊，有这样的实力应该能有更大作为才对。” 那些人话里话外都在引导，以他的实力在五条家是屈才，又特地强调加附和，想要借此动摇人心。 也不知道是早说好还是现场配合，以禅院直毗人为主的一众人默契又目标一致。 对于这样的攻势夏油杰不着痕迹皱眉，确实和第一印象一样，他和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和谐相处。 总感觉快要被绕进去了，而且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算计。而且……他从未在外露面行动过，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和术式的？ 夏油杰眯眼看去，目光落在五条家几个长老身上。 看来他的存在让有些人看不惯了啊。 “哈哈哈。”禅院直毗人突然笑道，他的眼神变化，“不必觉得意外，只是出于对强者的欣赏而已。” “另外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代表禅院家诚挚的邀请你加入。良禽择木而栖，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光明正大的撬人，夏油杰有些意外，但其他人似乎都很习以为常。 于是在思考后他迟钝的反应过来，招揽他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想从五条家拉拢人，从而打五条家的脸吧。 ……还真是复杂。 这些弯弯绕绕让人有些精疲力尽，因为五条家主不在场的原因，夏油杰成为许多人关注的重点。 于是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有些精疲力尽。 ———— 回到院子后夏油杰直接趴在榻榻米上，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于是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好累。” 倚靠着他的悟也深有同感，一双眼睛眯着打起瞌睡。 两人抱作一团，来不及洗漱换上衣服，就这样互相靠着闭上眼睛。 桃婆婆倒是十分淡定，她一边扯着分开两人，一边说道：“这才哪里到哪里，之后可有的应付。” 夏油杰伸了个懒腰，吐槽道：“头脑的交战、好累……” 尤其是那个禅院家主，他的每一句话都要打起十分注意力应对。 又躺了一会儿恢复精神后，夏油杰坐起来询问：“对了，那位五条家主是什么样的人。” 从其他人口中能知道，今天家主是到场过的，那为什么等他和悟一过去，家主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一细想，不对劲的地方好像很多。桃婆婆闻言也露出奇怪的表情，她转头有意岔开话题：“没什么好关注的，你的重点应该是悟少爷。” 夏油杰没有追问，但这样奇怪的反应，反倒是验证了心里的猜测。正狐疑时另一个声音，有些欲盖弥彰的出现。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而已，不用过多关注。】 第7章 充满疑惑 不存在的家主 心中一旦有了探究的想法，那好奇心便会不受控制的旺盛起来。 对于五条家主的身份、对于这个院子外更远地方的全貌，夏油杰都十分的好奇。 深夜、一个圆月高悬的好日子，很适合半夜出行。当然，没有正常人会选择大半夜翻窗又爬墙离开。 早早将人哄睡后，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自由的。夏油杰不再循规蹈矩的待在房间休息，而是特地绕过守卫，离开了那个蜗居许久的院子。 【你想知道什么？】 深夜里x的话清楚传来，它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赞同：【或许你可以问我。】 【我觉得问虎杖更可靠，不过我找不到他。】 除了第一次的碰面交流后，虎杖好像是消失了那般，他也曾向院子里的其他人打听，但那些人只会露出奇怪的表情。 “虎杖？那是谁。” 或许玩家都会用其他代号自称，类似于游戏里的昵称，但夏油杰不太清楚虎杖的昵称是什么，而努力向其他人描述后者的外貌，得到的也都只是摇头否认。 第8章 虎杖好像从未出现过。 夏油杰站在墙头看着远处，思考着夜访家主院子成功的可能性。 不过很显然那些守卫不是吃素的，如果要一路将他们打趴达到目的，恐怕明天就会达成游戏失败的结局吧。 【我想出去看看。】他如实回答，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五条家也好、其他家族也好，这个世界除了咒术师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中心都围绕着五条悟。甚至已知的数个存在的“玩家”，也都是以攻略五条悟为目的。 他更好奇五条家外的世界，会不会和游戏未探索的地图一样，充满未知的迷雾。 还是说只要离开五条家，就能解锁新的支线呢？ 【游戏的主要角色，肯定不止有一个。】 带着这样的想法，夏油杰成功离开了五条家。和夜访家主可能有的困难重重不同，离开那偌大的宅邸出乎意料的十分轻松。 ———— 五条家坐落在远离市内的偏远地区，大概是因为咒术师都有远离人居的癖好。 在步行又搭乘路过的顺风车后，在临近黎明的时候，夏油杰来到了繁华的东京。 【这么晚了居然还会有顺风车。】夏油杰在内心感叹，【太真实了。】 从离开五条家后，x就变得寡言少语起来，对此它只吝啬的回了几个字：【说不定。】 现代化的东京到处都是电子科技的产品，闪烁的霓虹灯有些亮眼，热闹的街道给人一种久违的感觉。 【原来地图有这么大，探索的话会给什么奖励吗。】 来到外面也没有触发什么特殊提示，仔细想想除了x比较智能可以沟通外，系统并没有发布任何任务。 除了那个进度缓慢的进度条，夏油杰对这个游戏一头雾水。 【大概有奖励吧。】x懒洋洋的说道，【再往前五百米右转的第三家，有一家百年的老店，如果你有带钱的话可以去看看。】 夏油杰的口袋空空，和路过穿着简单日常的其他人对比，他穿着正式的和服有些格格不入。 【简直就像是乡下人进城。】他嘴里这样说着，实际还是按照x的话，找到了那家老店，【这家吗？看着味道很不错，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万能的。】x这样回答，【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是是。】夏油杰微笑着应下，眼睛看向更远处，【天气真不错。】 今天注定是一个好天气，薄薄的云层散开，露出一望无际的蓝天。 “啊、抱歉，那个打扰一下……” 正看着一个地方思考的时候，身后传来有些局促的询问声。 那是两个学生，是朝气蓬勃的少女，她们脸颊泛起一片绯红，有些羞涩的开口搭讪：“您是迷路了吗。” 穿着不简单的青年伫立在街头，虽然是发呆的表情，但长相优异的那张脸，很难不让人侧目。 “没有哦。”夏油杰回以一个挑不出错的笑容，“只是在想那家店的点心味道怎么样。” 街对面是一家有名的百年老店，贩卖的是老式甜点心。 “啊、味道还不错哦。”少女本就喜爱甜食，闻言顿时来了兴致，“这个时候购买比较容易，要是周末的话恐怕要排队等待。” 两个少女都是一副“十分推荐”的表情，夏油杰点点头回答：“是吗，我家孩子很喜欢甜的东西，他大概会想尝尝。” “诶，您居然已经有孩子了吗。”少女脸上一闪而过失望，不过很快她又意识到面前人的言外之意，“所以……是忘记带钱了吗。” 十分直白的询问，夏油杰没有否认只是眯眼微笑。少女们有些意外，毕竟面前青年的穿着，看着就很富贵阔绰。 两个少女中的一个较为大方，行动力也很强，在剩下两人交流的期间，已经快步去了街对面。 打包好的小份甜点心，用牛皮纸包着、散发着甜丝丝的气味。它被递到夏油杰面前，连带着少女的善意。 “请不要介意地收下吧！”少女朗声道，随后又俏皮的眨眨眼，“如果需要作为交换的话，能不能和你合照一张？” “当然没问题。” 夏油杰摆出合照的姿势，顺带配合着半蹲下身。两个少女满意地捧着脸颊，随后招招手顺着路远去。 【这就是美人计吗。】x吐槽，【该说不愧是你，夏油。】 【能遇到心善的少女，也是运气和实力的一部分。】夏油杰拆开包装纸，如实评价，【味道确实不错，但是有点太甜了。】 不过这样的甜度，小悟大概会很喜欢。 ———— 短暂的在外面逛了一圈后，无处可去的夏油杰选择原路返回。 这次就没那么好运搭上顺风车了，所以等回到五条家时，已经是太阳高升的午后。 他没有和半夜一样爬墙离开，而是光明正大走大门口进去。大概是因为有给桃婆婆留信的原因，门口的守卫很轻易就点头放行。 不过等回到院子，不告而别的行为恐怕要被桃婆婆抓住训一顿。 夏油杰双手揣在袖子里，他出神的想着晚点要找什么样的借口，但是还没等他绕路回去自己的院子，早已经在路上等待的人，恭敬地低头说道。 “家主大人有请。” 仿佛是来了瞌睡送枕头，他本来就好奇家主的身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揭晓。 在心里和x讨论家主是何方神圣的同时，夏油杰跟着带路的人，来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院子。 院子里有假山和水池，蜿蜒曲折的回廊尽头，纸门半掩。纸门后面的房间只能瞥见一角，伫立的屏风遮住里面的情况。 “家主，人带来了。” “知道了。”房间里传来回答声，听着倒是十分年轻。 尽到带路的任务后，那人也顺从的退下去守在门口。 家主的院子很安静，没什么人看守。和威风、带着手下作威作福的几个长老不同，这位家主看着很低调。 “这段时间时间辛苦了，我相信你能照顾好……悟，所以接下来也要麻烦你了。”家主的语气很客气，“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让桃婆婆转告。” “啊，能有面见家主的机会，这可是很难得的。”夏油杰看着那屏风，眼睛一眨不眨，“不过家主喊我来，肯定不止是交代这些吧。” “怎么会，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并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家主回答，随后又刻意转移话题，“如果待在院子里觉得很局限的话，你可以在通告一声后离开。” 夏油杰不着痕迹的咋舌——为家主的善解人意，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那位家主比长老们好说话多了。这果然是因为，人越老事情越多吗。 隔着纸屏风看不清楚房间里的情况，里面的声音依旧清晰传来，但夏油杰却定定看着没有移开视线。 “没有其他事情要通报的话，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夏油杰“嗯”了一声，嘴里说着：“那我先告退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实际并没有任何动作。站在院子中的人一动不动，于是房间里传来询问：“怎么了吗，还有什么事情。” 听着那询问的声音，夏油杰眯起眼睛有了动作。他抬脚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一步迈上台阶的同时，又伸长手拉开了虚掩的纸门。 他快步绕开屏风，来到了房间入口。而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房间里传来咒力的波动。 黑色的影子凝聚，一黑一白两只“恶犬”拦在必经之路上，它们呲牙咧嘴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跪坐在矮桌前、疑似家主的人一脸诧异，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慌乱，然后手忙脚乱的用袖子遮住桌子上的东西。 从未遮严实的一角可以看出，那似乎是写满字的白纸。 “家主”确实很年轻，黑色的头发乱翘看着很不服从管教。绿色的眼眸中强掩慌乱，很明显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和他成年的外表相比，家主的所有反应都显得有些青涩和生疏。 夏油杰笑眯眯的，视线略过那两只式神。他学习能力还不错，所以自然认出那是什么东西。 那两只狗是式神、玉犬，是很有名的术式——十种影法术。 而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引以为傲的、祖传术式。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其中夹杂着一些意有所指：“五条家主——居然是流传着禅院家血脉的人吗。” 那位年轻的家主脸色唰一下白了。 第8章 失败的一周目 漏洞百出的游戏设置 “我……” 家主企图解释，在夏油杰好整以暇的注视下。脸色几番变化后，前者只能假装态度强硬的憋出一句：“这不是你应该知情的事情。” “哦？家族秘辛的话，那我确实没有资格了解。”夏油杰双手抱臂，他一双眼睛眯起看去，“但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是玩家？那我就很好奇了，作为玩家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任何动作。” 第9章 “难道你们的任务不是攻略五条悟？” “我说为什么能顺利靠近他，原来是有你们的帮助。作为玩家我们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所以为什么都对我有隐瞒？” 怪不得他来历不明也能进入五条家，并且在包容下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没事。而且除了虎杖外，在五条悟的院子外，时常能感觉到“偷窥”的视线。 那大概是其他玩家吧。 不过听到这些，家主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紧抿着唇并不回答，而这番闯入的突然举动，也终于引来了手下。 【你在做什么。】x终于发话，它不解的发问，【剧本里没有这样的剧情。】 【说起剧本我就好奇了，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夏油杰站在房间中央，直言不讳的发问，【疑问一直都很多不是吗？那些bug你自己能解释上来吗。】 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很“生动”，除了已经明确的几个“玩家”，其他人也不像是npc或者游戏里的角色。 街头偶遇的少女也好、五条家其貌不扬的守卫也好，他们的性格和反应，都不像是编好的数据。 就像是真实存在的人那样，有着自己的性格和灵魂。 【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一开始是怎么接触这个游戏的。】夏油杰摸着下巴，步步紧逼，【首先我很肯定，我根本就不会对这样拯救世界的游戏感兴趣。】 【如果说需要我打败厉害的boss拯救世界，那可信度还高一点。要在大魔王黑化前阻止他，这样的游戏也太无聊了吧。】漫不经心的吐槽，随后是一句，【我可是会给差评的哦。】 x沉默了很久，或许是知道没办法再装傻充愣，它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第一次不熟练很正常，不过你说的没错……看来有些事情，不是参与的人越多就越好。】 【那还真是破绽百出。】夏油杰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是一句质问。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静的室内，古井无波的机械音，硬是说出了几分不屑。 【东西？你就这样看我。】 夏油杰闻言有些沉默，他想说重点是这个吗：【虽然是智能系统，但总归是数据，总不能称呼你为人吧。】 x有些怒极反笑的意思，它有些太智能了，以至于从那机械音里听到了不悦。 【无所谓，你怎么看都好。】它这样说，【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想想要做什么吧。】 那些手下匆匆赶来，责怪他闯入家主的房间。家主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躲在最后面，他避免了和夏油杰对视，沉默着让其他人将后者驱逐出房间。 —————— 夏油杰被赶出院子，在回去原来住处的路上，他一直在心里询问：【难道不应该是我质问你吗？为什么你语气感觉是我多管闲事啊。】 【还有刚刚你是不是嘁了一声？我听到了肯定是听清楚了。】他微不可察的皱眉，因为根本就没问到有用东西，【喂，你真的是系统吗，明明有那么多玩家，为什么要特地瞒着我。】 古怪、这一切都太古怪了。 【你讨厌这样吗，讨厌这样强加的任务吗。】x突然冷不丁的询问，【你会……感到辛苦吗。】 夏油杰认真思考起来：【也不是，虽然这样的养成游戏有些无聊，但是也说不上辛苦吧。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逼真的游戏体验给人一种沉浸其中的感觉，夏油杰并不讨厌这样的任务，也完全不会反感x的存在。 他有些时候甚至还觉得，x看似机械的声音里，夹杂着很多私人情绪。 【唉。】x叹息一声，又重复一句，【时间不多了，还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或许……真的只有你能做到。】 【这话是什么意思，攻略失败了？】 【为了修正bug，攻略失败很正常吧。】x认真说完，随后又特地强调，【我们将撤离其他人，剩下的就都靠你了，夏油。】 【拯救世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最后那句话很轻，轻得像是电流的刺啦流窜声。 一人一系统进行简单的交谈，等回到院子又都安静下来。 桃婆婆板着脸站着，倒也没有责怪他，只是特地冷哼一声：“还真是好大架子。” 夏油杰咳嗽两声，看到了坐在桃婆婆脚边的小悟，脸上立马挂上笑容：“等很久了吗，我回来了。” 坐着的孩子熟练地伸手，做出要抱抱的动作，他不知道在离院门最近的走廊上等了多久，被抱住后耸耸鼻子后知后觉的变得气鼓鼓。 那张小脸特地偏过去，不理那笑眯眯凑过来的脸。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不离开那么久。”夏油杰十分熟练的道歉，他捏了捏小悟的脸颊，“麻烦原谅我吧。” 说着他又趁桃婆婆不注意，从袖子里摸出带回来的点心。那点心小小一块，被眼疾手快的塞到小悟嘴里。 在院子里不会容许出现这种不健康的食物，所以一大一小都很做贼心虚的躲躲藏藏。 用简单的一块小饼干，夏油杰哄好了生气的孩子。 —————— 快要入夏的时节，靠近院子的纸门敞开着，于是黄昏吹来的微风吹散了燥热感，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夏油杰无端生出几分困意。他的眼睛一睁一闭，心里照旧和x有一搭没一搭的拉扯。 x照旧不愿意透露太多，哪怕他一件件将不对劲的事情例举出来。 又打一个哈欠后，房间里总算是出现其他声音。 “没睡好？”桃婆婆放下手里的托盘，眉毛一拧，“你的脸色看着很不对。” 有些犯困的人懒懒抬头，他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捏了捏没什么力气的胳膊，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了，从下午起就感觉没什么精神和力气。 他大概需要好好睡一觉，但是又好像忘记了什么。夏油杰强撑着睁开眼睛，然后恍然大悟的想起来：“悟呢。” 平常他总是先哄这个孩子入睡，然后才有休息的时间。 问完后夏油杰又在视野里查找，终于看到了坐在门外面的小小背影。他撑着矮桌站起来，但偏偏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有些吃力。 站起身后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狐疑地眨了眨眼，又往前几步后摇摇晃晃的身体，彻底勾起心中的疑惑。 【我……怎么了。】 【不是说好了重新开始吗。】 桃婆婆察觉到不对，她上前问到：“今天做什么了，把手伸过来。” 作为院子里管事的，桃婆婆不仅仅是年纪最大，也很有很多经验、称得上是全能。所以她会把脉，也学习过药理。 而就是这一摸脉，她的神色变得诧异，随后又逐渐凝重：“你……” 那个脉象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青年，反倒是像老人的脉那样无力。 不、应该说是快要失去生命的脉象，没有活力渐渐平缓。 夏油杰摇了摇头抽回手，他嘴里说了声“我没事”，但身体却越发执着的往门外而去。 意识到时间不多后，他没有解释或者找借口的心思，只是想着最后一天了，好歹也让他把人哄睡再说。 但出房间的路变得格外漫长，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夏油杰感觉到自己的脸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突然咚的一声动静太大，于是背过身的孩子好像是被惊吓到。小悟的眼睛已经睁得很大，因为六眼的原因，他哪怕背着身也亲眼看到身后的情况。 他看到站着的人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然后浑身僵硬的倒下去。倒下去后又错愕无力的撑起上半身，直到失去全部力气再次趴下去。 一向寡言少语的孩子嘴唇动了动，这次他很顺利的两手一撑快速爬了起来，而迈着小步子跑过去时，有人眼疾手快的拦在中间。 “来人、快来人！” 焦急慌乱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为了不惊扰到小少爷，拦在中间的人伸手企图遮住那双六眼。 但这种方法根本没用，在六眼的注视，躺下的身体失去最后一点生机。 苍蓝色的眼中出现复杂的神色，那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童。 黑夜悄然降临，天空中突兀的红色圆月高悬。 —————— 游戏的一切都很逼真，所以那种窒息、心脏紧缩的感觉，也十分的真实。 随着大口喘息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响起，新鲜的空气进入肺中，夏油杰总算是找回自己的意识。 他一激灵爬起来，来不及观察附近的情况，整个人还沉浸在那种灵魂剥离身体的感觉当中。 在两眼一黑失去意识前，夏油杰印象深刻的是那双蓝色的眼睛。 他看到小悟脚步焦急的跑来，那双眼睛里是担心的神色。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张平常没什么表情的小脸，第一次对外露出慌乱的神色。 一周目失败了，用x的话来说，满是bug的一周目早应该结束。 第10章 游戏的失败固然让人挫败，不过让夏油杰比较庆幸的时，在失去意识的那短短十几秒里，他看到那一动不动的进度条好像在疯涨。 现在调出面板一看，进度条停在25％上。 【是一周目结算的成果吗，进度条会累积啊，那还挺不错。】夏油杰在心里说道，然后这才有心思关注现况，【我现在是在哪里？】 他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不仅如此还感觉到身边有不少其他人。 透过小小的、低矮的窗户往外面看，外面正值黑夜。就是隐隐约约的，他好像看到一轮红色月亮。 【什么进度条？】x的声音依旧懒散，【上一个身份没有什么作用，当然应该换一个身份。】 说话的空隙夏油杰已经把自己来回摸了摸，看着小一号的手，他说：【所以现在我变小了？】 窸窸窣窣的动静总算是吵醒旁边的人，那人也翻个身，“嘁”了一声鄙夷道：“睡不睡啊，要是把脑袋摔坏了就赶快退出。” 听着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并且话不算客气。夏油杰顺势摸了摸脑袋，这才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 他说怎么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原来是脑袋上有伤。不过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吸了吸鼻子后夏油杰又躺回去，头脑昏昏沉沉的很快又睡过去。 ———— “你们的任务是要得到那位少爷的另眼相待，另外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这里和别的地方可不同。” 说话的是院子里的唯一成年人，他眼睛一眯继续说：“要是再看到有什么小动作，我可不会看你们是孩子就放过。” 院子里站了一排大概六七个孩子，看着都五六岁上下的样子，穿着统一的衣服。 而其中最特殊的孩子，是那个头上裹着纱布的、精神看着有些萎靡的黑色头发的那个。 从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话里，夏油杰推测出自己脑袋上的伤，好像是拜另一个同龄人所赐。 也不知道不过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会对同龄人有这么大的敌意。 昏昏沉沉的脑袋让人打不起精神，从训话的那人嘴里，夏油杰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这一批孩子，都是有“天赋”的孩子，也就是已经觉醒术式的好苗子。 而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为这家的少爷挑选一个合适的玩伴。 玩伴还是比较好听的说法，看那样严苛的要求，完全就是培养合格的手下。 一番吩咐后，那人走在前面带路：“跟我走，路上不要随处乱看。” 从一路上有些眼熟又随处可见的家纹，夏油杰猜到这家的少爷是谁。他没有其他人那么紧张期待，只是揉了揉鼻子跟在最后面。 “都给我听话一点，接下来要做什么想你们都明白，给我好好表现。”带路的人压低声音，随后又清了清嗓子，对守在门口的人说，“都带过来了。” “嗯，进去吧。” 偌大的院子里有不少人，而最惹眼的是两三个女仆簇拥着的身影。 一个女仆手持纸伞微微倾斜，另一个手执折扇轻摇。被围在中间的是穿着浅色和服，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白头发孩子。 看到那个眼熟又有些不同的背影，夏油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他心中第一个想法是“变化好大”。 五六岁的孩子长大不少，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已经初具神子的风格。 【我想你忽视了什么。】x的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提醒了走神的夏油杰，【接下来的考核是能否留在五条悟身边的关键哦。】 夏油杰愣了愣，混沌的大脑迟钝的开始思考：【哈？！】 第9章 被留下的人 在一众孩子里脱颖而出 在愣神片刻后，夏油杰才反应过来那句提醒的意思。 可能是上一次开始的太过轻松，这一次一开始就面临难题，他罕见的犯愁起来。 【所以说我要是没通过考核，就要离开五条家？】 【嗯哼，当然。】x的语气轻描淡写，【很有挑战性呢，夏油、加油哦。】 从那略有些敷衍的话里，夏油杰第一次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不是……那万一没留下来怎么办。】 x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突然噗嗤一笑：【那就离开，要么找机会再次靠近，要么攻略失败再换一个身份呗。】 想起脱离身体那种痛苦的感觉，夏油杰摇了摇头：【那还是不要了，话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上一次的身份是系统安排好的，他顺其自然就能待在五条悟身边，根本不用烦心这些琐碎的事情。 【谁知道呢。】 正交谈的空隙，那边的人已经做好交接。几个孩子又一字排开，虽然极力保持冷静，但毕竟都是不大的孩子，脸上难掩紧张。 “好了，说说你们的长处吧，能不能留下来都靠你们自己的本事。”站在最前面的人开口，他清了清嗓子，对廊下的人立马变得毕恭毕敬，“悟少爷，这些就是家主为您物色的玩伴。” 侍女配合的退后几步，让廊下的小少爷能看到院子里一排站着的人。但白色头发的孩子面无表情，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他也不开口说话，眼睛只轻描淡写的略过底下的几人，不发表意见也不提出要求。 而这时有上进的孩子，立马就开始表现：“贵安五条少爷，能够见到你很荣幸。我的术式是能够占卜吉凶，能占卜大大小小的事情，例如明天适不适合出门，明天会不会下雨。” 听着比较有趣的术式，但细想就感觉十分的鸡肋。那个孩子也不怯场，深吸一口气又开始介绍自己其他的长处。 见有人先开了口，剩下的孩子也没有着急争抢，只是静静等待他先说完。但安静之余又勾起紧张的情绪，其他人目光灼灼地紧盯着。 但随着那个孩子话越说越多，他开始因为紧张额头出现冷汗，声音也有些干涩结巴。 在一个长久的停顿后，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无奈收场：“我、我说完了。” 他的筹码说完了，优点和特长也一一提到，但哪怕这样也没有打动上面的人丝毫。 于是众人明白他落选了，虽然都投去遗憾的眼神，但又在心里窃喜少一个竞争对手。 在场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在来之前就知道，如果能被五条家留下，就能得到优待和奖赏。所以竞争很强，而且从小接触这些的孩子，也不如外表年纪那样单纯。 夏油杰看着那个垂头丧气的孩子被带下去，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的同时，又苦恼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长。 特会打架算吗？嗯……还要细说的话，有带孩子经验算吗？看着上面穿着浅色和服的孩子，他又默默放弃前一个想法。 教好孩子打架是不对的。 【或许你可以对他使用美人计。】x给出了建议，【就像你上次做的那样。】 【当时只是开玩笑而已，我哪里真的会这种东西。】夏油杰轻叹一声，看着前面越来越少的人，他不免有些紧张，【虽然他长大不少，但是感觉还是很傻。】 不然怎么站着一句话都不说，果然是因为六眼把脑子烧傻了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x的话听着有些无奈。 前面的每个孩子都在尽量表现，但无一例外都没能打动上面的小少爷。而很快就轮到最末尾的、那个不被看好的孩子。 那个黑色短头发的孩子，额头上缠着一圈圈绷带，脸色看着有些苍白，似乎是畏惧这样的大场面所以也不急于表现。 带孩子们来的那人，对这个黑色头发的孩子印象深刻，因为刚来五条家，这个孩子就不知道做了什么，惹来其他人的不喜欢。 看着呆呆的性格，因为“不小心”摔了脑袋，更显得有些木讷。 —— 哪怕特地站在最后面，等到前面的孩子一个个被领下去后，最后的夏油杰也被推到前面，站在院子中央，他深刻感到周围的空旷。 “那个……”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卡壳，变得有些断断续续，“我的术式是可以操控咒灵。” 他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先介绍了自己的术式。这句话让几个大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然后又都点头示意继续下去。 “长处是……能打架算吗。”夏油杰挠了挠脸颊，觉得自己的思维，好像随外表年龄一起倒退，“等等、我会分辨基础的毒，知道一些待客的礼仪。” 他把之前学习过的东西，如数家珍的搬了上来。之前还苦恼为什么要学这些，现在果然派上用场。 而这些确实让不少人露出满意的神色，毕竟要想服侍他们少爷，这样的技术不可或缺。 但只有这样肯定不够。 夏油杰也词穷无话可说，于是干脆抿着唇，抬头直视在那双苍蓝色的眼睛。 五条悟长大很多，比起那时能抱在怀里的孩子，他如今褪去一些稚嫩，面无表情的脸平添几分冷漠严肃。 第11章 两人对上视线，让人意外的是上面的那个突然有了动作。 在一众有些诧异的注视下，五条悟走了下去。他目不斜视的前进，无视那些心思各异的目光。 “终于要选了吗，真是难得。”有人小声说了句，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庆幸，“这个孩子其貌不扬，没想到能得到少爷青睐。” 众人都觉得悟少爷终于做出选择，但只有站在其对面的夏油杰明白，他根本就没有被“看上”。 他觉得自己对五条悟还是比较了解的，那个眼神根本就不是感兴趣的反应。 虽然情绪反馈很少，但小悟在看到甜点心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是会有波动的。 所以并不是选择他，只是要离开的路刚好正对面而已。那样漫不经心的表情和眼神，尽显冷漠。 夏油杰张了张口，这次没有x的提醒他也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 于是鬼使神差的，在错身而过的那瞬间，他伸出手抓住了面前人的手腕。 两人身高相仿，一双眼睛再次对上。这次夏油杰看到五条悟微不可察皱起的眉头，虽然是不满的情绪，但也比刚刚什么情绪都没有要好。 “我……”张口后才发现无话可说，但夏油杰是不可能松手的。 两人陷入奇怪的对峙当中，其他人诧异又震惊，但碍于少爷还没发话，他们又没办法上前自作主张的，把那个没有礼貌又唐突的小鬼拉开。 五条悟不是不想离开，而是拽住他手的人力气很大。他也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皱眉不喜。 夏油杰敏锐注意到面前人的情绪波动，只要五条悟简单开口说些什么，他恐怕就要被其他人丢出去。 但是五条悟什么也没说，两人像是掰手腕那般，陷入了力的纠缠中。 这熟悉的一幕让夏油杰有一瞬愣神，于是下一秒他也很直白的轻笑一声。他想起和小五条悟初见的那天，那时候襁褓里的孩子，也是死死抓住他的手指。 场景又一次重现，所以惹得人想要发笑。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噗嗤一声笑声有些突兀。 这突然的笑声让五条悟很不解，这一疑惑就没再继续挣扎。 “你在笑什么。”小少爷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 在笑你——夏油杰在心里想着，但实际不可能真的这样回答。所以他收回手，有些悻悻地摸摸鼻子：“为什么一句话不说？” 无论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对于那些孩子积极的表现，怎么样也得反馈些什么吧。 五条悟揉了揉手腕，对于这样无聊的问题选择无视：“结束了。” 说完他径直离开，并没有给任何人一个特殊的眼神。 最后的那个孩子也落选，其他人摇摇头但更多的是恼怒。 夏油杰被一个吹胡子瞪眼的人盯着，那人好像在用眼神骂他多此一举。这样唐突的举动要是得罪小少爷，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等到五条悟带着一行人离开院子，忍耐许久的那人终于气呼呼上前，他本来想戳戳那个孩子的脑袋，问他想的什么东西，但是突然的一句询问，打断他的计划。 “你叫什么名字。” 熟悉的声音响起，夏油杰回头看去对上审视的目光：“夏油、夏油杰。” 来的人是老熟人、桃婆婆，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总之对发生了好像什么十分了解。 “很好。”桃婆婆点头，突然发话，“留下吧，给你三天时间，这期间要是少爷松口让你留下，那你就有留下的机会。” 夏油杰松了口气，虽然依旧有挑战，但总比现在就被赶出去要好。 他跟在桃婆婆身后，往那个熟悉的院子而去。 对待孩子桃婆婆没有那样苛刻，所以一路上都在说着一些注意事项，末了她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和那位大人挺像，他是唯一一个打破规则，能够和少爷亲近的人。” “你身上的勇气让我看到熟悉的影子，所以说不定你能破格留下。” 夏油杰仰头去听，从那个模糊的描述，他隐隐猜到“那位大人”是上一个他。 —— 他又在熟悉的院子住下，只不过这次的房间要小很多。没人关注他一个孩子在做什么，所以他有很多时间静静观察。 这个院子的主人、五条悟，是一个很冷淡的人。他很独立从来不开口要求什么，更多的时候都是坐着一个人发呆。 所以窗口冒出的脑袋十分明显，尤其是那人还顶着一脑袋的绷带。 夏油杰趴在窗户口观察，里面的人翻着书头也不抬，对他的出现没有任何兴趣。 虽然五条悟对他爱搭不理，但夏油杰还是十分殷勤。 他端上泡好的茶、双份的点心，将书桌上不怎么乱的书摆整齐，然后又在房间里晃悠着找点事做。 但是哪怕他这样殷勤，那个孩子依旧对他爱搭不理。 【我应该做点什么。】夏油杰憋着一口气，蹲在柱子底下暗戳戳的谋划，【看来育儿百科已经没用了，我应该买一本更管用的书。】 【嗯？所以你要做什么。】 【太没有礼貌了，他是锯嘴葫芦吗？傻子也会说话吧，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人看。】夏油杰喋喋不休的吐槽，不满的情绪达到顶峰，【我一定要好好教他怎么当正常人。】 【嗯哼，那还真是伟大的想法。】x鼓掌支持，【另外我提醒一下，还有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松口，我们就要离开咯。】 夏油杰自然记得，甚至是数着时间过来的。但是桃婆婆只是发话让他留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建议和帮助。 如同冰块一样的五条悟不仅仅不会接受示好，甚至把他当透明人一样无视。 可能一开始还有耐心，到后面几次三番被无视，泥巴人也要有情绪了。 气恼！好好的一个孩子不过离开几年，怎么就长成这样。夏油杰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白费，甚至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他一定要做点什么，哪怕攻略又一次失败，也要好好改改这个臭习惯。 蹲了半响的夏油杰终于下定决心，他一脸认真地猛站起来，然后就感觉还带伤的脑袋有一阵晕眩。 【你想好了？】x适时发问，【打算要怎么做。】 【我想好了。】夏油杰十分的认真，【我要去揍他一顿。】 x似乎是有些哑然，它一阵沉默然后答非所问的来了句：【你的心智是被如今年纪影响了吗。】 这样幼稚又没头脑的做法，也只有小孩子能想出来。 第10章 深夜密谈 进行夜晚爬床的计划 想什么就要去做什么，于是当晚半夜的时候，黑色的小小身影贴着墙角慢慢挪动。 在x的调侃下，夏油杰也明白自己的做法有点幼稚，但破罐子破摔的他管不了这么多。 他对这个院子十分熟悉，所以很容易就绕开晚上看守的人。神子的房间自然没那么好进，但是爬窗户进去就不一样了。 房间里很黑也很安静，为了让六眼能够排除多余的干扰、还算安稳的入睡，房间里没有点多余的灯。 但随着打开的窗户，一缕月光也悄无声息漏了进来。 夏油杰很灵活的爬起身，他知道自己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于是特地光脚来的。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从未有过的做贼心虚感，让人觉得十分刺激。 房间里没什么照明，凭借着白天仔细观察记住摆设位置，夏油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但就在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借着微弱的光想爬上床时，眼睛一个下移就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睁开的眼睛。 黑夜里什么都看得很模糊，两人脸贴近呼吸彼此交错，于是夏油杰确定床上的人醒着。 也不知道是被他吵醒了还是没睡，总之五条悟还算给面子的没有发出声音，不然他早因为意图不明被外面的人“处理”了。 两人在黑夜里对视，其实夏油杰看不太清面前的脸，他只是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有些懊恼之余又多了点不好意思。 随即他找了个理由，又动作果断的爬上床。哪怕确定五条悟不会发声，他也手脚麻利的跨坐上去，一边按住后者的肩膀，一边捂住他的嘴。 “嘘。”他小声说，“别说话，听我说。” 五条悟没有任何反应，一双手下意识伸出握住了夏油杰手腕。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掌心，贴着微凉柔软的嘴唇，以这样近的距离，夏油杰感觉脑袋有些宕机，要说的话突然卡壳。 “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憋了半天，夏油杰说出毫无逻辑的话。 说完他听到x“噗嗤”的嘲笑声，顿时就觉得脸颊烧一般变得滚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你有那么讨厌我吗。”夏油杰急忙找补，“有那么看不惯我吗，不然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也不正眼看我。” 第12章 他想留在这个院子，那五条悟的意见就很重要。但别说拉近距离了，他们连基础的交流都做不到。 “我本来想和你打一架的，这样输了我就离开，赢了就可以提要求。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强留。”夏油杰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郁闷的话。 虽然来之前想着意气用事，但真的面对面才发现根本做不到。他渐渐松开了手，尝试着询问：“所以，你希望我离开吗。” 黑夜里两人的头靠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不是已经留下来了吗。”五条悟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些不解，“不是已经在我身边吗。” “哈？”夏油杰诧异地挑眉，“谁和你说的，不对、那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五条悟认真思考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只需要一个眼神，手下就知道要怎么做。所以他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才算是正常的。 夏油杰沉默了，坐久了他感觉脑袋有些沉，于是一个翻身躺在五条悟身边：“我说啊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正常人可不会一天到晚一个字不说，你应该说更多的话才对。” “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不是长了嘴吗那就要说话啊。”夏油杰透露着与外表不符合的沉稳，他语重心长道，“喜欢的东西不喜欢的东西，都要学会表达。” 想起五条家的作风，夏油杰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没人教你？不对，这种事情没人教也应该会吧。” 躺在旁边的人转过头来，两人又面对面，于是夏油杰沉沉叹息一声：“算了，也不指望这些。” 五条家那些人巴不得把神子供起来，他能学会这些才奇了怪。 “人和人是需要交流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是人，学会沟通是必要的。”夏油杰伸出一只手强调，“听明白没有，说话啊。” “嗯。” 耳边传来一声回答，于是夏油杰满意地点头：“这才对，所以为什么不喜欢我留下来？五条家不是要给你挑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玩伴吗，你要求很高？” “不是。”五条悟平躺着，语调没有什么起伏，“没必要，我不需要有人一起。”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继续说着：“我不喜欢那些人，他们和院子里的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那些刻意的恭维十分常见，所以这些是打动不了神子的。 “这不是会表达吗，我一直以为你脑子不好。”夏油杰摇摇头，翻身撑在下巴又问，“确实，那些人都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太成熟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五条悟突然又道，“所以你可以留下，而且我没有讨厌你。” “哦。”夏油杰若有所思，“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还真是让人感动。” 说着他又自然而然的伸手，掀起被子的一角将两人都盖住：“多说一点，有什么想说的都说说，平常也没人陪你说话吧真是可怜。” 五条悟说话很慢，每句话的中间都要刻意停顿很久，于是夏油杰很认真的敷衍，回答一些“嗯嗯是是”的话。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睁一闭：“这样啊，所以呢？”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周围都十分安静。五条悟没有回答，听着身边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他一双眼睛缓慢眨动。 “反正你迟早也会离开。” 听不出情绪的话在黑夜里响起，回应的则是绵长的呼吸。 —————— 夏油杰睡了很安稳的一个觉，他的脸贴着柔软的布料，感觉整个身体都很舒畅。 然后他就醒了，他耳尖听到一阵哗啦的水流声，然后几乎是被惊吓到一整个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什么，等到想起来后，夏油杰一个弹射直接坐了起来。 他忘记回自己房间了！ 因为熬了前半个夜没睡，又因为耳边的说话声太催眠、被子太柔软，他居然就那样睡着了。 夏油杰僵硬的转过头，看到房间里的其他情况。五条悟正被服侍着洗漱，只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 而视线再斜移，他又对上一双皮笑肉不笑的脸。桃婆婆笑眯眯看着他，问道：“睡得怎么样。” “额……还行。” “你还真是大胆，起来吧下不为例。”桃婆婆眯眼打量，冷哼一声后又威胁，“还有下次的话，说不定就要被当成刺客处死。” 夏油杰摸了摸鼻子慢吞吞下床，他光脚站着有些局促的干笑两声，随后又竖起两指保证：“下次不会了，今天是意外、意外。” 那张小脸露出讨好的笑容，眨巴眼睛显得灵动又活泼。 桃婆婆从那个孩子身上，看到正常孩子应该有的活力。夏油杰确实很讨人喜欢，虽然做着出格的举动，但是莫名让人生不起气来。 “让他留下吧。”五条悟并不转头，但罕见的开口，“是我允许的。” 既然小主人都这样说了，剩下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得到许可的夏油杰，是被桃婆婆拎回自己房间的，他快速的换好衣服，然后又带着笑脸回到自己的位置。 桃婆婆并不意外这个孩子能做到，她年龄和阅历摆在那里，于是第一眼见到夏油杰就觉得——他一定能做到。 所以除了一开始的严肃脸色外，她又认真嘱咐起那个孩子，待在这个院子里要遵守的规则。 作为给五条悟挑选的玩伴，他自然不能什么也不会，除了陪伴之外，其他的学习甚至是技能的培养都不能落下。 不过现在夏油杰还没有什么重要任务，他只需要待在房间里，做一下端茶倒水的小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交谈起了作用，在他有动作和声音的时候，五条悟会特地看过来。 六眼的能力让他不用转头就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五条悟还是特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挂在窗户上的人。 夏油杰单手扒着窗沿，然后整个人倒吊在窗户上。在没有训练器械的情况下，这样也能稍微锻炼一下。 他以倒着的视角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下一秒又一骨碌翻身下来，起了一些兴致：“喂，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五条悟端正跪在矮桌前，闻言并没有给出回答。他看着哒哒哒快步跑过来的身影，眨了眨那双眼睛：“不知道。” 夏油杰扯过纸笔，兴致勃勃地在上面写下三个字，一边写的同时，又一边小声嘀咕：“果然记不住啊。” 他是告诉过小悟自己名字的，不过那时候太小果然记不住吗。 写有【夏油杰】三个字的纸被翻过来正对五条悟，黑发的孩子一脸笑容。 “夏油杰，我的名字。” 随着那还未干的字迹，夏油杰听到清脆的“叮咚”一声轻响。 那是进度条变化的声音。 第11章 外出探索 两个孩子决定在好天气出门 耳边响起进度条涨动的声音，虽然只上涨了百分之三，但夏油杰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进度条上涨了，但是五条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盯着纸上的字，被看的久了才想起来要回应，于是淡淡“哦”了一声。 夏油杰也没有在意这样平淡的反应，不过他比较纠结的是，虽然通过告知名字、拉近距离这套百试不厌，但是很显然只能起到一般的作用。 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五条悟的信任呢？ 正思考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催促声：“少爷，时间差不多了。” 不过六七岁的五条悟，有着很繁重的任务。他除了每天照旧的发呆外，在规定的时间里还需要学习。 而作为少爷的“陪读”，夏油杰也得到了旁听的机会。 授课的是一个很年迈的老师，脸上有着皱纹和一道很明显的刀疤。他年纪很大长相严肃，脾气也和外表一样算不上好。 但是他没有资格去凶五条家的少爷，所以新来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孩，就成为了他立榜样的好人选。 “你，过来示范一下。”授课老师板着脸，伸手指过去，“按照刚刚教你的重复一遍。” “我？”夏油杰指了指自己，然后没有推脱站了起来。 今天学习的是如何使用咒力，驱动特殊的咒具，过程比较复杂而且需要对咒力有精细的掌控。 当然对他而言不算困难，毕竟他可是好学的“好学生”。 一番流畅又迅速的演示完后，夏油杰对授课老师扬起一个笑脸：“我完成了。” 是值得夸奖的好示范，不过那个老人可不会这样做，他只是假装勉强通关那样，矜持地点点头：“还可以。” 本来想通过这个孩子的失误，然后教训一番树立老师的威严。但神子看来的神色毫无波澜，黑色头发的孩子也一脸调皮的笑容。 于是他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继续开始讲课。 第13章 上面的老师讲得十分投入，到后面讲起他的咒术师生涯经历，就他祓除几只一级咒灵的过程大吹特吹。 夏油杰“嘁”了一声，然后拽着矮桌凑近五条悟身边：“喂，你觉得无聊吗。” 五条悟侧头看来，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不过依旧坐的笔直。 对拥有六眼的神子而言，这样简单的课程一眼就记住并且融会贯通了。而夏油杰根本就不是外表的年纪，所以对这些课完全不感兴趣。 “那我们逃课吧！”夏油杰兴致勃勃道，“既然我们都会的话，那留下来也很没意思不是吗。” 在眨了眨眼睛思考可行性后，五条悟并没有否定这个提议。只有x在沉默后，无奈说了句：【不要带坏孩子啊。】 ———— 在绿叶萌发的季节、春天，外面的一切包括空气都是新鲜的。 这样的好天气适合出门，而不是待在屋子里面听那些枯燥的课。 夏油杰按照所想的那样去做了，他拉住五条悟的手，趁着休息的空隙，熟练地绕到没什么人路过的侧院矮墙。 两人翻墙的动作都有些生疏，一个是受如今变小的体型影响，一个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类似的经验。 逃课自然不是指去院子里玩，自然都决定要离经叛道，那就直接离开五条家好了。 “今天是大晴天，很适合出门不是吗。”夏油杰把手搭在额头上，“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和那种老家夥一起，那样可真是浪费青春。” 像这种年纪就应该去学校，和同龄人接触玩耍，才不会养成死气沉沉的性格。 夏油杰突然多出一个想法，随后在对上那双六眼后又偃旗息鼓。 他本来想说让五条悟去正常学校、融入其他普通人，但是看着这特殊的眼睛，他又深刻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六眼的特殊性，让五条悟没办法适应能接受太多信息的地方。 【说不定可以。】听完夏油杰的想法，x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 【是啊，五条家好像有能屏蔽视线的特殊道具。】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并没有松开握紧的手。 五条悟跟在后面，他紧紧盯着身边人的侧脸，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也虚虚做出握紧的动作。 两个小豆丁自然不可能徒步去东京，虽然夏油杰觉得并不远，但是走久了速度显而易见慢了下来。 现在是白天，所以只要前往大路，就能等到路过的好心人。 而也确实像他想的那样，两个孩子拦到了顺风车。 这是夏油杰精心挑选的，在路过的不少车里面，这辆车里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妻，所以他们是最容易被说动，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对象。 借着长相的优势，夏油杰以天真的笑容混到一个心疼的表情，他们借口是去大地方找父母的兄弟，成功坐上了顺风车。 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看着像是双生子，但细看一个黑头发一个白头发，长相根本就不一样。 但那又如何，两个都是很可爱的孩子，一个活泼一个沉稳，是很讨人喜欢的性格。 ———— 又一次来到繁华的东京，只不过这次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夏油杰又一次认识到如今年龄小带来的不方便。 他和五条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路过的好心人喊住询问，需不需要帮忙找爸爸妈妈。 而且视野突然降低，周围的行人变成密不透风的人墙，两个矮豆丁只能紧紧牵住彼此的手，这样才不会在人群中走散。 这次夏油杰记得带钱了，在x的指路下他又找到那家店，这次能够大方的买下店里畅销的甜品。 看着还没有柜台高到的两个孩子，店员好心地询问：“小弟弟，你们是一个人出门的吗。” 夏油杰刚打开甜品的包装纸，他用一块饼干堵住五条悟的嘴，然后熟练地仰头、露出一个挑不出错的乖巧笑容：“不是哦，我们和爸爸妈妈一起出门的。” 他遥遥指了指店外亲密的一对夫妻，假装他们不是独自出门。 店员果然放心了，一边夸奖着两个孩子独立，一边又掏出两个糖果：“算是姐姐请你们吃的哦，买完东西就快回爸爸妈妈身边吧，最近商场经常丢东西，外面坏人可是很多的哦。” “谢谢姐姐。” 拉着五条悟出门后，夏油杰揉了揉脸颊，感觉笑得嘴角有些酸。 【你还真投入其中了啊。】x感叹，【当小孩倒是一点也不违和。】 【嘴甜的孩子才有糖吃。】夏油杰回答，顺带将那两个糖果塞到口袋里。 他一手牵着人，一手提着甜品包装袋，站在路口思考着应该去哪里。 今天出门的本意，就是想带五条悟体验一下正常孩子的生活。但真的只有两个孩子出门就很不方便，这让他十分怀念之前，能把五条悟抱在怀里的时候。 ———— 在人多的地方呆久了，六眼的能力会让五条悟觉得难受，清楚记得这点的夏油杰特地选了小路。 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只有三两声野猫的“喵喵”叫声。 【出门能做些什么呢？这样的好天气不做些什么就浪费了吧。】夏油杰询问x，其实也是在问自己，【游乐园……还是说海洋馆呢？】 这两个地方都是父母，最常带孩子去游玩的地方，但是无论是哪个地方，都无法避免会遇到很多人。 而且他们两个孩子没办法买票。 轻叹一声后夏油杰转头看去，五条悟倒是不慌不忙，他已经开始啃第四块红豆糕，甜食的补充让他本来因为人多，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不知道。】x懒洋洋的回答，它认真的思考，然后给出自己的答案，【春天比较适合去公园吧，不过我另外提醒一句，外面的坏人可是很多的。】 刚刚店员小姐姐就好心提醒了，周围商场可是有数起失窃案件。 【而且现在的你和之前的你——可是不一样了哦。】 两个孩子一起行动，可是都没有自保的能力。 夏油杰瞥了眼五条悟，他觉得x提醒的很有道理，但是看着那双六眼，他心中并没有很担忧。 【那就去公园吧。】他敲定接下来的计划，一边思考着要去哪里问路看地图，一边又掏出新的饼干堵住身边人的嘴。 两人绕过小巷子，准备去人多的地方问问。而巷子漆黑的拐角，传来咔哒的细微声响。 那是一只咒灵、低级咒灵，放着不管也不会有大碍，如果没有催化的外力，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不见。 但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它正顺着墙角蚕食什么黑色的“养料”。在墙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满溢出来，吸引了外面的低级咒灵。 夏油杰驻足观察着，那低级咒灵像雨后遍地都是的蛞蝓，浑身软绵绵的依附着墙体。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术式、那能调伏任何咒灵的咒灵操术。 此时他慢半拍到想要测试一下，于是眼神追随着那只“蛞蝓”，身体也下意识动了起来。 两人并不是毫无准备出门的，夏油杰的口袋里装了小巧的咒具，加上利落的身手，他毫不费力“打败”那个咒灵，将它搓成一个熟悉的圆球。 圆球有巴掌大小，泛着浑浊的颜色，它外表光滑大概不会梗塞在喉咙口。 但夏油杰还是犹豫了，不过抬头看到五条悟那个直勾勾的视线，他又感觉现在退缩很丢脸。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一鼓作气—— 第12章 老套的剧情 打劫绑架通通都拒绝 入嘴的那一瞬间，有很多复杂的味道在一瞬间炸开。 咒灵玉圆滑的表面确实不难吞咽，只需要闭紧眼睛忽视那种强烈的异物感，舌头上抵推着往喉头送就能成功咽下去，但是紧接着传来的，是一阵强烈的恶心感。 吞咽的过程并不困难，甚至没有任何迟缓、就像是曾经重复过很多遍那样。但哪怕有心理准备，那复杂又刺激的味道，还是不免让人捂紧嘴想要干呕出声。 瞳孔紧缩的同时，夏油杰听到自己发出模糊的哽咽音节。他捂着嘴下意识弯下腰，然后整张脸都皱到一起：“好难吃！” 他直言不讳的吐槽，嘴里的余味残留，像是混杂世上所有难吃味道的物体。 果然咒灵那个外表就没什么好期待的。 夏油杰蹲了下去，咳嗽着吐不出东西，于是只能吐着舌头希望这种糟糕的味道感觉淡化。 【很难吃吗。】x突然发话，【咽下去……会很困难吗。】 【难吃死了！】夏油杰絮絮叨叨的吐槽，【像、像是擦过呕吐物的抹布，呕——咽下去倒是不困难，就是这个味道太难接受了。】 x好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等夏油杰擦擦眼尾缓过神，他突然听到很轻的一句话。 【这些你从未和我们说过。】 【哈？】夏油杰回答，【说过也不会让它的味道变好吧，不过一想到以后要收集更多咒灵玉，心里就感觉很抗拒。】 第14章 【如果我不是系统你还会说这些吗？】x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如果是悟的话，你会和他说这些吗。】 顺着这话夏油杰看到那张贴的很近的脸，好像是被他突然的反应吓到，五条悟也蹲了下来紧紧盯着他。 【当然不会。】夏油杰很干脆的给出回答，【我可……】 心里的话还没说完，面前人突然的举动就让夏油杰吓了一跳。 五条悟突然丢下手里的东西，他伸出两只手掰住夏油杰的下巴，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半强迫的逼迫后者仰头。 然后两根大拇指掰开夏油杰的嘴，企图往里面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悟……悟、你——” 夏油杰说不清楚话，舌头下意识舔砥驱赶外来东西。他伸手推了一下，这才恢复自由大喘了口气。 他有些不悦地询问：“你干什么。” 五条悟抿唇不语，眼睛顺着面前人的嘴下移到腹部的位置。 被盯的久了夏油杰有些不自然，于是他拽过前者的手强硬的转移话题：“走吧。” —— 虽然极力想维持原样，但味蕾的冲击还是带来太大的打击。 嘴里的味道淡了不少，但那种让人反胃的感觉挥之不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肚子好像是为了抗议那般一阵阵搅紧。 【很难受？】x关心问了句，【吃坏东西了吧，坐着休息一下。】 夏油杰没有回话，只是蹙着眉找了个长椅坐下，他一手捂着肚子思索那种感觉：【也不是……就是感觉有很复杂的东西，我能召唤那只咒灵吗。】 心里问着的时候，夏油杰已经伸手尝试了。面前闪过一抹黑色，下一秒那只类似蛞蝓的东西就凭空冒了出来。 被夏油杰暂时称呼为蛞蝓的咒灵，只是一只低级咒灵，能力大概是无，唯一的作用可能只有留下黏糊糊的不明液体。 这样的能力还挺方便，可以随时召唤咒灵出其不意的取胜，再不济也能以数量占据优势。 看着那个满地爬的蛞蝓，夏油杰依旧陷入出神当中。下一秒他回忆着刚刚那种感觉，再次伸手—— 哗啦一下，在蛞蝓身边多出一个，体型大了几倍的咒灵。 那只咒灵有着树皮一样粗糙皲裂的外皮，粗略一看像是一节被砍断的树桩。 再伸手——又一只长相丑陋的家夥出现，又伸手…… 不一会长椅边堆了大大小小一群丑家夥，夏油杰“哇哦”一声，对这种开盲盒的感觉挺着迷。 但很快一只手伸了过来，五条悟皱着眉抓住他的手腕。 “抱歉。”夏油杰道歉，“觉得难受吗？” 突然冒出这么多咒灵，六眼接受太多信息大脑应该觉得很负担。于是他又把咒灵收了回去，粗略一瞥发现有些家夥还是挺有用的。 比如说那个可以钻地的家夥，总觉得能派上一些用场。 但这样一阵折腾后，夏油杰突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他顿时蔫蔫的往椅子上一靠，半闭着眼睛在心里询问。 【这些咒灵我没有收服也能使用？是这个能力自带的吗。】 x思考了很久，或许是在找合适的借口：【算是吧，就当是新手自带的，不过你现在的身体咒力有限，一定要慎重。】 【当然。】夏油杰吐出一口气，【感觉还能召唤更大的家夥，但是身体好像不允许……】 一人一系统正交谈着，旁边椅子上白头发的小家夥，也定定睁着一双眼睛观察着。 下一秒五条悟直接伸出了手，有些突兀又冒昧的摸在夏油杰腹部，只贴着还不够又收紧手指揉了揉。 夏油杰斜眼看去，他觉得有些痒，而且感觉不阻止的话，下一秒衣服会被没有礼貌的家夥掀开：“怎么了。” “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吗。”五条悟认真发问，“都在肚子里吗。” 在梗了一下后夏油杰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的眼睛转了转，十分敷衍地点点头：“大概吧。” 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两人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了太久。公园里玩耍的孩子很多，但是落单的孩子也很明显。 ———— 夏油杰发现了暗中的窥视，那恶意的视线不加掩饰，或许是因为他们当成普通孩子。 而五条悟要更早发现暗处观察的两个人，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夏油杰，对那些恶意不予理会。 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心或者害怕，所以落在其他人眼里，分明就是单纯又没有警惕性的孩子。 “这两个好货脱手能卖不少吧。”一个人贪婪说道，另一个人则点头赞同，“总比小偷小摸赚钱，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们两个去人少的地方……不、直接动手吧，老三你过去搭话。” 被叫做老三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好像有些犹豫：“可是拐卖儿童的话，要是被抓到……” “去去，乌鸦嘴什么。”一人斜眼瞪去，随后撸起袖子，“没听到那个人说吗，不会有事的，他之前卖了那么多情报给我们，我们一次都没有被抓到过，难道还会出错？” 长得不错的两个孩子，一看就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得手一次可比他们在商场偷偷摸摸要赚得多。 而且在一直以来卖他们情报的“好心人”帮助下，他们偷窃的行为一次都没有被抓到过。 贪婪能促使人变得勇敢，而这次自然也是。 “小弟弟，你们在做什么呢。”搭话的人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是不是在等爸爸妈妈啊，还是走丢了？哥哥这里有糖果，让哥哥们带你们去找警察叔叔怎么样？” 陌生人突然搭话，受过教育的孩子都会警惕。但提到警察叔叔，小孩子就会降低警惕。 夏油杰投过去一个视线，他露出一个笑容，像是一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孩子：“糖果吗……可是妈妈说吃多了糖果会蛀牙，好孩子不能吃太多。” 刚刚吃完糖的五条悟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对于夏油杰突然的变化他很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要对这两个家夥有好脸色。 那两人只傻傻笑了两声，然后又互相挤眉弄眼配合着：“那小弟弟们有没有什么想玩的？哥哥带你们去买。” “诶。”夏油杰歪过头，“可是你们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店里面不会收赃款的吧。” “还有这种劣质的糖果，就连路边赠送免费品尝的也比不上，如果要骗人的话不下点血本怎么行。” 早在察觉到角落的注视时，夏油杰就安排了咒灵过去，于是将几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这犀利的话，x立马捧场地笑了出来：【噗嗤，真是蹩脚的谎言。】 那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笑眯眯、看着很乖巧的孩子说了什么，而等反应过来后立马脸色一变。 “你们两个家夥。”较胖的那个嘴角扯了扯，立马忍耐不住，“不要不识好歹，老二动手。” 这么点大的孩子完全没有反抗的资本，好声好气也不过是走个过程。 两人一脸凶恶的伸出手，好像打算直接来硬的。但是这时一声“住手！”恰到好处的响起。 就像是电视剧里老套的剧情，在关键时候总有人出面阻止。 高高瘦瘦的男人一脸义正言辞，他大喝一声：“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可是要报警了！” 【哇哦，好老套的剧情。】夏油杰挑眉，伸手拍了拍五条悟的手以示安抚。 【确实。】x十分赞同，【他们是一夥的果然也一样的愚蠢。】 看来三人里面还是有比较有头脑的人，知道用计划，但是很显然头脑不多。 夏油杰抬头看着那个后来者，视线落在其肩头趴着的那只咒灵上。 在三个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身上，趴着一只贼眉鼠眼的咒灵。 第13章 未知的责罚 对未来和过去的好奇 在装模作样的上演一番唇枪舌战后，后来者将前两个不怀好意的人赶走。 高高瘦瘦的男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并没有贸然靠近，只是虚假地露出担心表情：“你们两个没事吧，附近的坏人太多了，小朋友们可不能单独在外面。” 夏油杰并没有急着戳破那破绽百出的表演，他的眼睛追随那个咒灵看去，观察着它的外形、猜测着它的能力。 老实说这咒灵也十分丑陋，它盘踞在那个男人肩膀上，多达十数根的触须缓慢舞动着，仿佛要嵌入男人的身体。 男人那双浑浊的眼睛没有什么神采，脸上的神色也很萎靡，就好像浑身的精气都用以供给咒灵一般。 夏油杰比较好奇那个咒灵的能力，一看就不是低级的咒灵，应该会拥有特殊的能力吧？ 莫名其妙的收集癖出现了，于是他伸出手去，对准那只咒灵。 男人以为是孩子的示好，于是顿时笑容满面的想要上前。但下一秒黑发的孩子微微皱眉，另一个不作声的白发孩子有了动作。 第15章 男人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奇特又“诡异”的眼睛，纯粹的蓝色——轻描淡写的视线，但是却给人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他嘴唇嗫嚅着，突然感觉到后背头皮发紧，明明只是两个不大的孩子，但是他却生出了逃跑的想法。 夏油杰咋舌有些失望，因为这只咒灵好像是有主的，而且级别相差比较大没办法直接调伏。他放弃了之前的想法，注意到那个男人不对的神色后，这才发现身边人的表情。 五条悟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至少夏油杰是第一次见。那是面对生人的疏离冷漠，同时又因为长相的特色，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感。 那只咒灵在六眼的注视下，察觉到威胁后缩成一小团，随后发出尖锐的如同铁皮摩擦的声音。 难听的声音让人有些反感，而因为咒灵的应激反应，那个男人的脸也唰一下变得惨白。 不过五条悟并没有因此停下，他依旧在施加压力，眼睛越过面前的人，看向更远、更隐蔽的位置。 又几声尖叫后，那只咒灵终于落荒而逃，它缩成巴掌大的一团，像一个气球快速飘远。 夏油杰揉了揉耳朵，有些可惜的说了句：“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很显然咒灵背后的主人，是因为认出五条悟的身份，才想要趁其落单时下手。 但有这个贼心却没有贼胆，不过是被六眼注视着，就感到莫大的压力然后放弃了。 咒灵脱离身体后，那个瘦高的男人也突然晕厥过去。夏油杰不想惹上麻烦，于是跳下椅子打算先一步离开。 身后抓住他手的人敛目，在离开前五条悟突然说了句：“还有其他人。” 夏油杰没有六眼所以也看不到更远的地方，不过他也没有怀疑六眼的洞察：“毕竟苍蝇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就六眼在暗网的悬赏金额，现在有了消息和能动手的机会，那些人恐怕是会前赴后继的赶来。 他放出一个探索的咒灵，摸索着怎么同步视野时，身后的人主动抓紧他的手，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跑。 —————— 五条悟走在前面带路，他没有松开握紧的手，反倒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带着人在公园里逛了起来。 夏油杰还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刚跑了一段路，突然就悠闲下来。 “我们不需要做点什么吗。”他主动发问，“虽然有办法应对，但是我们在往越来越偏的地方走吧？” 虽然他有自信能应付，但是往人少的地方走是不是不太好。正疑惑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闯入耳中。 咻地一声破空声后，高悬在半空侦查的咒灵被击落。夏油杰仰头看了眼，余光注意到那个靠近的身影。 那是一个熟人、桃婆婆，她手上拿着一把弓，而那只咒灵正是被飞出的箭命中击落的。 “呵，要是被那些家夥抢先找到，五条家这些人也就没必要留下来了。”桃婆婆板着脸，算是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 夏油杰短暂愣了片刻，随后又觉得这话很合理。两人是偷跑出来的，五条家不可能没有反应，更不可能在那些家夥发现了后还没有动作。 “少爷，该回去了。” 桃婆婆的语气听着还算淡然，并没有指责两人偷跑的行为，也并不担心暗中伺机而上的“敌人”。 五条悟并不回答，甚至没有分去一个眼神，于是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直到这条路走到尽头——一个喷泉处，他这才分去一个眼神。 “接下来要做什么。”五条悟看着身边的人，面无表情地询问。 被桃婆婆瞪着的夏油杰有些心虚，他低声嘀咕了句：“该不会是因为我想出来你才出来吧。” 五条悟那个反应太平淡了，根本就没有外出游玩的孩子应该有的开心和激动。 对他而言好像怎么样都行，去哪里、做什么都是可以随意的事情。比起这些，说不定那些特色点心更让他期待。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夏油杰轻叹一声，顶着很有压力的注视假装镇定：“回去吧。” 他们是被桃婆婆“拎”回去的，不过不自然的好像只有他一人。 在严密的保护下他们回到五条家，院子里弥漫着很紧张的气氛，而上午还跟在他们身边的人，现在回来已经换成陌生的面孔。 五条悟被带进屋子里，只留下夏油杰一人独自面对桃婆婆。 黑发的孩子乖巧跪坐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如果不是犯了这样严重的错误，确实很难开口苛责。 但是—— “这件事家主已经知晓。”桃婆婆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自以为是，你和悟少爷不是同一类人。” “没想到你刚来不久，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桃婆婆闭了闭眼睛，“自求多福吧。” “抱歉婆婆，下次不会了。”夏油杰十分熟练地接话，态度诚恳，“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 虽然没办法保证不再犯，但是下次他一定会留小纸条的。 虽然只是不大的孩子，但是五条家向来的规矩如此。看着眨眼卖弄乖巧道歉的黑发孩子，桃婆婆叹息一声。 接下来夏油杰会面临什么她再清楚不过，被驱逐出五条家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 “杰，不要以为你们年龄差不多，就觉得自己也拥有特权。”桃婆婆蹲了下去，她难得伸手摸了摸面前孩子的脑袋，“以后去了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很合眼缘。一直以来是看着这个孩子在院子里，由刚来的含蓄变得热情，额头上的伤口也结痂痊愈。 那是一个惋惜的眼神，头顶的手揉了揉，夏油杰跪得笔直，听到了又一声叹息。 【我搞砸了吗。】他在心里问，【不过总感觉桃婆婆还有话要说。】 担忧的神色，好像不止是因为他要被赶出去。 【不知道。】x如实回答，【或许她只是面冷心热。】 桃婆婆是一个严肃又有些凶狠的人，不然也没有资格在五条家站稳脚跟。 但此时她难得展露一些柔情，摸了摸黑发孩子的脑袋后，又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安慰：“你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如果没办法回到那个家，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 “去了那里好好学习怎么当一个咒术师吧，至于那个抛弃你的家……就忘记了吧。” 夏油杰有些茫然的听着，他感觉有些粗糙的大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廓。 【父母……原来我现在的身份，也是有父母的吗。】 【不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可是……】夏油杰有些欲言又止，【从婆婆的语气，他们听着不像是一笔带过的npc。】 他对婆婆口中抛弃自己的父母，生起了一点兴趣。 第14章 新老师 看着很显老的年轻老师 “我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呢。” 问出这句话的孩子，眼中没有其他复杂情绪，就好像只是好奇那般。 桃婆婆的表情变得奇怪，她怀疑夏油杰是不是撞坏了脑子，不然这么大已经记事的孩子，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 但仔细想想调查到的事情，她又觉得是创伤太大导致的。 “不记得也好。”她又摸了摸面前孩子的脑袋，余光看到那个进门的人后，神色一下又变得冷硬。 “婆婆。”来人喊了句，微微低头，“时间到了。” 夏油杰侧头去看，门口的人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很显然是来接他走的。 从打定主意要离开五条家的那刻，他就料到了会有这幕。 比起上一个身份带来的更多自由和话语权，如今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反倒更多一些真实性。 婆婆没有让他起来，于是夏油杰便继续跪坐着。前者欲言又止，最后只闭了闭眼睛：“好歹伺候少爷这么久，让他告个别吧。” “这……”来人也有些犹豫，似乎是因为这不合规矩，“请不要让我为难。” 桃婆婆并不理会这句话，只是对一直等在身边的人点头。夏油杰本想站起来，但肩膀上的手却悄悄按了按。 开始他还有些不明白，等对上那双六眼，从中看到困惑不解时，夏油杰明白婆婆的苦心。 于是他也在暗示下，对五条悟眨了眨眼睛。 看着院子里的人，五条悟只淡定说了句：“这一切都是我的命令。” 院门口的人十分为难，他解释：“抱歉少爷，这是家主的命令。” 桃婆婆咳嗽一声，故作冷漠道：“确实，无规矩不成方圆，犯错了就要惩罚。” 她特地强调惩罚二字，然后后退几步让开位置。 夏油杰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后背挺直跪好。走廊上的人短暂思考片刻，然后走了下来。 五条悟走到院子里，目光落在仰头看他的人身上，他嘴唇抿起：“我不觉得我们做错了。” 第16章 十分不讲理的话，但很符合神子的身份。 夏油杰看到那人的脸色难看极了，分神想家主会怎么做时，面前的人突然伸出手。 伸出的手举起，随后弯起指关节，在被黑色发丝略微遮挡的的脑门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 五条悟弹完脑门后淡定收手，徒留毫无预料的夏油杰捂着脑门愣在原地。 “咳咳，你也看到了这是少爷的命令。”桃婆婆双手揣在袖中，嘴上没有挽留，“那就麻烦你转告家主了。” 那人张口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桃婆婆十分自然的就伸手送客。 对比一开始的惩罚而言，只是被弹一下脑门，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夏油杰放下捂着脑门的手，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他抬头看了眼，随后抓住五条悟伸过来的手借力站起来。 送完客的桃婆婆回来看到这幕，意味不明地“哼”了声：“也算是你好运气，下次不许再犯。” 【你早料到悟会这样做吗。】x恰到好处的发问，【如果真的被赶出去，那可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平淡的表情，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不，我也不确定。不过与其说是运气……我觉得是我的实力吧。】 能被这样脾气挑剔的小少爷接纳，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 ———— 夏油杰成功留了下来，并且地位在小少爷的维护下，成功上涨一大截。 对此得到的奖励和重视是，当晚他的房间就换到了五条悟旁边的大房间。 桃婆婆解释这样更好服侍少爷，但是宽敞又家具齐全的大房间，自然比那个偏僻的小房间要好。 不过距离近也有距离近的好处，就好比今天晚上半夜的骚动，在房门被推开前，夏油杰就已经被吵醒。 他自觉不是觉轻的那种人，但那焦急的脚步声和交谈的话，隔着一道纸门还是很容易闯入耳中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已经催吐过了，婆婆在喂药吃过就好了。” 灯光照亮人影，晃动着投在纸门上。夏油杰被吵醒了，正想着要不要出门看看时，“气势汹汹”的桃婆婆已经杀过来。 “你今天给他吃什么了？！”桃婆婆一把将本就醒着的孩子拎起来，眉毛一挑，“老实交代。” 夏油杰本以为是接触的人太多，六眼给大脑造成太大的负担，这才让五条悟身体不舒服。 如今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回忆着然后突然傻了眼。 “嗯……我可以解释。” 他该怎么说呢，一盒红豆糕两个大福三块夹心饼干，还有两颗好心店员送的糖果。 老实交代后果不其然得到一顿批评，婆婆比下午的时候还要生气，嘴里一直说着：“外面那些不健康的东西，怎么可以吃这么多？” 夏油杰也尝过，他觉得那甜品味道还不错，大概也挺卫生的。不过现在很显然不能解释这个，只能乖乖跟着婆婆去到隔壁房间。 一开始的喧嚣已经过去，喂完药后床上的人已经安稳下来。不过看脸色蔫蔫的，眼睛半闭着还没睡着。 慢吞吞挪过去后，夏油杰趴在榻边，他小声说了句“抱歉”，然后这才摸着五条悟的脑袋询问：“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额头白色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慢慢睁开。 “算了，别说话了。”夏油杰一脸愧疚，他伸手盖住那双六眼，“睡觉吧，睡吧。” 学着以前哄睡的样子，他伸手隔着被子轻拍。然后那只手就被汗涔涔的手抓紧。 等桃婆婆吩咐完事情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靠得很近一起睡着的样子。她叹息一声，将床边趴着的孩子也抱了上去。 两个孩子脑袋凑在一起，被子底下的两只手紧紧握住。 —— 又一次从五条悟的床上醒来时，夏油杰已经很轻车熟路了。 他无视那些奇怪的打量，帮忙递上拧好的毛巾。 桃婆婆在照顾孩子上有几十年的心得，所以她一边擦干净那张小脸，一边又低头嘱咐最近要吃清淡一点。 五条悟倒是没有抗议，他歪着脑袋任由毛巾擦拭脸颊和手心。 夏油杰打了个哈欠，虽然后半夜又睡了过去，但他感觉根本没休息好。 可能是因为身体难受的原因，身边的人总是缠上来贴紧。暖和的身体贴久了就有点燥热，尤其是那抱紧脖子的手，和八爪鱼一样难缠。 又打了个哈欠后，冰凉的毛巾突然盖到脸上。夏油杰打了个激灵，刚想后撤躲开，一只手却早有预料的按住他脖子。 “好好清醒一下。”桃婆婆用力擦干净那张小脸，不过比起上一个她稍微用了点力。 看着擦得微红的鼻子和那幽怨委屈的表情，她总算是露出一个微笑：“知道你们不喜欢那个老师，所以家主给你们换了新老师。” 夏油杰揉了揉鼻子“哦”了一声，他嘟囔着：“那不还是要上课吗。”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对接下来要相处的新老师，夏油杰多出一些好奇。 能教导神子的老师，首先实力肯定不弱，其次又要得到家主和一众长老的认可。 这位新老师——又是何方神圣呢。 前往授课地点的时候，身边多出两个人“陪同”。说是陪同其实更像是看守，毕竟昨天才出现了那样的意外。 “喂，你觉得新老师会是什么样的人。”夏油杰小声询问，他对五条悟使了个眼色，“我猜会和上一个老师一样，是一个老头子。” 对这样的八卦五条悟好像不太感兴趣，不过在身边人的撺掇下，他也开始思考：“不知道。” “好无聊的回答，你猜一猜。” “那也猜是老头吧。” 两人打赌新老师的年纪，一个下注四十岁以上，另一个则直接下注六十。 下注六十岁老头这点，夏油杰有一套自己的说法，他解释：“据说咒术师可用的人手很少，那自然不可能派太年轻的来。” “而且四十岁算不上老头。” 他的解释很有理有据，但真的见到那人后，两人的猜测又都被推翻。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年轻男人。虽然看着显老，但是肯定不超过三十岁。 夏油杰不断往那男人身后看，企图找出另一个人，他嘴上也直言不讳：“新老师还没来吗。” 穿着西装的男人抿着唇，他低头看着不过到大腿高的两个小豆丁，脸上一闪而过复杂神色：“我就是你们的新老师。” “哈？”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夜蛾正道，是你们的新老师。” 第15章 错误的尝试 进度条倒退你有头绪吗 “我是夜蛾正道、一名咒骸师，是你们未来的老师。” 自我介绍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严厉的眼睛。夜蛾正道的年纪出乎两人的预料，不过前者长相的成熟，很好的弥补这点。 感觉是一个说一不二、很正直又古板的人，夏油杰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在心里想着。 但下一秒男人就半蹲下来，以平视的角度看着他们：“你们好，接下来就请多多关照了。” 夜蛾正道伸出一双手，分别落在两个孩子的头顶拍了拍。 两个孩子都有些愣住，夏油杰有些意外这样亲近的行为，五条悟则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 “接下来还有什么好奇的事情，都可以询问我。” 带着两个孩子坐下后，夜蛾正道开始了他的第一课——互相了解。 “咒骸师是什么。”夏油杰盘腿坐着，眨眨眼问出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很有趣。” “通俗来讲就是操控咒骸战斗的术式。”夜蛾正道详细地解释，“往制作的特殊载体中输入咒力，就能够燃烧咒力作为驱动，所以称之为咒骸。” “咒骸……听着很酷，我能看看吗。”夏油杰一脸期待，然后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放到他怀里。 他愣了一下，看着“玩偶”可爱的外表有些没反应过来。 “往里面输入咒力。” 在提醒下他抬手捂住玩偶的脑袋，在输入咒力的下一秒，可爱的玩偶一边鼓掌一边发出“啦啦啦”的欢呼声。 “额……”夏油杰看着满地板转圈的咒骸，感觉内心的期盼落空。 咒骸和人类不一样，不害怕受伤和死亡，只需要不被损坏就能通过注入咒力一直行动。 这听起来很酷炫，也很适合作为对练的对手。但很显然这个唱歌哄人开心的“咒骸”不是。 五条悟倒是很感兴趣，打转的咒骸在他的拨弄下调转方向，欢呼的“啦啦”声逐渐跑远。 “咳咳。”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咒骸的种类很多，这并不是战斗类型的咒骸。” “哦。” 两个孩子的反应都比较平淡，本以为这个咒骸会讨孩子喜欢，没想到结果和想的完全不同。 第17章 夜蛾正道摸了摸鼻子，很快转移话题：“操控咒骸的术式，只是众多术式中的一种，不过它攻防兼备应对时需要小心。” “另外，还有其他几种术式比较有名常见——” 很自然而然的，课程从几人轻松的交谈开始。关于各种术式、诅咒，以及应对突发情况的作战方式，都以这个开始徐徐展开。 夜蛾正道和前一个老师完全不同，他上课的方式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枯燥。这些知识夏油杰已经记住，但还是愿意耐心再听一遍。 “而咒术师另一种十分关键的就是同伴。”说到这里，夜蛾正道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而你们在日后，也会成为彼此的后背和依靠。” “信任是最基础需要具备的，在了解彼此的前提下，多多磨合。” 话题突然一转，夏油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只是旁听的吧，和我也有关系吗。” 他只是神子的陪读而已，所以夜蛾正道对他认真又负责的态度，让夏油杰感觉有些意外。 夜蛾正道也有些诧异，他看向黑发的孩子正色道：“我是你们的老师，不止是悟一个人的老师。” 刚成为一级咒术师没多久的夜蛾正道，有着不错的前景和未来。得到重视的他有更好的选择，但他却顶着其他人不解的目光，答应了五条家主的邀请。 教导两个屁大点的孩子，对一个正值青年的一级咒术师而言，有些太屈才了。不过夜蛾正道也并不是全职担任老师，他依旧按部就班的执行各种任务。 生活虽然有些繁忙，但是看着那两个孩子——他的火气更大了。 —— “悟、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趴在墙头的两个孩子都被拎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地上，用作陪练的咒骸，露出白花花的棉花内里，残留的咒力让它在地上抽动，发出机械故障的声音。 “是他先提议的！”杰毫不犹豫将手一指，“悟说好奇咒骸里面是什么东西。” 另一边被拎着的人起先还是平淡的表情，听到这倒打一耙的话，一双好看的眼睛诧异瞪大。 “明明是你说要拆开的。”五条悟时常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而且也是你找来剪刀第一个动手的。” 看着两个互相推锅的孩子，夜蛾正道嘴角扯了扯：“都闭嘴。” 忍无可忍的他将两人挂在柱子上，随后一边收拾现场，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这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不确定伤到你们怎么办。” 虽然咒骸的本体是柔软的棉花和布料，但毕竟注入了咒力，一旦拆卸的过程出现失误，说不定也会发生意外。 被拆开的咒骸很好复原，但是调皮的孩子让人上火。 “你就应该认下，这样我才好求情啊。”被挂在柱子上的夏油杰说道，他一本正经的竖起食指强调，“要是我们两个都落网了，那谁向夜蛾老师求情说好话呢。” “哼。”五条悟斜眼看去，板着脸回道，“明明你也是共犯，要是我认下你下一秒就跑了。” “哎，我怎么可能那么不讲义气。” 看着两个持续拌嘴的孩子，夜蛾正道又无奈又感叹地“唉”了声。 一开始五条悟还算安静，或许是维持神子的名号，他总是高冷又疏离地站在那里。 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和夏油杰混久了后，他的话也肉眼可见变多了。 虽然“内向”孩子变得活泼是好事，但两个人之中要是有一个能可靠一点就好了。 【我可是早早劝过你们了。】x事后提醒，【夜蛾老师可是很宝贝他的咒骸的。】 【那不是好奇吗，虽然你说过里面都是棉花，但是亲眼看看肯定感觉不一样。】夏油杰继续狡辩，【而且我可以保证，悟他也很感兴趣的！】 拌嘴暂时结束，不过因为这次互相出卖的事件，两人陷入了第一次冷战。 —— 两人已经有足足三天没说话，双方的冷战局势，已经严重到周围人都知道了。 说冷战也不完全正确，毕竟五条悟本来就话少，也不是双方中主动的那个。而夏油杰最近正为一个问题发愁——那就是一动不动的进度。 日子太过悠闲，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察觉自己太过松懈后，夏油杰便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要怎么和五条悟拉近关系呢？他们天天同吃同睡还不够亲密吗。 “唉。”又一声叹息后，夏油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悟？” 站在房间门口的人抿着唇，眼睛也不自然地看向别的方向。五条悟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故作随意道：“给你。” “婆婆让你送过来的吗。”夏油杰很自然的接过盘子，只一眼他就确定这是双人的份量。 所以他又顺势邀请：“要一起吗？” 如果每一次都让对方主动的话，那久而久之谁都会觉得疲惫。这是桃婆婆的话，五条悟从来没有想过这点，但也费力去理解。 所以在桃婆婆的建议下，他端来切好的水果主动一次。但是很显然房间里，自顾自忙着自己事情的某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改变。 五条悟有些不高兴了，他眯眼盯着夏油杰忙碌的背影，目光落在桌子上摊开的书上。 那些书杂乱摆放着，内容和他们学习的东西毫不相关。 匆匆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几本封面标题显眼的书籍。 《儿童的一百个好习惯》、《作为父母如何和孩子沟通》、以及《高情商聊天术》和《孩子不能告诉父母的秘密》。 厚厚的书籍堆出客观的高度，六眼快速翻阅着里面的内容，随后震惊地睁大眼睛。 原来真的和桃婆婆说的一样，夏油杰为了留在他身边做出了很大的努力。 五条悟没那么生气了，他摸了摸嘴角这才发现自己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微笑。 “啊，忘记收拾了。”夏油杰这才注意到站在桌子前的某人，“等一下啊。” 他把桌子上的书扫到一边，想着这些没用的垃圾还是早点丢掉比较好。然后收拾到后面，他又兴致勃勃的举起一本书。 那是一本甜点制作教程的书，里面不仅仅有详细的教程，还有精美的插图。图片上的蓝莓蛋糕，一看就十分美味。 夏油杰思考许久想到解决办法，要想拉近距离那首当其冲就应该投其所好。 五条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甜品。而婆婆又说外面的东西不健康，那他就只能再全能一点，也学学甜品的制作。 “蓝莓蛋糕，喜欢吗。”夏油杰发问。 “是给我做吗。”五条悟强装镇定，“你自己做吗。” “是啊。” 夏油杰微笑着，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五条悟听到咚地一声心跳加快的声音，随后心中的那点郁闷消失不见。 伴随着久违的“叮咚”声，意识到进度条动了的同时，夏油杰又看到面前人露出一个笑容。 他很少看到五条悟露出这样明显的、高兴的表情，像是冬日里的积雪融化，和煦的阳光迎面撒下的感觉。 那一刻他感觉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定睛一看又一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确定上面的数字倒退回20%时，夏油杰微微张嘴感觉心不跳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做。”五条悟矜持地询问，眼中多出一些期待。 夏油杰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自暴自弃地将书往桌子上一甩，憋出几个字。 “不做了！” 第16章 突然的想法 终于出现怀疑的目标 在赌气两天后，夏油杰还是主动低了头。 他依旧十分郁闷，好不容易刷上去的进度，为什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掉下来了。 在反思无数次是哪句话不对后，他终于放弃抵抗：“我做……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主动低头后换来显著的效果，一天从他面前路过十遍、并且从来不开口说话的某人，主动点头回答：“要蓝莓口味的。” 按照书上的教程，夏油杰开始第一次尝试。 “糖霜……奶油和面粉……” 厨房的桌子上摆了一堆东西，虽然会做饭但是做甜品的难度完全不一样。夏油杰只能勉强认出那些材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但要熟练地运用它们，恐怕还需要更多的使用。 一声叹息后，他苦恼地皱眉往盆里放东西，飘落的面粉洋洋洒洒惹得人直打喷嚏。 厨房已经一片狼藉了，不仅仅因为乱撒的面粉，还因为手忙脚乱带倒了竈台上的东西。盯着混乱的现场许久，夏油杰头疼地揉了揉鼻梁。 随后夏油杰召唤出咒灵，一边操控着它们打扫现场，一边让它们分工合作。 “新手福利”还是很给力的，虽然不能召唤全部的咒灵，但目前解锁的咒灵他都已经比较熟悉，能够自如的运用。 第18章 就是那些丑得离奇的家夥和食物一同出现，莫名有些倒胃口。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后，夏油杰脸色难看的收起大部分咒灵，只留下一只慢吞吞的用作垫脚。 没办法，如今的他比桌子高不了多少。 “还没好吗。”趴在咒灵另一边背上的人催促，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你已经反复拿起同一件东西四次了。” 六眼的观察细微，于是连眉头皱起的那细小弧度，五条悟都能敏锐观察到。 “闭嘴，不干活的人不能说话。”夏油杰头也不抬的说道，顺势又往后塞了半块新鲜柠檬。 五条悟试探着舔了舔，然后脸皱到一起：“好酸。” “酸就闭嘴。” 虽然数次提到闭嘴的字眼，但实际两人还是一个手上动作不停，一个嘴上不停。 夏油杰开始还耐心回复每一句，到后面就巴不得有东西能捂住五条悟的嘴巴。他有些怀念后者安静的时候，最起码比现在什么事都要问的好奇宝宝要好。 最后在桃婆婆的场外指点下，一小块卖相不错的蓝莓蛋糕新鲜出炉。 为什么只有一小块呢？因为剩下烤坏的卖相不好的，都进了咒灵肚子里。 “怎么样？”虽然脸上故作镇定，但是夏油杰内心还是比较紧张，“味道怎么样。” 拿着勺子的人仔细端详着蛋糕，他久久没有动手，在催促加注视下，终于伸出了勺子。 五条悟细细品尝着其中的味道，一张脸很快皱起来，他企图咽下去的，但那张嘴从未受过亏待。 “呜哇，好难吃。”五条悟都吐了出来，皱眉直言不讳地评价，“真的是食物吗。” 夏油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理会吐着舌头抱怨的五条悟，他在笔记本上开始记录：“果然是因为把糖霜和面粉比例搞错了吗。” 他一边细细回想的同时，一边又在纸上记下所有数据，写了满满一页后他又自我安慰：“最起码卖相看得过去。” 那接下来就只需要改良配方，准确把握比例就好……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五条悟不满地凑过去，“我说很难吃。” “我听到了啊。”夏油杰将盘子里剩下的蛋糕，也顺手倒进咒灵嘴里，然后点点头夸赞，“随身携带的移动垃圾桶，还真是方便。” 咒灵不需要进食，但也来者不拒，它有一张大嘴，处理起各种垃圾很方便。 “好了，从现在开始给你命名——嗯、就叫大嘴巴垃圾桶吧。” 十分简单又直白的名字，五条悟吐槽：“真难听。” 失败的初次尝试并没有打败夏油杰的自信，他反倒更有激情的投入其中。 看教程、请外援，再加上多次的尝试，总算是做出卖相和口感都不错的蛋糕。 这次品尝的人变多了，除了挑剔的五条悟还有些不满以外，桃婆婆和夜蛾老师都给出比较高的评价。 【甜品的种类可是很多的。】品尝不到的x遗憾道，【都学的话可是大工程。】 【只是兴趣爱好。】夏油杰回应，【才不会都学。】 【我看只要悟说一句感兴趣，你立马就要去学了吧，不要惯坏他啊。】 夏油杰摸了摸鼻尖，欲盖弥彰道：【哪里有。】 心中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熟悉的话：“我还要一块。” 毫不犹豫的、夏油杰出于习惯下意识回答：“最后一块。” 【呵，骗人的嘴。】 —— 时间过得很快，至少在夏油杰的视角来看是这样。 他经常感觉什么都没做，一天就过去了。有时候上一秒还在听课，下一秒回过神来已经回到院子里。 反反复复居然走过一年四季。 【总感觉什么都没做一天就结束了。】他这样向x吐槽，【果然时间久了会记不住事吗。】 【起码你学会了至少二十种甜品的做法。】x懒洋洋说道，【而且不要一副你年纪很大的语气，今年你最多才八岁哦。】 和x相处久了，夏油杰已经很习惯那机械的声音，甚至能从里面听到一些明显的情绪。 而除了那个机械的声音外，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杰、杰，你在走神吗。”五条悟的脸凑近放大，他眨眨眼询问，“你听到没有。” “啊。”夏油杰甩甩脑袋回过神来，“听到了听到了。” 他照旧敷衍回答，然后又打起精神：“说到哪里了。” “说要出门。”五条悟语气幽幽，而就像他所想的那样，面前人听到能出门，果然露出神采奕奕的表情。 “什么时候？” 自从夜蛾正道担任他们的老师后，在所谓实践出真知的说法下，他们也有了更多的出门机会。 不过以往都必须有夜蛾正道的陪同，但是他没记错的话—— “夜蛾老师这几天不在吧。” 身为一级咒术师的夜蛾正道，实力不错自然得到重视。他的任务不少，所以不久前才来消息说这次的授课要推后。 “管他呢。”五条悟回答的很干脆，随后直接拽起夏油杰的手，“走吧。” 其实只是因为他观察到，长久待在院子里的夏油杰时常走神，脸上也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所以五条悟才主动提议要出门。 只不过这样的小小心思，他是不会主动开口解释的。 温热的触感通过交握的掌心传来，被带着跑了两步后，夏油杰突然从愣怔的状态回过神。 他又记起来了——这个世界是游戏世界。 通关游戏的条件是攻略五条悟，但是近一年的时间里，进度条也只堪堪上涨到25％而已。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和五条悟不相干的事情，就像是故事里不重要的剧情可以一笔带过。 他脑海里记住的、印象深刻的，都是和五条悟相处的细节。只有在后者身边，时间的流速才好像是正常的。 游戏本应该如此而已，毕竟五条悟是世界的主角。但是…… “抱歉，悟。”夏油杰挣脱了握紧的手，他停在原地，“我想自己一个人。” 五条悟的脸上浮现疑惑：“你想做什么，训练？还是调伏新的咒灵。” 他们的日常除了学习外，对于身体的锻炼，术式的发掘也从来都没有落下。 这一切都是他们一起去做的。 “我……”夏油杰有些哑然，“我想……一个人出门。” 他想说自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但是和平常自己待在房间里不同，这次内心有些烦躁的想要做出一些改变。 看到面前脸上不解的神色，夏油杰一下子清醒过来。刚刚他的想法——好像是想逃离这里，他想离开五条悟身边。 游戏里有时间快进很正常，但这个世界太真实了，真实的不像是游戏那样简单。 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要围绕五条悟而转，那他存在于此的意义，也是因为五条悟吗？ 夏油杰开始思考，他开始反思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而越想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如果是游戏，那主角不应该是玩家吗？世界不应该围绕玩家转，故事也应该围绕玩家展开才对。 好奇怪、简直是本末倒置的说法。 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游戏呢？ 第17章 追寻真相 思考过后决定派发委托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一个人出门，你要去哪里。” “去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人有些越发烦躁，走在前面的夏油杰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头走得更快。 他怕再回答下去，好不容易坚定的想法会动摇。而且看着五条悟那张脸、那个疑惑又不解的眼神，嘴里根本就说不出解释的话。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和竞速一样回到院子，对于夏油杰的提议，桃婆婆难得意外问道：“要出门？你一个人吗。” 不仅是桃婆婆，院子里其他人也都对此表示疑惑。 “是。”夏油杰点了点头，“我不能离开吗。” “当然可以。”桃婆婆放下手上的东西，看了眼满脸不赞同的五条悟，“你一个人出门？不带上其他人吗，夜蛾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这样的关心夏油杰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桃婆婆不想让他离开，没想到是担心他一个人外出不安全。 “我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他用上一贯轻松的语气，对着年长者眨眨眼睛，“婆婆有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帮忙带回来。” 只要不带上五条悟，离开五条家就没那么困难，也没有那么容易被盯上。 桃婆婆照旧被哄得露出笑容，她摇摇头无奈道：“你啊，主意还是那么多。我不用什么，倒是……” 她的话一顿，眼神朝抱臂站在门口的人看去。鉴于夏油杰展露的天赋和实力，桃婆婆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 第19章 但是很明显那两个孩子没谈拢，一个迫切想要离开，一个气鼓鼓显然十分不赞同。 夏油杰这才想起身后的人，得到许可他的脸色有所缓和，于是主动走了回去：“我会很快回来的。” 五条悟并不搭理，眼睛也看向别处。 “会给你带那家的甜点心，还有另一家的红豆牛乳冷饮。”夏油杰继续说，停顿片刻后又补充，“上次不是说想要尝试那款黄油千层酥吗，回来就给你做。” “那说好了。”五条悟放下手臂，伸出手来，“约定。” 看着伸来的小拇指，夏油杰十分自然的抬手拉住：“拉勾。” —— 出门前的准备是齐全的，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于是桃婆婆特地准备了，衬衫的短袖和及膝的短裤。 另外还有放了零钱和必须物品的小挎包，以及一个蓝色的棒球帽。 因为有刻意留长头发，所以及肩的黑色短发，也在桃婆婆的帮助下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我出门了。”夏油杰戴正帽子，对里面喊了声，“我出门了，悟。” 盘腿坐在走廊下面的人依旧一脸别扭，不过对于那特地向他说的告别，五条悟还是做出回应：“早点回来，一定要带双份的点心。” “是是。”夏油杰无奈应下。 这一年多以来，他并不是一直待在五条家，在夜蛾老师的陪同下，他们也接触了外界。 不过每次出门大多是接触和咒灵相关的事情，所以去的地方要么是远离人群的偏僻角落，要么就是已经提前被清好场。 虽然每次完成任务，夜蛾老师都会请他们吃甜筒或者下午茶，但还是缺少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所以这次夏油杰决定去人多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总是更容易带动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也沉浸其中。他逛过热闹的商务街，因为长相的优势和讨喜的话，问路的过程也十分顺利。 他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也问到一些好评众多的小店。 午饭他尝试过路人推荐小店里的蛋包饭，店铺位置很其貌不扬，但是意外的味道很不错。 下午他打算去著名的景点看看，但刚走出店铺门，一道并不起眼的注视，让夏油杰回过神来。 不是错觉，今天一天下来有好几次被盯上的感觉。那算不上是恶意的注视，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去查找视线的来源。 但几次三番甚至跟到他用餐的地方，再怎么愚蠢也要猜到不对劲。 他被人盯上了。 夏油杰并没有表现出不对劲，他站在路边的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刚好能掩饰他四处观察的眼神。 侦查用的咒灵被放出去数只，很快就顺着人群脚底下的阴影，不着痕迹的飘向远处。 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特殊的感觉就让夏油杰明白，他的反侦察被那人发现了。 不过—— 看着那个站在棉花糖摊边的身影，夏油杰无奈的耸耸肩。 真是低劣的掩藏手法，完全将夜蛾老师教的隐藏秘诀忘干净了啊。 不过也是，对神子而言何须遮遮掩掩，从小到大那人一直都是引人瞩目的那个。 白色的脑袋远远看去，比那插得满满的棉花糖还要雪白蓬松。五条悟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面无表情的站在摊位边。 “这位小客人，是在等妈妈吗。”摊主好心询问，“要不要尝尝棉花糖，味道很不错的。” 面对好心的询问五条悟只简单回了句“不用”，而就是一个搭话的功夫，他便猛地发现一直盯着的“身影”是傀儡。 那是一个替身的咒灵，用处是可以放在床上假装他们在睡觉，然后本人偷偷溜出去。 这招五条悟和夏油杰用过很多次，所以回过神来后五条悟有些不高兴。 他光顾着注意四处探查的咒灵，只用余光观察到杰还在原地。没想到他这么信任杰，杰居然对他用计谋！ 已经拐向角落的夏油杰不知道悟的想法，他只是贯彻了夜蛾教的，仔细清理了自己的踪迹。 这下哪怕是六眼也没那么容易追上来了。 ——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能够观察路过的每一个人。有急匆匆看着是在赶路的社畜，也有一家三口悠闲走过时，还在谈论中午的饭菜怎么样。 夏油杰静静坐着，思维早已经飘远。 好无聊、好无聊…… 每路过一个没去过的地方，看到任何一个新奇玩意，他脑海里的第一想法都是，要是悟在这里会说什么做什么。 意识到这个想法后，他突然失去逛下去的心思。坐着发了很久呆，思绪这才渐渐回笼。 果然养尊处优久了，人就会丧失斗志。夏油杰又叹息一声，在脑海里询问：【好不习惯，和悟呆久了都快忘记了，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 【你觉得会是什么样。】x反问，【现在的生活很不习惯吗。】 太悠闲了、加上那许久没有动过的进度条，夏油杰觉得毫无挑战。 但x突然的问题，又让他开始思考，他期待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呢？ 思考许久后，他颓废回道：【我不知道，太久了我好像都忘记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可能像其他的同龄人一样，享受着校园的青春吧。偶尔谈论新出的游戏和漫画，约着出门玩耍或者做一些符合年纪的事情。 但是再怎么回想，记忆里好像都没有相关的记忆。夏油杰严肃地撑着下巴，突然起了一些心思：【还记得之前看到的那个联系方式吗，据说什么都能委托的。】 x回想片刻，然后疑惑道：【暗网那个？】 那是一次心血来潮的想法，他和悟在计算机上捣鼓，成功找到了暗网的网址。 在那里他们看到六眼的悬赏价格，几乎是时时刻刻在增长，感叹后又浏览里面的内容。 暗网里面有五花八门的悬赏和各种任务，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而那时一个宣传“万事通”的介绍，就那么不经意的被夏油杰记住。 那是类似于中介人的存在，只有一个黑色头像和联系方式。夏油杰在x的帮助下找到联系人，随后在下午剩下的时间里，他打算走一趟。 —— 约定的地点比较偏僻，是一个破旧但住了不少人的居民区。 路边站着的男人点着烟，看到背着挎包看着就乖巧的孩子说出约定暗号，他脸上的诧异几乎要藏不住：“你知道我是谁，是干什么的吗。” 孔时雨下意识掐了烟，看着面前的孩子皱眉狐疑道：“小朋友你找错地方了吧，这可不是过家家。” 夏油杰很认真的点头，一边观察面前的男人，一边开口：“我有钱。”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孔时雨咋舌，然后看到那一沓纸钞后，他话锋一转，“但也不是不行，你要委托什么？” “我想要调查关于我父母的情报。” 第18章 顿感多余 那是看似美满的一家三口 孔时雨是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商人，虽然他没有强大的术式，但这么多年的经营也算是小有名声。 他接待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也见过各种奇葩的委托，但这是他第一次接待这么小的客人。 那个戴着帽子的男孩，看着最多八九岁的样子。脸上白净长相讨喜，看着装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当然出手也很阔绰，那一大叠的钞票看着很诱人。 “你叫什么，只需要找到父母消息？”计算机前的孔时雨一阵敲敲打打，眼睛斜睨一眼，“这边也接委托哦，比如保护小朋友找到父母什么的。” “夏油杰，不需要保镖。”做出回答后，夏油杰这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不小的房间堆满杂物，光运行中的计算机就有好几台。穿着西装的男人自我介绍说叫孔时雨，是一个不黑心的商人。 没有商人会说自己黑心，对此夏油杰持怀疑态度。不过很显然能得到暗网大力推荐的人，也是有实力在身上的。 不过片刻，计算机前的男人诧异地挑眉：“啊、找到了。” 过程很顺利，顺利的孔时雨本人都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孩子，会牵扯出什么家族秘闻之类的，没想到只是简单搜索就找到了户籍。 “夏油杰、九岁，性别男。” “这些就不用特地介绍了吧。”夏油杰无奈道，“查到了吗。” “你自己看吧。”孔时雨说完让出位置，“你的母亲是一位医生，父亲是心理咨询师，哇哦听着很般配呢。” 还未说完的言外之意包含很多，这对看着就普通的父母，是怎么生出拥有“天赋”的孩子？孔时雨咂舌感叹，但细细思索又好像能够理解。 普通家庭生出能看见咒灵的孩子，这也不是个例反倒十分常见。 怪不得这个孩子会被“抛弃”。 夏油杰爬上椅子，他滑动鼠标盯着屏幕，渐渐的一双眼睛睁大。 第20章 【这不对劲吧。】他的语气带着一些不可思议，还有一些意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哪里不对劲。】x照旧询问，然后是毫不心虚的敷衍解释，【我可没有。】 又细细看了几遍，夏油杰还是难掩心中的震惊。在调查到的数据里，有两张二寸照片，而照片上的脸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的父母，是他记忆里爸爸妈妈的样子。夏油奈安、他的母亲，夏油长哲、他的父亲。 【咳咳。】x的声音罕见地听着有些心虚，它转移话题，【嗯……说巧合也太假了，可能是直接套用了你填的个人数据吧。】 一开始的震惊过后，夏油杰已经冷静下来。他自然知道这不是巧合，如果游戏为他的存在安排了合理的身份，那这个世界拥有和他父母一样的“npc”也不奇怪。 但是躁动的心因为亲近之人的出现，逐渐变得不安定起来。 —— 在记下地址后，夏油杰付完委托金准备离开。他婉拒了孔时雨提出派保镖同行的建议，转而一个人坐上转乘的车。 离晚上还有两个半小时，如果路上没有因为其他事情耽误的话，他应该完全来得及。 或许是有些近乡情怯，又或者是因为害怕那两人，真的只是无法沟通对话、毫无灵魂的“npc”，夏油杰不断摩挲着纸条，一遍又一遍的去看上面的地址。 远离市中心的地区，因为正值下班的时间，往家赶的人不少，且脸上都是轻松的神色。 再过一条街拐过两条巷子，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但夏油杰只是站在街头踌躇着，思考自己要不要去。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拉面店。】夏油杰慢悠悠走在路上，【他家的荞麦面很好吃，还有夏天免费赠送的红豆冰沙也很不错。】 【是吗，听着很不错真想尝尝啊。】x也勾起一丝好奇，随后又问，【你还记得这里吗。】 【不记得。】夏油杰摇头，【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里应该有一家拉面店。】 他的话刚说完，脚步也随着停顿下来。在路的尽头是一家营业中的拉面店，浓郁的香气远远传来。 这里有没有拉面店，夏油杰起先也是不确定的。他并没有特意去查找，但身体却好像记住了这条路。 在拉面店的侧边巷子里，有一条可以回家的小路，不过因为要爬墙翻过去很危险，所以不能被妈妈发现他抄小路。 越往前走不存在的记忆一点点复苏，夏油杰停在路边，远远的就看到围墙后面的那棵桃树。 那是一棵年纪很大的桃树，夏天会挂满桃子，看着外表很诱人，但是其实有几率开出极酸的桃子。 夏油杰咽了咽，脑海里突然想到这些。 有两层楼高的桃树立在两户人家中间，所以在院子里也能摘到上面的桃子。如今已经是五月份，上面挂着一个个青涩的果实。 【你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实地取景吗，我记得这里。】夏油杰幽幽道，【那可真是逼真啊，应该给这个游戏好评才对。】 x干笑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话题：【你想起什么了。】 “慢一点，别跑啊。” 在夏油杰回答前，一个女声从小路的另一边传来。 那看着是下班接孩子回家的一家三口，跑在前面的黑发孩子不过五六岁，而年轻的夫妻两人，一个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一个手里挎包。 一家三口逆着黄昏的光迎面走来，看着就很幸福美满，夫妻两人脸上也都是温柔的笑容。 那一瞬间夏油杰感觉周围都安静下来，他只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纵容，喊着让前面的孩子等等他们。 只愣了一秒钟，他就瞬间萌生退意。但这一条路从南到北直直一条，路上根本没有遮挡的东西。 微笑着的妇人一手掩唇和身边人说着什么，而就是一个抬头的功夫，她的眼睛突然缓缓睁大，嘴角的笑容也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孩子，那孩子极力压低帽檐后退两步，随后转身就走。 但是没有一位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妇人嘴唇嗫嚅着，很快又化作激动和慌乱：“杰！” 戴着帽子的孩子背影一顿，随后肉眼可见的加快速度远离。 而另一个年纪更小的孩子也好奇看来：“怎么了吗阿姨，那个小哥哥是谁。” —— 虽然将声音远远甩在后面，但熟悉声音喊的那声，还是清晰地顺着风传入耳中。 他感觉心猛跳一下，x在询问为什么要跑，但这个问题其实夏油杰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在利落的翻过几座围墙，确定声音被远远甩下后，夏油杰的脚步才慢下来。他沉思着慢半拍的给出回答：【没必要打扰他们。】 那看着就幸福的一家三口，他没必要出现让气氛变得尴尬。让他有些懊悔的是，自己怎么没早点离开。 明明知道这只是游戏不是吗。 【你没事吧。】x关心地问道，【没事的，她认出你了不是吗，或许你应该去打个招呼。】 【不……没事的。】夏油杰反过来宽慰，【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如果真的是小事，那就不会特地委托人调查，又一路大老远的赶过来。 但真的要重视这件事，又只徒留一腔酸涩，他没办法改变什么，毕竟“父母”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x心知肚明但是没有戳破，它只是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也是，你说的那家拉面店应该还在营业，要不要去吃个晚饭？】 【虽然我没办法品尝有些可惜，但是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它继续游说，努力转移话题，【当时看了眼感觉人还挺多，希望能有座位吧。】 躁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但思绪却像理不清的乱麻。夏油杰强颜欢笑装出轻松的样子：【放心，我会仔细向你描述味道的。】 黄昏的时候拉面店自然在营业，因为味道不错所以店里客人也不少。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正想踏出一步时身后却突然伸来一只手。 被突然吓到的夏油杰瞪大眼睛，那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态度强硬。 第19章 难得的争执 就没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吗 被死死抓住手腕后，夏油杰整个人都在一瞬间僵硬。他脑海里闪过几个可能，于是脸上浮现惶恐和不安。 “杰、为什么躲着我！”身后人气鼓鼓的质问，“为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油杰并没有松一口气，不过追上来的不是所想的那人，他的脸色稍微缓和。 “悟，你怎么过来了。”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过了想一个人出门。” 身后人依旧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十分用力的同时又拉着他往前带，但这次夏油杰没有妥协，而是钉在原地那般分出力气抗衡。 手腕被掐得生疼，两人面对面站着。夏油杰看到五条悟难看的脸色，虽然有墨镜遮挡看不到眼睛，但按照他的了解，底下的眼睛恐怕正瞪大盯着他。 “为什么。”五条悟只是一味询问，声音压低蕴含着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他生气夏油杰明知道他尾随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躲避的行为。这明显是为了逃离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夏油杰也确实没料到，五条悟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对他而言这就和朋友间，普通的玩笑一般无伤大雅，为什么悟这么生气？ 紧抿的唇表达了不悦的情绪，两人依旧对峙无人后退一步。 换作以前夏油杰会第一时间哄着五条悟，毕竟这是最简单省事的方法。但是今天他的心情也不好，于是生出一些反叛心理。 五条悟从未有过的阴沉表情让他有些陌生，随后是压抑许久的情绪反扑。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要一直围着你转吗。”夏油杰一手握拳，皱眉回怼，“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我不能有自己的事情吗。”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气氛一下子从沸点降到冰点。墨镜遮住那双眼睛、也遮去后面翻涌的丰富情绪。 五条悟松手了，他看着面前人揉着手腕毫不犹豫转身，张了张口后说不出一句话。 他还是跟了上去，亦步亦趋。 【你没事吧，杰。】x语气复杂的询问，【不要一个人强撑。】 话说出口的同时夏油杰就反应过来不对，他又不是真的孩子，为什么要和一个小鬼计较。五条悟是他看着长大的，前者有多么幼稚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但是越发烦躁的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催促他发泄怒气。 【我没事。】夏油杰照旧宽慰x，他没有再去拉面店的想法，于是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夜色渐深，空旷的小路上没有第三个行人。 走在前面的夏油杰知道，身后人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但是他目前没有心情安慰受伤的幼稚鬼，只能一直保持沉默。 第21章 打破沉默的是一声很明显的“咕咕”声，在寂静的晚上是那么明显。 五条悟终于还是忍不住，他快走几步贴了上去，虽然说不出服软的词，但还是先开口搭话：“我饿了。” 似乎是怕被拒绝或者继续被沉默相待，白发的身影主动伸出手去揽住前面人的肩膀。他两只手臂环起缩紧，脚下动作渐慢挂在另一人身上。 脖子被用力环住，后背吊着的人动作一顿，似乎是想起什么这才松了松，给他露出呼吸的空隙。 背后的人相当于整个挂在他肩膀上，不过这样的负重对夏油杰而言并没有什么。他反倒下意识伸手，将身后人稳稳背住不让其下滑。 夏油杰有了回应，于是五条悟更加放肆。他趴在前者的肩膀上，脸贴得很近：“我饿了，好饿好饿。” 应景的“咕咕”声响起，夏油杰最终还是没硬下心：“想吃什么。” 这下反倒轮到五条悟沉默，他静静趴着一句话都不说。蓬松的白色短发贴在耳畔有些痒痒的，夏油杰听到吸鼻子的声音，于是他顺势开口询问：“今天没吃些什么吗。” 从他甩开五条悟到现在已经有半天的时间，如果这么久什么都没吃的话，六眼的负担确实会让人变得烦躁。 他自我安慰一般与刚刚的自己和解，然后又打起精神去哄幼稚的小孩。 “拉面吧，拉面怎么样。”夏油杰背着身后的人，又一次转头调换方向，“或者说荞麦面和乌冬面，他家的温泉蛋很不错。” “嗯……” “可惜来得不是时候，夏天的话他家还有冰沙，草莓冰沙喜欢吗。” “嗯。”五条悟闷闷应道，然后又抬头看向满是星星的天空，“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只是天气热一点，严格来说还不算夏天。”夏油杰也顺势抬头，“夏天啊，悟想吃桃子吗。” 突然的问题让五条悟生出一些好奇，但刚刚严厉的话还在耳边，于是他歇了询问夏油杰今天做了什么的想法：“杰喜欢吗。” 夏油杰很认真的思考起来，然后很诚实摇摇头：“不，其实是有些酸的。” 酸涩的桃子入口生津，虽然有桃子的清香，但实在是难以入口。 “那我也不喜欢。” “笨蛋，没尝过就不要那么果断。”夏油杰将身后人放下来，改为主动牵起身边人的手，“也是有甜的，不过看外表分辨不出来。” 【那完全就是开盲盒，这样一听还有些期待。】x也适当接话，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夏天啊……感觉好久远。】 “是啊，夏天还真是期待。” ———— 从那一次提出要出门后，夏油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离开五条家。 夜蛾老师似乎是有事要忙，他只布置一些作业给两人，自己则消失了大半个月没一点消息。 夏天来得很快，上一次还谈论的话题，转眼间就已经身处其中。 燥热的天气让人懒得动弹，稍一运动汗水就顺着皮肤往下淌。 “好热。”夏油杰扯开领口，他瘫坐在走廊底下，手作风扇状扇风。 “热就吃点凉快的吧。”桃婆婆端着一盘西瓜上来，语气一转又特地强调，“再怎么热都不能和上次一样，太吓人了。” 上次大中午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想了一个好的消暑办法。 已知有咒灵的地方，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会感觉阴沉沉的。所以那天他一股气掏出很多咒灵装满一个房间，还命令有点智慧的咒灵帮忙扇风。 讲道理来说确实很凉快，就是把院子里的其他人吓得不轻。 偌大的房子里挤满咒灵，而中间空出的地板上并排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孩子，一眼看去冲击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夏油杰捡起地板上的折扇，有规律的扇起来：“说起来夜蛾老师很忙吗，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看到他了。” 正说着的时候，后背一双手搭过来，五条悟也一屁股坐下，两人背靠背而坐。 “夜蛾先生吗，他可是一级咒术师，应该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桃婆婆垂眸，接过扇子替两个孩子扇风。 “你想见他吗。”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脑袋后仰躺在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被迫微微弯腰，炎热的夏日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躯体的滚烫。 于是他有些嫌弃地后仰以示反抗，随后又不满道：“很热诶，不要贴这么近。还有也不是想见他吧……就是真的很久没联系了。” 之前夜蛾正道也有忙的时候，不过那时虽然人没办法来，但是询问近况的短信和电话总不会少。靠谱的老师哪怕身在千里之外，也尽职尽责地督促他们。 所以这快大半个月没有联系，反倒让夏油杰有些不习惯。 简单来说——有些无聊，想念夜蛾老师带他们出门祓除咒灵的时候。 夏油杰有些走神，他调整着呼吸静下心来。随后他调出面板，盯着停在35％的进度上。 是的进度条涨了，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这次进度条涨得毫无预兆，既没有提示也没有什么奖励。 还是那次心血来潮打开才发现的，不过硬要细究的话，大概是一个月前出门的那次。 那时因为太晚所以直接住在外面，他们久违的睡在一起，但因为太累加上心思太重，夏油杰很快的陷入睡眠。 晚上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五条悟一直坐在身边盯着他。 那眼神是说不出的陌生，伴随着那样的凝视，进度条反复增长下降的声音，也不断在“睡梦”中响起。 “你想见他吗。”五条悟又重复这样的话，夏油杰这才从走神中抽回，“嗯？为什么这样问。” 身后传来故作轻松的话：“没什么。” 夏油杰这时只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但是次日他就见到了夜蛾正道。 —— 像是一个奇妙的巧合，换作平时夏油杰会调侃一句“夜蛾老师，我们昨天才提到你，今天就见面了。”，但是这次他说不出这样轻松的话。 太巧合了，他想起当时桃婆婆低头避免对视的神态，想起五条悟那奇怪的话。 而现在面对面的夜蛾正道，也勉为其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杰，最近的功课怎么样。” 夏油杰并没有回答，他看出夜蛾正道有口难言的隐情，于是特地转头看了眼五条悟。 五条悟撑着下巴坐在桌子前，百无聊赖的玩着笔，对视上后又歪头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了吗杰。” “没事，只是有东西忘记了。”夏油杰不动声色的说，“悟，你能不能帮我回去拿一下。” 五条悟不解，他坐直身说道：“诶，让她们送过来就好了啊。” “下午给你做芒果布丁。” “那好吧，你还真是健忘。” 将五条悟支走后，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他对欲言又止的夜蛾正道露出一个笑容。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有什么瞒着我了吗，老师。” 第20章 久别又重逢 让人感动的重逢场面 夏油杰看到夜蛾正道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明明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但后者好像还在顾虑什么。 而在相顾无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x突然说话：【杰想见见你的父母吗。】 一直埋藏心里的想法被再次提及，虽然尽量装作无所谓，但此时心跳还是不知不觉的加快。 他想自己应该是在意的，但表面却照旧装作平淡：【这和剧情有什么关系吗，不接触也不会影响什么吧。】 【是在询问你的想法。】x继续解释，【他们在找你，从一个月前。】 夏油杰沉默了，他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心中触动的同时又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激动？高兴还是期待呢，大概都没有。 “我们会尊重你的想法。”夜蛾正道开口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没什么。”夏油杰回答，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感觉这场三人的对话里，夜蛾正道能听到x的话。 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又露出以往处变不惊的笑容：“老师，与其说那些不如跟我说点有意思的事情吧，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咒灵。” “我和悟商量过，要去找一只能制造冰块的咒灵。但是咒灵能造出冰块也只能用作降温，真做成冰沙怕是根本不敢吃进肚子里。” 黑发的孩子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但这么久以来的相处，夜蛾正道对他已经比较了解。 他看出孩子极力掩饰的动摇，两个孩子中夏油杰一向是更冷静成熟的那个，但很显然面对亲近之人，再冷静也不过是“孩子”而已。 【你又不是被卖给五条家。】x的声音又响起，【只要你想就可以去做，另外不想知道背后的隐情吗。】 【知道隐情又有什么用呢，对我没有任何帮助不是吗。】夏油杰挪开视线，借着垂眸的动作遮掩去眼底的失落。 第22章 夜蛾正道主动站了起来，他走近牵起夏油杰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比起还不知道是什么的困难，你的想法更重要。” 夏油杰抬起头，眼中一闪而过复杂的情绪：“老师，你的话总给我一种话里有话的感觉。” 两人对上视线，随后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个话。拿着一本书的人安静站在门口，发现自己踪迹暴露后，这次慢悠悠地进来：“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夏油杰率先说，“你好慢啊，是不是故意耽误时间？” 五条悟又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吧，你就是故意使唤我。” “随便你怎么想。” 夜蛾正道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他调整着墨镜清了清嗓子：“刚刚在说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过几天可能要出门一趟，你们做好准备。” 夏油杰意识到夜蛾正道的言外之意，他顿时有些欲言又止：“可是……” “好耶，什么时候要去哪里。”五条悟更期待，他笑眯眯着，“还以为老师只打算带杰去呢，没想到我也可以一起吗。” 被那双六眼注视着时，夜蛾正道突然觉得后背生出一些凉意。不过看着学生的笑脸，那种心虚的感觉又像是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 按照夜蛾正道的安排，次日因为有出门的任务，所以提前一天桃婆婆早早催促两人入睡。 “这次可能会在外面住几天，夜蛾先生已经提前向家主申请了，你们两个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记得拿。”桃婆婆絮絮叨叨的安排，“今天不能聊太晚，早点睡。” 说完后房间里唯一的小灯也被拉灭，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人起先还乖巧保持沉默，等婆婆一走远立马又翻身面对面，撑起被子盖住脑袋。 两人躲在被子里说悄悄话，狭小的地方渐渐变得闷热，彼此的呼吸声也清晰传来。 “杰什么时候给我做草莓大福。”五条悟的声音传来，“等回来就给我做怎么样。” “不是前几天才做过吗。”夏油杰反驳，“还有好热，不要把你的胳膊贴过来。” 这样的抗议没有任何用，带着体温的胳膊反而更进一步，在被子里搂住他的脖子。 被黏得没办法的夏油杰只能保证：“行行，回来给你做。” 两人难得又睡在一起，但这久违的黏糊劲，还是让夏油杰有些不太习惯。 因为困意他的眼睛已经闭上，面对不断凑过来的脑袋，他只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你又不是孩子了……难道还要哄睡吗。” 耳边传来一声轻哼，他没听清楚五条悟有没有回答，只记得一晚上下来贴紧的人，让他的衣服湿了大半。 清早起来的夏油杰没有好脸色，但看着无辜眨眼的五条悟，他又叹息一声任劳任怨的准备起来。 夜蛾正道来的很早，他又穿上正式的西装一副精心打扮的样子。 两个孩子也做了打扮，短袖短裤、一黑一白的上下互补色。 夏油杰将帽子反带，过肩的头发用小皮筋斜扎着。五条悟正戴帽子，加上同为黑色的墨镜。 见这幕夜蛾正道颇有种带孩子出游的感觉，尤其是听着两人吵吵闹闹，因为一些小问题争起来的样子，就更多一些无奈。 今天的安排很简单，赶到地方装模作样的祓除一只三级咒灵后，就照例开始每一次结束任务的“奖励”环节。 因为天气已经够热，所以夜蛾正道给两人买了冰淇淋。不过付完钱后他接了个电话，就一脸凝重的让他们在原地等待。 蹲在马路边的夏油杰舔了口冰淇淋，他一边观察着夜蛾正道离开的方向，一边不断换手避免某人偷袭他的冰淇淋。 树荫底下吹起徐徐微风，减缓燥热的同时，熟悉的身影随微风一起出现在视野里。 两个冰淇淋已经吃完，夏油杰正哄着五条悟马上是午饭时间，所以第二份冰淇淋是不可以的。 回来的夜蛾正道没有插手两人幼稚的争论，他只是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随后一手牵起一人：“我们现在去吃饭。” —— 这次选的饭店位置比较偏僻，不过里面的装潢不错。 夜蛾正道沉默走在前面，他有意分开两个孩子创造单独空间，但五条悟怎么说也要拉着夏油杰。 他不肯松手，坚定地表示自己也要进去。一大两小僵持在包厢门口，还好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路过。 挂在手臂上的人猛猛摇头，夏油杰虽然无奈但也只能耐心安慰：“就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五条悟耸耸鼻子，他固执抬头：“不要，你会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夏油杰更无奈了，“难道我的信用就这么低吗？”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夜蛾正道有些犹豫，要不要用点强硬的手段分开两人，而正僵持时，紧闭的包厢门被从里面拉开。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妇女，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一双眼睛似乎是刚刚哭过十分的红肿。 而看清楚门口的孩子后，她的嘴唇动了动，眼睛又不受控制的涌出泪水。 “杰、我的杰啊！” 夏油杰被扑过来的女人紧紧抱住，抬头看到那熟悉的脸后，他的身体就在瞬间变得僵硬。 但温暖又久违的怀抱、大力的拥抱，又让他找回几分原来的感觉。 “妈、妈妈……”他喃喃喊道，但是反倒惹来更崩溃的哭声。 门后慢一步走出来的男人戴着眼镜，但也清楚可见眼眶中有水光闪过。 女人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孩子，嘴里不断重复着“终于找到了”、“再也不会弄丢了”之类的话。而母子重逢的场面落在另一人眼里，让其抿唇生出几分不满。 五条悟依旧没有松手，但那女人的力气很大，他没办法直接把夏油杰拽走，所以他也张开手从后背紧紧抱住人。 三人以奇怪的姿势拥抱着，被挤在中间的夏油杰只觉得窒息。 第21章 面临分别 疯涨的进度条 被挤在中间的人抗议地推了推，最先反应过来的女人擦了擦眼泪。 她的脸上是又难过又喜悦的复杂表情，慌忙擦干净脸后，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饿了吧，等这么久了先吃饭吧。” 夏油奈安极力维持冷静，她摸了摸面前孩子的脑袋，主动牵起黑发孩子的手：“杰，这位是？” 白发的孩子还紧紧抱着她家孩子，虽然戴着一副墨镜，但撇撇嘴一副不满的样子。 “是杰的朋友吧，先都进来吧。”站在门口的夏油长哲说道，他清了清嗓子，“欢迎回来，杰。” 餐桌上几人紧挨着坐下，两夫妻都极力感谢夜蛾正道的帮助，期间又不断频频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面上还是能维持冷静的，看着自己碗里被妈妈夹满的菜，他顿时有些无奈的抬头：“我想吃什么会……会告诉你的。” 他本来想说自己会夹，但是看到妈妈那双期待的眼睛，又说不出生疏的话。 身边传来一声冷哼，在爸妈和老师忙着交谈的时候，夏油杰已经熟练地照顾起身边的大龄儿童。 饭局很快结束，在大人们还在严肃交谈的时光，两个孩子已经在饭桌底下手牵起手。 当然是五条悟主动，夏油杰顺势而为。后者也仔细听着几人的交谈，这才理解为了找到他花费了多大的功夫。 夏油夫妻只是普通人而已，若非因为机缘巧合遇到了好心的夜蛾正道，深“藏”于五条家的夏油杰，恐怕和他们再没有机会重逢。 这就是咒术师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差别居然如此之大…… 夜蛾正道掩唇咳嗽一声，他本想说让两个孩子先出去玩，但夫妻两人中的那位妻子，很明显的有些担忧过度。 于是他主动约着那位丈夫出门，将空间留给母子两人。嗯……还要另外算上一个不吭声的电灯泡。 五条悟依旧猛猛摇头拒绝和夏油杰分开，长相讨喜的孩子自然容易得到宠爱，这次也并不例外。夏油奈安对这个白头发的孩子有着不错的好感，所以微笑着默认让他留下来。 “悟是杰的朋友吗，交到新朋友了啊，这段时间一直辛苦你照顾杰了。”夏油奈安又蹲下去，以平视的角度看向那个依旧带着敌意的孩子，“我是夏油奈安，是杰的妈妈哦。” 这话不用强调也能一眼得出结论，笑容温柔的女人和夏油杰有六七分相似，这让五条悟没了一开始的敌意，不过他依旧寡言少语。 夏油杰十分自然的开口：“他不喜欢说话，硬要说起来也是我照顾他比较多吧。” 【杰的母亲是很温柔的人啊。】x也感叹道，【真好呢，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被问倒的夏油杰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理智告诉他应该见过一面后分开，回归正常的“轨道”。但情感又让他犹豫动摇，甚至生出一些隐秘的期盼。 第23章 正苦恼的时候，带着薄茧的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侧。夏油杰看到面前人温柔又珍重的神情，那样细腻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杰长高很多。”夏油奈安细细摩挲着，“头发也长长了很多，就是脸上的肉少了点，有好好吃饭吗？不好好吃饭的话可是会长不高的。” “当然有。”夏油杰感觉有些别扭，那大概是害羞的情绪。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妈妈这样对待，心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x看出夏油杰的顾虑，立马轻笑一声安慰：【在妈妈面前多大都是孩子，而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在这么久没见的妈妈面前撒娇。】 “我有好好吃饭，也能照顾好自己，您不用担心。”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不再继续掩饰，“我回来了，妈妈你不要担心了。” 那双眼睛又泛起水光，夏油奈安回以一个笑容，倾身过去在夏油杰脸颊边亲了亲：“好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母子温馨的场面令人动容，但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我也要。” 沉默的五条悟让两人一时都忘记，身边还有其他人。夏油杰顿时感觉脸上有些火热，这幅撒娇依赖的样子会被悟嘲笑的吧。 夏油奈安有些诧异，她眨了眨眼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五条君？” “我也要亲。”五条悟面不改色道。 夏油杰有些不知道如何评价了，但一想到五条悟从小就不在母亲身边，他又觉得这样的要求是合理的。 而作为长辈面对可爱的孩子，夏油奈安自然也不会拒绝。但是不等她做些什么，白头发的孩子突然拽住身边人的衣领。 五条悟拽着夏油杰让其弯腰低头，然后“啵唧”一声，很响地亲在另一边脸颊上。 夏油杰愣在原地，听着夏油奈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顿时懊恼的擦了擦脸颊：“你做什么？” 柔软的温热的感觉还留在脸上，他感觉脸颊更热了。 夏油奈安笑得眼睛弯弯，她笑着调侃一句：“你们关系果然很好呢。” 夏油杰没有否认这句话，五条悟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特地仰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那你可以亲回来。” “谁要亲回去啊！” ———— 等大人聊完严肃的事情，开始分别前的客套时，已经是傍晚了。 “麻烦您了，夜蛾先生。”夏油长哲礼貌地送上东西，“一点小小的谢意，还请您收下。杰一直以来都多亏你的照顾，如果有时间的话还请光临寒舍，给我们一个感谢的机会。” 夜蛾正道自然没有收下谢礼，他只是看着夏油杰有些欲言又止：“这孩子很听话的，根本就不会让人操心。” 听着大人彼此的客套，夏油杰都有些犯困，但他的手依旧被紧紧握着——左右都是。 “说好了回去给我做芒果大福的。”五条悟再次强调。 “是是。”夏油杰打了个哈欠，应下的同时又有些狐疑。 昨天晚上答应的是芒果口味的吗？ 几乎是在这个想法冒出的同时，他听到久违又熟悉的一声“叮咚”声。 进度条涨了，涨了百分之一。 夏油杰顿时有些无奈，这家夥就这么喜欢大福吗。正走神思考时，被握紧的另一只手那端传来声音。 “回家吧，杰。”夏油奈安温柔道，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要好好和老师还有朋友告别哦。” 他应该是要回五条家的，夏油杰感觉有些如鲠在喉，但在思考着怎么回答的时候，随着一声“叮咚”声响起，五条悟的反驳也随着而来。 “他才不要和你们回去。”五条悟信誓旦旦说道“我们约定了要一起回家，他说好了要给我做草莓大福的。” 夏油夫妻都有些意外，但是对于一个孩子的话，他们都没有太在意。 “五条君可以等有空来找杰玩，我们很欢迎。”夏油奈安主动开口，“这里是我们家的地址，你们可以……” 送出去的纸条被一巴掌拍开，五条悟拒绝了：“我不要。” “悟！”夜蛾正道着急喊了一声，“抱歉夏油夫人。” “啊，我倒是没事。”夏油奈安摸了摸脸颊一侧，“小孩子舍不得分开很正常的，反正夜蛾先生也知道我们家的住址，不要的话也没有关系。” “虽然很感谢你对杰的照顾，但是他有自己的家。”夏油奈安耐心又严肃道，“你们可以找彼此玩，甚至也可以和杰一起去我们家做客。他有自己的家要回去，你也是。” “我才不要，这些都是你们的说法而已。”五条悟皱起眉，“一开始就是你们不要他的不是吗，真正的母亲是不会抛弃孩子的！” 夏油奈安一闪而过惊讶，而很快又化作悲伤：“我并没有丢弃他，这一切都是事发有因。” 她很快掩面而泣松开了手，嘴里说着：“杰果然还是没有原谅妈妈吗，抱歉、抱歉是我来的太晚了。” 这是以退为进，五条悟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人越发严肃的神色，突然生出一些不安感。 明明他才是“得胜”的那个，但握紧的手却带不来半分安全感。 夏油杰皱眉一点点掰开手腕握紧的指头，他一字一句的强调：“道歉。” 五条悟一脸不可思议，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为什么？！” “不能没有礼貌。”夏油杰态度依旧强硬，“道歉。” “我才不，我根本就没有说错。” 桃婆婆是这样说的，说杰被父母抛弃，所以不要提及父母的事情刺激到他。他们都是没有“父母”陪伴的人，他们才是同类不是吗？ 握紧的手被甩开，随着频繁的“叮咚”声响起，双方都有些讶异。 进度条在疯涨，它涨涨停停不断变化，随着五条悟复杂又受伤的神色，进度条还在不停变化。 “你、你要离开我吗。”五条悟艰难问出这句话，“外面很危险，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夏油杰平白无故生出一些烦躁来，他想说外面危险是针对“六眼”而言，他也想说回到父母身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但这些冲动的话都在x那句【冷静点】的提醒下，通通咽了回去。 但他依旧做不到恢复平常的态度，于是声音也变得强硬：“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他们大概都需要冷静一点，但看着五条悟难过又阴沉的表情，夏油杰又说不出重话。 “等……”夏油杰想说等回去再聊，但一脸气愤的五条悟只留下一句。 “骗子！” 看着说完转头就离开的背影，夏油杰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他被身后的一双手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杰，一起回家吧。”身后的母亲言辞恳切道。 夏油杰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只能对夜蛾正道点点头，让后者先追上去。 疯涨的进度条随着两方距离的拉远，定格在45％上。 第22章 毫无解释 最后沦为被解雇结局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 身后的一双手轻轻推了推，带着喜悦的声音说道：“杰的房间妈妈一直有打扫，不过今天是例外，要不要和妈妈一起睡？” 夏油杰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沉默点了点头开始观察起来。 客厅里打扫的很干净整齐，配色也很和谐。和五条家偌大的居所不同，这栋小小的两层房子，客厅里堆满生活用品。 等洗漱完后已经是半夜，夏油杰正坐着，湿漉漉的头发由一双温暖的手擦干。头顶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于是本有些僵硬的身体也顺势放松下来。 一家三口在客厅打地铺睡在一起，在夏油奈安铺被子的时候，夏油杰观察到父母有各自的房间。 灯关后客厅也没有安静下来，太过激动的母亲依旧在说着生活琐事。提到之前的事情时，又情到深处声音变得微微哽咽。 夏油奈安本想诉说一些不易，但是夏油长哲却清了清嗓子：“那些都过去了，之后好好的就行。” “是是，那些都过去了。”夏油奈安突出一口气，她伸手揽住身边孩子的肩膀轻拍，“杰，不要再离开爸爸妈妈了。” 温暖的怀抱夹杂着淡淡的香味，这样的感觉十分久违。夏油杰半闭着眼睛嗅了嗅，随后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那个孩子呢。” 这个家中并没有另一个孩子生活过的痕迹，是为了不让他多想所以没让他们见面吗？硬说起来，那个没有什么印象的孩子，也算是他的弟弟才对。 夏油奈安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她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杰是认为爸爸妈妈有了新的弟弟，所以才要逃跑的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夏油杰也没料到，爸爸妈妈会找到夜蛾老师。 笑过之后的夏油奈安并没有解释，她只是又轻拍着温声道：“明天就知道了。” 第24章 夏油杰此时也猜到一些原因，随着身上的轻拍和令人安稳的味道，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 他久违的睡了个懒觉，直到一阵交谈声将他吵醒。 一睁眼他就看到玄关处的身影，他的妈妈正站在门口微笑着和其他人交谈。而正仔细听时，一个小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 是之前那个孩子，两人对上视线，孩子笑眯眯着喊道：“奈安阿姨，哥哥醒了诶。” 夏油奈安立马回神，她脸上依旧是笑意，转而又对门口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先去给杰准备早餐。” 门口的母子两人似乎也是熟客，见到夏油杰他们热情地打起招呼。那位母亲一脸庆幸地说道：“终于找到了，真好啊。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了，杰果然是很好的孩子，小珂要和哥哥好好相处哦。” “是！”小珂眨眨眼睛，“你好啊杰哥哥，我是住在隔壁的小珂，今年五岁啦。” 夏油杰呆了一会，很快又熟练地招待起客人。他虽然猜到有隐情，但是面对那位阿姨调侃的眼神，和那句解释—— “奈安姐找你这么多年，可是宝贝的不行，当然不会有其他的孩子。” 他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过还好母子两人并没有坐很久，只是热情的说让有空去隔壁玩。 准备好早餐的夏油奈安一边脱下围裙，一边又抱怨似得说道：“都说让你爸爸再请假一天好好陪陪你，但是他也太重视工作了。” “没关系。”夏油杰懂事回道，慢吞吞吃完早餐后，他又有些犹豫。 无论怎么样都要回去的，但看着妈妈那张笑脸，他又完全说不出开口的话。 一番思考加上做好心理准备后，夏油杰试探着开口：“妈妈，我可能要出门一趟。” 背对着餐桌的母亲愣在原地，很快她又收拾好厨房，转而贴心的询问：“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妈妈帮你买就好了。杰喜欢吃的也准备好了，等爸爸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散散步。” “不是这样，这么久以来都多亏了五条家的照顾，有些事情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夏油杰将想好的借口说出，“别太担心，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他终究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不过虽然只有一晚上但也觉得很久违。 而显然这样的说法没办法打动夏油奈安，正在这位母亲思考着如何委婉拒绝时，门铃恰到好处响起。 “打扰了，夫人。” 来的人是夜蛾正道，他站在门口和夏油奈安交谈着，在很长时间的交涉和一番保证后，他这才成功见到夏油杰。 夏油杰做在沙发上，略长的头发编成小辫，他的脸上也是无奈的神色，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偷偷联系夜蛾老师。 成功将人带出家门后，夜蛾正道感受到后背直勾勾的视线，顿时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他看着并没有休息好，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油杰又看了眼那棵桃树，主动问道：“是悟怎么了吗。” 虽然只有一晚上，但是他能猜到五条悟大概不会“乖乖的”。 当时离开的匆忙，之后拨打的几个电话也被拒接，五条悟恐怕正生气着，所以夜蛾这个表情也很能理解。 “啊，这个……”夜蛾正道含糊其辞，“等会就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但临近那个熟悉的宅邸时，夏油杰感觉到肩膀上稳稳落下一只手。 夜蛾正道好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他低头对上那双不解的眼睛，突然轻笑一声像是释怀那般：“杰，要选择你觉得幸福的路。”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是不合时宜，夏油杰正想询问时，心里又巧合的传来x的话。 【并没有什么好的、坏的选择，只要是你选择的，那就是正确的。】x的话也别有深意，它也轻叹一声，【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不必迁就悟那个家夥。】 【就像你说的，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夏油杰并没有说话，他打心里觉得这很不对劲，于是试探着询问：“老师，你不是说以我的天赋可以成为很厉害的咒术师吗？” “你想成为咒术师吗。”夜蛾正道很认真的询问，“你有那样的天赋，但这次是不同的。只要你【想】，那也能和普通人一样。” “你想回到父母身边吗？不必顾虑其他，做你觉得正确的选择就好。” 【喂喂，这不对劲吧。】夏油杰在心里吐槽，【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我选择的权利，我的任务不是攻略五条悟吗，离开他也可以吗？】 【可以的。】x倒是很淡定，【只要你想那就可以。】 【那世界毁灭怎么办。】虽然知道游戏大概不会有这样糟糕的结局，但是夏油杰还是忍不住吐槽，【这游戏好不正经，该不会世界毁灭也可以吧。】 【我不希望世界毁灭，但是我也不希望你被规则束缚。】x的声音听着忽远忽近，似乎是在感慨，【反正糟糕的场面也见过了，如果这个世界要毁灭的话，那就一起吧。】 这也太随和了……夏油杰一脸欲言又止，他们终究还是来到五条家门前，只不过这次出现了一些意外。 守门的还是那两个熟悉的面孔，平常他们会主动问好打个招呼，但今天他们只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 “夜蛾先生，这是家主的命令，我们没办法违抗。”其中一人主动说道，看向夏油杰时他不住摇头，“抱歉啊。” “能不能麻烦通报家主，就这一次。”夜蛾正道表情严肃说道，“我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所以让我们进去吧。” 夏油杰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好像被阻拦在外。在愣神过后细想，被拦在外面的好像只有他。 “抱歉。”门口的人依旧没有退让，他小声的说，“这也是……少爷的命令。” 夜蛾正道像是早料到这幕，他也没有强求只是点头：“我知道了。” 而这时候早就在等待的桃婆婆出面，她惋惜地轻叹一声：“回去吧。” “为什么。”夏油杰主动上前一步，“连个解释也没有吗。” 桃婆婆清了清嗓子：“很显然，你被解雇了。” 从一开始就是雇佣关系，起先能被留下本来就是因为少爷的需求。而现在那位少爷不需要，自然也就被解雇了。 这一切都是五条悟的示意，想到这点后夏油杰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想起被数次挂断的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应该就这样转身就走才对，反正这样难伺候的家夥，也不需要浪费时间。但越想越觉得心口堵塞，夏油杰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眼见那个孩子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桃婆婆生怕小孩子逞一时意气，于是立马咳嗽一声：“这次少爷可是很受伤的，从回来到现在可是谁都不见。” 说完又觉得不够，她特地补充一句：“哎，从回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难道午饭也要浪费倒掉吗。”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双手握紧成拳冷笑一声。他深吸一口气，扬起微笑说道：“那就得罪了。” 下一秒在黑发孩子的身后，快速浮现咒灵清晰的身影。 第23章 强硬闯入 一鼓作气的直达目的地 数只咒灵被召唤出，一时门口的动静惊动不少人。 除了内院的几个人和夜蛾正道外，知道夏油杰术式的人很少。 那位家主和五条家的长老，对于神子的玩伴也没有太过关注。毕竟对他们而言，那个不大的孩子只是可以随时掌控的“小玩意”。 所以乍一眼看到许多咒灵时，门口的人在短暂的诧异后，立马反应过来以防御姿态拦在门口。 对手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对两个成年人而言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轻叹一声以长辈的姿态说教：“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不然这样会被家主不喜的。” 位高权重的人最喜欢规训底下的人，所以一旦出现反抗的行为，恐怕是会被“特地关照”的。 但门口的人却只是依旧微笑，他露出一个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那又如何？家主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吧。” 说完夏油杰的脸上又多出一丝执拗，他抬手操控着咒灵俯冲而去：“另外，我可不需要其他人的喜欢。” 仗着体型的优势，咒灵成功破门而入。对于未知咒灵的忌惮，门口的两人下意识躲避，而等他们诧异看去时，黑发的孩子已经直冲进去。 夜蛾正道是想阻拦的，他伸手欲言又止的同时，又看到桃婆婆对他不着痕迹的摇头。 他停顿又释然，最后看着里面逐渐慌乱的情况，轻声说了句：“还是一点没变啊。” 而意识到有敌人闯入的情况下，五条家的守卫第一时间出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术师，不仅仅身手不错，也有特殊的应对咒灵的方法。 夏油杰高站在一只咒灵头顶，代步的咒灵悬空飘着，在操控下它逐渐飞高。 第25章 被祓除的咒灵一只接一只，夏油杰冷静看着的同时又果断补上新的，来拦的人不少，这时候也没有空暇思考放什么出来，他只一股脑的掏出数量惊人的咒灵。 密密麻麻的咒灵多达几十只，它们不断被祓除又有新的补上，虽然不是什么威胁很大的咒灵，但在五条家是一种极大的挑衅。 从混乱的现场来看，传出去大概会变成五条家，被咒灵袭击的惊天消息。 一张半透明的网从头顶撒下，于是脚底的咒灵也随着一声尖叫冒起黑色的烟。夏油杰从上跌落下来，他顺势翻滚一圈然后稳稳落在地上。 五条家毕竟是御三家之一，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也有应对方式。携手下而来的几位长老，脸色铁青地挡在前面。 但看清始作俑者只是一个小孩后，他们又心情复杂起来。 那只是一个孩子，在手下的禀告下，长老认出那是神子身边的“随从”。 是被驱逐的随从。 “呵，看来你连最基础的规矩都没学好。”有长老冷哼一声，认为这只是小孩子的胡闹，“哪怕你这样也得不到神子的原谅，不过看在你还有可用之处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将留在五条家。” “回到神子身边就别想了，不过你天赋不错，可以特地培养一下。”另一个人接话道，“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还站着不动是希望哄哄你吗。” 来的人大概有十多个，加上解决其他咒灵赶来的人，可能人数会更多。夏油杰清楚自己如今的体型，恐怕是做不到以一当十。但是—— “我可是刚刚被辞退了哦。”夏油杰照例露出一个挑不出错的笑容，“所以不需要你们收留。” 他很淡定的接受这个事实，硬闯五条家也不是为了让谁收回这个决定。他只是要做些什么，以平复心里的怒气而已。 体型更庞大的、咒力更强的咒灵，随着抬手的动作渐渐显型。那最起码是一只二级咒灵，长老等人脸色一变，同时又有条有理的安排起来。 只是二级咒灵而已，如今在场的一级咒术师就不止一位。但很显然他们放松早了，因为随着那只咒灵的出现，又是数只咒灵先后出现。 它们像是浪潮一样，前一个刚出现后一个就冒出来，粗略看去只能预估大概的级别。在场的都是经验老道的术师，但也对这么多实力不明、能力不明的咒灵感到震撼。 震撼之余一股凉意又从后背升起，以往防守严格的五条家，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沦陷”。如果敌人真的要袭击五条家的话，这仗恐怕会损伤无数。 但还好始作俑者只是一个“孩子”，召唤出这么多咒灵后，他便借着黑色雾气的遮掩，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看清他跑向的方向后，原本还强装淡定的长老立马就不冷静了，他几乎是破口大骂的同时又喊道：“小兔崽子！快拦住他、拦住！” 那个方向是往后院而去的，是五条家的重要地区，也是神子的居所。于是慌乱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他们互相奔跑传递着紧急的命令。 “保护神子！” ———— 夏油杰冲在前面，一路上倒也没有闲着，不停抛出新咒灵的同时，又转动眼睛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这条路他再熟悉不过，但越往前就出现了越多惊慌失措的脸。那些都是老熟人了，他们第一次齐齐对他露出，提防又惶恐的表情。 人对于咒灵还是会下意识恐惧，更何况出现这么多的数量。看着那些面目扭曲的脸，夏油杰颇感赞同的说了句：“确实挺吓人的。” 被这么多丑东西冲脸，还不得不硬着头皮拦在路上，换作谁都会面目扭曲。 他绕开主道路，转头熟练爬上墙，视野一下子开阔不少，行进的距离也被大大缩短。 熟悉的院子近在眼前，但夏油杰也感受到留在身后的咒灵，正以很快的速度被祓除。越靠近神子身边，受到的阻拦越大。 这大概比刺杀家主还要困难，毕竟那可是五条家的希望。从墙头上掉下去的时候，夏油杰的脑海里这样想着。 脚下的墙被暴力轰塌，这可怜的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拆，上一次被拆还是因为和咒骸切磋的时候用力过猛。 被桃婆婆看到的话一定会被批评的，不过这次夏油杰有理由，因为这墙倒塌可不是他的手笔。 【小心后面！】 随着一声淩厉的破空声传来的，还有x着急的提醒。夏油杰没有及时转身，但他第一时间操控咒灵围绕形成护盾。 不过随着咒灵的痛苦嘶吼声，锋利的武器尖端破开它的身体，没有丝毫减缓速度刺向后面的人。 身体感受到危机下意识翻身躲避，但夏油杰很明显错误判断自己的能力。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手短脚短一段路也要跑好半天。 尖锐的匕首末端与一段长长的锁链相连，头刺中目标随后因惯性缠绕几圈锁牢，被拉扯的力绷紧后又发出“铮”一声钝响。 夏油杰倒在院子里，穿刺的匕首从他胸口而过，踉跄倒下的身躯被锁链拖拽着往后拉去。 近在咫尺的门紧闭着，熟悉的院子短短几秒钟被破坏大半。他抬头看着那扇门，咬紧牙猛扑过去。 锁链缴紧的人“砰”地一声消失，失去索敌目标后发出清脆的响声掉在地上。武器的主人有些意外，因为他明明感觉命中了目标。 院子的地面上只留下一串滴落的血迹，随后下一秒紧闭的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夏油杰的右手不自然下垂着，虽然他及时用咒灵幻化的替身拦下，但索敌准确的匕首擦破他的手臂。 只是小伤而已，他这样安慰着x，同时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门。 门里面的人跪坐着，好像是因为外面不停的响动而意外，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大。 “我回来了。” 夏油杰露出一个微笑，他的身影逆着光，让五条悟的神色几经变换。 但下一秒伴随着院子里慌乱焦急的喊声，他的笑容淡去转而一手握拳挥过去。 这一拳重重落在某人脑袋上，而正准备起身迎接的某人，脸上还带着逐渐明显的笑容。 “咚。” 五条悟被锤得身体一偏又摔坐回去，这一下不痛但是很让人懵圈。他呆呆抱着脑袋，反应过来就想质问。 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眼睛就因为院子外面紧随而来的阵仗错愕睁大。 第24章 争执与辩解 最强也有无法做到的事情 只一转眼间，院子里以及一路上的咒灵都消失不见，它们销声匿迹得迅速，所以反倒显得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很不占理。 院外有人再次出动，他拿起手中的武器再次瞄准那个孩子的后背，一脸狠厉的同时带着必中的决心。 “等等！”紧随而来的夜蛾正道喊道，他驱使咒骸上前阻拦。 但院子里已经赶到不少人，于是咒骸被两三人整齐拦住。他们不会让神子有任何危险，而所有威胁都会被解决。 但锁链索去的同时，门里面的两人也一同有了动作。 夏油杰顾不上继续教训的话，他侧头抬起完好的那只手，但却感觉另一只手被拉扯的力拽住。他顿时“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眉头也微微皱起。 原本还在地上的五条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神色凝重地快速起身，拽住面前人的同时又将其往身后带去。 他挡在夏油杰身前，冷眼看着外面的人，对于刺来的锁链不躲不避。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院子里的人一脸惊慌的企图补救，他拽着锁链企图收势，但这猛发的一招，本就是奔着一击击穿的架势去的。 锋利的尖端急急改变轨道，但随拉扯的力抡圆的锁链，不出意料会狠狠甩中。 夏油杰只听到一声钝响，站在他那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锁链确实命中目标，但却停在他们面前不远处。 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下。 “你们在做什么。”五条悟冷声质问，“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对于五条家大部分人而言，那位神子都是高高在上的，所以院子里人从对上那双六眼的瞬间，就心头一紧急急低头跪下去。 “抱歉悟少爷，我们只是奉命拿下这个闯入者。”他说着又觉得形容不够，所以特地强调情况的严重性，“这人硬闯五条家，按照规矩可以……” 上面的小少爷根本没搭理他的话，就连上前想要解释的长老，也被很无所谓的忽视了。 五条悟只摸到手上有些湿润，他顾不上审问那些人急急回头看去，那一抹红色也染上他的手，黏腻的、温热的血液，让他的瞳孔紧缩。 “是谁？是谁做的！”五条悟无措的询问，短暂的慌张后又变成质问，“是他们吗，是他们对你动手？” 那副语气听着好像只要他一点头，罪魁祸首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看着院子里那人惶恐的神色，夏油杰只是抿着唇强硬抽回手。 第26章 他冷笑一声：“这和你没关系吧，我自己弄的。” 在撇清那人的罪过后，夏油杰又想起自己的来意，顿时变得不客气起来：“别太自以为是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才是世界上最特殊的那个吧？” “才不是，没有人会一直顺从你。”夏油杰一字一句的强调，“所以现在不是你辞退我，而是我不干了！” 面前人起先还因为一手的血，沉浸在某种复杂的情绪里。听清楚那句话后，那双苍蓝色的眸子里，短暂错愕后又变成愤怒。 “你回来就是和我说这些？” 【你来就是说这些？】x也有一样的疑问，它的话听着又无奈又意外，【还以为你会说教一番。】 【不，其实我挺想揍他一顿。】夏油杰回答，【因为是六眼所以觉得自己独一无二，太任性了。要这样说的话，每百年就会出现一个六眼，我觉得咒灵操术还更稀有一点。】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攀比心？】x似乎是有些无语，【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很明显悟只是想要让你着急一下，然后和以前一样哄哄他吧。】 【当然是不干了，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想法。】夏油杰看向面前倔强瞪着他的孩子，笑笑回答道，【不过我才不惯着他。】 x很想说你“你惯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但看着如今紧张的局势，它默默选择安静围观。 —— 质问没有得到回答反倒被无视，五条悟顿时觉得有些郁闷和烦躁，他又往前几步想要问些什么，但让他意外的是夏油杰侧身躲开的动作。 “叮咚”一声，夏油杰听到进度条涨动的声音，不过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侧身避开然后准备离开。 院子里围了太多人，那几个位高权重的长老脸色都很难看，但看在院子的主人没有发话的份上，他们一时又都没有动作。 “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处理吧。”长老上前一步说道，“如果悟少爷你要留下这个家夥，也让我们先带走好好教教规矩。” “闭嘴。”冷漠的话传来，五条悟甚至没有分过去一个眼神，“我并没有问你。” 说完后他又跟着站到门口，因为他的这句话，院子里的大家不甘又无可奈何的让开一条路。夏油杰头也不转的径直离开，也没有分给他任何眼神。 “为什么。”五条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像是郁闷到极点，他不管不顾的喊，“不许、我不许你离开。” 【喂喂，不是他自己说把我赶出去的吗。】夏油杰虽然没有转头，但他在心里和x吐槽，【也是他说我是骗子，我可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很明显这只是他的欲擒故纵，说不定只需要你低头。】x也调侃，不过后半句话突然语气变得奇怪，【也有可能是……刺激太大，所以不希望你离开吧。】 【能有什么刺激的？因为从小到大都被顺着，所以无法接受别人忤逆？】 夏油杰只听到一声奇怪的叹息，x的叹息里包含着些遗憾，不等他细问，走到门口的时候遇到了第一个阻碍。 站在面前的是夜蛾正道和桃婆婆，后者依旧是严肃的表情，随后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开口：“只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而已，大家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这话轻飘飘的揭过，加上那些作乱的咒灵消失不见，但是他们却全副武装，确实有一种大人欺负孩子的感觉。 为首的长老脸色更难看，但他还是愿意给桃婆婆一个面子：“这事关神子的安危，我们没办法忽视。” “他们只不过是调皮一点，小孩子间很正常。”桃婆婆点点头，随后上前一手就将夏油杰拎起来。 她的力气也很大，拎着夏油杰的后衣领又往回走去：“大家都散了吧，对了损坏的院墙给我赶快派人修理。” 夏油杰只摸了摸鼻子，他没有拒绝桃婆婆，只是脸色也变得奇怪起来。 —— 院子里的人陆续散去，只留下本来院中的人，还有夜蛾正道几人。 桃婆婆利落的处理好一切，她拿来医药箱将夏油杰按着坐下，然后又挑眉对另一个别扭的人说道：“帮他包扎一下，伤口不深但是需要尽快处理。” 说完她又在夏油杰头顶不轻不重的锤了下，随后教训：“下次不许这么莽撞。” 抱着箱子的五条悟闷不吭声的跪坐着，他磨磨蹭蹭拿出药和绷带，包扎的手法起初有些生疏，很快又变得熟练。 绷带一圈圈缠绕在手臂上，整齐又美观。夏油杰看了眼，意外地挑眉后并没有说话。 见两人都冷静下来，桃婆婆和夜蛾正道对视一眼，几人围坐着展开对孩子的教育。 “你们是能彼此信赖的存在，所以不应该心生嫌隙。”桃婆婆语重心长道，“遇见任何问题第一时间不应该沟通吗？悟少爷是、杰也是，你们应该更多的信任彼此。” “还有不要干涉其他人的选择，少爷。”桃婆婆转头，仔细又缓慢道，“杰有珍视他的父母，你作为亲近之人，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五条悟依旧不说话，他的眼睛乱转。 夏油杰最见不得这幅样子，于是主动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说外面很危险？难道危险就要一直躲在五条家不出去吗？” “还有我们也经常出门不是吗，每一次出门你都没有这种顾虑，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这样说？”夏油杰皱眉，“是觉得没有你，我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对于这个问题桃婆婆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对于六眼而言，外面确实都是各种潜伏的危险。但对杰而言，如果同行的人里没有悟，他反倒会安全一点。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着，两人都沉默着。夜蛾正道看不下去，他对两人说：“以你们的天赋，以后会成长为比我还厉害的强者的。” 桃婆婆也很赞同，她半开玩笑似得说道：“说不定你们之中，会出现这个世界的最强呢。” 这话并不是空xue来风，毕竟从六眼五条悟诞生的那刻起，这个世界的某种平衡就发生了变化。 对于这样的说法五条悟有些兴致缺缺，他对成为最强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突然转头看向夜蛾正道：“老师，你也觉得最强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夜蛾正道为那个眼神一惊，他不知道想起什么变得犹豫起来。 “才不是，成为最强也没办法改变任何事情。”五条悟平静的说完，他一直直勾勾看着夜蛾正道，“不是吗，老师。”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夏油杰观察到夜蛾正道不对劲的表情，但他的身体要先一步行动。 他越过旁边的桃婆婆和夜蛾正道，一手撑着爬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又在五条悟脑袋上来了一下：“笨蛋，最强也是人啊，是人就有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而且有你这样软弱的想法，以后是不可能成为最强的。”夏油杰抬抬下巴，“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五条悟抬头捂着脑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吸了吸鼻子，最后闷闷说了句：“好痛。” 这慢半拍的话不知道在指什么，因为说着说着五条悟又紧紧捂住胸口。 “杰就是笨蛋。” “你才是，是不是因为六眼的负担变成了傻子。” 两人又幼稚的争吵起来，就好像回到过去那般。但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夜蛾正道低头说了句抱歉。 他接通了电话，随后脸色复杂又犹豫的看向夏油杰，后者颔首答道：“没关系的，发生什么了吗老师。” “杰。”夜蛾正道依旧是欲言又止，“你的妈妈现在比较需要你。” 那通电话是来自医院的，因为长久的疲劳和心力憔悴，加上患得患失的忧虑，夏油夫人一时因为心急而晕过去。 听完解释夏油杰皱眉起身，他又看了眼五条悟，而这次后者没有任何阻止的举动。 五条悟就那样静静跪坐着，他不说挽留的话也没有动作，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 “我先回去一趟。”夏油杰解释，目光斜移看向桃婆婆，“可能短时间不会回来，不过我会主动联系的。” 桃婆婆读懂言外之意，她点头应下：“路上小心。” 离开的人依旧毫不犹豫，看着那个背影五条悟蜷起十指，他低下头又开始重复的等待。 第25章 熟悉而陌生 看似和谐温馨的家庭是假面 医院的走廊上有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忙着眼前的事情，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墙角的孩子。 夏油杰问了护士找到病房前，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推门进去时，开着一条缝的门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他的手停在门把手上，断断续续的声音，随着耳朵贴紧变得更加清晰。 “要不是你当时一意孤行，杰又怎么可能和我们生分。”带着埋怨的女声响起，“要不是你将他送走，又怎么可能……” 话还未说完，另一个男声有些不耐烦的出声打断：“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第27章 “你不是医生吗，不是心理医生吗，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治不好！” “明明是你偏信外人，说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法有用。”夏油长哲眉头紧皱，“结果就是连见一面都做不到，要不是夜蛾先生帮忙，我还以为我们唯一的儿子就被这样卖掉！” 眼见要争吵起来，及时而来的护士立马打断：“诶诶，两位还请安静一下，这里是医院。” 两人也是因为情绪激动这才陷入偏执，冷静过后他们又都各自保持沉默。夏油杰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提着果篮对出门的护士点头：“辛苦了。” 见到儿子后夏油奈安擦了擦眼尾，立马恢复笑意盈盈的模样：“让你担心了，妈妈没什么事，很快就能回去了。” 夏油杰假装没听到两人的争执，他拿过苹果开始熟练地去皮：“没关系的，我来之前已经回家过，家里一切都处理好了。夜蛾老师因为有事就先回去了，他让我和你们说一声。” “下次要好好向夜蛾先生道谢。”夏油长哲推了推眼镜，黑色的短发有些淩乱，“杰，妈妈这边就拜托你了。” 行色匆匆的男人很快推门离开，夏油奈安也并没有追问，只是揽着夏油杰坐下，小心翼翼地询问：“这次回来，应该就不用回去了吧？” 说完她觉得不够，立马补充道：“夜蛾先生还有五条家的照顾，我和你爸爸会找时间道谢的。” “我已经把东西带回来了。”夏油杰主动解释，“大概会一直住在家里。” 他需要哄一下有些过度紧张的妈妈，只不过这个一直会持续多久，就不是现在能说准的。 —— 有了儿子在身边陪伴，夏油奈安的心情很快好转出院，她特地请了半个月的长假，像是要将之前缺失的陪伴都弥补回来。 但夏油杰已经不是需要依赖母亲的孩子，在家里相处的时候，反倒是他主动察言观色安慰妈妈比较多。 “妈妈已经找好老师给你安排好入学，没有意见的话明天就开始上学怎么样？”夏油奈安拿着准备好的书包和课本，眨眨眼睛询问，“到了学校就能认识新朋友，学校里的大家都很好相处的。” 外表看着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这个年纪确实应该在学校里就读。但夏油杰并不是真正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再融入学校，只不过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睛，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当是去看看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吧。】夏油杰向x解释，但更多的是自言自语般的自我说服，【小学啊……感觉好久违了。】 对于就读小学的记忆，他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不过背上书包被送入校园后，一切的场景又从心底升出一丝熟悉感来。 “这位是新转入的夏油同学，大家要好好和他相处哦。”老师这样介绍着，然后将看着乖巧的孩子安排在靠窗的位置上。 对于新转学的学生，其他孩子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而顶着那些目光，夏油杰隐约想起几个熟悉的面孔。 看似乖巧的女孩，其实是班里三人组中的老大。戴着眼睛的学习很好的小胖子，是会背地里捉弄人的顽皮性格。 叽叽喳喳的孩子实在是吵闹，夏油杰一边在心里和x吐槽，一边目光又落在校园里不起眼的角落。 那是咒灵、没什么思考能力的低级咒灵。 学校这种特殊地方，最容易聚集“脏污”的存在。上着生锈的锁的储物箱里，发出“呜呜”的类似哭泣的嚎叫。 打扫干净的厕所里，地面上残留着不明物体爬过的痕迹。而热闹的操场上，在场地边缘的台阶上，正瘫坐着不明物体。 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有些时候还是难免会和那些东西对上视线。在确定没有其他人能看到的情况下，夏油杰皱眉将已经成型的咒灵吸收。 对着空无一人的操场，黑发的孩子做着怪异举动。路过的老师早有留意，对此她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随后不动声色的拍照后拨通了那个电话。 —— “上学的第一天过的怎么样？”温柔的询问响起，“老师和同学好相处吗。” 夏油杰照例敷衍，放下书包后他又揉了揉脖子：“大家都很好，老师也很关照。” 夏油奈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眼中一闪而过暗色，随后极力压制的同时又蹲下去。 她温柔抚摸着夏油杰那头过肩的黑色头发，一边主动拆开梳理的同时，又试探着询问：“在学校里需要规范外表，杰留着长头发是有特殊意义吗。” 摸着过肩的头发，夏油杰愣愣地想着：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留长的头发大概只是因为“个性”，其实他修剪头发的手艺还不错，之前在桃婆婆的指点下，也曾亲手替悟剪过头发。 但是每当提及他自己的头发时，心里又潜意识想着就这样好了。于是头发越留越长，不过日常也都是扎起来居多。 其实老师并没有提到他的形象不过关，不过夏油杰还是没有拒绝。对着镜子他清楚看到被剪落的长发，也借着镜子的反射，看到妈妈眼中的忧愁和凝重表情。 摸着到耳朵上面的利落短发，夏油杰一时觉得有些不习惯。但面前的人却突然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妈妈的脸上、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样认真的表情，让夏油杰也下意识仔细观察起来，不过除了几缕粘上的碎发，妈妈身上并没有其他东西。 “并没有。”他如实回答，随后看到妈妈脸上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 “那就好，过几天妈妈就要重新去上班了，到时候晚上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夏油奈安捏了捏鼻梁，开始事无巨细的安排起来。 作为医院的医生，夏油奈安的工作也很忙碌，她特地催促丈夫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她交接着照顾儿子。 夏油长哲是很典型的丈夫和父亲，话少、严肃的同时，又会旁推侧敲的关心孩子。 而知晓父母都很忙碌的情况下，夏油杰反倒觉得方便，在体贴的让爸爸去忙自己的工作后，独自在家的时候，他会主动联系五条悟。 五条悟的话变得很少，主动问十句只会挑挑拣拣的回答几个感兴趣的问题。他也不怎么出门了，加上五条家的看管更加严厉，两人也有快半个月没见过。 电话保持通话中，夏油杰渐渐也安静下来，耳边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他躺在床上，透过半掩的窗户看到院子里枝繁叶茂的桃树。 桃子已经陆续有成熟的了，挂在绿叶间显得十分诱人。夏油杰翻了个身，主动问道：“想吃桃子吗。” “酸的不要。”五条悟照例挑剔答道，“一半甜一半酸的也不要。” 一声轻笑后夏油杰翻身坐起来，他趴在窗台上：“等我。” 等到桃子红过大半，那大概就是他们再见的时候。 夏油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余光看到院子里出现的身影：“晚点再聊。” 连续加班好几天的夏油奈安终于回到了家，在她身后落后几步的夏油长哲，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一家三口难得能一起吃个晚饭，而守在玄关的夏油杰，在一阵观察后却是冷不丁的说了句：“今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这个问题十分突然，夏油奈安脸上的笑容一僵：“没什么啊，好不容易才忙完，是因为冷落了杰吗，过几天妈妈就有空啦。”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门口，那是一团黑色的模糊东西，没有具体的外形但是“怨气”很深。 医院和学校一样，也是十分特殊的地点。横死的、怨死的人，在不接受自己死亡的前提，怨气充盈便会很容易变成诅咒。 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大概是有人因为意外离世，而刚好他的妈妈接手所以被“缠”上。 不过没有合适的契机或者过深的怨念，这样模糊不成型的东西，恐怕过段时间就会自己消失。 “妈妈，你低头。”夏油杰抬起手，状似不经意道，“肩膀上有东西。” 他看到原本笑容温柔的母亲表情一僵硬，后者突兀道：“有东西吗，是有不好的东西跟回来了吗。” 那样紧张的表情有些奇怪，夏油杰隐约猜到一些，但被父母盯着他只说了句：“不是，是虫子。” 还没有具体形状的咒胎，是没有办法被术式吸收的。夏油杰歇了折腾的心思，只是一抬手召唤映射的咒灵将其吞噬。 【咒灵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夏油杰在心里感叹，【不过这次手感有点奇怪……】 因为收服过不少咒灵的原因，那种将其祓除的手感，夏油杰再清楚不过。 但这次随着那团黑雾消失，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没有传来。 是假身？还是本体根本不在这里？他推测着，仿佛有所察觉那般又来到玄关处。 一团黑雾静静伫立在门口，它渐渐化出具体的“手脚”，像是模仿门另一边的人，生出四肢后又直愣愣的伸手。 第28章 黑雾形成的手穿透上锁的门，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味，逐渐成型的咒灵发出不明字音。 “滚出去。”夏油杰难掩脸上的不喜，“还真是没有眼力见啊。” 这次找到主体事情就简单了，他又一次召唤咒灵，伴随着类似骨头碎裂的声响，尾随而至的咒灵被另一只咒灵吸收吞噬。 而等夏油杰刚吐出一口气，在转身的时候就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眼神复杂的眼眸，里面有各种情绪翻涌，最后不受控制的化作一声斥责。 “为什么、为什么！”夏油奈安像是无法接受那般，声音带着一些颤音，“为什么又要撒谎？！又要说门口有东西吗还是有奇怪的人？” “为什么就不能让妈妈放心呢？！” 越发尖锐的声音像钉子，牢牢钉住夏油杰的脚步。他孤零零站在玄关处，看着面色激动又扭曲的母亲，心里泛起一种诡异的感觉。 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第26章 窒息的纠缠 选择成为普通人的可能性 一个巴掌在脸颊落下，阵阵发麻的感觉终于让夏油杰找回一点存在感。 但面前的人却在动手后，反倒像是被刺激到那般，一手掩面眼中纠结。 夏油奈安往前踉跄跪了下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杰……” 她死死按住儿子的肩膀，然后又因为那张脸上的“冷漠”而备受刺激。 因为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的打击，她已经无法思考自己说出的话是什么。 “你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从小就很乖巧优秀，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你学会了撒谎？” “撒谎不是乖孩子，你不是答应过妈妈、答应过吗！” 眼泪夺眶而出的同时，夏油奈安又回想起曾经的事情。想起从很小的时候，她的孩子就经常盯着一个地方看，偶尔又用手指提示他们家里有其他东西。 那时候他们只以为是，小孩子对任何事情都好奇，但渐渐的孩子长大，会走路、说话——能够清楚的表达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妈妈，为什么那个叔叔身上要背着奇怪的东西。〗 〖有客人和爸爸一起回来了，要准备多一份的碗筷吗？〗 〖妈妈、你背上的人说好痛，他是出车祸死掉的吗……〗 诸如此类的话从孩子嘴里说出，看着空荡荡的地方他们无法接受，自己优秀的儿子是会撒谎的坏孩子。 夏油长哲本就是研究心理方面的医生，他认为孩子是受到什么刺激又或者是压力过大，但经过数个疗程和开导后，他们依旧发现存在这种情况。 只不过那时稍微懂事的孩子，已经会微笑着假装看不到了，但那样的谎言反而更加拙劣。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油奈安都沉浸在恐惧和担忧之中，工作的疲惫压垮她的身体，孩子的异样让她无法接受。 于是她找到一个专业的人，听从他的意见将孩子送去完全封闭的学校里管理。 而这一分别就是几年之久，他们只能偶尔得知儿子的近况，那里规矩严格没办法探视，父母只能忍受分别之苦。 苦苦忍受这么多年也没有医好，这让夏油奈安直接崩溃，她的声音尖锐又痛苦，在看到儿子那冷静疏离的脸色，顿时捂脸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 这些质问没有人能回答，夏油杰自然也是，相信科学的父母是不会理解这种事情的，而且他根本就不想解释。 就好像曾经无数次无力的解释，最后都沦为失望。 他静静站着脸上平静，甚至有些置身事外的抽离感。这时候应该蹲下去安慰妈妈才对，夏油杰迟钝地想到，然后再保证自己下次不会“撒谎”就好了。 但是他好累。 或许是在五条家呆久了，那种不用刻意掩饰，反倒会被夸奖有天赋的日子，让他觉得这样的控诉是无理取闹。 无法被理解也好、无法被接受也好，总之他没有错。夏油杰低下头去，然后又因为母亲满脸的泪痕，而感到心脏被揪紧一样刺痛。 所以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他？ 【杰！】一声喊声宛如惊雷响起，【冷静一点，不要去听。】 “我没事。”夏油杰安静出声，一时也忘记是在回答谁，他只一遍遍重复，“我没事……” 闻声而来的夏油长哲好像也早有预料，他先是将妻子搀扶起来，随后眼神复杂的看向自己冷静的儿子。 趴在丈夫怀里的夏油奈安依旧在哭泣、埋怨，只不过那些骂声渐渐被哽咽模糊。 “先去吃饭吧，杰。”夏油长哲将妻子送回房间里，对这个和他不再亲近的孩子，他也多出几分疏离，“妈妈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最近的工作太辛苦了。” 夏油杰坐在饭桌上，觉得面前冷透的晚饭味同嚼蜡，他偶尔会回答爸爸的问题，更多的时候是发呆走神。 他感觉心中空了一块，正是因为这份熟悉的空缺感觉，让他有些神游天外。 —— 晚饭草草结束了，坐在二楼楼梯上的人抱着膝盖，直到楼底下的灯都关了，他这才坐直身。 x一直在努力找话题，夏油杰有些分神便没有主动回答。 【没关系的，我好像习惯了。】他这样解释，语气带着一些无所谓轻笑一声，【不如说我反倒觉得这样才正常，之前有些太虚假了。】 关心过头的父母、时时刻刻紧张他的父母，确实有些虚假。印象里的母亲就应该是这样的严格才对，父亲很少干涉母亲教育上的事情，只会在出现分歧后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你看着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x依旧有些担心，它的话有些欲言又止，【没想到你们家是这样相处的吗。】 【也不是吧，大部分时间都很正常。】夏油杰回忆着，给出模糊的回答，【我倒是没关系，不过吓到你了？】 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夏油杰已经能从那个机械的声音里，听出细微的语气变化。 其实他很擅长观察和伪装，这次是他大意，下次装作没看到就好了。 x的话听起来依旧很凝重：【所以要一起欺骗他们吗，这样才是撒谎不是吗。】 【他们大概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你有尝试过告诉他们吗，告诉他们你能看到咒灵的事情。】 夏油杰被问住了，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但很快随这个问题发散的思维，又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这不是游戏吗？ 虽然父母还是那个父母，但是拥有术式能看见咒灵，不是游戏设置吗？为什么他潜意识里接受的这么快，就有一种现实世界也是这样的感觉。 在黑夜里开始持续长久的沉默，夏油杰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一双腿发麻身体变得僵硬。 他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维持着身体诡异的动作下楼。 夏油杰想自己应该去问问，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变得十分迫切。 夜蛾老师应该知道一些什么，当时安慰他忘记父母的桃婆婆应该也知道些什么。 轻手轻脚的走过客厅后，夏油杰什么也没带站到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拧动门把手，但黑夜里的任何一点动静都变得十分明显。 门开了一条缝，外面路灯的光漏进来。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往外走去。 但大步而来的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的同时带着一些不容拒绝：“你要去哪里。” “爸、爸爸？” 本以为睡着的父亲神色凝重，看那张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还没有入睡。夏油杰站在门口，心虚地解释：“我想出去散散步。” 他什么东西都没带，看上去就不像是离家出走吧？ 夏油长哲依旧没有松手，但是眉头却越皱越紧：“明天不可以吗，现在已经很晚了。” 夏油杰并没有争执的想法，面对严厉的父亲，他深知只要服软就好：“我知道了。” 走大门不行的话，就等回房间跳窗下去好了。他这样想着，眼前却突然亮起来。 “啪”地一声，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开灯的是夏油奈安，她的一双眼睛通红很明显也没睡着。 客厅里的动静不大，但神经憔悴的母亲却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咳咳，我准备带杰去散散步。”夏油长哲主动找补解释，“外面的空气不错，顺带去买一些生活用品。” 夏油杰对爸爸投去一个眼神，他也松了口气：“我们很快回来。” 夏油奈安并没有开口，她只是静静站着，然后缓缓一步步走过去。 她突然蹲下去，随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杰——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的错。原谅我好吗，不要再离开我们了。” 第29章 一连串的抱歉，被拥抱的窒息感，都让夏油杰有些手足无措。 他比较擅长应对争吵的局面，这样的场合让他十分的不习惯，因为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夏油杰轻拍着母亲的后背，然后又紧紧抱回去：“我在的，没有说要离开。” 落在肩头、濡湿衣服的眼泪是温热的，紧紧的拥抱让他找回几分存在的感觉。 —— 夜晚过去后，一切都好像翻篇过去，而那次的争执也好像从未发生过。 夏油奈安好像是接受某种事情，不过她变得更忙碌又极端。不过忙的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因为她已经辞职。 她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全心全意带孩子，不过在杰上学的时候，她也会约着朋友时常出门。 去的地方都是寺庙等地方，也随着一次次出行求回来一张张护身符。 那些护身符有些放在枕头底下，有些贴身佩戴，渐渐的就连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也挂了不少。 其中有一些是“开过光”的，不过也只是染上一些咒力，让其他咒灵远离，并没有消灭咒灵的作用。 这些花大价钱求回来的东西，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没用的。夏油杰虽然无奈，但也没有阻止的办法。 他只极力装作变得正常，假装在“治疗”下已经痊愈。但夏油奈安并没有就此停止，她反倒更热衷于研究这些事情。 “一口气喝下去就好了，那位大师是这样说的。”夏油奈安絮絮叨叨道，“这里有糖果，喝完后压压味道。” 继治疗身体的中药西药后，夏油杰看到某种奇怪的东西。 一小碗的水里飘着灰黑色的不明物体，看颜色像是洗过擦灰尘抹布的水。 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夏油杰是亲眼看到，几张写着扭曲纹路的纸被烧成灰，然后泡成这奇妙的符水。 夏油杰挺想拒绝的，但看着母亲因为求符没能好好休息的憔悴神色，他又犹豫着接过。 囫囵吞咽入喉的液体，带着苦涩呛鼻的味道，喉咙感觉火辣辣的，舌头的味蕾也好像被短暂剥夺。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锤着胸口干呕几声。这味道比咒灵玉要好一点，但空荡荡的胃里还是因为奇怪的味道而翻涌。 “吃点糖压压吧。”夏油奈安担心说道，“很难受吗？有没有感觉身体轻一点。” 这种感觉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夏油杰还是下意识扬起一个笑容点头：“感觉好多了。” 就是有点想吐。 夏油杰拒绝了糖果，只蔫蔫地表示想要休息一下。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才有那么片刻的喘息时间。 没有工作后夏油奈安的时间更多，所以除了在学校的时候，夏油杰和妈妈几乎是寸步不离。 他被管控着不能随时离开家，就连想要联系夜蛾老师他们，也会有人在旁边盯着。 这样的感觉不好、十分的沉重，但每当母亲欲哭的模样出现，夏油杰又会一次次妥协。 【你没事吧。】x又一次发问，而最近它好像很频繁的问这个问题。 夏油杰躲在卫生间里，他趴在洗漱盆上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同时又打开水龙头，掩饰里面不对劲的声音。 【我没事……】他又耐心回答，【只是在想，这次的任务能放弃吗？】 他已经能安全偏离任务，别说攻略五条悟了，现在两人就连见一面也困难。 【可以。】x如实回答，【不过你有想过，要换一种方式生活吗？我说过的，你可以不按照任来。】 【换言之，你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吗。】 夏油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神有些恍惚：“普通人……我吗。” 镜子里的脸有些难以掩饰的憔悴，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眼睛里也没有什么神采。 【我还是想放弃这次的身份。】他这样回答，【反正攻略进度会累积，那只要多换几个身份不就好了。】 x并没有立马回答，反倒是因为他在卫生间呆太久，门外响起担忧的催促声。 “杰？怎么了吗。” “我没事。”夏油杰应声，很快关掉水龙头离开了卫生间。 ——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而树上的桃子也陆续成熟。 装在盘子里的桃子是鲜艳欲滴的颜色，离得近了就能闻到独有的清香。 夏油奈安也擅长捣鼓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桃子冰沙和桃子布丁。看着儿子走神，她轻笑一声催促：“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夏油杰将洗好的桃子放在盆里，眼睛看向头顶茂盛的桃树，“只是在想答应某人的事情。” 本来和x说好要放弃这次的攻略，但是每当看到父母的脸、听到那关心的询问，夏油杰又一次次的动摇。 他开始变得像这个年纪的正常孩子，上学、待在家里，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平淡但也渐渐习惯。 而也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x的话越来越少，它之前还偶尔会主动搭话，现在连回答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咬了一口脆桃后，夏油杰坐在椅子上走神。 【这个桃子有点酸，明明看外表是甜的。】他在心里吐槽，而这次许久都没有回答声。 夏油杰又耐心等了很久，在主动问了几遍都没有回答声后，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x消失了，但是并没有任务失败的通报，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在短暂的呆愣后，夏油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他顾不上可能会被妈妈察觉到显露的不对劲，只是主动抬手试图召唤咒灵。 他失败了。 不仅仅是没办法召唤咒灵，原本能随意调动的咒力，也好像消失不见。 体内残留的只有微弱的、属于普通人的咒力——他好像真的变成一个普通人了，变成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 夏油杰有一阵恍惚，但一直以来的记忆并没有忘记，所以此时他更多的是疑惑。 比起高兴，这些不对劲都地方更让他在意。 “妈妈，我出门一趟。”夏油杰一溜烟往门口而去，临了又转头强调，“我很快回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安分，他已经能在不被看管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出门。 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夏油杰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人分享这件事。这个人可能是x、也可能是夜蛾老师，又或者是——悟。 但是从有记载以来，几百上千年里，好像都没有出现这样特殊的例子。 拥有天赋的人，是从出生起就注定特殊的。而这种上天赐予的天赋，会被中途收回吗？ 还是说因为什么特殊的术式，从而产生的认知错误？ —— 在又一次路过，发现房间里的人维持原来的坐姿后，桃婆婆无奈摇头。 “悟，不要每次都主动等杰联系你。”她尝试劝道，“或许你也偶尔需要主动一次？” 据她所知，两个孩子经常打电话联系，不过这次有些反常，因为夏油杰已经近半个月都没有联系了。 五条悟依旧跪坐着，他依旧别扭的表示：“我不要。” 说完又特地补充了原因：“明明是他说到不做到。” “是是。”桃婆婆耐心询问，“约定了什么？” “他约定回来给我做布丁。” “……他说桃子熟了。” 桃婆婆若有所思，她轻笑一声：“这个季节正是吃桃子的时候，不过还是要亲自去摘更有感觉。怎么样，我去和家主说一声。” 五条悟别扭地转过脸去，一双手摩挲着衣角：“我才不要。” “哎呀，我可是听说桃子能做美味的蛋糕，当然布丁也不是问题呢。”桃婆婆咳嗽两声，眼含笑意，“而且你突然去拜访，杰一定会很高兴的，要不要给他一个惊喜？” 长久的沉默后，是一声半信半疑的询问：“真的吗。” 那双六眼里多出一些隐秘的期待，在看到面前人点头认可后，五条悟唰地站了起来。 “我要去。” 第27章 突发的相遇 被唤醒不存在的记忆 在离开家后夏油杰渐渐冷静下来，看着车水马龙的路口，他驻足开始思考。 这件事太奇怪，他应该联系夜蛾老师，但以什么样的理由呢？ 说自己的系统不见了、这其实是一个游戏世界，不过又出现bug了？ 怎么想都会被当作脑袋不正常的人，而且突然消失的术式也无从解释。夏油杰又开始慢走，只不过这次没有目的和方向。 他渐渐回过神来，消失的术式并没有带来紧张感，反倒是第一时间疑惑，是不是那些治疗的手段起了作用。 是了，对于自己变成普通人这件事，夏油杰并没有恐慌或者着急——他反倒松了口气。 现在的自己可以不用撒谎了，不用再继续被“治疗”，也不会看到妈妈伤心痛苦的脸色，一切都恢复了…… 第30章 这就是x说的，按照他内心的想法去做？但是这不是游戏吗。夏油杰摸着下巴，理清一些思绪：这一切的改变，好像都源于思维的转变。 或许是在日复一日的压迫下，他渐渐生出一些其他想法，比如要是自己没有术式、只是普通人就好了。 潜移默化改变的想法，让现实也随之改变，但正因为这样夏油杰才轻叹一声感慨：“果然是游戏啊。” 现实世界大概是做不到的。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掌心，聚精会神地思考：“变回去。” 随着他刻意的引导，周围依旧没有发生什么转变。x没有回来、术式也是，看着这个无比正常，没有丑陋咒灵的世界，夏油杰叹息着跨下肩膀。 看来改变的规则也不是说变就变，他内心果然还是期待着这种“普通生活”的吧。 用力拍了拍脸颊后夏油杰强打起精神，他不想让夜蛾老师还有五条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于是眼睛转了转想到一个好的求助者。 —— 孔时雨还是记得那个特殊的顾客的，毕竟过去这么久，夏油杰依旧是他这里年纪最小的委托人。 “这次又有什么委托？”他直白的询问，顺带掐灭指间的烟，“小朋友，这里可不是商场，没有紧要委托的话，还是少来为妙。” 还算好心地劝了句后，孔时雨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被惦记了吗。” 夏油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皱眉思考着应该从何查起，但正是这幅苦恼的模样，反倒让面前人觉得自己猜中了。 虽然没有特别厉害的术式，但是孔时雨最起码也算是经验老道。上次见面时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孩子有不错的天赋，肉眼就能发现可观的咒力储备。 不过第二次见面时，那孩子身上外露的咒力好像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夏油杰如实答道，“会有那种能抹除其他人术式的能力吗？又或者说可以让一个人的能力凭空消失吗。” “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孔时雨摇摇头，不过也稍微提起一些兴趣，“能够暂时封印咒力的道具是存在的，所以需要我帮你进一步调查吗？” “不用了。”夏油杰微微皱眉，“我今天来是为了调查另一件事。” 孔时雨突然的轻笑一声，他促狭地挑眉：“关于父母的事情？几年前他们将你卖给一个咒术师，嗯……说卖也不太恰当。” 说着他对着计算机一阵敲敲打打，似乎是为了不被误会，他又特地解释道：“当然我没有恶意，只不过这件事事关五条家，很难让别人不关注吧。” 自上次夏油杰委托过后，在他离开的半小时内，孔时雨就调查到关于前者的所有消息。所以自然也包括几年前，其父母将他全权交给一个咒术师的事情。 屏幕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是一份“合同”，记录的时间正是几年前他初次到五条家不久前的事情。 夏油杰快速浏览着，而很快他的脸色也变得深沉起来。 “很显然你是出生自普通家庭的、有天赋的孩子，但是你的父母难以接受这件事，只以为你患了心理的毛病。”孔时雨体贴地负责解说，“他们病急乱投医，恰好遇到了一位咒术师。” 被误认为“生病”的孩子，在签过合同后，被父母委托给这位咒术师照顾。 按照故事正常的发展，这个有天赋的孩子会得到教育、掌握自己的术式，然后或许会接替教导者的职业，成为一名咒术师。 但是故事发生了偏差，那时的五条家向外发布招揽的信息，而无论年纪还是天赋，这个孩子都无比合适。 在入选留在五条家后，那位咒术师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而关于孩子父母的事情，数据上从此就不再提及。 能在神子身边长久相处的人，在外界自然也被调查得清清楚楚。而看着那些情报，夏油杰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何种表情。 怪不得桃婆婆当时会那么说…… “谢谢你提供的情报，这是酬劳。”夏油杰照例拿出一叠钞票，随后揉了揉鼻梁，“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嗯？你给的不少，还有其他想要调查的吗。”孔时雨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支着下巴，“比如说关于神子的情报，又或者是有关夜蛾正道的事情。” “我可是好心的商人，自然不会让你亏本。” 虽然没能看到因为得知真相、而崩溃痛哭的场面，但是孔时雨还挺喜欢这个孩子。 倔强、冷静又成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但是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合作对象。 所以他特地好心的透露：“你无法再回到五条家了，而得罪那样的大家族，在咒术界恐怕也没有立足之地。” “你恐怕没办法成为咒术师，但如果想成为诅咒师的话，我可以帮忙引荐。”孔时雨对未来潜在的合作方，还是很有耐心的，“当然日后有需要，也可以来这里找我。” 父母只是普通人，所以无法容纳一个异类。而五条家将其“驱逐”，那边也没了容身之地。多么可怜的一个孩子，让人心生出手相助的想法。 他孔时雨也算是一个有点脸面的中介人，所以培养一个后辈自然没有问题。 “不用了。”夏油杰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很显然面前这个人误会了什么，不过夏油杰也没打算解释。他只是心累地轻叹一声，想着要是x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吐槽一下。 而随着思考的分神，目光斜移便对上刚好进门的人。 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体型高大的男人，一双眼睛没什么精神地半眯着，嘴角有一道从上而下的疤。 他穿着紧身的黑色上衣，结实的肌肉给人一种能一拳撂倒十个的感觉。 这个人很强，但随着视线对上，夏油杰感觉呼吸一窒。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后背抵着桌子也没能带来半分安全感。心脏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咚、咚咚——” 喉咙发紧说不出半个字，夏油杰下意识捂住心口的位置，然后看着自己发颤的指尖诧异不已。 他在害怕？恐惧？为什么？！ 虽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人很强，但是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夏油杰，不认为自己会在没有交手的情况下先“认输”。 “甚尔，你吓到人家了。”对于来人孔时雨并不意外，反倒是特地调侃一句，“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好苗子，你们认识一下？” “哦。”禅院甚尔又仔细看了眼那个孩子，随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感兴趣。” 孔时雨轻笑一声：“这孩子出手很大方的，说不定能成为你的客户。” 说完他对于夏油杰如今的反应有些意外，顿时摇摇头建议：“都说让你不要板着脸了，还有来之前没换身衣服吗，血腥味很浓。” 禅院甚尔掏了掏耳朵，他咧嘴嘲讽：“我只是来交任务，可不是来照顾小鬼的情绪。” “不过……”说着甚尔又眯起眼睛，他敏锐的察觉到那双瞪大眼睛中的恐惧，“你好像认识我？” 看着饶有兴趣越走越近的人，夏油杰下意识往后退去，但是后面就是桌子和墙壁，他已经退无可退。 手指痉挛着不受控制抓紧，他生出要反抗的想法，但无法调动咒力也没办法控制式神，只能无力的握紧拳头。 夏油杰开始别过脸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紧的喉咙在一个急喘后通畅，捂着刺痛的心脏，他狼狈弯下腰。 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汗水顺着额头滑落鼻尖滴落。 孔时雨站了起来，他关心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 隔着院子外面的矮墙，能看到里面有一棵茂盛的桃树。那桃树确实如某人讲述的那般，叶子间藏着一个个挂红的果实。 五条悟在院子外面驻足停留，他歪头看着那些桃子，垂在身侧的手摩挲着指尖。 站在几步之后的夜蛾正道也在等待着，桃婆婆特地嘱咐这次要让悟主动一次，所以他也等着五条悟主动开口。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显然五条悟并没有这个打算。 夜蛾正道无奈只能主动上前按响门铃，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回应声。 “来了。” 开门的是夏油夫人，她还穿着围裙脸上带着笑意，见到夜蛾正道她有些诧异：“怎么了吗夜蛾先生。” 她的话刚说完，余光便瞥见一旁的孩子。白发的孩子维持着随意的站姿，一双特殊的眼睛朝她看来。 夏油奈安的嘴唇动了动，脸上笑容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的手握紧院门，几次强忍后还是皱眉开口：“请不要再来找杰了。” 她很直白、又不留一点余地：“我很感谢你们家的照顾，但要感谢也是我们身为父母的责任。” “所以、请不要来纠缠他了。” 第31章 第28章 失败的二周目 从人变猫是否有什么不对 话音刚落的同时，夏油夫人又诚恳地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的话好像并不是针对一个孩子，而是想侧面转告对面的夜蛾正道。 “杰的情况好不容易好转，我不希望他再与陌生人接触。”夏油奈安言辞恳切，她抬头一脸毅然决然，“所以我已经与丈夫商议，不日便会搬离这里。” 作为一个母亲她会竭尽全力，想要为孩子安排最好的，所以夏油奈安决定举家搬离这个地方。 夜蛾正道有些诧异，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变成欲言又止。他侧目微微低头，只看到五条悟安静站着。 五条悟比他想的要冷静很多，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前者垂在身侧的手，正有些不耐烦的蜷缩握紧。 “你知道的吧，他能看到其他东西。”五条悟直白的说道，他的神色冷静又显得淡漠，“你无法接受？” 一个孩子质问的话，深深戳中一位母亲内心的软肋。夏油奈安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眼中的恼怒更加明显。 但五条悟并没有察言观色，反倒是有些刻意地冷笑一声：“杰和其他人不同，所以你无法接受？想要将他治好，但是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这是为他好的话。” “你有问过吗——他真正的想法。” “闭嘴！” 恼羞成怒的话从夏油奈安口中说出，她的面孔因为强忍着的情绪，而变得稍微扭曲：“果然是因为你们带坏了他，我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就是正常孩子、杰很优秀，从小就很听话。” 她一句句的解释，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但颤抖的语调，又让她的话变得无力。 夏油奈安捂住了耳朵，她不断摇头声音中带上一丝恳求：“请不要再来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她无法接受内心深处的担忧，如今被一个孩子毫不掩饰的戳穿。但怒目对上那双特殊的眼睛时，又只觉得内心慌乱不住想要躲闪。 那是一双很特殊、但无法否认它很漂亮的双眸。 “悟！”夜蛾正道及时打断，“够了。” 五条悟敛目，他又看了眼院子里的桃树，意有所指的说了句：“看着就很酸。” 他不再驻足等待，而是在离开前又留下一句：“杰是不会被欺骗的，如果他会沉迷这样的生活，那他就不是杰了。” 印象里的杰，可是会提出半夜翻窗爬墙，就只为了看一眼晚上月亮的人。 那人不会循规蹈矩的、也不会被现实所压迫，五条悟这样觉得。 —— 一杯滚烫的茶水入肚后，夏油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事吧，我让他先回去了。”孔时雨纳闷地抽了支烟，顺带推开窗户透气，“虽然他长得是凶狠一点，但是也没必要这么怕他吧。” 沙发上的孩子已经逐渐缓过来，但肉眼可见的小脸还有些惨白。刚刚那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所以孔时雨才很疑惑。 不仅是甚尔看出来了，擅长察言观色的他也注意到，夏油杰似乎是认识前者，并且有什么渊源才对。 那样的眼神，吹嘘一句有深仇大恨都不以为过。 “我没事……”夏油杰照例隐藏自己的状态，“谢谢你泡的茶。” 在留下酬金后，夏油杰选择离开那个逼仄的空间。忽地来到空旷的室外，他一抬头只觉得头脑晕眩。 他忘记了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妈妈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然后他连晚饭都没吃就上楼躺下。 在那个漫长的晚上，夏油杰做起光怪陆离的梦。如果只是一些恐怖的画面和东西，那还不足为惧。但是这次梦境里出现的，是一些真实又寻常的画面。 梦境里的父母顶着昏黄的小灯争吵着，而他蜷缩在沙发后面的柜子里。 那对夫妻争吵着为什么不再要一个正常孩子，然后又互相指责是对方的疏忽，到最后更是责怪起彼此的基因遗传问题。 那熟悉的脸扭曲着，变成比咒灵还要可怕的东西，最后空荡荡的家里熄了灯、没了人。 身为父母的两人在家里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渐渐的都不回家。那盏小灯依旧亮着，餐桌前只留下孤零零的孩子独自坐着。 夏油杰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他看到自己摸着耳垂第一次打下耳洞，然后又颇具个性地戴上耳扩。 他留起长发，穿着宽松的衣服，成为老师口中的“不良少年”。 但是无论怎么样叛逆的行为，还是获得的优秀成绩，都无法令貌离神合的父母侧目。 噩梦的场景是熟悉又空荡荡的家，下一秒又变成有着昏暗天色的室外。 一个微笑着的少女，有着模糊看不清楚长相的脸。她朝夏油杰伸手，说着“我想回家”…… 下一秒“砰”地枪声响起，刺目的鲜红色染红全部视野。夏油杰见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禅院甚尔，而后他仰面躺在那片红色之中，周围是沉默蔓延的死寂。 “啊！” 在猛地喘息一声后，夏油杰从噩梦中惊醒，他摸着自己汗涔涔的额头，回味着有些模糊的梦。 【那张脸果然是看过后会做噩梦的程度。】他下意识吐槽，随后又反应过来扶着额头。 现在是早晨六点半，等洗漱好下楼时，安静的客厅里夫妻两人整齐坐着。 “杰？这么早就醒了吗。”夏油奈安将手上的东西放好，“我给你准备早餐吧，不过今天不用去学校了，所以不用着急。” 热好的牛奶推到面前，夏油杰并没有着急饮用，只是缓过来后询问：“为什么。” 正在翻阅笔记本的夏油长哲抬起头，他的语气平淡：“因为我们要搬家了。” “搬家？好突然。”夏油杰也在餐桌前面坐下，“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吗。” 关于这点夫妻两人并没有详细解释，只是含糊着表示小孩子不用了解这些。 夏油奈安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她哼着歌对未来满是期盼：“虽然这次搬的地方比较偏僻，不过那边的学校已经安排好了。杰要认识新朋友了哦，做好准备了吗。” “吃完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吧。”夏油长哲颔首，也是支持的态度，“至于这边的同学和老师，以后会有机会回来告别的。” 这样的话更让人意外，毕竟正常来说要搬家的话，应该好好和朋友们道别才对。 夏油杰看出这次搬家的突然，但不论他怎么询问，父母都是统一的搪塞说辞。 他被推着开始收拾东西，而等大包小包的东西塞满纸箱子后，夏油杰才迟钝地停下来。 其实大大小小的纸箱子里，属于他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他看着院子里的桃树，看着外面还没摘完的成熟果实，又打心里觉得这不对。 在发很久的呆后，夏油杰又翻出打包好的纸箱，他找出手机熟练地想要拨通那个电话。 不过只响铃两声的手机，被从身后伸来的一只手拿走。夏油奈安面带笑容地解释：“夜蛾先生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他也支持我们换一个新地方生活。” 说完她一边将手机收起来，一边又絮絮叨叨补充：“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的，倒是你昨天不是身体不舒服早早就睡了吗，今天也好好休息一下，不要玩手机。” 夫妻两人承包了大部分收拾的工作，而这期间闻讯而来的邻居，在一番询问后也表示可惜。 隔壁的母子两人也上门拜访，他们贴心送上道别的礼物，并且友好地表示以后有机会再见。 临别前小珂有些依依不舍，他抓住夏油杰的手拉了拉，告别的同时又突然眨了眨眼睛。 “杰哥哥，昨天有一个好漂亮点小哥哥找你。”小珂摆着手指头，仔细回忆，“还有一个<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ashuwen.html target=_blank >大叔，他们在门口等了很久，不过在你回来前就离开了。” 说完后小珂歪歪头：“那杰哥哥你有和他们说好吗，不告而别的话是不行的，因为那个漂亮的小哥哥离开前很不高兴的样子。” 听完小珂的话，夏油杰也猜到那大概是夜蛾老师和五条悟，只不过他没想到悟居然会亲自找来。 “我知道了，会好好告别的。”夏油杰认真的保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目送小珂母子离开后，夏油杰提着那盒礼物，耳边是父母的讨论声。 他们收拾东西的期间，一件件的搬出不少东西，在考虑取舍之间，又被这些老物件勾起回忆。 夏油夫妻自结婚以来，就住在这栋房子里，至今为止已经快十五年，所以一切东西都带着宝贵的回忆。 “爸爸妈妈也不舍得搬走的，不是吗。”夏油杰站在客厅里，他的周围是堆满的杂物，“那为什么要突然搬走，这很突然。” 客厅离突然陷入沉默，夏油夫妻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很早慧，所以并没有编出其他理由哄骗。 第32章 “你还小不懂这些。”夏油奈安照例说道，“等以后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是因为我吗？”夏油杰并没有退缩，而是抬起头来，“昨天夜蛾老师来过吧，是因为他们说过什么吗，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 “够了！”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被一声严厉的话打断。出乎意料的这次开口的人不是夏油奈安，而是一脸不满的夏油长哲。 夏油长哲一向是不苟言笑的性格，不过一直以来他都对妻子的所作所为表示支持，所以这次他也不由分说的堵回那些问题。 “你妈妈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为什么不能体谅她？”夏油长哲推了推眼镜，“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听话一点，我们才是一家人，不要因为跟了外人一段时间，就心心念念着那些人。” 夏油杰皱眉想要辩解，他想说夜蛾老师和悟他们不是外人。但眼见父子两人要争吵起来，夏油奈安立马打起圆场：“好了孩子他爸，和孩子计较什么。” 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的夏油杰，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无形的东西隔开。周围的箱子好像在瞬间变得巨大，遮挡去所有光线，岌岌可危地好像下一秒就会坍塌，把他压在底下。 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过去很长时间，夏油杰逐渐清醒的同时，又冷静地质问：“当时你们讨论过要第二个孩子，为什么没有这样去做。” 空气一下子陷入死寂，安静到能听见客厅里时钟的滴答声。 夏油杰抬起头，对上父母复杂的视线：“是因为我的【病】，所以你们想要一个正常的孩子。” “那之后又为什么没有这样去做，在将我送走后。” 在问完后夏油杰有一阵恍惚，他居然直言不讳地提起家里的“禁忌词”。虽然一直在治疗，但父母总不愿意承认他是有【病】的。 他本人自然知道，能看到咒灵不是有病。但对身为普通人的父母而言，这个刺激的话又让两人情绪激动起来。 有那么一刻，现实好像与梦里面的东西重合。夏油杰开始分不清楚了，自己到底是被父母送走了，还是在日复一日的治疗里，逐渐被父母放弃。 但恍惚到最后，残留的一丝“理智”又微弱的发出呐喊——他是一个普通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噩梦、都是游戏而已。 “荒唐！”夏油长哲丢掉手里的东西，平静的客厅里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是谁教你这样顶撞父母的？！” 夏油奈安也好像被吓到，不知道是因为这声巨响，还是被夏油杰出乎意料的话。她惊讶地捂住嘴，一脸惶恐：“是谁告诉你的？” 站在客厅的孩子，明明是他们的儿子，但那样冷静又严肃的表情，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夫妻两人都联想起过往的事情，于是眼神都变得惊恐起来。 从自己父母的脸上，夏油杰看到了害怕的情绪。而他亲近的父母所害怕的人——是他。 好假、好虚伪，这一切都是假的啊，真是的怎么忘记了。他疲倦地揉了揉额头，放弃了继续伪装的想法。 他不再装父母眼前的乖乖孩子，只是用成熟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语气说道：“好无聊，快结束吧。” 无人回答他的话，反倒让另外两人眼中多出“碰到鬼”了恐慌情绪。 夏油杰皱着眉、死死捏紧鼻梁：“如果这是玩笑，那也太无聊了，你在听吗？” x依旧没有回答，这见鬼的游戏又出现了bug。 他枯坐在沙发上，无视另外两人的眼神。但当妈妈端着一杯牛奶靠近时，夏油杰紧皱的眉头又稍稍舒展。 哪怕他的母亲手微微颤抖、压抑着异样的情绪，但面对熟悉的脸和语气，夏油杰依旧无法拒绝。 “喝杯牛奶吧，好好休息，妈妈不会再提了。”夏油奈安放软语气，“不好意思杰，爸爸他不应该凶你的。” 就像是寻常那样，温柔的母亲端来热好的牛奶。夏油杰有短暂的犹豫，但最后还是接过。 温热的液体透过杯壁传来，他现在并不缺这杯牛奶，但在母亲殷切的注视下，夏油杰和往常一样将牛奶一饮而尽。 看着空掉的牛奶杯，夏油奈安在暗地里松了口气。而很快杯子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它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察觉到不对劲时，夏油杰已经第一时间咬舌强打精神，但他的眼睛皮已经不受控制，勉为其难的睁开几次后，视野彻底归于黑暗。 摔在沙发上的孩子发出均匀呼吸声，围观的夫妻小心又谨慎地观察着，最后才派出一人将孩子抱起。 他们搬家的速度更快了，甚至舍弃不少东西，只为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 响铃两声的手机被握在手心，五条悟看着闪啊闪的屏幕，在心里想着只要它再响两声，他就会选择接听。 但手机只响了两声，这两声短暂又突兀，像是某人不小心拨错了号码。 看着那张脸上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夜蛾正道扶额暗自感叹。他们并没有回五条家，虽然转头离开的动作很潇洒果断，但是五条悟实际还是放心不下。 所以他才陪着在附近住下，只为得到一些关于杰的消息。 但知道一些内情的夜蛾正道，并没有他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这一天一夜里，他已经用上各种隐喻、明示暗示，但很显然在和五条悟的沟通上，他并没有杰那么的有经验。 而正在夜蛾正道思考着，这次要怎么游说时，五条悟却突然放下手机抬起头：“老师你也觉得，这是杰自己的选择吗。” 夜蛾正道认为自己看到一个突破点，于是耐心劝导：“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他的话听着有些犹豫和迟疑，但还是没有松口：“杰他大概……是更想成为一个普通人的。” 无论是普通人也好咒术师也好，夜蛾正道都支持自己学生的选择。但低头对上那双六眼时，他又为里面翻涌的情绪一怔。 “这些都是假的。”五条悟的话很随意，他偏过视线，“难道不是吗，老师。” “杰和我说过，他要成为最强的咒术师。” 这听着是一句毫无厘头的话，但却让人觉得有些熟悉和久违。 夜蛾正道只觉得心中升起一丝不安，随后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面前的孩子已经果断转头离开：“悟？！” 五条悟收起手机，他的目标很明确，在忽视夜蛾正道的声音后，他径直朝一个方向而去。 来过一次的地方已经轻车熟路，而远远的就能看到那家院子前停的货车，大箱小箱的东西堆满院子。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五条悟双手揣在口袋里，随后毫不客气的抬脚迈入院子。 院子里能落脚的地方很少，负责搬家的工作人员有些意外，但对待一个孩子也都好声好气地劝道：“小朋友这里很忙哦，能不能麻烦你去别的地方玩。” 工作人员的话刚说完，面前似乎在等他让路的孩子就有些不耐烦，于是他一脸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那个白发的孩子身姿轻盈地跳跃，踩在附近高高的箱子上然后平稳落地。 “小朋友！这很危险啊。” 院子里的吵闹声引起房子主人的注意，首先走出来的是夏油长哲，看到五条悟他的眉头不着痕迹皱起。 昨天他已经从妻子口中，听过夜蛾正道来访的事情，虽然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场面，但从描述里他已经不太喜欢这个有点目中无人的孩子。 “很抱歉，今天暂时没有时间招待二位。”夏油长哲避开五条悟的视线，转而看向更后面的夜蛾正道，“劳烦夜蛾先生走一趟了。” 是送客的话，但五条悟选择性忽视：“杰呢。” 看着听不懂人话、或者应该说故意听不懂的孩子，夏油长哲没了一开始的耐心。而且他也和妻子一样觉得，是这些人带坏了杰。 “抱歉，他现在不方便见人。” 和昨天没什么区别的回答，夜蛾正道虽然有些不忍心，但也只能上前劝阻：“悟。” “他在家。”这是十分笃定的话，五条悟抬起头，从默认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眼见五条悟要径直冲进去，夜蛾正道立马头疼的将人拉住。五条悟不解地转头，依旧固执地说道：“我要听他亲口说。” “悟，我们……” 正在两方僵持的时候，玄关处走出另一人。夏油奈安抱着睡着的人走了出来：“你已经见过了，杰现在不方便招待你，所以请回吧。” 夏油杰好像睡着了，他安静躺在母亲的怀中，脸上盖着帽子。 而随着那熟悉的身影出现，五条悟缓缓睁大眼睛。六眼能在瞬间观察到许多东西，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那具躯体所携带的术式，已经消失不见。 不仅仅是术式，就连与常人不同的咒力，也归于平淡。 那是一个普通人，而这也是夏油杰的“选择”。 第33章 五条悟像是一下子泄了气，脸上甚至带上一丝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所以只抬头查找答案：“老师，他真的想成为一个普通人吗。” 夜蛾正道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缓缓地点头，毕竟现实确实如他们所看到的那样。 “我们应该理解他。”夜蛾正道弯下腰，他轻声劝道，“无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是杰。” 五条悟低下头去，他在一瞬间失去质问的勇气，像失去生机的木偶，他淡淡的回道：“哦。” 又一次无功而返。 夜蛾正道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拦住五条悟离开。他只是面对夏油夫妻二人鞠了一躬：“打扰了。” 只不过说完直起身准备离开时，他的视线又落在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现在是白天，而且周围这么吵闹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不可能这样酣睡。而且据他所了解，杰一直是小心谨慎的性格。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于是主动提问：“杰身体不舒服吗。” 夏油奈安的眼神有一瞬躲闪，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心虚，让夜蛾正道发现不对劲。 “请让我看看他，作为老师最后的关心。” 夏油长哲上前一步挡在妻子前面，他转移话题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烦夜蛾先生操心了。” “这并不只是你们的家事。”夜蛾正道的语气也渐渐冷下去，他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自然猜到一些，“如果没有合适的交代，那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又态度强硬的说道：“请让我看看他。” 那对夫妻依旧是拒绝的态度，甚至语气都不客气起来。但越这样越显得他们心虚，反倒侧面证实了某些事情。 夜蛾正道考虑要怎么做时，突然就感觉身侧的衣服被拉了拉，低头一看原本以为失落离开的五条悟，正站在他身边一脸兴致勃勃。 “我们把杰抢回来吧。”五条悟一脸期待，刚刚萎靡低落的样子不复存在，“一定要听到他亲口说才可以。” “你们想干什么。”夏油长哲皱眉质问，“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很明显这个世上有警察也管不了的事情。”五条悟骄傲地抬起下巴，他并没有主动出手，而是伸手一指，“上吧！” 夜蛾正道半是无奈半是顺从，他嘴里说着“得罪”，实际上动作果断干练，没有一点犹豫。 突然出现的咒骸带倒院子里的箱子，在尖叫和恐慌声中，五条悟见到了夏油杰的正脸。 而将人抢过来后，夜蛾正道伸手探了探脉搏鼻息，随后他的眉头紧锁，低声骂了句：“还真是极端的做法。” 周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很显然是受药物的影响。 五条悟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看着，安静睡着的人偏侧过脸，显得温顺乖巧。他伸手从夜蛾正道怀里将人夺走，紧紧环抱住的同时，又留下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老师。” 看着抢到人就跑的五条悟，夜蛾正道无奈摇头。 —— 迷迷糊糊的、夏油杰听到很混乱的声音，他的身体虽然无法自如操控，但意识却还残存一些。 他好像又陷入无边无际的噩梦当中，不过这次有一双手牵住他，然后又贴着他的脸颊摩挲。 躺在床上的人不安地呢喃着什么，五条悟凑近去听，然后干脆也在夏油杰身侧躺下去。 身边人的体温清晰传来，他的掌心贴着那柔软温热的脸颊，细细摩挲的同时又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确定身边人没那么容易醒来后，五条悟的行为更加大胆起来。以往同榻而眠的时候，他稍微做些什么就会把人吵醒。 但是今天反倒没有这样的困扰，被噩梦缠身的人，反倒索求着和他贴得更紧 五条悟的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他伸出手捏了捏夏油杰的鼻子，然后指尖顺着鼻尖滑落在唇畔。 柔软的嘴唇是有着鲜活的血色，随着指腹的按压挤出一个弧度。他支起上半身凑近，后面干脆将人拖起来，躺在他的腿上。 昏睡的人任由摆布，不会反抗也没有拒绝。夏油杰的脸颊被一双手拖着，身体软绵绵的像是被从后背紧紧拥抱住。 等夜蛾正道忙完手边的事情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亲密的场面。 他依旧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不赞同，又或者是觉得别扭奇怪：“悟……你应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五条悟低着头，一双手依旧上下动作没有安分：“老师，你听。” 夜蛾正道站在门口，自然听不到夏油杰说了什么。但哪怕他走近站到床边，也依旧听不清楚那些轻声的话。 在一遍遍摩挲过后，五条悟的手摸到怀中人的脸侧，他的指腹顺着夏油杰的眉头缓缓滑过，然后探到眼尾那片湿润。 睡梦中无意间落下的眼泪，此时被小心拭去。五条悟看着被濡湿的指尖，仿佛看到什么新奇的事情那样，反复观察的同时，又凑得更近。 “他说快结束吧。”五条悟自顾自说着，“他拒绝了哦，老师。” “什么都是假的，所以快结束吧。”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又好像是为了转达某人的话。 夜蛾正道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因为那意味深长的话，而陷入思考当中。 在长久的、无人回应的沉默当中，五条悟突然抬起头来。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上，在一转眼间变得冷漠。 满是淡漠的脸上，是不再掩饰的厌倦。 “结束吧。”五条悟口齿清晰地传达，他对上夜蛾正道的双眼，看穿那双眼中的惶恐不安，“老师，那个人是骗子，说什么再也不会想起来，都是假的啊。” 夜蛾正道听着这样冷静的话，只觉得浑身一震，他感觉嗓子有些干涩，但还是艰难道：“你……想起来了？” 五条悟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露出一个微笑，在光线越发暗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异：“嗯哼，谁知道呢，反正下一次又会忘记的，老师你不用这么害怕。”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夜蛾正道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的瞳孔紧缩，但是却说不出半个字。 而五条悟依旧坐着，他只纳闷地吐槽：“太假了，根本就没有玩游戏的感觉。” “不过——下一次也要回到我身边哦，杰。” 在这个房间的外面，所有的建筑在一瞬间坍塌，更远的地方已经被迷雾笼罩，而原本应该高悬太阳的地方，如今被一轮红色的月亮取代。 —————— 【杰、杰——醒醒，醒醒！】 夏油杰是被一连串的催促吵醒的，熟悉的机械声响起，x还在不间断的催促：【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头……好痛。】夏油杰吐槽着，在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说道，【你回来了。】 x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又轻叹一声：【任务失败了哦。】 夏油杰睁开眼睛，他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寒冷的感觉侵袭，湿润的感觉让他意识过来是下雨了。 任务失败？他模糊的记得……对啊，他好像主动放弃了任务，说要结束二周目。 他想起来了！不过都是一些糟糕的回忆。 【快点起来，不想被淹死的话就快离开。】 雨确实越下越大，但一个人躺地上怎么也不会被淹死吧。夏油杰虽然纳闷这夸张的话，但还是伸出手尝试起身。 然后他失败了。 震惊之余他又几次尝试，然后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几次狠狠摔在积水的地面，以至于头脑都有些宕机。 【唉。】x叹息一声，【你试试用四条脚走路。】 【四条脚？什么奇怪的话啊！】夏油杰虽然质疑，但身体已经下意识照做。 这次他站起来了，随后看到周围好像变得巨大的环境，他懵住了。 他好像躺在马路边上，好消息这边没什么车辆来往，坏消息以往一脚就踏上的楼梯，现在变得和小山一样巨大。 【什么鬼！】 看着黑色毛茸茸的爪子——他的手，夏油杰总算是明白为什么x建议，他用四条腿走路了。 【咳咳。】x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很显然，选择的身份有些随机。不过好消息，你现在是一只猫而不是什么其他奇怪的东西。】 在一阵沉默中，夏油杰又听到x的催促：【快去找地方避雨，要不然就要死外面了。】 野猫是脆弱的生物，一场大暴雨足够让它悄无声息的死去。夏油杰一边在心里暗骂吐槽，一边手脚并用的爬上台阶。 台阶上面是一个公交站台，虽然暂时能够避雨，但四面透风，冷风一吹湿透的毛发便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好吧现在是猫。 借着站台玻璃的倒影，夏油杰看到了自己如今的长相。湿哒哒的毛发贴身黏着，走路乱七八糟的，一点都没有猫的优雅和从容。 第34章 而看着看着，一个乱动的东西就吸引他的注意力。鎏金色的猫瞳孔睁大，随后下意识追着那东西转圈。 是尾巴、还是两条尾巴，在意识到自己追着尾巴绕圈后，夏油杰感觉脸上一热。 【这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开局。】他吐槽，【该不会活不过今天吧。】 大暴雨的天气、寒冷的风，要是没有温暖的地方，没有食物果腹，他恐怕撑不到看到太阳的那天。 【那三周目也能极速失败了呢。】x倒是有心情调侃一句，然后她安慰，【不过不用担心，再等等好了。】 不熟练地甩了甩身上的毛发后，夏油杰起先还能转两圈，后面因为寒风难以忍受，他只能窝成一团待在柱子旁边。 【下这么大的雨……正常人都不会出门吧。】 【说不定会有路过的好心人。】 【好冷，可惜毛发不能和衣服一样脱掉。】 一人一系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雨落下的沙沙声十分催眠，但夏油杰明白这一睡可能就醒不过来。 在不知道等待多久后，与众不同的声音传来。那是雨滴急促落在伞面的声音，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冒雨赶来。 他不像是来此避雨，四处查找的样子像是有目的而来。而很快他注意到角落黑色湿漉漉的一团，随手抄起塞到怀里后，西装男人又冒雨离开。 ——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他好像浸泡在温暖的水里，然后轰鸣的吹风机让他的毛发变得干燥。 但他困极了，眼皮懒懒睁开又闭上，确定自己被捡走后，他安心地睡了过去。 “喵！喵——” “喵呜，喵喵……” 一连串的猫叫声不绝于耳，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身边拱啊拱。于是夏油杰被吵醒了，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他看到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是一个熟人——夜蛾正道，只不过他挽着袖子十分疲惫的样子。 房间不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整洁，而房间的一角堆满了可爱的玩偶，也就是咒骸。 见到老熟人让人有些意外，夏油杰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窝里，然后有什么东西在他腹部拱着…… “喵！！” 他一个激灵蹦老高，看着窝里另一群小奶猫，夏油杰立马退开缩到角落。刚睁开眼睛不久的小猫咪，因为突然没了亲近的热源，又接二连三的叫唤起来。 夜蛾正道转过头来，看着炸毛的黑猫，还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猫咪，他头疼说道：“原来不是猫妈妈吗。” 虽然在场没有其他人，但夜蛾正道还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都在差不多的地方捡回来的，难道不是一窝的吗。” 一只稍大的黑猫，五只小奶猫，怎么看都是一窝的母子。 夏油杰接受了自己的物种突变，但他能肯定自己性别肯定没变。他企图争论公猫不可能有猫崽，但开口就是“喵喵喵”的叫唤。 x噗嗤笑了出来，它调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猫的事实。】 警惕甩着两条尾巴的黑猫缩在角落，像是自闭那样把脑袋埋在咒骸堆里。 而眼见嗷嗷待哺的猫崽子饿得叫唤，无奈的夜蛾正道只能拨通附近的宠物医院电话。 “是的，我这里捡到一窝小猫，能不能人工喂养？” 猫窝里面的小奶猫，因为饿得没力气，叫唤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夏油杰凑过去好奇地观察：【好奇怪，没想到夜蛾老师背地里是会捡猫咪的好人。】 【不过他看着一点也没有养猫的经验，是第一次捡吗。】夏油杰发问，x回答，【要是有经验的话，也不会按着你喂奶了吧。】 【……喂喂，别提了。】 【哈哈哈。】 那边在医生的建议下，夜蛾正道已经购置好必须物品，他想着等这些小猫断奶就送走，而那只黑猫…… 夏油杰站在柜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夜蛾正道照顾猫崽子。不得不说虽然没有养猫的经验，但是后者有耐心又心灵手巧。 喝饱的猫崽们很快又呼呼大睡，而看着盘子里羊奶泡的猫粮，夏油杰手痒痒地想将它们掀翻。 看着自己的爪子，他努力克制一些本能的欲望，比如掀翻柜子上的东西，又或者磨爪子。 而另一边的夜蛾正道忙完后，又收到了宠物医院的回信。 【就照片来看，这只小黑猫最多就九个月大，相当于人类十三四岁的少年哦。而且这是一只公猫，所以自然不可能是猫妈妈的啦。】 【另外这个年纪的猫咪比较活泼调皮爱探索，如果做好了养猫的准备，记得准备好其他必须品。】 面对医生发来的各种注意事项，夜蛾正道一边仔细观看的同时，又注意到黑猫那与众不同的两条尾巴。 如果是普通人他大概会觉得是畸形导致的变异，但他不是普通人，所以只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猫。 而看着柜子边缘摇摇欲坠的花瓶，夏油杰艰难地吞咽着，他的爪子再三伸出，而无人察觉到这小小的动作。 再三纠结坚持的同时，夏油杰感觉头脑一空。而正回复医生短信的夜蛾正道，只听见安静的客厅里传来“啪”地清脆响声。 有东西从柜子上摔了下来，而罪魁祸首一溜烟地躲藏起来。 夜蛾正道只感觉嘴角扯了扯，他努力平复呼吸，告诉自己不能和孩子计较。 然后下一秒黑影躲藏的地方、窗帘底下，又成功传来刺啦一声。 好好的布质窗帘，一转眼变成流苏款。而伸爪子挂在上面的猫咪，只眨了眨眼然后又是刺啦几声。 夜蛾正道：…… 第29章 大变活人 是猫会变人很正常的对吧 人无法抑制一些本能，而自然猫也是。 在又一次舔完爪子后，夏油杰这样安慰自己，他已经很努力克制猫的本能。 不过不得不说，x也曾直白夸奖过，那猫抓的流苏窗帘很有个性。 很有特色的流苏窗帘高高卷起，于是能够看到窗户外面逐渐高升的太阳。夏油杰蹲在窗台上，盯着外面飞过的蝴蝶走神。 夜蛾正道是一个靠谱的成年人，他很会照顾小猫，但毕竟工作忙碌，所以不过撑了短短半个月，那窝渐渐独立的小奶猫就被陆续送走。 夏油杰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被送走，他曾和x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一人一系统都默契的没有去提，关于任务的相关事情。 猫咪有什么烦恼呢？大概就是烦恼一些吃喝玩乐吧，日子悠闲得有些松散，尤其是在和一脸疲惫的成年人对比下。 夜蛾正道下班了，在连续加了几个晚上的班后，他终于有能休息的时间。 亮堂的客厅里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淩乱，夜蛾正道松了口气，在窗台上找到某个黑色的身影。 小黑今天很乖，并没有在家里捣乱，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留下了辅助的咒骸，这才保护了家具不受猫爪攻击。 “我回来了，小黑。” 门口传来声音，夏油杰懒懒地甩着尾巴：【好逊的取名技术。】 他自然抗议过小黑这个名字，但是夜蛾正道听不懂猫说话，而且他古板的觉得，取简单的名字好养活。 “喵～” 最后一只奶猫也在昨天送了出去，夜蛾正道松了口气，并且为小黑的省心而欣慰。只不过明明每次都关紧窗户，回家后都能发现留着缝。 已经逐渐熟悉猫咪身体的夏油杰，热衷于探索附近的地图。这段时间的观察让他记住，周围哪家哪户养着很没有眼力见的狗。 对人类殷勤谄媚的犬类，好像生来就和猫咪不对付。每次夏油杰从墙头走过时，它们都此起彼伏地吠叫。 虽然夜蛾正道有一直收留他的想法，但是夏油杰不会永远待在这里。而几次三番的尾随前者出门被发现后，他终于被主动带出门。 只不过是被装在口袋里。 —— “辛苦了夜蛾先生，接下来的收尾工作交给我们就好。” 热情开口的是一个黑色头发的普通男人，他一边翻看数据一边嘟嘟囔囔：“啊对了，接下来总监会有一个会议，到时候不要忘记参加哦。” 男人是辅助监管的一员，能和一级咒术师夜蛾正道合作，他表示无比的荣幸。 “谢谢提醒。”夜蛾正道颔首道谢，随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不要摸它比较好。” “诶？小家夥脾气很大吗。”男人眨眨眼，“不过也能理解，没想到夜蛾先生除了会做可爱的咒骸外，还养了一只这么可爱的猫咪啊。” 夜蛾正道有些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他轻笑一声回答：“也不算是我养的，可能迟早会去别人家吧。” 跟在夜蛾正道身边的一只咒骸，有着和动物袋鼠差不多的外形，只不过它看着更毛茸茸一点，肚子上也有一个宽敞的大口袋。 而男人所说的那只猫咪，并没有安分地躺在咒骸的口袋里，而是伸着懒腰光明正大瘫在咒骸头顶，所以无比的惹人注目。 第35章 那只黑猫有着柔顺的毛发，身形流畅动作优雅，一双眼睛半眯着，只隐约能看到里面鎏金的底色。 是一只品相很好的猫。 夏油杰打了个哈欠，他懒懒瞥了眼一脸好奇的男人，随后起身跳到夜蛾正道的肩膀上。 他稳稳站着，任由夜蛾正道无奈驱赶，也都不带动弹的表示，想要一同前去的决心。 夜蛾正道担任过夏油杰一段时间的老师，而那段经历仿佛就是昨天。但是以猫咪的视角在前者身边，所有的感觉又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咒术师的工作并没有那么轻松，所谓的总监会也不一定都是好人，因为一向冷静沉稳的夜蛾正道，在听到有总监会的会议时，也下意识皱眉。 夏油杰只是听说过关于总监会的存在，那是咒术界的高层组织，负责管理咒术师。 那种连夜蛾正道都觉得苦恼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呢？ 虽然夜蛾正道是一个外表严肃的男人，但其实他最不擅长拒绝一些软磨硬泡。而且只是开个会而已，带一只不懂事的猫咪又怎么了。 —— 总监会的位置很偏僻，不过当然不能说是资金有限，反倒更可能是因为特意选在这里。 远远看去那些建筑十分的显眼，像是深山里的宫殿。还没正式进门就看到前来迎接的人，而这次参与会议的咒术师耶不在少数。 来往的人客气又疏离地打着招呼，其中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秃脑袋老头，似乎是夜蛾正道的朋友。 乐岩寺第一眼就看到夜蛾正道，或者应该说后者今天的造型实在是别致。那人肩膀上站着一只左顾右盼的猫，而对术师而言，猫这种动物一直都是特殊的。 “式神？”乐岩寺走上前，好奇地多问了句，“只操控咒骸还不够，没想到你会有豢养式神的喜欢。” 夜蛾正道有些无语，但也勉为其难的解释了句：“只是暂时代为照顾。” 他这话意有所指，夏油杰也没有多想，只是盯着面前老头光秃秃的头顶，觉得有些爪子痒痒。 总监会的会议是严谨且考究的，虽然参与会议的人中有一半以上都不是咒术师，但是对于咒术师的要求依旧很严格。 夏油杰被归为“危险”那类，和夜蛾正道的咒骸、其他人的武器一起，放在了专门的收纳室。 但他不是咒骸也不是武器那种死物，所以确定看管的人守在门口后，夏油杰选择翻窗离开。 翻窗他可在行，甚至凭借如今灵敏的嗅觉听觉，巧妙地避开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其他人。 虽然探索不少院子，但是得到的收获却寥寥无几。新的情报也好，特殊的人物也好，在空荡又冷清的院子里，只有假山水池底下的红尾鲤鱼，会是不是蹦跶发出声音。 红尾鲤鱼……夏油杰蹲在假山上，直勾勾地盯着水里的游鱼。 那些鱼可悠闲，缓慢地在水里游动，偶尔又三两成群追逐。 人无法克制本能，猫也是——夏油杰这样安慰自己，而后听到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 “猫？”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很年轻、有着金色的长发，“好特殊。” 短暂的观察后，确定那黑猫仿佛能听懂人话一般做出回应，九十九由基轻笑一声：“不止是猫吧。” 那黑猫有着明显的两根尾巴，特殊的鎏金色瞳孔，像是传说里的猫又。 而在被观察的同时，夏油杰也仔细观察着那个年轻的女人。 那个女人最多二十岁出头，年轻但是气势并不弱，脸上带着淡定又肆意的笑容。而她身后跟着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男人，那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熟悉面孔。 “九十九小姐，我们五条家自然有十分的诚意。”男人十分诚恳道，“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开口的男人是五条家的人，一个总跟在家主身边的长老。他语气十分认真，由此可以推断出这位九十九小姐，是一个连五条家都想要招揽的人才。 但厉害的人都有傲气，这位九十九小姐也并不例外。她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随意地挥挥手：“好了别说话了，等下吓到他了。” 男人有些不悦的皱眉，他顺着九十九由基的视线看去，于是也注意到那只黑猫。 那黑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猫咪，听见他们两个说话，还歪头抖了抖耳朵。于是他顿时有些恼火道：“是谁这么大胆子？” 本以为是谁派来探听情报的式神，但主动靠近的九十九由基却不这样认为。她一脸好奇的走近，嘴里轻声说着：“果然是很奇妙的术式。” 说完她冷不丁的伸出手，看着突然睁大眼睛被吓到的猫咪，九十九由基笑着调侃：“磨磨蹭蹭的拖到什么时候呢？一直这么悠闲可不行。” 夏油杰听清楚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不等他细想，就感觉脖子一紧。 先是被抓住后颈提了起来，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红色的丝带绑在脖子上。夏油杰被装进盒子里，这期间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透气的盒子里他听到外面的人交谈，也看到那张凑近挥手的脸。 “早有听闻神子的名声，虽然没办法亲眼见上一见有些可惜，不过这件礼物就麻烦你亲自送达了。” 礼物指得是盒子里被打上漂亮蝴蝶结的猫咪，那位长老也一脸黑线地欲言又止。且先不提这猫咪可能是有主的式神，其次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靠近神子身边。 被关在盒子里的夏油杰同样十分无语，虽然兜兜转转好像又要见到熟人，但是他很不满九十九将他当作礼物送出的随便态度。 这个仇他暂时记下了。 —— 虽然一再强调盒子里的东西很危险，但通过层层的检验，它还是被送到神子的院子里。 这个熟悉的院子夏油杰生活过几年，又一次回来他表示十分的心累。 院子里服侍的面孔换了一批，不过照旧有一个熟悉的人、桃婆婆。她照例检查了所有进院子的东西，自然也伸手将那只猫提了起来。 “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的猫而已。”桃婆婆这样说，淡定地宽慰送东西来的人，“不过你们还是有所准备比较好，送礼的事情我会向悟少爷传达，不过他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 为了讨好神子，从小到大的这么多年里，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选择过活物。但无一例外那些鲜活的小动物，都被忽视或者直接送回去。 桃婆婆不觉得这只猫是特殊的，不过留意到它的两只尾巴后，眉头又因为意外挑起。 她的话说早了，这好像也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夏油杰短暂的自由了，他努力把脖子上的蝴蝶结巴拉掉。在被从盒子里放出来后，他以与众不同的视角，观察着这个无比熟悉的院子。 曾经住过的房间，如今已经搬空好像从来无人居住。院子里的大家依旧忙着各自的事情，桃婆婆也依旧将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让夏油杰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五条悟。 和印象里的时间比对，现在已经是三四年后，虽然桃婆婆看着没什么变化，但在成长期的少年，变化应该是特别大的。 不仅仅是当天没看到五条悟，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院子的主人都没有回来。 这让夏油杰有些纳闷，他不禁询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夜蛾老师目前和悟也没有联系吧。】 这不是错觉，而是能够从夜蛾正道的日常判断出的，他可能已经没有担任教育神子的职务。 那五条悟去了哪里？好奇并没有得到解答，因为院子里的大家，都没办法读懂猫语。 不过还好，这个疑惑并没有维持太久。那是一天清晨，院子里早早就忙碌起来。 睡在走廊底下的夏油杰被吵醒，他只探头看了眼，刚好就对上桃婆婆的视线。 桃婆婆这才注意到鬼鬼祟祟的小猫，她眼睛转了转抬手吩咐：“找个盒子把它装起来吧。” “喵喵。”夏油杰发出抗议，“喵喵喵。” 虽然叫唤的声音很大，但是那只黑猫却收着爪子，似乎并不想抓伤其他人。桃婆婆满意地点头，带着准备好的一堆东西，她吩咐一声便出了门。 逼仄狭小的盒子里有透气孔，但这次盒子外面蒙上白纱布，所以没办法看到外面的场景。 还好搬盒子的人手脚麻溜，动作平稳，这一路上夏油杰并没有感觉特别颠簸。 在一阵压低声音的交谈后，他感觉到箱子被放了下来。随后是窸窸窣窣的整理声，箱子外面忽地敞亮不少。 “少爷，原本约好了，一个星期最起码回去住两天的。” 是桃婆婆的声音，她自顾自的说着：“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冰箱里的食物也都换新了，有其他需求的话请吩咐我们。” 房间里的另一人依旧保持沉默，或许是看到那大堆小堆的东西，他终于“嗯”了一声。 第36章 临走前桃婆婆注意到蒙着白布的箱子，她有些意外里面的小家夥居然这么安静，与此同时又特地开口说道：“不知道少爷是否记得，那位业界新秀九十九由基小姐。” 九十九由基、咒术界新起之秀，也是一众默认的强者，也是目前最有可能先成为特级咒术师的人。 “她特地指名送来礼物，还请少爷过目。”桃婆婆弯了弯腰，并没有明说箱子里是什么，“不过那位九十九小姐也特地说过，如果这次的礼物不得青睐，还请少爷亲自送还给夜蛾先生。” “他们怎么扯上的关系？”坐在沙发上的人终于开口，平淡的语气带着一些漫不经心，“好麻烦。” “虽然已经许久未与夜蛾先生联系，但他毕竟曾是你的老师。”桃婆婆劝道，“你应该多与外人接触，或者是认识新的朋友。” 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五条悟歪头看来：“新朋友？他们最怕我脱离掌控，怎么可能让我去和其他人接触。” “那就算是我的私心吧，先告退了少爷。” 短暂的交谈后客厅里陷入安静，沙发上的人“啧”了声。五条悟揉了揉额角，目光落在那个被蒙起来的箱子上。 忘记可以直接拒绝了，不过或许是因为提到那人的名字，他对箱子里的东西多了一些好奇。 箱子里的夏油杰听到靠近的脚步声，然后白布掀开，他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是少年的五条悟，比起孩童时期他成长不少。不仅仅是身高的抽条、长相的变化，那张脸上也多了一些“冷漠”。 以往五条悟的各种表情，会直白地表现在脸上。但时隔几年的再见，他有些摸不清楚前者的情绪。 “猫啊。”半蹲着的五条悟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为什么不是狗。” 他只简单吐槽了句，很快又将箱子里的东西抛之脑后。既没有收下礼物的想法，也没有送回去的意思。 随着白布掀开，本来就没锁的箱子可以很容易打开。夏油杰钻了出去，他四处观察着最后占领沙发靠背上的高处。 这是一座公寓，面积不小但是东西很少，看起来只有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对于五条悟搬出五条家这件事，夏油杰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觉得就五条家那极强的掌控欲，怕是没那么容易答应让神子离开。 而且就年纪而言，还没成年的五条悟，也不应该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单独居住。 在将房子探索个遍后，夏油杰又回到客厅，他再次看向沙发上随意躺着的人，而盯得久了那人便也投来一个目光。 一人一猫对上视线，沙发上的人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因为居家所以一双眼睛并没有用东西遮挡。 五条悟又盯了片刻，随后他站起身去了厨房，在泡茶和泡咖啡间，他选择热一杯牛奶。 十三四岁的少年熟练地翻找起来，在给自己简单煮了午饭后，他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其他活物。 “你吃什么。”五条悟直白地询问，“啊……猫应该不会讲话吧。” 真的会讲话就要驱魔了……夏油杰无奈吐槽，不过很快一份简单易做的咖喱饭，被装在盘子里端到他面前。 虽然印象里五条悟总是被照顾的那个小少爷，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也能照顾好自己。 就是那咖喱似乎是提前做好的，只需要倒在米饭上热一下就好。 味道是中规中矩的，吃完后夏油杰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猫咪好像不能吃咖喱。 不过他也只短暂地纠结几秒钟，很快又围着客厅探索起来。 五条悟如今一个人居住，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宅在家里，反倒是年纪轻轻的就有不少任务。 【他最多才十三岁诶，奴役一个孩子真的可以吗。】夏油杰吐槽，【咒术师里面就没有其他可以用的人吗，上次总监会的会议，参加的人不是有那么多。】 x思考片刻，随后给出一个平常的回复：【咒术师培养的孩子，是会比较早就接触这些的。】 【我知道啊，但是不应该给他安排一个老师或者搭档吗。】夏油杰疑惑，【之前好歹有夜蛾老师一起，话说为什么现在他们没有联系？】 【我也没办法解释。】x诚实回答，【不过更多的经验，大概是有好处的吧。】 夏油杰不语，只是默默看着五条悟收拾好东西，然后在后者出门的同时，顺着门缝挤了出去。 对于跟在身后的猫咪，五条悟只在一开始挑眉表示意外，随后他看着手机很快便忘了这茬。 五条悟也并不是一个人出任务，会有五条家的人在旁边进行辅助。那是一个看着很稳重的中年男人，看到尾随的“野猫”，他发出疑问：“这个小家夥怎么办？” 他以为只是尾随的野猫，没想到他的少爷只寡言少语的留下一句：“不用管。” 任务进行的过程很顺利，五条悟熟练地祓除咒灵，站在阳光底下的他伸了个懒腰。 中年男人翻阅着数据，一边小心翼翼的转告接下来的任务安排，一边又尝试劝道：“家主希望您有空多回去看看。” 五条悟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他背过身并不回答。而看他这样沉默的反应，中年男人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少爷……”男人又尝试开口，但回答他的是简单几个字。 “下一个。” “是。” 在旁边跟着的夏油杰什么都没做，但光看着那些任务，他就觉得麻烦。 这些任务一个接一个，就连赶往下一个地方的路上，都是紧赶慢赶。很难想象五条悟年纪轻轻的，就需要背负这样沉重的任务。 【他还不算是咒术师吧。】夏油杰询问，【虽然知道这些任务是锻炼的一环，但是也太多了。】 x沉默很久，好像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杰，咒术界能用的人手，远比你想的要少。】 但这个世界上人类的数量还在日益增长，所以咒灵的数量也不减反增。 一天繁忙的任务后，五条悟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不过能观察到他的话很少，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几乎是一言不发。 这比印象里那个五条悟还要孤僻。 夏油杰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身为一只猫的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那我要做什么呢。】他疑惑，【很明显比起猫，悟似乎更喜欢狗来着。】 而且比起陪伴解闷的宠物，夏油杰更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正常的身份。 【你只需要在这里就好。】x回答的十分笃定，【是猫也好是狗也好，只需要是你并且在这里就好。】 夏油杰又调出面板，看着停留在50％的进度，他总觉得郁闷。 要以“宠物”的身份得到五条悟的亲近信赖，那他能做的似乎只有撒娇卖萌。而那样的场面光想想，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夜晚的房间里很暗，房间并没有关紧所以夏油杰成功挤了进去。床上的人侧身躺着已经入睡，所以自然没有发现床脚有东西靠近。 夏油杰灵活地跳上床，猫咪的夜视能力，让他能清楚看到那张安睡的脸。 他又仔细地观察几遍，随后在心里说道：【可以了，既然这次运气不好的话，那就结束赶快下一个回合吧。】 果断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夏油杰并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在确定如今猫的身份没有任何助力后，他就有放弃这个回合的想法。 x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它是亲眼看到夏油杰多次纠结的。不过它也没有同意，只是意有所指道：【为什么不等等呢。】 【等等？现在这个样子可以做什么啊。】夏油杰无奈吐槽，【我连手脚都没有，总不可能真的……】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身体突然的变化，让夏油杰觉得诧异。 身体逐渐发烫，随后他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床上。视角的变化、难以忍受的痛呼，黑暗中的床上悄然多出一人。 而抬手看着自己的手、属于人类的手，夏油杰整个人的呆愣在原地。 他变成人了？！ 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床上安睡的另一人，也因为床铺的下陷和异样缓缓睁开眼睛。 第30章 猫的烦恼 想要更多的了解对方 在研究清楚自己的新形态前，夏油杰先是敏锐的注意到，身边细微的动静。 他抖了抖耳朵，浑身一下子就僵硬起来。床上的人呼吸有了变化，随后是一双睁开的眼睛。 那瞬间两人对上视线，在漆黑的晚上。窗帘的不透光性很好，换作普通人恐怕没办法第一时间注意到不对劲。 但房间里的一人有着特殊的六眼，另一人有着猫咪特有的夜视能力。 所以两人对上视线的瞬间，气氛好像突然凝滞。 夏油杰的浑身紧绷，但那瞬间他确定，自己的存在被五条悟发现了。 或许是因为浑身赤条条太过羞耻，在大脑宕机思考着要怎么做时，他的身体下意识做出回应。 第37章 悠悠转醒的人有些茫然，看着那张脸他迷糊着喊出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下一秒——握紧的拳头直朝他的面门而来。 安静的房间发出砰地一声肉痛的闷响，一声没忍住的痛呼从嗓子里挤出，然后又变得安静下来。五条悟又睡着了，或者应该直白的说他晕过去了。 夏油杰依旧维持着跪坐的姿势，他紧咬着牙手握紧成拳。如果身边的人再动一下，那他必须得快速又准确的补上一拳。 不过还好五条悟本就没有防备，这一拳下去确实又“睡”了过去。 【啊……】x发出匪夷所思的声音，几番犹豫只说了句，【不愧是你。】 后面为了安慰惴惴不安的夏油杰，x又特地宽慰：【没关系的，他还是比较皮实的。】 夏油杰紧张地咽了咽，他扯走被子给自己裹上：【这太突然了，没办法控制吗？】 如果随时随地表演大变活人，那恐怕会被抓起来研究。而且从任何角度来看，猫咪能变人似乎都是不能告人的秘密。 x诚实回答：【我怎么会知道，作为本人你也没办法控制吗。】 闻言夏油杰开始思考形态变化时的特殊地方，但这次任凭他怎么明示暗示，身体都没有任何改变。 他光脚偷偷摸摸去到卫生间，借着里面的镜子他看清楚自己的脸。 过肩的黑色头发柔顺披散着，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头顶那对耳朵。灵活的耳朵不耐烦抖动，反馈着主人内心真实的情绪。 而就和耳朵一样，身后的两条尾巴也收不起来。夏油杰在卫生间思索许久，最后自暴自弃的做好准备。 做好了被当成妖怪赶出去、又或者被当成特殊咒灵祓除的下场。 —— 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客厅，窝在被子上的黑色身影动了动。紧闭的房间门被从里面推开，一脸不悦的人走了出来。 五条悟觉得自己并没有起床气，但是今天起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火气很大。 他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而且鼻梁很痛，一抹鼻子底下有两条已经干涸的鼻血。 身上凉飕飕的，被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直挺挺的在床上睡了一晚上，但是并没有起到休息的作用。 来到客厅后五条悟找到罪魁祸首，那只猫咪拖走他的被子，团成一团后正安然睡在上面。 或许是看不得这幅悠闲自在的场面，五条悟冷笑一声走上前去。他低头看了眼，随后弯腰动作快速的扯住被子两边的角用力一抖。 躺在上面的夏油杰被抖了下来，甚至被抛向半空然后往地板上摔去。他下意识骂出声，但耳边只有一声尖锐的“喵！” 猫的反应速度很快，所以虽然被从梦中惊醒吓到，但是夏油杰很快调整姿势还算平稳的落地。他怒目瞪了过去，随后看到撇嘴十分不满的某人。 “你睡的可真好啊。”五条悟咬牙切齿道，“你没有自己的被子吗？” 面对这些质问，夏油杰并没有搭理，他满脑子都是他变回来了，变回一只猫。 夏油杰消了气，转头又开始细想，两个形态的转变有没有共同之处。当时他以人形在客厅里待着，后面实在是受不住困意，两眼一闭之后就变回来了…… 眼见猫咪不搭理自己，五条悟立马上手想要将它抓住。但黑猫很灵活，几次躲避后它蹲在柜子上，居高临下仿佛在嘲笑他。 明天就送走！五条悟愤愤不平地想着，但是吵闹的手机铃声，暂时打断他的思绪。 在简单吃了两口面包后，五条悟留下不满的一声“哼”，以及一个瞪眼就出了门。这次夏油杰没有跟上去，因为他需要一个人在家研究一下，要怎么从猫变成人。 虽然说是说研究，但其实他毫无头绪，x也没有任何建议，反倒懈怠地让他随缘。 但夏油杰并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于是他研究着开始不断尝试。 终于在他坚持不懈的尝试下，镜子里出现一张人脸，而且夏油杰总结出规律，虽然做不到一次就成功，但总归是掌握主动权。 就是那耳朵和尾巴依旧没办法收起来。 研究出方法后，夏油杰便不着急变回去。他也没有光着身子乱跑的习惯，所以十分自然的打开衣柜，从里面清一色的衬衫和长裤里面找出一套。 两人的体型差得不多，所以衣服也还算合身，就是完整的裤子没地方塞尾巴，所以夏油杰不客气地取来剪刀，自己动手做出一条合适的裤子。 五条悟出门得急，所以并没有给他做早饭。不过夏油杰也吃腻了那些预制的菜品，所以主动翻找起冰箱。 桃婆婆当时带来不少物资，所以公寓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冰箱里也塞满各种食物。 挑挑拣拣拿了一些新鲜蔬菜后，夏油杰决定简单煮一碗面。不过在关上冰箱前，他眼尖看到那堆得满满的布丁小山。 “他不会拿这个当饭吃吧……”夏油杰嘀咕，随后摇摇头，“为什么要搬出来自己住，很难想象他能照顾好自己。” 虽然是这样吐槽的，但是夏油杰并没有做田螺姑娘的打算。他煮好面饱腹后，又将所有东西物归原位。 看了眼钟表觉得时间还长后，他又给自己泡了杯红茶，然后才慢悠悠的去做猫无法做到的事情。 夏油杰翻看着那些报表，看着那些书籍和整理的数据，颇为意外道：“没想到他还挺细心的。” 那些写满字的笔记，是五条悟关于术式的研究。虽然一些常识有人教导，但关于他自身的术式，哪怕是五条家也只有简短的记录。 没人能传授五条悟经验，所以他在不间断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一点点的熟悉术式的使用。很用心，工整的笔记将每一次的收获都记录下来。 抛开五条悟身为六眼的特殊性不谈，他本人也算是一个优秀上进的天才。夏油杰思考着，然后决定还要抛弃前者冷淡的性格。 过去这么久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五条悟反而变得更话少沉默。加上他脸上的疏离和淡漠，确实容易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说起来我很怀疑啊……】夏油杰出神地想着，【未来悟会走向极端、毁灭世界？】 x照旧装哑巴，而夏油杰还在继续说：【为什么呢？倒不是我不相信他能毁灭世界，而是——他为什么要毁灭世界？】 六眼从诞生那刻就注定是特殊的，五条悟的天赋和他的能力，只要给他足够的成长空间，恐怕会成为难有敌手的强者。 这样的他要毁灭世界或许能做到，但是为什么呢？ 【你看，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挫折，甚至是被伺候着长大。】夏油杰一样样细数，【而且没有意外的话，他会是下一任家主，有钱有权势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有那样极端的想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夏油杰觉得，以自己对五条悟的了解，后者并不像是野心很大的人，所以自然也pass掉征服世界的雄伟梦想。 【所以是之后遭受了无法接受的挫折？变故？比如五条家倒台之类的。】 【不用问了。】x的话听着依旧有些漫不经心，【人的想法总是瞬息万变的。】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反而让夏油杰觉得自己猜对了：【挫折啊……会在什么时候发生？这种事情能剧透吗？不过也是，顺风顺水的人生多无聊，按照故事的俗套走向，就应该出现一些磨难才对。】 x似乎是无奈的哭笑一声，它吐槽：【少看一点这种无厘头的故事，凭什么一定要经历挫折才算是完整的好故事。】 它的话变得很轻，似乎是自言自语那般：【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他的人生能一切顺利。】 【你也是，杰。】 突然的一句话让夏油杰一愣，他感觉内心弥漫起酥酥麻麻的感觉：【我？】 【我也希望你不遭受任何磨难，希望你能永远顺遂、平安。】 最后的几个字好像十分沉重地咬紧字节，这明明是祝福的话，但却凭空听出几分遗憾的意味。 夏油杰觉得自己还是了解的太少了，关于x、关于五条悟，他所知道的还是太片面了。 【或许，我应该从其他角度去了解五条悟。】他像是顿悟一般，感叹了句，【所以才会是猫吗，猫的视角确实特殊又前所未有。】 这样一想就能稍微理解一点，为什么这次的壳子如此特殊。夏油杰又变了回去，以猫的视角再次观察起来。 —— 五条悟回来的很晚，但他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的灯亮着，而那只黑猫正蹲在门口，见到他后又“喵”了一声离开。 他站在玄关处呆了一下，然后这才按照平常的习惯，开始烧上一壶热水，随便找点东西果腹。 沸腾的开水发出呜呜的声音，厨房里忙碌的人挽起袖子，中途还特地停顿片刻，回头看了眼他后才又加了一份晚饭。 夏油杰原本蹲在门口观察，后面直接跳上厨房的竈台，他看着五条悟忙碌，心里和x讨论着。 第38章 【没想到他还挺习惯的。】 虽然做的饭很简单，但是最起码能入口。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十分认真。 两份煮好的意面装在盘子里，五条悟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开始吃饭。不过后面他也意识到，和猫面对面吃饭有些太奇怪了。 看着那盘子意面，夏油杰扭头无视：【太甜了。】 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某人煮面时加了几勺糖。虽然是番茄口味的，但白砂糖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还没尝呢。】x无奈说，【不过想来也是，猫咪的身体没办法自己吃吧。】 用叉子也好筷子也好，怎么想都不是猫咪爪子能抓住的东西。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怎么想的，反正他摇摇头直吐槽：【这个人有没有常识啊。】 先不提猫能不能吃这些，光这幅将猫视作人对待的态度，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那盘子意面最后倒进了垃圾桶，而空下来的盘子被顺手洗掉。 【洗得还挺干净的，还以为他会都堆在洗碗池里，等专门的人上门打扫呢。】夏油杰绕着洗手池走了几圈，然后准备跳下去。 但他刚做出起跳的动作，一双湿漉漉的手就伸了过来。夏油杰没有防备，愣了片刻后才意识到，五条悟是在拿他擦手。 “喵！” 五条悟早有预料的快递收手，他眼睛弯弯总算是露出一个微笑：“还挺方便。” 湿漉漉的毛发贴着身体很不舒服，抗议的夏油杰亮出爪子，然后不等靠近便被无形的屏障拦住。 【可恶！】夏油杰吐槽，【别让我抓住了。】 【哈哈，你要咬他一口吗？】x调侃道，【还是作为报答，也给悟装修一个流苏窗帘呢。】 夏油杰没有回答，因为他正聚精会神地将毛舔干净。他的动作很生疏，于是原本的毛发被舔的乱七八糟。 许久后他放弃了继续舔毛，夏油杰想着等晚上变回去后，再好好清洗一下。 而这一空闲下来，他就有时间去观察某罪魁祸首。 五条悟躺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搭在扶手上，一手垫在脸侧，一手翻看着一本书。 悄然跳上沙发椅背的夏油杰趴下身体，他准备伺机偷袭，但刚冲出去一只手就早有预料伸来。 那只手抓住他后脖颈，于是原本被书挡住的脸露了出来，五条悟眯着眼睛轻笑：“就只有这样？” 六眼有全方位的视野，所以哪怕是从身后袭击，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注意到。而夏油杰自然知道这点，他只是有些不服气而已。 五条悟抓着猫甩了甩，气鼓鼓的猫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挑眉最后还是将其放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节省点力气吧，这样的偷袭可没有作用。”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夏油杰可不是轻言放弃的性格。他换了几个方向，甚至披上毯子伪装，但和第一次一样，每次都会被及时抓住。 最后一人一猫都有些累了，五条悟吐槽了句：“还真是有活力。” 说完他没有再将猫放下，而是直接空出一只手将它圈在怀里。书又翻了一页，于是夏油杰的注意力也被书上的内容吸引。 客厅里安静下来，气氛好像变得和谐——只有那么短短几分钟。 不断抖动的猫耳朵擦着脸颊一侧，有些痒痒的，还有那两条猫尾巴，不断在他腹部扫过。五条悟眯眼低下头，随后选择翻个身压住那无意识作乱的尾巴。 那本看到一半的书被放下，像被抱的玩偶一样，夏油杰感觉压迫的力气让人有些窒息。 他被整个圈入怀中，甚至能听到近在咫尺的、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温暖的怀抱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客厅的灯光被挡住大半，所以夏油杰只短暂挣扎几秒钟，然后就在有限的空间里调整姿势。 一人一猫起先还暗自较劲，但慢慢的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又在差不多的时间睡着。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于是睡到半夜的夏油杰莫名其妙醒来。 压在他身上的人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那双眼睛闭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要想从睡着的人怀中逃脱，这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夏油杰是这样想的，但是等他真的去做了后，才发现五条悟哪怕睡着了，拥抱的力度也丝毫没减。 重新化作人形的夏油杰挠了挠淩乱的头发，他已经熟练地穿上衣服，顺手将毯子盖在沙发上睡着的某人身上。 黑夜是安静的，就连时间也好像变慢不少。夏油杰替自己煮了杯咖啡，然后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开始处理那些文档。 在睡着前五条悟整理的文档，是和下次的任务有关。虽然有手下负责辅助，但更多的事情前者都选择亲力亲为。 草草翻看一遍后，夏油杰将东西收拾好。他拉上窗帘掩住窗外的月色，“啪”地一声轻响后，客厅里的灯也随之熄灭。 —— 次日的五条悟起得很早，在闹钟响之前。但是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的感觉并不好，揉着酸痛的脖子和腰，他皱着眉毛爬了起来。 刚伸脚去穿拖鞋，手边就摸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还没醒的猫将脑袋埋在爪子底下，肚子一起一伏的，连带着轻盈的毛发也发颤。 五条悟看了一会，这才起身洗漱。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走神，而等慢吞吞的处理好事情准备出门时，那只猫已经醒来蹲在门口。 那个样子好像在说，它也要一起出门。 夏油杰扬起脸，他看着悟带上墨镜，有些不明白后者为什么突然沉默。一人一猫在门口僵持，一个坚持要出门，一个因为不明原因正在犹豫当中。 而这样的沉默，在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中打断。 门被打开来，站在外面的是一个很年轻的青年，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就连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梳起。 “您好，我是负责少爷你之后任务的山田善介，以后有事请吩咐我。”青年深深鞠了一躬，认真又一板一眼的继续解释，“之前负责少爷任务的前辈，因为特殊原因被家主调动去其他位置。” 五条悟并不介意身边换人，他只是很淡定的点点头，看着趁机跑出门在外面看他的猫，一声不满的“啧”清晰传来。 山田善介自然听到这不满的语气词，所以他顿时紧张起来：“少爷有什么不满吗，还是说有什么事情还没解决？” 说完后不等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堆：“家里有没有需要打扫的地方，有没有要顺手带下去的垃圾？” 说着说着话题又来到夏油杰身上，有些过度紧张的山田善介，干巴巴的说着：“少爷还养了猫啊，很可爱的，需要我帮忙带去看宠物医生吗？” “你话很多。”五条悟简单评价了句，随后不甚在意地出了门。 被留在门口的山田善介有一瞬间萎靡，而后很快他看着那只猫说道：“小家夥先回家吧，在外面可是很容易变成流浪猫的哦。” 夏油杰只淡定瞥了眼，看着那人伸手想来抓自己，于是立马一阵小跑跟上前面的五条悟。 接二连三被忽视的山田善介更萎靡了，不过也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很快记起自己的职责，关好门后麻溜跟了上去。 见那只黑猫尾随少爷没有任何反应，山田善介这才完全放心下来。 而夏油杰也在观察着这个年轻人，明明是年纪更大的那方，但在五条悟面前，那人又总是一副态度卑微的样子。 甚至有些小心谨慎，好像生怕被怪罪责骂。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夏油杰看见山田善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扬起一个笑脸又凑上去。 “少爷少爷，早饭你想吃什么呢？午饭呢？今天的任务结束后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想午休还是去吃点什么？”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啦，反正我觉得对少爷而言是这样，还有家主很关心您，他希望少爷能常回家看看。”山田善介努力维持着笑容，但那笑容却越来越僵硬了。 于是他的声音也有些干涩，带着很明显的紧张：“大家、大家也很想您，所以、所以——少爷，回家看看吧！” 这一声祈求好像用尽所有的勇气，所以声音也不自觉拔高。 五条悟皱眉歪头看去，而明明没有对上视线，只是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让山田善介失去所有力气。 他讷讷应了声，然后又失望的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没了生气变得失落。 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人怀疑是被威胁，夏油杰有些不解，为什么这山田善介要那么紧张，明明悟还没有说任何话，他就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而五条悟也见不得这幅反应，他特地停下脚步，看着身边人躲闪的眼睛，简单说了句：“我知道了。” 山田善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过也只有短暂的一瞬，很快又变成一板一眼的认真模样：“我也知道了，会转告家主的。” 第39章 “哦，我只是说我知道了。”五条悟继续往前走，嘴里漫不经心的说，“你的任务完成了，传达消息到位了，仅此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他知道了但是又没代表着要顺从回家去。夏油杰读懂言外之意，然后他为悟的恶趣味而摇头。 而果然没多久反应过来的山田善介，也一脸幽怨地表示：“不要哇少爷！” 山田善介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在夏油杰看来是这样。他明明紧张得手在发抖，但还是努力想要说服五条悟。 或许是被烦得不厌其烦，最终五条悟还是松口了，他表示会回去，但是什么时候回去他说了算。 第31章 迟早露馅 身份暴露后的冲突 从认识山田善介的第一天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夏油杰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 那个年轻男人总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在负责五条悟任务和日常起居同时，又假装开朗的说很多无关紧要的话。 看得出来是想活跃气氛，就是有些生硬虚假。 夏油杰躺在沙发上、以人的形态，他翻阅着一本解闷的书，思考着五条悟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 五条悟被催着回了一趟五条家，从他那个脸色来看就知道很不情愿。而夏油杰对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不感兴趣，所以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跟着五条悟的这一个月里，除了任务外他们两个都很少出门。五条悟没有爱好，也没有能够约着一起出门的朋友。每次想到这点，夏油杰都会和x吐槽。 【明明离开了五条家，为什么他每天的生活都这样枯燥无聊？】夏油杰疑惑，然后又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是不是因为没上学的原因，送去学校接触的人就多了吧。】 【普通学校大概不可能的吧。】x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若有所思，【毕竟太鱼龙混杂，也更容易让那些诅咒师得手。】 六眼在外有着巨额悬赏金，所以别说去普通学校了，就连现在在五条家的保护下，也时常会遇到刺杀的情况。 说完之后思考着的x又说了句：【不过有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等过几年大概就可以入学了。】 【我觉得五条家大概不会同意这件事。】夏油杰说出自己的推测，【他现在不过是不经常回去，那些人就巴不得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 这样的顾虑不无道理，所以x也有些沉默，只说了句：【可能这样的大家族是这样的吧。】 一人一系统渐渐都没了话，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夏油杰看着纸上的字有些走神，而等他反应过来时，耳边是x几次三番的催促。 【有人进来了。】 夏油杰抬头看向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十分明显，门把手拧动，渐渐推开一条缝。 而他正光明正大的躺在客厅沙发上，不躲不避的话，会刚好和进来的人打个照面。 这出乎预料的意外让夏油杰有些宕机，因为按照他之前观察总结的经验，这个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回来才对。 他看到桌子上散乱的纸张，还有喝到一半的咖啡，屋子里各种异样都在表明，这里有人进入的痕迹。 在想怎么遮掩这些痕迹的时候，他已经错过最佳的躲藏时机。 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视线，一个是面无表情实际正在思考要不要做些什么，而另一个在短暂愣神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是……少爷的朋友？”门口的人诧异道，随后立马低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我是来帮少爷打扫一下卫生的。” 夏油杰抿唇不语，他看着山田善介皱了皱眉。虽然不用他解释后者就自己找了解释，但那谎言有些蹩脚。 五条悟虽然是一个人居住，但他的公寓绝对算不上淩乱。之前山田善介也提过要帮忙打扫卫生的要求，但每一次都被拒绝。 而今天他趁五条悟不在的时候回来，绝对不是打扫卫生那样简单。 不过这只是他心里想的，表面上夏油杰只是微笑着点头：“你请便。” 山田善介有些心虚地往厨房去，而夏油杰趁机找了件衬衫披在头上。这造型有点独特，但还好前者第一眼没有细看，所以没注意到头顶压下去的黑色耳朵。 假装忙完的山田善介空出手来，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企图和沙发上的人搭话。 那人年纪看着和少爷差不多，虽然猜测是少爷的朋友，但是作为家族派出的眼线，对于身份不明的人，他总归是要好好细问一番。 “那个……请问您怎么称呼？” “小黑。”夏油杰面无表情的回答完，而x在噗嗤一声后嘲笑，【你当时不是说这个名字很逊吗。】 【那总不能告诉他真名吧。】 山田善介也没有多想，他点点头表示：“这样啊，我是山田善介，一直以来都以为少爷没有朋友呢，还好还好。” “坐下聊吧。”夏油杰看出山田善介的心思，主动提议，“山田先生看着有很多想问的？” 在拘谨地坐下来后，山田善介又开始小心翼翼打量面前的少年：“你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呢？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像盘问户口一样，面前人问了许多问题。夏油杰也没有厌烦，而是不紧不慢的回答每一个问题。 就是他给出的答案半真半假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有耐心的回答、和善的态度，渐渐的山田善介好像放下了警戒心，他的肩膀垮下去，坐姿也变得放松起来。 而见气氛差不多，夏油杰放下茶杯主动说：“你是怎么看待悟的呢。”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一下子让人卡了壳。但很显然，一提到五条悟，山田善介就变得紧张起来。 “没关系的，他不在这里。”夏油杰故作轻松道，“而且我们只是友好交流一下，我觉得他脾气可奇怪了，整个人都捉摸不透。” 不知道是哪句话引起共鸣，山田善介顿时一脸激动，他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又好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我们少爷啊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不过也不是脾气怪，他就是、就是——比较冷漠吧。” “毕竟那可是神子、是六眼啊。”山田善介十分感慨，“他那么优秀又那么高高在上，像我们这种人根本就没办法仰望吧。” 从那些话里夏油杰拼凑出其他人眼中的五条悟，无论是六眼的特殊性、还是后者出生五条家的背景，都让他变得与众不同。 神子就是神子，从他出生那刻就是引人注目的焦点。五条悟就如神子一样，是其他人高不可攀的。 但这样总结出的话，却让夏油杰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他忍不住吐槽：【这是我认识的五条悟吗？】 【或许在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x如实回答，【无论是六眼、神子还是五条，这些词组成他，但他也无法摆脱这些。】 【但是五条悟就是五条悟。】夏油杰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他先是他，然后才是五条家的人、才是六眼不是吗。】 【那些人都没有深入了解过他，就觉得他不好相处。】x也赞同道，同时又吐槽了句，【明明了解后就能发现，他也十分的不着调。】 夏油杰十分不解，但他再次看向山田善介，看着后者吐槽完如负重释的模样，他又问道：“你在害怕他吗，害怕悟。” 这样的形容词有些夸张，但山田善介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只是张大嘴仿佛思考，随后苦笑一声：“都是家族的命令。” 如果不是家族的命令，他恐怕不会硬着头皮和五条悟拉近关系。他不得不从，无奈之中又生出一些反抗的心理。 所以他才会吐槽，才没有否认这句话，只是在末了又沉默着，许久后说了句：“也不是害怕吧，只是……可能你不会理解。” 山田善介又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少年，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有些东西是会体现在外表上的。比如提到五条悟时，那种从容淡定的态度。 “能站在悟少爷身边的，都是同样的天才吧。”山田善介感慨了句，闭了闭眼睛说道，“我没什么天赋，但也是从一众之中脱颖而出，才有了服侍在少爷身边的机会。” “而你能成为悟少爷的朋友，恐怕是有过人之处。” 他形容的还是太保守了，山田善介总觉得，这个黑色头发的少年，也会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这样感叹的话一时让夏油杰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哑然然后突然笑了声：“没关系，以后你会重新了解他的。” 夏油杰确实无法反驳山田善介的话，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能站在五条悟身边、通过五条家的选拔，就注定不是普通人。 但是他也认为，五条悟不是会凭实力看轻一个人的性格。 两人又聊了会，临分别时又心思各异的约定，不把今天碰面的事告诉五条悟。 门被再次关上，再次独自一人的夏油杰长舒一口气，随后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转而开始困惑。 第40章 【虽然刚刚我是有点走神，但是不至于他走到门口才听到声音吧。】 刚刚山田善介都拿出钥匙开门了，他这才听到响动，而因为没能及时发现，夏油杰根本没有躲藏的时间。 而之前得益于猫灵敏的听觉，他总能在悟回来前变回去。而且…… 【刚刚我想变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之前那样的顺利。】夏油杰语重心长道，他推测，【该不会维持人形的时间越久，就越难变回去吧？】 这个推测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渐渐的他发现耳朵和尾巴，也有一定几率可以收起来。 x也被问倒了，它没有说我去查查，或者敷衍回顺其自然，而是同样重视的说：【那你还是少出门比较好。】 夏油杰很好奇x为什么这样说，而他也确实询问了：【为什么。】 【我可不想看到你在大街上，突然表演大变活人，然后裸奔的场面。】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夏油杰一头黑线，不过叹息一声也点头承认，【确实有这样的风险，我想想……】 而这一想并没有头绪，夏油杰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除了减少出门频率外，一切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那天门口传来响动，而他依旧没办法变回去时，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同起来。 —— 因为一直有留意门口的动静，加上早有注意钟表上的时间，所以夏油杰从一个小时前，就尝试变回去。 但他没有成功，除了把原本消失的尾巴和耳朵又变出来外，他依旧维持着人的外形。 一开始他还努力放松想要顺其自然，说不定下一秒就能变回去了，但是渐渐的随着时间流逝，夏油杰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变不回去了。 虽然努力复原房子里被使用过的东西的位置，但一个大活人怎么都是藏不住的吧！ 门口的响动越来越近，紧接着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五条悟推门进来，他将手上的东西随手往柜子上一甩，然后这才下意识查找起那个黑色身影。 以往会等在玄关处迎接他的猫，今天不知道去了哪里。阳台没有、沙发上也没有，客厅里静悄悄的，房间门虚虚掩着。 只几秒钟五条悟就确定猫不在客厅和厨房，于是他的视线偏移落在房间里。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是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逼仄的空间里，外面的一点响动都被无限放大。 夏油杰只觉得压抑，他整个人缩在衣柜里，因为衣服和壁橱的压迫，他感觉四肢无法伸展，耳朵和尾巴也很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因为做贼心虚不断狂跳的心脏。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躲在衣柜里了，可能是想着变回去前，要将身上的衣服藏进衣柜吧。 但是五条悟回家后，是一定会回卧室，并且在卧室久待的。他被发现的几率大大增加，而且狭小的空间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对于这样的困境，x幸灾乐祸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夏油杰想要反驳，但他有心无力，只能深深叹息一声。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浴室的水声也停了下来。卧室的灯还亮着，但是脚步声渐渐往客厅走去。 按照以往的习惯，五条悟会在沙发上待一会儿，等到处理完事情，就会回到卧室睡觉。 而这个期间，他刚好能从卧室的窗户，翻去不远处的阳台，又或者更保险一点，直接翻去楼下的阳台。 反正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待在卧室就行。 夏油杰这样想着，然后屏住呼吸轻轻推开柜子门。透过挤开的一条缝，他多出一丝希望的心，立马又落了下去。 因为房间的门没关，正大敞开着，而敞开的房门代表着，只要他想去窗户那边，就势必会被客厅里的人注意到。 沙发正对房门口，而且坐在沙发上的人可是六眼。夏油杰对自己的速度和身手有信心，但是在六眼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衣柜的门又被带上了，这次关得更紧。夏油杰放弃了刚刚的想法，转而开始期待，万一一会就变回去了呢？实在不济等五条悟睡着，他再偷偷摸摸离开就好。 但是很快他又开始发愁，要是一晚上也变不回去、一天也变不回去甚至再也变不回去，那他又该去哪里又该做什么？ 这一思考就浪费许多时间，等到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时，夏油杰这才回神。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声音，提醒吊胆的同时，又在心里推测外面的情况。 脚步声由远至近，先是房间门被关上，然后去到床边。被子被掀起的声音很细微，然后的脱掉鞋子发出的啪嗒一声轻响。 许久之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但透过柜子门缝可以看到，外面的灯还开着。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之前都是因为太累睡着了忘记关灯。明亮的灯光会影响睡眠，而六眼被影响的更深。 夏油杰虽然疑惑灯为什么还开着，但也只是在心里希望，是因为今天五条悟太累忘记了关灯。 他又耐心等了许久，甚至把耳朵贴在柜子的门板上仔细去听。外面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安静的有些过份。 【他睡着时没有什么动作，所以没有声音很正常吧。】夏油杰企图向x询问，然后从它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我应该能出去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夏油杰迟迟没有动作。他的手心贴着门板，一种强烈的、惴惴不安的感觉，让他莫名其妙烦躁起来。 又等了许久，可能是几分钟、也有可能是十几分钟，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夏油杰缓缓推开柜门。 他的动作缓慢又小心，生怕这柜子发出一点声音。不过他也清楚，睡着后的五条悟没那么容易被吵醒。 随着门缝的渐渐拉大，外面的灯光也更多的透了进来。尝试着推开一条缝想要观察外面的情况时，猝不及防伸来的一只手扒住柜门。 夏油杰被吓了一跳，他的身体瞬间紧绷想要做出攻击的动作，浑身的汗毛也顿时立了起来。 他隔着门缝对上一只眼睛，眼睛的主人扒住柜门，头歪过侧着冷漠看来。 那双六眼没有其他东西的遮挡，哪怕是背着灯光也依旧呈现一种漂亮的颜色。但是夏油杰只觉得有一后背的冷汗，他紧咬着牙下意识拉住门想要关上。 但门缝处的那只手却很用力，在强硬地挤进来的同时，五指又别具侵略性地张开企图拉扯。 “找到你了。”门外的声音幽幽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呢？明明有其他更好躲的地方不是吗。” 夏油杰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甚至说不出话来。门外的人和雕像一样，不知道在外面安静站了多久，两人隔着柜子对峙着，由一开始的沉默变成现在的激烈。 他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那是被危险的东西盯上的感觉，后背凉飕飕一片。 门外的人低笑两声，听不出愉悦的意思，反倒更让人紧张。 【不是！他有病吧！】夏油杰在内心尖叫，【不要怪笑啊，好奇怪！】 【柜子门又何其无辜。】x倒是没有宽慰，也没有给出建议，【真是的，要打出去打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柜子门啊！】夏油杰想要大喊出声，【我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 面对危险和被逼迫的压力，在恐惧躲避和反抗之间，夏油杰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的。 他不喜欢逃避，因为逃避是一时的，所以他一再咬牙坚持着，也是为了忍耐心中想要一拳揍过去的冲动想法。 他们大概会打起来，就是不知道谁会赢了。夏油杰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还神游天外的这样思考着。 而那只强硬挤进来的手一阵摸索，最后死死抓紧他抵着门的手腕。夏油杰的身体更僵硬了，而拳头也蠢蠢欲动起来。 门外的人又是一阵压低的笑声，紧接着“咔喳”两声脆响，承受不住的柜子门被硬生生掰开。 房间里的灯光一下子让眼前亮了起来，而面前毫无遮挡的情况下，夏油杰只觉得压力巨大。他另一只没有被攥紧的手，已经握紧成拳蓄势待发。 但衣柜里的空间是逼仄的，更何况里面还挂着不少衣服。他刚想有动作，一只手已经眼疾手快的伸来。 那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而被迫低头的夏油杰也刚好对上，那双阴郁的眼睛。 五条悟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步步紧逼的同时又质问：“在观察我？监视我？” “你又是谁派来的呢，还是说——” 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夏油杰的背死死抵住柜子的壁，他被困在柜子的角落，两只手受姿势的局限没办法使力。 而外面的人得寸进尺，一步步也挤进柜子里，两人贴得很近，悬挂的衣服在这样粗鲁的动作下，哗啦一声都抖了下来，洋洋洒洒盖住两人头顶。 第41章 夏油杰挣扎着又看清楚面前人脸上的表情，他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一副乖顺又任由掌控的姿态。 虽然没有办法说话，但他偏过头去，在心里想着等示弱让眼前人松懈后，就一拳揍过去。 要解释的话，也要好好打一架再解释。 脖子上的手确实松了松，但紧接着夏油杰感觉后面的尾巴被一只手抓紧，那手抓住他的弱点，而手的主人还凑过来，意有所指的说。 “你藏的也不好啊。”五条悟上下审视，他把玩着那条尾巴，“你看、尾巴没有藏好哦。” 酥麻的感觉从脊椎尾端蔓延全身，夏油杰很少研究这条多出来的尾巴，但这下猝不及防被抓住，他又下意识捂住嘴巴，浑身都感觉不对劲起来。 而面前人并没有给他缓过神的机会，还在自顾自的说话。 “我很讨厌被人监视，不过——我更讨厌你用这张脸靠近我。” 莫名其妙的话终于让夏油杰缓过神来，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涣散，随后捂住唇的手握拳挥去，另一只手曲起，以手肘横着往外撞去。 同时他配合微微下蹲的动作，脚抵着柜子一角借力，整个人往外扑的同时，膝盖曲起就往面前人薄弱之处攻去。 又是咯嘣几声，另一扇完好的柜门也彻底撞坏。 第32章 告密者 彼此的关系不被家族支持 两人几乎是一起撞出柜子，一个尝试肘击反抗，另一个抬起手臂格挡。 他们的反应都不算慢，毕竟都有着战斗的经验，由于双方都步步紧逼毫不退让，缠斗间将卧室的东西带倒一片。 夏油杰没有收手的打算，虽然严格来说好像应该是他退让，但刚刚被冒犯的感觉，让他处于气头上。 两人都没有用术式或者武器的帮助，只是单纯的肉搏，而渐渐的便分出明显的高下，在五条悟一声抑制不住的闷哼后，两边都诡异地停下手来。 这样打下去也不会有意义的，因为彼此都没动杀心。 在体术方面是夏油杰占上风，从之前他就知道五条悟的身手没那么好，而且长久的相处，早让他习惯后者的战斗方式。 【喂喂，我要为邻居抗议了啊。】x慢吞吞的开始劝架，【容我提醒一下，现在是半夜。】 夏油杰擦了擦嘴角冷静下来，他眯着眼睛看向对面五条悟的狼狈样子，后知后觉的有些心虚：“额……我可以解释。” 背靠床摔坐在地上的五条悟只是愤愤瞪了眼，他也摸了把脸颊，然后“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完美的脸上，多出一道见血的划痕。 更心虚了……夏油杰咳嗽一声：“是你先动手的好吧。” 这句解释并不占理，五条悟“哈？”了一声，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这是我的房间吧？明明你才是闯入者。” 看到面前人想起身的动作，夏油杰的手比大脑动得更快。他怕五条悟认真起来，所以又一把将想要起来的人按了回去。 五条悟憋屈地又一屁股坐下，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悦。见对面的人有些走神，他报复性地抓住那两只手，一个用力也将人拽了下来。 随着转身的动作，夏油杰感觉后腰在床边磕了一下，不过还好因为调整姿势迅速，他没有直接栽倒在床上。 两人都整整齐齐的坐在床边，两双手彼此抓紧桎梏，防止对方突然站起来。 “那你不会先问问吗。”夏油杰又开始狡辩，挣扎无果他便放弃站起来，“而且哪里会有人发现柜子里有人，还在外面蹲守啊。” 他确实被吓到了，当时一想到五条悟站在柜子外面，直勾勾又安静地等待，他就觉得后背一阵阴风。 太可怕了。 五条悟不满地哼了一声，他反驳：“哪里会有人藏在柜子里啊，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人吧，猫妖变成的人类吗？谁派你来的。” 这话好像并没有说错，因为夏油杰没办法否认自己是猫。但他一时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沉默思考着。 身边的沉默让五条悟烦躁，他虽然没有扭头看向身边人，但是一览无余的视角，让他的注意力不由被那乱动的耳朵吸引。 在那黑色头发的中间，有一双毛茸茸的黑色耳朵。它正反应着主人的内心情绪，不安地乱动。 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逐渐多出苦恼的神色。 像吃到加了无数倍添加剂的过期甜品，五条悟的脸色难看极了：“我讨厌你用这张脸。” 夏油杰闻言愣了下，随后他下意识反驳：“用哪张脸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两人都齐齐转头，于是刚好对上视线。五条悟抿着唇，而夏油杰试探着询问：“你认识我？” 他其实更想问五条悟是不是记得他，毕竟和继承的攻略值一样，他曾经在这个世界做过的事情，虽然被模糊淡化，但依旧有存在的痕迹。 五条悟又扭过脸去，他闷闷的回答：“不认识。” 只是觉得眼熟又怀念而已，他的内心有一阵阵酸涩，胃里也涌起异样的感觉。五条悟认真思考，然后用简单的话将自己的感受说出：“就是看到你这张脸犯恶心。” 夏油杰沉默了，随后他明晃晃的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讲话？” 短暂的对峙后，两人又沉默以对，不过互相桎梏的手都默不作声的松开。 “得了得了，知道你讨厌我了。”夏油杰拍拍身上的灰，叹息一声说道，“那我走了，拜拜。” “不许走。” 身后传来拒绝的话，五条悟也跟着站起来，他像是在纠结什么，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过是变换容貌蛊惑人心的妖怪而已，没什么可怕的。既然你是别人送给我的，那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走。” “喂喂，你是小孩子吗。”夏油杰双手一摊，“那——” “也不许变回去。”五条悟坚持道，“一想到和你同床共枕，我就觉得……” 同床共枕的猫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换作是谁都无法接受。不过夏油杰还是在心里和x吐槽，五条悟真是只有年纪长大，脾气还是一样的幼稚。 最后夏油杰还是以默认表示妥协，两人一个留在卧室一个去了沙发。 —— 清早八点钟，在固定的时间里，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来访的山田善介尽职尽责的想要汇报工作，但是一开门就看到他们家少爷光着脚站在客厅，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脸上更是有一道抓痕。 “这、这这这！”山田善介惊讶得不行，“少爷，这是怎么了！是有敌人来袭吗？还是说有棘手的咒灵。” “都没有。”五条悟吝啬地回答几个字，“好吵，安静一会。” 山田善介点头表示了解，而他的眼睛一转，很快又注意到客厅里的另一人。 那人穿着他少爷的拖鞋，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那悠闲又随意的态度，就好像他才是房子的主人。 五条悟并没有带客回来招待的打算，所以公寓里其实只有一双拖鞋。而夏油杰觉得光脚走来走去很奇怪，所以光明正大占用了这双拖鞋。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和调整，他已经能收起尾巴和耳朵，所以看到惊讶的山田善介，他颔首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早啊。”山田善介慢半拍的回答道，随后他一双眼睛瞪大，有些出乎意料的答道，“你们同居了？！” 反应很大的喊出这句话后，山田善介才意识到他有些太过紧张了。除了他外，客厅里的其他两人态度都很正常。 五条悟光明正大的抢过那杯刚泡好的咖啡，然后又皱眉嘟囔着不够甜，然后将碟子里的方糖一股脑倒进去。 夏油杰并没有很意外这样幼稚的霸占行为，他只是摇摇头随后又走去厨房。 客厅里传来刻意压低的询问声，而觉得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不如随波逐流的夏油杰，已经十分放松地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随着身份暴露他和五条悟见面后，那攻略的进度条确实缓慢在上涨，如今停在55％上。 夏油杰喝了口咖啡，随后长舒一口气：【顺其自然吧。】 钟表上的指针转了半圈，一阵关门声后，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公寓里又只剩下他一人，这和之前好像没什么不同。 整理桌子、翻看书籍报纸，然后慢悠悠准备午饭，夏油杰照旧度过一天，直到五条悟再次回来。 这次五条悟回家比较早，就是身上看着蹭到一些灰看着比较狼狈。夏油杰抬头看了眼，随后随口说道：“先去洗澡。” 他已经准备好晚饭、双人份的，和之前需要提心吊胆的躲藏不同，这次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客厅活动。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晚饭，就卖相和气味而言，比他做的要好。五条悟随意擦了擦头发，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客厅里依旧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进食声。十几分钟后，厨房传来洗刷的水声。 第42章 五条悟终于忙完了，看着湿漉漉的手他突然想起，自己蹭数次用那身柔顺的猫毛擦手的事情。 但现在再次看去，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的“人”，很明显是不可能再让他成功。 不过这样一细看的话——那头黑色的头发，光看着就很柔顺。 夏油杰忽视背后的注视，只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而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五条悟已经站到沙发边上。 “干什么？” 对上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五条悟还是伸手了，他快速又准确地摸了把夏油杰的头发，只不过这次手已经提前擦干。 在短暂的愣神后，夏油杰反应过来，随后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手里的书也顺势放下。 一阵叮叮咚咚的动静后，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就是那沙发好像因为外力而挪了位置。 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五条悟趴着躺下，他有些倔强地想要爬起来，但坐在他背上的人不动如山，只随意丢下一本书。 “自己忙吧。”夏油杰简单说道，“安分一点。” 夏油杰安稳坐在五条悟的背上，他借着姿势的便利狠狠摸了几把，那还有些湿润的白色短发。 —— 从那天起，夏油杰更多的维持人形活动。虽然五条悟也曾在后面要求他变回去，但很显然和之前一样，根本就没那么容易恢复猫的外形。 倒是在多次尝试下，耳朵和尾巴可以自由收起。 对此五条悟有些肉眼可见的失望，不过看穿他想法的夏油杰，还是主动提出要陪同出任务的建议。 就是无论是猫还是人，他都是一个没有正经身份的存在，所以出行一再低调又低调。 但是夏油杰忘记了，身为六眼持有者的五条悟，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是一天下午休息的时间，完成祓除咒灵的任务后，在回去前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因为任务是外地的，所以可以在附近停留，顺带游玩一下当地特色。 当然最开始提出这个要求的是五条悟，因为当地有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屋。 热闹的街头来往行人不少，但吵闹的氛围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夏油杰揉了揉耳朵，相对灵敏的听力，让他有些烦躁。 而五条悟感官也不好，他推了推墨镜脸往一边侧去：“还没到吗。” 那家甜品屋很热门，不仅仅是因为味道不错，还是因为它开在人流众多的街道上。而人一多起来，周围变得拥挤的同时，各种声音也吵吵嚷嚷。 两人都脸色难看，最后只能草草买了份路边的甜点，顺着小路绕到没什么人的公园。 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后，夏油杰如负重释地松了口气：“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他吐槽了句，然后转头去看：“喂，人傻了吗。” 五条悟朝一个方向看了很久，片刻后他低头专心拆着甜品包装盒：“没什么。”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氛围和谐不少，五条悟的话也明显变多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默契的行为。 就比如现在，面对五条悟送过来的红豆糕，夏油杰微微侧头下意识咬住。 两人背靠背坐着，树荫底下的路口吹起一阵微风。而不同寻常的声音，也顺着风被一同带来。 夏油杰停止咀嚼的动作，他转头看向路口说道：“有人来了。” 就连他都注意到那近在咫尺的来客，六眼恐怕早就察觉有人靠近。而五条悟并没有警觉，说明大概是“熟人”。 而现实也确实和夏油杰猜的一样，来的人不少有四五个，但是为首之人是熟悉的面孔。 站在前面带路的山田善介，一眼就注意到树底下的两人，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而是有些局促又犹豫地停下来。 而在他的身边，是一个长相严肃的中年男人，身后还在跟三个手下，一副准备齐全的样子。 “少爷。”中年男人主动走上前，“家主有请。” 和之前劝导的软话不同，这次好像带着不由分说的意味。五条悟并不抬头搭理几人，只是慢悠悠的吃完手里那块点心。 “一点也不甜。”五条悟不经意地吐槽，“差评差评。” 夏油杰歪头看了眼，那盒点心短短时间里只剩下一半。对于某人的口是心非他闭了闭眼睛，然后催促：“理理他们吧，感觉山田要碎掉了。” 那几人一直安静等在旁边，或许是知道他们小少爷的脾气，他们并没有开口催促，但是凶恶的眼神可一个没少。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夏油杰戳了戳手臂，而同样压力倍大的还有一脸焦急的山田善介。 五条悟总是有了动作，他一边将点心盒合上，一边抬头看向几人：“哟，真巧啊。” 有些生硬的开场，但最起码气氛有所缓和。中年男人主动接话：“少爷，家主大人等待许久。” 换作以前五条悟大概会回答，“他等归等和我有什么关系”，但今天他只是歪过头突然轻笑一声：“是吗，那得快一点啊，不让让他老人家久等就不好了。” 看似轻松的语气透着不正常，不仅仅是夏油杰这样觉得，就连一直接触的山田善介也这样认为。 之前五条悟总是端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架子，虽然不是他主观为之，但是会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 但是今天不同，他主动露出微笑，说出的话也没有攻击性，于是看着随和不少。 “你先回去吧。”五条悟将点心盒转交，他看向夏油杰，“不许偷吃！” “这种甜腻过分的点心，到底谁会偷吃啊。”夏油杰吐槽一句，“去吧去吧。” 他看着五条悟随那几人离开，总觉得后者好像有所改变。x也是这样觉得，一人一系统讨论许久。 周围静悄悄的，在入夜前夏油杰有足够的时间回去，但今天回去的路程并没有那样顺利。 —— 没什么人路过的小路传来脚步声，而且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从四面八方好几个方向，包围而来的数人。 夏油杰依旧抱着那盒点心，思考着待会动手的时候，要怎么避免摔了这个东西。 他停下脚步，就是这停顿的几秒钟，视野里多出几道身影。 “要邀请我吗。”夏油杰抬头，将手里的盒子换了只手，“刚刚明明能一起邀请我的吧，特地分两次不觉得麻烦吗。” 来的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六七个人大概是早有准备。听见他这番调侃的话，那些人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不是人类。”那个声音冷静又严肃，“我并不知道九十九小姐送你来的来意，但无论如何你的存在，都会威胁到少爷的安全。” 夏油杰顺势转过身去，而这一对上视线两人都有些意外。 带队的人是桃婆婆，她准备齐全，后背上带着弓箭。 见到熟人夏油杰咂舌，他有点不想和桃婆婆对上。他从未小瞧这个年纪有些大的婆婆，自然也见过她那弓箭的作用。 身为人的话他并不会畏惧，只不过现在他可能是“妖怪”，对于那些特殊的咒具和术式，难免需要忌惮几分。 “所以呢？不相信五条悟的实力吗。”夏油杰换了个想法，企图用语言的交涉阻止接下来的冲突，“我要是想下手的话，之前就有很多机会。从山田告诉你们起到现在，居然等了这么久才行动，还真是值得夸奖的忍耐力。” 桃婆婆也盯着那张脸，她的眼中一闪而过诧异，好像是回忆起旧事，她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你是诅咒，注定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东西，哪怕拥有理智能沟通，我们也不会容许你留在悟少爷的身边。” 【诶，我是诅咒吗？】夏油杰疑惑，【我还以为是妖怪呢。】 “你恐怕是诞生于人类对于妖怪、猫又的恐惧之中，曾以为你是普通式神是我的失策，不过我没想到你一化形就能有如此本领。” 桃婆婆一字一句地说道，她遗憾地轻叹一声：“趁你对这世间还没有太深留恋，尽早的离开吧。”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几人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威胁一番，而是笃定身为诅咒身份的他，会蛊惑五条悟。 这些人是带着祓除他的决心而来。 夏油杰轻叹一声，很显然已经无法避免冲突。逐渐包围过来的几人严阵以待，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拥而上。 【你说打起来我有几分胜算呢。】 【跑吧。】x的回答很干脆，【对方有特殊的咒具，桃婆婆是巫女的后代，擅长封印术。】 这件事夏油杰也知道，他只是有些苦恼而已：“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这样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对面已经铁了心想要祓除他。夏油杰摇摇头，随后后退半步：“那没办法了。” 他做出攻击的动作，佯装要以身后的人为目标，但等那长棍的武器扫来，夏油杰又顺势借力，翻身一跃而起，突破了包围圈。 第43章 但是对面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几人很快变换阵型又紧紧缠了上来。夏油杰无心恋战，只是一心往外突围。 黑发的少年身姿轻盈又灵活，确实如同猫那般狡猾。但经验老道的术师，对此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 一阵哗啦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谁撒下漫天的纸张。这些巴掌大的方块纸上写满纹路，漫天飞舞的同时又紧紧黏了过来。 视线极大程度的受到阻碍，而且那符纸靠近，能够感觉到自身的行动也被局限。 真是麻烦……夏油杰再次落地，他抬头看到有一角破绽，身体下意识抓住破绽做出反应，但等冲出去几秒钟后，他又迟钝的意识到。 这个破绽是特地留下的，在步步紧逼的攻击下，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破绽，很容易就能将人吸引上鈎。 一阵破空声响起、箭脱弦而出，尾端绑着符纸的箭矢，锐利地穿透半空的符纸，随后是没入血肉的噗嗤声。 那箭瞄准他射来，夏油杰的余光扫到一抹亮光，身体也及时做出躲闪的动作。 但距离太近、阻碍的东西太多，锋利的箭矢穿透他的肩头，带出的血色飞溅，染红周围的符纸。 只一个踉跄他就跪倒下去，那些符纸紧接着缠绕而来，一张张的裹上身体，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一个被纸包裹的人形茧子应声倒地，而脱手而出的盒子也摔落在地，里面的点心果子滚了一地。 桃婆婆看着那纸上晕开的血色皱紧眉，良久后她叹息一声，抬手阻止手下要补刀的动作：“先带回去吧。” 很快这条偏僻的小路又安静下来，只有几张破损的方块纸掉落在原地。 暗处等待许久的人走了出来，拈着石砖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他的手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 山田善介只觉得嗓子里堵满棉花，他还因为刚刚得知小黑非人的身份而震惊，而很快又因为自己的“告密”，而颤抖着后悔起来。 他嗫嚅着说了两句抱歉，说这都是家主的命令。但很快又懊恼地抓头，悔恨地想要做些什么。 第33章 不同的看法 被遗忘的曾经的约定 意识从混沌逐渐清醒，被剥夺的视线让其他感官放大。身体被拘束着，只剩下指尖还能微微蜷起。 夏油杰逐渐明白自己的境地——从那些不远不近的讨论声中，他逐渐清醒过来，随后压抑的感觉、肩头依旧存在的钝痛，都让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的嘴也被封得严实。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夏油杰想要问清楚，但得到的也只是模糊的回答。 【不知道，或许过去了一天两天，也有可能只是几个小时。】x回答的很简单，【你还好吗，我对外的感知是和你联系在一起的。】 所以哪怕它一直清醒着，也只能随夏油杰一起被屏蔽对外界的感知。它也试过将人喊醒，但很显然后者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 夏油杰有些提不起力气，他觉得肩头中一箭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势，所以可能是那些符纸的作用。 肩头的那支箭已经拔走，但是伤口并没有那么快愈合。空荡荡的地方十分死寂，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一开始夏油杰还有精神和x搭话，哪怕不能动弹他也想要极力维持清醒。但渐渐的伤口的阵阵钝痛，加上疲乏的感觉，他的意识又逐渐模糊。 这是一间地下的牢房，阴暗又潮湿、没有窗户所以见不到光。 而牢房的墙壁上都缠满黄色的符纸，钉死在各个墙角的粗壮锁链向中间延伸，它们陈旧又带着锈迹斑斑的痕迹，将里面的人死死锁住。 门口亮起一盏灯，牢房里稍微敞亮一些，于是跪坐在中间的人，更加清楚地暴露在一众面前。 “要将这个家夥上交？虽然死刑能免，但也没必要放过他。”一个年纪较大的人开口，他摸了摸下巴，“如果有合适的契阔束缚，那他大概也能成为称手的武器。” “不见得，这拥有和人类同等智慧的存在，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另一人并不赞同，只摇摇头，“我的建议还是将其处死，又或者镇压封印。” 压低的讨论声渐渐消失，站在牢房门前的桃婆婆举起手中的灯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诅咒，动了恻隐之心，不过虽然摆脱处死的结局，但它接下来的处境不一定会好。 桃婆婆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随后主动解开锁走了进去。 房间里跪坐着的人双手拘于身前，两条手臂都被符纸缠绕在一起。他低垂着头，鬓发遮住脸上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符纸或者封印术的影响，诅咒已经难以维持人的形状，头顶和身后都暴露破绽。 那是不属于人类的耳朵和尾巴。 “我知道你已经清醒。”桃婆婆低声说着话，手里的灯笼举得更靠近那张脸，“如果还想活着的话，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乖一点。” 她也不明白诅咒会不会对人类抱有敌意，但刚说完时，面前的“少年”确实给出反应。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被蒙住的眼睛和嘴掩去长相，但只凭露出来的半张脸，桃婆婆也觉得十分眼熟。 “你还真是长了张好脸。”她感叹，又带着些遗憾，“当时是我亲自将你送到悟少爷身边，所以也算是有缘吧。” “所以……如果你不想成为式神被利用，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结局。” 夏油杰动了动手指，他没办法说话，但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痛吗。】x抓紧机会询问，【这些符纸都有特殊效果，再被捆下去，恐怕连人形都难以维持。】 夏油杰没有回答x的问题，只是一边侧过耳朵，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一边又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她的准头是真的挺好。】 【你当时说的没错，待在五条悟的身边，很多东西都会被掩饰起来。】 他曾和五条悟有过的接触，都是以陪伴在其身边的模式相处。所以因为悟的身份，他也连带着受到关心和特殊优待。 现在离了五条悟的影响，所有人都相对暴露了本性。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山田善介，实际是听命家主、是后者的眼线。总是嘴硬心软的桃婆婆，其实也是杀伐果断的性格。 而其他人就更是冷漠刻薄，只讨论着他可以利用的价值。 夏油杰并不是怨恨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只是又想到五条悟，想到后者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其有所掩饰，有另一张面孔。 对神子恭恭敬敬的人，并没有表面那样的和善，反倒在背地里害怕他的“光芒”，惧怕他的气势。 【悟也观察到了吧。】夏油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察觉到这些人的不同，察觉到他自己的特殊。】 【不过说来也是……他们想要除掉我也很正常。】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明只是在心里说这些话，但也好像用尽力气，【毕竟那可是诅咒、妖怪，非人之物总是不被接纳的。】 【说起来五条悟的反应才奇怪，他居然不提防我吗？万一我想害他呢……】 五条悟就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才对，将他视作异类。 【笨蛋。】x沉沉叹息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件事吗。】 【我其实还好，毕竟还有重来的机会。】夏油杰宽慰着，用故作的语气，【就是在想……悟身边，有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吗。】 他本以为山田善介可以相处，但是后者其实也是带着目的留在五条悟身边。 正思考着这个问题时，那些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本就不流通的空气好像更稀少了，无形的视线莫名让人感到压力。 那些人还在讨论着，讨论他的去处、可用之处，既没有询问他意见的意思，也没有让他好过的想法。 夏油杰静静等待着，因为无聊他仔细摩挲着指尖，直到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惴惴不安开口，似乎是因为喉咙发紧，说话显得有些卡顿：“等等，少爷有其他的命令！” “哈？难不成他还能越过家主不成。”一声不屑的嗤笑，“哪怕他会是未来的家主，但那也只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不过是一个叛逆的毛头小子而已。” 嘲讽的话还未说完，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诧异道：“是吗，没想到长老你是这样的想法。” 那个声音的主人一现身，周围原本低声议论的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有人主动喊了句：“悟少爷。” 白发的少年站在昏暗的楼梯口，他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总之脸上是轻松随意的微笑，似乎并没有威胁。 那位长老梗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周围手下太多，他不想下不来台，于是又故意冷哼一声：“难道我说错了吗？只要你一日不是家主，那我的资历摆在这里，那就算得上你的长辈。” 第44章 “诶。”五条悟一双手背在身后，依旧嘴角带笑，“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你还极力向我推荐你的儿子吧。” 他缓步走下楼梯，一步步踏入牢房之中：“让我想想——嗯，他和老头子你长得很像哦，不过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装嫩了，和我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 为了提早在这位未来家主的眼前安排新人，长老确实推荐了自己的儿子。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戳穿，他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周围人默契又沉默的让开一条宽敞的路，五条悟看了眼缩成一团的山田善介，又看了眼桃婆婆。 随后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他是我的人。” “他根本就不是人！”长老像是找到把柄，立马抨击道，“难道六眼连这都看不破吗？看来你的修行还要加强。” “闭嘴。”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淡去，“我发现和你交流真的很费劲，果然年纪大了理解能力也差。” “我的人、我的东西，能处置的只有我。”五条悟摘下墨镜，一双眼睛扫过一圈。 而对上那双六眼的人，都默契移开视线。 牢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在场的人都没有反驳，噤若寒蝉的同时又彼此观望。 桃婆婆将手里的灯笼举得更高，于是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晃了晃。 五条悟不再和这些人浪费口舌，他径直朝一个方向而去，随后毫不犹豫的蹲下去伸出手。 他徒手剥离那些符纸、解开锁链，眼睛扫过被血色晕染的白色衬衫，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而随着那带着体温的手滑过脸颊，夏油杰的意识也随之拉回。蒙在眼前的符纸被解开，虽然失去束缚但他的身体却也失去支撑，只能无力的往前靠去。 他的额头抵着五条悟的肩头，而不属于他的、快速跳动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眼见神子要亲自将那诅咒带离，深信他被蛊惑的其他人顿时不淡定了。但刚想有动作便被瞪了眼，于是只能老实下来。 五条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长老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声，随后下令：“去请示家主！” ———— 外面的月光很晃眼，于是夏油杰推测，距离出事可能只过去几个小时。 夏油杰被关押的地方是五条家的地牢，虽然之前从未探索过这种隐秘地方，但渐渐的周围多出几栋熟悉的建筑。 他被抱着离开那个昏暗的地方，周围的空气顿时流通起来。抱着他的手臂很用力，就是因为姿势的不正确，夏油杰感觉有些难受。 只靠徒步是没办法回去市里的，而且五条悟也没有足够的体力。于是两人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一个跪坐着，一个躺在另一人的身前，枕着他的大腿。 五条悟这次能光明正大的摸那头柔顺的黑发，无论磨多久也不会被阻止。但是他只是低着头，直直看着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 “一个人的话，会很孤独的。”黑夜里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所有人对我都有隔阂，只有你不是。” 夏油杰听到了这些声音，于是瞳孔也随之转动。黑夜里、明亮的月光下，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的情绪。 “谁都好、一靠近我就会变得紧张又小心翼翼，啊——我有那么可怕吗。”五条悟吐槽道，“所以啊我发现了，太过认真的话，所有人都会回避我。” 【所以才会养成对什么事都随意、还有那副不着调的态度啊。】x也感慨一句，【这个笨蛋，居然也会有这样认真的时候。】 夏油杰渐渐缓过神来，他听到x的吐槽，不由轻笑出声。他看到五条悟困惑眨眼的表情，于是费力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后者的脸颊：“一点、一点也不可怕。” “你挺傻的，是个笨蛋。”夏油杰转达了x的话，而他也是这样认为的，“随便好了，只要你想就能做到。变厉害也好和人处好关系也好，只要你想……”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逐渐被远处的蝉鸣盖过。良久后看着腿上一团黑色的毛茸茸，五条悟克制地伸手摸了摸。 “夏天，快到了啊。”他站起身，将猫咪揣进怀里，“所以什么时候请我吃当季的桃子。” 猫咪没听见这句话，而猫咪也没办法开口回答。不过听见这句话的x，却若有所思的说了句：【桃子……很酸的哦。】 —— 再次醒来时，夏油杰一睁眼就看到窗户外面的太阳。 他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腰上。身体赤/裸与被面接触，而伸手一抹肩膀处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这是五条悟的床，之前两人约定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来着，没想到又有同床共枕的一天。 夏油杰抬手活动一下，发现几乎已经痊愈的伤口，并不会影响他的动作。 而等研究完侧过头去，他刚好对上一双睁开的眼睛。 五条悟双手垫在脸底下，侧躺着直勾勾看着他。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都有些沉默，直到夏油杰主动开口：“额……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出门了吗？” “我不能休息吗？”五条悟立马撑起上半身，不满地说道，“不公平！每天都是我出门、你在家休息，这太不公平了。” 说着他翻身坐起来，掰着手指头数：“我们应该轮流才对。” 夏油杰手撑着下巴，他并没有急着坐起来，只是挑眉嘲笑：“你居然沦落到需要猫工作养你？太堕落了。” “首先你不是猫，其次我不需要你养。” “是是，只是单纯看不惯我在家休息，那之前陪你出任务的几次，记得结算工资给我。” 夏油杰一边接话，一边起身穿好衣服，在离开房间前，他顺口问了句：“吃什么。” “拉面。” 很快热气腾腾的早饭上桌，不过吃完饭后，难得宅在家的两人又相顾无言。 那本被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书又被找出来，夏油杰趴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一边看书，一边和沙发上另一个人搭话。 虽然是休息中，但是五条悟也没有解闷的法子。他看完自己的笔记，然后也有样学样拿了本书往沙发一边坐下。 心不在焉的状态，让他根本看不进去半个字。因为在放松状态下，那只乱晃的尾巴勾起五条悟的好奇。 尾巴是分开的两条，末端灵活地打转绕圈，相连的地方又藏在衣服底下，若隐若现地看不清楚。 好奇——尾巴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呢？五条悟眨了眨眼，一颗心都被勾了过去。 而他的行动力也很强，果断放下手里的书后，悄摸地拉近了距离。 察觉到靠近的人后，夏油杰只淡定的一瞥，他没说话只以为五条悟又有小动作，所以一只手握拳提防他突然袭向脑袋。 但夏油杰错误地判断了五条悟的意图，等反应过来时腿上一重，他被以半压制的状态困在沙发上。 “喂，你干什么？”夏油杰并没有激烈的挣扎，只是皱眉不解询问，“下来。” 五条悟坐在夏油杰的腿上，他看着那动得更频繁的尾巴，快速地伸出两只手，一手一边同时抓住两条尾巴的末端。 这一下用力不轻，脆弱的尾巴一下子绷直。而那作乱的手，正顺着末端摸向尾巴根部的位置。 很明显的五条悟听到一声闷哼，他也感觉到底下的身躯变得僵硬绷紧。但既然已经付出行动，那就没有半路放弃的道理。 他空出一只手掀开衣服，他看到背部光滑的皮肤，那尾巴从尾椎骨的位置延伸出来，然后再底下是—— “咚”地一声巨响，客厅里顿时人仰马翻。 夏油杰顾不上姿势的怪异，几乎是用尽全力将背上的人踹开。随后他缩在沙发的一角，手已经握拳想要揍过去。 在下手的那一刻，五条悟就料到会有这幕。所以除了开始那一脚踹在腰上，之后几次他都完美闪避。 虽然正面打是打不过的，但是逃跑他还是擅长的，毕竟六眼能观察到面前人的一举一动，全心全意的闪避完全没问题。 于是不久之后，客厅里响起咬牙切齿的一声：“五条悟！” ———— 清早、又是寻常又普通的一天，而就如同以往那样，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餐桌前坐着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反倒互相推脱着说道：“你去开门。” “你去。” 最后还是五条悟被催着去开了门，没争赢他脸色很难看，所以一开门差点将门外的人吓得跪下。 山田善介本就很后悔又心虚，如今硬着头皮来，结果乍一眼看到五条悟那张脸，心里直接咯噔一声差点跪了下去。 “请原谅我！为了赔罪我愿意给二位做任何事情！”山田善介大声说道，“如果二位不想见到我，那我也能立马辞职！！” 夏油杰捂了捂耳朵，他也不怪山田善介的告密，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在看到后者带来的大包小包的赔礼，他也难掩脸上的意外。 第45章 “这是什么？”五条悟指着其中的一样东西询问，“这个呢？” “咳咳，是特地找手工行家定制的猫抓板。”山田善介突然来了兴致，一边介绍又一边小心观察两人的神色，“而这个是逗猫棒、这个是玩偶和猫罐头——” 夏油杰嘴角扯了扯，很想将这些东西连人一起丢出去。但山田善介那个祈求的神情，又让他叹息一声：“算了。” 大包小包的赔罪礼物，其中一半是猫咪可能喜欢的玩具和食物，而另一半则是投其所好的各种甜品。 布丁、蛋糕和和果子，精致的礼盒堆满客厅一角。 对于甜食五条悟一向不会拒绝，所以片刻后山田善介得到了在沙发上坐下的允许。 他看着两个少年拆开礼盒、然后兴致勃勃讨论的样子，一颗高悬的心也顺势放下。 不过很快带着任务前来的山田善介，又一脸诚恳的弯下腰：“虽然不想打扰你们的兴致，但是这里有一个很紧急的任务！” 五条悟并没有听见这句话，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想搭理。才放假一天的他，才不想为任务忙碌。 最后还是夏油杰看不下去，他颔首示意：“是和什么有关的任务？” 山田善介长舒一口气，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解释：“说起来，这次的委托人和五条家也有些关系。嗯……不知道少爷你记不记得，有一个逐渐边缘化的家族、姓氏为狗卷的术师家族。” 五条悟自然没有记这些的习惯，不过一番回忆加上x的提醒，夏油杰犹豫道：“那个祖传术式是咒言术的家族？” “对的。”山田善介点了点头，“他们一族很特殊，好像是极力想要远离咒术界的生活。而这次任务的委托，和他们家的一位小少爷有关。” “那位小少爷好像很崇拜悟少爷你，最近他出现一些特殊情况，所以狗卷家的家主特地送来邀请函。” “崇拜我？”五条悟多出一些兴趣，他的眼睛转了转，“哦，然后呢。” 气氛好像严肃起来，因为五条悟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山田善介咽了咽口水，随后说道：“那位狗卷家的少爷，是少有继承术式的苗子。所以……所以家主希望你接下邀请函去一趟。” “毕竟能和其他家族打好关系是吧。”五条悟嘁了一声，明晃晃地表示不感兴趣。 【去吧。】 在夏油杰安静倾听的时候，x突然发话。很少主动要求什么，所以这次他有些意外：【这算是任务的一部分？支线任务？】 对此x没有特地解释，夏油杰也只能顺势看向五条悟，他说：“咒言术啊——还没见识过呢。” 原本兴致缺缺的五条悟站了起来，他会意点了点头：“那去吧。” 看着如此容易就说动五条悟的夏油杰，山田善介投去复杂又感激的眼神。 第34章 意外觉醒 另一个知情者 在抵达任务地点前，关于这次的情报被一一送上。山田善介负责开车，期间又开口解释关于狗卷家的情况。 狗卷一族和五条家一样，是年代久远的术师家族。不过和御三家的五条家不一样，前者主动放弃在咒术界的地位。 而且他们主动的远离咒术界，极力避免参与其中。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继承祖传术式、咒言术的孩子。这种事情无法避免，但出现在这种家族，似乎是不妙的事情。 夏油杰坐在后座，这次出行他特地带了个帽子，外套也比较宽松，就是为了出现特殊情况能稍加掩饰。 前面开车的山田善介还在继续介绍，讲到咒言术他脸上多出一些憧憬：“狗卷一族的咒言术，只要说话语言就会生成诅咒，所以只要咒力足够，说什么都能实现吧。” 【其实不然。】x突然开口，像是参与这场对话之中，它给出自己的看法，【咒言术的作用是相互的，如果敌人没有自身强还好，但是如果敌人比自身强太多，那强行使用咒言术的反噬效果很严重。】 夏油杰还在出神思考，闻言有些意外：【你好像很了解这些。】 【嗯……只是看得比较多而已。】 x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反倒是同在后座的五条悟突然凑过来，他看出夏油杰的分神，所以眯着一双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 说完不等回答，他又继续追问：“你认识这家人吗？为什么这样关注。” 夏油杰转头看了眼，他没有解释只是摇摇头，他还在想——出现在这种特殊家族的孩子，会被家人所接受吗？ 狗卷一族努力想要摆脱和咒术界的关心，那继承术式出生的孩子…… 他半闭上眼睛，没有继续去想。 “额……”山田善介察觉气氛的沉默，于是主动开□□跃气氛，“这次出现问题的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好像是叫狗卷棘，他年纪不大但是前一段时间突然高烧不退。” 高烧不退的孩子，有一段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而在这种时候，他突然提到关于五条悟的事情。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听说过五条悟，狗卷家虽然意外，但还是派人送来请帖。 “我又不会治病，找我干什么。”五条悟双手抱着后脑勺，他吐槽，“而且这家人根本就不重视这个孩子吧，不然怎么可能没照顾好。” 这点夏油杰也是见识过的，小时候的五条悟别说高烧不退这种事了，就连普通的磕磕碰碰都会让服侍的下人胆颤心惊。 “不，这家人还挺重视这个孩子来着。”山田善介说着说着，语气也有些纳闷，“就是据传好像是被诅咒了，但是查不到任何线索。” 五条悟突然坐直身，脸上多出一些兴趣：“他们家没有合格的咒术师吗，居然连诅咒的来源都查不到？” 这样的言论好像侧面证实了，这个家族并不看重这个孩子的事实。夏油杰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摸着下巴说了句：“待会儿就知道了。” 和五条家不同，狗卷家好像并不是一大家子住一起的。所以等他们赶到狗卷家的祖宅时，那个需要医治的孩子居然还没到。 接待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苦恼地表示：“抱歉，爷爷他最近去旅行了，不能亲自接待二位很抱歉。” 男人口中的爷爷，大概就是狗卷家的家主。本以为是故意给的下马威，或者轻视他们两个年纪还小，但陆陆续续的他们又见到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狗卷家的家庭成员，一一露面后又热情地打起招呼，和谐的氛围有些出乎意料。 “那个，你们家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出于礼貌，夏油杰主动问了句，“现在情况还好吗。” “小棘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你们担心了。”男人轻笑一声，随后自我介绍，“我叫狗卷临，是小棘的小叔叔。” “喂，喊我们来只是为了见一面吗？”五条悟意有所指，“花费那么多代价，只是见一面这样简单？” 虽然有卖狗卷家一个面子的原因在里面，但能说动五条家主，前者肯定许诺了不少好东西。 狗卷临眨了眨眼，对这样的话有些意外：“那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小朋友就不要操心了，对了点心就草莓大福和抹茶千层怎么样？” “而且我们家有个大厨，做的甜品很不错的！想不想尝尝神秘点心？” 话题被很巧妙地岔开，五条悟更关注狗卷临口中神秘的甜点，而夏油杰很意外这家人的随和态度。 在靠近院子的走廊上，特地摆上矮桌和点心，配套的不是茶水，而是更符合五条悟口味的甜味饮料。 “麻烦你们等等了，小棘随父母一同去了寺院一趟，毕竟父母想要为孩子祈福很正常。” 从狗卷临的话里，两人也知道关于这个家族的更多事情。比如这里虽然是本家，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住这里，只有特定的节日会回来团聚。 还有狗卷棘的诞生确实是意料之外，因为近几十年里都没有拥有术式的孩子诞生。 “所以小棘是我们两代里的第一个呢。”狗卷临说着，语气带着一些苦恼，“不过小时候可是很为他操心呢。” 咒言术只要说话就会有影响，但还不懂事的孩子啼哭是无法控制的。为此家族也请了不少有经验的术师，又用上特殊手段。 说着说着狗卷临脸上带上笑容：“虽然不能天天听到他喊我叔叔，但是他很可爱的哦，当时教他说话认字的时候，我可是也费了不少心思。” 看着完全沉浸在吹嘘自家孩子之中的狗卷临，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意外。 确实和山田善介所说的一样，狗卷家很重视这个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和排斥。 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直到远远的看到走廊那边走过来的一家三口。 夫妻两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孩子站在中间牵着两边父母的手，虽然戴着口罩没有说话，但他的父母却笑吟吟地低头，做出倾听的动作。 第46章 离得近了，又能看到那个孩子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 “哎呀，主角们都到齐了呢。”狗卷临站起身，主动对山田善介使了个眼色，“那这里就交给小朋友们吧，需要什么点心招呼一声就好哦。” 名为狗卷棘的孩子眨了眨眼，他有一头蓬松的白色短发，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两人。 随后他着重盯着五条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狗卷夫妻在自我介绍过后，也笑着让几人好好相处，然后也随前面两人一起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三人，但年纪的差距，还是让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孩子比他们小太多，所以他主动起身将人带着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要喝什么？” “海带。”狗卷棘回答，眼睛又盯着夏油杰。 “这玩意能喝吗。”五条悟用手托着下巴，“话说他不能说话吧，所以不用特地问他事情。” 想到这点夏油杰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毕竟是咒言术，言语会有诅咒的效果。 所以他侧头认真说道：“那我们来问你，你负责点头摇头就好，如果可以的话那你就点头。” 狗卷棘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夏油杰关切地询问，顺带伸手摸了摸狗卷棘的额头。 额头的温度确实是正常的，但狗卷棘的难色还有些苍白，可能是大病初愈。 “悟，你能看出他身上有被诅咒的痕迹吗。”夏油杰抬头，询问起五条悟。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没有，没有任何痕迹。” 狗卷棘并不是被诅咒，所以高烧不退果然是因为没照顾好吗？ 夏油杰有些郁闷，因为他感觉这趟来的有些多余。人家都已经痊愈，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真的是来陪孩子玩的吧。 【你问他还记得吗，记得自己的任务。】x突然开口，夏油杰虽然不解但也顺势询问，“你记得吗，记得自己的任务。” 这话有些奇怪，但出乎意料的是，狗卷棘点了点头，他伸手指向五条悟，然后又很快摇头，双手在胸前比叉。 说着说着他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做出一个困惑的动作，那张小脸也皱起来。 虽然动作很生动，但是夏油杰并没有<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uxin.html target=_blank >读心的本事，所以他只欲言又止的看向五条悟。 很明显五条悟也看不懂，他反而疑惑地询问：“为什么要这样问，你果然认识他吧。” “他才五岁，我们哪里有认识的机会。” “比如说住隔壁的机会。” 夏油杰想要反驳，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他现在是“猫”、是诅咒才对，哪里会有住处。 正纳闷疑惑时，x给出自己的理解：【记得，但是不完全记得吗。】 【那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夏油杰吐槽，x只喃喃自语般解释，【还记得的人除了我们两个外，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了。他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果然是因为受到刺激吗。】 【喂喂，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就不要打哑谜了。】夏油杰追问，【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bug。】x含糊不清道，【不用在意，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很快就会忘记。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给他一些暗示吧。】 x很少表现出对一件事感兴趣的反应，不过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加上提到bug的存在，夏油杰久违地想起一些事情。 【是玩家吗。】他冷不丁道，【就和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人一样，你当时也说是bug。】 x沉默了，但是没有否认，良久后才又说：【可以这样看。】 【所以会有人借狗卷棘的身体，然后实行攻略五条悟的任务？】夏油杰继续推测。 但是x却为这样的说法感到恶寒：【你这是什么话、占据别人的身体，那不就是外来者吗。没有，硬要说的话只是意识觉醒吧，就好像提早知道未来的走向。】 【嗯，就是重生那样简单。】 夏油杰听完这无厘头的解释，感觉无奈又好奇：【你是不是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 【不要再问了，学着我的话去说。】x催促，【希望简单的暗示能有用。】 面前的孩子眨了眨眼睛，说了句“太芥”。夏油杰依旧听不懂，不过他还是伸出手，按照x的提示去做。 他的手落在狗卷棘的头顶，眼睛对上的同时轻声道：“忘记吧，忘记那些事情。所见即真实，如今的生活才是正确的。” “忘记那些，那些只是噩梦而已。” 还年幼的孩子并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也被低沉的话绕进去，显得有些晕乎乎的。狗卷棘乖巧地点了点头，他主动伸手抓住夏油杰的手：“鲑鱼。” 那双小手暖呼呼的，夏油杰也顺势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最起码x是放心了。 他刚对面前的孩子露出一个笑容，想要说些什么话活跃气氛时，突然伸出的一双手却落在肩膀上。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点心，站在他的身后，随着手搭上他又慢慢弯腰矮下身，脸贴在夏油杰耳畔：“你要忘记吗？忘记什么。” 夏油杰莫名其妙感觉后背一凉，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睛转动：“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他只以为是五条悟误解刚刚的话，所以特地解释了句。但肩膀上的手依旧用着不小的力道，转而又顺势摸道脖子处。 温热的手掌贴在脖颈处，存在感很强、让人有些不舒服。夏油杰很讨厌这种被桎梏的感觉，于是深呼吸一口气想要抬手。 但耳边却传来一句话，那是一句很轻的话、宛若自言自语的呢喃：“不要忘记我。” 贴在脸颊边的脑袋毛茸茸的，夏油杰看到狗卷棘疑惑的神情，于是立马伸手去推五条悟的脸颊：“你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啊。” 他们两个几乎要拥抱在一起，黏黏糊糊的距离有些太近。狗卷棘安静看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 最后还是夏油杰出手，顾不上暴力的影响，他在五条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提着后者的衣领：“安静吃你的。” 五条悟的嘴巴被甜点堵住，他被按着在原来的座位上坐下，只揉着脑袋怨念地看着夏油杰。 委托很容易就完成了，狗卷家并没有其他的要求，甚至看甜点受五条悟喜欢，特地打包了几份。 而夏油杰也收到了礼物，那是一个实木的盒子，盒子里面的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木质手环。 “这上面有克制咒力的术式，因为小棘小时候没办法主动控制咒言的能力，所以特地找人专门打造的。” 狗卷临主动解释，他微笑着并没有特地点明：“这个尺寸本来是为他长大后打造的，不过现在——希望你能用得上。” 只一眼夏油杰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看着那个友善的笑容，他又觉得心中堵塞一般奇怪。 复杂的情绪在心里酝酿，最后变成一句：“谢谢。” 这一刻他又一次意识到，狗卷一家确实都是很好的人。 ———— 木质的手环拥有压制咒力的作用，戴上后可以最大程度的掩饰他非人的事实。 这点还是回去后反复研究得出的，看着手腕上的手环，夏油杰轻叹一声：“要找时间好好感谢他们。” 虽然他并不觉得暴露身份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过狗卷家的善意，确实值得感谢。 那之后一切好像恢复之前的状态，不过五条悟却增加了回五条家的几率。这种时候夏油杰一般不会同行，毕竟有不少家夥会对他吹胡子瞪眼。 为了不气死那些老家夥，他减少了与五条悟同行的次数。而每当这种时候，无聊之余他会给自己找点事情。 比如去拜访某个独居的男人，见他如今人形的外表，夜蛾正道似乎并不意外。 刚完成任务的夜蛾正道身上脏兮兮的，他正苦恼地擦干净咒骸身上的污渍，然后猝不及防听到身后的声音。 “哟，好巧。” 黑发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看到那笑吟吟的脸，夜蛾正道愣了一下。 【你说我假装路过的学生被吓到怎么样。】夏油杰和x讨论着，要怎么捉弄夜蛾正道，【因为目睹现场然后要被灭口什么的，老师会怎么做呢。】 x轻笑出声，它也调侃：【真遇到这样的情况，老师会很头痛的吧。不过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最多会使用一些手段让你忘记而已。】 “啊，好巧。” 夜蛾正道给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好像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似乎是因为自己的窘态被看到而不好意思，所以他特地解释了句：“这次的诅咒有些难缠。” 倒不是这次的诅咒有多强，实在是来自下水道的它的，使用的攻击手段太恶心。 夏油杰也不急，所以等夜蛾正道收拾好后，才慢悠悠问了句：“遇到就是缘分，所以要请我喝一杯咖啡吗。” 第47章 坐在花坛上的少年翘着二郎腿，一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着，脸上是狡黠的笑容。 夜蛾正道自然没有拒绝，为了方便聊天他还订了一个包间。落座后看着心不在焉的少年，他出口询问：“怎么了吗，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夏油杰回答，“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一阵沉思后夜蛾正道询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于这样的问题，夏油杰觉得无聊极了。本来以为自己的出现会看到夜蛾正道震惊的表情，又或者是不可思议的质问。 但是那个成熟的男人，却好像早料到他的身份。 “你不好奇我的来历吗。”夏油杰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还是说夜蛾先生是好心人，无论路过的谁找你搭讪，都会友善的请客呢。” 面对这意有所指的话，夜蛾正道轻笑一声，他端起咖啡杯：“你最近的动作太大了，已经引起咒术界的注意。而且不仅仅是咒术师，诅咒师之中也有人注意到你。” 夏油杰自觉行事已经很低调了，而这时候x提醒一句：【和五条悟相关的事情就没有能低调的。】 光是和五条悟有接触，就会被几个家族调查清楚，更何况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程度。 除了五条家外，其他几个家族、比如禅院和加茂家，对这位神子可是虎视眈眈。 所以乍一听闻有“妖怪”蛊惑神子，都巴不得借机做些什么。 在夜蛾正道的解释和提醒下，夏油杰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过倒不是害怕未知的危险，只是唏嘘感叹了句：【那悟从小到大要提防这么多算计，还真是不容易。】 少年又开始走神，夜蛾正道见状放下手里的杯子。 看着态度散漫并没有将此事重视起来的夏油杰，他咳嗽一声：“如果是和悟同行还好，但是你一个人出行总会被人盯上，所以我这里准备了一个咒骸……” 夏油杰抬手打断：“外面都传夜蛾先生是正直的咒术师，你这样做是对我的包庇吗？”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很干脆的承认了：“毕竟你是从我这里出去的，而且你的安危比这些重要。”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夏油杰愣住，他想要试探夜蛾正道是不是还记得他、记得他是自己的学生。 毕竟一个咒术师可不会对诅咒有这样的包容。 良久后他轻笑出声，摆了摆手说道：“我会注意的。” 夏油杰拒绝夜蛾正道的提议，虽然他很相信后者咒骸的能力，但带着咒骸无异于告诉其他人，那个光明磊落的咒术师，居然选择和诅咒同流合污。 想明白这点后，夏油杰没有继续待下去，他匆匆和夜蛾正道告别后就选择离开，并且暗自决定以后也不能这样随意了。 要是会给夜蛾正道带来麻烦，那可真是坏消息。 离开咖啡店后夏油杰并没有着急回去，他记得五条悟的口味，想起后者之前提到的巧克力慕斯，决定买些原材料回去。 超市里人不少，拎着几样东西的夏油杰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而排队等待结账的时候，哗啦的一阵响声从不远处想起。 那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似乎是因为塑料袋破损，手里提着的东西的东西散落一地。她苦恼地蹲下去开始捡拾，嘴里不断说着抱歉的话。 而一个圆滚滚的橘子刚好滚到夏油杰脚边，他犹豫了片刻，随后将橘子捡起来。 “哝，你的东西。” 结完帐的夏油杰将东西送了回去，看着那一地的零碎商品，他最后还是选择一同蹲下去帮忙捡起来。 这一地的东西大多是生活用品，但是仔细观察又会发现不对。 零碎的小商品中重复的东西很多，如果是大采购还能理解，但是这里的商品很单一。 就像是从附近的几个货架里随便挑选的，种类单调但是物品都是小件商品。 虽然疑惑但夏油杰没有多问，他将东西捡完后就准备离开，但那位一脸庆幸的女人却喊住他。 “太感谢了，谢谢你帮忙。”女人微笑着，主动说道，“小朋友你着急吗，不着急请允许我请你喝点什么作为感谢。” 夏油杰并不着急，但是他也没有同意女人的提议。不过后面问他去哪里后，女人又提出两人可以同行一段路。 向他攀谈的女人很健谈，夏油杰更多是倾听着顺带给些简单回应。 女人自我介绍道她叫虎杖香织，而这个姓氏让夏油杰有些愣神。 虎杖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于是他仔细观察起身边人的长相，从那个微笑的表情里他找到一些熟悉感。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而很快就到了分别的路口。虎杖香织低头看了眼夏油杰手腕上的手环，出乎意料地夸奖了句：“这个手镯很好看。” “啊，谢谢。”夏油杰礼貌的回复，“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离开了。” 虎杖香织并没有挽留，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她招招手说道：“总觉得我们很合眼缘呢，像你这样热情的孩子很少了，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夏油杰觉得这话很奇怪，尤其是前半句话，他揉了揉手臂感觉有种被盯上的错觉。但是女人的后半句话又滴水不漏，就好像真的只是偶然的相遇而已。 【好奇怪。】在心里夏油杰吐槽道，【总觉得她不简单，也是术师吗？】 【没有听说过。】x如实回答，【但是确实很奇怪，可以调查一下。】 因为白天的这一场偶遇，夏油杰特意留心了这件事。回去哄他特地和五条悟提起，而后者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虎杖香织？没有印象，大概不是什么强者。” 五条悟的话很随意，不过也正是他一贯的脾气。夏油杰坐在沙发上，他若有所思询问：“如果不是咒术师的话，她会是诅咒师吗？” “不知道。”五条悟侧躺着，他摆摆手，“去调查一下就好了。” 半夜接到电话的山田善介有些受宠若惊，在听闻两人的来意后，他立马表示自己去调查。 山田善介的业务能力很强，而且五条家有自己的情报网。于是关于虎杖香织的数据，没多久就传讯到五条悟的手机上。 两人凑在一起翻看起来，而注意到其中一行字后，都面色复杂起来。 数据上提到虎杖香织确实是一位咒术师，但是她已经于六年前的一次任务中牺牲。 虎杖香织是一个已经死在六年前的人。 第35章 失败的三周目 是来自身边人的栽赃嫁祸 手机上白底黑字记载着，虎杖香织已经于六年前牺牲。数据也详细记载着，她确实是一个咒术师。 夏油杰当时奇妙的感觉没错，那个女人果然是术师。但是最奇怪的是，那是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 他顿时变得震惊，之后又一脸不可置信：“我没看错，那个女人确实是虎杖香织。” 因为那张脸和数据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也一样。 五条悟“咦”了一声，说出自己的推测：“诅咒吗。” “我不可能连诅咒都分不出吧。”夏油杰抓了把后脑勺，仔细回想，“她是人类、大概……”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又不确定起来，尤其是在山田善介汇报，说数据里记载当中的虎杖香织并不是失踪，而是找到遗体的时候，他顿时自我怀疑起来。 “虎杖香织是一位咒术师，不过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山田善介继续汇报，“她自从嫁去虎杖家后，就辞去咒术师的工作。那次的任务是意外，好像是诅咒师报复。” “她的遗体当时就找到了，并且送回给虎杖一家。” 这下五条悟也好奇起来，他眨眨眼睛突然摸向夏油杰眼尾：“据说猫咪的眼睛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抚摸着眼尾的手一点点向上，然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眼睑上方。夏油杰闭上一只眼睛，脸侧过企图躲避：“那都是传说，而且当时的情况确实不是假的。” 当时虎杖香织结账的时候，还和店员对话过。如果是鬼魂，那普通人应该看不到才对。 他也算是诅咒，不过因为有实体比较特殊，所以才能被普通人看到、和普通人对话。 “一直猜也无济于事。”五条悟收回手，主动提议，“去调查一下好了。” “那个……虽然这件事听着很稀奇，但是我不赞同就你们两个前去。”安静的山田善介突然开口，“这件事有蹊跷，如果真的是死而复生，又或者是被其他人取代虎杖香织的身份，都应该直接汇报给高层。” “对于侮辱前咒术师的人，高层是一定不会放过的，让他们去调查好了。” 山田善介还在絮絮叨叨，夏油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挂断了电话。 两人又开始研究起短短两页的数据，就连x也在看完后疑惑说道：【虎杖香织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人，无论是作为诅咒还是人类。】 第48章 【那她如今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也是别有意图吗。】 【我不知道……】x谨慎道，【但是第一眼就感觉很不对劲，杰，不要去和她接触。】 【你不觉得是她主动来接触我的吗。】夏油杰摸着下巴，逐渐回味过来，【当时就觉得奇怪了，她拿的商品好像都是临时从附近的货架拿的。】 【而且很零碎，不小心撒了需要捡很久。】 这样一细想，那个女人好像是特地找机会和他搭讪——不对劲的情况增加了，夏油杰咋舌：“越这样的话，越想要调查了。” x照旧劝道：【杰，不要钻牛角尖。】 而五条悟脸上多出一些期待：“当然，那就明天去吧。” “明天你还有任务吧。”夏油杰斜眼看去，然后轻笑出声，“推掉的话，山田会找上门哭诉的吧。” “我不管。”五条悟往沙发上一躺，他将手机调转方向，“哝，这里有地址哦。” “你看，很顺利呢。”夏油杰挑眉，他将手一摊，“说明冥冥之中在引导我们去调查。” 这样的话让x十分沉默，末了它像是最后的挣扎那般开口：【杰，这个世上不会都是好人。】 【我当然知道，不如说一直都是好人才奇怪吧。】夏油杰回答，【我很好奇她接近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是悟。】 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女人并不简单。 ———— 按照数据上记载的地址，两人成功找到一处住宅区附近。 这期间山田善介打来数个电话，不厌其烦的五条悟直接将手机关机。 稍微找人一问路，就得到了具体的位置。写有虎杖二字门牌的房子，就在街对面的拐角处。 “谢谢。”夏油杰礼貌向问路的人道谢，而那人眼睛上下扫视一眼，突然喊住两人，“诶诶，等等。” 那妇人摸着下巴，一副沉思的语气：“你们两个找那个老头子有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夏油杰出面解释：“我们是虎杖香织的远房亲戚，因为许久未见所以特地来投奔。另外顺带问一句，这位姐姐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吗。” “这样啊。”妇人被嘴甜的少年哄得笑容满面，眼中哪里还有刚开始的警惕，“他们家啊，情况有些复杂。” “他们家老头子脾气很差，至于你们要找的他家媳妇，也好几年没见了。”妇人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们夫妻两人都很久没出现了，据说是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老一小两个人。” 说着说着，她又不断摇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真是可怜。如果你们是他家亲戚，去慰问一下也好。” 五条悟看了眼夏油杰，后者摸着下巴陷入沉思，随后又突然开口：“那我想问一下，他们留下的孩子多大了。” 夏油杰觉得疑惑不已，如果邻居都这样说，那虎杖香织死亡的事情已经被侧面证实。 难道他真的看到“鬼魂”了？ “那个小孩啊，是挺活泼开朗的性格，但是他家老头子很少让他出门。”妇人仔细回想，然后又恍然大悟地回答，“不过从他出现到现在，最多也就三四年吧。” “三四年？！”夏油杰睁大眼睛，“他的妈妈真的是虎杖香织吗。” 询问时他对五条悟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会意拿出手机，调出虎杖香织的照片。 妇人仔细观察过后点了点头：“确实是她。” 这下离奇的事情增加了，如果虎杖香织是于六年前死亡的，又是怎么在死后生出孩子的。 夏油杰心情复杂的道谢，他有些想不通，但还是决定去一趟。 他们来到那座房子附近，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按响门铃。隔着到腰迹的矮围墙，他们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那个房子一看就是有人居住，庭院里也打扫的很干净整洁。 在五条悟的提醒下，夏油杰看到了那个孩子。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坐在屋檐底下，身边散落着几个玩偶。 他有着一头粉色的短发、毛茸茸的，脸颊看着圆滚滚的，和正常孩子无异。 而这一观察，他们的存在也被那个孩子注意到。粉发的孩子似乎很敏锐，他仰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眼见那个孩子要主动站起来找向他们，屋子里面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悠仁，不要乱走。”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看着孙子指的方向，眉头一皱。 院子外面什么也没有，但老人却仿佛早已经习惯那般，伸手对空无一物的地方挥了挥：“去去。” 而院子外面的两人蹲着缩成一团，他们心虚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神交流着。 “你觉得他是人类吗。”夏油杰小声询问，“六眼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五条悟若有所思，“硬要说的话他大概能看到诅咒。” 这点夏油杰也有注意，因为院子周围有特殊的术式痕迹。 那恐怕是为了不让咒灵靠近的术式。 两人蹲在墙角低声交谈，等里面的声音又安静后，才都探头趴在围墙上。 夏油杰对小孩束起食指，发出“嘘”地一声。而名为虎杖悠仁的孩子，也乖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点了点头然后爬起来。 就这样距离越拉越近，夏油杰撑着围墙翻过去，看着那张小脸他自言自语道：“悠仁吗，原来你叫悠仁啊。” 说着他上手捏了捏小悠仁的脸颊，软乎乎的手感就和大福一样，而很快有样学样的五条悟也翻过来，捏住另一边的脸颊。 夏油杰张开双手，他拥抱了这个眼神懵懂的孩子。从那人类独有的体温里，他逐渐放下心中的疑惑。 “走吧。”夏油杰把孩子放下，推了推示意小悠仁先回去，“我们也要走了。” 五条悟趁机揉了把那个小脑袋，然后动作突然一顿，转头拽起夏油杰的手就跑。 看不到孙子在走廊上的老人，已经气势汹汹地抄着扫把冲了出来：“去去！哪里来的小鬼头！” 两人跑的还算快，不过身后那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很有存在感，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个声音，他们这才在拐角停下。 夏油杰靠着围墙，他吐出一口气：“真怀疑那个老爷爷会直接把扫把拍我们脸上。” “跑慢点说不定就会了。”五条悟也往围墙上一靠，然后叹息一声，“真是的毫无头绪呢，干脆不要再管了，交给其他人就好了。” 按照现在了解到的情报，他们完全摸不清楚“虎杖香织”的目的。夏油杰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总之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结束。 他正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时，旁边的脑袋凑过来放在他肩膀上。五条悟拉长语调，催促着软磨硬泡：“去吃点心吧，下午茶时间到了。” “去嘛去嘛，这件事交给山田调查就好了。” 夏油杰被揽住肩膀，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要求，于是只能点头答应：“那走吧。” 加上x也一直说，让他暂时不要搭理这件事，所以夏油杰放弃了继续调查的想法。 但是他没想到，他和虎杖香织再见的那天会来得那么快。 ———— 催促的电话一通接着一通，平常业务能力很强的山田善介，也不由抱怨起来。 “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山田善介叹息一声，“虽然很想吐槽一下，但是接下来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少爷你休息一下吧。” 和他一样两天没合眼的还有五条悟，不过后者并没有直接吐槽，只是枕在另一人的腿上半闭着眼睛。 夏油杰和人类不同，他不需要睡眠，所以精神是三人之中最好的。在其他两人闭眼休息的时候，他帮忙整理起最近的数据。 咒术界的高层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接二连三的任务分派到五条悟手上。 因为还不是咒术师自然不直接接受调令，所以那些人哪怕花上不菲的报酬，也要通过五条家主的手，委托五条悟。 这也是好几天没能好好合眼的原因，大大小小的任务说不上十分危险，但是却需要东奔西跑的四处忙碌。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山田善介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脸颊很快又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任务：“之后有一个总监会的会议，家主大人希望你一同参与。然后是赶去下一个地方，处理一个邪祟作乱的事情。” “可用的人手这么少吗。”夏油杰抬头，枕在他膝上的人只是用手遮住眼睛，五条悟已经醒了，但是声音有些兴致缺缺，“不过是无聊又没用的成年人而已。” 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在山田善介的催促下，五条悟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他缠着夏油杰让后者答应给他做蛋糕，然后又垮着肩膀骂了句“真是没用”。 因为接下来要去总监会，所以夏油杰没有同行。他远远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走远的背影，看着逐渐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有些走神。 第49章 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而这场酝酿的暴风雨，并没有提前带来凉爽的感觉。反而压抑又闷热，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这场雨落下的很快、又急又大，雨滴溅起的水雾模糊视野，随着一阵风吹过，身上黏糊的热气稍微散去。 雨下了一下午，直到黄昏时候才露出原本的天空。明明刚刚还在大雨，但黄昏时候却不合时宜的看到太阳。 夏油杰准备好了点心，卖相和味道都不错的蛋糕被放进冰箱。他在家等待着，直到一阵阵的电话铃声响起。 打来电话的是山田善介，他的声音着急又慌张：“少爷、少爷他不见了！” 他喘着气、难以压抑自身的焦急：“刚刚还在的，但是雨下太大了，那个诅咒也很狡猾！” 夏油杰并没有被焦急所感染，他只是微微皱眉表示：“你现在在哪里。” 他冷静地询问几个问题，安慰山田善介不要着急后，又挂断电话。 【不要去。】x的声音突然响起，【哪怕五条悟真的失踪，五条家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点夏油杰也自然注意到，如果真的是五条悟失踪的重大事情，总监会和五条家不会坐以待毙。 能派上用场的人那么多，山田善介没必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向他求助。 但是他依旧没办法放下心，因为五条悟身份的特殊。除了五条家外，其他人恐怕不是真心希望他好。 【我要去一趟。】夏油杰笃定道，【虽然很明显是圈套，但坐以待毙是无用的。】 【不要去。】x重复一遍，【五条悟没那么脆弱。】 【我当然相信他。】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但是有些时候来自身边人的背叛，往往更让人难以接受。】 【你怀疑总监会有内鬼吗。】x也注意到话中的另一层含义，【是山田吗。】 夏油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只是依旧思考着，想要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串联起来。 【或许是更高层的人。】 —— 夏油杰最终还是去了，赶到那个地点附近后，发现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工业区。 诅咒会在这种地方出没很正常，但空荡荡的地方没有任何熟悉的咒力残秽。 换言之这里根本没经历过战斗。 雨后泥泞的土地散发着湿润的气味，但越往前走，那种淡淡的血腥气味便浓郁起来。 出事了，夏油杰心一点点下沉。他看到墙壁上飞溅的血色，满是灰尘的地上是一道长长的拖拽痕迹。 而就这个出血量，受伤的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夏油杰不愿意往最坏的结果去想，但他顺着楼梯爬上二楼的阳台，远远就看到一个躺在边缘处的身影。 屏幕碎裂的手机掉落在不远处，它被一把匕首钉在地上，杜绝了被害人求助的可能。 夏油杰敛目有些不忍直视，他嘴张张合合、只说出一句：【到底是谁。】 躺在地上的人早已经没了声息，一双眼睛瞪大死死看着楼梯口的方向。那张熟悉的脸上蹭满灰尘和血迹，胸口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几道口子，血从伤口流尽渐渐干涸。 那通电话是不是山田善介打的已经无所谓了，后者是不是背叛者也无所谓了，真相已经随着死亡被掩藏在灰与血的混合物之中。 “不跑吗。”突然的女声响起，在空旷的地方带起一阵回音，“他死之前可是声嘶力竭的让你别来哦，现在跑的话还能如他所愿。” 夏油杰并没有急着转头，他只是盯着那句尸体，随后脱下外套盖住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这一切果然是你搞的鬼啊。”他冷静抬头，眼眸中渐渐染上愠怒，“虎杖香织，你果然没死。” “我可没有对他下手。”虎杖香织轻叹一声，“只是一个偶然的围观者而已，他不过是被同类利用，这才沦落至这种地步。” “人类啊还真是卑鄙，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身为诅咒的你，为什么会对人类有怜悯之心？” 虎杖香织好奇询问，她不紧不慢道：“他们可是想借你的手除掉六眼哦，想要行刺他然后栽赃嫁祸给你，无论成功与否，你都是最好的背锅选择。” “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目的呢。”夏油杰并没有动作，只是紧紧盯着那张脸，想要从上面看出一丝破绽，“你不是虎杖香织，只是冒牌货？” “呵呵，有趣的猜测。”虎杖香织掩面微笑，“那你的眼睛没有告诉你吗，我是人类还是非人之物？” 这正是夏油杰无法看破的地方，因为无论怎么看面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或许五条悟能发现不对劲，但是他目前下落不明。 “再不走的话，五条家的人会顺着痕迹追来，到时候就真的坐实你的罪名了。”虎杖香织好心地提醒，并且微笑着伸手，“我们才是同类，所以要和我合作吗，与其不那些咒术师祓除，不如选择和我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顺势答应，然后探究清楚虎杖香织的真实目的。但萦绕心头的愤怒无法驱散，夏油杰只想徒手撕开这张虚伪的脸：“你到底是谁。” “哎呀，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有缘。”虎杖香织说起毫不相干的事情，“是心脏的悸动、就好像当时我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遇到你。” “我们很有缘分，是命中注定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而那把沾满血迹的匕首，直直朝她面门而来。 夏油杰的动作很快，他早算好了虎杖香织可能会躲避的几个方向，正准备紧随其后拦截时，让他意外的是后者不躲不避。 那把匕首深深插进虎杖香织的胸膛，血液飞溅的同时，真实的触感又让夏油杰愣住。 这种手感并不是祓除诅咒的手感，匕首是切切实实插进□□，血液也是真实的反馈。 女人微笑着，就是面目上溅满血迹显得有些骇人。她伸出手搭上那只握紧匕首的手，感叹了句：“你果然很像人类啊。” 那只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但夏油杰还是下意识收回手。他只感觉手上粘稠的触感很让人恶心…… 【快走。】x的催促声传来，【有人来了。】 五条家的人动作很快，早已经带着大批的人赶来，而这样血腥的现场，无疑是坐实了罪名。 诅咒伤害人类不需要理由，而咒术师祓除诅咒也不需要。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他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像没有察觉那帮往阳台走去。 【结束吧。】 远处的天边还未完全落下的太阳，朝这片雨后湿润的大地撒下最后的余光。 站在阳台边缘的身影张开双手，随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往下倒去。 “抓住他！”着急忙慌的声音响起，“别让他跑了！” 楼上楼下早就围满了人，而且只是二楼而已，这样的高度连人都摔不死。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随着“砰”的一声落地声，那诅咒躺在地上渐渐没了声息。 他化作原型、最后化作乌有。 太阳终究是落下山，大雨过后的燥热又渐渐攀升。 杯中蓄满的茶被随意撒在走廊底下，无聊又烦躁的少年“啧”了一声：“老头子你的事真多。” 被他骂的老头子乐岩寺摸了摸胡子，随后又不紧不慢道：“我还没说完委托内容。” “谁管啊。”五条悟不耐烦道，“我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老头子要是说不清楚话，就去派年轻的来。” 他被困在这座深山的山庄里，先是因为大暴雨失去信号不方便下山，现在又因为这个老头不断拖延时间而烦躁。 五条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五条家的电话打来，他这才明白是调虎离山。 第36章 再次初遇 成年人的场合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中，嘈杂的声音褪去，只留下静悄悄的滴答声。 那声音夏油杰再清楚不过，因为那是进度条变化的声音。他有很久没关注那过半的进度条了，如今生出一些好奇，迫切地想要睁眼看看。 而随着他有了睁眼的想法，身体又好像落于实处——他被重重拽了回来，轻飘飘的灵魂安在躯体里，于是沉重的感觉袭来。 夏油杰又花了很久才睁开眼睛，他看到头顶因风吹动的树叶，身体的各种感官也逐渐恢复。 他又“死”了一次，在得知一切都是圈套即将被陷害前，他选择干脆结束了一切。 诅咒的身份太过特殊，哪怕他什么都没做是清白的，也依旧会被误解冤枉。夏油杰懒得在这样的琐事上浪费时间，所以选择开启下一周目。 【你还好吗。】耳边照旧的机械声音响起，【还记得些什么吗。】 夏油杰缓慢坐了起来，他揉着酸痛僵硬的脖子：【记得……不过是二楼摔下去而已，好痛。】 【另外总觉得虎杖香织死得太简单了。】 他坐在树荫底下的躺椅上，又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感觉让人找回几分真实感。 第50章 在不紧不慢的调出面板，看到上面停留在75％的进度条后，夏油杰原本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大。 【这也太快了……】他震惊说道，【果然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吗。】 虽然是吐槽的话，但夏油杰还是很关心五条悟的情况，他从躺椅上起身四处观察着，最后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五条悟自然不会有事。】x十分的淡定，【另外这次你想好了吗，要怎么接近他。】 【随机应变。】 —— 穿着宽松和服的黑发男人走近，他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一半披散，一半在头顶盘作一团。 明明留着长发，但是与其说是阴柔的、雌雄莫辨美感，更多的是因那一身明显肌肉，还有宽厚体型带来的力量美感。 守在门口的人多看了两眼，对上视线收到一个笑容后，又自觉唐突的低头：“抱歉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看着最多二十出头一点的男人，年轻又面带微笑，所以看着十分好相处。 但是等在门口的人并没有被外表所欺骗，因为面前的人可是三大特级术师之一。 在搭话的期间，夏油杰逐渐摸清这次的身份。 他的名字是夏油杰，是咒术界的名人。因为如今的他是一名咒术师、特级咒术师，术式是咒灵操术，行事自由洒脱，但也常常行踪不定。 夏油杰咋舌，为这次的身份而感到意外：【你不是说要安排合理的身份吗？这合理吗。】 他没有经过考核，也没有很多任务经验，虽然术式还是那个熟悉的术式，但是突然从无到有、还是屈指可数的特级，那就十分的让人受宠若惊了。 对于这次的身份x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它又无所谓道：【说不定在他的眼里很合理。】 【哪里合理了……】夏油杰无奈叹息一声，随后他听到不远处靠近的脚步声。 来的人不少、一共五个人，除了为首的人外，其他人都提着一看就沉甸甸的箱子。 “桃大人。”身边的人开口，随后躬身后退两步。 而被留在原地的夏油杰，看着越走越近的熟悉面孔，突然生出一些感慨来。 来的人是桃婆婆，他很意外会这么快和前者碰面，同时又很不解，为什么她老得那样快。 上次见面时桃婆婆的年纪就很大了，但是如今再见，满头的白发已经掉的差不多，皱纹遍布的同时，行走的速度也肉眼可见的缓慢。 “感谢您接受邀请而来。”桃婆婆微微弯腰，声音透露着疲惫，“麻烦了，接下来可能要叨扰一会儿。” 说完后婆婆抬手，让其他人将东西放下，然后这才进入正题：“抱歉这次因为一些事情，没能按照约定时间前来，劳烦大人您久等了。” 从桃婆婆的话里，夏油杰得知她已经是第七次上门拜访了。而稍加推测，就能猜到那箱子里的东西，大概价值不菲。 五条家出手的东西，又能普通到哪里去。 两人在树底下的石桌前坐下，沏好的茶端上，但是一时没有人去动它。 在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铺垫后，桃婆婆才微微低头说道：“我还是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只要您能答应，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这时候得空的夏油杰，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他挑眉很想问要考虑什么，但是为了不露馅，他只能微笑着不说话。 而这样沉默的态度落在对面人眼里，却成了无声的拒绝。桃婆婆轻叹一声，并不强求：“我知道了。” 说完后她站起身，动作缓慢地鞠了一躬：“今天也打扰了。” “等等。”夏油杰最终还是没忍住，他开口，“您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突然的关心让桃婆婆一愣，随后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感谢您的关心，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垂垂老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家老爷了。” 老爷？夏油杰有些疑惑，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居然会让婆婆放心不下吗。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拉近距离，桃婆婆盯着那张脸，略微浑浊的眼睛里亮了亮：“总觉得您很亲切，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你的长相……总让我想起故人。” 这看似是一句拉近关系的话，但夏油杰很清楚桃婆婆所指的故人也是他，所以在心虚地咳嗽一声后，他特地将人送到门口。 “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夏油杰并没有打开箱子一探究竟的想法，他只是示意那些人将箱子搬走。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动作，反倒是齐齐看向桃婆婆。在又鞠一躬后，年迈的妇人圆滑道：“只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希望大人你不要嫌弃，期待下次的再见。” 那几人离开的很干脆，动作麻溜比来的时候快多了。夏油杰摇摇头，转而又逮住一开始的那个人询问。 “喂，多说说关于桃婆婆的事情吧。” 被逮住的人叫小贺，他有些苦恼但也认命开始解释：“桃大人啊，是一位很值得尊重的前辈，她为人很靠谱的，我当时就是她捡回来培养，如今才能有机会服侍您啊。” “溜须拍马的本事倒不小。”夏油杰调侃一句，随后伸手拍了拍小贺肩膀，“不用觉得生分，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本就年轻的小贺是话多的性格，如果端着架子和他沟通，反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事情。所以在主动互换一些情报后，夏油杰从混熟的小贺嘴里得到更有用的消息。 小贺是五条家的人，而现在住的这个带院子的房子，也是由五条家提供的。 而五条家最终的目的，是想要招揽他为家族效命。 “婆婆这段时间很忙的，毕竟新家主上任很热闹，有一堆处理不完的事情。”渐渐混熟的小贺打开话匣子，他絮絮叨叨的解释，“别看她其貌不扬，其实她接连服侍过三位家主啦。” 兴致勃勃说完，小贺脸上又多出一抹忧愁：“不过婆婆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夏油杰自然也看出来，桃婆婆已经是行将朽木的状态，但他也因此多出一些疑惑，在细问后又觉得震惊。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距离他上一次攻略的时间，距今已经过去七年。 【这不对劲吧！】夏油杰暂时忽视小贺奇怪的眼神，他在心里不停询问，【这也太出乎意料了，之前几次更换身份，每次都没有超过三年。】 三年之中五条悟的变化，并不会大到认不出来，但是七年就不一样了。 七年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改变了。 【是吗，原来已经过去七年了啊。】x的话很平淡，但能听出它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在震惊过后夏油杰又慢慢冷静下来，他已经不知道该吐槽这又是“bug”，还是踌躇错过的时间太久，他会对五条悟感到陌生。 但无论哪样纠结的烦恼，最后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 “早上好，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分。”一板一眼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变得轻松的语调，“今天要出门吗，还是在家里看书？” 经过两三天的相处，小贺自以为比较了解那个男人了。反正在他的几次三番尝试下，好脾气的男人都没有生过气。 所以他更放纵了。 夏油杰拢起后肩的长发，他照旧盘起一半头发，然后对门外的人说道：“今天可能要出门一趟。” “哇哦，终于要选择出门了吗，不容易啊。”小贺在门外叽叽喳喳，然后声音在一瞬间突然消失。 门外的安静让人有些不习惯，夏油杰理了理衣襟，在走出门后看到了门口安静站着的人。 那人有过一面之缘，是当时跟在桃婆婆身边的人。 “怎么了。”夏油杰问了句，门口的人沉默递上一封邀请函。 随后那人深深低下头去：“是桃大人的葬礼，她希望您能前往。” 手上的纸明明轻飘飘的，但是此刻却变得十分沉重。夏油杰没有打开那封邀请函，只是又追问几处细节。 送邀请函的人回答的很简单，很快留下安静的两人，他沉默着离开。 那封邀请函最后还是没有被打开，情绪有些低落的小贺一句话不说。 【节哀。】x安慰了句，【生老病死是无法逃过的事情。】 【我知道……】夏油杰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道，【我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也没料到都这种时候了，送来的居然不是葬礼的通知，而是以五条家发出的邀请函。 无论如何逝者为大，而很大可能他不会拒绝这次邀请。但是他被邀请而去不是为了缅怀去世的人，反倒像是借此机会，创造和他接触的场合。 就好像是连死亡之后的最后价值，也被算计在其中。 夏油杰不知道这是不是桃婆婆的意思，他只觉得心情很沉重。 在思考许久后他并没有拒绝，他需要参加这次葬礼，也需要有机会和五条悟接触。 第51章 “拆开吧。”夏油杰说道，“看看定的日期。” 小贺很快收拾好心情，他擦了擦眼睛打开邀请函。 葬礼定在三日后，落款人并不是五条家家主，而是桃婆婆的署名。 桃婆婆到死之前，都在为这个家族鞠躬尽瘁。 ——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本来打算了解如今局势的夏油杰，又闭门了三日不出。 这天他起得很早，而小贺也已经准备好参加葬礼所需的东西。 夏油杰换上正式的黑色和服，头发也一丝不苟的全部束在脑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这个“陌生”的脸而有一瞬恍惚。 【原来我成年后会是这个样子。】夏油杰纳闷道，【和想象的有些出入。】 虽然游戏里可以是任何身份、任何年纪，但是夏油杰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而已。 【你觉得自己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x询问，它突然轻笑一声，像是想到有趣的事情，【我反倒觉得这张脸很适合，就是想象中成年后的你。】 夏油杰摸了把脸，随后突然转移话题：【那你说成年后的五条悟会是什么样子。】 【嗯……】x认真思考起来，似乎是很努力的在回忆，【看着成熟不少，但是偶尔也不正经。不过臭着脸的时候，确实很有最强的气势。】 提到最强，夏油杰有一瞬的晃神。他想到还在五条家时，他和五条悟并肩而坐时，夜蛾老师对他们说的话。 那个成熟可靠的男人，对着他们一本正经的说，说他们日后都会成为强者。 而听到这样的话，两人立马幼稚地争论起来，谁会是这个世界的最强。那时候狂妄且自大的话，夏油杰至今为止还记得。 【所以你说，如今的我和五条悟，谁会成为最强呢。】 突然的话把x问沉默了，它吐槽一声：【好幼稚。】 想到那样久远之前的事情，夏油杰突然生出一些期待——他想要快点见到五条悟。 怀带着这样特殊的心情，夏油杰在不久之后赶到葬礼的举办地点。 桃婆婆的葬礼并不是在五条家举办，而是在一家偏僻的神社里。 她生前曾是这座神社的巫女，于是也从这里“结束”。 参加葬礼的人不算少，大部分人都面露伤感，缅怀着那位长寿的老人。 在献花缅怀后，夏油杰和小贺分开。他并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因为有其他势力的人，已经乘机找上他攀谈。 那些人带上虚伪的和善面具，只希望能拉近距离然后说上两句话。葬礼这种严肃的场合，才不应该沦为虚以委蛇的聚集地。 神社的位置比较偏僻，小路两旁的鸟居陈旧褪色，路两旁的树木很茂盛，遮去头顶大半的阳光。 但柔和的光线，还是一眼就让夏油杰注意到那个脑袋。 那是一个白色头发的脑袋，在一片绿色的丛林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又显眼。 那人盘腿坐在地藏菩萨的石像头顶，没有对神明的一点敬意。 两人中间还隔着几十的台阶，但夏油杰却是一眼认出那人。他明白为什么小贺在分开时，会挤眉弄眼的示意他这边有条小路了。 长满青苔的台阶不算长，但没等夏油杰主动拉近距离，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人却是突然抬头。 五条悟没有用墨镜遮住那双眼睛，所以里面的无聊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突出几分冷漠。他准确的抬头看到上方的人影，随后两人陷入诡异的僵持当中。 短暂的互相观察后，五条悟发出“嘿咻”一声主动站起来，而随着距离拉近，两人也逐渐看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 确实感到一些陌生……夏油杰盯着那张脸，出神地想着。 如今的五条悟21岁，是一个应该靠谱的成年人。他穿着得体的银灰色西装，蓝白的格纹领带端正系着。 蓬松的短发自然垂落，过眉的刘海并没有遮住那双特殊的眼睛。 五条悟成熟不少——就长相和体型而言，这样的想法在夏油杰心中浮现，而很快又随着前者的开口而烟消云散。 “你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啊。”五条悟开口，他一手叉腰姿态懒散随意，“听外界传的，还以为你和普通人不一样呢，现在一看不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说完他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黑发男人，虽然六眼让他第一时间就看清这张脸，但五条悟还是紧紧盯着，想要一遍遍看得更清楚。 “啊。”夏油杰有些无法反驳这奇怪的话，于是只能换一种正常的开场白，“你好，我是夏油杰。” 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但五条悟只是眨眨眼睛，并没有对这个名字做出很大反应。 所以果然是不记得了吗。 夏油杰正分神时，一只手主动伸过来。两人的手握上，然后又都用力握紧。 “你好。”五条悟笑眯眯地伸出两只手，“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同样的问题又被抛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夏油杰知道自己应该考虑什么，所以他只是微笑并不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太过容易答应的话，只会被怀疑别有用心的吧。夏油杰听到一声很轻的“噢”声，随后面前人眨眨眼睛表示：“看来需要一点诚意。” 五条悟只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他大踏步的沿台阶而上。 等到距离拉远、那个背影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五条悟又回头挥了挥手：“下次再见咯。” 被留在原地的夏油杰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他和x讨论着五条悟的变化很大，然后后者又意有所指的提醒。 【你现在的变化也很大。】 夏油杰摸了把自己的脸，然后回答：【至少没有他那么夸张。】 虽然刚刚两人一上一下站在台阶上，但错身而过的那瞬间，他还是观察到一些细节。 比如五条悟如今比他要高的事实。 两人之前的身高差距并不明显，所以突然发现这个事实时，夏油杰是有些意外的。 x听到夏油杰的话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它只能说了句：【没事，你比他小一岁还有发育的可能。】 【安慰的话就不用说了。】夏油杰轻叹一声，【我现实的身高肯定比五条悟要高。】 【……你开心就好。】 ———— 那次短暂的碰面后，夏油杰有想过他和五条悟会再见，但是没想到这天这么快。 参加完葬礼的第二天，他本来提早和小贺说过，第二天要自己一个人出门逛逛。但是第二天看着那个不速之客，夏油杰又怀疑小贺到底是谁的人。 “哟，早啊。”坐在餐桌前的人双手托腮，“居然睡到这么晚吗，还是值得夸奖的睡眠质量。” 不速之客并没有叨扰人的自觉，而不吭不响将人放进来的小贺，此事和鹌鹑一样待在角落。 夏油杰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只是淡定在五条悟对面坐下：“不知道五条家主特地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诚意啊诚意。”五条悟拿着勺子，轻轻敲了敲咖啡杯的边缘，“当时婆婆也是在三次拜访后，才见到你本人的不是吗？” “那我应该夸奖你第一次就见到人了，是有很大的进步吗。”夏油杰眯眼看回去，他的视线落在那杯咖啡上，“没有其他饮品吗。” 大早上的喝咖啡确实醒神，当然哪怕加了过量方糖的咖啡也依旧有用。 但按照夏油杰的了解，这不会是五条悟的第一选择。 “有。”小贺及时开口，就是声音有些小，“还有牛奶和豆浆，还有茶。” 五条悟直起上半身，他坐正说道：“大早上喝茶太扫兴了吧。” 说完他端起咖啡杯，将剩下的一饮而尽后，又撑着石桌站起身：“那么拜拜咯，下次再见。” 看着自顾自说完又摆摆手离开的五条悟，夏油杰“啧”了一声：“这就是他的诚意？” 短暂的骚扰一下然后离开，那还真是很大的诚意。 听见这句吐槽的小贺不敢吱声，而观察一阵后夏油杰询问：“咖啡……他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看起来是这样，家主大人很忙的。” 毕竟刚接任家主不久，不仅要管理家族的事情，还要应付其他家族和高层的刁难。 夏油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良久后他突然问道：“关于悟的行程安排，你有没有？” “有啊。”像是找到了用武之地，小贺立马去忙活起来。 而看着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表，夏油杰扯了扯嘴角：“他不用睡觉吗？” 行程一天到晚都排满了，硬要说休息时间，那可能是末尾可以被忽略的四五个小时。 第37章 决定同行 一个奇怪的误解 按照那张行程表的安排，五条悟应该是忙得脚不沾地才对。但是夏油杰没想到，那天之后他见到前者的几率大大增加。 有时候是早上一同共进早餐，有些时候是路上看似巧合的偶遇，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更多的时候都是夏油杰听五条悟单方面的吐槽。 第52章 吐槽家族里的一堆事情，吐槽那些老头子的刁难，还有祓除诅咒的工作很麻烦。 夏油杰每次都会耐心倾听，但他没有随意松口，而五条悟也像是忘记自己的来意，只是单纯吐槽完然后消失。 于是每次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时，夏油杰都开始想，五条悟下一次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夜幕降临的同时，随着一声“晚安，好好休息”的体己话后，院子里又陷入安静。 虽然这个房子有不少房间，但是小贺坚持要回自己的住处。夏油杰从来不强求，甚至觉得前者不必天天跟着他。 而随着院子里的灯熄灭，夜晚也正式来到。房间里亮着灯，透过半开的窗户，光线照出来人的影子。 洗漱好的夏油杰正准备躺下，但不速之客的气息太过明显霸道。他抬头只看了眼，随后无奈说道：“我记得我锁了门。” 他的本意是希望能听到敲门声、不至于这样突然被惊吓到，但来人不仅仅没有敲他家大门，也没有敲房间门。 五条悟坐在窗台上，他长手一伸将两边的窗户完全推开：“我翻墙进来的。” “不要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夏油杰教训，“说不定下次没看清楚，你会被当作敌人驱赶出去。” “咦。”五条悟干脆翻身调转方向，随后双手抱臂，“所以你要赶我出去吗？” 说着说着他特地摘下墨镜，一双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原因。于是只能被梗一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道：“下不为例。” 一身风尘仆仆的五条悟，不知道是从哪里赶回来的，他只简单抱怨了句这次任务进行的很不顺利，随后光明正大的占据卧室的卫生间。 这座房子有客房，自然也有其他洗漱的地方。但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欲言又止的夏油杰叹息一声：【你有没有觉得……悟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没有吧。】x的回答很简单，【我反倒觉得他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 吊儿郎当、不着调，爱开玩笑的成年人，嘻嘻哈哈——和之前高冷的形象截然相反，不过也侧面验证了五条悟的那句话。 〖太认真的话，周围的人都会回避。〗 很显然如今五条悟的转变很大，他顺利接任家主的位置，从实力而言无人会质疑他。 但是性格就不一定了。 —— 半夜的厨房亮起灯，因为临时没办法准备食材，所以只能随便煮了碗面。 而饭后甜点，是一盒咖啡布丁。 夏油杰在厨房等了一会，这才听到有声音靠近。他听到“哇哦”一声感叹，带着湿漉漉水汽走进来的人，十分自然而然的坐下。 五条悟只穿着一身简单的浴袍，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带。他的头发没有擦干，于是水滴顺着大敞的胸口滑进更深处。 “你也太随便了。”夏油杰吐槽一句，“好歹把头发擦干。” 这句吐槽并没有被正视，于是他只能亲自上手，扯来干燥的毛巾盖在五条悟头顶。 “多谢款待～”五条悟双手合十，他长舒一口气，“帮大忙了呢，湿漉漉的确实很不舒服。”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揉了揉额头，于是他顺势询问：“甜分不够吗。” 六眼的消耗会让大脑感到负担，所以五条悟才需要及时补充甜分。夏油杰很早之前就知道这点，这也是他偶尔纵容五条悟、拜托他做甜品这个要求的原因。 草草擦了擦头发后，五条悟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他一双手撑着下巴，面带笑意看向倚靠在桌子边缘的人：“你在关心我吗？” 夏油杰被问得哑然，这样明显的问题要他怎么回答？于是他干脆说了句：“吃饱了就休息吧。” 岔开话题的话并没有起效，因为五条悟已经很自来熟的打开冰箱，又从里面端出一盒布丁奖励自己。 他一边咬着勺子拆开布丁，一边又侧头意有所指道：“你很了解我啊，是因为很在意我吗？” 如果是指冰箱里那满满一层的布丁和点心，那夏油杰会解释这些都是小贺的安排。 虽然是他默许，并且提点小贺五条悟的口味喜好。 “没什么。”夏油杰欲盖弥彰的解释，“只不过是刚好空着而已。” 他挪开视线，看向门外漆黑的院子：【与其说是在意……应该说是习惯吧。】 类似自言自语的话得到x的回答，它嗯了一声：【习惯确实很难改变。】 那么多年、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相处，让他熟悉五条悟到一种夸张的地步。 他知道五条悟的喜好、一些动作习惯，与其说是因为在意后者特地去了解，不如说是因为日积月累的相处积攒的习惯。 【我总算发现哪里不对了。】夏油杰一脸沉思的表情，【他好主动啊。】 主动接触他、主动拉近距离，本来是攻略五条悟的任务，如今好像反过来一般。 x在提醒下也反应过来，它恍然大悟道：【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他一如既往的热情。】 夏油杰的脸色变得负责起来，他看着五条悟，而后者专心盯着冰箱里剩下的布丁。 “五条家的事情……很难处理吗。”他还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又或者说担忧，“还习惯吗。” 无论怎么样，五条悟这样殷勤的原因，最大可能是因为，刚接任家主的他实在是应接不暇。加上桃婆婆的去世，他是不是没办法应付这样的局面？ 【所以在迫切的想要我的帮助吧。】夏油杰将自己的推测说出，【五条家没有可用的人吗？】 x敏锐的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夏油杰说的那样。但它很快被后半句话带歪，转而说了句：【比起你的身份和实力，整个咒术界都难挑出其他合适的吧。】 这句肯定并没有让夏油杰觉得开心，反倒又让他担忧起来。 他了解五条悟，所以自然知道后者和其他人不同，肯定不是想要招揽人才一家独大。 所以五条家果然出事了、到一种岌岌可危的地步吗？夏油杰一番脑补，随后表情凝重就准备开口答应下来。 但是五条悟先开口了，他的脸上有疑惑：“虽然很想认可你的话，但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奇怪的胜负欲增加了，一个以为对方忙得焦头烂额需要帮助，一个以为自己的实力被质疑了。于是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只有x突然【呵呵】笑了两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油杰转移话题，“算了……先休息吧。” 关于五条家的其他事情，明天再向小贺打听好了。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得到实行的可能，因为次日小贺便忙碌起来。 —— 被调到家主身边后，小贺并不高兴。反倒看着那张笑眯眯的脸，觉得内心惶恐。 虽然同期的夥伴都说他得到家主赏识，但是小贺清楚的知道，那位看似大方随和的家主，实际是很小心眼的人。 因为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被旁推侧敲的询问，他是不是在夏油面前说了什么。 “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小贺叫苦不叠，“家主大人！我最多就是向夏油先生吹嘘你的英勇事迹，怎么可能说悄悄话呢。” 胡诌的话刚说完，他就对上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小贺心虚极了，因为他确实吐槽了很多“悄悄话”。 没想到家主是这样小气又斤斤计较的人，小贺悲哀地觉得自己要被灭口、被穿小鞋了，但是长久的沉默凝视后，五条悟突然轻笑出声。 “我很看好你啊。”五条悟效着拍拍小贺肩膀，“就是啊，关于我能力不行、又或者没办法管好家族的谣言，我不希望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哦。” 小贺不断点头，抬手在嘴唇上做出拉拉链的动作。不过他心里还是嘀咕，到底是谁感蛐蛐这位的。 五条悟也满意的点头，他双手抱臂：“嘛嘛，我可是最优秀又完美的家主了，以后记得这样宣传我哦。” “是是。”小贺连忙应下，不过脸上还是没藏住一些无语，“所以我可以回夏油先生身边了吗。” 回夏油身边有摸不完的鱼，因为那位表里如一的好相处。但是一句简单的回答，如同冷水从头浇下。 “不行噢～” “阿嚏！” 打了个喷嚏的夏油杰揉了揉鼻子，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念叨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两天小贺好像很忙。 他还想找小贺问些事情呢，没想到接连几天都没见到。 不过神出鬼没的某人，倒是定时定点刷新。在又一次看到大摇大摆走进门的五条悟后，夏油杰顺口问了句：“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小贺。” 走进门的人一屁股霸占树底下的躺椅上，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一副随意的态度：“噢，他啊——大概是找到重要的事情了吧。” 小贺的嘴甜而且业务能力强，一直以来跟着他无所事事才是浪费时间。夏油杰很快接受这个说法，只是在心里有些后悔没提前加个联系方式。 第53章 两人一个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个坐在石桌前泡茶，在短暂的安静过后，随着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安静被打破。 “明天上午有个任务需要去名古屋吧。”夏油杰询问道，但是不等得到准确的答复，他又继续开口，“一起去吧。” 在躺椅上用手臂遮住眼睛的人，突然压低声音轻笑起来：“这样简单的任务要出动两个特级，还真是兴师动众。” 夏油杰挑眉以为被隐晦拒绝了，但是下一秒躺椅上的人一蹦起身，又兴致勃勃道：“据说那里有一家店的甜品不错，刚好可以去试试。” 话题岔开的很快，五条悟甚至亲自查起行程安排。以往这些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不过这次很显然他不打算带其他人。 —— 名古屋的任务并不复杂，只是解决一只一级咒灵而已。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偶尔开口讨论着任务细节。 这次诅咒出没的地点并不是偏僻无人的地方，而是一家有名的私人医院。医院和学校这种地方，最容易因为庞大的负面情绪，而滋生成型的咒灵。 负责接待的是门口的保安，因为医院里的病人众多所以没办法完全清场，只有那栋据说闹鬼的大楼，以施工重建的理由暂时封锁。 那保安并不是业内人士，所以开门时嘀咕了声“装神弄鬼”，但一抬头看到两人身着不凡，又立马堆笑：“二位先生请随我来。” 保安拿着一大串钥匙，带着两人往事发的大楼赶去。期间他又絮絮叨叨的解释，说那栋楼不久之前跳楼死了一个少年。 “年纪轻轻的就跳楼死了，真是可惜。”保安一边说一边摇头，“据说和他一起来看病的母亲都哭晕过去，没想到小小的毛病，居然就要了孩子的命。” 越靠近那栋大楼，就越有一种阴森寒冷的地方。楼底下有一排梧桐树，而抬脚跨过那明显的界限后，周围很明显能感觉到浑浊的咒力。 夏油杰出声喊出搓着手臂的保安，他笑笑说道：“调查毕竟是我们的工作，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保安只是普通人而已，光是靠近就不停搓手一脸勉强，真的进去恐怕会被那浓郁的咒力影响。 闻言保安松口的很快，他找出钥匙又恭维一阵：“我一看二位就是很靠谱的人才啊，院长能请到你们调查，还真是幸运。” 随着保安加快脚步离开，确定周围无人后，五条悟抬手熟练地布下帐。 帐落下的那一刻，无形的东西逐渐显形。两人又一前一后开门进去，空荡荡的医院走廊泛着阴冷的气息。 为了效率他们应该分开调查才对，但他们都没有主动提及这件事。五条悟只左右观察着并不作声，而夏油杰已经摸索着放出探查的咒灵。 但只要距离过远，咒灵的感知就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所影响，一些低级的咒灵更是直接失去联系，恐怕已经被“消灭”。 安静的走廊光线昏暗，只有皮鞋跟踩过地面的声音。但渐渐的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又从各个角落传来。 “没有内脏。”五条悟突然开口，说了句奇怪的话，“是残缺的啊。” 夏油杰观察的并没有那么敏锐，但他也大概猜到五条悟说的是什么，所以他询问：“是那个少年的怨气？很难解决吗。” 不久之前死去的少年，如果是因为怨气过大，在死后变成诅咒、而且被窗评估为一级，那该是多大的怨念。 五条悟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声数起来，最后他一手揉了揉肩膀：“四个，啊啊、倒不是它们多厉害，就是目前还判断不出具体的能力。” “所以目前发现的四个，都不是本体？”夏油杰推测道，“还要继续调查吗。” 六眼的能力能一眼掌握诅咒的能力，当然对人也一样。所以夏油杰才觉得，是因为本体不在才没办法准确判断。 但原本停下的人却突然行动起来，自顾自说着：“好弱，不是一级诅咒吗，感觉没有一点用处。” 从那个自信的语气可以听出，五条悟已经掌握诅咒的弱点，并且能够快速解决。 那他为什么要犹豫？夏油杰顺势询问：“用处？你要用它们做什么。” 走在前面的五条悟回头，他疑惑地说了句：“你不需要吗？” 一句反问的话让夏油杰愣住，随后很快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而感到内心一阵悸动。 很早之前他和五条悟一同出任务的时候，会特地提醒后者不要下手太重。无论诅咒厉害与否，只要是成型的咒灵，夏油杰都想要收集起来。 而现在他们好像重现了过去的场景，就好像什么也没变。 夏油杰敛目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自我安慰不过是因为术式相同，而咒灵操术在六眼前并不神秘而已。 “先找到本体吧。”他抬头看向楼梯口，感受到那蠢蠢欲动的恶意，“先分头行动，回头在这里汇合。” 五条悟没有拒绝，只是另辟蹊径的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翻出去。夏油杰则顺楼梯上去，沿着那明显的残秽，找到一间办公室前。 办公室上了锁、一把崭新又很牢固的锁，没有多想他破门而入，很快在堆满数据的书架底下，找到一个保险箱。 要用常规手段打开保险箱很困难，但是对咒灵而言很方便。 很快诡异的咀嚼声响起，保险箱坚硬的外壳留下参差不齐的啃咬痕迹。 保险箱里有一叠很厚的文档，稍稍翻阅后夏油杰的神色愈发凝重。 数据是一对对“资源”匹配的病人，而无一例外其中一方因为患病入住医院，而另一方则因为各种原因“病逝”。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名声很好反馈也很不错，但是这栋远离其他大楼的建筑，是一个被黑暗所笼罩的地方。 慕名而来想要寻求好医生的病人，明明只是想要尽快痊愈而已，但是在入院后他们就可能因为匹配上而出现各种意外。 然后因为各种意外死去后的尸体，都被拉到这栋大楼里，趁着新鲜取走内脏又或者各种器官。 【啧。】夏油杰皱眉觉得有些反感，【所以不久前死掉的那个少年，也是因为和某人匹配上了吧。】 x并没有接话，只是有意提醒一句：【外面有动静。】 外面确实有很大动静，或许是因为真相暴露，那些枉死之人的怨念、汇聚成的诅咒，终于露出正脸。 夏油杰离开房间，正想和五条悟交换情报时，突然感觉脚底下的地板蠕动起来。 那是很奇怪的感觉，随着鼻间充盈的恶臭气味，脚底下的地板变得和淤泥一样焦灼粘人。视野里的墙壁一阵天摇地动，随后是一声尖叫的喉声。 此时他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些死去之人的怨气，早已经和这栋特殊的大楼同化。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诅咒的肚子里。 后背突然感觉一阵恶寒，但最重要的是，震动的力度又大了起来。夏油杰推测大概是五条悟在动手，摇晃的视野让他难以站稳。 他召唤出合适的诅咒，一路从走廊上破开一道见光的信道。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扭曲的物体被从大楼的框架中抽出。夏油杰站在高处，抬手将身体只剩下一半的咒灵收服化作圆形的咒灵玉。 收服诅咒的过程并不困难，但是随着帐缓慢落下，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 经过刚刚的的巨大动静，加上抽走依附大楼的诅咒，剩下的建筑好像变得脆弱，在两人的注视下，它承受不住逐渐呈坍塌之势。 五条悟很淡定的站在路口，他刚对夏油杰挑眉做出一个得意表情，见到快要朝他倒去的大楼，立马抬手就是一发“苍”。 在巨大咒力的搅弄摧毁下，大楼在坍塌前就化作零碎的残料。夏油杰轻吐出一口气，随后召唤体型巨大的咒灵挡在前面。 两人都没有被波及，甚至溅起的灰尘都没有沾染半分。但这边巨大的动静，还是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收尾的事情交给窗就好，看到主动负责收拾残局的窗，夏油杰从容掏出厚厚一叠文档。 他并没有让真相随那栋建筑一同被掩埋，而在黑暗之中死去的人，应该被曝光在阳光底下。 “啊啊，真是麻烦的一天呢。”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好麻烦～” 和窗交代完的夏油杰走近，刚好听见这句吐槽：“所以还要去吗。” 毕竟那家甜品店也很热门，赶过去排队又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 “去！当然要去。”五条悟立马恢复精神，随后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好像忘记什么了。” “忘记回电话了。”夏油杰提醒一句，“它一路上响了很多遍。” 之前来的路上就有来电，那是夏油杰也提醒过，但是五条悟都不以为意 “啊！遭了。”五条悟一拍巴掌，虽然说着遭了，但他只是慢悠悠的掏出手机。 “喂喂——什么嘛，大人自然有大人的事情要忙。哪里有爽约，又没说是今天的九点还是明天的。” 第54章 看着五条悟耍赖的样子，夏油杰扯了扯嘴角，他隐约听到一个很稚嫩的声音，于是用眼神询问。 五条悟“嘁”了一声，随后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后，直接甩出一个地址：“就是这里哦，小惠一个人坐车也不会走丢的对吧，那么待会儿见～” 说完不等电话那边的人回答，五条悟干脆挂断电话。 听着五条悟亲昵的语气，夏油杰生出一些好奇：“小惠？那是谁。” 虽然听着是女孩的名字，但是听声音不像。而五条悟只是神秘笑笑：“是我养的孩子。” 夏油杰只感觉大脑短暂宕机，他面无表情地“哈？”了一声。 孩子？五条悟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第38章 奇怪的少年 和海胆头少年的初次见面 人满为患的店里没有落座的地方，于是在乱点一通后，大大小小的打包盒堆了整整一桌子。 五条悟挑选时并没有特别的偏好，不过应该说是甜的他就喜欢，所以将店里的招牌都点了一遍。 期间又假模假样的问身后人口味，实际上哪怕夏油杰不回答，某人也是会借请客的由头，实则自己偷偷享用双份的。 两人的手里提满打包盒，因为店里没有空位只能另寻别处。而等手上空下来后，夏油杰这才有时间询问。 “小惠是什么样的人呢。” 虽然有些诧异五条悟如此年轻就有孩子，但是夏油杰接受的很快。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x突然噗嗤笑出声。 五条悟专心享用点心当中，而他手边的手机依旧响个不停，他觉得麻烦干脆将手机面朝下盖住。 “很快就知道了～”他卖关子道，嘴角勾起笑容，“啊啊、这个口味很不错诶。” 说着挖了满满一勺的巧克力蛋糕送到面前，这样分享的举动很少有，不过夏油杰还是微微愣过之后，很自然的倾身过去接。 而那个略带不满的声音，就是在如此巧合的时候响起。 “五条先生。”稚嫩的声音故意端着，黑发的少年一本正经道，“杉里先生联系不到你，他让我转告一声，不要忘记下一个任务的约定时间。” 夏油杰还维持着侧身的动作，他闻言转过头去，而这一侧脸，黏腻的奶油就蹭在他的脸颊边。 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他穿着白色的长袖和黑色短裤，背着一个斜挎包。 那头短发很有个性地翘起，而那张脸—— 心里突然多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夏油杰不由皱紧眉，为那张有些熟悉的脸。 而他分神的时候，温热的指腹擦过脸颊，带去上面残留的奶油。 【喂喂，还有孩子在呢，你们两个收敛一点。】x出声提醒，【大庭广众的这样合适吗。】 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他和五条悟的距离有些太近，于是立马坐正顺带对身边人投去一个眼神。 虽然那孩子是从后面过来，但六眼肯定早有察觉。不过五条悟对于那提醒的话并没有特殊反应，只是抬手招呼：“哟，居然没有迷路吗，还真是值得夸奖。” “小惠？”夏油杰听见五条悟的话，这才试探着开口，“从东京过来的吗，那确实有点远。” 伏黑惠原本抿着唇，见到现场还有外人在，脸色也稍微缓和：“您好，我是伏黑惠。” “伏黑啊。”不同的姓氏让夏油杰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又挂上微笑的表情，“先坐吧，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不用怀疑伏黑惠也是拥有天赋的人，而真的见面后，之前的猜测又彻底推翻。 五条悟不可能会有这样大的孩子，而且发色长相没有一点相似。所以是五条家领养的人吗？就和当初的他一样。 夏油杰摸着下巴推测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伏黑惠身上。后者的动作有些拘谨，但在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催促：“五条先生！您已经快要迟到了。” “接下来还有行程安排？”夏油杰顺势问了句，“不要转移话题。” 五条悟别开脸，他“嘁”了一声吐槽：“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没办法处理吗，杉里还真是没用啊～” 伏黑惠的嘴角勉强扯了扯，他再次强调：“这是需要您亲自出席的会议，杉里先生没办法代劳。” “那很无聊。”五条悟往椅子上一靠，一副耍无赖的样子，他笑嘻嘻道，“而且我觉得教导惠，是更重要的事情啦。” “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话，就不会连碰面时间都忘记。”伏黑惠一本正经说道，随后又推了推五条悟肩膀，“请不要让大家为难。” 旁边的夏油杰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少年不悦的神色，还有五条悟明显恶趣味的笑容。 很显然五条悟是为了故意捉弄惠吧，夏油杰无奈失笑出声：“你去吧，我会负责将他送回去。” “诶～”五条悟总算被催促着站起来，他慢悠悠揉着脖子，“这样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啦，但是我不在的话，你们要是想我怎么办，太苦恼了。” 夏油杰和伏黑惠对视一样，两人从彼此眼中读到同样的情绪。 “完全不会。”夏油杰不留情面道，“后续安排发我就好。” 再三推脱的五条悟还是离开了，毕竟这次的会议比较重要，催促的电话都快要打烂了。 被留下来的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有些沉默。夏油杰主动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起来，随后他问道：“以往这种时候，你们会去干什么。” 由五条悟教导的伏黑惠，大概也和曾经的他们一样，在成熟的咒术师带领下，接触诅咒和各种任务。 而夏油杰猜的没错，一番思索后伏黑惠说出原本的安排：“在东京一处废弃工厂，据说出现了三级诅咒。” “所以今天本来是要去这里的？”夏油杰看了眼详细地址，有些诧异，“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位置，不过是废弃工厂应该并不紧急。” “不着急的话明天带你去怎么样，一起回去？” 与以往截然相反的两种处境，让伏黑惠有些不适应，他默默抓紧挎包的背带，然后点头应下：“麻烦了。” —— 因为从五条悟离开后就没有收到消息，所以夏油杰干脆将人带回自己的住处。 第一次当教导者的夏油杰，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于是他尝试向x讨教，最后只得到【顺其自然】的建议。 【你只需要保护好他，尽可能的让他多增长见识就好。】x给出自己的说法，【而且他很独立，应该能照顾好自己。】 这点夏油杰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翻书找怎么教人的时候，伏黑惠已经做好他们两个的晚餐。 那熟练的动作和还不错的手艺，都能看出来是经常照顾人的习惯。 切好的水果端到面前，夏油杰主动将人喊住：“还早的话就一起坐一下吧，有没有其他问题要问的？” 伏黑惠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坐在树底下，看着黄昏的太阳逐渐落下。 少年思考了很久，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最后只摇摇头：“没有什么问题。” 【看来是好学生。】夏油杰感叹了句，【很省心啊，就是有些太含蓄了。】 “最近的学习怎么样。”在又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夏油杰主动找话题，“有在上学吗？” 他和五条悟当时，都没有进入普通的学校学习，虽然是因为有所顾虑，但是不得不说这样会失去很多体验。 “有。”伏黑惠简短的回答，“学习还好。” “人际关系呢？” 一阵诡异的沉默，伏黑惠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简单点了点头。 “是吗，你觉得五条悟是什么样的人呢。”夏油杰绕回正题，他一手托腮侧着脸看去，“你们认识多久了，又是什么关系。” 明明是打听隐私的问题，但是看着那张温和的笑脸，伏黑惠并没有生出反感。 “五条先生……是很靠谱的人。”伏黑惠绞尽脑汁的去想，“当时是他收留了我和津美纪，平常也是他带着我接触各种任务。” “他很、他很……很……很强。” 犹犹豫豫半天的话也没想到能夸什么，憋出最后两个字的伏黑惠顿时觉得脸上一热，而耳边也适时响起一阵噗嗤声。 “不用勉强。”夏油杰抬手说道，“他的性格我也了解，津美纪是你的家人吗，她最近怎么样。” 提到津美纪，伏黑惠原本有些局促的神色缓和，他像是找到话题，渐渐的话也多起来。 津美纪是伏黑惠的姐姐，两人年纪相差的不大，所以才直接以名字称呼。 夏油杰听得很认真，末了笑笑说道：“有幸的话还真应该认识一下。” 伏黑惠喝了口茶，他这才将话题绕回来：“五条先生很忙，不过我很谢谢他对我们的关照。” “可是刚刚你说，在家里是你和津美纪做饭更多吧。”夏油杰提醒，“这样完全是反过来了哦。” 第55章 “他对我们的照顾，并不只是生活上的。”伏黑惠有些欲言又止，随后低下头，“总之我很感谢五条先生，以后也一定会报答他。” 一本正经说话的少年脸上，都是认真又诚恳的表情。夏油杰吐出一口气，顺带伸手拍了拍伏黑惠肩膀：“你还没成年，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而且悟帮助你，绝对不是因为你有可用之处，嗯……就当是因为他想体验一下养孩子的乐趣吧。” 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轻松起来，伏黑惠再次对上那双眼睛，他的心情有些特殊：“谢谢。” “这种时候不应该道谢。”夏油杰指点，“应该说我知道了才对。” “……我知道了，但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哎，这个孩子有些死脑筋诶。】夏油杰感叹，【我只是想说和悟不必见外，怎么感觉被理解错了？】 他敏锐感觉到，惠对五条悟是尊敬更多。但他们相处也有五年之久或者更多，他们对彼此应该是熟悉并且更近距离才对。 “对了，还没问你的术式是什么。”临进屋前夏油杰才想起这个问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伏黑惠愣了一下，随后他并没有隐瞒：“是十种影法术。” 有点耳熟——夏油杰抬头看去，随后看到被从影子中召唤出的式神。 那是一黑一白两只玉犬，因为面对的不是敌人，所以它们吐着舌头显得十分憨厚。 啊……他想起来了，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所以面前的少年，果然和那个人有关系。 【不对吧，禅院家和五条家关系一向不对付，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夏油杰有一肚子的问题，不过表面看不出。 【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x没有过多的解释，【或许你应该亲自去问五条悟。】 他当然要去问，不过不是现在。夏油杰并没有显露出不对劲的神色，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是很有趣的术式啊。” 在淡定说完回到自己房间后，夏油杰才从久远的回忆里找到一些破绽。 【当时冒充五条家主的人、是他吗。】他很直接地质问，【所以伏黑惠——也是玩家之一？】 之所以是疑惑的语气，是因为夏油杰从伏黑惠脸上，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被追问的x没有着急，当然也没有编其他谎话：【曾经可能是，但现在绝对不是。】 【这是什么没有说服力的解释啊。】夏油杰无奈叹息，【算了，我再观察一下。】 而做下这样的决定后，他对伏黑惠的关注又更多几分。 ———— 次日是一个还不错的天气，他们早早就出门赶往任务地点。 那是一座废弃的工厂，远远的就能看到很多杂乱的枯草。那些枯草没有生命力，泛着死寂一样的灰白颜色。 就像是撒了百草枯一样。 那些没有生命力的草，处处显露着不对劲。它们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夺去了生命力一样，大片大片褪色泛着黄。 那些褪色的植物显出一条明显的边界线，在这座工厂的附近十几米内，都有很明显的这种情况。 夏油杰第一眼就注意到不对劲，不过今天是为了历练伏黑惠，所以他不动声色并没有指明。 而伏黑惠也很有经验，他先是召唤玉犬绕着工厂观察一圈，然后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身边人，在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他这才抬手布下帐。 黑发少年很谨慎，两只玉犬陪在他的身边，拥有飞行能力的鵺占据高空地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座工厂盘踞的不过是一只三级诅咒，虽然在夏油杰眼里并没有什么，但他还是认真观察其少年的反应。 在一些不知名的角落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这些气味并不像是诅咒散发出来的，更像是这座工厂原本残留的污秽。 这里曾经大概制作过一些有毒的东西，而工厂排放的污染，不仅仅将这片土地的生态破坏，也导致了不可逆的损失。 动物失去家园、植物大片死去，生灵的怨念形成了诅咒，于是渐渐散发出有毒气体。 夏油杰召唤出咒灵尾随其后，他并没有过多的插手干预，只是默默站在高处围观等待。 随着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在工厂的尽头响起轰隆一声的坍塌声。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夏油杰抬手以袖子挡面。 而视野里少年快速奔跑着，一边狼狈捂着半张脸，一边抬手做出手影。 过去了十几分钟后，一切又安静下来。但随着工厂的大门打开阳光投入里面，一个脏兮兮的人影又冒了出来。 伏黑惠有些狼狈，他的身上脏兮兮的，五颜六色的鲜艳痕迹，像是油漆的残留。他吸了吸鼻子，随后又弯腰咳嗽起来。 夏油杰递过去一张手帕，他摇摇头提醒：“为什么不求助呢。” 他并不是觉得少年没办法做到，只是最后诅咒爆炸的时候，很明显那溅射的污秽很难躲开。 派去的咒灵就在身边，明明求助就好了，求助就不用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伏黑惠低着头，突然说了句：“抱歉，有点太耽误时间了。” 自省的少年只以为是自己耽误太多时间，他板着脸希望得到谅解，不过如果是责骂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眼前的人只是叹息一声，随后一只手落在头顶。 “虽然是需要给你历练的机会，但是能够利用身边的一切条件，也是一个合格咒术师应该做的。”夏油杰宽慰，“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要试着多相信一点同伴才对。” 擦干净脸颊的少年抬起头来，那双绿色的眼睛中带着不解。伏黑惠终于在合适的时机，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夏油先生和五条先生是什么关系呢，是可以互相托付的同伴吗。” “嗯……大概是的。”夏油杰点点头，而伏黑惠却更不解，“我没办法明白，你们两个都是很厉害的强者，也需要搭档吗？” “当然啊。”夏油杰用了点力气，揉了揉伏黑惠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人都需要夥伴的无论是谁，我也好悟也好，都会是你以后可以依靠的同伴。” 话题一转、夏油杰眯起眼睛突然问道：“所以惠觉得我和悟，谁更强一点呢。” 伏黑惠被问住，他刚刚还沉浸在某种疑惑当中，下一秒就被这个问题打得猝不及防。 毋庸置疑五条先生很强、是需要抬头仰望的那种强，但是短短的一天时间下来，伏黑惠觉得夏油先生也不是普通人。 这两人都是特级咒术师，就级别而言是一样的，但是要说谁更强—— “我不知道。”伏黑惠如实回答，他摇了摇头，“你们都很强。” 这幅端水的做派让夏油杰轻笑出声，他耸耸肩膀：“很不错的回答，不过如果悟在的话，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承认他才是最强。” 这话很有道理，光是听上去就能想象到画面了。伏黑惠搓搓手臂，脸上的表情也下意识放松，心里还在想着这种场面可不要出现才好。 ———— 再次见到五条悟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忙完的小贺总算是回来了。 唉声叹气的小贺抱怨同事对他的剥削，并且对夏油杰表示了想念：“好久不见啊！！话说这位——是伏黑同学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热情的握手：“久仰久仰啊，早就听说过你，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呢。没有见面礼太抱歉了，请允许我下次补上！” 热情过了头的客套，让少年很不适应，甚至努力想要抽回手躲避。 伏黑惠一边点头应下，一边又不断侧目，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夏油杰。 “好了，既然你辛苦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夏油杰开口打断，“还有别把你对外的那套带来这里，太假了。” 一脸假笑的客套，看着就很虚伪。 小贺揉了揉脸颊，嘟囔着接受了：“肯定是被影响了，比我笑的还假的人可多了呢。” “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夏油杰摇头，“有空的话你送惠回去吧，我晚点还有些事。” 对此小贺自然没有拒绝，他换上殷勤的笑容：“那就多多关照了小朋友～” “……正经一点” 将人送走后屋子又一下子安静下来，而夏油杰看着新要到的行程表，思考着要选什么样的时机露面。 五条悟最近几天都很忙，倒不是因为家族的事情，而是总监会似乎出了问题。 而草草看完后夏油杰又怀疑，这真的只是行程表吗？里面涉及了一些五条家的机密，虽然并不是什么见不到人的情报，但总归不是外人能够接触的。 想着想着他便做好决定，于是第一次主动去找了五条悟。 两人不算偶遇的偶遇了，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五条悟正在和身边的人沟通什么，他的表情看着有些烦躁，不过很快又抬头准确看向身后。 第56章 隔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路口等待的人，于是无视身后的喊声，五条悟大跨步朝那人赶去。 “你怎么来了。” “事情很棘手？” 两边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随后是相视一笑。五条悟挠了挠脸颊，咳嗽一声解释：“没什么棘手的，很快就能解决了。” 他不想承认刚刚那个不耐烦的是自己，于是假装很得心应手。而夏油杰故意“噢？”了一声，他双手抱臂：“这样啊，既然这里不需要我……” 话还没说完，一双手很直白的伸过来拉住他。这时候五条悟也不逞强了，他不断点头然后强调：“我需要你。” 【啧。】x突然开口，【需要两位特级咒术师解决的任务，还真是让人好奇啊。】 夏油杰也有些好奇，好奇五条悟会因为什么样的任务而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而很快他就知道了，在那些人诧异的表情里。 五条悟不会因为祓除诅咒的任务而苦恼，无论咒灵有多厉害。他唯一会烦恼不喜欢的，是需要和其他人接触的正式场合。 “是晚上八点钟的宴会。”杉里面无表情的解释，但细看会发现他松了口气，“我为二位准备合适的衣服，记住是八点钟。” 距离晚上还有两三个小时，而特地强调的话，是希望某人不再迟到。 第39章 枯燥无味 宴会上的明嘲暗讽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小时二十分钟，而这期间自然不可能面对面呆坐着。 夏油杰建议在附近逛逛，跟在身后的人不知道在出神思考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散步着来到一条河边，看着平缓流动的水面，夏油杰渐渐停了下来。他站在围栏前，手支着栏杆：“惠和禅院家是什么关系。” “怎么样，他也很优秀吧。”五条悟背过身靠着栏杆，微微仰头，“毕竟据传几百年前，拥有十影法的禅院家主、和拥有六眼的五条家主，可是在御前决斗的时候同归于尽呢。” 这点夏油杰也清楚，不过在他眼里六眼也好十种影法术也好，不过都是术式的一种，并不会因为它们会使持有者更强而另眼相待。 “禅院家很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他们是怎么同意你带走惠的。”夏油杰一边询问，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一直瞒着？这也无济于事吧，而且看惠的态度，他似乎知道自己和禅院家的关系。” “哦，我当年花了十亿从禅院家买下来的。”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夏油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转头看向五条悟，为后者脸上轻松随意的表情而意外：“禅院家也不像是缺这点钱的样子吧。” “是哦，不过当时惠是被他亲生父亲卖给禅院家的。”五条悟终于认真一点，“也是十亿哦，那个男人本来是被禅院家抛弃的存在，可能谁都没想到，他的孩子居然会觉醒这样的天赋吧。” 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复杂，他明白了惠为何总是小心翼翼又谨慎的原因，于是一声轻叹后他问：“是禅院甚尔吗。” 五条悟好像并不意外他认识禅院甚尔，只是在特地思考后回答：“他姓伏黑哦，在惠的妈妈死后，他似乎入赘了很多女性家里。” “啧……”夏油杰半闭着眼睛，“所以津美纪和惠没有血缘关系吗。” “对啦。” 夏油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在渐渐蔓延开的沉默里，一个脑袋凑过来。 “你好像很关心惠。”五条悟凑脑袋过来，好奇地询问，“果然你也觉得他是可塑之才吧。” 看着那张笑吟吟的脸，夏油杰并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他只是也顺这个话思考着，随后自言自语地回答：【可能是因为他和悟关系很好吧。】 不然他也没必要对第一天认识的人这样关心。 【但是目前看来并不是这样，太过独立早熟的孩子，反倒没办法发自内心和悟亲近起来。】x也说出自己的看法，【所以你在担心吗？】 【说起担心……不如说是为他高兴吧。】夏油杰低下头，忽视身边直勾勾的视线，【悟身边总算也有可以相信的人，而且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你在想什么？”五条悟不懈追问，“看着我看着我，你在走神吗？” 夏油杰总算是抬起头来，不过他依旧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只是伸手推开那快要凑到脸上的脑袋：“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在杉里打电话催促前，两人回到了约定地点，为晚上的宴会进行准备。 —— 一阵敲门声后，晚宴的正装被人送进房门。那是一套黑色的西装，搭配着蓝色的领带。 “夏油先生，需要我帮忙吗。”送衣服来的人礼貌询问。 夏油杰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微笑着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好的，我在门外等您。” 在换好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夏油杰最后选择将头发全数盘起。而在他拿起梳子时，身后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五条悟没有敲门，他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虽然是正装但依旧是一副随意的姿态。 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原本遮住眼睛的眼罩，变成一副墨镜。 “需要帮忙吗。”五条悟凑近随后弯下腰，“看来需要。” 说完他拿过夏油杰手里的梳子，哼着歌就开始梳理那头黑色长发。 让夏油杰有些意外的是，五条悟的手艺并没有糟糕到没办法见人的地步。后者将他的头发梳理整齐，然后一双手拢起碎发，将它们盘作一团扎起。 从镜子里的角度来看，这个丸子头有点歪，不过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夏油杰便没有纠结这些小细节。 反观五条悟，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嗯、完美～” 在杉里再三祈祷的时候，那两人总算是按时出场了。他不由松了口气，打量的目光着重落在夏油杰身上。 作为前任五条家主特地挑选的人，杉里从很早之前就待在五条悟身边，是秘书也是手下。而作为一个合格的左膀右臂，他自然知道夏油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油杰是三大特级咒术师之一，不过一直行踪不明，也很少与外人接触。 但现在来看，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他与五条悟都很契合。杉里彻底松了口气，想起前任家主的话。 〖悟需要一个幕僚，不仅仅是为他安排任务和生活，更为了五条家能更上一层。〗 而夏油杰就是前任家主精心挑选的人选。 长久落在身上的视线让夏油杰察觉到，他看了眼那个擦擦眼尾，似乎很激动的男人：“应该没迟到吧？” 杉里颔首回答：“是的，难得准时呢，感谢您夏油先生。” 之前数次的会议或者宴会，只要是这种人多的场合，五条悟总是姗姗来迟或者干脆缺席的。所以今天看到他准时到来，不少人都感觉很意外。 不过在看到五条悟身边的人后，更多的好奇又冒了出来。 那两人身高相仿，并肩走入会场后，又完全忽视其他人的目光，只互相低头交谈着。 而那个人的身份，也让不少人咬牙切齿起来。 “为什么之前没有这样的消息？两个特级都在五条家，他们想翻天不成！” 低声的讨论声响起，更多的是愤愤不平。 “到底许诺了什么样的好处，本以为那个人高冷与众不同，没想到也是俗物。” 在很多人眼里，不和其他人接触的夏油杰是高高在上的。虽然这代表着有需求时，他们没办法查找前者求助，但是同样的这样强大的助力不会为他人所用。 但是现在、在今天的这一刻里，一切都被推翻了。大家更愿意接受夏油杰与世独立，他们完全无法接受，那两个强者强强联合。 五条家本来就因为有五条悟的原因，家族地位水涨船高。那位六眼接任家主后，更是目中无人忽视他们的需求。 现在又得到这么大的助力，五条家难道想一家独大不成？！ 夏油杰忽视那些复杂的眼神，他的手里端着一盘子蛋糕，不过是为身边人端的。 对五条悟而言，这种宴会没有任何好处，而唯一感兴趣的，大概就是特地准备的点心味道还不错。 两人站在角落，但从他们出现后就是现场的焦点，所以许多人以他们为圆心，渐渐围了上来。 那些人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假笑，虚情假意的靠近想要客套一番。但碍于五条悟一直以来的作风，这些人又有些迟疑。 但人群中还是有勇敢的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上前，随他一起走上前的服务员端上两杯酒。 “哈哈哈，真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场面。”禅院直毗人拿起酒杯，举了举然后示意，“听闻昨天你又成功祓除一级咒灵，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五条悟懒懒抬头看了眼，并没有搭话的想法，他依旧往嘴里塞着蛋糕，不过头微微侧过看向夏油杰。 第57章 那张脸上满是被打扰的不悦，不过还好五条悟没有当场表达出来。面对那个眼神的暗示，夏油杰很自然的端起另一杯酒：“分内之事而已，不过是作为咒术师的职责之一。” 他先是谦卑的客套完，随后举起酒杯示意：“没想到今天能见到这么多咒术师，看到那样简单的任务都能推给悟，还以为咒术界可用的人才寥寥无几呢。” 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轻描淡写间讽刺了无所作为的其他人。 五条悟的任务很多，虽然他这个人脾气不怎么样，但是和诅咒有关的任务，他从来不拒绝。 这也是其他人默认将任务推给他的原因，虽然没办法光明正大欺负人，但隐形的压榨从来没有少过。 同在现场的杉里低下头去，他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十分震惊。 因为环视一圈就能发现，这些人正因为心事被戳破而脸色难看。 让人意外的是禅院直毗人并没有变脸，反倒是爽朗笑道：“哈哈哈哈，早有听闻夏油君的名声，没想到没有传的那般，对外界的任何事都不关心。 “不过作为咒术师，和五条一对比，你还是需要改改懈怠的习惯啊。” 看似是长辈对后辈的善意提醒，那开玩笑的语气听着没有任何不对劲。 但是细听就能发现，这话在明嘲暗讽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他，空有头衔但是什么都不做。 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担任家主这么多年的禅院直毗人。夏油杰笑而不语，正想着要怎么回应时，身后传来勺子敲在盘底的声音。 五条悟往前走了两步，他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喂喂老大叔，难道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吗？” 他一边说一边空出手，绕着周围的人指了一圈：“这里吃白饭的人有这么多哦、这么多——” 气氛一下子死寂下来，最后还是一声轻笑打破安静，夏油杰抬手虚虚拦了拦：“悟，不要欺负老人家啊。” 老人家禅院直毗人的脸色总算是有了变化，他又一次打量起两人，随后说道：“二位关系真好，还真是让人意外。” “哼，知道就好。”五条悟幼稚地回了句，“老大叔你难道没有朋友吗，不过也不用羡慕啦，像你这样的老大叔没有朋友很正常。” 某人将欺负老人家贯彻到底，夏油杰小幅度摇了摇头，有点佩服禅院直毗人的能屈能伸。 “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希望有机会能一起喝一杯。”禅院直毗人最后说道，然后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期待下次再见。” 夏油杰也颔首喝了口酒，随后他听到五条悟嘟囔了声“废话真多”。 经过这一遭其他人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两人身边又安静下来。 而眼见那两人互相维护的姿态，其他人又遗憾又恼怒，他们巴不得那两个人是对头，但是很显然有些事与愿违。 五条悟又端了两盘点心，他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夏油杰则依旧端着那杯酒满满品尝。 参与这次宴会的人不少，大家都是正装出席，在应该放松娱乐的地方，虚假的互相客套交换利益。 夏油杰明白五条悟为什么对宴会不感兴趣了，他不着痕迹地观察在场的人，借着饮酒的动作，视野里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有急着起身去查找，而是微微侧头突然说道：“禅院家没有其他能胜任的人吗，二十年前他就是家主了。” 如今已经一把年纪的禅院直毗人，居然还是禅院家主。 “哦，可能是不服输吧。”五条悟评价，“不过你说的没错，禅院家确实都是没用的人。” 对于禅院家夏油杰也有所了解，只知道他们为了壮大家族的势力，似乎在很努力的招揽人才。 想到这里夏油杰又不免想到一个人——禅院甚尔，那个一看就很强的人，居然因为没有术式而被禅院家驱逐。 果然和悟说的一样，禅院直毗人眼神不好。 “我出去透透风。”夏油杰放下空酒杯，很自然的起身。 五条悟自然有样学样，他抬手：“我也去。” “看样子那边似乎有人要找你。”夏油杰特意提醒，“不要总是将这些事情交给别人，我马上回来。” 来找五条悟的自然不少，不过大部分都被杉里拦住。闻言五条悟“嘁”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气势汹汹朝那些人走去。 夏油杰不关心他们会聊什么，只是借机外出透风。他追随着那个背影而去，而走在前面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尾随。 “夜蛾先生。”夏油杰主动开口喊住，“久仰。” 在阳台透气的夜蛾正道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回了句：“久仰，不知道特地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早有听闻夜蛾先生的名声，特地来打个招呼而已。” 原本板着脸的夜蛾正道表情有所缓和，他颔首表示：“是吗，那还真是荣幸。” 两人并排站在阳台上，一时无人开口打破沉默。外面的月光明亮，从这个高度能看到底下的花园。 虽然无人说话，但阳台的气氛还算和谐，两人都是为了逃避里面的人情往来，所以自然一同享受着外面的安静。 而随着一声惊喜的“咦”声，一个开朗的声音响起。 “夜蛾老师，你在这里啊。”来人有一头黑色的短发，额头前的刘海修得整齐，“找你好久呢，七海七海，这边这边。” 来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在他的招呼下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金发男人也走了过来。 “诶，居然还有其他人在，没有打扰到二位吧。”灰原笑眯眯的开口，“我是灰原雄，久仰夏油先生大名啊。” 夏油杰又上下看了眼面前的人，随后他微笑着点头：“我们年纪差不多，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好哦，那以后请多指教了夏油。”灰原很自来熟的搭话，“这位是七海建人，别看他长得很严肃啦，其实很好接触的。” “您好。”七海颔首示意，随后又沉默站着。 【好久违。】x冷不丁的说了句，【他们还是一样啊，一个话少一个话多。】 【总结的很到位。】夏油杰保持安静，并没有打扰师生之间的叙旧。 片刻后夏油杰先说了一声告退，便离开阳台准备回去。回去的路上不出所料见到找来的五条悟，后者探头往他身后瞧：“你在和谁说话。” 夏油杰并没有隐瞒，他提到夜蛾正道和另外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面熟，没想到夜蛾老师如今已经是校长了。” “是啊，他们今天也来了啊。”五条悟揉了揉脖子，“可能是周围人太多，他们没有直接过来。” “那你要去问声好吗。” “不用，等下次吧。” 两人并肩往回走，在简短的几句交谈里，夏油杰得知五条悟和其他几人的关系。 少年时五条悟曾在夜蛾正道任职的高专就读，而七海和灰原，是后他一届的学生。 听五条悟的讲述，夏油杰对他错过的高专时期有些好奇：“那当时和你同期的学生都有谁？” 五条悟突然沉默了，他转过头看向夏油杰，片刻后回答：“只有我一个人。” “啊？” 夏油杰知道高专的学生少，但是没想到会少成这样。 【咳咳。】x突然有些心虚的转移话题，【还有另一所高专呢，所以能分到的学生就更少了。】 对此夏油杰半信半疑，他总觉得这错过的七年里，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五条悟并没有细讲的想法，就连x也对此闭嘴不提。 下楼后他们又回到热闹的宴会当中，宴会进行到尾声，陆续已经有人准备离开。 他们也是这样打算的，五条悟大摇大摆走在前面，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像是万众焦点一样一路往外去。 夏油杰想低调，但是两人毕竟同行，所以也没办法做到。那些视线落在他身上，怀带着各种情绪。 而就在临出门前的那刻，他有所察觉那般回头看了眼。明明人群中间有那么多的面孔，但他一眼就对上那眯眼笑着的人。 那人和他对上视线，随后遥遥举起酒杯、微笑着颔首。 但是只一眼夏油杰就觉得不对劲，他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那样和善的笑容，绝对包含着其他想法。 在上车之前夏油杰都保存着沉默，他和x讨论着是不是在那里见过那个男人，但是无论他和x怎么回想，记忆里都没有那张面孔。 而这样长久的沉默也让五条悟察觉不对劲，上车后他问了句：“那个人有问题吗。” “你认识他吗。”夏油杰转头问了句，“是咒术师吗？” “那人是加茂家的成员。”五条悟回忆着，“不是什么有名的人，虽然是咒术师但是为高层效力比较多。” 为高层效力、保护那些重要人员，高层那些人明明不亲身参与任务当中，但是也惧怕各种潜在的威胁、贪生怕死。 第58章 这样的解释让夏油杰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他扯松领带吐出一口气：“我们要去哪里。” 这个方向不是回住处的方向，不过车也逐渐驶入市内，周围传来热闹的人声。 现在是晚上十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待会儿就知道了。”五条悟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特地卖了个关子，“对了，将明天的行程都推掉吧。” 开车的杉里好像十分习惯五条悟的突然，只是点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夏油杰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正问着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人突然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朝他这边瘫软下来。 五条悟靠着他的肩膀，嘟囔着抱怨：“我可是整整两个月没有休假了诶，难道你忍心看我一直加班吗。” 靠在肩膀上的脑袋有些份量，伴随着某人侧头的动作，那毛茸茸的白色头发侧过夏油杰脸颊：“那就休息吧。” “而且教育孩子的事情，怎么能因为工作耽误了呢。”五条悟振振有词，“还有啊还有啊，惠到了叛逆的年纪，我可是很为难的。杰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夏油杰毫无办法，不过被央求着也只能点头含糊应下：“大概。” 车停在路口，夏油杰大概猜到这次要去的地方。不过他没想到，惠和津美纪姐弟两个，只是住在很普通的街区。 两人绕过几个弯，随后看到一家还亮着灯的房子。五条悟没有带钥匙的习惯，熟知这点的夏油杰主动敲了敲门。 门里面很快传来靠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高兴的“欢迎回来”，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少女，她脸上挂着微笑，但猝不及防见到“陌生人”时，又一闪而过诧异。 这时候五条悟上前，他勾搭着夏油杰的肩膀，笑眯眯抬手：“哟小津美纪，还没睡吗。” 津美纪点了点头，她让开路顺带解释：“因为听五条先生说今天要过来，所以还没休息。这位——是夏油先生吧。” “你好啊津美纪。”夏油杰打了个招呼，余光看到等在饭桌前的伏黑惠，“你们还没吃晚饭吗？” 桌子上的饭菜还没动，这个点了也早已经没了热气。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夏油杰主动挽起袖子。 “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第40章 普通的一天 公园里遇到的双生子姐妹 不算大的房子里，处处都是生活痕迹。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互相照顾，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夏油杰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袖子主动接过热菜的任务。这一忙碌马上就到了半夜，而坐在饭桌前等晚饭的两个孩子没有任何抱怨。 “下次你们先吃就好了，没必要等这么久。”端最后一个菜出来的时候，夏油杰顺带说教，“还有、悟，下次记得和他们说好准确时间，另外不许迟到。” 五条悟懒洋洋答了句“好”，而津美纪却十分的善解人意：“没关系的，五条先生很忙，不必为了我们而迁就。” 夏油杰摇了摇头，他眯眼看向五条悟，有些心不在焉的后者总算是开口：“嘛嘛，杰和妈妈一样严厉呢。” 噗嗤一声，津美纪轻笑出声，惠的神色也有所缓和，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冷笑一声后，夏油杰走到五条悟身后，他一手握拳在后者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下：“开饭。” 两人在宴会上也没吃什么，不过五条悟塞了不少点心，迟来的晚餐气氛十分和谐，而吃完后两个孩子被催着先去洗漱休息。 洗碗的事情自然交给五条悟，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哼着歌似乎心情不错。 而坐在沙发上的夏油杰，收到了杉里发来的一大串东西。 东西里面包含五条悟最近的行程安排，还有他的口味偏好和注意事项。他草草看了遍，随后看到视野一角多出的人影。 “还没睡吗？”夏油杰抬头，看到了抱着被子的惠，“被子太厚了吗。” “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伏黑惠解释道，“所以我睡客厅，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回去睡吧。”夏油杰放下手上的东西，“哪里有让你将就的道理。” 伏黑惠正犹豫时，身后伸来湿漉漉的手，挨着他的脸颊捏了捏。五条悟揽着少年的肩膀，笑着解释：“他和我睡一个房间就好。” 这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姐弟两人一人一间，剩下一间五条悟偶尔会来住。 听到这样的建议，伏黑惠迟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沙发上的人。而夏油杰本想在沙发上将就一下，闻言也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等洗漱好已经是半夜一点半，剩下的那个房间里东西很少，里面有一张单人床。 擦干头发的夏油杰本想说自己去沙发睡一晚，但率先上床的人，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随后邀请道：“来啊，放心晚上不会把你踹下床的。” 五条悟睡觉时很老实，这点夏油杰是知道的，但一张单人床挤两个成年男人，还是会有些太过拥挤。 “要是明天被他们看到你睡沙发，可是会责怪我的。”五条悟一手垫在后脑勺上，“而且只是一晚而已。” 夏油杰没有再坚持，他放下手里的毛巾关上灯，摸索着往床上去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他被拉着在床上躺下，身边人往里面挪了挪，床勉强够睡。 朝阳的房间晚上也能看到明亮的月光，两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翻身带来的衣料摩擦声。 几乎是紧贴后背的热源有些难以忽视，明明以前也同床共枕过，但如今却感觉十分别扭。 夏油杰尽量贴着边缘侧身躺着，但是一只手却突然揽住他的腰。 “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的提醒声，因为距离太近，夏油杰甚至感觉呼出的气息喷撒扫过脸畔。 他的身体莫名僵硬起来，简单调整姿势后，夏油杰又忍不住想：以前更亲近的距离都有过，为什么现在会觉得不适应？ 果然是因为分离了七年之久，两人已经变得陌生了吧。 这样想着困意渐渐涌了上来，但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人突然一个翻身，将手搭在他身上。 夏油杰一下子清醒了，但身后的人仿佛没有察觉，只是抱住他还不够，手臂又渐渐圈紧。 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侧躺着，隔着薄薄的布料，身后人的体温和心跳声，清晰地传来。 【他什么时候睡觉这么不老实了，好想把他踹下去。】夏油杰忍不住吐槽，身后人和八爪鱼一样缠上来。 x突然呵呵冷笑一声，它吐槽：【别说了，这是关灯后不能说的事情，过不了审核的。】 【你在说什么啊？】夏油杰疑惑询问，【就是很奇怪，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和x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吐槽里，夏油杰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知道等阳光撒入房间缓缓转醒时，那只手害搭在自己腰上。 因为清早的阳光，房间里顿时变得敞亮起来。夏油杰扭头看了眼，发现五条悟身后还有宽敞的距离。 于是忍耐一晚上的脾气，因为腰酸背痛的感觉，而快速涌了上来。 他在五条悟的手上拍了下，随后将脖子边的脑袋推开。被喊醒的人茫然睁开眼睛，随后腰间的手松开。 而这一松开，夏油杰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滚去。“咚”的一声后，他摔在床底下。 突然的一下让人摔得一愣，夏油杰撑起上半身，看到一张凑过来的脸。 五条悟揉着脸颊一脸幽怨，他不满说道：“喂喂，半夜你一直往下挤，不是我抱住就掉下去了诶。你不感谢我，居然还嫌弃我吗。” 夏油杰揉着脖子坐起身来，他自然不是嫌弃，只是觉得距离太近有些不对劲而已。 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随后夏油杰败下阵来：“抱歉，我误会你了。” 说完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昨天五条悟睡着后就抱住他了。如果说他会掉下床，也绝对是后者挤下去的！ 洗漱好去客厅后，能看到桌子上有早就准备好的早餐。今天是休息日，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晒衣服。 明明两个大人在家却要两个孩子准备早饭，迟来的一点惭愧让夏油杰瞪了眼五条悟。 “早上好啊。”津美纪探头，她笑了笑说道，“只有面包和牛奶的话够吗。” “当然够。”夏油杰看向外面，“你们吃过没有。” “吃过了。”伏黑惠将被子抱出去，路过的途中解释了句，“津美纪让我问问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今天是惠做饭，应该是你自己问啦。”津美纪就在门口，闻言笑着调侃，“不要害羞哦，惠。” “……我没有。”伏黑惠侧头掩饰。 热牛奶搭配涂抹果酱的面包片，是最简单的早餐组合。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问了句今天的安排：“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59章 虽然是五条悟的休息日，但是按照往常的安排，他会亲自带伏黑惠接触诅咒相关的任务。 “今天不一样。”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今天大家都休息，不如想想去哪里玩吧。” 夏油杰也正色思考起来，他想着伏黑惠姐弟毕竟也还算是孩子，所以娱乐自然不可或缺：“游乐园？” “好啊。” “海洋馆？还是动物园？” “没问题。” 无论提出什么样的答案，餐桌对面的人都点头赞同。夏油杰无语看去：“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都很感兴趣啊。”五条悟眨眨眼睛，“因为都没有去过。” 这样的回答让夏油杰愣了下，因为他想起五条悟确实没去过。 因为六眼的特殊性，五条悟在应该是孩子的年纪，不那么像正常的孩子。所以成年后表现的一些孩子气，也能适时忍让。 “那问问他们的想法吧。”夏油杰又揉了揉脖子，肩膀的酸痛难以忽视，“去哪里是其次，关键是一起。” 正思考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感兴趣时，突然走近的人站在身后，一双大手落在后脖颈的位置，温热的掌心撩开头发，紧紧贴在皮肤上。 “很难受？我帮你揉一下吧。” 身后传来询问声，夏油杰收回手没有拒绝，他垮下肩膀，放松任由那双手揉捏着脖子和肩膀。 不知道摸到哪处敏感处，夏油杰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而那双手肆无忌惮的，从领口钻进衣服底下。 “等、等等！”他急忙喊停，但身后的人却仿佛听不见，“很难受吧，不好好揉揉会更难受的哦。” 夏油杰不知道怎么评价，因为五条悟虽然说法看似很有经验，但是那双手其实没有一点规章。 时重时轻、灵活的四处游走，到后面又摸着发尾打圈，说了句：“你的头发很顺。” 在一声压抑的闷哼后，夏油杰怀疑五条悟是故意的。他往后靠着椅子，余光看到端着篮子走进来的两人。 在威胁的目光下，五条悟总算是有所收敛，他一双手随意搭在夏油杰肩膀上，笑眯眯地问：“要不要去游乐园玩。” 伏黑惠先是投来一个疑惑的神情，他以为是游乐园出现了诅咒，但仔细一听就发现这个问题不仅是问他。 津美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她只是依旧善解人意的表达：“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好不容易放假吧，不如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并不知道五条悟的工作是什么，只是知道后者很辛苦，时常忙的脚不沾地。而且津美纪观察得很仔细，她看到夏油杰脸上的疲惫，那是没休息好的表现。 对于这样的答案夏油杰两人都有些意外，而伏黑惠点头表示赞同：“好好休息吧。” 于是本来出门的计划，变成了一起宅家。午饭是由伏黑惠两人准备，所以两个成年人反倒空闲下来。 夏油杰最后还是坐不住，他可没五条悟那么理直气壮，于是主动去厨房帮忙做饭。而三人正在忙活的时候，客厅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伏黑惠收到其他两人的指挥，他探头去查看情报，片刻后又回到厨房转告：“五条先生在指挥其他人搬家具。” “嗯，准确来说是一张床。”伏黑惠一边解释，一边看向夏油杰，“是一张双人床。” 被两人齐齐盯着的夏油杰咳嗽一声，随后他放下锅铲：“我出去看看。” 客厅里堆了大大小小的纸盒子，而五条悟在指挥人把东西放好。负责将东西送过来的杉里一脸平静，他在纸上勾画着什么，看到夏油杰过来才停下。 “床已经换好了，床垫被褥也都准备齐全。”杉里收好手里的东西，随后点了点头，“还有什么需要的请转告我，另外麻烦夏油先生帮忙转告，明天早上九点钟的任务，希望家主不要迟到。” “好的。”夏油杰应下这个任务，随后摸了摸鼻子，“这种事情不用特地和我汇报。” 总觉得有些奇怪…… 而杉里却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眼神别有深意：“毕竟是晚上要睡的床，夏油先生还是亲自体验一下比较好。放心质量肯定过关的，无论多大的力气也都不会有声音或者损坏。” “而且睡两个成年人也完全可以，床垫很软能让你有一个好的睡眠，还有……” “好了，你不是推销床垫的。”夏油杰抬手阻止，随后在心理吐槽，【他这个表情好奇怪，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呵呵。】x突然冷笑，【不是你脸上有什么，但是某人确实把一些心思全写脸上了。】 杉里看出面前人的不好意思，于是特地后退半步，礼貌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听家主说你们似乎打算出门放松一下，那我这里有一个小小推荐，这是一家餐厅的抵扣券。” 抵扣券是四人份的，是早就准备好的。而杉里在送出去后，又特地解释：“这家的亲子餐十分的热门，而且有很多娱乐设施，最有名的是它家的温泉，泡一下能很好缓解身上疲惫哦～” “你也不是推销饭店的。”夏油杰无语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 杉里又换上笑容满面的样子，说了句“告退”后这才带着员工离开。 看着那几张抵扣券，夏油杰顺带问了句其他两人的想法。 “刚刚杉里给了我们几张抵扣券，晚上要去看看吗。”夏油杰一边说，一边按照某人推销的话重复，“据说亲子餐很不错、而且有很多游玩设施，哦还有温泉。” “温泉大概是人造温泉，不过听起来挺有意思。”夏油杰放下手里的东西，又问了句，“有想法吗？” 伏黑惠两人对视一眼，津美纪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随后主动开口：“好的，温泉啊好期待呢。” 午饭结束后，是无所事事的下午。夏油杰坐在沙发上，仔细翻看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杉里准备的事无巨细，但有些太麻烦了，只是随便看了两眼就完全没了兴趣。 夏油杰打了个哈欠，因为晚上没休息好，便想着趁机午休一下。而等他再睁开眼睛时，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 他差一点就要一拳揍过去了，不过还好忍住了。夏油杰不满地“啧”了声，随后揉着额头起身：“到时间了吗，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差不多吧。”五条悟含糊道，随后随意解释了句，“你脸上有东西。” 夏油杰疑惑地摸了摸脸颊，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嘴角痒痒的。 距离约定的晚饭时间还有两小时，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而约好的饭店距离也不远。 —— 这家饭店确实不错，服务和装潢都很恰到好处。四人在带领下来到一间靠窗的包间，而点菜时某人一鼓作气的点了双份的甜点。 虽然这家的亲子餐很有名，从菜单的图片上看卖相也很可爱，但是伏黑惠和津美纪早已经过了吃儿童餐的年纪。 夏油杰点了一份中规中矩的招牌，但是他没想到在上菜的环节，能看到那份招牌的儿童餐。 儿童餐配色丰富、造型可爱，在胡萝卜雕的小动物头顶，还插着小三角棋子。 没想到惠居然童心未泯吗？夏油杰不由多看了两眼，而送儿童餐来的服务员，看着在场的几人也有些犹豫。 毕竟那两个孩子也挺大了，猜不到是谁点的。而服务员正苦恼时，坐在右手边的五条悟举手：“嗨，是我的哦。” 伏黑惠和津美纪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前者低头专心吃饭，后者在和夏油杰对上视线后，露出一个微笑来。 夏油杰抬手扶额，看着五条悟一脸期待的表情，还有欲言又止、最后因为职业素养而沉默的服务员，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哇哦，杰你快看。”五条悟兴致勃勃，“这个旗子上有小鸟诶，快看快看。” 那旗子就快要贴脸上来了，夏油杰连忙点头认可，而这时一声吐槽响起：【能别丢人现眼了吗。】 x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夏油杰不可能真的说这样的话，他只能叹息一声：“开饭了，安静一点悟。” 五条悟确实安静了，耳边只有刀叉偶尔碰到盘子的清脆响声，而视野里却突然多出很多东西。 是一块雕成小兔子形状的萝卜、一块切成方形的青椒，还有一块切好的肉排。 坐在对面的人心思完全不在晚饭上，直到甜品上桌，这才稍微有了些兴致。 在那堆慢半个桌子的甜品里，夏油杰得到大方分来的一杯奶昔，不过他在尝过后很肯定，这杯蓝莓奶昔是因为太酸才不得喜欢。 夜晚降临，街道亮起各色的灯光。晚饭之后自然是散步，两个孩子走在前面，而夏油杰两人则落后很多。 公园里散步的人不少，虽然是带孩子出门，但是伏黑惠两人毕竟都那么大不会走丢，所以干脆坐在椅子上等。 第60章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一双手搭在椅子靠背上，他悠闲躺着，直到伏黑惠突然回来。 惠的手上拿着两个棉花糖，那棉花糖不管是配色还是造型，都有些一言难尽，很难想象这样的棉花糖能卖出去。 少年抿着唇似乎有话要说走近后他将棉花糖送出去：“给你。” 夏油杰看出惠的欲言又止，随后主动询问：“发生什么了吗。” “我们刚刚遇到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卖棉花糖的两姐妹。”惠这才开始解释，“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好像感觉到诅咒的气息。” 这里是公园，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不少，如果真的出现诅咒…… 五条悟转着棉花糖，他漫不经心的投去视线：“嗯？看来你学的不错。” “你有发现？”夏油杰自然猜到五条悟那个表情的意思，他谨慎道，“我去看看。” “等等，小惠一个人也能解决的吧。”五条悟突然站起身，笑着说道，“就算是对你的考验哦，毕竟对手和你年纪差不多哦。” 伏黑惠表情凝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再去调查一下。” 从五条悟的话里，夏油杰大概猜到一些：“是诅咒师？” 前者提到对手年纪差不多，所以大概是能操控咒灵的诅咒师。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不少诅咒师会用自己的术式谋利。 虽然是将这个任务交给惠，但两人还是跟了上去。不过五条悟太有名，为了不打草惊蛇，夏油杰派出咒灵打探消息。 那确实是一个棉花糖摊子，摊主是一对姐妹，长相相似应该是双生子。她们一个留着黑色短发，一个金色头发盘做丸子头。 姐妹两人神色都有些僵硬，而津美纪正停在摊位钱和她们交流。 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她们穿着的长袖底下，是很明显的伤痕、新伤加旧伤。这可能也是津美纪，为什么特地关照生意的原因。 夏油杰操控着诅咒一点点靠近，而很明显它被发现了。 那姐妹两人能看到诅咒，虽然看着和惠的年纪差不多，但果然是诅咒师吗。 半空的诅咒消失不见，夏油杰打算先围观，看看惠会怎么做。 但是他没想到，和津美纪汇合后，伏黑惠率先找了理由将后者支走。 或许是因为之前也经常有这样的情况，津美纪点了点头然后就先回去了。 “分头行动吧。”身后的五条悟突然开口，“有尾巴跟上去了。” 夏油杰没有怀疑，他猜测对方可能标记了津美纪，目送五条悟离开后，他装作自然的上前。 “棉花糖怎么卖的。” 突然开口的询问声，让两姐妹都愣了一下，看到那个微笑着的男人，她们对视一眼报出价格。 而还在原地的伏黑惠，正假装自然的准备离开。他又看了眼夏油杰，后者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在拿到棉花糖后，夏油杰才确定那个猜想。 一个并不明显的贴纸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在他袖子上，而上面有着咒力残秽。 第41章 奇怪的夜谈 周围人都清楚的心思 看似不起眼的贴纸，是标记猎物的标点。 夏油杰抬手看了眼，随后是一声轻笑，他对上少女有些惶恐的表情，嘴上不紧不慢的询问：“你们多大了。” 这个问题有些唐突，甚至可以说在初次见面的情况下，是极其不礼貌的。 姐妹两人顿时警惕起来，她们并没有回答，只是像结果只能一般低下头收拾东西：“我们要收摊了。” 这是一个借口，甚至不用开口戳破，少女就在脸上写满了破绽。夏油杰轻叹一声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细问的。 这两个孩子年纪和惠差不多，而从身上虐待的伤痕可以看出，她们大概不是主谋。所以是利用两个孩子卖惨，锁定心善的人群，在标记后下手吗？ 虽然不知道是图财还是害命，但是遇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他没有喊住落荒而逃的两人，只是对不远处的惠点点头，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小声提醒：“不要暴露。” 伏黑惠颔首示意，他握紧的手松开，暂时没有召唤玉犬。在假装回去的路上，不出意料的遇到不速之客。 那是一只咒灵，有着类似蜈蚣的外表，脖子上有缠满符纸的锁链束缚。 在漆黑的箱子里，多足的咒灵发出奇怪的挤压声，那些长而尖锐的脚踩过地面、攀爬上墙，互相碰撞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不过哪怕看到这样恐怖的一幕，伏黑惠依旧记得夏油杰的提醒，他假装一个普通人，目不斜视的准备走过这条巷子。 而这时候哀痛的呼救声响起，在路边两个少女求助着：“拜托了、谁都好，帮帮忙吧！救救她。” 那两人正是不久之前摆摊的少女，不过此时一个正仰面躺倒没有反应，另一个则声泪俱下的哀哭着。 虽然一看就是十足的弱态，但伏黑惠并没有那么容易放松警惕，他只是多看一眼，随后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听到一声怪笑声，一个粗糙的男声吐槽：“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不过也没事，放心很快就结束了。” 多足的蜈蚣虫快速沿地面窜来，伏黑惠不再掩饰，他一手做出映射的手影，一边侧身躲避：“玉犬！” 身后赶来的男人胖胖的，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尽是贪婪的神色：“哦？你能看到啊，果然是稀罕货。” 说着那蜈蚣从中间分出两半，两边都长出满是獠牙的巨大嘴巴。 这幕是伏黑惠没料到的，他一脸错愕的准备后撤躲开，但刚后退两步，一双只宽大的手就落在后背。 那手没有用什么力道，但却像是靠山那般让人有安全感。 “夏油先生？” 夏油杰没有继续躲藏，因为那只咒灵并不是目前的惠能应付的，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形庞大的诅咒应召而出。 “看来不只是简单的谋财。”他不紧不慢道，安抚性地拍了拍少年肩膀后，又往前走去，“虽然长相吓人，但是没有收集的兴趣呢。” 那多足蜈蚣虽然气势唬人，但其实光滑的外表一击就碎。加上是有主的咒灵，所以没有收集的必要。 那个胖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大麻烦，不过一边后退的同时，又一边虚张声势的喊道：“不想死的话就别过来，这东西可是有剧毒的！” 蜈蚣的身体从中断裂，掉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而从断裂的口子处，也确实弥漫出深紫色的雾气。 夏油杰眯眼打量，他抬手掩面的同时，又锁定那个转头就跑的背影。 在一声痛呼后，胖子惊慌失措的喊道：“别过来啊！可恶！” 他没能继续抱怨，一声咔喳声后便迎面倒在地上。那一身肥肉因为恐惧而发颤，卡在喉咙里的声音狼狈喊出：“你们两个在看什么戏！快杀了他、杀了他啊！” 夏油杰一脚踹在胖子小腿处，他身后的咒灵将人卷着抬起，那一张丑态百出的脸上，已经吓得泪眼模糊。 “别杀我、别杀我！你是咒术师吧，你不能随便杀人！” “那可不一定哦。”夏油杰故意说道，“反正你行事偷偷摸摸，死掉也没人注意吧。” 胖子被那个威胁的话吓得不轻，他一开始还痛哭流涕的求饶，最后见面前人没有松口的意思，又大喊着威胁：“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动手、等老二回来让你们好看！” “原来还有其他同伴啊。”夏油杰侧头看去，他看到两个少女紧紧抱在一起。 其中一人眼中的愤恨难以忽视，而在那尖叫的催促声中，其中一人拿出手机。 “去死、去死吧！”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压抑许久的怨恨。少女用手机对准目标，很快的按下快门。 那似乎是和手机有关的术式，夏油杰大概猜到一点，但很快他又发现，少女的敌意并不是对他，手机瞄准的对象也不是他。 意识到这点后，夏油杰用咒灵挡在前面，而这样阻止的行为，却让抱着最后希望的少女崩溃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维护他！”金色头发的少女怨恨喊道，“你们果然是一夥的！” 另一个安静的少女并没有坐以待毙，她依偎在姐妹怀里，随后从小熊玩偶体内抽出一条长长的麻绳。 “喂喂等等。”夏油杰抬手拦住，“这个人渣自然会有人处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背负太多。” 强烈的负面情绪会滋生“诅咒”，而人对人的诅咒也不稀少。他看出少女眼中的深仇大恨，但她们两个很明显是受害者，这样的道理可能没有人教导。 “冷静一点。” 刚准备发动术式时，那个黑发的男人却在一眨眼间来到面前。实力的差距让菜菜子明白，她并没有报仇的胜算。 于是她只能更紧的抱住怀里的美美子，用怨毒的目光看向面前人：“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61章 很显然除了身体上的虐待，这两个孩子也遭受了很多精神打击。夏油杰有些遗憾，说了句：“我不会伤害你们，身上还好吗。” 他敏锐发现，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看着更柔弱，黑发的少女腿上还有着明显的血迹。 而警惕的少女并没有回答，依旧是一脸防备。一声咚的重物落地声响起，周围又突然出现一人。 “哎呀看来我还是慢一步呢。”五条悟一手挠了挠后脑勺，将手里已经失去意识的人随手甩在地上，“我看看，这边好热闹呢。” 那边的伏黑惠已经将胖子捆好，看到五条悟带着另一个人过来，他也猜到津美纪那边的情况。 夏油杰主动问了句：“津美纪那边怎么样。” “当然没有被她发现。”五条悟一边说，一边慢悠悠走到胖子面前，“我说啊，只有这么一点本事是怎么敢做这些的？” 胖子很显然认出来人的身份，他浑身颤抖着，嗓音沙哑喊道：“五、五条悟？！” 没等审问胖子便被吓晕过去，五条悟无聊的摊开手：“真是不禁吓，所以这两个怎么办？” 明明那个白发男人是微笑着的，但是菜菜子从他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她自然也听过最强五条悟的名声，但身体紧绷的同时，又稍微多出一些期待。 这些人是咒术师，所以、所以这一次能有人听到她们的求助吗？ 五条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身边人，而夏油杰正摸着下巴思考应该怎么做：“先安顿好吧，这件事应该会有人负责？” “对于这样的失足少年，自然会有人安排。”五条悟点点头，“干脆送去夜蛾校长那里好了，反正他很闲。” 夏油杰可不觉得夜蛾正道那种性格，会让自己闲下来，他摇摇头无奈道：“先问问吧，不过在那之前……” 【是的，她们需要一些心理疏导。】x解答了夏油杰的问题，【应激创伤，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口，心理问题也很值得关注。】 闻言夏油杰犹豫起来，而等他再看去时，少女用一双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救救美美子、救救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做的。”菜菜子对上那双眼睛，诚恳又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和之前数次配合那两人骗人的示弱不同，这一次她用尽最后的勇气和希望，发出最后的求救。 【你的这张脸还是很有优势的。】x突然评价，【很显然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 面临绝境的少女愿意求助，这是一个好的现象。夏油杰也松了口气，他半蹲下身，然后伸出手：“你们愿意跟我们离开吗。” 那伤痕累累的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放在他手心。 ———— 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在回去的路上夏油杰依旧走神思考着。 要想办法安顿姐妹两人，因为之前她们都是没有身份的诅咒师。还有要想办法开解她们，至少要重拾对其他人的信任。 正出神时一道幽怨的目光传来，他一抬头就看到五条悟正撑着下巴看他。后者哼了一声，似乎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调查到什么了？” 五条悟换了个姿势：“不入流的诅咒师而已，那姐妹两人似乎来自一个偏远的山村，在觉醒术式后被村民当作妖怪驱逐，然后被他们收留利用。” 简单的解释的话无法概括，那姐妹两人因此受的苦难。夏油杰叹息一声，然后又问了句：“能为她们安排新身份吗？派去的医生怎么说。” 提到这点五条悟突然又哼一声，他语气奇怪回道：“某人可还真是受欢迎啊，不过是见过一面，她们就点名道姓，说要见到你才愿意交代一切。” “悟，说人话。” “哦。”五条悟翻了个身，“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五条悟面对墙侧躺着，新换的床确实很柔软，而很快床边传来脱衣服的声音。夏油杰本来在椅子上坐着，听到这样的话也点头赞同道：“确实不早了。” 他脱下衣服上床，这次两人中间隔着很宽的距离。 “能给她们安排好身份吗。”夏油杰看着天花板，灯已经关了，身边人依旧一言不发，“毕竟遇到了就是缘分。” 身边人好像睡着了那般，但是良久后是郁闷的一句：“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这种小事安排给杉里就好。” “毕竟要征求你的意见。”夏油杰也侧躺着，他用手垫在脸侧，“而且这件事交给你比较放心。” 他看着那个毛茸茸的白色后脑勺，突然生出想要揉揉的想法。而很快五条悟也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躺着。 “她们的成长环境注定影响性格，所以要想改正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夏油杰没想到五条悟会突然说这些，不过提到严肃的话题，他也点点头正视起来：“这点确实，但是她们有想要被拯救的想法，那我们就不能无视。” 五条悟没有否认这句话，他只是出神看着那张脸：“是谁你都会选择伸出援手吗？无论是谁。” “我不理解，保护弱者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情，光保护他们就已经很辛苦了，难道还要因为有人向你求助而牺牲更多吗。” “这不是咒术师的职责吗。”夏油杰反问，但只得到一个纳闷的回答，五条悟又问，“为什么？如果你无法纠正她们呢？如果因为你救了她们，但是之后她们却害死别人呢。” 夏油杰脑海里浮现那两个少女可怜的样子，他顿时疑惑起来，为什么五条悟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仔细思考过后回答：“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那如果是我呢。” 突然严肃的语气，让夏油杰有一种现在才说到正题的感觉。他也不由被感染，转而认真打量起五条悟。 “如果未来我会杀死很多人呢。”五条悟认真说道，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你会怎么做呢，要提前阻止那样的悲剧发生吗。” “你在说什么啊……”夏油杰顿时有些无语，“从刚刚就不正常了，受到刺激了？” 五条悟没有否认，只是突然撑着支起上半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人：“如果因为我会导致很多人死亡，你会怎么做？如果我会毁灭世界呢。” 那一瞬间夏油杰忘记了呼吸，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这个游戏本来的任务。 未来五条悟会毁灭世界、成为大魔王，而他进入这个游戏，就是为了避免那样的可能。 夏油杰早有猜测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些从五条悟口中说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忘记呼吸甚至忘记思考，思绪被拉回很久远之前，那是初次和五条悟见面时，心中涌起的想法。 那是他对x说，既然知道五条悟未来会毁灭世界，为什么不把这样的苗头从头掐灭。 那时x说他这是一个邪恶的想法，而如今夏油杰也是这样想的，他看着那张脸，轻声说道：“你不会的。” 这句话很笃定，因为他了解五条悟。后者真的可以做到毁灭世界，但是他不会这样去做——因为没有意义。 “如果呢，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呢。”五条悟不依不饶的追问，似乎是得到的答案并没有让他满意，“那你会怎么做？” 在长久的沉默中，夏油杰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将五条悟逼入绝境？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明显面前人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 那是一个勉为其难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那就去做吧。”夏油杰没有再思考，而是出于下意识回答，“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吧？如果你想的话那就去做。” “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寂静的夜里，夏油杰听到一声叹息。那叹息好像是如负重释，又好像是在感叹什么。而很快清脆的叮咚声不断响起。 那许久没有动静的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这是夏油杰第一次看它快速攀升——75％、80％……95％。 眼见马上要达到百分百，夏油杰突然生出一些没由来的慌乱，他立马伸手捧住五条悟的脸颊，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更冷静一点：“悟，冷静一点。” 他感觉到五条悟心情的变化，于是又追问：“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如果你愿意和我讲讲的话，我能帮你分析一下。” 好像是安抚的话起了作用，进度条停滞随后一点点下跌，最后停在85％上面。 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但是夏油杰松了口气之余，又多了些烦躁。 为了早日通关，他不应该更期待刷满进度条吗？为什么现在会有些抗拒？ 在长久的思考后，夏油杰想他大概不想那么快结束，哪怕这只是游戏。 五条悟不说话了，他把自己摔在柔软的被子里，脸埋在枕头上。夏油杰伸出手揉了把那蓬松的白色头发，他并没有开口打扰，而是默默陪伴着。 而随着两人中间横亘的一大段距离，他们也心思各异起来。 第62章 ———— 按照小贺的提醒，夏油杰见到了还在医院的姐妹两人。 她们住在病房里，身上的新伤旧伤都得到妥善的治疗。虽然换上干净的衣服，但两人依旧挤在一张床上时常不安。 夏油杰见了负责治疗的医生，医生告诉他姐妹两人严重的营养不良，身上好几道严重的伤口可能会留疤，而且最重要的是心理出现严重问题。 “在她们身上伤势愈合后，我们会安排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疏导。”医生嘱咐着，“不过她们应激反应很大，到时候可能需要夏油先生配合一下。” 毕竟周围的人都清楚，那两姐妹只相信第一眼看到的夏油杰。 对此夏油杰并没有拒绝，他只是又问了两姐妹的现状和注意事项，随后突然的安静后，又特地提了句：“如果有人总是说莫名其妙的话，是在暗指什么吗？” 医生不负责心理方面，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见解：“可能是在暗指什么，不过听夏油先生这样的说法，我觉得更可能是因为……想博得关注吧。” “青少年的孩子其实也很需要家长的关心爱护，先生你可以多关照一下自家孩子，要有耐心和更多的时间。” 很显然他咨询的对象并不是真的青少年，所以听到x嘲笑的声音后，夏油杰无奈扶额：“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带孩子好麻烦。】夏油杰有气无力道，而x则意有所指，【这句话你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吐槽了，另外顺带一提，他年纪比你大。】 夏油杰彻底没了吐槽的心力，他去看了眼菜菜子姐妹，带上准备好的点心和水果。 “现在感觉怎么样。” 门口突然传来询问声，两姐妹挤在靠窗的那张床上，一脸紧绷好像时刻做好了跳窗逃跑的准备。 “我们没事。”菜菜子硬着头皮开始解释，她干巴巴道，“谢谢你，但是我们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 她们不喜欢这里，不喜欢那些带着口罩的陌生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们。 夏油杰本想说这里是安全的，但看两人紧绷的样子，他又明白有些事情没办法勉强：“要不要去我家？放心有住处，不过家里比较冷清。”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随后犹豫道：“可以吗。” 得到点头的肯定后，菜菜子又有些愧疚：“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不过……我们不喜欢这里。” “嗯嗯，所以要来点甜点心吗，是排队很久才抢到的限量款哦。” 夏油杰又陪着姐妹两人聊了会儿，然后才在她们期待的眼神里，对巡查的医生说了要出院的提议。医生自然没有拒绝，而两姐妹闻言也放松不少。 而帮忙搬家和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则一股脑安排给小贺，后者很快接受了这对姐妹，并且一番吹嘘夏油杰是多么多么的善解人意。 当然这些夏油杰不知道，他正在走廊上喊住一个眼熟的人影。 “津美纪？”夏油杰开口喊道，“放学了吗。” 津美纪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她点了点头：“是的，我问了惠位置前来探望，应该没有打扰到吧。” “自然不会。”夏油杰带着人往人少的过道走，“惠都和你说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细心的津美纪也猜到了。不过她不知道关于诅咒师的内容，只以为无父无母的菜菜子姐妹被虐待。 所以这才在放学后，特地来医院探望。 而夏油杰也想着，毕竟是年纪差不多的女生会更有话题，所以才委托津美纪帮忙照顾一下。 话题渐渐绕回来，夏油杰正想说自己有事先离开一会儿时，就正对上那双有神的眼睛。 津美纪很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是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在耐心的询问下，津美纪突然说道：“夏油先生和五条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啊？”这个问题将夏油杰问住，“大概……是朋友？” 【她很敏锐啊。】x感慨，【不过问的还是含蓄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夏油杰好奇问道，【什么叫做含蓄，难道我们认识这么久还不能称得上是朋友吗。】 【呵呵，你高兴就好。】 看着那个茫然的眼神，津美纪眨眨眼睛：“只是朋友吗？” “为什么都这样问？” “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人呢。”津美纪故作遗憾，“因为我看到五条先生亲你了。” 夏油杰更茫然了：“啊？” 【哇哦，很敢说呢。】 第42章 特级的诅咒 森林里出现的特级咒灵 突然的问题让人有些宕机，对上那认真表情的脸，夏油杰一时有些磕巴。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前几天的事情。”津美纪很认真的解释，“我只是想说，我和惠都很喜欢夏油先生。” 这话说得体贴入微，但前提是他们真的有些什么。夏油杰自然听懂津美纪的言外之意，不过比起解释，他本人都有些怀疑。 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仔细回想过后，夏油杰笑笑解释：“只是看错了吧，那天我脸上好像有东西。” 津美纪只是捂嘴轻笑一声，她很懂事的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先去探望她们了。” 说完离开的人还俏皮地眨眨眼睛，用手在嘴上比出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会保密。 被留下来的人有些风中淩乱，甚至开始有些自我怀疑起来。夏油杰摸了摸嘴角，酥麻的感觉很快传开。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油杰有点震惊，【五条悟在做什么啊。】 【都说让你们避着点孩子。】x倒是十分坦荡，【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别说的煞有其事啊！】夏油杰搓了搓手臂，【我去问问，应该是误会。】 【嗯……你高兴就好。】 怀带着这样的想法，夏油杰心事重重的先安排好手上的工作。 他先是回去一趟，确定两姐妹被安顿好，然后按照行程表上的安排，独自跑了几个地方。 压在五条悟身上的任务依旧很多，那些高层假惺惺的表示，这些任务只有最强能做到。不过有些任务也确实危险，派出强大的咒术师更稳妥一点。 作为同是特级的咒术师，夏油杰顺理成章接过一半任务。处理那些诅咒并不麻烦，不过任务进行期间，确实出乎意料的遇到一个熟悉面孔。 黑色短发的男人远远就抬手打招呼，他爽朗笑着：“下午好夏油，接下来的任务还请多多指教啦。” 或许是杉里提前说过，灰原雄很自然的接受了新安排的搭档。 不过夏油杰在打完招呼后有些疑惑，他并没有任何歧视意思的询问：“这个任务不算麻烦，由我一个人处理应该也可以。” “当然啦，我很信任夏油。”灰原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过这个任务之前一直是我负责的，所以会感觉很亲切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同行，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去任务地点的路上，灰原雄进一步解释：“这个任务我追踪了十多天，已经初步确定大概是特级，所以才需要向五条前辈求助。” “而因为一直是我负责调查，所以由我来负责交接最合适不过。”灰原雄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庆幸的笑容，“怎么快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让我安心不少，毕竟早一点解决，也能早一点放心。” 两人前往的地方是郊外、一处完全没有被开发的森林，那座山脚下有一批施工队，意外就是在开采过程中发生的。 “好像一展开进度，就会莫名其妙有人死去。”灰原雄指着远处那个矿洞解释，“最严重的一次，好像是死了五个人。” “那这件事确实比较严重，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处理？”夏油杰也顺势看去，郁郁葱葱的森林里，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这也是我苦恼的地方。”灰原雄叹息一声，“它太能藏了，现场不仅仅没有咒力残秽，周围也搜索过，没有任何诅咒的踪迹。” “所以这才推测，可能是特级诅咒。” 夏油杰从未见过特级诅咒，所以也因此认真起来。他抬手就释放数十只咒灵进行探索，而一转头就看到那双好奇的眼睛。 “好厉害啊！”灰原雄一脸崇拜，“咒灵操使、我还是第一次见识，不过很方便吧，下次我遇到有意思的咒灵能收集送你吗？” “你还真是有趣。”夏油杰轻笑出声，“这些家夥太过狡猾，没必要多浪费时间。” 灰原雄短暂地放下这个想法，不过在等待出消息的时候，他一脸兴致勃勃的询问：“感觉夏油是很专业的咒术师，是有很厉害的老师教导吗？我也是后面才知道我们年纪差不多，这样一说好像本来有机会成为同学吗？” 关于这点夏油杰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不过他却是因为这个问题，想起另一件事：“在你们眼中，五条悟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63章 “是很靠谱的前辈。”灰原雄回答的很快，他眼睛眨了眨，“虽然我们比他晚一届入学，但是他对我们的照顾很多。” 在一边解释的同时，灰原雄又回忆起往事，随后感叹道：“据说五条那一届只有他一个人，好孤单的样子。” “嗯……”在煞有其事的沉思过后，灰原又用手掩面说起悄悄话，“不过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他啊，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们总觉得很奇怪，因为五条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有两个同学。” “一个人太孤独所以产生的幻觉吗。”夏油杰推测，“有点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太不理智了。” “哈哈，五条前辈是很有趣的人啦。”灰原雄正色，“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好像觉得他说的那些话不是假的。你们的关系——好像不止是刚刚认识那么简单。” “你很敏锐，不过我们确实是刚认识不久。”夏油杰特地解释，而灰原雄有些诧异，“是吗，那你们应该很有缘分，能遇到这样靠谱的同伴，是很幸运的事情。” 【小心一点。】在其他两人交谈时，x突然出声提醒，【这次的对手可能没那么简单。】 【毕竟是特级。】夏油杰抬头看向无边无际的森林，【它们搜索的时间有些太久了。】 在数只咒灵的探索下，整个森林没有任何异样。 【是很擅长在森林里掩饰自己的咒灵。】x突然没头没脑的解释了句，【如果是它的话，需要注意不要受伤，会很麻烦。】 【你认识？】夏油杰询问，【来自森林的诅咒啊，是诞生于此吗。】 开发队破坏了森林的生态，而从中诞生诅咒，似乎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x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嘱咐他再三小心。夏油杰深吸一口气，随后将所有咒灵收回。 “继续探查也没有意义，你去通知山脚下的人暂时撤离。”夏油杰对身边人说道，“话说为什么出现这样严重的事故，他们依旧坚持要待在这里？” 提到这点灰原雄的神色严肃起来：“其实我深入调查过，这个地方其实很早之前就开始开采，前前后后也换了十多个开发队。” “所以可能并不是第一次出事？”夏油杰挑眉反问，“被谁压下去了？” 这样问的同时，他心里又起了一个不妙的猜测：【那些人不会是养料吧，这是谁的手笔？】 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在开发队撤离到安全地方后，夏油杰这才站在那片矿洞前。 又深又漆黑的矿洞，一眼看不到尽头，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矿洞里面有向外生长的植物。 像是受伤的地方开始愈合、重新被植被覆盖。 夏油杰让灰原雄站在身后，随后他抬手巨大的虹龙率先冲出，而紧随其后的是如同潮水一般的咒灵潮。 这一幕十分震惊，灰原雄不由感叹的“哇哦”一声。而在诅咒的破坏下，矿洞彻底坍塌，连带着周围的植物暴露出根系。 一把火从干燥的地方开始蔓延，一阵风吹着卷起火星，眼见情况逐渐无法控制，灰原雄又抬头看了眼。 面前人十分淡定，摸着下巴看着那一道道火墙，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而就像是夏油杰猜测的那样，如此巨大的破坏，果然让暗处的诅咒按耐不住。 只一瞬间他感觉眼前花花绿绿一片，原本的火苗被取代，馥郁的花香飘散，自脚底下蔓延开关阔的花海。 “好漂亮呢——”灰原雄捧住胸口，随后突然给自己脸上来了两下，“不对。” 夏油杰以袖子掩面，很快锁定了由暗处出现的敌人。这片花海好像有特殊的效果，浓郁的花香让他一时失去战斗意志。 果然是特级。 站在树木之后的身影抬起手来，随后是直穿耳膜的咒怨呢喃，那话他们听不懂，但是也大概猜到里面的怨毒含义。 精神一瞬间恍惚后，夏油杰很快集中注意力，他留下一只咒灵保护灰原雄，随后主动拉近距离。 那诅咒不亏诞生于森林中，无论是掩藏的身法，还是无处不在的攻击，都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从四面八方伸来的藤蔓，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索来。而操控它们的目标，深苍在这片广阔的树林之后。 很被动、且一直被动，夏油杰“啧”了声，很快又找到了合适的应对方法。 于是大片的树木拦腰截断，巨大的冲击力将它们掀飞，裸露的根系张牙舞爪，地面的泥土翻动，传来湿润的气味。 而这样的举动确实激怒暗处的诅咒，怒骂的声音尖锐传入脑中，随后视野里多出很多奇异的植物。 【别和那些种子靠太近。】x在一旁提醒，【弱点应该是眼睛，能看到吗。】 【很明显有些困难，那个东西似乎还没有完整的形体。】夏油杰一跃而起，脱离地面被动的情况，【不过都纳入攻击范围就好了，总会命中的。】 随着裸露的地面越来越多，那个诅咒的外形也逐渐清晰。它像是泥土团成的一座凸起，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团东西里长出粗壮的植物根茎。 那些根茎逐渐组成具体的形状，那是类似人的手脚，眯眼细看的话能看出上面长出一个脑袋。 夏油杰快速换了几个地方，看着那个圆滚滚的东西追着转，于是确定了那是脑袋。 这时候就要可惜没有称手的武器了，不过贴身肉搏的话，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占下风。 借着咒灵的遮掩，夏油杰稳稳落在那些根系之上。蠕动组成的根系并不脆弱，粗糙的表面满是深浅不一的沟壑。 夏油杰抬手抓住较细的一段末端，随后大力扯动的同时，又操控咒灵密密麻麻堆来。 他扯开一条口子，耳边是爆发的怒吼声。身后传来落地声，随后灰原抬头说道：“我来帮忙！” 特殊的咒具确实更有效果，夏油杰抬手接住灰原丢来的武器，随后毫不犹豫拆入两条根系之间。 灰原想要靠得更近帮忙，虽然目前的形式来看，一脸淡定的夏油杰自己一人也能处理。 在守住夏油后背的同时，灰原敏锐察觉到气温的攀升。这种不对劲的情况让他立马警觉，于是在第一时间就观察到，那个从远处丢来的火球。 抬手挡住的同时，灰原意识到这个火球并不一般。灼烧的感觉从小臂蔓延，他不着痕迹皱眉，而脚底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突然剧烈的扭曲起来。 夏油杰听到一声闷哼，这声差点被诅咒尖锐的声音盖过去。他也感觉到身后有温度很高的东西靠近，但是没想到安排咒灵舍身挡在前面的同时，那靠近的火球突然像四散的烟花炸开。 “灰原！”他喊了一声，随后很干脆的转变目标“小心。” 正提醒时灰原捂着手臂踉跄几步，他难以站稳背也弯下去。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被火灼烧的伤口处，生长出植物的根茎。 需要尽快处理这只咒灵，夏油杰冷下脸，操控咒灵带着灰原远离的同时，下手也更加果断。 但耳边近距离响起的轰炸声，却让他不得不避。漫天的火光乍现，第二只诅咒现身。 夏油杰很快退到安全距离外，他看着那个有着明显人形的诅咒，眯着眼睛活动手腕。 毋庸置疑那也是一只特级诅咒，它们不仅仅拥有人的智慧，而且懂的互帮互助。 “真是棘手啊。”夏油杰一边说，一边生出一些兴趣，“不过作为收藏品，它们应该很够格。”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很显然那两只诅咒懂的趋利避害。在创造出缺口后，毫不犹豫的就遁入森林之中。 夏油杰有些遗憾，不过也明白它们肯定会卷土重来，于是率先折返去观察灰原的情况。 灰原躺在一块平地上，他已经一头冷汗脸色苍白，而那一条手都被根茎缠绕。 【需要尽快将种子取出来，不然它会不断汲取咒力生长。】x催促道，【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靠你了。】 【这样我可是很有压力的。】夏油杰这样说着，手上其实已经开始动作，【第一步要做什么？】 他挽起袖子着手开始处理，在x细致的指导下，那棵血淋淋的种子被取出来。灰原紧闭着眼睛昏睡过去，不过伤口已经止血并没有生命危险。 看着沾满血迹的手，夏油杰长叹一声：【感觉你很适合成为一名医生，只是指导就很专业了。】 x并没有否认这句话，只是特地说了句：【将他先送回去吧，这次打草惊蛇后，它们恐怕不会再轻易露面。】 夏油杰一边将人背起来，一边又吐槽：【怎么感觉你很了解它们？拥有智慧的生物，果然比普通诅咒难缠。】 在去专属医院看过后，夏油杰按照灰原提供的地址，将人送回了高专。 东京咒术高专、是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这里也有医务室，不过并没有驻守的主人。 灰原在医疗室的病床上躺下，而提前收到消息的夜蛾正道，已经等在门口。 第64章 “辛苦你将他送回来了。”夜蛾正道说着，又探头往里看了眼，“我会安排咒骸照顾灰原，不必太过担心。” “夜蛾先生太客气了。”夏油杰眯眼回道，“是我的失误才让他受伤，不过今天遇到的事情已经上报，希望能尽快解决吧。” 夜蛾正道的表情依旧凝重，他看着夏油杰对周围东西都很好奇的模样，于是主动提出：“要在高专四处转转吗。” 夏油杰自然没有拒绝，他对高专很好奇，甚至觉得很熟悉。本以为这里和普通学校不同，但是除了偏僻老旧一些，所有必备的设施也都一应俱全。 这里有教学楼、宿舍，也有很大的操场和训练室。只不过这届也没有几个学生，所以偌大的学校显得很空旷。 两人并没有逛很久，在临近校门的地方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七海建人，不过他只是简单点头打了个招呼，很快就往医疗室而去。 突然出现两只特级的事情很严重，而且它们都成功逃脱，事态就更严重了。 夏油杰也没想到，第一次接手任务就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有些期待下一次再见到它们的场面。 和夜蛾校长道别后，在下山的路上夏油杰碰到等待许久的人。五条悟就那样蹲在路口，一双手撑着下巴看他。 “不进去探望一下？”夏油杰停下脚步站定，“虽然没有危险了，但是作为朋友关照一下还是很必要的。” “没事就好。”五条悟撑着膝盖站起身，“我已经去看过了，只不过他还没醒。” “那怎么不和夜蛾老师打个招呼？” 走在前面的人双手背在身后，突然说了句：“不知道。” “你很不喜欢高专？”夏油杰按照面前人的表情猜测，“你的情绪都写脸上了，这种事情没必要隐瞒。” “也不是吧。”五条悟难得正经，他突然轻笑一声，“不如说这个地方有很多回忆，只不过能回忆的人和事都不在了。” 夏油杰虽然不明白五条悟指的是什么，但也开口调侃一句：“逃避是没用的。” “可以的话我会留在高专。”五条悟突然说道，“你会和我一起吗。” “哈？我和高专有什么关系。”夏油杰下意识反问，然后突然想起一些旧事，“五条老师？哈哈，你想成为高专的老师吗，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个有很多回忆的地方。”五条悟又重复一遍，他突然背过身下楼梯，在面对面的同时又说道，“而且要想改变这一切，要从新生的根开始。”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哑谜了。”夏油杰摇头，并没有否认这样的话，“成为老师啊……很难想象那样的事情，不过我支持你。” “真的吗？那你再喊我一声老师。”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 监测到两只特级诅咒的事情，在调查了半个月后不了了之。对此惶惶不安的高层，将这一切怪罪到两人的头上。 五条悟自然不可能容忍这些指责，于是在一场会议上大闹一通后，那些老家夥终于安分不少。 夏油杰依旧在调查那两个诅咒的踪迹，不过要么是一无所获，要么是好不容易调查到一些东西，就莫名其妙的被引向错误的方向。 他坚信那两只特级诅咒不可能永远安生，于是短暂放下心中的纠结。这段时间来他常去探望菜菜子姐妹，在确定她们情况好转后，又翻出一些教材，开始从头教两人。 那些身为咒术师必学的东西，还有一些基础和常识，都需要尽快被接受。 而稍微了解这些知识后，姐妹两人便同伏黑惠一起，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事情。而夏油杰和五条悟会轮流排班带他们三人，偶尔有空的时候会一起。 将手上的文档合上后，夏油杰开始筹划下一次的任务安排。而就在这时，无所事事的小贺突然站起来。 “夏油，有你的邀请函诶。” 那是一封印有家徽的邀请函，它越过夏油杰从属的五条家，单独只邀请他一人。 纸上只有简单几行字，借着赏花的名义，加茂家邀请了不少咒术师。 “没有邀请悟吗？”夏油杰放下手里的东西，又想起上次宴会上时，注意到的那个奇怪的人。 “邀请了。”小贺点头，“但是家主对这样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而且这次他被其他事情绊住脚了。” 邀请函提到的赏花宴的时间就是明天，所以五条悟哪怕有心要去，也没办法临时错开时间。 这大概是有意的，加茂家并不是诚心想要邀请五条悟，只是不想落了面子所以走个明面的过场。 “所以要我回绝吗？太临时了，感觉一点诚意也没有。”小贺嘟囔一声，将邀请函翻来覆去的看，“而且谁知道是赏花，还是为了什么别的意图。” “答应吧。”夏油杰出乎意料的用意了，他点了点头，“毕竟是特地准备的，要是让他们计划落空就不好了。” 小贺有些意外，他“诶”了一声：“可是家主没办法去的话，他肯定会闹的吧、一定的吧，你们总是一起，这次不带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禁止油嘴滑舌。” “嗨嗨，不过我都是实话实说啦。” 夏油杰无奈摇头，不过经过小贺的提醒，他也意识到要先转告五条悟一声。只不过电话刚接通，那边的人在听完来意后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第43章 赏花宴 以血色装点湖心亭的宴会 电话那边是一连串拒绝的话，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背景的杂音。 夏油杰把电话拿远一点，他挑眉有些意外五条悟的反应，而那边的人还在不满抱怨：“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还有啊不要和那些老家夥接触，麻烦死了。” 或许是因为正在忙碌的原因，五条悟的声音忽远忽近，夏油杰嗯了一声，随后微笑着挂断电话。 “这、这也可以吗。”小贺一脸犹豫，“不好好解释的话，家主恐怕会立马跑回来质问吧。” “他也太小看我了。”夏油杰淡定放下手机，“不会以为只有他能应付那些人吧，特地布局的原因是什么，很让人好奇啊。” 小贺的脸一下子垮了，他唉声叹气的说道：“那你记得保持电话畅通，我不想接到家主质问的电话啊。” “我会应付他的。”夏油杰抬手宽慰了句，“至于明天的赏花宴……让杉里陪我去吧。” “诶，我还以为会是我呢。”小贺有些失望，“虽然感觉那些人不怀好意，但是赏花宴上应该有不少好吃的东西。” 听见这样的话夏油杰摇了摇头，比起行事谨慎的杉里，小贺显得有点呆。 “杉里常在悟身边，他能代表五条家的身份，是这样吧！”小贺短暂的纠结后，突然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是这样啊，我懂了原来这也是夏油的计划之一啊。” 夏油杰没有否认，他只是微笑着不说话。加茂家作为御三家之一，虽然没有禅院家那般局势紧张，但也和五条家不对付。 所以邀请函才特地送来两份，希望他不代表五条家出席。 这样的小小心思不难察觉，但是出席这种重要的宴会身边自然要有人，至于带谁就不是主家能管到的事情。 —— 次日一大早，早早准备齐全的杉里就等在客厅。 他今天梳着整齐的大背头，照旧一身笔挺的西装，不过带来的服装却是一身特地定制的和服。 换好衣服后夏油杰顺势和小贺交代几句，他让后者帮忙转告美美子姐妹，今天不回去吃晚饭。 而看两人说的差不多，杉里又咳嗽一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其他的也安排妥当。” “辛苦你了。”夏油杰点点头，随后目光又落在手机上。 某人正锲而不舍的发来骚扰短信，哪怕他不回复也会一直发个不停，夏油杰不禁觉得五条悟真是闲得没事。 而另一边的某人正单手发着短信，然后和短信俏皮可爱的画风不同，他正面无表情的抬手将一只诅咒轰成碎末。 抵达约定地点后，远远就看到前来带路的人。这次的赏花宴举办在一处湖泊附近的个人宅邸中，隶属于加茂家的地盘。 附近很大一块地方都被圈起禁止随意进入，围绕湖泊建成的宅邸，建筑风格也十分的有特色。 进入正门后能看到很多朱红色的木头长廊，而长廊四通八达延伸向四周的建筑，而赏花宴就在湖心亭上举办。 “还真是稀客啊，本以为会被拒绝才对。”负责迎接的人眯眼笑着，“哈哈，贵客有请。” 夏油杰颔首打了个招呼，随后他按照指引往更深处走去。落后两步的杉里不动声色的解释：“刚刚那位是加茂家的长老，而调查的那位也是长老之一，加茂义庆，这次的赏花宴就是由他主张提起。” 既然知道主办方的别有用心，来之前便不会毫无准备。夏油杰夸赞了杉里的准备齐全，随后抬头就看到走廊尽头热闹的景象。 第65章 那是一个院子，虽然赏花宴的地点是湖心亭子，但是此时来往的宾客正聚在偏院寒暄。 随着一声通报，夏油杰的到来让现场安静一瞬，有人心思活络的举着酒杯想要上前搭讪，但下一秒看到五条家的人后，又都扯着嘴角露出尴尬的表情。 隔着人群夏油杰一眼看到那个男人、加茂义庆，男人正拿着酒杯和其他人交谈，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两人遥遥对上视线，随后那人和身边人说了一声，便错开人群走了过来。 而在碰面前，杉里低声提醒：“有点不太对劲，来的人太少了。目前到场的有三十五个人，虽然都是高层但是没见到那几个重要人物。” “虽然有加茂家落魄的原因在里面，但是只是赏花宴而已，那些人应该会给个面子。”杉里继续分析，他记得这里每一个人的面孔和身份，随后发现了关键之处，“加茂家主不在，而且禅院家也只派了一位长老前来。” 夏油杰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也问了句：“目前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在刚刚路过湖心亭的时候，我已经安排咒灵在湖中潜伏。” 所以要是现场会出现意外，他也有提前准备能够应付。 杉里摇了摇头：“很奇怪，巡逻的术师并没有破绽。” 毕竟是加茂家主办的宴会，如果出现安全问题那无异于是打前者的脸，所以特地安排了保护的术师在外场。 眼见那人越来越近，杉里特地退后两步。夏油杰双手拢在袖子里，对走近的人点头示意：“加茂长老。” “贵安，夏油先生。”加茂义庆也颔首，随后面带笑容说道，“我邀请您本只是想让贵客撑撑场面，没想到您真的愿意赏脸，真是太感谢了。” 这番进退得体的话，好像侧面解释了这场宴会为什么没有重要人员到场的原因。 “哪里哪里，不过是刚好有空。”夏油杰也不动声色的试探，“据说也邀请了禅院家主，就是有些可惜没见到他。” “毕竟以那位大人的身份，恐怕是没办法忙里偷闲。”加茂义庆依旧得体回答，“在下也特地邀请了五条家主，不过他似乎因为任务没办法到场，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真的有心邀请悟，就不会在宴会前一天通知了。】夏油杰无语吐槽，而x却很谨慎，【很明显是高层特地安排了任务绊住他，特地支开悟肯定是有其他想法。】 【你也觉得我没办法处理？】夏油杰有些不解，【明明对于这些阴谋，悟没有比我擅长处理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x特地解释了句，【我只是不希望你以身犯险，这很明显是圈套。】 明晃晃的圈套，但是布下圈套的人，好像笃定他会前来一样。夏油杰看到面前人得体的笑容，有些摸不准那个人的想法。 在开头的客套过后，加茂义庆抬手示意手下人上前，在呈上来的托盘上有一壶酒和两个白瓷浅口杯。 加茂义庆亲自上手倒酒，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他亲手送上：“这是提前两年酿的桃花酒，和湖心亭的樱花倒是十分适配。而且如今正是口感最佳的时候，所以特地邀请诸位共饮。” 见面前人垂眸没有马上接过的意思，加茂义庆轻笑一声主动饮下自己那杯：“口感确实不错，惹人沉醉呢。” 话已至此再拒绝的话，就显得有些轻视了。夏油杰伸手正想接过，但是有一双手却先他一步。 “夏油先生最近身体不适不宜饮酒。”杉里十分自然的接过，“虽然赏花饮酒别有一番滋味，但是为了身体着想，这杯就由我代饮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空杯，将酒杯倒转以示诚意后，又礼貌的开口：“多谢阁下的美酒，今日有幸品尝，还真的运气不错。” “哈哈哈。”加茂义庆举了举酒杯，“虽然有些可惜，但也只能期待下次了。赏花宴希望二位玩得尽兴，有需要的尽管吩咐底下的人就好。” 说完后他便带着手下离开，好像是去敬下一轮酒。被留下来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居然这样简单就结束了。 就好像真的没有其他意图一样，加茂义庆离开的很干脆。而随着人渐渐到齐，赏花宴也正式开始。 夏油杰在比较偏僻的位置落座，思考着接下来加茂义庆会怎么做。而不时有上前搭讪的人，也一一被杉里挡了回去。 赏花宴是赏湖边那半圈的樱花，远远看去粉白色一片，随着微风刮过，掉落扑簌簌的花瓣雨。 因为之前遇到的那只特级诅咒的原因，夏油杰并没有放松警惕。如今已经快要入夏，很明显已经过了樱花开放的季节。 虽然解释是晚樱，但是那些樱花都正值花期，茂盛的有些不太正常。 “已经测试过了，是普通的樱花。”杉里贴心的汇报，“不过这个时节还能盛开，可能是动了手脚。” “地里面可能有东西。”夏油杰提醒，“虽然不觉得可能会这么凑巧，但还是小心为妙。” 上次那只特级诅咒，也能潜伏在森林中不被察觉。世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但万事小心为妙。 赏花宴正在进行，不过众人并没有往湖心亭而去，而是在湖畔附近、樱花林边上的长廊上，开始了与众不同的赏花宴。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渐渐的有包装整齐的箱盒送上，那些人一脸得意的讨论：“这可是我收藏十几年的藏品，要不是今天有合适的机会，恐怕还要在保险柜里落灰呢。” “哈哈，不过是为了增添几分兴致而已，算不上什么宝贝东西。” 随着那些互相吹捧的话落下，那些遮掩的幕布依次掀开，露出里面光彩夺目的“宝物”。 开始展示的几个起码还和花有关系，比如是镶满钻石宝石的小型花树，或者以花朵为主体的一套珠宝。 但慢慢的越来越华丽的藏品揭露，赏花又只变成了他们互相攀比的借口。 那些藏品大多华丽璀璨，也有一些少有的古董珍宝，这些价值连城难求的宝物，夺过樱花的焦点，成为了一众欣赏的主要目标。 这是利益互换的名利场，那些人轻车熟路的互相吹捧，也有不少眼睛露出贪婪的神色。 不动声色站在角落的夏油杰捏了捏鼻梁，他总算明白五条悟为什么很抵制这样的宴会。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为了放松游玩而来，纯粹是为了从中获利。 杉里好像十分习以为常，他早有预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罐糖果：“解解闷吧，就是小心不要尝到牙膏味的……” “我又不是悟。”夏油杰无奈道，不过还是伸手接过，“都会有什么味道？” 很显然这一罐颜色不同的糖果，拥有着不同的奇怪味道。 “嗯……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次鞋油味道的怪味糖果。”杉里一本正经道，“不过大概不会次次这么好运。” 夏油杰倒出一颗糖果分给身边人，两人对视一眼，在品尝过后又都脸色各异。 “胡椒口味的。” “嗯……有点像芥末。”夏油杰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好辣，你是不是也被悟带坏了。” “不，并没有。”杉里尽职尽责的维护家主名声，“能尝到不同味道，不是很有趣吗。其实这一罐里面只有少数正常口味的糖果，几次三番尝不到甜味糖果后，家主也就不再尝试了。” 夏油杰努力维持着淡定的表情，其实舌头卷着那颗糖果，已经想好要怎么吐掉了：“这里面该不会没有正常口味的糖果吧。” 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杉里却露出一个神秘笑容，于是夏油杰知道他猜对了。 赏花宴无聊透顶，而尝试怪味糖果就更无聊了。夏油杰在杉里的掩护下，偷偷从一侧溜走。 他顺着樱花林的小路，往更深处走去。而往里走了一段路后，站在远处就能看到亭子的一角。 花林深处也有一个亭子，只不过已经有人先一步在里面。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穿着一身浅色的和服，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少年看着和惠差不多年纪，或许是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在抬头看了眼后，少年主动站起来。 “您好。”少年点头打招呼，熟练地挂上微笑，“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呢，不过是宴会不合您的心意吗。” “只是有些无聊而已。”夏油杰走进亭子，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湖心亭子的一角，“你呢，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少年的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嗯，马上就要过去了，谢谢您的提醒。” “没必要勉强。”夏油杰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他提醒，“这里没有其他人，随意一点就好。” 从他来之后，很明显原本放松的少年紧张起来，嘴角的笑容也很勉强。 而这样的提醒好像很让少年难堪，他紧皱着眉头有些局促，随后很快的说了声抱歉后，又那样匆匆离开。 第66章 【你吓到他了。】x开口嘲笑，【很难想象，你这张脸居然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觉得刚刚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任何问题才对：【他太紧张了，我也没说什么，为什么一副做错事落荒而逃的感觉。】 【他是加茂家的人，可能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吧。】 对此夏油杰也比较认可，没待多久他就顺着来路返回，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和那个少年比较有缘分，因为刚回到宴会就迎面撞上那个少年。 对上视线后少年脸色有一瞬间很难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他站在加茂义庆身边，手里拿着酒杯和周围人客套。 “那是加茂家的后辈，加茂宪纪。”看夏油杰比较感兴趣，杉里上前解释，“继承家族术式、赤血操术的少年，不过似乎是从旁支过继的。” “这样啊。”夏油杰若有所思的点头，稍微理解了加茂宪纪那时的反应。 而就在他观察的时候，那个少年也被加茂义庆领着站到身前。 在大庭广众之下，加茂宪纪没了刚刚那个局促的样子，他带着得体的笑容，落落大方：“久仰了夏油先生。” “这是我们加茂家最得意的小辈，今天带他来见见世面，毕竟能见到特级咒术师的场合还是很少有的。”加茂义庆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随后又解释，“不过宪纪毕竟还没有成年，就以茶代酒敬一杯吧。” “夏油先生是我应该学习的前辈，今天能见到我十分荣幸。不过听闻您似乎不宜饮酒，所以我特地准备了茶。”加茂宪纪微微低头，随后诚恳道，“以后有机会还请多多指教了。” 这下杉里也不好阻拦了，毕竟杯子里的只是茶，而且这是一个少年的心意。夏油杰使了个眼神宽慰前者，随后动作自然的伸手接过：“遇到问题的话可以问我。” 这话并不大声，只有两人能听到。加茂宪纪一愣，随后又将头低得更深。 夏油杰从那个表情里察觉不对劲，想着加茂宪纪或许是知道什么内情。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是入口微微苦涩，而后回甘的口感。 茶水里面没有特殊的味道，应该也没有添加其他东西。加茂义庆留下一句：“那就让他跟着夏油先生好好请教一下，希望能学到有用的东西。” 随后他带着手下离开，加茂宪纪被主动留了下来。 身边的少年懂事的又将茶杯倒满，夏油杰摇摇头示意杉里不必紧张，随后他浅抿着茶水并不开口。 加茂宪纪耶安静站着，似乎并没有话要说。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端着茶壶的手正不断摩挲着。 “要是觉得不喜欢就站我身边吧。”夏油杰出口提醒了句，“你在不安？为什么。” 虽然是从旁支过继，但杉里说加茂宪纪也是从觉醒术式后就被接走培养。如今十多岁的少年，不至于没办法应付这种场合。 心思被看破让加茂宪纪，反倒有一种可以松口气的感觉，他有些欲言又止，正准备开口时，一个鲁莽的声音传来。 “喂、你好大面子啊，那位加茂长老敬酒都不喝？”一个很明显喝醉的男人，有些大舌头的说道，“不过是咒术师、是走狗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 夏油杰不想和酒鬼计较，他对杉里使了个眼色，后者带着加茂宪纪往一侧走去。 很显然那个少年有话要说，而现在需要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但是觉得被无视的男人，借着满腔的酒气上头撞了过去：“喂，和你说话呢。” 手臂被撞了下，于是杯子里的茶泼洒出来。温热的茶水顺着手肘，滴滴答答的落在衣服下摆。 这边的热闹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这里近半的人都高高在上习惯了，虽然特级咒术师是少有，但是对他们而言，不过也是更好用的工具人而已。 夏油杰吐出一口气，他先是放下手里的杯子，然后维持着微笑拍了拍衣袖：“这位先生要是不够清醒的话，可以去湖里冷静一下哦。” 毕竟湖就在旁边，要想下去冷静一下很方便。 “哈？”男人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开什么玩笑，要是我们雇佣你，你也没有用武之地吧。还不感谢我们，搞什么架子啊。” 十分自大的话，而且还不满的动手动脚起来。眼见那只手要抓住他的衣领，夏油杰先一步侧身躲避的同时，又伸手紧紧攥住男人手腕。 随着咔喳一声手臂脱臼，男人终于因为疼痛而回过神来。他抱着手臂一脸不可置信，额头冷汗滑落。 “明明有更简单的醒酒方法，结果你根本没有听进去啊。”夏油杰收手甩了甩，过于浓郁的味道让他皱眉。 不仅仅是面前这个男人喝多了，宴会上的酒出场频率好像有些太高了。 浓郁的酒气夹杂着花香，有些过分刺鼻。那花香不像是樱花的味道，是更浓郁、更有侵略性的味道。 男人脸色苍白，他捂着手臂暗骂了句，随后摇摇晃晃的倒退两步，喉咙里挤出几声模糊的声音。 “呃、呃——” 像是无法呼吸上来，男人捂着自己的脖子，胸腔剧烈的上下起伏。随后他噗通一声摔了下去，伴随着口鼻吐出黑红的血来。 七窍流血的男人只短暂挣扎了几秒钟，随后彻底没了动静，只有两条腿还无意识的抽动。 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分明是夏油杰痛下杀手。 于是一声尖叫后，现场顿时慌乱起来。 “来人！来人啊！有人杀人了！” “快、快抓住他！可恶的家夥居然敢当着……” 吵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掌心，而x则很有经验的提醒：【是毒，目前不知道是什么途径传播，注意周围。】 夏油杰抬手以袖子掩面，他看到四散而逃的其他人，而这样混乱的局面并不利于他观察出原因，直到又一个人同样口鼻流血倒下去。 第44章 栽赃嫁祸 请更加的信任对方 尖叫声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像是乱窜的苍蝇那般。 他们毫无规章的四处逃窜，生怕被追上成为下一个死者，也有人企图抵抗，然后就一个眼神的功夫，又吓得跌坐在地。 杀人凶手召唤了咒灵，好像是真的暴露另一面那般，展露最纯粹的压迫力。 那可是特级咒术师，他们毫无胜算的。 夏油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觉得那些声音有些刺耳，于是蹙眉揉了揉耳朵：【好吵，不过目前还没办法判断毒来自哪里。】 看着倒下的人口鼻溢出的鲜血，还有他们惨烈的死状，他莫名生出一些烦躁来。 如果对手是诅咒，哪怕是特级诅咒他也有应对的方式，甚至有自信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其他人。 但是事实和猜想的完全不同，面对如此混乱的现场，他毫无办法。 他无法控制乱跑的其他人，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在其他人眼里，第一个人就是因为和他起冲突才暴毙。 夏油杰又问了x数遍，有没有人能阻止接下来的惨状。但和他的焦躁一样，x以沉默表示凝重。 就像一人一系统所想的，事情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了。吵杂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并不是因为其他人都离开了，而是不等他们跑出多远距离，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那些人乱七八糟躺了一地，浓郁的血腥味冲淡一开始的馥郁花香，恶心的味道直冲脑门。 “杉里，别离开我身边。”夏油杰提醒一句，看了眼身后还算正常的两人，“你们没事吧？身体有感觉到异样吗。” 加茂宪纪的脸吓得苍白，他一双眼睛死死睁大，手握紧成拳，嘴唇嗫嚅着低声说：“来了……它来了。” 杉里熟练地掏出武器，他对夏油杰点头表示：“我会保护好加茂少爷，夏油先生你去吧。” 短暂的犹豫后夏油杰点了点头，他留下咒灵看守，最后快速调查起来。 躺倒的尸体乱七八糟，在残留的几声痛苦呻/吟里，夏油杰看到湖心亭的背影，那人是附近唯一还站着的人，他背对这混乱的场景，淡定地欣赏着湖面。 在夏油杰之前也有人注意到他，那些人在地上狼狈爬着，想要向那人求助。但最后只在木地板上留下挣扎的血痕，然后都没了声息。 一开始的焦急过后，夏油杰反倒冷静下来，他从这种熟悉的感觉里，想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虎杖香织，你和她有什么关系。”他冷静的质问，身后的咒灵和湖底下埋伏的咒灵包围而来，“真是让人不爽啊，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法。” 加茂义庆淡定的端着酒杯，他转身颔首示意，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我总觉得我们很有缘，现在我确定了，你确实和我很有缘分。咒灵操术啊、多么美妙的能力，夏油杰、你是计划之外的变故，也是我等待千年来、一直在等的那个转机。” 第67章 “莫名其妙。”夏油杰皱眉，他抬手一点点逼近，“虽然不知道你以什么办法冒充别人，但是这次可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死去。” 面前人轻笑一声，随后其手上空掉的酒杯掉落，加茂义庆摊开双手喟叹一声，像是在坦然迎接死亡。 “让所有人都毒发的诅咒就在现场，凭你的话一定能找到它的，对吧。”加茂义庆歪过头，脸上的笑容因为口鼻溢出的鲜血而变得诡异，“夏油杰，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是一样的毒，加茂义庆不惜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栽赃嫁祸。这种熟悉的憋屈感，十分的让人不爽。 但是夏油杰也清楚，就和虎杖香织变成加茂义庆一样，这个不知名的家夥一定会再次卷土重来。 他无人可以求助，就连x也为如今棘手的情况而沉默。夏油杰开始查找，那个下毒的诅咒。而就在观察下，湖心亭的红漆的柱子发生异样。 红色的漆面上好像流动着暗红色的纹路，那纹路像根茎、像是活的那样生动，随后在威胁下，扭曲的藤蔓从中破茧而出。 只一眨眼的瞬间，郁郁葱葱的植物长满半座凉亭。浅粉色的花朵盛开，花香更加浓郁的同时，底下深绿色的叶片上，又蠕动着睁开无数双眼睛。 那是诅咒的藏身之处，虽然毒性很强，但是它其实并没有自保的手段。调伏它并不困难，但在伸手的那一瞬间，夏油杰还是察觉到什么有一瞬间的迟疑。 不过只有一瞬间而已，很快盘踞凉亭上的诅咒被轰烂近半身躯，它扭曲变形，痊愈的速度抵不过被摧毁的速度。 最后一个圆形的球落在掌心，而只是这短暂的接触，那整只手掌都被暗红的颜色污染。 夏油杰成功调伏诅咒，在熟练咽下咒灵玉之后，他再次召唤出那只诅咒，解除了遍布视野的“毒”。 而另一边在夏油杰离开不久之后，杉里由一开始的站立变成跪坐，他在少年慌乱的神色中，镇定地握住加茂宪纪的手。 “毒应该是下在酒里面。”他冷静的交代，“在场只有你和夏油先生没有碰，所以只有你能为他证明。之前你有话要说，肯定是因为发现了一些端倪吧。” 随着说话的时候，渐渐的有血涌出来。面前的男人冷静的用袖子抹去，但是加茂宪纪依旧清楚地明白，面前的男人没多久可活。 “听清楚。”杉里死死抓住少年的手强调，他费力睁大眼睛，“这是阴谋、他们不会牵连你……只需要、只需要你实话实说。” “为他作证、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身体的颤抖，加茂宪纪的手慌乱的发抖，他无法拒绝那个临终前的嘱托，于是只能咬紧唇不断点头。 他想要保证些什么，但是一双手伸来，从他怀里将人接走。 “被吓到了吗，没事了。”夏油杰抬头看到少年惨白的脸，“还不知道有没有未知的危险，所以暂时不要离开我身边。” “夏油……先生……”杉里的一双眼睛费力睁开，他有些不甘心的挣扎着，“一定要……” “好了不用说了，其他的交给我就好。”夏油杰低下头，调整着杉里的姿势，“好好睡一觉吧。” 背上的手用力一拍，在刺激下杉里咳出一大团血块。血块之中蠕动着什么生物，以血液为养料开出一小朵花。 看着昏睡过去的人，夏油杰又将人拜托给加茂宪纪：“麻烦看一会儿他，我去看看还有没有能救的人。” “是。”加茂宪纪答应下来，他扶着失去意识的人坐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 在场四十六人，包括看守的人，无一例外都躺在血泊中。 夏油杰看到一张张临死前惊恐的脸，刺激性的气味让他的嗅觉短暂失灵，他已经闻不到其他味道。 而就在一个个检查过去的时候，一个脚步声突然出现在身后。 两人对上视线，随后是相顾无言。 “我说过不要来的。”来人皱着眉头，不满的抱怨，“为什么不相信我。” “是啊，我不应该带杉里来的。”夏油杰点头承认，“所幸他摄入的毒素较少，希望能有救。”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五条悟没有戴墨镜，那双眼睛里满是不悦，“为什么要冒险，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还有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求助。” “嗯……你也没办法救他们吧。”夏油杰将手一摊，“是我发现的太晚了，如果稍微早一点就好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突然提高的音量，在死寂的地方显得十分强烈，“难道又要像上一次一样，被冤枉了就要以死证明清白吗？！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圈套还要来。” 五条悟往前快走几步，他抓住那只还在发颤的手：“为什么不向我求助？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承受！你明明知道那个人有问题，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夏油杰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敛谋想要冷静下来，但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发抖。 最后他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说：“是因为我……一共四十六人，都是因为受我牵连才死的。” 那张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颓然和疲惫，五条悟顿时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他用力握紧那双手，最后吐出一口气：“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 夏油杰抬起头来，面前人照旧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五条悟一本正经的表示：“很不爽，总是有人盯上你，太让人不爽了。不过之后不会了，不会让他有下一次机会的。” 五条悟捧着夏油杰的脸强调：“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温暖的掌心贴着脸颊，夏油杰稍微找到几分存在的真实感。他也很快冷静下来，所以只是轻轻回握那双手：“不行，如果我现在离开，就会坐实罪名，也会连累你被判包庇的罪。”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五条悟催促，“交给我吧，稍微多相信我一点，我会处理好的。”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一起面对这件事？”夏油杰冷静地反驳，“我并没有脆弱到没办法接受，该多相信我一点的是你吧。” 在沉默的对峙中，x来了一句：【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吗？很明显这一切都是为你而设计的，真正的凶手已经死了，必须想办法证明这一切。】 在提醒下夏油杰很快冷静下来，但紧接着他又感到烦躁，被算计、并且有口难言的烦躁。 凶手已经“死”了尸体也在现场，并且造成那些人死亡的诅咒，如今也确实被他调伏。 怎么看他都是凶手。 “抱歉。”夏油杰揉着额头，“但是我没办法就这样逃走，这反倒证明我很心虚。你应该是收到高层的紧急调令来的吧，所以现在抓走我。” 那是不容分说的坚决，五条悟欲言又止，他的情绪也变得烦躁起来。夏油杰见状熟练地安慰，他拍了拍前者的肩膀：“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所以在外面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和之前的虎杖香织一样，我怀疑加茂义庆是被其他人取代。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能模仿别人的术式，但是这是唯一的线索。”夏油杰冷静思考，将自己得知的东西一一转告，“或许……不是模仿，而是夺取别人的身体。” “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面对那样信赖的眼神，五条悟只感觉喉咙里卡住一团棉花，他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点头表示了解。 他依旧想问为什么不多相信他一点，但是面前人说完话后，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知道了。”五条悟敛目，“我会调查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夏油杰轻笑一声，他故作轻松道：“你觉得除了你外，还有谁能对我造成威胁吗？我们都是特级咒术师，不然他们也不会特地派你来了。” 【不过还是觉得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很奇怪。】夏油杰的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真是糟糕透了啊，我觉得比之前遇到两个特级诅咒还要麻烦。】 x也叹息一声，似乎是有些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应该长长记性了。】 说完后它突然提出一个问题：【你听说过反转术式吗。】 【好像有了解，能够治疗其他人的术式？】夏油杰回忆，【据说很方便，不过目前没有人会这个术式吧。】 【你想学吗。】x很自然的提问，【如果现场有一个会反转术式的医生，局势是不是就可控了。】 【反转术式也不是谁都能学的吧。】夏油杰思考，而x很干脆的回复，【很简单啊，就这样嘿咻一下然后咻地一下。】 夏油杰无奈说道：【请讲人能听懂的话，而且不必遗憾，从他们毒发到死亡，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所以哪怕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也没必要将这些风险让他承担。】 第68章 x不说话了，它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在许久后回道：【一切都是虚假的，没关系的。】 这句话不知道在安慰谁，夏油杰抬头看向头顶天花板，一闭上眼睛就是那血腥满地的惨状。 他又被关进没有窗户的房间，这里只有一扇矮小的门，隔音很好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但太过安静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根本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又是什么状况，根本就没办法得知。 过去了很久、又或者只有几天，毕竟人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坚持太久。 那个矮小的门终于传来动静，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撩了撩头发，随后挑眉看来：“哦？精神还不错嘛。” 虽然双手被锁链束缚，但是锁链很长可以在房间自由走动。夏油杰安静跪坐在中间，听到声音这才抬头：“九十九小姐。” “真是狼狈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九十九由基也很随意的盘腿坐下，她一手撑着下巴，“知道总监会怎么判决的吗。” “我也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很可惜从我被关在这里起，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夏油杰淡定回答，“还有没有审问就给我定罪的话，有些太过草率了吧，那我可要质疑一下总监会的办事能力。” 一声轻笑后九十九由基摇摇头：“面对那样的惨状，不用审问也能下判决吧。” “夏油杰、你因谋害四十七人而被判决死刑，即刻执行。” 虽然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但是夏油杰有些怀疑总监会太过着急了：“悟不知道这件事吧。” “是的，他最近似乎在调查一些事情，刚好给那些人钻了空子。”九十九由基轻叹一声，“真是麻烦，我可不想掺和这样的事情。” “因为你站队五条家的原因，哪怕这件事真的不是你做的，恐怕也逃不过死刑。”九十九由基稍微提醒几句，“毕竟五条家有五条悟一个人就已经是很大威胁，但是他背靠一整个家族，而你无依无靠。” “老实说这样是极其愚蠢的，一个特级咒术师带来的收益很大。” 夏油杰静默着并不回答，实则已经和x讨论起这件事。 【我建议你再次重开。】x说的干脆，【既然麻烦那就从头再来，反正不会有人记得。】 【那太逊了。】夏油杰拒绝了这个提议，【上一次也是因为虎杖香织的原因，我怀疑下一次它也会出现，我不能总是处于被动的情况。】 【那应该怎么办。】x的话听着有些莫名烦躁，它叹息一声，【哪怕是五条悟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调查清楚。】 “加茂宪纪，他还好吧。”夏油杰突然问道，“杉里呢，他情况怎么样。” “外界传的加茂宪纪指认了你的罪名哦。”九十九由基一副看戏的表情，“至于杉里……没印象。” 让她意外的是，面对被保护下来的少年指认自己的事情，夏油杰似乎很平淡的就接受了。 眼见没有看到期待的反应，九十九由基将双手一摊：“那就友情透露一下吧，加茂家负责出面指认的人根本就不是加茂宪纪。” “他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他继承了家族的术式，就这一点加茂家不会让他出事。” 夏油杰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他突然站起身来：“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另外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认识我。”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的大名，要想没听说过也困难吧。” “并不只是这样，我想问的是——你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吗，你觉得这只是游戏吗。” 九十九由基愣了一下，随后爽朗的笑出声：“真的假不了，但这个世界确实是虚假的，只有你身边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虚假的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呢。”九十九由基回答的很干脆，“既然都是假的，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比如没有诅咒的世界。” “在漏洞百出的虚假世界里，还要承受各种苦难，比起将悲剧从根源斩断，五条悟似乎觉得有你存在的世界，就是完美的呢。” “这一切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让五条悟甘愿去死而已，只是为了让他解除诅咒而已。” 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有些不解，夏油杰只觉得有些恍惚，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和水，他感觉眼前一阵阵眩晕。 他的身体和思想，都因为简单的几句话而动摇。原先本就摇摇欲坠的认知，好像被寻到破绽在这一瞬间被击碎。 【九十九由基……也是觉醒了吗。】他问x，【还是说她也是玩家，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x，这真的是游戏吗。】 长久的沉默是x的回答，夏油杰轻笑出声，他疲惫的叹息一声：“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大概是为了执行对我的死刑，不过抱歉啊，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手腕上束缚的锁链突然应声掉落，夏油杰揉了揉手腕，挑眉说道：“我也不想你为难，所以稍微反抗一下吧。” 九十九由基也撑着膝盖站起来，她本来就没打算执行死刑，而这样的场面刚好合她心意：“所以，要叛逃吗夏油君。” 夏油杰活动着手腕，接二连三冒出的咒灵盘踞在他身后：“不，只是要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在吹了声口哨后，九十九由基也开始动真格：“夏油杰，我期待你带来终结的那天。” 剧烈的动静让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这是夏油杰初次与特级咒术师交手，而强度是以往遇到过的敌人都无法比拟的。 他花了些时间和力气才逃脱，只能说九十九由基并没有下死手，不然可能没这么容易逃脱。 在那些气急败坏的声音里，夏油杰乘着飞行的咒灵跃上高空。而地面上的人只能抬头仰望，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天边。 在冷风迎面吹来的同时，夏油杰感觉思绪渐渐清晰。他明确的知道自己的想法，以及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需要回去一趟，安顿好菜菜子姐妹，然后和悟聊聊。再之后——是九十九由基提到过的，能回答他困惑的天元大人。 在离开之前九十九由基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在结界笼罩的地方，天元大人是无所不知的。 第45章 寻求答案 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再见到五条悟时，他已经听说了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叛逃”的消息，而对后者处以死刑的命令，也转为公开下达给所有咒术师。 那时候夏油杰刚安抚好菜菜子姐妹，他让小贺带着姐妹两先离开。两姐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因为这样的话而变得着急慌乱。 她们恳求着不要抛下她们，但是落在头顶的手轻轻揉了揉。 “听话，等这些忙完我再去找你们。”夏油杰安慰道，“最近要听小贺的安排，有困难去找悟。” “夏油大人。”两姐妹分别握住那双手，她们好像是思虑许久，然后诚恳道，“和我们一起走吧，叛逃也好成为诅咒师也好，这里容不下你的话，就去其他更自由的地方。” 两姐妹年纪不大，但是想的格外通透。夏油杰无奈轻笑一声，他故作轻松的眨了眨眼：“是个好建议，不过无缘无故被冤枉的话，我可没那么容易接受。” “去吧，我们回头见。” 小贺欲言又止，最后只凝重地点头：“夏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那三人依依不舍的离开，空下来的院子又变得安静，直到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杉里的情况怎么样。”夏油杰转身的同时询问，“他还好吗。” “嗯，虽然还没醒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五条悟解释，“要去看看他吗？” “不了，知道他没事就好。”夏油杰摇摇头，“你似乎并不意外？对于我叛逃这件事。” 五条悟往树底下的凳子上一坐，他仰头思考着，突然轻笑一声：“我还担心你会屈服呢，这样就好、这样也好。” 夏油杰也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他没有询问五条悟调查的怎么样，只是静静等待着。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五条悟扶着额头，有些困惑，“无论是虎杖香织还是加茂义庆，都没有人能证明他们不是本人。” 他们没有证据，虽然知道有人陷害，但是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没关系的，最近辛苦你了。”夏油杰照例安慰，“惠和津美纪怎么样，出来的急没时间去看他们。” “津美纪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大概也察觉到一些。”五条悟坐直身，“惠的话……他也在帮忙调查，不过这件事不是小孩子应该操心的。” 杯子里倒满冷掉的茶，夏油杰端起杯子：【真是麻烦啊。】 【叛逃吧。】x突然说道，【无论哪样都好，只要自由就好。】 【你不会是被影响了吧？】夏油杰狐疑道，【重点不是叛逃的影响，而是那个暗算我的家夥，怎么想都不能让他就这样逃脱。】 第69章 【你还有很多时间去调查，叛逃之后慢慢调查就好。】x的话有些急，不知道想起什么，它努力阻止，【除了五条悟外，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但是继续留下来就不一样了，总监会也好那些高层也好，哪怕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会找你麻烦。】 x说得没错，总监会并没有详细去调查这件事，甚至没有审问他，而是干脆的下达了死刑的命令。 他们不想要他活着，因为威胁太大。夏油杰有些感慨，他虽然知道人心复杂，但也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事情。 【所以如果和传闻的一样，不去和外界接触太多，那应该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吧。】夏油杰若有所思道，【所以果然是因为站队五条家，让他们有所忌惮了。】 两位特级咒术师联手，有很大几率会颠覆总监会的统治。那些高层坐不住，哪怕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x的回答很笃定，【虎杖香织也好、加茂义庆也好，占据他们身体的东西，它最终的目标是你。】 【嗯？】夏油杰有些疑惑，【你好像比我多知道一些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他的计划，但是……事实已经在未来发生过一次了，所以不能重蹈覆辙。】x很谨慎道，【不要去找天元，哪怕是叛逃也好。】 虽然夏油杰从未怀疑过x的话，但越是这样劝阻，他越是疑惑不解。 【为什么，因为真相不是我该知道的吗。】 x没有回答，倒是因为这长时间的沉默，身边人有些坐不住。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早已经空掉的茶杯，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贴近脸颊，靠在他肩膀上的同时又蹭了蹭。 “好麻烦啊。”五条悟抱怨，“干脆都毁掉好了，所有有异议的人，都换掉好了。” 冷漠的语气没有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夏油杰有些诧异：“你在想什么呢。” 那只手夺走茶杯后并没有抽走，反倒是把玩着他的手指。先是揉捏着指节反复摩挲，最后又十只紧扣。 五条悟仰起头来，脸上是漠不关心的笑容：“没关系啊，你很困扰不是吗？而让你困扰的事情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夏油杰听到熟悉的叮咚声，进度条悄悄上涨，停留在95％上。 他顿时没了深究的心思，甚至有些莫名烦躁。就差一点点的进度条，好像时时刻刻在告诉他，这场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比起未知的游戏奖励，还有通关的满足感，夏油杰有些不想就这样结束。 恍惚间他意识到自己心态的变化，比起曾经想要尽快通关游戏的想法，如今他已经完全沉浸于此。 身边人只是游戏里的角色吗？而这真的只是游戏吗？ 看着那明显走神的神态，五条悟不悦起来：“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夏油杰回神，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张脸上生动的表情，他下意识问道：“我们是朋友吗，应该算是挚友吧。” “我们的关系，应该不是虚假的吧。” 对于这样的问题，五条悟皱眉短暂的表达了疑惑，随后他又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将那只手握得更紧：“我们当然是挚友。” 这话的语气很重，不知道着重在强调什么。而x好像有些无语，但它还是照旧吐槽：【都什么关系了还挚友。】 【我们不是挚友吗？只是普通朋友？】夏油杰反问，【喂喂，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而且……嗯、好像悟不记得以前那些，那就算我们刚认识吧，但是也很默契不是吗。】 【挚友可不会把手握这么紧。】x语气幽幽道，【我服了你们了，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外面才对。】 在提醒下夏油杰想起和津美纪的谈话，他感觉大脑有些宕机，于是鬼使神差的冒出一个想法。 他先是抽出被紧紧抓住的手，侧身的同时一只手捂住五条悟的眼睛。后者有些不解，纤长的眼睫毛因为不断眨眼的动作，挠得掌心痒痒的。 夏油杰屏住呼吸，而面前人也懂事的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那唇带着浅淡的颜色，看上去很柔软—— 亲吻代表着什么特殊的情感吗？很显然这件事不用质疑，他并不是缺少常识的人，也知道亲吻这样私密的事情，只能对喜欢的人这样做。 他和五条悟是这样的关系吗？如果说面前的是小时候不过几岁的五条悟，他大概能毫无芥蒂的做到。 但是现在不行。 在长久的凝视和纠结过后，夏油杰叹息一声，他只能将这种复杂的心情归咎于，五条悟并没有这些常识，所以不知道亲吻只能对特定的人。 但是现在教的话会不会太奇怪了？ 夏油杰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在那好奇的眼神注视下，特地转移话题：“没什么。” “喂。”幽怨的眼神看来，一双手攀住他的肩膀，“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常识都没有吧。” 很显然就是这样以为的，但是夏油杰不会说出口，毕竟他不能打击某人的自信心：“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才不是吧，你刚刚那个动作明明是要亲我才对。”五条悟直言不讳，他指着自己的嘴唇，“呐，我也没有拒绝啊。” 那样“单纯”的眼神更让夏油杰心虚了，他咳嗽一声：“你误会了。” 哪里会有人这样直白啊！五条悟果然很没有常识，在心里吐槽的同时，夏油杰又抬手捂着脸。 他感觉脸颊的温度好像莫名其妙变高，而x还幸灾乐祸的表示：【我看不见也听不见，请把我当没有智能的系统。】 【喂喂，有点夸张了啊。】夏油杰反驳，然后欲盖弥彰的解释，【我可没想做什么，而且……】 自顾自的解释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强硬的拽住他的手，眼前一亮的同时，凑过来的脑袋又避无可避。 夏油杰的第一反应是后撤，但面前人像是早预料到他的反应，另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按在他后脑处。 他躲不开只能错愕的睁大眼睛，凑近的人微微侧头，随后柔软的嘴唇近距离接触。 起先是一触即离的小心动作，似乎是观察到没有反抗，某人便尝试着加深这个吻。 大脑宕机的同时身体也僵硬了，夏油杰脑子空白一瞬，随后他猛的伸手推开五条悟的脸颊，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他立马捂住嘴一脸不可思议：“你、你——” “不是你想试试吗？”五条悟一脸疑惑，“为什么要这么惊讶。” “不是、这种事情只能对很亲近的人，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夏油杰率先解释，“不是对谁都可以这样的。” 五条悟蹙眉，他舔了舔嘴唇：“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孩子，这种事情肯定知道。” “那你、那你……” 【哇哦，真是的亲都亲了难道还是挚友吗。】x调侃道，【杰，你要连自己都骗过去吗。】 夏油杰唰地一下站起身，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以示友好而已。” 他还在企图自我安慰，而转头一看五条悟正一手撑着脸颊，笑吟吟看着他：“杰～” 说话的时候，五条悟特地指着自己的嘴唇：“是觉得我亲你、你太亏了吗？那你可以亲回来。” “这是什么也要争胜负的游戏吗？”夏油杰一脸复杂，他努力平复乱成一团乱麻的情绪，“悟，这种事情只能对喜欢的人做，哪怕我们是挚友也不行。” “我知道啊。”五条悟点点头，“我很喜欢杰。” “不是这种喜欢，是要对异性的那种喜欢才行。”夏油杰严肃着表情解释，“我们……我们不行。” 真心实意的告白被当做开玩笑的话，五条悟也认真起来，他勾住夏油杰的手，任由后者用力也不让抽走：“不行吗？” 说这话的时候，五条悟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夏油杰一时被梗住，只能慌乱的别开视线。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对这段奇怪的关心，他甚至无力吐槽，只能不断向x求证：【五条悟一定是没有常识，没有人教他这些吗？这种话怎么可以对谁都这样说。】 【杰，你现在很慌吗？】x也直白的询问，【是因为你想要纠正悟，还是因为——】 【你也动心了呢。】 夏油杰愣住了，因为x的话他开始反思自己。他对五条悟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是面对幼时五条悟的爱护之情，是身为同龄人的友情，也是如今家主和幕僚身份的同事之情，但是绝对不可能是…… 【我不知道。】他诚实的回答，甚至语气有些颓废，【但是这不合理。】 【为什么不合理？你欣赏强者，而悟不就是那个可以和你并肩的强者吗。】x循循善诱，【而且是你自己说的，你们有默契、相处这么久也互相熟悉，难道你们不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吗？】 【你当时没说攻略是这样的攻略啊！】 在有些难以接受的话里，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五条悟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他询问：“你不喜欢吗。” 第70章 “悟，我需要冷静一下。”夏油杰伸出另一只手，将五条悟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现在有点事情必须离开一趟，所以……等下次再说。” “为什么？”五条悟歪头，有些不解，“是拒绝吗？” 夏油杰有一种预感，要是否认的话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于是他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变成模棱两可的解释：“不、只是不是现在。” “那下次见面你能给我回答吗。”五条悟眨眨眼，掰开的手指又握回去，“约好了哦。” 说着他主动勾其夏油杰的小拇指，做出拉勾的动作、然后拽着晃了晃。 “我……”夏油杰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你先松手，我现在真的有点事情。” “好吧。”五条悟松手站了起来，他心情看着很不错，“那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对了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说完五条悟背着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发出“嘿嘿”的笑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夏油杰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门口又窜出一个脑袋。五条悟扒着门框，笑眯眯地招手：“嗨，又见面了杰。” “悟！”夏油杰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又瞬间紧绷。 “好嘛，那我真的走了？真的走了哦。” “去吧。”夏油杰扯了扯嘴角，随后是一个威胁的眼神，“在突然冒出来就把你关门外面。” 随着一声轻哼，五条悟好像真的离开了。平复完心情后，夏油杰刻意略过这个话题，无视了x意有所指的话。 在冷静下来后就是下一步计划，按照九十九由基的提醒，目前他需要见天元一面。 天元大人、是拥有不死术式的特殊存在，他擅长结界术，而整个国家大部分的地方都被结界所笼罩。 而结界内发生的事情都被天元大人所洞悉，所以他是全知全能的。 要想见到他并不容易，不过在这之前夏油杰就有具体的打算，他去见了一个老熟人。 东京咒术高专处，对于突然出现的“敌人”，高专校长叹息一声。 夜蛾正道好像早知道夏油杰要来的消息，他特意支开其他人，见到来人只是点头：“去吧。” “谢了，夜蛾先生。”夏油杰微笑着道谢，而夜蛾正道的神色十分复杂，“我们会帮忙调查这件事，所以不要冲动。” “冲动自然不会。”夏油杰双手一摊，“只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而已，夜蛾老师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熟悉的称呼让夜蛾正道有一阵恍惚，看着那个背影，他的神色有些悲哀。 他喃喃自语道：“我多么希望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有别的东西占据你的身体。” 在高专内有通往薨星宫的入口，而天元就居住在此。 找到入口并不困难，但在那个庞大的建筑群里，找到一个外表不明的人有些困难。 按照x的解释，存活上千年的天元，应该已经不是人类，他似乎会选择不同的星浆体，所以外表也并不固定。 如果天元大人不想见他的话，他大概会白跑一趟。不过还好很快夏油杰就找到正确的路，在路的尽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躯。 那看着是人，但是转过身后正脸又有些匪夷所思。因为那张脸如同枯木的树皮那样没有光泽，整个身体也被掩藏在长袍底下，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你来了。” 天元开口说道，声音居然出乎意料的偏女性化。夏油杰点了点头，谨慎回道：“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要询问。” “我知道你的来意，但你做好了知道一切的准备吗。”天元颔首，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思想的变化会影响最终计划。” 这句话有些奇怪，但在场并没有能商量的人，因为x也是不支持的态度。 最后像是放弃挣扎一般，在疲惫叹息一声后，x终于松口：【你有得知真相的权力，如果失败了的话……也没关系，杰、你有选择的权力，自然也有知晓一切的权力。】 类似的话夏油杰曾经听过很多遍，所以这一次他很平淡的对天元点头：“是的，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天元抬手招了招，他示意面前人走得更近：“你们在找的是名为羂索的存在，它是我的敌人，拥有能够夺取他人身体的术式。” 得到这样的答案夏油杰并不意外，反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随后追问：“那我们要怎么找出他呢？又要怎么消灭他。” “他的存在并不是最大的威胁。”天元的话听着没有任何起伏，像是机械的叙述，“而如果要问它在哪里，那他就在你的身边。” 天元举起手来，如同干枯树枝的手，指向夏油杰的额头：“你与它同在，而要剥离它的存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如今最大的威胁不是它，而是五条悟。” “悟？”夏油杰不解起来，他皱眉反驳，“如果随口一说就是冤枉人的话，那我觉得无所不知的天元大人也不过如此。” 这番诋毁的话让人不爽，作恶多端的羂索不但没有得到天元的提防，而且还要冤枉其他人。 夏油杰不得不怀疑起，天元的话是否能够信任：【这个家夥说的东西能相信吗？还有总感觉他没有正常人的情感，哪里有人说话会这样一板一眼。】 “我已并非是人类。”像是能听到他和x的对话，天元接话道，“五条悟是我们的敌人，而你的认知还停留在很久远的过去。” “如果你无法想起来一切，那一切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你们只需要沉浸在虚假的世界当中，等待合适的时机。” “又是这样。”夏油杰有些不耐烦起来，“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这样说，什么虚假的真的，这些……” 这些只是游戏而已，所以是虚假的——心中涌起这样的想法，随后很快否定。他抬起头直视天元的眼睛，而那双眼睛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天元好像没有任何感情，所说的一切都是就事论事而已。而那干枯的的手一直平举着，随后尖锐的指尖落在他额头。 细微的刺痛感从额头处传来，随后下一秒脚底下的地面好像轰然崩塌。 夏油杰不躲不避，而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涌上很多东西，那是一些记忆、连带着周围的场景都具现化成所想的模样。 剧烈的疼痛从脖子处传来，随后是胸口、大腿，因为疼痛太过密集，所以意识难以保持冷静。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伏黑甚尔，而下一秒他意识到，那个躺在地上血泊中的尸体，就是他本人。 第46章 失败的四周目 入学高专的第一天 躺在废墟碎石中间的是一具尸体，大量的血从其身上蔓延。而凶手只淡定的收起武器，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周围是一片废墟，而场景和刚刚见过的薨星宫一模一样。 夏油杰就那个呆站在原地，他看着地上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像是脱离尸体的灵魂，在死后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被伏黑甚尔杀死的……是他？夏油杰震惊之余又瞪大眼睛，他盯着每一处细节，脑海中突然多出许多东西。 那些东西一股脑填进脑海里，也不管他短时间内能不能接受。痛苦的感觉让他发出垂死的沙哑声音，而下一秒视线调换，他由旁观者成为当事人。 他仰面躺在废墟之中，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无力。夏油杰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像破口的罐子，他正在快速失去生命力，只留下残留的意识附着在躯体当中。 是真实的死亡感觉，而随着疼痛越发清晰的，是临死前的一幕幕。 他想起来了，想起在和伏黑甚尔的交手当中，毫无胜算的落败。 那是一个怪物、明明没有咒力，但是肉/体的强度简直是超标。无论召唤多少咒灵，在那人面前都没有任何威胁。 然后他死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蜷缩手指最后无力松开。 那在这之前的事情呢？在这次交手之前呢？他为什么会在薨星宫，又为什么会遇到甚尔？ 思绪随着不断冒出的问题发散，随后出现在面前的，是曾经一闪而过的脸。 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她的眼眶还满是泪水，不过很快像是下定决心，她扬起一个笑容点头，随后伸出手—— “砰。” 一声枪响后，站在面前的少女应声倒地。那一枪冲头而去，她没有太多痛苦就死去了，甚至脸上还是残留的笑容。 夏油杰像是石头雕像站在原地，他什么都没做、但是巨大的刺激，快要让他从内而外的碎掉。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是在那一届入学高专的学生，想起来他和五条悟是同期，想起他们在老师的安排下，接下护送星浆体天内理子的任务。 然后、然后……理子死了，他也输了。 第71章 夏油杰说不出半个字，但因为巨大的痛苦，重构的思想和意识，混沌的思维无法成功操控身躯，他先是死死捂住胸口，然后又弯腰弓身倒了下去。 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但现在他还能够蜷缩着喘息。这是梦？还是幻觉？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话，也明白这确实是“虚假世界”。这个世界不是游戏，他也不是玩家，是因为某些特殊的术式，才产生了这样的错误认知？ 周围静悄悄的，夏油杰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x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很明显的焦急。 【杰、夏油杰！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能清醒过来吗？！】 【我……我没事。】夏油杰照例否认，他虚脱到没有爬起来的力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 【你是硝子吧。】 突然的话让x沉默了，它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承认，只是很着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听我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杰、剩下的就拜托给你了。】 【这是幻术吗？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夏油杰勉强问出自己的问题，【悟也是吗，其他人也都是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欺骗他而存在的吗？ x吐出一口气，它勉强冷静下来：【不是，这是一个大型的幻术，只要是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所有有意识的个体都会被拉入幻术当中。】 【你所看到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受幻术影响他们忘记了真实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总之——是你的话总会找到正确办法的。】 像是最后临分别前的话，x的语气很急，但也有一种释然：【你能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那个机械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夏油杰的视线有些涣散，他只能看到自己握紧到关节发白的手，随后是一缕阳光从头顶撒下，带来一阵温暖的感觉。 随着逐渐回来的感官，他听到蝉鸣的声音，以及远远的一句焦急喊声：“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从楼梯上匆匆跑下来一人，粉发少年一脸担忧的将倒在地上的人搀扶起来：“中暑了吗？你脸色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热情的话在耳边响起，夏油杰缓缓转动视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虎杖？” “诶？你认识我吗，我是虎杖悠仁！”粉发少年热情道，随后有主动拉过身边人肩膀，“我背你吧，你看着都没有站稳的力气了。” 夏油杰确实没了自己走路的力气，他额头上还满是冷汗，手指抖得没办法正常蜷缩。 他像大病初愈的人那样无力，所以没有拒绝虎杖的好意。在心里他多次想要呼唤x，但那个熟悉的机械声音并没有响起。 x不见了，唯一能证明过往那些存在过的，是那个还能调出的、停在95％上面的进度条。 “早就听校长说今天有新生入学，没想到你情况这么糟糕啊。”爬楼梯的同时，虎杖和身后人攀谈，“你应该通知我们一声，然后让我们去车站接你的，不过好像没有看到你带行李，等情况稍微好点我带你去购置吧。” 热情的少年十分健谈，从那些话里夏油杰得知虎杖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而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建筑和风景，他甚至快要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但就是没办法分清楚，到底现在站在这里是“梦”，还是过去那些是“梦”。 远远的就看到站在教学楼底下的两人，那两人正交谈着，看到他们走近其中的少女不满的埋怨：“病秧子？真是少见，脸苍白成这样，遇到咒灵的话不会吓得没办法动弹吧。” 钉崎野蔷薇语气夸张，她围过去一脸诧异：“虎杖，确定你没接错人吧？” “应该没错。”伏黑惠看了眼数据，随后关心道，“是身体不舒服吗？先送去家入小姐那边吧。” “这位是钉崎、这位是伏黑，我们都是你的同学啦。”虎杖将人放下了，随后互相介绍，“而这位是夏油同学，刚刚我看到他倒在校门口，这么热的天还好我看到了。” “喂喂真的是病秧子啊。”钉崎野蔷薇皱眉道，她伸手戳了戳夏油杰的手臂，“不像啊，不是挺有肌肉的吗，不过——这张脸倒是长得不错。” 夏油杰暂时按下心头的疑惑，他点头对几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学生。” 说完这句话他又不由失笑，因为他想起这并不是第一次踏入这所学校，曾经他第一次来学校时，还和带路的五条悟起了不小的冲突。 那时都年轻气盛，现在回头想想都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面前的三人也都是“熟人”，虎杖和钉崎有过一面之缘，而伏黑惠正是五条悟收养的那个孩子。 夏油杰揉了揉鼻梁，表示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但虎杖还是坚持推着他的后背，让他去医疗室看看。 “家入小姐很厉害的啦，让她看看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虎杖催促，随后转头对其他两人说，“那我先陪夏油同学走一趟，你们两个先过去吧。” 去医疗室的路上，夏油杰观察着周围熟悉又久违的环境，逐渐开始好奇起来：“家入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啊很好说话，但是千万不要在她休息期间找事情。”虎杖一本正经的强调，“因为受伤的情况无法避免，所以作为医生的家入小姐需要时刻待命。她休息的时间很少，所以不喜欢被打扰。” “之前有人打破医疗室的窗户，可是被狠狠揍了一拳呢！” 是硝子会做的事情，夏油杰轻笑一声，随后看着虎杖敲响医疗室的门。 “进。”里面传来一个女声，随后是无奈的吐槽，“我不希望有人在学校也会受伤，对吗？” “没有啦。”走进门店虎杖举起双手，“是有正事、正事，家入小姐能帮忙看看夏油同学的身体吗，他看着有些不太舒服。” 其实走过来的一路上夏油杰已经缓过来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见见老熟人。 坐在桌子前的人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她将文档重重合上这才抬头：“新同学？过来我瞧瞧。” 成年后的家入硝子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她留起长发、一身白大褂，眼底下的淤青十分明显。 夏油杰配合走近，任由那双手上下摆弄。他观察着硝子的表情，最后确定面前的人似乎“不认识”他。 就和他曾经认识的其他人一样，受幻术的影响，硝子好像也忘记了。 他按捺下心中想要寻求答案的想法，在得到一个“没大事，好好休息”的医嘱后，夏油杰主动说了句：“谢谢家入医生，不过咖啡喝多了不好，注意休息。” 家入硝子手边的咖啡还有大半，听到这样的话她愣了一下，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油嘴滑舌，不过出现问题记得来医疗室，下次别又躺哪里需要去捡回来。” 不过短短时间内，已经有好几个人知道他晕校门口被捡回来了。夏油杰无奈看了眼虎杖，后者“嘿嘿”笑了两声。 —— 在学校安排好的宿舍里，简单的生活必需品是齐全的，但是更多的东西就要特地出门去采购。 夏油杰暂时没有出门的想法，他将被子往身上一裹就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候。 隔壁宿舍住着伏黑和虎杖，三人比领而居似乎是有意这样选择，而这么晚了另外两人并不在房间中。 对于学校的环境夏油杰再清楚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食堂和其他人汇合，而是双手揣在口袋里四处乱走。 每一个地方都有当年留下的特殊记忆，教学楼旁边的大树因为靠近窗口，所以是跳窗最好的落脚点。 而食堂也有一条近路，翻过花坛和矮墙，就可以很快的到达食堂门口。 一切都是那么的怀念，虽然知晓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但那些毕竟是真实经历过的。所以最久远之前的高专生活，显得是那么久违。 “需要带你在学校逛逛吗，新生。”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喂喂，在走神吗新生。” 夏油杰确实在走神，或者准确来说是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一只熊猫、比他还要高的熊猫，但是它开口说的是人话。 “熊猫？！”他诧异道，“不、是咒骸吗？夜蛾老师的作品？” “是熊猫。”熊猫用力点头，“不过你应该喊正道校长才对，脆弱的新生需要特别的关爱，是正道这样说的。” 熊猫一本正经道：“因为你是第一个晕倒在校门口的学生，所以正道让我们特别关照你一下。” 夏油杰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捂着脑袋吐槽：“虎杖到底和多少人说了啊……” “每一个人，还有一只熊猫。”熊猫掰着手指头数，“所以以后请多关照了啊，夏油。” 一人一熊猫往食堂去，在这期间熊猫热情的开始介绍，于是夏油杰对如今高专的学生也有了基础的了解。 第72章 高专的新生加上他有四人，而其他三人白天也见过了。而二年级的加上熊猫有四人，其中分别是禅院家的禅院真希，狗卷家的狗卷棘和目前已经是特级咒术师的乙骨忧太。 提到乙骨忧太时，熊猫一脸骄傲的吹嘘：“忧太可是我们的老大，不过他身为特级咒术师很忙，这几天大概没办法见到。” 夏油杰点头表示了解：“这么年轻就是特级咒术师了吗，果然很强啊。” 在他的印象里，特级咒术师不仅仅需要努力，更需要一定的天赋。 食堂里已经是晚饭时间，不过因为一人一熊猫来得太晚，大部分人已经在食堂门口准备离开。 狗卷棘最先看到走过来的身影，他示意其他人看去：“金枪鱼。” “哟睡醒了吗，当时看你还没醒就没喊你。”虎杖抬手打招呼，“食堂里还有晚饭啦，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难道我不可以吗？”熊猫走过去一把揽住虎杖的肩膀，“真是的明明我和新同学也相处的很好。” “新同学？”戴着眼镜的少女眯眼看来，“你就是今天那个晕倒在校门口的新生？不仅来得最晚，出场方式也最特别啊。” “就是啊真希姐。”钉崎野蔷薇点头表示赞同，“这样的体质怎么办才好呢，要是面对凶狠的咒灵岂不是毫无应对办法？” 禅院真希嘁了一声，最后扬了扬下巴：“记得别和同伴离太远，新生，你的术式是什么。” 夏油杰的目光还落在狗卷棘身上，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后者的表情很丰富。他和狗卷棘也见过，不过后者已经不是当时那个矮萝卜丁的孩子。 “嗯？我吗。”夏油杰回过神，“不是什么厉害的术式，只不过是能操控咒灵而已。不过今天纯属是意外，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也不知道谣言是怎么散播的，面对那些怀疑的眼神，夏油杰的解释变得无力。 “式神使啊，那和伏黑一样。”钉崎野蔷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了句，“不愧是式神使，体术很差这点没办法弥补，果然是太依赖式神了吧！” “能操控咒灵确实不错，不过要好好锻炼啊。”真希留下一句话，“明天早起的训练别错过了，既然入学晚就更要加倍补上。” “我会的。”夏油杰点头应下，然后这才逃过接二连三的盘问。 食堂的晚饭是一如既往的味道，不过让夏油杰意外的是，身为熊猫的熊猫，居然不爱吃竹子，而且反倒讨厌竹叶。 晚饭过后熊猫又嘱咐了一些事情，比如上课时间和地点之类的。 过去了这么多年，课程表依旧没有太大变化。夏油杰记下安排，然后这才挥挥手和熊猫告别。 一晚上很快过去，而不过早上五点半的时间，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醒了吗夏油？” 夏油杰打开门看到一脸精神的虎杖，后者抬手打招呼：“哟，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另一边站着伏黑惠，他看起来没休息好，尤其是在虎杖元气满满的对比下，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三人汇合后准备往操场去开始晨练，伏黑惠走在最前面，他揉着后脑勺说了句：“一般是训练完再吃早饭的，不过如果你撑不住的话可以说。” “我并没有那样脆弱。”夏油杰又一次解释，“昨天的真的只是误会。” “嗯，我们知道的。”虎杖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一本正经强调，“不过伏黑就是很细心的性格啦，他比较关照其他人，所以不要让他的好意落空。” “虎杖，我听到了。”走在前面的伏黑惠回头，随后刚好对上那双直勾勾的眼睛，“我脸上有东西吗？” 从昨天就发现了，哪怕在场的人不止他一个，夏油杰也会认真盯着他。 “没什么。”夏油杰以手掩面，故意岔开话题，“我们似乎是最后到的。” 他只是每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就心中觉得复杂而已，尤其是在想起来曾经，死在过伏黑甚尔手下这件事后。 伏黑惠和伏黑甚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似。不过也不是迁怒，只是心中觉得一言难尽。 操场上已经分散站了几人，大家正活动着身体，准备开始晨训。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总之原本的绕圈慢跑，变成了明里暗里的较劲。看着唰地冲在前面的虎杖，夏油杰难掩脸上的诧异。 正常人能跑这么快吗？不对，能成为咒术师的人就不是普通人。 在夏油杰分神想着其他人的特长时，身边突然传来一句“太芥”，维持相似速度并排跑的狗卷投来关心的眼神，他点点头回了句：“我没事。” 说完他匀速提快速度，逐渐赶上其他人的步伐，而随着跑步热身结束，接下来的便是互相切磋。 在看到钉崎野蔷薇被熊猫拽着手拉扯旋转后，夏油杰眨眨眼看向身边人：“我也要这样？” 狗卷摇了摇头，得空闲的伏黑抬头看了眼，正想开口说要不他来陪练时，身后一只手搭了上来。 “这样懈怠可不行。”开口的是真希，她仔细打量了眼夏油杰，“按照你这个体型怎么可能弱成这样？太缺乏锻炼了吧。” 夏油杰摸着下巴很想否认这句话，但一手转动长棍的真希已经站到他面前，并且招招手表示：“我陪你过几招，当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的话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熊猫更是直接扛着钉崎小跑过来，一脸期待道：“难道要出现第二个忧太了吗，放心曾经的忧太也是真希锻炼出来的。” “鲑鱼。” “加油啊夏油。” 剩下人也比较期待，就是不知道在期待落败的糗样，还是熊猫口中夸大的“他可能是第二个忧太”的说辞。 夏油杰点点头答应了，从真希的站姿可以看出，她的体术并不逊色。不过他也听虎杖提过，后者只有稀少的咒力，是运用咒具祓除诅咒的咒具师。 所以他没有动用术式，只是挑了同样长柄武器的棍子，然后左脚后撤半步：“那就请多指教了。” 周围人让开一块空地，都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而看夏油杰起手的动作，真希挑眉说了句：“不错，这个气势很棒。不过既然要认真起来，那我就不会放水。” 两人对立而站，气氛因为双方严肃认真的表情而凝重起来。其他人下意识屏住呼吸，随后原本有些紧张期待的表情，随着两人交手后变得不可置信。 并不是夏油杰落败的太快，而是双方那快速的动作，都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咦、真希放水了吗？”熊猫疑惑道，随后它捧着脸颊，“怎么可能！他们打得有来有往啊。” 长棍是远距离武器，适合拉扯和出乎意料的突袭。但那两人不仅都将长棍使得炉火纯青，并且渐渐高强度的肉搏起来。 武器只要拿在手上就是称手的，夏油杰对上那双眼睛，察觉了对方同样的想法。 短暂的诧异后，真希轻笑一声，她拉开半步距离，说了句：“没想到啊居然深藏不露，那你也不能放水。” 说着她又猛冲上去，脸上全是因为遇到难得对手的兴致。 “自然。”夏油杰简单回答，随后换了只手持棍。 虽然在咒力方面是弱势，但真希的体术弥补了这点。从她的身上夏油杰模糊看到熟悉的影子，不过比起那人初见时的压迫感，前者因为年纪和阅历上的短缺，还是相差一些火候。 不过仔细想想两人都是禅院家的人，所以这样的天赋异禀好像也很正常。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手，双方都很沉浸其中，而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和超快的反应速度，让围观的众人都有些震惊。 不是，这是入学第一天晕倒在校门口的柔弱新生吗？不对、他不是式神使吗？ 第47章 第一次任务 有些不太对劲的重逢场面 众所周知式神使擅长操控式神战斗，所以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常识，那就是式神使的体术必定不会多么优秀。 但是今天这个看法被完全打破了。 几人面面相觑，先是看了眼同为式神使的伏黑惠，然后发现他脸上也全是意外的表情。 从头看到尾几人已经很确定，夏油杰并不是得到真希的放水和特殊对待，而是他的体术本就和后者不相上下。 动作果断、出击迅速，就连回避的姿势也很从容，甚至能看出一些不紧不慢。不过在那两人快要打上头时，一声细微的咔喳声像是终止的符号。 有东西裂了，夏油杰用余光扫了眼，这才发现手上的木棍从中间断裂一条细缝。 或许是因为用力太过，毕竟只是普通训练用的木棍，根本撑不起这高强度的对战。 而这细微的声响也被对面捕捉到，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的点头，点到为止后、后撤拉开距离。 “你居然深藏不露？”真希一甩头发，用手支着棍子，“真是表里如一的圆滑，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过你确实很强，是值得切磋的对手。” 第73章 “承让。”夏油杰甩了甩手，礼貌的回以一个微笑，“这次的交手很有收获，十分感谢。” 两人前一秒还在针锋相对、互不认输，下一秒就笑呵呵的讨论起彼此的看法，这样和谐的一幕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 “不是吧，真希姐这是怎么回事。”钉崎野蔷薇凑过去询问，“这小子、这小子难道真的是高手？” “承认这样的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真希很直白道，“他是很厉害的对手，大概比你们都更有战斗的经验。所以你是哪个家族培养的？” 提到这个问题夏油杰特地思考片刻，随后给出一个简单的回答：“大概只是兴趣爱好。” “嘁。”钉崎野蔷薇上下看了眼，“还真是谦虚啊，你这么强还真是值得庆祝，所以请客吧！” 要想快速了解一个人，那饭桌上就很合适，没有人能拒绝一场热闹的聚会。 话题好像转得有些突然，夏油杰的肩膀被熊猫和狗卷分别拍了拍，两边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果然是下一个忧太。” “鲑鱼子。” 夏油杰挠了挠嘴角，谦虚地解释：“那位特级咒术师吗，我很期待和他见面的那天。” 七嘴八舌的讨论并没有停下，夏油杰虽然站在中间，但很明显他插不上话。 其他人好像还沉浸在意外当中，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和深思。 不过熊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它立马拍着夏油杰的后背抱怨：“你这么强，是怎么沦落到晕倒在校门口的啊？和家里闹矛盾了，所以离家出走吗。” 提到家人，夏油杰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在幻术里面对的父母一样，他真实的父母也是一样的性格。 不过从十岁以后，他们两个就很少过问自己的事情了，哪怕变成叛逆少年，夫妻两人也只是互相推拒着埋怨“你的儿子你去管”。 如今夏油杰已经能很平淡的接受了，面对那些好奇的打量，他微笑着解释：“我的父母只是普通人，他们并不知道我做这个。” “哇哦，很少有诶。”熊猫眨眨眼，随后指了指其他两人，“不过虎杖也和你差不多。” 一年级的新生里，钉崎野蔷薇是有同为咒术师的奶奶教导。而伏黑惠则从很早之前，就在五条悟身边学习。 只有虎杖是半路被邀请至高专，他家里人似乎也是普通人。 高专的学生无异于就两种来源，一种是通过家系推荐入学，一种就是这种出现在普通家庭的好苗子。 无疑夏油杰属于后种，所以其他人的眼神顿时钦佩起来。 “没有人教也这么厉害吗，看来你很适合成为咒术师啊。”钉崎野蔷薇感慨一句，“还好不像这小子一样神经大条。”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虎杖，随后吐槽：“他之前好像看不到诅咒，因为一场意外才能看到的，当时他觉得那些诅咒都是鬼魂，说什么只要装作看不到就好了。” “确实是啊。”虎杖悠仁一边说，一边挠挠后脑勺，“只要装作看不到那些东西，它们就不会主动袭击。” “但是装作看不到很辛苦吧。”夏油杰突然说道，“那场意外……是因为什么呢？” 他认识虎杖，甚至见过小时候的虎杖悠仁，但他对于虎杖香织的提防，也没有就此放下。 夏油杰并不怀疑虎杖悠仁的为人，他只是担心后者会被羂索算计。 “啊。”虎杖悠仁顿时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然后诚实摇头，“有些不记得了。” “哈，这样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记？”钉崎野蔷薇瞪了眼，随后也狐疑起来，“对啊，这样重要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没听说过。” “说不定是机密。”伏黑惠见气氛凝重起来，于是开口缓和，“大概是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情。” “嘁，有什么好保密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不过话题也被很快带过去。只有夏油杰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笑嘻嘻的虎杖，他好像找到一些头绪了。 —— 晨练结束后是早餐时间，随后二年级的几位先后去执行任务，一年级的几人也有任务在身，不过因为有新生入学，所以任务时间往后推了一点。 上午是文化课，下午是日常的训练，而需要外出的任务，被排在第二天 夏油杰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思绪发散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经过评判，他具备身为咒术师的常识，自然身手也是过关的，所以校长才点头允许了他们将任务提前。 原本第二天的任务，被提前到下午。钉崎野蔷薇十分有干劲，因为这次的任务地点在中华街附近，要是结束的快，她大概可以好好去逛一圈。 虎杖也同样的很有兴致，只有伏黑惠叹息一声，熟练地整理起数据。 “这次的任务是我们三个的任务。”翻完数据后，伏黑惠诧异挑眉，“那夏油呢？” 刚入学的一年级生，在通过咒术师升级考核前，都是组队行动较多。 这是常识所以伏黑惠才很意外，并不是他不信任夏油杰的实力，只是新入学的学生都应该有这个过程才对。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夏油杰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生，所以对于伏黑惠的困惑他也很理解，“而且还会有窗配合，不用太担心。” “倒不是担心……”伏黑惠有些欲言又止，“只是有些不同寻常，五条老师也没说会去，是安排有误吗。” “什么嘛，对于优等生的特殊对待吗。”钉崎野蔷薇絮絮叨叨的说，“虽然我承认他很强，但是咒术师的第一课不就是要和同伴配合吗？” 她刚入学的时候，也是和虎杖一起经过考核的。所以得知夏油杰第一次出任务就是一个人、没有带队老师也没有同伴时，钉崎野蔷薇有些不满。 “这是针对吧！”她抗议，“特殊对待也并不是好事，万一遇到事情都没有个能交流的人怎么办。” 对于那不满的抱怨，夏油杰熟练地开始安抚：“我一个人也可以，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出任务，只是换了个形式而已。” 在之前他也曾以咒术师的身份活动，接取任务自然是轻车熟路的事情，再往前追溯他也是在高专就读过的，这些自然也经历过很多次。 “不过这两个地方离的不远，说不定结束的快，晚上还能一起吃晚饭。”夏油杰恰到好处的岔开话题，而钉崎两人果然被转移注意，“对了早上说好了你请客来着，那我可要好好想想吃什么了。” 在约好晚上碰面的地点和时间后，夏油杰和其他几人分头行动。不过在临分开前伏黑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对此他只点点头投去一个没问题的眼神。 这次的任务并不困难，需要调查一件酒店离奇自杀的事件。 说是说自杀，但是了解这行的都会知道，走进那个房间的都是被诅咒了。 在校门口等待的期间，夏油杰快速翻阅了数据，而很快前来接他的辅助监管，已经开着车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见外面只有一个人，她有些诧异地问了句：“这次任务的诅咒评估级别是二级哦，你一个人可以吗。” 夏油杰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辅助监管看着还很年轻，金色的长发盘作利落的丸子头，戴着一副很厚重的黑款眼镜。 “没事，已经安排好了。”坐上车后他照旧解释，“只需要带我去指定地点就好，麻烦你了。” “倒也不麻烦，只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刚入学的新生？没有老师带队又没有同伴，这很不正常诶。”前面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然后才咳嗽一声解释，“我是接下来负责你任务的辅助监管，叫我阿施就好。” 虽然这次的辅助监管，从外表来看是不苟言笑的类型，但是上车后这种印象就完全改观了。 一开始夏油杰只低头查看着数据，但一边开车的人，一边又分神找他说话。 后面他也干脆放下手里的东西，专心和前面的人聊天。阿施已经提前了解过任务的情报，开车的途中又顺带解释。 “这次的任务有些复杂，因为酒店要求我们不能破坏任何设施。”开车的人吐槽一声，随后又一脸好奇，“似乎是走廊最尽头的房间，相传这种房间最容易闹鬼了，所以出现诅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确实有这样的传闻。”夏油杰点了点头，“不过窗提前去调查过吧，场地并没有找到明显的破绽。” 阿施点头十分赞同道：“没想到你居然有了解吗，看你这个熟练的样子完全不像新手啊。” 夏油杰照例客套：“只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而已，既然场地没有异样，那可能是要做出特定的行为。” “是的，这里就要提到那些人离奇的死亡方式了。”阿施一脸凝重，“那些人都是赤身裸体的坐在镜子前，割开自己的颈动脉然后失血过多死亡。” 第74章 “所以是浴室？毕竟要脱光衣服，就只有在洗澡的时候。”夏油杰摸着下巴推测，“不过还是要到现场才比较了解。” 抵达酒店时已经下午三点，这是附近最大的酒店，所以哪怕发生了三起离奇自杀的案件，也只是瞒下来继续营业。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年纪很大的管家，他似乎和阿施已经提前见过，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不过等老管家看到阿施带来的人时，他又扯扯嘴角很明显有些怀疑：“你们咒术师已经没有可以用的人了吗。” 阿施一改刚刚寡言少语的态度，她上前热切道：“哎大叔，你可不要误会啊，年纪可代表不了一切。” “你看我们这个帅小夥，别看他年纪小但是经验很多啊，而且可是被称之为天才呢。”阿施一边面不改色的夸赞，一边又安慰，“管家你就放心好了，这次一定会完美解决这件事的。” 夏油杰很想说那样的形容词有些太过夸张，但是阿施只不断朝他使眼色。 老管家在前面带路，两人走在后面说悄悄话，阿施这才小声解释：“这些普通人不太了解内行，所以要说得更具体一点，而且啊我觉得夏油你就是这样的人呢。” “过奖了。”夏油杰小声回答，“不过似乎是有用的，你的计策很不错。” “那当然。” 在这样夸大的说法下，原本一脸怀疑想要盘问的老管家，在叹息一声后沉默的带路。 出事的房间在25楼，在走廊的最尽头。老管家只远远指了指，似乎是觉得晦气并没有直接靠近。 阿施熟练地道谢，然后正准备在前面带路时，一只手按在她肩头。 “我去吧，目前看起来危险还不明确。”夏油杰解释，“放心我了解过程，出现困难我会及时联系。” 太靠谱了，阿施在心里想着，不过表面上依旧严肃道：“虽然话这样说，但是我毕竟是前辈嘛，别看我知道辅助监管，其实也是早你很多届的学姐。” 只不过因为没有出色的术式，这才放弃成为咒术师，转而从事辅助监管的工作。 夏油杰轻笑一声，他挑眉表示意外：“是吗，那外面就拜托你守着了，万一有东西被赶出来的话，你一定要看好它。” 阿施没有拒绝，而看着少年独自一人进房间后，她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不对、怎么还是被留在外面了啊！看着那张笑脸，果然很容易被忽悠。 而另一边进到房间后，夏油杰已经熟练地开始调查。 房间里是有隐隐约约的咒力残秽，但是残秽几乎遍布房间，不好追寻根源。再加上只有很淡的痕迹，一般情况下都会怀疑，这里寄宿的诅咒已经离开。 但是接连发起的三桩自杀案件，接连持续了两个月，三位死者都是女性，在化完妆后自杀身亡。 简单的搜索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不同之处，而房间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据说每次会碎裂的梳妆镜，也都又一次换上崭新的。 初步排查并没有发现异样，于是夏油杰站在门口思索，最后关上房门决定按照一个住客的行为去做。 既然现场没有明显的残留，那说明一定是要做出特定的举动。 关门落锁后，是换上拖鞋然后巡视房间，有些人会习惯拉开窗帘，然后是靠窗的梳妆镜。 夏油杰在镜子前坐下，清晰的镜面没有任何瑕疵。但按照前几位死者的死法，恐怕是整个镜子连带后面的墙都会被溅满血色。 他思考着随后注意到另一个重点，阿施提到所有死者都是赤身裸体的坐在镜子前，那说明在被控制前，她们可能是在浴室。 浴室里也打扫的很干净，里面空间很大，一角安置着浴缸，浴缸位置很宽敞，足够一个人平躺下。 而最关键的是，浴缸上面的设计，是一镜面的吊顶。虽然不如镜子清晰，但也能够看清楚人形。 在咒灵的帮助下，夏油杰成功靠近天花板，他敲了敲上面的玻璃，清脆的响声并没有异样。 最有可能的浴室也没有发现，难道是针对女性的诅咒？夏油杰推测着，随后回到卧室。 他平躺在床上，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头顶的吊灯装着透明的水晶，折射着耀眼的光。 反反复复转了圈后，夏油杰“啧”了一声。他本来有更简单的方法的，只需要将怀疑有问题的东西拆开就好。 但是这次的委托方特地要求，不能造成太大的破坏。 虽然平常的任务也有极力避免弄坏东西，但这样的要求十分少见，毕竟偌大的酒店不可能没有重新装潢的资金。 兜兜转转之后夏油杰又回到浴室，这次他躺在浴缸之中，直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他思索着案发现场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于是试探着打开了水龙头。 浴缸里的水渐渐满上来，随后淹过肩膀、没过脚尖。他整个人沉在水里，哗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 随着水流动渐缓，浴缸逐渐接近平面。而不流动的水面，也宛如镜子一般倒映着一个清晰的人影。 在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整个扎入水中，然后屏住呼吸在水底下睁开眼睛。 夏油杰看到头顶的镜子里出现模糊的身形，而确实和他猜的一样，这次的诅咒是附身在镜子里，并且能够通过镜子移动的特殊诅咒。 从天花板上垂落乌黑的长发，诅咒逐渐显现完整的身形。那些黑亮的头发逐渐凝成一双双手，而在它快要触及浴缸边缘时，原本平缓的水平面荡开涟漪。 一双手伸入水中，拽住夏油杰的手臂，在他有些诧异的时候，哗啦的破水声响起。 原本的平衡被打破，而冒头的诅咒又退缩回去。 明明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能抓住那个狡猾的家夥。夏油杰蹙眉看向将自己捞出来的人，随后愣了一下：“悟？” 来人带着黑色的眼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喂喂，难道要将自己淹死吗。” 夏油杰咳嗽一声，意识过来自己好像确实憋得有些太久。但他的表情依旧有些不愉：“比起把我捞起来这件事，难道最重要的不是抓住那个家夥吗。” “喂，我可是在关心我的好学生诶。”五条悟蹲在浴缸边，对湿漉漉的人说道，“还有——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让夏油杰愣住，他有些紧张的看着身边人那个笑脸，想起上一次他们分开前的话题。 那时候五条悟告诉他，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给个回答。 但是那种问题怎么可能真的有答案，而且从想起来之前他们是同窗后，这种问题就更不可能有回答了。 在长久的沉默当中，五条悟也并不着急，他单手拖着下巴，认真又耐心：“嗯？” 夏油杰正疑惑着，按照之前几次的经验，五条悟应该不记得这些才对。面对再三的提醒，他只能面无表情说道：“师生关系。” 不爽，他们明明是同一届的学生，凭什么现在要当他的学生啊！ 但是事情严格来说并没有问题，因为五条悟是高专的老师，而他目前是高专的学生。 “哈哈哈。”五条悟笑起来，顺手揉了揉那头湿漉漉的头发，语气颇为骄傲，“作为老师怎么可能让心爱的学生冒险呢？” “我看你完全是来添乱的。”夏油杰撩了把头发，随后撑着浴缸边缘起身，“算了，再找别的方法。” 他正说着时，突然感觉脸边有奇怪的感觉。因为刚刚在水底泡了许久，他的头发已经散乱。 但是他的头发并没有长到能触碰手腕，也不会像活了一般蠕动着卷住自己的手腕。 夏油杰感觉身体有一瞬间僵硬，随后不受控制的站起身。而转动视线看向五条悟，后者正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副得意的样子，好像是在等他主动开口求助。但夏油杰只咬紧牙，没有再分去一个眼神。 他被无形的东西操控着离开浴室，然后坐到那面梳妆镜前。 一路上是有很多次可以挣脱的机会，但这样的话镜子里的东西恐怕又会藏回去。 所以夏油杰顺势装作被操控，而后他的手自己动了起来，拿起台面上的化妆品。 镜子里原本还是自己的脸，但渐渐的有更多的东西冒出来。那些黑色的东西像一张狰狞的人脸，但在耐心的等待下，它也没有完全脱离镜子。 面前的镜子只是载体？还是说面前这个也不是本体？夏油杰思考着，随后指尖颤了颤，十指尽数蜷起。 随后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是镜子碎裂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第48章 小游戏 手气不好的话一定要坚决抵制 随着镜子破碎的声音，夏油杰感觉四肢被猛得拉拽一下，面前的镜子发出尖锐的叫声，应声也从中间碎开。 然后不仅是镜子，屋子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在这声尖叫声中裂开。 第75章 有头顶反观的玻璃吊灯，还有桌子上的不锈钢水壶，所有能反光的物体，都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碎的碎裂、扭曲的扭曲。 而紧接着整个房间所有的异样处，都蔓延长出黑色的发丝，它们连接着扭曲，变得越发粗壮的同时，有布满整个房间。 像黑色的蛛网，而细看能发现所有发丝都朝向一个方向——浴室。 夏油杰揉了揉手腕走近，浴室里还在不时响起敲敲打打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他皱眉质问，“委托方的要求是不破坏房屋的前提，还有……你是觉得我没办法一个人处理？” 虽然目前来看，这只诅咒大概不止是二级，但夏油杰也有自信拿下，所以对于五条悟的贸然出手，他有些被看轻的不悦。 五条悟正面对着墙壁，他面前的瓷砖已经脱落大半：“哎呀，我可是很信任你的，不过这次确实有些麻烦。” 说着他微笑侧头，一手活动着握拳向面前挥去。瓷砖掉落露出墙的本体，而随着这一拳破开一个大洞，一个缠满红色丝线的罐子掉了出来。 “很显然是有人做局。”五条悟淡定甩了甩手，沉思道，“这样熟练的套路，大概是哪个诅咒师吧。呐杰，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亲昵的、带着些笑意的喊话，让夏油杰短暂的愣神：“是什么？” 他的视线顺势看向那个罐子，而那些黑色发丝的连接中心就是这个不大的东西。 因为本体的暴露，那些黑色发丝如同瀑布一般扑来。浴室之外的所有黑色一同涌了进来，像是要填满这个封闭的浴室。 不过夏油杰早有准备，召唤出的咒灵利用体型的优势，在里面撑开足够站人的空间。 而另一只类似蝙蝠的咒灵，则飞快的运动，利用尖锐如同剪刀的两翅，破开一道道裂缝。 而五条悟本就因为无下限的特性，姿态随意的站在原地。那些东西不得近身，不过也剥夺一些本就不充裕的光线。 夏油杰还盯着那个罐子，从罐子动起来、和瓷板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时，他就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 头发和这个大小的罐子联系起来，里面恐怕是个脑袋吧。 诅咒都有丑陋的面孔，虽然早已经习惯，但是没必要增加多余的负担。所以夏油杰只是闭了闭眼睛，随后抬起一只手。 找到本体的话调伏的过程就很顺利，只需要将陶罐破开一个口子，用特定的攻击对里面的诅咒重创，而后就是熟练的调伏过程。 一个漆黑的咒灵玉躺在手心，夏油杰并没有着急咽下去，只是将它控在掌心把玩。 “真遗憾。”五条悟将双手一摊，夏油杰挑眉回应，“怎么？可惜没看到我吓一跳的表情？” 失去东西的屏蔽，浴室顿时空旷又敞亮起来。这下夏油杰才有时间仔细打量面前的人，而后脸上明晃晃的表现出一些不愉：“啧。” 刚刚还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如今的五条悟已经比他高出不少，面对面站着需要微微仰头。 面前人没有摘下眼罩，所以只能看到下半张带着恶趣味微笑的脸。 他本来想问五条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转念一想作为老师后者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所以夏油杰揉着肩膀换了个说法：“对于初上手的第一个任务，哪怕作为老师也不应该这样随便插手吧。” 五条悟只上下看了眼面前人，随后特地提醒：“不换一身吗？” 在提醒下夏油杰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湿漉漉的一身。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显得狼狈极了。 两人来到卧室，一个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的躺椅上。为了避嫌他还特地面朝窗户，随后悠哉道：“作为老师，我会给你优秀的表现打出不低的评分哦，但是如果你因为感冒被送去医疗室的话，那可会很丢人的。” “不会有人因为只穿了这么一会儿湿衣服，就脆弱到需要去医疗室。”夏油杰无语吐槽，但是他还是顺势解开了扣子。 他已经通知阿施去取一套能换的衣服，在那之前酒店里的浴衣可以先将就。 “诶～可是我听说某人刚入学第一天，就虚弱的晕倒在校门口哦。” 听着那嬉皮笑脸的话，夏油杰嘴角扯了扯，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脱下上衣用干毛巾擦干净上身后，夏油杰突然想起来，虽然某人背对着他，但是六是全方面无死角的视野。 于是解开束腰的手一顿，不过也只有那一瞬间的迟疑，夏油杰很快安慰自己都是男性没什么特别的。 在换好浴衣等待的时间里，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夏油杰主动泡了两杯红茶，而这些他并没有在其中一杯中加过量的方糖。 “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看着淩乱的房间，想起那个脾气不好的老管家，夏油杰顿时叹息一声：“那个布局的诅咒师，需要进一步调查吗。” 五条悟慢条斯理的搅拌着杯子，他一手撑着下巴随意道：“无所谓，这件事会有其他人调查。” 毕竟从酒店负责人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是知情并且默许的。所以夏油杰也只点点头，将这件事很快翻篇。 安静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一阵敲门声响起，在一句“请进”后、一句感叹比人影先闯进来。 “哇塞真是好乱啊。”十分有效率的阿施感叹，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不过也早就猜到了，这是干净的衣服，另外——五条先生！虽然对学生负责这个行为很靠谱，但是你出任务期间偷溜这件事，杉里先生已经都联系上我了。” 是幽怨的眼神和不满的控诉，听到熟人的名字夏油杰感觉内心轻松不少，他脸上下意识扬起一个笑容，随后眯眼看去躺倒的某人。 出任务期间偷溜，这确实是五条悟的作风。 “诶，可是已经安排忧太去处理了。”五条悟拉长语调，随后坐起身伸个懒腰，“身为靠谱的老师，自然要给学生更多的历练机会啦。” 阿施熟练地叹息一声，毕竟五条悟的作风，不仅仅是她、甚至可以夸张的说一句，每个辅助监管都很印象深刻。 她掏出手机快速回复着消息，顺带转告已经换好衣服的夏油杰：“对啦，钉崎同学他们已经忙完了哦，让我转告你在中华街最右边的西餐店碰面。” “了解。”夏油杰扣上最后一个扣子，“离的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好，今天辛苦你了，所以你可以先回去的。” “哇塞，那可真是太感动了。”阿施擦了擦眼尾，一脸笑容，“很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还要加班忙别的事情，所以我要先走一步，另外晚上玩得开心！” 夏油杰摸了摸发尾，虽然没有镜子的辅助，但是他已经十分熟练地将头发盘作一个丸子。 接下来是前往约定地点赴约，但是对于身后默不作声尾随的某人，夏油杰问了句：“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没办法，学生太过优秀了。”五条悟快走两步，并肩而行的同时，又语气夸张道，“当然不用吃醋哦，在老师眼里你们都一样优秀。” 夏油杰有些懒得反驳，不过成功和其他人碰面后，看到五条悟的另外三人，又都露出各异的表情。 虎杖很意外但是也很热情，他远远就招手打招呼：“哟，好巧啊五条老师。” 和前者不同，伏黑惠猜到五条悟并不是偶然出现，不过也因为如此这才吐出一口气：“我已经定好餐厅，顺带加一个位置吧，如果接下来没有别的事情，那就去吃晚饭？” 钉崎野蔷薇没有说话，她只是摸着下巴紧紧盯着那两个人。明明身高和年纪都有差距，但女人的第六感，还是让她察觉到特殊之处：“不对劲。” 她神神秘秘的拉住两人，讲起悄悄话：“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的距离有些太近了吗？” “嗯？五条老师确实很关照我们。”虎杖悠仁不明所以，“距离很近的话有问题吗？” 伏黑惠也看了眼，他也没有察觉任何不对。于是钉崎野蔷薇恨铁不成钢的一拍巴掌：“你们果然不懂，不仅仅是那个距离，还有感觉、感觉！” 是那种侧头交谈时自然而然的表情，还有偶尔对视时彼此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些都透露着不对劲。 “他们肯定认识。”钉崎野蔷薇得出结论，“怪不得一起来，不管了！认不认识都好，今天都宰他们一顿！” 气势汹汹的话自然没有逃过夏油杰的耳朵，不过应该说钉崎根本就没避着他。 听到这样的结论，他也有些怀疑：自己和五条悟的关系有这么明显吗？ 他是因为之前的记忆和经历，导致有些时候下意识就做出熟悉的姿态。 那五条悟呢，他记得吗？ 审视的目光落在身边人脸上，而很快这份怀疑，因为上桌的双份儿童套餐而打消。 ———— 学校的宿舍十分久违，房间不大但是收拾一番后很整洁。夏油杰躺在床上，他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思考。 第76章 虽然确定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要怎么打破这个幻术呢？ 当时x解释的内容太少，冥思苦想也想不到任何头绪。 虽然知道目前的目的是要解除幻术，但是如果幻术真的解除…… 夏油杰闭上眼睛轻叹一声，他转身侧躺用手臂遮住眼睛。如今真实的存在感，让他到现在也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已经死掉的人也会被拉入幻术中吗？那随着幻术解除，那他应该也应该去轮回。 就是不知道人死后有没有轮回了。 诸多的思考惹得人莫名烦躁，睡不着的夏油杰翻身下床，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晚上外面还挺热闹。 院子里几个人正凑在桌子前打牌，上头的钉崎一拍桌子，瞪着旁边的人说道：“输了就是输了，说吧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游戏的规则有点奇怪，刚走过来的夏油杰听到这句，顺势看去便发现输家一脸茫然。 “在打之前可没有这样的规则。”伏黑惠蹙眉，“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愿赌服输啦愿赌服输。”钉崎野蔷薇起哄，“你该不会是想耍赖吧。” “确实，虽然新加规则有些狡猾，但是没办法。”虎杖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他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所以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两人起哄十分热情，无奈伏黑惠叹息一声：“那就大冒险吧。” “哼哼那你真是勇士。”钉崎野蔷薇一拍巴掌，随后一锤定音，“那就派你去摇人，三个人太无聊了。” 伏黑惠也没想到会如此简单，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二年级的几人还没回来，还在高专里的人就只剩下校长，还有一同回来的夏油杰和五条老师。 而这样想着他抬头看到走廊底下的人，伏黑惠松了口气认命起身：“你要一起吗？当然如果不感兴趣的话可以拒绝。” 夏油杰也玩过类似的游戏，所以为了解围他答应下来。就是落座后他明显感受到明晃晃的注视，身边的钉崎突然别有深意的露出一个笑容。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对视一眼，两人好像默契地交换了什么情报，然后后者熟练地开始洗牌发牌。 虽然夏油杰自诩手气不错，但是在明显两方的针对下，他也逐渐感到一些吃力。 他挑眉打出一手好牌，看着一脸惋惜的另外两人说道：“侥幸赢了。” “唉！”钉崎野蔷薇惋惜的一拍大腿，随后对着虎杖使眼色。 后者很快会意，浮夸道：“真是不巧啊，所以伏黑你这次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是的，哪怕又多一个人，伏黑惠依旧是输家。他自然也察觉到一些猫腻，但在威胁的眼神注视下，只能揉着额头说了句：“真心话。” 另外两人齐刷刷看来，作为提问者的夏油杰认真思考起来：“真心话啊，最近的任务怎么样，会觉得辛苦吗。” “就、就这？”钉崎不可思议道，“也太便宜他了吧。” 虎杖也点头赞同，伏黑惠本人也有些诧异：“任务吗，还好不算辛苦。” “那可以了，下一轮吧。”夏油杰开始洗牌，然后逐一分发。 第二轮虎杖和钉崎依旧火力全开，而这次他们互相配合拿下了胜利。 眼见输家要在他和伏黑惠出现，夏油杰不着痕迹轻叹一声，随后手一滑遗憾道：“真可惜，看来是我输了。” 伏黑惠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不过他也很明显察觉到身边人的放水。不等他说些什么，另外两人目的得逞的欢呼一声：“好耶！” 钉崎一脸狡黠，她搓了搓手：“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很显然那个表情憋着其他坏心思，夏油杰摩挲着纸牌的边缘，淡定道：“真心话吧。” 这样的选择让面前的钉崎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她又咳嗽一声，满眼期待的问出蓄谋已久的问题：“你和五条悟什么关系？你们一定是之前就认识吧，还有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该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 问题一大串、一个接一个，夏油杰将手一摊：“不是只能问一个问题吗？那我应该回答哪一个。” “规矩是我定的，既然是一口气问的当然都要回答。”钉崎一脸骄傲的回答，“说吧，千万不要侥幸撒谎，毕竟我可是能看出来的。” 夏油杰也没有说谎的打算，他抬手拦下想要为他说话的伏黑，思索着缓缓开口：“如果问认不认识的话，答案自然是认识的，毕竟那可是最强五条悟，说没听说过根本不可能吧？” “然后就是——关于走后门进来这点，我可以诚实回答，我和五条家没有任何关系。”夏油杰面带微笑的解释，“至于和五条悟的关系嘛，这不是很显然的吗。” “我们是师生关系哦。”突然的插话打断气氛，不知道何时站在身后的人笑嘻嘻道，“虽然杰入学最晚，但他也是我心爱的学生哦。” 五条悟那副热情的样子，看得钉崎直搓手臂，她“咦”了一声，随后不满道：“你这不是什么都没回答吗，果然很狡猾啊，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都很油嘴滑舌。” “我可是每个问题都回答了。”夏油杰无奈耸肩，“至于后半句话，那就当做是对我的夸奖吧。” 钉崎又“啧”了一声，她坐回去一脸凝重。看着夏油杰那张笑脸，她生不起气来，于是只能纳闷道：“你们熟悉的样子，可不止是像师生。” “是朋友吧。”虎杖一脸认真，“虽然年纪相差很大，但是五条老师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像同龄人一样。” “你可以直接说他幼稚的，不用拐弯抹角。”钉崎伸了个懒腰，“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干脆一起玩吧。” 而五条悟确实打算加入，他抢了伏黑惠的位置，数着前面的几张牌好奇询问：“很有趣的样子，所以怎么玩的。” 钉崎眼睛一转又来了想法，她拉着虎杖站起身看戏：“干脆你们两个来比吧，伏黑、去拿骰子来。” “比大小？”夏油杰抬头看去，“这也太随便了。” 刚刚比拼牌技还有拉扯的过程，比大小完全是看运气。 “原来是这样。”五条悟一脸期待，“所以呢输掉的人有什么惩罚。” “当然是选择真心话和大冒险啊。”钉崎一脸正义，并且拍着胸脯强调，“为了比赛的公平性，我们都是裁判。” 夏油杰已经无力吐槽，但钉崎看穿他的想法，又把他按着坐了回去。 “来吧！” 随着骰蛊里传来晃动声，很快第一轮的胜负新鲜出炉。 在不使用作弊手段的话，夏油杰还是自信自己的运气的。在纯粹比点数大小的比拼上，他拿下了第一轮胜利。 对此钉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为她已经见识过夏油杰的手气，所以在咳嗽一声后挤眉弄眼的暗示：“问点好玩的。” 对此夏油杰也是赞成的态度，反观五条悟兴致勃勃的模样，后者似乎并不担心这点小小刁难。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你希望我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两人将问题反复抛来抛去，最后还是钉崎拍掌决定：“那就大冒险吧。” 作为提问人，夏油杰摸着下巴好一阵思考，随后他示意五条悟摘下眼罩：“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想的事情。” 五条悟没有拒绝，他干脆摘下眼罩甩了甩头发，那双眼睛眨了眨，注视着面前的人：“心中所想吗——” 在两人对视思考的时候，其他三人激烈讨论起来。钉崎翻了个白眼：“不是，这算是大冒险吗？” “这好像是真心话，大冒险难道是对视一分钟不能眨眼吗。”虎杖老实回答，而伏黑惠扶着额头叹息一声，“好无聊，能尽快结束吗。” 在长久的对视后，五条悟很认真的回答：“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习惯在高专的生活吗？还有、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喂，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我提问吧。”夏油杰歪着脑袋，一手撑着下巴，“所以我有权拒绝回答。” “当然，但是我心里确实是在想这些。”五条悟往椅背上一靠，“那你要想办法求证我话的真假吗？” 这看似是老师关心学生的询问，在其他三人眼里也确实是这样，因为钉崎搓搓手臂吐槽了句“好肉麻”。 但这意有所指的话落在夏油杰的耳中，却完全是另一种含义。 五条悟作出了回答，而游戏继续。在接下来的几次里，都是夏油杰优胜。 “不会吧！”钉崎一脸震惊，“你手气这么差啊。” 其他两人也有些意外，不过还好在众人屏气凝神的期待下，五条悟终于靠细微的差距拿下优胜。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那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喜欢现在的一切吗。” 夏油杰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直视着那双眼睛，在长久的思考后摇头：“我不知道。” 第77章 其实高专的氛围很好，比起当年他的那届，这届的学生更多也更热闹。 他不讨厌这样的生活，但虚假的终究是虚假的。 骰子在桌面上滚了几圈，最后随着一声“没意思”的感叹，一晚上的游戏就此落幕。 因为寝室就在隔壁，所以几人一齐上楼，只不过刚离开院子，远远的就看到并肩走来的两人。 “那是……乙骨前辈？”伏黑惠率先认出那人，随后疑惑道，“他不是出任务去了，这次这么快吗。”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白色上衣、黑色裤子的少年，一头黑色的短发梳向脑后，而那标志性的浓重黑眼圈，让夏油杰想起曾经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两人对上视线，远远的他看到乙骨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后者点头算是打招呼。 不过就那一瞬间的停顿，也让夏油杰察觉到不对劲。他的视线逐渐偏移，落在乙骨忧太身边年龄相仿的少女身上。 那少女亲昵挽着乙骨忧太的胳膊，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第49章 虚假的悠闲 决定好好放松一下 迎面遇上是很巧合的事情，不过在对方走近的路上，夏油杰好奇地问了句。 “乙骨身边的是？” 在熊猫和他介绍高专学生时，并没有提到这位少女。而虎杖听到询问，立马恍然大悟的解释：“我们没有告诉你吗？” 夏油杰点了点头，随后他听到了更细致的回答。 “那是祈本里香，是乙骨前辈的未婚妻啦。”虎杖挠挠头，“但是她看不到咒灵，所以只是跟在乙骨前辈身边，偶尔会在医疗室和家入小姐学习。” “嗯，算是半个学生。”伏黑惠也点头解释，随后下意识蹙眉，“但是……嗯、最好不要离乙骨前辈太近。” 夏油杰看到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他不知道那两人在想什么，但是对面的人已经走近，于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乙骨前辈，好久不见。”虎杖主动打招呼，随后关心道，“任务怎么样，还顺利吗。” “最近忙完了告一段落。”乙骨忧太走近解释，随后露出一个微笑，“想必这位就是夏油同学吧。” “你好。”夏油杰也回以微笑，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祈本里香身上。 黑色长发的少女一身深色连衣裙，她挽着乙骨忧太的手臂，脸上是微笑、但只有微笑。 她看着外人只是笑着，并不主动开口。乙骨忧太见状主动解释：“这是里香，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可能得先行一步。” “啊啊，好的回头见。”虎杖挥挥手，在那两人走远后吐出一口气，“怎么样？他是很随和的人，看着就很好相处吧。” 那张有着浓重很眼圈的脸，看着是并不像好相处的模样。不过一笑起来后，温和的态度又冲淡几分外表的严厉。 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乙骨忧太，确实如其他同学说的一样很好相处。但是夏油杰没有错过那个躲闪的眼神，以及前者欲言又止的表情。 乙骨忧太是“知情者”，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夏油杰轻笑一声，意有所指的说了句：“确实是很真诚的人。” “是吧，不过他可是特级咒术师，平常很忙的。”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宿舍去，而比较幸运的是，第二天那位大忙人也还在学校。 早餐过后的操场很热闹，按照平常的规划现在是训练时间，但今天因为某人在场，所以其他人都围成一团，询问乙骨忧太的近况。 “我这几天可以休息一下，没有突发情况的话。”乙骨忧太挠了挠脸颊一侧，随后又熟练地双手合十，“抱歉抱歉，下次会记得带伴手礼。” “鲑鱼。” 夏油杰走近时，几位二年级生正和乙骨叙旧。远远的看到他后，熊猫立马热情的招手：“哟，快来见见忧太大哥。” “太夸张了。”乙骨立马摆手，这次他的神情正常很多，“我们昨天已经见过一面了，不过确实应该正式说一句，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面对乙骨伸来的手，夏油杰也笑眯眯地伸手握住：“请多指教啊，不过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嗯？难道你们也认识？”后一步过来的钉崎突然冒头，她神神秘秘的拉住真希，“我和你说，夏油他深藏不露不止一点。” 乙骨依旧维持着笑容，他感受到被握紧的手，干巴巴笑了一声后解释：“毕竟昨天见过。” “可不止是昨天哦。”夏油杰意有所指道，“仔细想想，我们很早之前是不是也见过。” 感受到面前人突然僵硬一瞬的手后，夏油杰满意的松开手。乙骨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而熊猫则上前揽住两人肩膀：“嘛嘛，看来你们也很合眼缘啊，忧太我和你说，杰刚入学的时候闹了可大的乌龙。” 在轻松的语气下，乙骨忧太也稍微松了口气。但他一转头就能看到那张笑眯眯的脸，心中莫名又紧张起来。 夏油杰没有再主动和乙骨搭话，他只是轻叹一声和虎杖说道：“最近任务好像很少。” “是啊。”虎杖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过也是好事，大家都不想有太多诅咒出现。” 或许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诅咒的数量比以往要少，不过这也是众人的期盼，因为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休息和学习。 乙骨忧太就是这样的想法，长久以来的奔波和劳累，让他身心俱疲。所以难得在高专的时候，也是少有的能够放松的时间。 他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除了那个探究的眼神。 察觉到有人跟上来后，乙骨忧太停顿片刻，随后对身边的少女微笑着说道：“里香先去家入小姐那里可以吗，我马上过来。” 里香也看到不远处跟过来的人，她有些犹豫但最后点了点头：“嗯。” “怎么了吗。”乙骨收拾好表情，回过头对来人说道，“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有些问题想要向你请教。”夏油杰站在楼梯上，缓步走下来的同时说道，“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了。” 真希几人约着出门逛街，乙骨拒绝了表明今天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而这句话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说的，所以现在没有别的借口拒绝。 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点点头后表示：“当然没问题。” 两人在树底下站着，远远的可以看到校门口的方向。而真希几人动作很快，刚分开不久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东西，都走到校门口。 看着那些人的背影逐一消失在校门口，乙骨这才摩挲着指腹询问：“夏油同学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好像认识我。”夏油杰靠着栏杆，双手自然舒展搭在上面，“当然不是指昨天我们见过，是更早之前吗。” 乙骨忧太别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回答：“在回来之前，我有听五条老师提到过你。” “噗嗤。”一声轻笑后，夏油杰眯眼看去，“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面前人下意识摸了摸脸反问：“有吗。” “当然，很明显。”夏油杰点头，“所以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还是说这个幻术的世界里，有你极力想要隐瞒的东西？” 夏油杰看到面前人骤然紧缩的瞳孔，那样紧张的表情似乎是戳中后者的心事，而乙骨忧太确实不擅长掩饰情绪。 “看来我猜对了。”他继续不紧不慢道，“我记得幻术的作用，所有人的记忆都会被影响才对，但是你还记得。” “还有那位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对吧。” 乙骨忧太只觉得嗓子发紧，他说不出辩解的话，甚至没办法转移话题，所以只能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也是慢慢发现的。”夏油杰将手一摊，“你没有否认，所以说你们并不是被下套，这个幻术的存在，是你们知情并且默许的？为什么？” 一个深呼吸后乙骨平复心情，他逐渐冷静下来：“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你只需要知道这样不会对任何人有害就好。” “虚假的始终是虚假的，不是吗。” 夏油杰看到那缓缓睁大的眼睛，也看到乙骨垂在身侧握紧的手，他继续轻声开口：“所以现实世界发生了很残酷的事情吗？才让你迷恋这里的生活。” “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吗。”乙骨抬起头反问，他并没有避重就轻，而是直视那双眼睛，“幻术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你所想的发展。会出现咒灵越来越少的情况，也没有分别和痛苦。” “你问过他们的想法吗。”夏油杰突然说道，“你的同伴他们受幻术影响，忘记了现实的事情，所以身处这样的虚假世界，也是他们的愿望吗。” 乙骨不说话了，但是从他那个沉重的表情来看，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这是大家共同的选择。” 听到这话夏油杰有些诧异，会让所有人都选择这样极端的做法，现实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第78章 “世界毁灭了？”夏油杰想起一开始的设置，“不会吧，难道现实世界真的毁灭了？” 在苦笑一声后，乙骨忧太摇摇头：“如果真的这样干脆就好了。” “所以世界还有救，而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补救？”夏油杰说出自己的推测，而面前人也缓缓点头。 夏油杰摸着下巴，说出自己的另一个推测：“你还记得、那位九十九由基也记得，如果推测没错的话，实力越强的人受到的影响就越少？” “是这样的。”乙骨忧太没有一开始的紧张，反倒因为有人可以坦诚而长舒一口气，“总要有人把控故事的走向。” “很辛苦吧。”夏油杰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所有熟悉的人都不记得那样沉重的事情了，只有你还记得并且要努力维持。” 乙骨忧太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笑笑表示：“总要有人扛起这一切。” “那五条悟呢。”夏油杰蹙眉，“你和九十九由基都没有受影响，那为什么悟会忘记？” 按照实力而言，最强五条悟不应该忘记这一切才对，除非——“这个幻术是针对他而设下的？” 他想起一开始“设置”，想起游戏的背景故事：身为主角的五条悟，会在未来黑化毁灭世界。 夏油杰缓缓睁大眼睛，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该不会是……悟站在你们的对立面？” 怎么想都只有这种可能，如果悟站在其他人的对立面，而没有人能打败最强的情况下，利用特殊的幻术困住他就很情有可原了。 “五条悟叛逃了？！” 对于那样的猜想，乙骨忧太眨眨眼：“怎么会，只不过身为最强的五条老师已经很辛苦了，我们不想让他一直操心。” 夏油杰稍微放下心来，但很快又明白过来这是一句半真半假的话。 五条悟没有叛逃、这是实话，但这个幻术存在的目的，确实是因五条悟而起。 从乙骨忧太这里还能问到许多东西，因为他根本藏不住事。夏油杰在心里盘算着，正想开口询问下一个问题，一个突然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你们在聊什么。” 看到来人那疑惑的表情，两人都有些紧张，乙骨更是心虚的看向身边人，脸上多出一些慌乱。 夏油杰嘴角扯了扯，想着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不过表面还是装作轻松：“只不过在请教一些问题而已。” 说着他向身边人使眼色，乙骨忧太也很快会意，不停的点头：“是的是的。” “诶？学生有问题当然应该第一个来问老师啦。”五条悟竖起手指强调，“所以是什么问题让我可爱的学生都愁眉苦脸的呢？来吧尽管向我请教。” “没什么。”夏油杰耸耸肩膀，“只是在请教关于任务的事情。” 毕竟他只是新生，请教这样的问题很合理。 “那还真是好学，老师很感动呢。”五条悟捧着胸口，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那两人又默契的点头然后准备离开。 “喂喂，无视老师的话很没有礼貌诶。” 不理会身后的声音，在离开的期间夏油杰又换了个话题：“你知道羂索吗，还有一个很擅长潜伏在森林里的特级咒灵，以及一个擅长用火、长着火山头的诅咒。” “嗯……见过。”乙骨忧太点了点头，“不过现实世界它们已经被祓除，所以并不会有太大影响。至于羂索……我们打败了它，但是下落不明。” “哦？”夏油杰有些好奇，“那个狡猾的家夥会夺取别人的身体，确定已经完全处理了吗。” 乙骨忧太的表情有一瞬间复杂，他点点头但是语气有些迟疑：“大概。” —— 从那次互通情报后，夏油杰和乙骨忧太的联系变多了。 后者可能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能倾诉的人，偶尔有些苦恼也会直白的说出口。而夏油杰则继续锲而不舍的，从前者嘴里撬出想要的情报。 不过次数多了，乙骨忧太就有些避着他。 那位九十九由基依旧是没有确定的踪迹，所以自然没办法找到她询问。不过夏油杰倒是有种预感，只要找到她询问，后者肯定会全盘托出。 知晓自己已经触及乙骨忧太保守秘密的底线后，夏油杰也暂时放下盘问的想法，不过在任务之余的空闲时间，他又时常去医疗室刷刷存在感。 他当时并没有猜错，化名x的系统恐怕就是硝子，因为不仅仅语气很像，x这个代号是她好几个游戏的共同昵称。 夏油杰期望硝子能想起一些事情，然后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但经常端着咖啡杯，一脸疲惫的成年人似乎并没有“苏醒”的预兆。 家入硝子是唯一会反转术式的医生，所以她很忙也没有休息时间，哪怕是睡觉期间，都会因为有伤者出现而立马动身。 不过最近诅咒的数量肉眼可见的减少了，高专的学生多出不少娱乐活动，硝子也有能够休息的时间。 但是对于三番五次来的少年，她皱眉依旧很苦恼：“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他们不是约你出去吗。” 医疗室、靠窗的椅子上，夏油杰翘着二郎腿坐着：“这里很安静。” “安静的地方有很多。”硝子低头看了眼手机，“你的身体很健康，所以不用天天住在这里。” 夏油杰抬起头，他眨眨眼睛无辜道：“难道家入小姐不欢迎我吗。” 家入硝子揉了揉额头，她自然不是这样的想法：“不要油嘴滑舌，说吧有什么目的。” 夏油杰正视起来，他将书合上：“现在有休息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呢？” 硝子并不是喜欢宅在家里的性格，不过因为她术式的特殊性，所以平常没有休息的时间，也很少离开高专。 如今被这样一问，她也扶着额头愣了一下：“没事。” “要不要出去看看？”夏油杰站起身，“如果担心危险的话，我可以陪同。” 硝子轻笑一声，她撩了把头发挑眉：“好啊。” 本想通过更多的接触发觉端倪，但次日按照约定时间前往校门口等待时，夏油杰远远就看到了那一排人。 是的，一排人。 见到还有些茫然的夏油杰，虎杖主动解释了句：“听五条老师说，最近刚好有空闲，所以打算组团去游轮上放松一下。” “嘛，只有游轮这种高级的地方，才适合我这身新买的衣服。”钉崎骄傲道，顺道展示一波自己的常服。 “啊？”夏油杰有些一言难尽，但看到并肩走来的硝子和五条悟，他又扶着额头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在场大家都是一身常服，所以看到还穿着校服的夏油杰，伏黑惠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格格不入，所以开口解释：“穿校服也没关系，或者你要回去换也行。我们也是昨天晚上临时收到的通知，你可能没有注意这点。” 毕竟是全校师生一起去玩，而不是出任务，所以大家都是常服出行。 “喂，校服可不够啊。”时尚达人钉崎凑了过来，上下扫视一眼，“虽然你的校服很有设计感，但那可是宴会诶、宴会，当然要正装出席。” 说着她举了举手上的大包小包，满意道：“当然是要换上礼服，毕竟这次去的还有姊妹校的京都咒术高专，这是你的第一次登台亮相，可不能在气势上输了。” 其他人闻言也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夏油杰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不过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落在肩头。 五条悟看了眼周围的人，点点头表示：“看来都到齐了呢，那你们先出发吧，我带杰去换一身衣服。”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把地址告诉我。”夏油杰开口拒绝，但钉崎却挤眉弄眼的拉住他。 “你傻啊，他的一件衬衫就这个数呢。”钉崎比出一个手势，随后小声说道，“当然是要趁机宰他一笔，可千万不要客气。” 说完她将夏油杰往前一推，然后又摆摆手招呼其他人：“那我们先过去吧，虎杖、挺起后背，我们在气势上可不能输！” 其他人也斗志满满，似乎很期待这次的游轮旅行。陆陆续续的等他们都离开后，就只剩下两人还站在原地。 夏油杰抬头看了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主动开口：“没必要多隆重，我去换一身常服就好。” “不用和我客气啦。”五条悟伸手拽住夏油杰的后衣领，“走吧，去买身合适的衣服。毕竟今天可是你的第一次亮相，气势可不能输。” —— 五条悟的衣服有专门的人负责采购，不过其中大半的衣服都是委托设计师专门定制。 这点夏油杰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但是坐在宽敞的私人店铺内时，他还是觉得这阵仗有些太大。 这家店到处挂着剪裁好的成衣，偌大的场地只接待了他们两位客人。店主一身女仆装，似乎早已经认识五条悟。 第79章 “欢迎光临，请问这次需要什么样的设计呢。”店主眯眼笑笑，随后看到五条悟身后的人，她有些意外道，“这位的身材很不错哦，你穿上本店的衣服，一定是最好的展示。” 五条悟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打了个响指：“都拿来给他试试吧。” 现场定制有些来不及，所以只能报上合适的尺码，然后选择裁剪好的成衣。 “不用了。”夏油杰急忙出声打断，“随便一套就好，不用都拿出来。” 店主看了眼五条悟，见后者没有坚持，她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了，请二位稍等。”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在店主的提议下点头允许后者开始推荐。 “这两套西装在配色上很和谐，二位如果是一同去出席正式场合的话，那我很推荐。”店主热情介绍，“而且领带也是配套的哦，既可以选择同色系的搭配，也可以互换互补，增加一点亮眼的小巧思。” 瞄了眼换衣间后，五条悟满意点头：“那就这身吧。” 银灰色的西装搭配白色的领带，裁剪得体的衣服和优秀的身材，往往都是互相成就。 换好衣服的人往那里一站就十分赏心悦目，店主感叹道：“果然衣服成就人、人也成就衣服，二位出门就是本店最好的招牌。” 两人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从试衣间走出，看着五条悟这身西装，夏油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和自己刚刚那套很像。 不过他并没有穿西装，而是在一排衣服里自己挑选搭配。 下半身是阔腿的黑色长裤和同色系皮鞋，上半身是敞口尖领的白色衬衫。衬衫最上面的扣字并没有扣紧，袖子也折了折，一角一端折起塞在束腰里。 店主十分意外，很显然这位少年有自己的审美，搭配也很有水平，所以她思索片刻后推荐：“这身衣服倒是不适合领带呢，丝带怎么样？这里也有同色系的丝带。” 虽然说是说宴会，但主要目的是休闲，所以夏油杰并不想穿的太过正式。 但有人很主动的从托盘里拿起领带，站在他面前后微微弯腰。 五条悟的西装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的扣字，外套也穿得很板正，就是差一条领带。 不过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用手指绕着那条洗丝带，然后在衬衫领口系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手指穿过衬衫领口整理着，近距离的接触让人莫名有些紧张。夏油杰下意识抬头，刚好看到墨镜底下那双认真的眼睛。 而后看着被店主送到手上的领带，夏油杰无奈的上手，他借着靠近的姿势，小声吐槽：“还真是奇怪的胜负欲。” 因为替他系了，所以需要他帮忙系回来。看着五条悟暗示的眼神，夏油杰只觉得无语。 不过他还是很自然的开始整理领带，就是身高的差距让他需要仰头，不过某人确实配合，配合着弯腰低下头。 于是鬼使神差的，夏油杰揉了把那毛茸茸的脑袋。随后他看到店主掩唇笑得意味深长，而五条悟并没有特殊的反应，似乎很习以为常。 但正是因为这样，夏油杰才感觉咯噔一声，有些东西好像回不去了。 他想解释是习惯、是因为曾经还年幼五条悟的偏爱，而且那个毛茸茸的白色短发，光看着就手感很好。 但他欲言又止的张口，看着店主会心一笑的表情，又一言难尽的沉默了。 这种时候，解释是不是更容易被误会？ 第50章 度假游轮 放松的享受接下来的假期 抵达约定地点时，巨大的游轮已经停留在海岸边。那艘游轮有三层高，陆续的有人上船，而等在路口的人已经一脸不耐烦。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迟到吗。”一声低声的嘟囔后，庵歌姬看到走近的两人，“喂，快一点啊，马上要开船了。” 不紧不慢走近的五条悟嬉皮笑脸：“居然特地在等我吗，真是让人感动啊。” 庵歌姬扯了扯嘴角，按耐下心中的烦躁：“不是你提议带学生们来放松吗，为什么作为老师结果最后到场啊。” 负责京都咒术高专的庵歌姬，也是突然收到要来度假的消息，虽然有些诧异，但是问过学生的意愿后，她就紧赶慢赶的安排妥当。 今天更是早早就来到约定地点等待，所以五条悟的姗姗来迟让她生出一些怨气来。 不过碍于现场还有其他人，她深吸一口气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位就是……夏油同学？” 脸上有一道疤的女人，露出一个还算亲切的笑容，她没有穿那身巫女服，而是一身休闲的衣服。 夏油杰自然记得庵歌姬，后者是长他几届的前辈。不过他没想到歌姬的变化有点大，所以微笑回应的同时打了个招呼：“歌姬……老师？” 面对这个长相不错的少年，庵歌姬多了一些耐心，她先是瞪了眼五条悟，然后这才开口：“来了就好，先上船吧马上要出发了。” 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让五条悟发出“诶”的一声质疑。 因为是两所姊妹学校的联谊，所以特地包下游轮第三层一整层作为活动场地。游轮上包含住宿和餐饮，就连各种游玩的设施也一应俱全。 在庵歌姬的带领下，夏油杰找到自己的住处。他没带什么行李，不过还好房间里的生活物资都很齐全。 五条悟被庵歌姬拉着去向两位校长汇报，夏油杰挥挥手向两人告别，然后这才顺着歌姬指的方向，找去大厅与其他人汇合。 甲板上也有很宽敞的空间，坐在遮阳伞下可以欣赏海面的风景。轮船启动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微咸的海风迎面吹来。 夏油杰在船甲板上站了片刻，而就是这短暂的停留，一声“汪”从不远处响起。 找来的是一只白玉犬，大概是伏黑惠怕他找不到地方，所以特地派它来带路。 他伸手摸了把白玉犬的脑袋，随后在玉犬的带领下进入船舱找到大厅的位置。此时的大厅十分热闹，远远就听到争吵声。 “我不要，我来这里是放松的！”虎杖的声音骤然拔高，随后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作为我的兄弟，怎么可以懈怠！” “不要啊！” 被追逐的虎杖悠仁灵活的逃窜，他企图像伏黑惠求助，但后者只淡定的别开视线。 在场还有不少人，都是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不过对于这样的闹剧，其他人似乎已经很习以为常。 夏油杰拍了拍白玉犬的脑袋，随后他和伏黑对上视线，在颔首示意后玉犬重新融入影中。 伏黑惠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来，带着人入席的同时又解释。 “除了我们外，其他的人都是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他开始一个个介绍起来，首先就是那个一身肌肉、追着虎杖跑的人，“那是东堂葵，不用管他们之间的事情。” “而那个和真希前辈很像的人，是她的妹妹禅院真依。” 在提醒下夏油杰看向那个臭着脸的少女，和真希相比留着短发的真依，看着更不好相处一点。 在一番介绍下，他对在场的众人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不过让夏油杰意外的是，加茂家的那位加茂宪纪，居然也在高专就读。 他们短暂对上视线，加茂宪纪已经不记得那些过去，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 夏油杰摸着下巴，发表自己的看法：“很出乎意料呢。” “嗯？”伏黑惠抬头，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很意外而已，据他所知御三家精心培养的后代，都不会送入高专就读。 但是现在前有五条悟的例子，后有禅院家的两姐妹和伏黑，现在连加茂家的加茂宪纪也在高专，这简直和了解的情况完全不同。 场上还是比较和谐的，虎杖最终停了下来，答应东堂进行简单的较量。两人去了甲板比试，而剩下的人继续待在大厅。 可能是和校长的会面结束，坐在沙发上的夏油杰很快看到五条悟的身影。后者待在学生堆里，显得十分融洽。 乙骨也是和五条悟一起过来的，他先和里香打了个招呼，然后这才走过来。 夏油杰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挑眉示意：“来一杯？” “不用了。”乙骨忧太拒绝饮酒，并且贴心劝道，“未成年不宜饮酒。” “可是准备了不是吗，如果没有人品味的话，岂不是浪费了好酒。” 在场大多数是未成年的学生，但是准备的饮品却是酒类居多。 看着乙骨忧太欲言又止的表情，夏油杰轻笑一声不再逗他：“只是果汁而已。” 装在酒杯里的只是同色的果汁，夏油杰虽然能喝酒，但是不常喝。 乙骨也给自己倒了杯果汁，酸甜可口的感觉确实很不错。他往沙发上一坐，随后撑着膝盖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怎么，遇到了烦心事吗。”夏油杰歪头看去，顺带问了句，“不用紧张，今天我没什么想问的。” 第80章 在回答前乙骨忧太先看了眼另一边，和真希几人站在一起的里香，依旧是微笑但是不主动说话的态度。 “我不知道。”乙骨有些苦恼，“可能是因为最近接触的人太多，里香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经过观察就能知道，里香大概不是普通人。和她交流时需要费更多的心神，而且除了乙骨忧太外，她也从不主动和外人交流。 夏油杰想到虎杖当时介绍的话，当时后者提到的是，让他离乙骨远一点。 这样一想事实也确实如此，每次乙骨支开里香和他谈事的时候，里香都会投来一个深沉的眼神。 “你最近是不是忽视她了？”夏油杰说出自己的推测，“比起和其他人接触，她似乎更希望待在你身边。” 乙骨皱眉思考起来：“可是平常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除了一些很危险的任务，其他时候他都会带着里香。不过也确实像夏油杰说的那样，最近他确实有些忽视了。 “这大概就是占有欲吧。”夏油杰放下杯子，“很显然她和其他人接触，也只是因为你的想法。” “是因为你想让她和其他人好好相处，所以里香才会这样去做。”夏油杰一边说，一边又起了疑惑。 这样的里香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正常少女，反倒像是没有太多自我、一个任由操控的傀儡。 他从里香身上感受到过敌意，在和乙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闻言乙骨露出苦恼的表情，他扶着额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夏油杰并不清楚身边人知道什么了，他只看到乙骨勉强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然后朝其他几人走去。 在摇了摇头后，夏油杰的余光瞄到另一人，他主动端着酒杯过去，对着走神的人说道：“喝一杯？” 家入硝子这才回神，她也没有拒绝而是倒了满满一杯红酒，随后调侃道：“你这个年纪也需要借酒浇愁吗。” 两人轻轻碰杯，随后在甲板侧边的栏杆前站着。浅酌一口后夏油杰笑着回答：“借酒不一定消愁，不过你是遇到了苦恼的事情吗？”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家入硝子靠着栏杆，接连灌了几杯后才长舒一口气，“既然是来放松的，那就好好休息一下。” “嗯——之前的任务也没有很辛苦吧。”夏油杰侧头，看到溜达着朝他们走来的人，“话说啊，下层的宴会邀请了谁？” “下层的宴会？不知道，大概是一些喜欢热闹的人。”硝子低头看了眼，“想下去看看？” “只是感觉到一些诅咒的气息而已。”夏油杰解释道，而走近的人很自然而然的插话，“是有一些诅咒师在第二层，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是我们。” 硝子突然轻笑一声，她一手举杯晃了晃，一边眯眼看去：“如果有你在他们还敢动手的话，那还真是不自量力。” “而且三层大多都是咒术师吧，他们也没有自傲到这种程度。”夏油杰侧过身，思索着说出猜测，“我们也是临时决定上船，恐怕此时更着急的是他们。” 毕竟众人上船的时候并不低调，如果那些诅咒师想在船上做些什么，那可真是没碰上好时候。 五条悟两手撑着栏杆，随后又背过身去垮下肩膀：“喂喂，明明是休假来的吧，如果他们不主动找麻烦的话，那我们就当看不见好了。” 说着他又对杯子里的液体好奇，五条悟倾身靠近嗅嗅：“不是酒？” “只是果汁而已。”夏油杰解释了句，随后指了指，“你要的话自己去倒，桌子上还有很多。” “诶，难道这样的小事，杰也不能帮老师代劳吗。”五条悟拉长尾调，墨镜底下的眼睛眨了眨，“不行吗不行吗。” “不行。”夏油杰干脆拒绝，并且早有预料的将酒杯举高，躲开五条悟伸来的手。 但是他忘记了五条悟的身高，于是举高的酒杯被轻而易举夺去。 “还不知道什么味道呢，我帮你尝尝咸淡。” 夏油杰眯着眼睛看去，对某人横行霸道的行为十分不爽，于是也暗自较劲争执起来。 而看着那两人幼稚的举动，硝子抿了口酒看向宽阔的海面：“啊，今天也是相安无事的一天。” 第51章 无聊的游戏 千万不要被鬼抓到 晚餐很热闹，本着联谊的目的，两所学校的学生坐在一起。 在甲板上设立了几张桌子，在享用晚餐的时候，也能顺带欣赏海面风景。 夏油杰和狗卷还有熊猫坐在一起，本来能坐五个人的位置，因为熊猫一个就占了大半的空间。 所以乙骨几人坐在隔壁，而虎杖被拉着坐到京都学校的位置。他苦哈哈的投来求助的目光，但东堂的手按在虎杖肩膀上，根本就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晚餐后各桌上了解腻的茶和点心，然后有人摸出牌和桌游，在游戏的活跃下，本来有明显界限的两校学生，也凑到一起打得火热。 东堂对这种需要动头脑谋划的游戏不感兴趣，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去打套拳来得快速。 所以他拉着几人来到空地，支起一张桌子准备进行最简单粗暴的比拼——掰手腕。 在东堂正色喊停所有人，并且说明自己的想法后，周围的人短暂沉默几秒钟，随后是一片吐槽。 “好无聊，这种游戏只有浑身肌肉的人才感兴趣。” “啊，那就算你优胜吧，不用比了。” 在一片统一的拒绝声中，夏油杰感受到了东堂葵的“个人魅力”。于是他不由噗嗤轻笑出声，而就是这下吸引了那人的注意。 “喂，你、就是你，怪刘海。”东堂葵伸手一指，“是中途入学的新生？” 原本沉浸在纸牌游戏中的众人，均因为这声“怪刘海”投来注视。随后仔细一打量，又默默比出赞同的大拇指。 那个刘海确实很奇怪，只有一缕垂着，其他头发都一丝不苟梳上去，更显得奇怪。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笑容就那样僵硬在脸上。他没有参与到游戏当中，所以被一眼看到很正常。 而眼见两人都认真起来、马上就要起冲突，其他人也分来更多的注意力。 “东京高专的新生？没见过也没什么存在感。”真依眯着眼睛点评，“不过那张脸还不错，就是换个发型就更好了。” “是吗，我觉得这个刘海也很有特色呢，刘海君。”三轮眨眨眼，随后看着那两人距离拉近，立马又紧张道，“他们不会打起来吧！可是老师说了，要和谐相处。” “没关系无所谓，谁输谁赢都好。” 比起这边的随意，知晓夏油杰实力的东京高专的各位，则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 “喂喂！怎么敢质疑我们夏油大哥的审美啊。”钉崎一拍桌子站起来，“像你这样的肌肉白痴，当然不会懂的啊。” 这幕有些眼熟，熊猫和狗卷棘对视一眼，然后立马参与煽风点火的阵容：“就是就是。” “鲑鱼鲑鱼。” 虎杖本想上去劝架，但钉崎却眼疾手快拉住他后衣领，并且使了个眼色。 之前交流会的时候，东堂可是找了他们的不愉快。现在有找回场子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知晓其他几人想法的伏黑惠欲言又止，他看了眼乙骨，但是后者也是平淡的表情，察觉到投来的视线，这才疑惑道：“需要我帮忙吗？” 乙骨只是听熊猫几人提过，虽然知道夏油杰身手不错，但伏黑投来的视线，又让他误以为需要帮助。 正想起身上前时，原本悠哉坐着的人站了起来。 “可以啊。”夏油杰站起身，而东堂葵已经站到他面前。 他依旧淡定的抬头，脸上带着处变不惊的笑容：“不过掰手腕还是太简单了，我们换一个更有趣的游戏吧。” “嗯？”东堂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可以，那规则你来定。” 夏油杰张开手，下一秒手心出现一个“球”，黑色的球触感很奇怪，因为它是由一只咒灵改变外形团成的形状。 下一秒他手上用力，将球抛出去的同时说道：“去吧。” 气氛有一瞬间沉默，众人都感觉到不对劲，看着那个球在地上弹了弹后，立马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即视感是什么。 那个球弹了几下，然后哗啦一下长出翅膀来，随后在低空、像是挑衅那般打转飞来飞去。 “你这家夥。”咬咬切齿的声音，东堂眯着眼睛冷笑一声，“把我当狗逗呢？” 说着他冲动上手拽住面前人的衣领，夏油杰将手一摊：“哪里有，虽然它级别不过三级，但是闪避很快。没意思吗？” 衣领被越拽越紧，夏油杰无奈叹息一声。除了强力的咒灵外，他还会收集不少有意思的咒灵。 而这个咒灵就很有趣，闪避很快追踪也十分拿手。 “我看你想要被教训一顿了。”东堂压低声音威胁，“劝你三秒钟内想出解决办法。” 第81章 “那还真是苦恼诶。”夏油杰耸耸肩膀，然后他突然恍然大悟的表示，“那玩捉迷藏吧，我这里有一只适合当鬼的咒灵。” 说着他又掏出一只咒灵，顺带还介绍：“虽然它没有思考能力，行动也很缓慢，但是被标记后就会发光哦，很有趣吧。” “所以很适合在捉迷藏的时候当鬼，不是吗。” 说着夏油杰想要演示一下是怎么个发光法，但是面前人却嫌弃的松手后退两步。 而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很奇怪，看着被掏出来的一又一只咒灵，他们皱眉不解的同时，又意识到夏油杰的术式没那么简单。 那看着是能调伏各种咒灵的术式，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调伏条件，但是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掏出什么样的咒灵。 能打敌人一个出乎意料，也能根据各种条件，灵活变动作战方式。 “捉迷藏？好幼稚。”有人面无表情的评价，“你们两个也差不多。” “可是、还是很有趣的吧，不过要人多会比较好玩，大家……”三轮左右看了眼，随后默默噤声。 “喂，这种游戏有什么含金量啊。”钉崎摆摆手，“小时候玩腻的游戏，难不成现在还能玩起来？” 说着她也左右看了眼，然后发现身边人居然没有赞同她的话。 “鲑鱼。”狗卷举起手点点头，熊猫则挠着下巴表示，“听着很有趣，熊猫也能玩吗。” 熊猫并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因为它是熊猫不会有人带它玩。而在场的众人中，居然有近半的人没有玩过的经验。 “嘁，幼稚。”真希评价，“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可以陪你们试试。” “诶，我觉得还挺好玩的。”乙骨摸了摸脸颊，有些怀念，“不过那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虎杖也点头表示赞同，笑着表示：“确实，当时大半个班的人一起玩，很热闹的。” “服了你们了。”钉崎摇摇头，随后拍掌定下，“那就玩！” “好诶！”另一边的三轮十分期待，而其他人虽然不感兴趣，但是被东堂一个个威胁着答应下来。 东堂对这无聊的游戏也不感兴趣，但是他对胜负很看重，所以他指着夏油杰威胁：“如果我赢了，那你就要答应我的要求，和我实打实的打一架。” “可以。”夏油杰答应下来，“在半小时内只要有一个人没被咒灵抓到，那就算你赢。” 原本坐着的众人只能认命起身，其中还有三两句抱怨，但是下一秒恐怖的咒力在一瞬间炸开，原本准备离开的大家立马警惕看去。 东堂离得最近，所以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下一秒就要挥拳出去。 在夏油杰的身后冒出大量咒灵，那些咒灵有着丑陋的外表，张牙舞爪的秀着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要玩那没有难度可不行。”夏油杰微笑着开始正式解释规则，“我说过它走的很慢，要想碰到你们可是很困难的。” “所以就要让这些诅咒来骚扰我们？！”钉崎瞪大眼睛，“不是你觉得我们太轻松了是吗，喂我们可是在度假啊。” 那样数量的、实力不明的诅咒，让在场的咒术师都感觉到压力。祓除咒灵是他们习以为常的工作，但是突然一下看到这么多的数量，还是会感觉到明显的压力。 “哈哈哈哈，有趣。”东堂突然伸手用力拍着夏油杰的肩膀，“你的术式很有趣，不过要想得到我的认可没这么简单。” 其他人对东堂高昂的兴致表示不理解，但既然“游戏”开始，那他们也只能脸色难看的接受。 不过在离开前，还是有人再三询问：“它们不会突然出手吧？要是被围攻怎么办。” “不会哦。”夏油杰耐心解释，“只需要不被抓到就好。” 说完甲板上就只剩下他一人，当鬼的那只诅咒头顶亮起暖色的光来，而随着倒数结束，它慢悠悠的开始查找起来。 一整个三层的面积不小，真要用心藏的话，恐怕找到也要费一番心思。夏油杰思考着，随后加大投放的咒灵。 做完这一切后他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往躺椅上一靠。 而放出的咒灵里面，有几只主动往底下探索而去。在片刻的等待后，原本微眯着眼睛的夏油杰坐起身来。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随后起身走到甲板边缘后，在短暂的思索后跳了下去。 夏油杰扒着二层扶手的边缘，随后稳稳落在甲板上。二层有不少人十分热闹，而甲板上多出一个人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按照刚刚咒灵探索的方向，夏油杰进门混入人群中，他收起二层的咒灵，顺着侧门进去随后来到船舱深处的走廊上。 而察觉到有尾随者后，走在前面的两人也立马分散开。夏油杰正想跟上去，而这时身后传来威胁声。 “别动！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冷漠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有跟踪者，接下来怎么办。” 顺着声音夏油杰回头看去，他看到了长相相似的双生子姐妹，而虽然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是他记得这两人。 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两姐妹，她们之前受到五条家的照顾，但是现在为什么会和诅咒师混在一起？ 第52章 再次的偶遇 枷场姐妹的计划 身后威胁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廊没什么光，但是能清晰听到加重的呼吸声。 “救救、救救我。” 夏油杰听到微弱的求救声，和那喘息声夹杂在一起。他本想回头去看，但紧紧盯着这边的少女，却厉声道。 “别乱动，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菜菜子走上前威胁着说道，随后又冷笑一声嘲讽，“没想到你还有求助的力气啊，看来是刚刚下手太轻。” 一把刀抵在后腰，夏油杰想搞清楚两姐妹这样做的原因，所以配合着举起双手。 身后两人配合着，一个举刀威胁，一个拿出绳子将他捆起来。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现场，紧接着他的眼睛也被布蒙上。 之后又在胁迫下，夏油杰被带着七转八绕去到另一个地方，随着一声“老实点”的警告后，有人离开并且关上门，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于是那一声声痛呼变得更加明显，蜷缩在角落的人断断续续发出求救：“救救我、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夏油杰的背贴着墙壁，他维持着坐姿只是稍稍侧头，而留在房间里看守的人只冷漠回答：“你还能再活一会儿，应该庆幸可以和你的同伴一起去死。” 或许是看到求助无望，那个人好像生出一些力气，怒骂道：“我的手下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我可是盘星教的人，你敢得罪我就完了，你和你的同夥都别想活着离开。” “盘星教已经在十多年前就被捣毁了。”美美子冷静叙述，“不过你们确实是盘星教余孽，要怪就怪你和那个家夥扯上关系吧。” 找到话语的漏洞，原本怒骂的男人顿时哀求：“我和加茂义庆那个家夥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要说的话也是教主和他有旧情。” “闭嘴。”美美子皱眉，语气里多出一些厌恶，“所有和加茂义庆有关系的人都要去死，你也是那个人也是，害死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听到盘星教时夏油杰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十多年前的星浆体事件，就和盘星教有脱不了的干系。 但是他没想到盘星教居然会和加茂义庆有关联，后者是羂索附身的对象……这样一想的话，难道盘星教也是羂索的势力？ 再仔细一想，是不是代表十年前、星浆体同化失败的事件，也和羂索有联系？ 这样一细想，细思极恐的地方就多了起来。天元提到羂索活了上千年，因为其特殊的能夺取别人身体的能力，这千年来他都在操控谋划什么呢？ 在夏油杰思考的时候，又一声闷哼后，聒噪的男人似乎被揍了一拳，彻底的安静下来。而很快脚步声停在面前，他听到一声询问。 “我不管你是误入、还是这个家夥的走狗，总之还想活着的话，就给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美美子低下头，随后又勒紧手里的绳子，“给我老实待在这里，两天后可以放你离开。” “那些诅咒师和你的目标一致？”夏油杰虽然看不见东西，但还是抬头面向身前人，“你们是同夥？还是目的不同。” 他需要搞清楚，这两姐妹为什么会和诅咒师扯上关系。 但一听到诅咒师这种词汇，美美子的眉头皱得更紧：“看来你并不是无辜牵连的人。” 夏油杰感觉脖子处的绳索越来越紧，他顿时无奈开口：“我也很想等你们结束，但是两天的时间太长了。” 别说两天了，按照他和其他人半小时决胜负的约定，距离现在不过剩下十几分钟。没多久其他人恐怕就要发现不对劲找来，到时候恐怕真的就没办法解释。 第82章 所以他很轻易的反转手臂，原本结实的绳索落地。被吊起来的夏油杰轻易翻身脱困，下一秒他出现在美美子身后。 想要反抗的美美子立马警惕抽出一段长绳，但对她术式很了解的夏油杰，已经一手控制人手臂的同时，一手夺过那只看似普通的玩偶。 明白实力的差距后，美美子紧咬着牙想要呼救。但下一秒原地冒出一只体型奇怪的咒灵，她不过是对视上那双巨大的瞳孔，就感觉喉咙发涩没办法开口。 “嘘。”夏油杰伸出手，“让我猜猜好吗，猜猜你们的目的。” 现在他们身处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看着像是储放货物的船舱底部。除了已经失去意识的人质外，离开的菜菜子恐怕正在进行下一步活动。 “你和那些诅咒师是同夥？还是互相利用。”夏油杰问出自己的问题，随后若有所思道，“似乎是后者啊，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我记得几年前你们已经脱离了诅咒师的行列。” 熟稔的语气让美美子微微愣住，她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好像被猜到了一切。 没什么光线的地下室里，她只能看到带着无奈笑容的下半张脸。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夏油杰看着少女那副委屈的样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现在轮到你稍微安静一会儿了，待在这里我很快回来。另外它不会伤害你，但是也不要乱走动。” 说着他推开门，留下看守的咒灵后往外走去。往上一段楼梯后，他进入二层的走廊。 夏油杰不知道这两姐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按照他的安排，她们应该受五条家的照顾，要么受引荐进入高专学习，要么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才对。 不过目前推测各种理由都没有必要，只要找到人好好问问就行。 二楼的大厅十分热闹，在众多人群里找到一个人有些困难，而且不过短短几分钟，夏油杰就察觉到潜藏其中的几位诅咒师。 那些诅咒师分散在大厅的各个角落，目前已经发现的大概有五人。 在搜索的过程中，夏油杰并没有看到菜菜子，但是他看到另一个熟人。 那人穿着西装，留着厚重的刘海。鼻子底下贴着两抹滑稽的胡子，手上正端着酒杯和身边人客套。 那粗糙的伪装夏油杰一眼就看破了，他愣住片刻随后不由轻笑出声。 在这里看到杉里是让人有些意外，不过他这样粗糙的伪装更让人觉得好笑。 上一次见他还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如今看他还活着，夏油杰也稍微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凝视的世界太长，隔着人群杉里抬头看来。两人短暂的对上视线，随后前者侧头掩去脸上的表情。 只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夏油杰就失去杉里的行踪。后者特意避着他，不过大概是认识他，所以并没有好奇和敌意。 夏油杰没有去追寻杉里的行踪，不过见到他也大概确定，菜菜子两姐妹的行为大概是事出有因。 在想着要回上层应付其他人、还是继续去找菜菜子两个选择间，夏油杰在大厅门口短暂的犹豫了几秒钟。 而很快有人主动打招呼，一声格格不入的鸟叫传来。 看着在楼梯口学鸟叫的杉里，夏油杰无奈的跟随上去。或许是觉得人多的地方并不适合交谈，前者带着他去到通往甲板的旋转楼梯口。 站在前面的人一本正经板着脸，随后摆出长者的架势：“你还真是胆大，这也敢跟上来。” “嗯？我不觉得我会在这里出意外。”夏油杰靠着墙壁，“所以特地引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有话要说？” 杉里一边扯下伪装的胡子，一边表情如常的解释：“那些诅咒师的目的，是为了暗杀这艘船上某位大人物的性命，然后继承他的遗产。这个大人物和之前的组织盘星教有联系，所以家主特派我前来。” “而枷场姐妹，与这位大人物身边的某人有私仇，所以才被牵连其中。” “所以你是来看着她们的？”夏油杰提问，而杉里点了点头，“是的，她们并没有叛逃，只不过是计划需要而已。” “另外不用担心，那几个人的死法也安排好了，因为卷入诅咒师的内斗所以没了，很正常对吧。” 看着杉里微笑淡定擦脸的动作，夏油杰咋舌：“你很熟练啊，话说当时盘星教怎么被捣毁的。” 他只记得盘星教无脑的教徒众多，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富商权贵。 而听到这个问题杉里只是淡然一笑：“做到这些事情对五条家而言并不困难。” “所以果然是他。”夏油杰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推测果然第一次任务失败对五条悟打击很大，不然也不会一气之下将整个盘星教连根拔起。 在杉里的解释下，夏油杰明白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些盘星教余孽也掀不起风浪。 所以出于对杉里的信任，他转告了地下室的情况，并且将美美子也拜托给前者。但是刚说完看着杉里点头后，夏油杰又恍惚明白过来。 夏油杰好像有些分不清楚了——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假的世界，他的记忆好像将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给融合，以至于没发现这时候他和杉里应该是陌生人。 星浆体任务失败，是现实世界的事情，而和杉里认识、和菜菜子姐妹的认识相处，是虚假世界的事情。 他顿时苦恼的叹息一声，不过还是特地装模作样的问了句：“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杉里笑得意味深长，随后咳嗽一声表示：“你是夏油杰、高专的学生，至于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是家主的命令。” “就那么短的时间里，你居然已经请示过了吗？！” “要相信我从事这么多年工作的效率。”杉里微微颔首，“另外家主让我转告，贸然行动的坏学生，应该接受老师的惩罚。” “咳咳。”夏油杰摸了摸脸颊，很快正色，“那其他的交给你了。” 说完他翻身爬出窗户，顺利的原路返回。而三层的捉迷藏早结束了，那些人正气势汹汹的满层找他。 第53章 坦诚的话 一次次的回到彼此身边 阴暗的走廊上，不知道被谁关了灯，于是阴森森的感觉更明显。 捂住嘴降低呼吸的声音，躲在厨房的壁橱里，连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也让人懊恼，生怕因为这点声音而暴露。 在倒数的时间结束后，站在高处的人可以看到一窝蜂出动的诅咒。它们穿过墙壁像是索命而来的恶鬼，在偌大的地方搜索着。 这已经完全不是捉迷藏了，倒像是被发现就会身亡的逃命游戏。 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鬼叫一声，加上突然掉线的灯光，眼前一暗的同时，又感觉后背生寒。 “找到了——找到了——” 有一只诅咒发出模糊的声音，不断重复着的话，伴随着越发靠近的脚步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越来越多的尖叫声响起，躲在暗处的人暗骂一句这也太快了，然后更小心的藏好自己。 但是无处不在的诅咒，还是紧紧缠绕上来。有人率先选择反抗，因为诅咒主人的许可，他们可以使用各种手段对它们出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的还是有人在黑夜里发光。 那只当鬼的诅咒，确实只是轻轻一触碰，就会让人的身体亮起柔和的光。 有人被抓到手臂、小腿，有人被拍到后背、肩膀，那幽幽的光穿透衣服附着在皮肤上，印刻出一只只手掌的模样。 而盯着这样别致的造型，众人苦苦坚持，胆战心惊的半小时总算是过去，而这期间紧绷的心情和疲惫的身体，让这次特殊游戏的辛苦程度，不亚于之前每一次的任务。 半小时结束也有人侥幸逃过一劫，比如不断用术式调换自己和咒灵位置的东堂，还有保护着里香的乙骨两人。 伏黑惠身上也没有痕迹，但是玉犬脑门上有个清晰的手印，所以也算出局。 等众人互相嘲笑完后，又发现夏油杰不见了人影。于是捉迷藏完全反了过来，大家又顶着越来越亮的巴掌印，查找起罪魁祸首。 随着一声“找到了”的惊喜呼喊声，夏油杰看到漆黑的房间，里逐渐亮起若隐若现的光。 那些光朝他而来，一拥而上的同时又伸出数双手。 夏油杰被抓住肩膀摇了摇，在那些咬牙切齿的声音里，他干笑两声。 除了东堂葵较真要和他比试一场外，其他人都各自指着不同的位置，气势汹汹问他这个发光的印记什么时候消。 这印记有些暗淡有些亮得晃眼，而虎杖更是脸上发光，他露出苦哈哈的表情，期待道：“只需要你一声令下，印记就会消失对吧？” “咳咳。”顶着巨大的压力，夏油杰竖起三根手指，“三天。” “哈？开什么玩笑啊！” “不会吧，难道你要盯着这个发光脑门过三天。” 第83章 面对各种质疑的话，夏油杰目移顺带解释：“放心普通人看不到。” “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放心吧！” “哈哈。”夏油杰举起手，在一众怒视的眼神里转移话题，“话说怎么灯都关着？” “是啊。”虎杖挠着脑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还以为是谁误触开关，现在一想所有的灯好像是同一时间灭的。” 在黑夜里大家听着海面的波涛声，互相看着彼此发光的部位，一瞬间觉得十分喜感。 也不知道是谁先“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是一阵轻松的笑声。在互相嘲笑的话里，众人接受了这件事。 毕竟如果只有一个人那很难以接受，但是如果有一堆人就不一样了。 在许诺东堂改天一战后，夏油杰终于挤出人群。她暂时将喧闹的声音抛之脑后，转头先回了房间。 房间的窗户开着，所以能清晰听到外面海浪的声音。而这声音掩盖细微的不对劲，直到夏油杰摸着想要开灯时，才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呼吸。 那呼吸喷洒在他后脖颈，因为距离太近的原因，他刚抬手想要反击，手腕便被从身后握住。 有什么东西顶在他后腰，威胁似的往前抵了抵。 房间里面没有灯，可能是因为断电的原因，哪怕按下开关也没有光线照明。 身后人胁迫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夏油杰一开始还有些警惕，而很快又主动举起另一只手，作投降状：“是你按下总电闸？” “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一点吗。”身后人压低声音，随后是一声轻笑，“有人不听话呢，为什么又要以身犯险？” “只是盘星教余党而已。”夏油杰放松的垮下肩膀，“我不至于没办法应付，不过真的要放任他们去做吗。” “会有人解决好一切的。”身后的声音回答，“至于你的话，不要再追着调查了。” “为什么？有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夏油杰侧过头去，看到了一抹白色发尾，“还有作为老师，出现在学生房间里真的合适吗。” “只不过是为了教训不听话的学生而已。”五条悟轻叹一声，“难道作为老师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桎梏着手腕的手并没有松开，反倒换了个姿势细细摩挲着他的掌心。夏油杰尝试着挣脱，但身后人却反倒把脑袋压过来，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那是十分苦恼的语气，像是在吐槽一般：“杰，有想知道的问题，直接来问我不好吗。” 夏油杰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但过近的距离让他有些不适应。 紧贴着他后背的身躯，因为身高的优势，快要将他整个都圈入怀里。 这个距离过近、并不是正常师生应该有的举动，夏油杰微微蹙眉，随后很直白的询问：“你对我有些太关照了，之前的任务几乎次次都陪同，现在连我做什么也要关注，难道你对每一个学生都这样尽心尽力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放心，不相信你的学生可以独当一面？” 一声轻笑，随着一声沉吟，五条悟若有所思道：“我的学生都很优秀，他们早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和见识。但是——你是不一样的。” 夏油杰狐疑想要转过头去，但毛茸茸的短发噌着脸颊，有些痒痒的：“你想要表达什么？” “每一次你都会离开我身边，然后事情就会往糟糕的地方发展。”五条悟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叙说着根本不在意有没有回答，“所以我想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只要看好你就行。” 幽幽的话、分不清楚的语气，因为身处黑暗视觉被影响的原因，其他感官相映射的放大。 夏油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次直白的话让他没办法再装聋作哑：“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联系。” “不止是两件事哦。”五条悟吹出一口气，随后又恶趣味的轻笑一声，“你在紧张？在担心还是害怕？” 一只手贴着他的后腰，随后缓慢的上移，并且随着动作还有介绍声响起。 “你的身体很僵硬，很紧绷——是因为我的话吗。” “你想要逃避，为什么？明明每一次每一次，你都会回到我身边不是吗。” “但是每次一离开我身边，你就会面对各种糟糕的结局。”苦恼的声音，最后带着一些雀跃的语调，“所以就待在我身边好了。” 握住手腕的手缓缓缩紧，夏油杰无处可避，只能僵硬地抬头说了句：“你都记起来了？” “嗯？应该说没忘记过吧。”五条悟回想着，随后一件件数清，“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你会离开、但是也会换另一个身份，重新回到我身边。” “这是什么特殊的术式吗？类似于轮回转生之类的。但是明明长相一样名字一样，为什么那些人不记得你呢？” “我猜——是术式影响了他们的意识和记忆吧。” 听到这样的话，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看来五条悟只记得这个虚假世界发生的一切，而没有想起现实世界的一切。 不过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还是试探着开口：“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想想啊。”五条悟拉长语调，“是在五条家的时候吧，是你主动拉住我的。” “不、不对，我记得你这双眼睛。” 随着这句话，夏油杰感觉到温暖的指腹，摸索着落在他眼睑上。 “我应该更早之前就见过你，在还没有独立行动能力的时候。” 夏油杰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过提及那样久远之前的事情，他也有些怀念：“是啊，那时候你还不会说话呢。” 他确定了五条悟并没有完全想起来，因为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见，是在高专的学校里。 这一放松下来，夏油杰又垮下肩膀，任由身后人半拥着他。 这样的反应让五条悟很不满意，他终于松开手站在夏油杰面前，然后又后退几步坐在床的边缘：“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希望我问一下你靠近我的目的吗。” “如果你想问的话。”夏油杰揉着肩膀，顺带拆开头发，“我会回答，但是不保证是真话。” 五条悟“诶”了一声，随后往后一仰：“真假这种事情我自有判断，所以你靠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夏油杰认真思考起来，随后轻笑一声回答：“大概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很好奇你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吧。” 所谓与众不同的神子，到底会成长为什么样子呢？夏油杰很好奇，在回想起真实世界的记忆前，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后来他又想，能从头开始了解五条悟，看着他从那么一点长大到如今的模样，大概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你期待的模样吗。” “不过也是普通人而已。” 简单的回答，夏油杰正色开始思考：“不过还是挺难想象的，你小时候性格和现在的差异很大。” 细微的电流声响起，大概是他们终于找到断电的缘由，重新按下的电闸开关，让房间里重新亮起来。 眼前一晃的同时周围又敞亮起来，夏油杰清楚看到那张微笑着的脸，随着对上视线他听到面前人开口。 “所以呢、你的回答呢？”五条悟双手抱臂，慢悠悠道，“你答应过的，下一次见面就告诉我答案。”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54章 当众告白 醉酒后说说心里话 随着思考、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夏油杰感觉大脑短暂的宕机。 他花费了很久的时间去反应，而后明白自己虽然可以忽视这个问题，但是答案已经清清楚楚的摆在面前。 “师生关系。” 夏油杰固执回答，他看到面前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后是一声慢半拍的“哦”。 五条悟转过头去，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良久后他往床上一栽，用手臂盖住半张脸。 “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夏油杰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扭头询问，“上床把鞋子脱掉。”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他已经默认五条悟留宿的事实。床虽然不大，但是挤一挤还是没问题的。 在洗漱完后，夏油杰看到脱在椅子上的外套，于是在看了眼床上躺得板正的人后，便顺手关了灯。 两人并排躺着，因为床小肩膀几乎挨在一起。夏油杰并没有睡意，但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的心情很复杂，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身边人没有睡着，反倒是不断翻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而后是一句闷闷的声音：“可是师生之间不会做这些。” 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夏油杰终于翻身侧躺过去，而就是这一转身，身边的人撑起上半身，随后缓慢又坚定的倾身过来。 一个吻很轻的落在唇上，因为没有拒绝，所以才尝试着伸出舌尖，舔砥的同时又发出郁闷的声音。 第84章 “杰，正常的师生不会做这些。”五条悟撑着上半身，“朋友间也不会做这些。” 夏油杰任由身边人动作，他平躺着微微仰头，随后搬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是情谊不是。他没办法否认，但是也没办法回应。 就像他告诉乙骨的话：虚假的世界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夏油杰也深刻的清楚，迟早会有面对现实的一天。 夏油杰自觉自己不是胆小、畏畏缩缩的人，所以在想清楚后，他坦荡的接受了自己对五条悟的感情。 他喜欢五条悟，不是朋友间、亲人间的那种喜欢，而是应该用更亲密的词汇去形容——爱。 “已经很晚了。”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回答、也是无声的拒绝，“睡吧。” 夏油杰抬手托住五条悟的脸颊，他感觉到压在掌心的力道，但依旧没有心软。 毕竟横跨在他和五条悟之间的，不止是世俗的原因、而是生死。 他已经死了，所以没办法在五条悟不知情的情况下，回应这些感情和期待。 他们没有可能。 ———— 海上旅行的日子持续了三天，而这天游轮终于要靠岸。 不过在靠岸前，众人还是决定一起吃一顿午饭，于是在商量下举办了简单的聚会。 夏油杰这几天很少出门，但他也远远看到另一边和谐的氛围，看着满脸笑容混在学生中的某人，他不知道是应该放下心，还是觉得微微纳闷。 在虎杖的邀请下，他参加了最后的宴会。宴会上很热闹，而不知道是谁先挑起的建议，众人围成一圈开始“酗酒”。 一开始是含有些酒精的饮料，后门直接搬出成箱的酒。在钉崎的提议下，输掉的人需要干满满一杯红白混合调剂的酒。 虽然在场大多是未成年，但是难得高兴的时候，加上身为咒术师的体质特殊，所以两方校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夏油杰端着酒杯做在成人这席，和他坐一起的还有硝子，本来也在一起的歌姬，在学生的邀请下也去参与游戏当中。 “你看着很郁闷，需要我帮忙开解吗。”硝子倒了满杯的酒，随后靠着椅子开口，“夏油同学，借酒不一定消愁。” 手上的酒杯已经空了大半，酒精的味道并不美妙，但是久违的体验还是很不错。 “有那么明显吗？”夏油杰没有否认，只是又喝了口酒，“借酒消愁啊——我才没有。” “是吗。”硝子语气幽幽，“我可不想在深更半夜收到某人哭诉的短信。” 夏油杰动作一顿，随后极力装作正常：“半夜打扰人还真是没礼貌。” “是啊是啊。”硝子用力点头，“毕竟我不是军师，只能提议某人软硬兼施了。” “听着有些可怕。”夏油杰又将杯子倒满，“是我的话……大概会建议放弃吧，毕竟没有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浪费精力比较好。” “你觉得人一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硝子歪头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他来说这就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谈不上是浪费精力。” 两人好像陷入某种奇怪的对话当中，就“没有结果要不要开始”这个话题，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 不过后面又渐渐变成吐槽，吐槽咒术师这个行业的辛苦，吐槽高层的不作为和腐朽。后面更是抱怨起，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诅咒这种东西存在。 “如果没有诅咒、如果大家都是普通人的话。”硝子已经喝得有些迷糊，她一边这样说，一边嗤笑一声，“算了，反正一切都无所谓。” “无所谓啊。”夏油杰很清醒，哪怕灌下一瓶又一瓶的酒，“那什么事情是有所谓的呢。” 他突然被硝子按住肩膀，后者露出一个笑容，像是鼓励、像是喝醉了的胡话：“杰，只要你想……” 熟悉的话让夏油杰缓缓睁大眼睛，他看到硝子眼底的清明，嘴里那句询问呼之欲出。 “只要你想、就去做。”硝子闭了闭眼睛，随后深吸一口气，“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只需要将心意转达就好。” 两人又坐了下来，夏油杰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哀伤，随后硝子说：“还记得我们约好要一起通关的那场游戏吗。” “记得，当时你游戏的昵称就是x。” 对话看着毫无厘头，但是却在简短打话里，交换了彼此想要得知的消息。 “我企图沉浸于这个世界里。”硝子用手臂遮住眼睛，“但是每次看到你我都会又一次想起来，我骗不过自己。” “那你当时说的、只有我能做的事情是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会忘记，为什么悟……” 一连串的问题被及时打断，硝子一脸认真：“是只有一件你能做、且只有你能做的事情，杰、去和悟表白吧。” “哈？”夏油杰感觉酒醒了，“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件事上。” 硝子先是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又强打起精神：“要让悟变得幸福、要让他了无遗憾，心甘情愿的放下一切。”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悟的朋友也好、家人也好，哪怕是同事和后辈，都有其他人可以成为、扮演。” “只有他的爱人，是只有你可以去做到的。” 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夏油杰心里咯噔一声，他看到硝子勉强露出的一个笑容，然后脸颊被不轻不重的拍了拍。 “不要思考太多，随心所欲一点吧，如果你想的话。” 在又灌了一大杯酒后，硝子长长打了一个酒嗝，然后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只有夏油杰还坐着，他甚至要怀疑，刚刚那些是硝子主动暴露身份，还是因为喝醉了说的胡话了。 在拿过毯子盖在硝子身上后，夏油杰起身往下一层甲板上走去。而起身走了几步后，他才从有些不稳的步伐里，意识到自己确实喝多了。 围在甲板上的众人正在进行激情的游戏，期间还伴随着几声惋惜的声音，以及要求当众惩罚的起哄声。 夏油杰开始还站在外围，看着一众皱眉凝神、沉浸投入游戏当中的模样。不过后来有人注意到他，于是在围成圈的人堆里让出一个位置。 他有些迷迷糊糊的坐下，但视线却更多的落在对面的位置上。 五条悟坐在他对面，盘着腿用手撑着下巴，脸上是因为输掉游戏而贴的纸条，还有一个搞怪的大眼睛墨镜。 顶着这样的造型，五条悟完全融入学生当中，甚至争执着想要狡辩，然后逃过一轮惩罚。 有点滑稽、惹人想要发笑，夏油杰静静看着，而很快转圈的酒瓶缓缓停下，在轮了几个人后终于指向他。 他本来是凑数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凑巧。于是眨眨眼后，夏油杰坦然接受：“所以惩罚是什么？” 其他人都兴致勃勃看来，对于这样的惩罚场面十分的喜闻乐见。 在之前输掉的人有倒立跑一圈、学青蛙跳还有酒杯接力等各种惩罚。而轮到夏油杰时，钉崎眼睛一转、又十分执着的开口：“真心话吧。” “诶？只是这样简单的惩罚？”有人顶着大花脸质疑，“这也太随便了。” “当然是有要求的。”钉崎摸着下巴，嘿嘿一笑然后指向对面的人，“夏油，你肯定有什么想对五条老师说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要说心里的实话哦。” 其他人对于这样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而虎杖和伏黑是知情的，他们扶额头感叹钉崎居然还没放弃。 在夏油杰沉默的短短时间里，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在他和五条悟身上看来看去。后者也突然坐直，然后面带微笑从容道：“是吗，原来我亲爱的学生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不是，就是——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钉崎一脸别扭，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就回答这个问题好了，你们肯定之前老早就认识吧，不然也不可能看到大早上他从你房间里出来。” 说到这话有不少人也沉默了，并且默默举手赞同。因为看到那两人关系亲密，从一个房间出来的事情，并不只有一个目击者。 夏油杰突然轻笑一声，盯着那些人好奇的注视，他突然有一种紧绷的弦放松的感觉。 于是他直直看着那人，随后缓缓开口：“五条老师，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发青年脸上的微笑慢慢变得明显。 那是一个灿烂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些得意自豪，随后是一句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第55章 拒绝的话 居然是这种解决办法 明明只是两句简短的对话，但却像是有精神攻击一般，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钉崎，她眼睛睁大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后推了推真希说道：“我就说吧！他们之间果然有猫腻。” 第85章 “这、这、这——”虎杖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样也可以吗。” 他倒不是惊讶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是有些突然而已。而转头一看，伏黑惠正扯着嘴角，似乎在按耐想要吐槽的欲望。 真希早和钉崎商量过这件事，所以她也淡然的喝了口饮料，随后摇摇头评价：“眼光真差。” 不是无法接受两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吐槽夏油杰能看上五条悟，那眼神真的很差劲。 熊猫捧着脸和狗卷抱作一团，一人一熊猫仿佛重塑了三观，交流的同时又不断摇头。 而比起这边的惊讶，另外一边京都咒术高专的诸位，在短暂宕机后，各自发表了意见。 持“否定”意见的有禅院真依和加茂宪纪，两人作为御三家的一员，清楚的知道这完全不可能。 五条悟作为五条家家主、六眼的持有者，家族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不可能的，两个男人生不出继承者。”有人吐槽一句，随后另外一个声音紧随其后，“关键不是孩子的问题，关键是他们怎么看对眼的吧！” “不要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啊喂！好歹质疑一下。” 对此表达支持、并且十分激动的有三轮霞，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两位当事人随后感叹：“真好呢，不过老师和学生也可以吗？” 在三轮的提醒下，终于有人注意到重点，那就是靠谱的教师歌姬。她嘴巴张张合合，先是指着夏油杰、然后又指向五条悟，痛心疾首道：“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他可是你的学生！还有、还有——” 在一开始的宕机过后，大多数人已经反应过来，除了偶尔几句低声的质疑，很快大家又在震惊中接受了这件事。 “那还真是恭喜了啊。”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啊，话说孩子不是问题——难道两个男人能生出孩子？” 在一系列逐渐飘远的讨论声中，夏油杰嗅了嗅，凉爽的海风冲淡了几分脸上的烫意，随后是浓郁的酒气。 他大概是真的喝醉了，那些吵杂的声音没有半分传入耳朵。他只专心致志的，看着那双苍蓝色的眼眸。 对面的人摘下滑稽的墨镜稍微整理了着装，明明是最强，但是性格散漫的五条悟，居然也会有稍显局促的一天。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有求婚？”五条悟清咳一声，随后询问身边的人，“真是烦恼呢，不过肯定要回应学生的心意。” 乙骨对此并没有很意外，只是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这很正常。听到五条悟的疑问，他思索着给出回答：“大概不用着急？表白之后的流程是交往，距离求婚大概没有那么快吧……”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五条悟眨眨眼，好奇地询问，“我应该拉住他的手吗，还是更亲密一点？” 歌姬听到这样的话，顿时震惊得不行，她大喊道：“五条悟！请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在起哄声中，夏油杰被拉着站起身来。他吐出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眼睛也努力想要睁开：“嗯？不继续玩了吗。” 他还沉浸在游戏的氛围当中，但是周围人已经完全顾不上游戏这茬。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夏油杰的手被郑重握住，随后是十分诚恳的许诺。 “我答应了。”五条悟扬起一个笑容，随后正想说什么，就感觉后背一凉。 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两位校长，在听完前因后果后，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夜蛾正道更是气得直接上手，随后一手握拳在五条悟脑袋上来了一下：“五条悟！学生喝醉了、你也跟着胡来吗？作为老师你难道不应该正确的引导他吗？！” “我赞成。”夏油杰出乎意料的回答，“悟，作为老师可是要当榜样的哦。” “诶，我可是很认真的。”被控制的五条悟眨眼回道，随后据理力争，“而且老师也是人啊，老师也应该有恋爱和、唔唔！” 在五条悟说出更惊世骇俗、带坏学生的话前，夜蛾正道和歌姬配合着将人带了下去。 不过气氛并没有就此消停，反倒又生出更多好奇来。 在那一声声的询问声里，夏油杰越发难以抑制那种困意。他模糊看到游轮越来越靠近岸边，随后是海鸥从低空飞过。 他嘟囔了一声什么，随后两眼一闭失去意识。 ———— 醉酒醒后的感觉并不好，再次清醒后依旧感觉头脑昏昏沉沉，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夏油杰自觉酒量不错，但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费力回想才记起一些片段。 然后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胃里反胃的感觉更明显了。 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学校宿舍，房间里很安静，但是脑子里有各种声音炸开。 他记得自己和硝子聊完后，去参与到大家的游戏当中，随后面对真心话的惩罚—— 用力敲了敲脑袋后，夏油杰有些可惜自己不是会喝断片的个性。他慢慢想起来了、记得清清楚楚，之前做的事情。 于是脸上发烫后，心沉下去的同时带走身上的体温。 “啊啊。”夏油杰懊恼的抓了在头发，随后深深低下头去，“我在干什么啊……” 在懊恼之余他所想的是如何补救，虽然知道现在出去可能要面对什么，但还是穿上衣服准备离开房间。 酗酒果然误事——走在走廊上的夏油杰这样想着，同时又在想应该找什么借口。 虽然是他当众告白，但是两人根本就没有可能吧！ 淩乱的头发来不及仔细打理，他只能随便扎了一个低马尾。偌大的学校很安静，直到夏油杰找去医疗室，这才看到一脸淡定的硝子。 “哦，醒了。”硝子抬头看去，没有错过那张脸上的慌乱，“恭喜，不过如果是因为醉酒头疼的原因，来我这里拿药的话，那就不用了，五条悟已经拿过一份了。” “不是。”夏油杰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先在椅子上坐下，“只是来找你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啊啊、大办婚礼？”硝子歪头看去，“我是支持的，但是你目前还未成年吧。五条悟应该不想蹲牢，所以可能得晚一点。” “不是这种事情啊！”夏油杰抓了抓头发，“啊啊、我只是喝醉了而已，这根本就不能当真吧。” “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吗？要坦诚直率哦，杰。” 夏油杰沉默了，他没有否认硝子的话，只是在短暂的停顿后，冷静又缓慢道：“我不能欺骗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被幻术影响。” “而且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硝子撑着下巴，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所以只能摇摇头：“既然你都说是虚假的了，那不如彻底放开，随心所欲的去做吧。那些需要烦恼的事情，等回到现实世界再去苦恼。” “而且，你怎么知道现实世界他对你没有感情？” 在数次想要说出拒绝的理由时，夏油杰陷入纠结中。而硝子则随意的摆摆手：“放心，夜蛾老师也会很快接受的。如果需要的话，你需要换一个身份吗？” “你果然是x啊。”夏油杰无奈露出一个笑容，“所以为什么再见的时候，面对我的试探要装作不认识？” “当然是因为慢慢想起来的啊。”硝子的眼中一闪而过落寞，随后她眨眨眼往门外一指，“另外其他更多的话，我建议你直接面对面交流。” 在提醒下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五条悟正站在门口等待，而他都没注意到后者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哟硝子，早啊。”五条悟探头进来，笑容满面的打了个招呼，“那人我就先带走了，回头见。” 硝子又低头忙活，随意道：“去吧去吧。” 夏油杰企图投去求助的目光，他浑身都很紧绷、有些抗拒和五条悟独处。但某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并没有放开的迹象。 两人站在楼前、树荫底下，快到晌午的阳光十分晃眼，但这不是夏油杰无法抬头的原因。 他最终还是用了点力气，挣脱那只宽大的手：“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聊什么？”五条悟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依旧的微笑，“同居？还是想要出门约会。” 夏油杰的心情有些一言难尽，他不知道五条悟从哪里学的这些，但最关键的是要更正之前的话：“昨天、昨天我只是喝醉了而已。” “是啊酒量很差。” “滴酒不沾的你有什么资格评价？” 下意识反驳完后，夏油杰愣了一下，他别开脸有些不自然道：“我只是想说喝醉了说的话都不作数。” “为什么。”五条悟的笑容淡去些许，“你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要心虚？” “我不是心虚……”夏油杰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我们没有可能而已。” “是因为什么？”五条悟步步紧逼，他脸上又挂上笑容，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你要知道在五条家是谁说了算，他们根本管不到我。” 第86章 “还是说你也觉得，师生之间没有可能？” 这个问题是歌姬循循善诱想要劝导开的，所以五条悟很在意，他微微蹙眉：“是因为年纪问题？” 夏油杰欲言又止，他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是沉默的点头。 这些是不能答应的原因，但是也有其他不能开口的原因。所以他艰难的点头，顺着面前人的猜测：“是。” “我知道了。” 让人意外的是五条悟并没有过多纠缠，他很快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没有想象中的不依不饶要问出答案，也没有不甘心或者难过。 两人有些不欢而散，只留下夏油杰站在原地。 而很快他明白了五条悟为什么这么干脆，因为在次日他收到了盖过章的【退学通知】。 夏油杰：…… 第56章 100％ 攻略进度百分百 随着啪地一声沉重响声，一张薄薄的纸被拍在桌子上。办公室的门大敞着，于是一路追来的几人好奇探头看去。 “解释。”夏油杰咬牙切齿的、指着纸上退学申请几个字，“我有说过我不读了吗？” 质疑的声音带着一些烦躁，而将腿高高翘起的某人，一副不放心上的样子：“已经盖章批准了哦，让我们恭喜夏油同学提早毕业。” 从入学到现在还不超过三个月，夏油杰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早毕业的学生了。他冷笑一声，一手握拳就往那张脸上揍去。 下一秒五条悟出现在门口，他悠哉倚靠着门框，同时又笑眯眯道：“不用谢。” “谁要感谢你！不过是你自作主张而已，五条悟！” 虽然之前没能从高专成功毕业有些可惜，但他绝对不希望用这种方式离校。而且夏油杰可不打算服软：“我给你一分钟的思考时间。” “诶，一分钟的时间啊。”五条悟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双手一摊，“很遗憾，这件事已经汇报给高层，并且得到许可了哦、”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最后的耐心告罄：“看来需要用些其他手段。” 闻声而来的夜蛾校长刚准备进门，下一秒半扇门当着他的面飞出去。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哗啦声，巨大的动静震得楼层扑簌簌落下灰尘、 在外围观的虎杖几人目瞪口呆，而这边办公室的巨大动静，也引起学校其他人的注意。 看着从窗户飞出的两人，虎杖探头犹豫问了句：“我们要去帮忙吗？” 回答自然是否定的，且不提那两人动作都很快，他们没办法插手其中，再者用钉崎的话来说，就是人家小情侣的情趣而已。 经过那次当众告白后，众人已经在震惊后接受了两人的关系。就连最古板守旧的夜蛾校长，也扶额闭眼默许。 所以对于今天两人大打出手这件事，其他人只一脸疑惑。 乙骨是知情的，他和校长是早一天就知道这件事的，所以看到那些好奇投来的目光，他一言难尽的做出解释。 而听完解释，其他人都瞪大眼睛：“什么！退学？” 这太突然了，似乎也并不符合规定，但是一想到是五条悟的手笔，众人欲言又止的同时，又都觉得是他能做得出的事情。 而这样一看，那两人分明是动了真格，轰轰烈烈的动静从教学楼打到操场，紧接着不断冒出的咒灵，以数量占据优势，霸占了大半天空和地下的场地。 疑惑这两人大动干戈的同时，大家又不由感叹，就年纪而言夏油杰和他们差不多，但是无论是身手和术式的强度，他都能和五条悟一较高低。 虽然他们并不怀疑五条悟最强的地位，但还是很震惊，夏油杰果然很强。 “能站在五条老师身边的，果然也是强者啊。”虎杖感叹道，“不过真的要让他们打下去吗，这样的下去操场恐怕是要重修。” 伏黑揉着额头，他十分头疼的请示乙骨，而后者只是默默摇头：“这也是一种沟通方式。” 对此校长也是沉默围观的态度，他纵容了两人的发泄，只叮嘱其他学生不要靠得太近。 分出胜负很困难，夏油杰并没有把握赢下五条悟，但是胸口郁闷的气需要抒发，所以干脆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他们上一次这样较真的时候，还是刚入学高专、对彼此不算了解的时候，而这一次和曾经一样，也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五条悟主动示弱了，他仰面躺在咒灵堆上，对居高临下看来的人笑笑，随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真是粗暴呢。” 夏油杰抿唇并不说话，他看着面前的人，久违的想起曾经并肩作战的时候。 那时候五条悟也是这样，躺在咒灵身上，让他带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但这个眼神和表情，却让某人的笑容淡去。五条悟缓缓坐直身，他仰着头询问：“你在想什么？在怀念以前的我吗。” 这话并没有说错，所以夏油杰愣了一下，他敏锐察觉五条悟的情绪变化，但是却摸不准是因为什么。 面前人的表情变得严肃，随后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轻笑：“是啊，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吗。” 说着五条悟站起身来，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和身高的差距。 夏油杰很想翻个白眼，他想吐槽五条悟为什么要，一副自己已经年纪很大的语气。 就外表和行事风格而言，不仅仅是他、甚至可以说所有认识的人，都会下意识忽视他的年纪。 那张脸得到岁月的偏爱，看着十分年轻。行事风格也十分跳脱，简而言之就是幼稚。 他没了继续争辩的意思，在沉默当中又一次妥协。但这样的沉默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无声的抗议。 “恭喜。”一阵鼓掌声响起，随后缓缓走出来的白发女人笑道，“真是精彩的打斗。” 来的人是一级咒术师冥冥，她的出现让在场很多人都有些意外。 冥冥面带微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五条悟，随后点头：“根据我的观察，咒术师夏油杰确实有足够的资质。我会以公正的言论向高层禀报，感谢二位的出场。” 夏油杰后知后觉意识到冥冥出现的原因，他又看了眼五条悟，随后看了一圈找到有些心虚的乙骨。 冥冥的任务是来验证夏油杰的资质，而具体观察后者确实有那个潜力，所以她一边鼓掌，一边恭喜：“你绝对是记载以来最快毕业的学生了，夏油君。” “现以一级咒术师冥冥推荐，两位特级咒术师担保，任命咒灵操使夏油杰——为特级咒术师。” 这有些突然，但是大家并不意外。只是在短暂的愣神后，又都围过来。 “那还真是恭喜啊，你果然和忧太一样。” “真是狡猾啊，居然偷偷摸摸的就先我们一大步。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一定不会落后太多的。” “是好消息值得庆祝！所以今天你请客吧！” 在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夏油杰的心情也被感染。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答应了钉崎和熊猫的请客要求。 夏油杰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留在原地的乙骨看着沉思的五条悟，有些担心的问了句：“老师，你还好吗。” 他以为是这番自作主张的行为，惹得夏油不高兴，但是仔细一想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是退学申请，但是夏油杰依旧可以留在高专。提早晋升为特级咒术师的他，会获得更多的优待和权力。 五条悟摸着下巴，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沉默不语。很久之后他伸了个懒腰，随后正色道：“你说——年纪真的是很大的问题吗。” 乙骨愣了下从反应过来，随后也皱眉显然是被问倒了：“年纪啊……” 他也想宽慰年纪不是问题，但是这两人之间相差的不是一两岁，而是整整八九岁。 “老师，我虽然支持你，但是夏油同学还没成年。”乙骨语重心长道，“或许可以多问问他的想法。” “要问的话他肯定会拒绝。”五条悟笃定道，“根本就不是年纪的问题吧！” 虽然一再强调，但是很明显五条老师，很在意年纪相差太大这点。 乙骨忧太欲言又止，最后在那个直勾勾的注视下，抿着唇硬着头皮回答：“是的……年纪不是问题。” —— 在请客结束后，夏油杰揉着额头这才和众人分开。 伏黑惠决定回家一趟，而虎杖被钉崎几人拉着去购物，所以回高专寝室的人只剩下他一个。 走廊上很安静，但是走近后能发现，房间的门缝从里面透出光。有人在他的房间等待，一推开门是很浓郁的咖啡味道。 泡好的两杯咖啡在桌子上，某人坐在椅子上姿态随意，像是在他自己的房间。 看到五条悟后夏油杰眉头下意识蹙起，倒不是想要责怪后者，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 脱下外套后夏油杰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五条悟翻看着手里的书，手边的咖啡只剩下薄薄的底。 第87章 而夏油杰手边的咖啡满满一杯，虽然晚上不适合喝咖啡，但是他没有辜负这番用意。 咖啡入口是苦涩的感觉，口腔里充斥着浓郁的咖啡味道，是一点糖都没有放的苦咖啡。 这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五条悟泡咖啡时，无论是给谁泡的，都会加过量的糖。 但今天方糖堆在罐子里，杯里只有苦涩的液体。 “好苦啊。”五条悟总算是抬头，他用手托着下巴，替夏油杰作出评价，“好苦、好苦。” 夏油杰并不怕苦，虽然平常也会加糖，但偶尔的苦咖啡，也能让精神稍微清醒一些。 所以他只是淡定放下杯子，然后抬头询问：“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 五条悟没有带眼罩，那双眼睛眨了眨，额头前的头发垂落遮住些许眉眼。 不说话的情况下看着很乖巧，但夏油杰熟知面前人的性格。 “我们没有下一次机会了。”五条悟缓缓道，那双眼睛在额前发丝投下的阴影里，里面的情绪看着晦暗不明，“杰，我们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夏油杰的动作一顿，他依旧端着咖啡杯，然后在这意有所指的话里，想到之前那么多次重来的一幕幕。 他也有些厌倦了，加上现在想起一切，他也不会再认为自己是需要攻略五条悟的玩家。 所以确实没有下一次了。 “难道不应该有更遗憾的表情吗？”五条悟轻声说道，“你总是很冷静，所以会有你无法预料的情况出现吗？” 这像是询问，又像是随意提起的一句抱怨。夏油杰有些疲倦的揉揉鼻梁，随后深吸一口气：“你希望我怎么做？” 他将选择权交到五条悟手中，而他也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夏油杰妥协了，也做好了五条悟说什么他都接受的准备。 他和硝子又聊了很久，最后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反正一切都是虚假的，那片刻的欢愉也是值得的。 出乎意料的是五条悟并没有说话，他直勾勾盯着夏油杰，良久后是一声轻笑。 夏油杰听到熟悉的一声叮咚声，那是进度条变化的声音。在分神看了眼后，进度条已经缓慢的停下——在100％的位置。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松口会换来这样的反应。但是这个进度条代表着什么呢？夏油杰不清楚，只是莫名心慌起来。 “晚安。”面前人站起身来，随后随着黑暗一同带来的，还有一句很轻的话，“明天见。” 窗户外面不再是黑漆漆，一轮红色的月亮高悬，投下诡异的光来。 第57章 无限轮回 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轮回 夏油杰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在睁开眼睛用了三秒钟缓过神后，他发现自己有些忘记了，昨天入睡前发生的事情。 他正好好躺在床上，窗帘也贴心的拉上了，但是对于昨晚的记忆，还停留在未结束的话上。 “来了。” 应了一声后夏油杰起身下床，他依旧在回忆昨天五条悟说的话，因为突然刷满的进度条，让他有些茫然。 进度条达成100％，但是没有什么奖励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故。这毕竟不是真的游戏，所以这个进度条是在统计什么？ 夏油杰想着等晚点去问问硝子，随后他推开门看到门外的两人。 “早上好啊夏油，昨天你说今天要搬出高专来着，我们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虎杖笑眯眯探头看来，“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吃早饭吧。” 伏黑惠站在旁边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短信后说道：“他们已经先过去了，你收拾一下也一起去食堂吧。” 在答应下来后，夏油杰打了个哈欠。他想起昨天是随口提了句这件事，虽然可以常住高专，但是这有些不方便。 他想到之前的住处，虽然还没问过五条悟，但应该是能搬过去的。 三人碰面后又往食堂赶去，路上伏黑一直盯着手机，偶尔皱眉思考着什么。虎杖则很兴致勃勃的介绍：“据说来了两个新人，是校长推荐入学的，比夏油你还要晚呢。” “新人？”夏油杰有所猜测，但还是顺着询问，“新生吗。” “嗯……说新生也不对啦，她们好像是来参观的，据说是先提前了解一下高专的生活，大概会晚我们一届入学。”虎杖解释道，“校长让我们带新人好好参观一下学校，夏油要去看看吗？” 夏油杰大概猜到是谁，因为之前就听五条悟随口提了一句，他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早餐结束后，几人见到了校长引荐的新人。那是一对双生子姐妹，长相相似但是发色截然不同。 她们两个脸上没有笑容，总是蹙眉很警惕的样子。不过虎杖倒是很热情，主动提出要带两人看看。 再次见到枷场姐妹，夏油杰笑笑算是打招呼。而美美子很显然记得他，顿时扯扯身边人的衣袖，小声的提醒了句什么。 原本和钉崎说话的菜菜子，立马气势汹汹的瞪过去，她想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在之前她不在的时候欺负美美子。 但是看到那张正脸后，她又和美美子一样愣住了。 “看来她们比较中意你啊。”钉崎挤眉弄眼道，“那就劳烦夏油负责介绍了。” 两姐妹在提醒下又抿起唇，她们别开视线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见状夏油杰主动和虎杖担任了带路的任务，在介绍学校的期间，身后两人一直紧紧盯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吗。”夏油杰主动询问，“还是说有其他更在意的事情？” 两姐妹不知道商量了什么，都只是默契的摇头：“没什么……这样就好、就这样……” 那话听着有些怀念和小心翼翼，虎杖没有听出不对劲，只是眨眨眼表示：“是不是对这里的环境不满意啊，这个地方确实比较偏僻。” “不是。”菜菜子别扭回答，“我们没有意见，不过那个家夥跟了我们很久了。” “诶？”虎杖挠挠头，也注意到不远处柱子后面的一片衣角，“我说呢，原来在学校啊。是五条同学哦，他最喜欢热闹了，今天有这样新鲜的事情，他应该是第一个到的才对。” “五条同学？”夏油杰注意到话中的不对劲，随后微笑着表示，“我过去一趟，剩下的就麻烦虎杖了。” 其他三人并没有意见，而跟踪而来的人，一溜烟顺着拐角消失不见。 夏油杰有追踪的办法，但是他没有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同时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太重了，以至于五条悟要偷偷摸摸跟着不敢露面。 安静的走廊上能听到窗户外的鸟叫声，夏油杰慢慢停在一扇窗户前，他扭头看向窗外，随后自顾自的开口：“你要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 身后并没有回答声，只有忽远忽近的脚步声。夏油杰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某人恐怕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就等着他主动低头。 “我并没有拒绝你的意思。”夏油杰轻叹一声，看着窗外摇曳的绿叶，“我只是在想以后要怎么办，不过硝子说的没错，有些时候确实应该坦诚一点。” 说完他转过头去，准备将这段时间纠结的内心坦诚。但就是这一转头，原本准备坦白的话卡壳。 “悟？”惊疑不定的语气，伴随着一点诧异，“你怎么回事？！” 身后人确实背着手，有些扭捏的站在几米远外。五条悟呆着黑色墨镜，穿着一身熟悉的高专校服。但从身高和长相而言，他的外表有巨大的变化。 两人的身高相仿，站在面前的是少年时候的五条悟。 “你这是怎么回事？”短暂的震惊后，夏油杰皱眉询问，“你的身体……是什么特殊的术式？” 五条悟变小了，大概是和他现在年纪差不多的样子。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回到了还在高专就读时同窗的时候。 夏油杰在短暂的愣神时，被勾得回忆起从前。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且从心里涌起抵触的心思。 “这怎么回事。”他又问，只不过这次比起担心疑惑，多出了一些严肃，“我不觉得以你的实力，还会被其他人算计，所以你是故意的？” 五条悟没有解释，但是那张年轻的脸上藏不住事，他只是扯着嘴角回答：“哈？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被反问的夏油杰啧了一声，他走上前伸出手扯着五条悟的脸颊。 柔软的脸颊任由揉搓，少年气鼓鼓的表示不满：“你干什么！好突然、话说你刚刚是不是要对我说什么。” 面前人是真实的，不是假冒也不是特殊的术式。夏油杰顿时有些烦躁，他拉扯着面前人的脸颊变形：“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不会真的以为我介意的是你的年纪吧？” 被扯着脸的五条悟举起手来，但也只是扒着夏油杰的手，墨镜底下的眼睛眨了眨，随后是含糊不清的询问：“你怎么了啊。” 第88章 少年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轻嘶了一声说了句“好痛”。夏油杰松开手，顿时有些怀疑。 可是面对少年时的五条悟，他根本说不出一句重话——只剩下了纵容。 思来想去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拽着五条悟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两人手牵手大摇大摆的路过，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很习以为常。而等夏油杰指着五条悟，问其他人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时，众人又齐齐摇头。 从大家的嘴里，夏油杰得知五条悟是他的同期。那些人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对他嘴里五条悟当老师的可能，都轻笑一声表示。 “五条能当老师吗？很难想象啊。” “是啊，话说你们两个平常就黏在一起，今天怎么突然说这不对劲了。” 夏油杰感觉手被扣紧，站在身边的人低头观察着，随后嘴角露出一个浅笑。 发现被注意到后，五条悟又默默收紧五指，最后咳嗽一声心虚的看向别处。 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又小声的问：“所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吗。” 少年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双眼睛因为紧张乱转。他害羞又有些不好意思，然后鼓起勇气期待的看向面前人。 夏油杰没有说话，他只暗暗吐槽这张脸说这样的话，有些太过犯规了。 此时的五条悟比日后那个成年男人而言，多出一些少年独有的莽撞和含蓄。 最后他扯着五条悟来到乙骨忧太面前，后者和里香在一起，对又一遍重复的问题，也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乙骨忧太询问，“如果是说你们的关系，终于要决定公之于众的话，那真是恭喜了。” 五条悟扬起一个笑容，很快的回答：“是的！” 夏油杰又紧紧盯着乙骨，但后者只挠挠脸颊，并没有懂那个暗示。 于是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就连乙骨也被“幻术”所影响。 那五条悟呢？夏油杰转头看向身边人，他仔细观察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在乙骨的目送下，两人依旧牵着手在路上散步。这一天过的很快，在恍惚中就过去了。 夏油杰之后又像硝子求助，但后者也是茫然的眼神。 他好像孤立无援了，但身边人灼热的目光，又是那样的难以忽视。 “我们还要散步吗。”五条悟双手背在身后，有些扭捏道，“呐，我有东西送给你。” 夏油杰终于回神，他缓慢抬头：“什么东西？” 五条悟只是笑笑，特地卖个关子：“明天再说。” 从那个毫不掩饰的表情里，夏油杰推测五条悟也是被幻术所影响。所以是因为进度条满了，所以又“从头开始”了吗。 夏油杰正愣神时，磨磨蹭蹭凑过来的人，突然靠近然后在他的脸侧、嘴角位置很快地亲了一下。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一触即离，随后一溜烟的往外跑去，同时又招招手喊道：“明天见。” 还站在原地的夏油杰抬手摸了摸嘴角，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他闭了闭眼睛选择随遇而安。 夜晚来的很快，拉紧的窗帘看不到外面的诡异红色月亮。 次日夏油杰醒得很早，大概是因为心里想的东西太多。而在他躺平看着天花板思考时，外面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推门看去站在外面的是虎杖和伏黑两人，前者抬手露出一个笑容，后者低头看着手机，紧接着是一句关心的询问。 “早上好啊夏油，昨天你说今天要搬出高专来着，我们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第58章 错乱循环 不存在的记忆 站在门口的人短暂愣在原地，随后是一句疑惑的“哈？”。 “我倒也没有这么着急。”夏油杰特地解释，“一样的话为什么要问两遍。” 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甚至以为自己有些没睡醒，但门口的两人也是同样的疑惑表情。 “你还没睡醒吗。”虎杖挠了挠头，“我还想说要不要先去吃早饭呢。” 相似的对话好像在昨天也发生过，夏油杰微微蹙眉先答应下来。 三人又一次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这样的场面再寻常不过，直到热情的虎杖开始找话题。 “据说来了两个新人，是校长推荐入学的，比夏油你还要晚呢。” 原本并行的三人，因为夏油杰停下脚步，都陆续停了下来。虎杖回头看了眼，疑惑道：“你今天很不对劲，身体不舒服吗。” 伏黑惠短暂抬头，他拿着手机赞同的点头：“哪里不对吗。”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夏油杰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发凉。 面前的是幻觉吗？假的？他内心怀疑起来，然后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刺激，哪怕几次闭上眼睛又睁开，面前依旧是两人困惑的表情。 “你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虎杖走回去，担心道，“还是要去家入小姐那里看看。” 夏油杰对上俩双关心的眼睛，他感觉到两人并不是假冒的，所以只有些烦躁的揉揉额头：“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你们很不对劲，但是硬要细说的话，解释这些话昨天你们说过，更觉得诡异了。 强忍心中的不对劲后，夏油杰有些惴惴不安的，跟着两人往食堂走去。 食堂里大家都在，和昨天一样钉崎吐槽着、那家限量的包包没抢到，狗卷和熊猫凑在一起，两人比拼谁能一口气喝完一碗汤。 这些都是日常在平常不过的小事，但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些他都见过。 是和昨天分毫不差、甚至在不干预的情况下，能猜到下一秒会说什么、做什么。 夏油杰静静站在食堂中央，明明周围都是认识的人，但是他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后背生寒的同时，又怎么都无法清醒。指甲刺破掌心滴落鲜红的液体，在疼痛的刺激下周围依旧。 在又一次看到等待的两姐妹后，夏油杰这次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他匆匆和虎杖说了句抱歉，然后原本还在慢走，身后疑惑的询问声响起，催促着他小跑起来。 “喂，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啊。”虎杖喊道，但夏油杰反倒跑得更快。 急于求证的想法让夏油杰忙碌起来，他先去找到乙骨，但后者也是茫然的表情。 “你还记得昨天我们的谈话吗，昨天我和悟问你的问题。”夏油杰深吸一口气，随后紧张地询问，“记得吗。” 乙骨认真思考起来，随后摇摇头：“你们昨天说什么了？” 这样的解释让心中最后那点希望也落空，顶着乙骨疑惑又关心的眼神和询问，夏油杰浑身都僵硬住。 他好像变得格格不入了，但是无论怎么解释，周围人也都听不懂。 应付完乙骨的关心，夏油杰又匆匆赶到医疗室，他将最后的希望放在硝子身上，但困倦打着哈欠的人，对他的到来表示意外。 “你的脸色很难看，发生什么了。”硝子抿了口茶，“手上怎么回事。” 被硬生生扣出伤口的手掌已经止血，但身为医生的硝子，就是对这些比较敏感。 “硝子，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话，还有昨天说了什么吗。” 夏油杰紧张地询问，带着一些隐秘的期待。 “昨天？”硝子拿出医疗箱，“喂，难道天天来医疗室是好事吗。” 她否认了夏油杰的话，只是随意的解释：“昨天我可没有在医疗室看到你，之前的话……你在指哪件。” 夏油杰任由面前人将手包扎好，但看着掌心缠的绷带，他又突然灵关一现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用反转术式？” 虽然只是这样的小伤口，放任不管过几天就好了。但是这只是小伤口，很随意就能治疗好。 “反转术式？你在说什么啊。” 夏油杰就那样站在那里，他感觉心中空了一块，身体猛地下坠一瞬。 他着急召唤出咒灵，想要以此验证自己的话。但面前的人只是将双手一摊：“受伤就要好好包扎，另外你有没有感觉凉飕飕的。” 张牙舞爪的咒灵明明都快凑到脸上，但是硝子却像是看不见一般。 夏油杰嘴张张合合，他感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脖子，让他说不出半个字。 直到另一个声音出现，才将他出走的灵魂拽回来。 “杰，你在这里干什么。” 五条悟从门口探头，随后是有些苦恼的话：“我找了你好久，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出门吗。” 不同的话总算是让夏油杰找到归处，他如同溺水被救上来的人，开始大口喘气。 他紧紧抓住五条悟的手臂，想要说着这一切的不对劲，但是喉咙依旧发紧。 “噢？出去玩啊，那就别打扰我了。”硝子摆摆手，“我要回去再睡一觉，再见再见。” 五条悟将人带出去，他从未看过夏油杰这样狼狈、脸色发白的样子：“你怎么了？” 第89章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他艰难的摇头，因为离开医疗室后，紧接着跟上来的咒灵，也没有让五条悟露出丝毫不对劲的神色。 面前的人也看不到咒灵了。 “我、我需要冷静一下。” 像是被隔绝在无人、声音也喊叫不出的孤岛，夏油杰只抱紧自己的手臂蹲下去。 五条悟一直蹲在他前面，偶尔拨弄着他的刘海，偶尔捏捏他的脸颊，随后时间久了又抱怨：“不是说好了今天出门吗，我有东西送给你。” 夏油杰在短暂的休息后找回一点力气，一团乱麻的思绪无法理清，于是他只能从头梳理。 他先是询问五条悟记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后者点头眨眨眼，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解释一遍。 这下夏油杰总算是确定，五条悟大概和他一样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会突然看不到咒灵了？ 这个问题难以求证，因为询问五条悟也得不到回答。他不记得六眼是什么，至于为什么戴墨镜，他思考着给出“大概是爱好”的不确定回答。 一切都诡异极了，但是目前为之最需要做的，是向五条悟证明这些不对劲。 这一天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只不过这一晚夏油杰怎么都睡不着。 他将五条悟邀请到自己房间，希望次日一切都能恢复。 对此五条悟的脸唰一下红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么快的吗，我还要准备一下。” “你想哪里去了。”夏油杰蹙眉，“我只是想要让你一起看看，记住我说的话。” “哦。” 五条悟的声音失望极了，不过很快又兴致勃勃的满房间研究。他对一切都很好奇，就连夏油杰脱下的外套都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 两人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五条悟有些兴奋，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话，但是身心俱疲的夏油杰没有说话的心情。 他半闭着眼睛，总算是想起和五条悟的约定，于是声音疲惫道：“你昨天说的……要送我的东西是什么。” 身边人突然安静下来，随后夏油杰感觉手被抓住。五条悟摸着他的手指，随后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中指套入。 那是一个微凉的小物件，尺寸合适、表面光滑。夏油杰抬起手来，借着台灯的光，看清中指上那个素圈戒指的模样。 耳边是一声轻哼，随后是低声的抱怨：“我本来想约你出门的，但是你好像没有心情。” 身边人撑着下巴，一脸期待夸奖的雀跃。夏油杰感觉紧绷的心有所好转，于是轻笑一声：“很合适。” 夏油杰抬手摸了摸五条悟的脸侧，空荡荡的心总算是找到落处。 一晚上他都没有入睡，哪怕已经疲惫到眼睛干涩，也依旧强撑。 五条悟虽然困得打哈欠，但是记得夏油杰的嘱咐，他也早早就打起精神来：“真的会重复昨天发生的事情吗，杰。” “只希望是我的错觉吧。”夏油杰垂眸，看着时钟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而就在时针停留在某一处时，门外照旧响起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意外和沉重。夏油杰应了一声“来了”，而随着开门，门外的两人齐齐抬头。 看到夏油杰身后的五条悟，虎杖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又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门里面的两人都肉眼可见的“疲惫”，夏油杰眼下更是有一圈黑眼圈。 虎杖和伏黑惠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点头。 “那个、要不你们先回去睡？”虎杖试探着开口，“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睡个懒觉很正常。” “不用了。”夏油杰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你们一大早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希望这次不再重复。 “啊啊这个啊。”虎杖清了清嗓子，“昨天听你说要搬出高专来着，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喂喂！你怎么了！” 面前人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抱住自己的手臂摇摇晃晃的快要摔倒。五条悟急忙伸手搀扶，不过脸色也变得凝重。 夏油杰几个深呼吸后冷静下来，随后他艰难开口：“我昨天是什么时候和你说，我今天要搬走的。” 虎杖先是看了眼伏黑，然后回答：“在聚会上啊，当时大家都听到了。” “那你说我们为什么要举办聚会，是为了庆祝什么？” 这个问题让虎杖愣住，连带着伏黑惠也是。于是随着一声“诶？”，四人都齐齐愣在原地。 第59章 一切终结 梦也会有醒来那天 面对那疑惑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时，夏油杰说不出半个字，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哪怕解释了也听不懂。 虎杖还在抓着头发纠结，喃喃自语的询问：“对啊，我们当时聚会是为了庆祝什么来着？” 随着问题抛出，伏黑惠也暂时放下手机开始思考，他紧皱着眉有些苦恼，但很快又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回答：“大概是……没有原因吧，只是单纯聚一下而已。” “原来是这样。”虎杖悠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一转头又被那难看的脸色吓到，“喂，你没事吧夏油，脸色好难看。” 夏油杰半闭着眼睛摇摇头，他没有解释的心情，所以极力掩饰：“我没事……不过我今天可能要出门一趟。” 说着他紧拽住五条悟的手，逃也似得离开这个地方。要是再看一遍重复的事情，再听一边熟悉的话，他恐怕要原地裂开了。 两人离开了宿舍、离开了学校，去到外面广阔的地方，见到街道上来往的人群。 虽然需要好好商量一下，但夏油杰照旧给五条悟点了一桌子甜品。 他将不对劲的地方一一指出，然后又引导着五条悟回忆，希望唯二没被影响的后者，能记起一些以往的事情。 五条悟也察觉到不对，但他只摇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出来：“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吗。” 这个问题问到关键点，夏油杰点了点头：“大概……” “按照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有离奇的事情发生，那要怎么打破呢。”五条悟很认真的发问，并没有任何怀疑，“所以在杰的眼里，我也有特殊能力吗，是什么？” 那样好奇的眼神、兴致勃勃的语气，稍微冲淡了些许心头的烦闷。夏油杰先是轻笑一声，然后闭了闭眼睛：“是很厉害的能力。” 低沉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少年的热情逐渐将夏油杰感染。五条悟虽然口头宽慰，但实际并没有很在意。 他主动带着夏油杰到处转，他们去了人满为患的游乐场，因为挤不进去而选择放弃。 看着密集的人群，五条悟下意识皱眉说了句：“人好多啊。” 人多的地方让人有些不习惯，但是说不上具体的原因。五条悟伸了个懒腰，远远看向游乐园中央的摩天轮，随后低声说了句：“到下一个地方了。” 两人接连去了几个地方，有绿植做的很不错的公园，还有附近最大的商场。 看着一排的抓娃娃机，还有来来往往年轻的男男女女，夏油杰也猜到了五条悟的想法。 他们好像在约会，但比起其他甜蜜又亲昵的情侣们，他们好像是有样学样的呆板。 夏油杰并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不过看在五条悟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也陪着一同游玩。只不过在看后者的眼神里，带上一些意味深长。 上午很快过去，但曾经能为了任务通宵几个晚上，这次不过一晚上没睡就感觉十分乏力。 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捂住眼睛，随后一个声音凑在耳边：“很困了吧，那就休息一下。”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夏油杰被按住肩膀，剩下的话也堵了回去。 他被拉在在长椅上坐下，头顶是茂盛的树冠，只有零散的阳光斑驳撒下。 坐在身边的人拍拍自己大腿，示意他可以躺下。夏油杰无奈摇头，最后只是坐近，靠着五条悟肩头。 “睡一会吧，到晚上我喊你。” 夏油杰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他抬起手，看着中指上的戒指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了很久，但睁开眼睛不过是快要入夜的黄昏。身边人无聊扣着手指，察觉到他醒来才僵硬的动了动胳膊。 “要吃点什么吗。”五条悟嘟囔一声，“荞麦面怎么样。” 夏油杰并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看着五条悟，随后突然问道：“悟，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愿望？”五条悟认真思考起来，随后摇摇头，“没有，世上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我能做到的事情，二是我暂时还没想到要去做的事情。” 少年狂妄的语气，确实符合他的年纪和个性。夏油杰轻笑一声，他站起身来：“回去吧。” 随着入夜、灯光取代太阳光，街道上的行人因为夜生活而热闹起来，然后又因为夜已过半，而陆续变得冷清。 第90章 虽然嘴上说着回去，但两人实际依旧徘徊在街头。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马路上越来越安静，只剩下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越往僻静处走，灯光便逐渐被月光所替代。而这时夏油杰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天上的月亮。 那是一轮圆月，此时也没有心情回想，现在是不是十五月圆的日子。因为它看着很诡异，是赤红的颜色。 那月亮红得诡异，在它光线的照耀下，大地仿佛蒙上模糊的光晕。 而暗处有很多生物开始蠢蠢欲动。 人越来越少——直到宽阔的马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嗯？”五条悟见面前人停下，顿时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吗。” 他很有耐心，陪着夏油杰滞留在外。观察着后者的表情，五条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有东西出来了吗。”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在红色月光的影响下，咒灵仿佛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许多咒灵靠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它们有些已经试探着靠近，逐渐将两人包围起来。 看着那双眼睛夏油杰又一次意识到，五条悟此时看不到这些东西。他好像只能一个人孤身奋战，于是顿时苦恼的叹息一声。 “跑吧。”他这样说，“只能跑了。” 他丧失了作战的欲望，转而拉住五条悟的手，朝在随意挑选的一个方向狂奔。 马路很长很宽，但身后蜂拥而至的诅咒越来越多、像是黑压压的乌云，朝两天围聚而来。 夏油杰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没有能去的地方。面前的红月亮不知不觉变得巨大，他们好像离月亮更近一点。 一味的逃跑是无用的，逐渐靠近的咒灵张牙舞爪的、发出难听的叫声，它们好像迫不及待了。 “你站在这里。”夏油杰松开手，按着五条悟的肩膀，“我离开一会。” 正想独自一人走向咒灵群中时，身后伸来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转过头就对上一双认真的眼睛，少年十分郑重的说：“不要离开我。” 或许是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怯弱胆小，五条悟又别扭的解释：“只是觉得要是离我太远的话，会有危险。” 夏油杰低下头，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他只是很认真的，一根根掰开五条悟的手指。 他没有解释，但却听到一声喟叹，以及一声很轻的话。 “又一次。” 这次他抬起头来，面前人好像扯起嘴角露出笑容，紧接着周围的物体都消失不见。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后看到的并不是虎杖两人，因为这次天还没有亮。但五条悟不见了，明明上一秒他还在对着自己微笑。 夏油杰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诡异的安静快要将他吞没：“悟、悟——” 他一遍遍的喊，直到走廊上出现熟悉的背影。少年惊喜的转头，随后快跑而来。 五条悟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随后压低声音：“我好像听到很多声音，好奇怪、好奇怪啊，是有什么东西吗。” 夏油杰低垂着头，五条悟说的没错，因为走廊两端的尽头，都是无数涌来的咒灵。 看着一脸不安、紧紧贴着他的少年，夏油杰伸手轻轻抚摸着五条悟的脸颊。 “别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他轻声说，一字一句，“你看不见那些东西，所以一定不要离开我。” 五条悟点点头，依旧紧紧抓住身边人的手臂。但随着一声轻叹，抚摸着他脸颊的手微微用力。 “你希望我这样说吗？还是需要说些其他的，比如——我很喜欢这里，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夏油杰对上那双眼睛，在某人要继续装傻充愣前，蹙起眉头：“五条悟，这样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抓紧手臂的手很用力，面前人并不开口，只是一直盯着他。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手臂贴着胸膛，但两人的距离又很远，就比如现在夏油杰根本不明白五条悟在想什么。 “我也不想的。”五条悟开口了，语气带着纳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明明是他们的计划，是他们……” “好了。”夏油杰半闭着眼睛打断，“让一切变回去，我想你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对吗。” 五条悟慢慢松开了手，他别过头去“哦”了一声，然后又吐槽一句：“无聊。” 下一秒两人又回到街头，头顶是诡异的红月亮，周围是蠢蠢欲动的诅咒。 夏油杰抬手，在召唤下从他身边冒出几只咒灵。他站在五条悟的对面，两人离着一段距离。 “是在威胁我吗。”五条悟背着手，语气很淡定，“可以哦，只要是杰想做的事情都可以的。” 被召唤而出的诅咒有着尖锐的触足，像是螳螂的镰刀那样锋利。 “不。”夏油杰吐出一口气，最后的关头他有了闲话的心思，“所以你说那个进度条，是统计什么的呢？是因为进度条累计满了，所以才没办法持续下去吗。” 思来想去一切大变样的原因，都是因为那100％的进度条。 螳螂类型的咒灵卸下一只钳子，那像是一把弯刀，握在夏油杰手中。下一秒举起的锋利尖端，就直直朝那脆弱的脖颈而去。 五条悟想过会出现敌对的场面，但是他没想到面前人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杀”。 瞪大的眼睛又一次目睹血色喷溅的场面，随后整个世界开始坍塌。 第60章 破败的世界 世界迎来毁灭的开端 濒临死亡的感觉，每一次都是如此真实。 从五条悟那个错愕又慌乱的表情里，夏油杰知道自己赌对了。 每次死亡后都会又一次“重启”，但这次他们没有重来的机会，他大概是真的要死了。不过弥留之际死死捂着他脖子的少年，垂眸露出哀伤的表情。 没有临终的遗言、也没有挣扎想要说的话，夏油杰就那样静静躺着，等待最终时刻。 但是等视野再一次陷入黑暗时，他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实世界的自己好像也死了。 所以这次结束——是真的结束了。 等到这时才觉得有些遗憾，虽然五条悟还没想起现实世界的事情，但好歹也做个道别啊，毕竟上次的死亡太过突然。 但是很显然他多虑了，因为他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啧。”夏油杰平躺在地上，看到了朦胧亮起的天边，“死也不能打破幻觉吗。” 天空好像曾高悬红色诡月，但现在它消失不见，露出原本的颜色。 夜晚即将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夏油杰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只又抬手给自己来了一下，脆弱的脖颈被锋利的尖端划开，喷溅的血色染红视野，随后断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时夏油杰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猛地坐起身来才看到，周围四散而逃的咒灵，好像是从他体内溜走的。 而周围的城市，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城市——而是一片废墟。 建筑坍塌倒下，周围都是深深的沟壑，好像经历了什么世界灭亡的大战。 这和之前的“世界毁灭”好像对上了，因为一眼看去视野里没有任何活人，周围乃至很大一片，都损毁的不成样子。 这也是幻觉？夏油杰疑惑，但还是先起身将周围的咒灵调伏回来。 咒灵脱离控制逃跑，这种情况只有在他死的时候会出现。但现在他轻而易举的将它们收回，说明他还活着。 夏油杰摊开掌心，随后紧抿着唇。因为他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是死人了。 没有脉搏、心跳，也没有体温和呼吸，所有活人拥有的体质特征，他都已经丧失。 伤口会快速愈合，五感也变得敏锐不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似乎已经变成了诅咒。 “棘手了啊。”夏油杰扶着额头，有些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夺回身体。” 夏油杰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废墟上，稍平的一块地板上，有一个大脑躺着。 那是一个脑子，但是脑子上长了能说话的嘴。 从它嘴里大概能问出有用的东西，但是莫名其妙的光看着就一身恶寒。 所以察觉到那个脑子有想跑的迹象时，夏油杰毫不犹豫出手。他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将脑花祓除，随着那个恶心的东西消失，身体好像骤然轻松不少。 他需要找一个活人问问情况，这样想着夏油杰开始徒步往一个方向去。 虽然周围已经被破坏的看不出是哪里，但从废墟里残留的广告牌上，夏油杰勉强认出这里是涩谷。 天边升起太阳，清早的光线柔和而明亮。 不等他找到方向，闻声而来的人已经主动找了上来。 从半座坍塌废楼上，身着白色上衣的少年一跃而下。紧接着他身后浮现体型巨大的诅咒，威胁着咆哮不许人靠近。 第91章 两人站在同一水平在线对视，然后是诡异的几秒钟沉默。 下一秒乙骨忧太利落拔刀，他皱眉语气厌恶：“羂索，你居然还敢出现。” 那是十分真实的杀意，夏油杰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回头看去，但很快明白羂索是在喊他。 而这时乙骨也快速攻来，表情严肃而愤怒：“从他的身体里离开！” 一边从容应付的同时，夏油杰又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那个脑子……就是羂索啊，所以他占据了我的身体？” 这样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夏油杰看到乙骨愣了一下。但很快后者反倒是更加愤怒，压低声音威胁：“别企图伪装他。” “我伪装我？”夏油杰十分纳闷，“听我解释——” 很显然愤怒容易冲昏理智，而同样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乙骨忧太，也并没有那样容易制服、然后坐下来好好聊聊。 两人结结实实打了半天，直到周围本就破败的废墟，露出一个个见泥土的深坑来。 或许是总留一线的战斗方式、又或者是那双眼睛中没有杀意，乙骨忧太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拉开距离：“别想着逃跑，无论你跑去哪里，我都会追杀你直到尽头。” “很有气势的发言。”夏油杰将手一摊，“所以能说了吗，这个世界——还是虚假的吗。” 熟悉的话让乙骨露出沉思的表情，他的脸色变得复杂，但并没有开口回答。 夏油杰也并不着急，只是清清嗓子说道：“啊……还是不相信我吗。” 说完他又举例了几件只有两人知道的事情，乙骨忧太一直半信半疑，直到最后才突然颓废的垮下肩膀。 “我们失败了。”他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脸上尽是疲惫，“不过我很庆幸你能夺回身体。” 按照乙骨忧太的说法，夏油杰也得知羂索曾寄宿他的身体，而且加上它能读取记忆，所以前者才一直怀疑。 两人短暂的交谈，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油杰又绕回一开始的问题，他摸着下巴半开玩笑似得问了句，“该不会世界真是毁灭了吧。” 乙骨忧太没有回答，他的沉默让夏油杰生出不好的念头：“不会吧……其他人呢？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会让你露出这样手足无措的表情？” 苦笑一声的少年强打起精神，随后示意身边人跟随：“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 在前面带路的乙骨收起刀，好像在斟酌应该怎么解释，良久之后他抛出一个问题：“你听说过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吗。” “千年前的那个诅咒之王？”夏油杰想起一些，“是他残留在世上的咒物带来的影响？”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可是倾尽当代所有术师之力，才勉强将其杀死。 但他留下的身躯不灭，二十根手指各自分散，成为了特级咒物。 乙骨忧太点了点头，随后又犹豫着开口：“是比那还要严重的事情，两面宿傩复活了，他重新降临这个世上。” 这下沉默的换作夏油杰了，他扯了扯嘴角：“这是羂索的阴谋？” “可以这样理解。” 如果是诅咒之王现世，那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没有应对的方法吗。”夏油杰紧皱着眉，“现代也有不少优秀的术师，难道大家都没有办法吗。” 说着他停顿片刻，然后询问：“就连悟也没办法吗。” 提到那位最强，乙骨忧太的表情轻松不少：“不，老师他很强。” “所以赢了吧。”夏油杰相信五条悟，他不觉得后者会输，“然后呢。” “老师赢了。”乙骨忧太点头，“不过要是我再强一点就好了，这样老师也不用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夏油杰察觉到乙骨的话里有话，不过不等他询问，后者又故意错开话题。 “我知道你是老师的朋友，不过在大战前夕，你的身体被羂索占据，辅助两面宿傩作战。”乙骨忧太的表情变得严肃，“所以……你现在的身份可能有点尴尬，不过我相信校长他们能认出你。” 听着这样的话，夏油杰大概猜到那会是多么可怕的场面。 羂索占据他的身体，公然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虽然现在它被祓除了，但带来的影响依旧还在。 走着走着身边人就沉默了，乙骨忧太多看一眼，随后也保持安静。 他认识夏油杰，并不是因为在虚假世界里的接触，而是更早的时候。 夏油杰和五条悟是同一届高专的学生，不过前者在二年级的一次任务当中不幸牺牲。每每提到他，校长的表情都会变得惋惜而怀念。 “他的天赋和悟不相上下，本应该也是优秀的咒术师。”——这是校长的原话，所以当羂索顶着早已经死去之人的身份出现时，才会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老师会变成那样的原因吧…… 两人并没有走很久，因为还没到目的地，就遇到了拦路的阻碍。 那是一个有着蓝色头发、缝合脸的诅咒，他发出的笑声有些刺耳，不遗余力的嘲讽已经躺倒在地的少年。 见到新出现的两人，真人的笑容淡去：“嘁，救兵来的这样快吗。” 不过很快他看到落后几步的熟悉面孔，所以立马扬起笑脸：“夏油～你好慢啊，这些家夥孤注一掷的计划也失败了呢。” “不过花御死了哦，因为产生它还活着的错觉，所以突然又回到现实，漏壶有些接受不了。呐，我们可以……” 真人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缺失的半边身体让他缓缓睁大眼睛：“诶？” 虽然身体快速愈合，但看清出手的人是夏油杰后，真人立马露出苦恼的表情：“你这样的话我很难办哦。” 从夏油杰的身后，出现几只蓄势待发的咒灵。赶来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点头，随后一同上前。 “小心不要让他碰到。”乙骨忧太快速说道，“所有人都醒了，我们要速战速决。” 夏油杰点头表示听到，随后他的余光一瞟，看清楚躺在深坑中的粉发少年。 少年脸朝下躺在坑中，他的身上血迹斑驳、浑身都是伤口，而且很明显的已经丧失战斗的欲望。 第61章 残酷的发现 沦为诅咒然后与世为敌 拥有神智、能够和人类一样思考的特级咒灵，并不是夏油杰见到的第一例。 在动手前的几秒钟，他就大概联想起之前的事情。真人口中的漏壶和花御，恐怕就是之前遇到的特级咒灵。 这些咒灵都受羂索组织，为如今毁灭的结局，增添了巨大的助力。 等真人发现不对劲时，他已经没有落荒而逃的机会。 长刀贯穿他的身躯，迫不得已下他化作更小的体型，嗓子里发出奔溃的喊声。 他喊：“救救我、夏油。” 他又喊：“你的计划需要我，一切都——” 夏油杰没有给真人继续呐喊的机会，他皱眉有些厌恶，不过诅咒而已，居然将卑劣的人性也学去。 在抬手后面前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夏油杰顺从身体的记忆，亲眼目睹面前的诅咒被扭曲、吸收。他能感觉到身体里多出一些能力，那大概是调伏诅咒得到的特殊术式。 但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毕竟现在他本身也是诅咒。 乙骨忧太先一步将坑里的人刨出来，少年还有一口气，但麻木又空洞的双眼没有聚焦。 虎杖悠仁满脸血迹，他被搀扶着头微微低垂：“做不到……做不到……” “我们失败了，一切都结束了。” 崩溃而绝望的语气，夹杂着几句喉咙里挤出来的喊声。夏油杰走上前去，给了少年片刻缓和的机会：“冷静一点，先告诉我们其他人在哪里，情况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挽救。” 冷静的话莫名给人带来一阵安定感，熟悉的声音让虎杖悠仁呆呆抬起头来。 “夏、夏油……” 少年的表情难看极了，扯着嘴角却做不到勉强笑笑：“抱歉、抱歉——都是因为我的错。” 乙骨按在虎杖肩膀上，他宽慰：“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交给我们。” 精神崩溃的少年问不出任何消息，夏油杰没有强迫，知道操控着咒灵将虎杖驮起。 越往前走看到的惨烈状况越多，气氛十分沉重，乙骨看了眼已经昏睡过去的虎杖，这才开始解释。 两面宿傩的第一次出现，是因为虎杖悠仁，他吃下宿傩的手指，被那位诅咒之王受肉。 后在五条悟的操作下，虎杖悠仁并没有立刻执行死刑，而这也遭致今天的惨状—— 乙骨说了很多，在他口中夏油杰听到很多熟悉的名字。刚刚虎杖那个态度，让他心里起了一个疑惑。 “虎杖认识的，似乎并不是被羂索附身的我。” “嗯，羂索只在高层露过一次面，他们没有机会见到你。”乙骨点了点头，随后肯定了夏油杰的猜测，“那个幻术……是针对范围内所有的人，所以虚假世界发生的一切，在现实也会被记得。” 第92章 “啊啊。”夏油杰顿时苦恼起来，“还以为是假的呢。” 因为觉得是虚假的，所以行事有些无所顾忌。如今突然面对这么多“熟人”，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短暂的纠结后，夏油杰终于想起正事：“所以悟呢？打败宿傩和罪魁祸首羂索之后，他又在哪里？涩谷还有特级诅咒存在，他不可能会放任自己的学生身处危险当中。” 这个问题好像问到重点，因为夏油杰看到乙骨忧太一闪而过的落寞神色。 后者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只能摇头：“这些都让校长来解释吧。” 两人又走了很长一段路，顺手消灭了路边随处可见的咒灵。但越往中心靠近，那种渗人的感觉就越明显。 破损的建筑空隙之处，蜿蜒着深色的藤蔓。藤蔓末端好像连接着什么东西，但是从缺口来看是被破坏的。 那种渗人的、恐怖的气息，让夏油杰陷入怀疑当中：“好可怕的咒力，帐……是还有强大的敌人吗。” 如果只是特级诅咒，不至于让乙骨露出那样沉重的表情。所以他推测：“有很多特级诅咒？”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乙骨抬起头，远远看到几个也朝这边走来的身影，“先进去吧。” 一个巨大的帐罩下，而只是靠近就感觉到后背生寒。夏油杰深吸一口气，随后在乙骨后面踏入其中。 入目是一个巨大的坑，这个坑很深、但从四面八方向下蜿蜒数道粗壮的铁链。 中间有东西被封印着，被封印也散发着如此恐怖的威亚……难道诅咒之王并没有被祓除？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可能，夏油杰抬头看去，只看到中心位置密密麻麻的锁链和符纸。 宿傩留下的手指都无法摧毁，要想消灭他果然很困难吧。 正想着时一道激烈的争吵声传入耳中，巨坑边缘还有建筑，有不少人分散站着。 “封印？将他封印在这里，这整个涩谷都将变成死地！” “你的术式根本没有用，为什么那个家夥还活着！” “哈？”一个炸毛长发的男人，微微抬起下巴，“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定管用，而且他已经死了，现在是诅咒。” 被围在中间质问的男人双手抱臂，傲慢而冷漠的看着周围人：“我强调过，无限月读是特殊的术式，被拉入幻觉中的人，会沉浸在自己所幻想的美好世界里。” “你们有机会让那个家夥接触诅咒，但是你们失败了。”男人将双手一摊，“我只是你们外援而不是你们的走狗，别用那样的眼神企图命令我。” “而且在场这么多人都没办法找到原因，咒术师也都是没用的家夥。” 男人嘲讽完就不留情面的转身就走，夏油杰和他擦身而过，短暂的对视就意识到，这个男人很强。 不知道是哪里请来的外援，从语气和态度来看，似乎并不是咒术师。 “无限月读……幻觉，原来如此。”夏油杰露出思考的表情，“所以这个术式，果然是经由你们商量布下的，牵连如此多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现实世界都做不到的事情，虚假的世界难道就能做到？” 乙骨苦笑一声，面对看来的其他人，他及时解释：“别担心没有危险。” 站在最前面的是夜蛾正道和乐岩寺，他们看清乙骨后面的人，顿时瞪大眼睛十分警惕。 “夏油杰已经夺回身体，如今的他是本人。” 这样的解释让人松了口气，夜蛾正道露出复杂的表情，而那位乐岩寺校长，依旧紧皱着眉不退让半步：“哪怕真的是夏油杰又如何，他如今已经是诅咒，我们不可能与他同流合污！” “闭嘴吧。”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既然你没有解决的办法，那就闭嘴。” 开口的是一脸疲惫颓废的硝子，她看到夏油杰，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欢迎回来，杰。” 夏油杰很少见硝子发火，不过果然很可怕。周围还有不少其他人，但都在硝子的力排众议和乙骨无声的支持下，一脸复杂的保持沉默。 乙骨给两人空出独处空间，两人绕了一段路，站在一块还算空旷的平地上。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硝子垮下肩膀，她抬起头，闭上干涩的眼睛，“杰，我应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夏油杰轻声宽慰，“现在不用再那么紧张了，将所有的一切告诉我吧。” 硝子转过头去，露出一个哀伤的表情：“抱歉，我们没有保护好你的身体。” “是指羂索那件事吗。”夏油杰若有所思，“虽然有些恶心人，不过那个家夥已经被消灭了。” 这样的好消息也没能让硝子露出笑容，她反倒有些崩溃的抓住夏油杰的衣袖，低垂下头声音哽咽：“要是……要是你还在就好了，要是当时……” 要是当时那个星浆体的任务，她也跟去就好了。 硝子在许多个日夜里，都曾后悔那天自己的缺席。要是她在就好了，那杰就不会死。 在之后看到被羂索附身的躯体，她再一次深深的后悔。 “这是高层的计划，名为无限月读的计划。”冷静后硝子开始解释，她嗤笑一声，仿佛在嘲笑高层的无能、计划的荒唐，“在红月的照耀下，所有人都将被拉入虚假的世界。” 虚假的世界可以按照所想发展，那是完美的、团圆的和谐世界。 但现实告诉他们，那样的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 “当时见到你时，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念想太深，才出现了记忆里的你。”硝子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后面我才发现，那不是一个和你相似的壳子，而是你本人、拥有你的灵魂。” “所以才会有后续这一系列事情，说起来真是愚蠢，但身处虚假世界的每时每刻，我确实都沉浸于其中。”一声感叹，带着遗憾，“虽然是假的，但是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们都记得。” “所以我真的见到了你成年后的样子、看着你如我们所想的那样，成为了和悟并肩的特级咒术师。” “但是啊……我们失败了，我们没能做到。” 夏油杰伸出手在硝子的后背轻拍，他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没关系的、没关系——” 他说不出其他宽慰的话，因为此时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于是只嗓音沙哑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我不希望是我想的那样，但是硝子——我们总要面对。” 或许是肩膀上落下的手，给了硝子行动的勇气，她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顺着一条不算路的路下到深坑，而越往前封印的东西就越多。 那些五花八门的封印物件，乱七八糟的堆积，好像生怕底下的东西获得自由。 行走在其中，诅咒的身躯也被各种影响。夏油杰下意识皱眉，脚步也缓慢下来。 只是站在这里就如此难捱，如果真的是被封印在其中，那种感觉一定很痛苦吧。 一阵微风吹过，走在前面的硝子停了下来。锁链缠绕在半空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悬挂在锁链上的符纸随风而动。 夏油杰也慢慢停了下来，只是一个抬头他便觉得喉咙被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封印阵中间，数条锁链捆缚的是一个人。那些粗壮尖锐的东西刺穿他的身躯，永不干涸的鲜血顺着锁链滴落。 白色的发丝被风吹拂着，遮住那张苍白的脸。 第62章 与世界为敌 在混乱的世界里并肩同行 发紧干涩的喉咙，只是吐出一个字也像是吞咽刀片那样，艰难而又苦痛。 “悟？！” 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以及震惊。 被重重封印的“诅咒”，正是他熟悉的人——五条悟。后者低垂着头，身上的衣服被血污染，他被潦草的封印在这里，闭着眼睛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夏油杰不忍心再看，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那太残忍了，锁链的尖端贯穿那单薄的身躯，因为诅咒身体的特殊性，伤口会不断愈合又撕扯，流出汩汩的血来。 硝子也不忍心，她别开脸捂住口鼻，悲哀的声音很轻，快要被风吹散：“只有你能解救他……” “在和宿傩的对战里，我并不清楚更多细节，但那位诅咒之王名不虚传，在领域和身手的对拼后，我在后方收到了五条悟死亡的消息。” 很轻的声音、带着遗憾和哀伤：“我们来不及给他收殓尸体，最强的落败代表着，我们要牺牲更多的人，去战胜那位诅咒之王。” “但是异变就是在这时的战场上发生，我们并不清楚五条悟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又或者说是不甘心，总之在强烈的负面情绪下，他变成了诅咒。” 这样的情况对一个合格的咒术师来说，是不可能会发生的。毕竟每一个咒术师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控制负面情绪。 第93章 “我们赢了。”硝子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的人，看向更远更远的地方，“但是我们也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他们都说五条悟会成为新的诅咒之王，呵呵。” 一声冷笑后，硝子疲惫敛目：“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悟就不可能安安分分的被封印。” 简单的几句话带来沉重的现实，夏油杰依旧说不出半个字，但却感到无名的愤怒：“他赢了不是吗，难道不应该得到胜者应有的待遇吗，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是诅咒吗。” 说着说着他也不忍心了，愤怒之后并不是平静，而是深深的无力。夏油杰明白现在并不是责怪任何人的时机，他只是觉得悲伤而惋惜。 那位最强、那救世之人——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是啊。”硝子抬起头来，“没有任何办法能杀死他，所以按照外援的建议，我们实行了无限月读的计划。” “那位先生建议，让我们在虚假的世界当中，查找悟变成诅咒的原因，并且就此让他解除诅咒。” “但是就像你现在知道的，我们失败了。” “游戏”的世界是围绕五条悟而展开的，按照正常发展，他应该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在感到幸福美满后，甘愿放弃一切、解除诅咒。 但是—— “他还有放心不下的事情，我想这件事、又或者说这个人，就是你。” 硝子转过头，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杰，只有你能做到。” “我曾经嘲笑过他的迟钝，因为啊、在你离开的数年后，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对你的感情。”硝子轻笑一声，被勾起曾经的回忆，“所以说你们是怎么看对眼的？” 这件事反倒让夏油杰沉默，毕竟他离开的太早，完全没有察觉到五条悟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才后知后觉弥足珍贵吧。”硝子点起一根烟，“杰，是你站在这里的话，会怎么做呢。” 夏油杰继续抬头仰望，在片刻的沉默中，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抱歉。” “我或许没办法坐视不理，不过那些家夥很快也会同样对待我吧。”夏油杰轻笑一声，双手摊开，“或许这很残酷，但是我会去做。” 看着那坚定的表情，硝子嘴角总算是露出一抹微笑：“算了，不用犹豫的去做吧。如果世界真的会因此毁灭，那也是命数。” 身边人像是卸下负担，于是脸上的疲惫更加明显。夏油杰转过头去，他不知道硝子一个人苦苦坚持了多久，淡这刻他闭了闭眼睛：“辛苦了硝子，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他抬起手，面前人意识过来想要抗拒，但下一秒已经眼睛一闭昏睡过去。 夏油杰接住人，然后动作轻柔的将人平躺放在地上。 他要做的事情注定与大家为敌，而硝子没有必要被牵连其中。 做完手上的事情红，夏油杰再次站起身，二这次他不再驻足观望，而是一步步坚定向前。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其他人想必很快会注意到这边。于是他着手开始处理那些封印的东西，一件件、一样样的破除摘取。 虽然夏油杰并不擅长各种封印的术法，但他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咒术师，所以也知道要怎么破除。 但想法是美好的，真实上手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 他不过伸手触碰，就感觉浑身的咒力凝滞，掌心贴着的地方，传来灼烧的痛感。 但整是这样清晰的疼痛感觉，让他更加坚定了想法，手上动作也更快。 锁链失去支点掉落，无数符纸在过量的咒力充盈下，燃烧掉落随风飘去。 夏油杰终于站在五条悟面前，近距离的情况下他能闻到清晰的血腥味。而这一仔细打量，眉头便死死皱紧。 面前人还穿着一身破烂、满是血污的衣服，虽然裸露在外的伤口基本愈合，但是衣服上残留着大大小小的缺口。 其中一道好像横穿身体，拦腰的位置破损不堪。胸口等要害处，也破开大洞。 他依旧低垂着头说不出话，伸出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随着一声深呼吸后，夏油杰着手拔出那些尖钉。 但刚上手他就感觉到阻塞，浑身好像过电一般僵硬起来。而随着触碰到关键位置，警报声也随之响起。 其他人的速度很快，或者应该说长久都等待中，他们早有提防。 “你在做什么！”一声呵斥，带着些颤音，“你果然想要放出他，我就说这种家夥根本不可能改邪归正。” 周围陆续围了一圈人，众人皆神情紧张、手持武器，乙骨率先到场，他扶起失去意识到硝子，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但看着夏油杰他并没有质问，只是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 其他人就没有这样淡定了，那位乐岩寺校长，更是如临大敌。 众人都以为乙骨是被诅咒的伪装欺骗，毕竟“夏油杰”确实曾经站在对立面，所以又一次“背叛”很合理。 “我们要做的是祓除他，他不过是借用别人身份的诅咒。”乐岩寺再次强调，“让他尽快的解脱，才不愧对曾经牺牲的人、不辱没他的名声，难道不是吗，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一脸疲惫，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夏油杰也没有更正，他只是扭头看去，数只咒灵受召唤拦在中间。 “是啊，所以乐岩寺校长你要怎么办呢。”夏油杰不紧不慢道，“你好像没有祓除我的本事，所以打算将我也一起封印在这里吗。” 其他人神情紧张、身体紧绷，刚结束不久的战斗，早让他们不堪其重。 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没有胜算，只会损失更惨重。 “呵，你不会觉得这些封印的法阵，只是看着壮观吧。”乐岩寺眯眼看去，“从你踏入其中的那刻，就是自投罗网。我们倒要感谢你早早暴露，不然虚以委蛇还更浪费时间。” 夏油杰环视一圈，在场大多是京都高专的熟悉面孔。头顶的锁链和阵法交缠错落，确实没有那么容易逃脱。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夏油杰正面对着那些人，思索着要怎么在这些人，损伤最小的情况下安然离开。 但是下一秒，那些人突然瞪大眼睛，露出错愕又恐惧的表情。 锁链拽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只没有温度的手伸来，落在夏油杰的肩膀上。 “啊——好吵。”一声沙哑的抱怨，“不过你好像很自信。” 低垂着头的人发声，他歪了歪脖子，身体随着站直发出连续咔喳声。 五条悟耸了耸肩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随着摊开手的动作，那原本贯穿肩胛的锁链，失去支撑哗啦一声都掉落在地。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周围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没想到五条悟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挣脱了数码术师联手布下的封印。 “如果我不想的话，你们还真没有办法困住我。”五条悟揉着手腕，随后往前走了两步，“啊、很烦啊，你们都做了什么蠢计划。”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后者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不着调的语气，但其他人却如临大敌。 “你们拦不住，所以不用做无所谓的牺牲。”夏油杰抬手，按住五条悟的肩膀，“其他的——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在五条悟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之前，夏油杰及时出手拦下。他隐约察觉到不对劲，那个冷漠的眼神、不耐烦的态度，都让他有一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数只咒灵张牙舞爪的扑来，它们掩去那两人的身影，但是也没有明显的进攻意图。 “你们是想促成第二个诅咒之王的出现吗！为什么不动手！” 在那气急败坏的声音里乙骨忧太抬头，他只看到所有诅咒消失不见，那两人也一同离开。 比起担心世界的未来，此刻他只觉得心中高悬的担忧稍微落下。 第63章 侵略占有 不知前路的迷茫 破败的城市没有生气，行走在其中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过倒是有不少诅咒，它们盘踞在这块地方，大多没有理智，所以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思去收服。 笼罩在城市上空的，是厚重不散的云层。这里曾在短时间内有太多人死亡，于是恍惚间耳边尽充斥哀嚎。 他没有要拯救的人，也没有要去做的事情，在城市的废墟上游荡，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夏油杰抬头看向天空，猜测着那场雨大概什么时候会落下。但不过一个分神，看到另一人蹲在路边后，他又无奈喊道：“悟，不要玩那些东西。” 被抓住的诅咒蜷缩成一团，它们恐惧着强大的“诅咒”，但任然逃脱不了被把玩的命运。 那些咒灵大概也有些思考的能力，又或者应该说有恐惧的本能，在五条悟的手上它们不会反抗，而是尽可能的温顺表示服从。 是跪拜在地、甘愿受其命令一般的服从。 但五条悟并没有那样的想法，他只是欣赏着那些咒灵恐惧的样子，然后恶劣的扯起嘴角，对身后人说道：“它们也有思考的能力吗，所以会有脑子吗？撬开看看好了——” 第94章 夏油杰及时上前，阻止了五条悟深入研究的想法。倒不是同情那些诅咒，只是这样的反应有些太过极端。 五条悟还有意识，只不过偶尔会慢半拍。他没有失控——目前看来是这样，但夏油杰也发现，前者时常紧皱着眉，似乎是在抗衡什么。 再加上他玩弄的恶劣行为，有一种逐渐丧失人格的感觉。 这太糟糕了，但还好他不排斥自己的靠近。 夏油杰抬手抓住人，以两人的身高差距，他其实没那么容易将人压制，但面前人只是配合的低头弯腰，眨眨眼睛一副“我在听”的模样。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夏油杰走在前面，握紧的手没有松开，“再换身衣服。” 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太磕碜了。 两人找到一半还算完好的商场，这时候就不用考虑付钱的问题了，只需要按需拿取所需要的东西。 换好干净的衣服后，那种很明显的非人感觉，也因为得体的衣装淡去。 打湿的毛巾细致擦去脸颊上的血污，头发和身体得到洁净，两人站在残留的半扇玻璃门前，看着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视野的余光看到一家超市，货架上的食物零散掉落，但应该还能果腹。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但在愣了一秒钟后，夏油杰又无奈苦笑。 走了这么久他没有一点累的感觉，自然也不会感到饥饿。五条悟恐怕也如此，因为他的眼神只从那些东西上一扫而过。 但夏油杰还是挑挑拣拣，拿走几颗水果味的糖果，他熟练地剥出一颗塞到五条悟嘴里，然后一边查找，一边解释：“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在超市还算完整的一块平地上，红色的沙发是目前唯一能休息的地方。 看着断墙外逐渐落下的太阳，崩坏的第一天终于结束。 夏油杰坐在沙发的一头，五条悟并不安分，在换了几个姿势后，选择侧躺着枕在他的腿上。 这样的近距离接触有些奇怪，并不是因为不习惯，而是互相冰冷、没有体温的身躯，给不了彼此之前熟悉的那种感觉。 躺着的人并不说话，但却有意贴近。五条悟蜷缩着身体，安静的呆着。他的眼睛没有聚焦，只是毫无目标的散漫看着前方。 或许是因为出神思考太投入，他渐渐以手抵着下巴，然后指关节曲起，牙齿无意识的啃咬着手指，直到鲜血淋漓。 夏油杰的手原本抚摸着那头柔顺的短发，察觉到五条悟的动作后，他伸手掐住后者的手腕。 但不过这样简单的控制动作，却引来激烈的反抗。躺着的人瞬间翻身压来，手腕被巨大的力道扼住，一只手死死扣着他的肩头。 他听到一声压抑的喘息，一抬头就看到那双眼睛投来危险的注视。 那是狩猎者虎视眈眈的目光，其中或许有片刻清明，但很快又被复杂纷乱的情绪所掩盖。 夏油杰仰着头靠着沙发，他依旧冷静的思考，随后是一声轻叹：“不用一直忍着，很难受吗？” 说着他抬手拉住五条悟的衣领，强硬又坚持的拉近两人的距离。 那双眼睛又眨了眨，或许是有片刻混乱，但很快因为过近的距离而丧失思考的能力。 这次是夏油杰主动靠近，他看着那染红的唇，主动侧脸凑上。冰冷的唇上是铁锈的味道，柔软的唇因为越来越近的距离而挤压变形。 他尝到鲜血的味道，这是很特殊的体验。但很快面前人好像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扣着肩膀的手更加用力，最后上移稳稳卡住他的脖子。 嘴唇因加深的吻而被掠夺，随后是失控的啃咬、毫无规章。 鲜血的味道更加浓郁，但这样细小的伤口，不过一眨眼就已经恢复。 埋在脖颈一侧的脑袋嗅了嗅，随后冰冷的唇瓣贴着肌肤，一点点的下移。湿润的舌尖卷着血珠，在敏感的耳垂后方打转。 随后下移、舌尖舔过唇齿，在主动的侧头配合下，五条悟张口留下深深的齿印。 但齿痕会愈合——以极快的速度，于是某人陷入执着当中，好像偏要留下什么印记才罢休。 夏油杰侧着头配合，原本虚虚盘起的长发散乱，于是无奈之后又生出一些恼怒：“你是狗吗？要一直咬到什么时候。” 上方的人停顿片刻，随后一双手灵活游走起来。两人在这事上都没有经验，只知道以拥抱拉近距离。 模糊中夏油杰听到衣服被撕开的声音，他仰头看着只剩下一半的天花板，走神思考这家夥该不会理智全无吧？ 但这样的分神惹来某人的不快，于是他被掐住腰拽着支起上半身，只剩下膝盖曲起抵着沙发。 一点点加深的侵略让人生出异样的感觉，算不上熟练的动作，伴随着更加浓郁的血腥气味。 趴在沙发扶手上的夏油杰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想要用额头抵着手背，但从腋下伸来的手，却固执扶着胸口让他坐起。 外面没有月光，也没有足够的灯光照明，于是废弃的城市，只能静待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 次日、厚重的阴云堆积，总算是下了一场迟来的大雨。 下雨不宜出门，所以对于他们的围剿可能会推后。 外面下大雨、里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夏油杰仰面躺在长椅上，思考着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们不可能永远以诅咒的形态存在，那些人不会容许，所以现在恐怕正思考着，要集结所有人的力量，对他们进行最后的攻势。 但仔细一想，他们好像没有胜算。夏油杰抬手挡住眼睛，轻叹一声为这样苦恼的局面担忧。 他该怎么给那些人打败自己的机会呢？ 正思考着时，不对劲的细微声响传来。他侧过头，看到五条悟站在天花板破损的缺口底下。 后者仰着头，认真看着天空，然后伸出手接住滴落的雨水，又感受着它们从指缝流走。 安静的时候，那张脸看着十分听话。但闹起来时，他远比熊孩子难以对付。 因为夏油杰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五条悟，想到这点他又叹息一声。 或许是因为变成诅咒的负面影响，五条悟偶尔会出现无法沟通的情况，这时候他就需要宣泄一下，所以两人时不时动手打一架。 反正这座城市已经破烂不堪，所以交手时也就不存在收着手的情况。 但每次打完、或者打到一半，五条悟又会像回过神了一样，紧紧抱住他不说话。 夏油杰也曾问过，五条悟放心不下的事情是什么。但后者的话明显变少，只是露出思考的表情而不正面回答。 会让五条悟放心不下，生出强烈的负面情绪、甚至诅咒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思考毫无头绪，于是夏油杰想到更简单的方法。他召唤咒灵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严肃地强调：“待在这个圈里，等你数到五千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哦。”五条悟没有拒绝，“真的吗。” “真的真的。”夏油杰颇有一种哄孩子的感觉，他耐心道，“等我回来就给你带那家的点心怎么样。” “好。” 那家点心店恐怕早已经不营业了，不过找到原材料动手做其他的甜点并不困难。这样想着夏油杰放心离开，他需要找到一个知情者问问之后的事情。 以他如今的身份行走在外，恐怕会惹来很多麻烦和敌人。所以夏油杰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潜入高专的过程这样顺利。 高专还是那个熟悉的高专，不过更老旧、冷清，倾盆大雨依旧在下，远远的能看到一栋楼还亮着灯光。 走廊上只有脚步声响起，但很快锐利的破空声传来。 夏油杰侧头躲过，随后看到一张严肃而疲惫的脸。 “请不要继续往前。”金色头发的男人坚定拦在路上，“我们并没有赢过你的胜算，但是要想进去，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七海啊。”夏油杰露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七海保持沉默。看着面前依旧停留在少年时期的脸，他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我不会让开，哪怕家入小姐相信你。” 在他身后是医疗室，而家入硝子是大家的希望，他不会容许任何意外的发生。 随着这边的对峙，很快接收情报的其他人也快速赶来。 第64章 过去的真相 心中难以放下的执念 纷争一触即发，眼见就要打起来，夏油杰立马抬手。 “等等，重修学校也是很费时费力的事情吧。”说着他转头看向走廊尽头，尽可能的用轻松表情应对，“是吧，老师。”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是夜蛾正道，他好像在短短的日子里苍老不少，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和忧愁。 但这声老师，还是让他动容，于是嘴唇张张合合，他闭着眼睛点头：“大家都回去吧，这里交给乙骨。” 第95章 乙骨颔首应下，但其他人有些迟疑。真希“啧”了一声，她看向夏油杰有些心情复杂。 熊猫的体型变小不少，或许是在重创后重新修补的原因。它站在校长身后，低声说着：“难道没有叙旧吗。” “现在可不是好的叙旧场合。”靠谱的成年人捏了捏眉头，七海收起武器，“不过——好久不见。” 虎杖扯着嘴角欲言又止，但是刚想开口就被狗卷拉住。其他人都记得夏油，因为虚假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会成为记忆被众人所铭记。 因此他们才都心情复杂，夏油杰当过一段时间的、他们的同学，所以可以直白的说他们都认识。 正因为如此，看到变成诅咒的他，才更觉得心情复杂。 最后乙骨和夜蛾正道两人留下，其他人虽然好奇，但也被赶着去到两条走廊外的地方等候。 医务室里，硝子背对着门口坐着。她好像并不意外夏油杰的到来，只是看着窗外的大雨，麻木的抽烟。 夏油杰站在椅子边，对守在门口的乙骨点了点头：“所以说说吧，那些人经过讨论，最后得出了怎么样的计划？” 硝子轻笑一声，烟雾缭绕遮去她眉眼中的疲惫：“这种时候了，就别说的那么轻松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夏油杰也看向窗外，缓缓道来，“为什么每次老师都来的那么恰到好处，现在想想——果然老师和你一样，也都是带着记忆进入【游戏】的吧。” 一旁的夜蛾正道没有否认，只是闭了闭眼睛：“辛苦你了，杰。” “真是无聊透顶的游戏。”硝子吐槽，语气埋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干脆你们逃跑吧，反正也没人能拿你们怎么样。” 有些上头的硝子一拍桌子，她吸了吸鼻子：“去哪里都好，去更多的地方看看——” “做不到的吧。”夏油杰轻声道，“你也很清楚不是吗，随着时间推移，悟受影响会越来越严重。” “倒不是会失控，而是会渐渐的失去人性。” 对诅咒而言，情绪是多余的东西。真的到了那天，恐怕无人能动摇一些极端的想法。 夏油杰不会去赌，也无法接受五条悟完全丧失人性的那天。他举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变成那样，所以在那之前结束好了。” 说完他察觉到气氛的凝重，于是又轻笑一声解释：“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好歹现在有可以好好告别的机会。” 曾经他以为星浆体的任务失败，死得有些太过突然，都没来得及好好和大家告别。 硝子仰头靠在椅子，她用手遮住眼睛：“告别啊……真的是，不要总是这么豁达。” “我不想……等到来年要替你们两人扫墓。” 两人又聊了很久，最后硝子掩面声音被雨声盖去。夏油杰对夜蛾正道点了点头，最后悄声离开。 乙骨走在前面带路，不过学校里的路两人都很熟悉。 独处客套时，夏油杰这才想起之前的疑问：“所以跟在你身边的诅咒……是什么。” 那时他们第一次碰面，体型巨大、存在感极强的诅咒，一眼看去最起码是特级。 “是里香。”乙骨冷静回答，“说起来应该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不过今天可能没有机会。” 因为等在走廊上的还有其他人——是令人期待的叙旧环节，也是最后的告别。 熊猫难得少言寡语，狗卷伸手比划着想要传递什么消息，最后还是真希闭了闭眼睛开口翻译：“他想问你需不需要帮助，另外……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夏油杰主动点头，承认了他们认识的事实。 原本紧咬下唇忍耐着的虎杖，因为一个对视而直接破防：“抱歉……” “你最近说的抱歉有些太多了。”夏油杰宽慰，“这并不是你的错。” “但是、但是——是因为我的原因，宿傩才会重新回到世上，老师他也……”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记起一切的他，已经没办法和虚假世界里那样，正常的和大家相处了。 “没必要背负自责，一切大概是命中注定。”夏油杰抬手拍了拍虎杖肩膀，“而且你们已经很优秀了，用悟的话来说，他可以安心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所以——最后的关头，大家也要用尽全力，让悟知道你们可以承担起剩下的事情。” 虎杖有些动容，最后掩面声音哽咽。夏油杰又面向七海，成熟可靠的他，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 “伏黑呢。”夏油杰主动询问，七海在前面带路，“这边。” 伏黑惠在自己的房间，七海只负责将人带到门口，随后空出了独处的空间。 房间里的人侧躺着，依旧陷入沉睡当中。夏油杰看了片刻，随后将一张纸条留在床头柜上。 他听其他人说过，宿傩利用一些手段，占据了伏黑的身体。虽然最后成功将其驱逐，但也留下了明显的后遗症。 而且对其打击最大的，是医院里的津美纪，至今为止还没有醒来。 夏油杰没有打扰伏黑的休息，他只是又问了乙骨一些事情，最后才又冒雨离开。 他去了医院一趟，借着不久前获得的真人术式，在探望津美纪的时候，尽可能的做了一些尝试。 同时他也收到乙骨的短信，得知如今已经是诅咒师的菜菜子姐妹，正在大范围的查找他。 在现实生活当中，他并没有和菜菜子姐妹认识的契机。但虚假世界发生过的事情、带来的情谊，如今也不会被忘记。 要做的事情有太多，但最后时间只剩下寥寥无几。夏油杰并没有去见那两姐妹，只是委托乙骨代为转交几句话。 最后他没能按照约定时间回去，不过这场大雨在入夜前停了。 五条悟并没有吵闹，他很安分的继续站在圈里。没有数数，也没有责怪为什么不给他带点心。 这样沉稳的样子，看得人有些不习惯。不过夏油杰还是开口说道：“我回来了。” 站在圈中的人这才回神，五条悟闭了闭眼睛，随后转过头去：“最后得出怎么样的结论？” 此时的交流是正常的，夏油杰生出一些恍惚的错觉。 “他们决定使用什么样的方法应对我们？”五条悟歪过头，脸上没有什么笑容，“是决定消灭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封印。”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夏油杰也往圈里一站，抬头看到了五条悟注视的破洞天花板，“你希望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无所谓了。”五条悟揉着脖子，吐出一口气，“反正没有我他们也能支撑下去，话说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欣慰一下。” “是啊，你教出了很优秀的学生。”夏油杰点头，他双手抱臂，“所以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的执念是什么。为什么要诅咒自己？” “诅咒……自己吗。”五条悟随着思考蹙眉，眼见又要陷入无法沟通的情况，夏油杰出声打断，“难不成是我诅咒了你？” 五条悟扭过头，他突然的轻笑出声：“说不定就是这样。” “是你诅咒了我，就像忧太和里香那样——爱，是最扭曲的诅咒啊。” 那样认真的话无法反驳，五条悟突然凑过来，在夏油杰以为他要做些什么时，前者只是睁着眼睛，以额头互抵。 “那就让你看看，亲自看看吧。” 两人视线交汇，于是眼前多出许多其他东西。像是临了播放的幻灯片，五条悟的“一生”快速略过。 那是没有夏油杰陪伴的五条悟，他循规蹈矩的接受教育、长大，直到在少年时，遇到了惊艳青春的人。 是热烈的夏日里，并称最强组合的两人，肆意享受青春。是并肩同行的岁月，因为一场任务的失败戛而然而止。 “那是我也以为会死在伏黑甚尔的手上，不过后面我突破了自己，反倒是杀死了伏黑甚尔。”五条悟像局外人，他冷静的解释，“但等我赶回去时，得到的是任务失败的通知。” “我见到了好几位咒术师，他们出现的原因，是为了解决因为你身亡而出现的咒灵暴动。” 咒灵操使的身亡，意味着他曾调伏的咒灵，失去约束的同时陷入混乱暴动。 “在那片废墟里，我看到你的尸体，这太假了。”五条悟依旧解释，配合着面前出现的画面，“但是硝子让我冷静，所以我能做的好像只有帮忙收尸。” 略显困惑的话，最后是一句释然的总结：“大概是……六七年后吧，硝子突然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思考，然后又用了十多年去论证，我确实是喜欢你，在更早之前。” 在虚假世界里互相陪伴的那十几年，也被算入其中。 “遗憾啊、执念啊，身为最强的我根本不可能有这些困扰吧。”五条悟摸着下巴，他们两人身处在那场大战的环境当中。 第96章 周围是满目狼藉，但夏油杰还是一眼看到了，那躺在废墟当中的尸体。 那是五条悟、已经双目涣散，身上留着巨大伤口的五条悟。 夏油杰只感觉喉咙发紧，而耳边的人还在继续解释。 “我不能在这里死去，并不是因为宿傩的原因，我相信我的学生能取胜，也留下了备用方案。”五条悟不紧不慢道，“但是在死之前，我看到了羂索。” “那个可恶的家夥借用了你的身体，当时我就在想，硝子肯定会怪我的，怪我不好好处理遗体。” “但是——羂索告诉我，你并不是死在伏黑甚尔手上。” 第65章 落幕与开始 这是五条老师的最后一课 耳边轻声的话，勾起十分久远的回忆。 经过这一提醒，夏油杰久违的想起那次任务失败的场景。但那已经过去太久，他努力回想也只是加深当时狼狈状态的印象。 他只记得落败在伏黑甚尔手上，但也记得后者嘲笑他不过是不过是受到父母恩惠的人…… 是啊……以伏黑甚尔谨慎的行事风格，在不知道杀死咒灵操使，会不会造成诅咒暴乱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会节外生枝。 夏油杰缓缓抬起头来，他看到五条悟在微笑，不过那双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在被他们封印前，我去了高层一趟。”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诉说着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前只是吐槽那些烂橘子，但是那天打赢宿傩后，我可是特地去了总监会一趟。” “我把他们都杀了。” 很冷静的话，但是却让夏油杰汗颜。他想起那天晚上五条悟的话，后者说如果很多人因他而死的话——原来不是假的吗？！ “羂索曾附身在一位高层人员身上，他游说那些人放弃了你，并且隐瞒了这一切。”五条悟张开双手，踩在碎石瓦砾中间，“多么可笑，一位能带来重大贡献的人才，远远比不过他们眼前能得到的利益。” 一位成长中的天才，未来可以给咒术界带来巨大的助力。但这一切都因为羂索的觊觎、因为他需要得到咒灵操术这个术式，所以高层才串通在一起。 他们隐瞒了夏油杰死亡的真相，只未卜先知的派出有经验的咒术师，安定了那场咒灵暴动。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为了这些人效命，这么多年——”五条悟耸了耸肩膀，不合时宜的笑声让他的表情看着有些扭曲，“在你离开后不久，灰原也因为任务失误牺牲。” “于是我开始思考，我们为什么要保护弱者？这个世道难道不应该是适者生存吗。” “杰，我认为这个世界没有存在的意义。” 夏油杰只隐约感觉心跳要加快，但是如今他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所以只能蹙眉表达自己的担忧。 他无法解释，因为现实确实如五条悟说的那样残酷。任何话在这种时候，都显得有些太过苍白无力。 “不过还是要感谢那些没有脑子的家夥，无限月读这个计划，也不是全无好处。”五条悟转过身去，他面对着夏油，“如果你真的能那么早出现在我身边，那这个糟糕的世界似乎也没有烂透了。” “你打算做什么。”夏油杰艰难的发出声音，他故作冷静，“难道要这个世界，一直维持现在破败的样子吗？” “你明明知道他们不会允许。”五条悟歪头看去，“羂索的提议是，只要将所有人类屠杀殆尽，那就将迎来诅咒的时代。” “说真的我考虑过，但是要想杀死世界上所有的蚂蚁，那还是太麻烦了一些。” 夏油杰只感觉有冷汗要顺着后背滑下来，他知道羂索的计划很疯狂，但是他没想到五条悟居然有被拉拢的可能。 他并不怀疑五条悟的实力，如果后者真的有那样的想法，这个世界恐怕真的要迎来末日。 但是他没有。 想通后夏油杰轻笑出声，他看着五条悟那个恶意满满的表情，从中找到几分熟悉感：“所以，你真的想毁灭世界吗。” 眼见故作深沉的样子没有唬到人，五条悟失望道：“难道你不应该语重心长的劝导我吗？毁灭世界是不可以的之类的。” “那你可能得再精进一下演技，毕竟要毁灭世界的大魔王，可不只是这样的气势。不过说到语重心长……”夏油杰摸着下巴，眼睛转了转，“当时我当众告白，还以为会得到你语重心长的教导。” “身为一个老师，难道不应该合理的引领学生、拥有正确的思想吗？” “所以第二天开始你就不是学生了啊。” 夏油杰冷笑一声：“那我应该夸奖一下你？” “当然。” 周围的幻象褪去，又露出原本荒凉漆黑的大地。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废石堆上，抬头远远的看见、另一个方向影影绰绰的灯光。 “他们已经商量好对策。”夏油杰找了块平坦的地方躺下，“因为无法杀死、也无法解除诅咒，所以他们打算封印你。” “所以你被策反了啊。”五条悟也坐下，用手撑着下巴，“说好了要在关键时候，配合他们拿下我吗。” 这也是计划的一环，是和其他人商议得到的最终方案。 “对，我打算帮助他们，所以你准备怎么办，都得到我们的计划了，那看来要让你闭嘴再也说不出话。” 面对这毫无威慑力的话，五条悟半闭上眼睛：“只要你想的话，我会去做。” 夏油杰转过头去，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他清楚看在身边人的侧脸。 心中是遗憾、惋惜，因为哪怕如今面对面站着，他也依旧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就和五条悟说的那样——爱是最扭曲的诅咒，要想解除诅咒，那听上去有些困难。 因为一个人的情感，是最难操控的存在。 所以夏油杰也没有好办法，他只是转述了其他人商议的计划：“听说过狱门疆吗，特级咒物、无法从内部打开，里面的时间相对是静止的。” “听说过。”五条悟坐直，“在羂索坦诚的时候，他透露曾经想用这个东西对付我。不过后面根据他的观察，我好像有策反的可能。” “诶，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东西，还真是谨慎。” 特级咒物狱门疆，无法通过寻常的手段打开，只有能破坏术式的特殊咒具，或者是类似的术式，才能够将其破坏。 但目前已知的、能打开的咒具，都被五条悟提前销毁。 所以一旦被关进去，恐怕就没有再出来的可能。 “那不就和宿傩的手指一样吗。”五条悟纳闷道，“总会留有隐患的吧，不过说不定他们保存的好的话，数百年、数千年后，我说不定还有重新现世的可能。” 片刻的停顿后，五条悟又继续说：“到时候我还能见到你吗。” 如今身为诅咒的情况下，自然可以存活上百年、上千年，但夏油杰成为诅咒的原因很特殊，所以自然有解开的办法。 他和五条悟不同，是有被祓除的可能的。不过这时被问到关键处，夏油杰只是沉默片刻：“谁知道呢，说不定未来会出现比我们还强的人。” “那还真是值得期待。” 五条悟站起身来，他抬手挡在眼前，随后像是释然、又像是感慨：“那就静静等待吧，作为老师——我还能最后给他们上一课。” 集结剩余咒术师的部队，即将在次日围剿五条悟。所剩的时间不多，但也完全足够。 两人像是探险者，在废弃的城市里探索，偶尔会为找到的零食、还能开机的游戏机感到惊喜，然后蹲在路边互相分享。 但更多的时候，五条悟都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他时常敛目凝神，然后揉着鼻梁又问一句：“你说了什么？” 夏油杰总会耐心的解释一遍又一遍，直到这最后一刻到来，他远远看到布下的帐，以及不对劲的咒力波动。 他仰头看着天空，突然回忆道：“还记得那次任务吗，因为没有布下帐，而被老师好好教训的那次。” 五条悟花了些时间回忆，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明明你也没有提醒我吧？最后反倒是我一个人的错。” “不过他们倒是记得，待会见面要好好夸奖一下。”五条悟揉了揉手腕，随后对身后人说道，“我去了。” 夏油杰远远看着，他“嗯”了一声，目睹那些人逐渐包围而来。 到场的咒术师都训练有素，他们互相配合，像是早已经演练无数遍。 但在五条悟面前，这些人还是有些乏力颓势尽显。夏油杰站在高处，偶尔因前者恶作剧般的行为而失笑出声。 倒下的人一个接一个，但是最后又都顽强的爬起来。最后以乙骨忧太为先锋，几个学生为掩护，进行了最后的攻势。 “好好看着哦，这是五条老师的最后一课。”白发男人肆意笑着，随后张开双手。 在场的少年们都强忍泪水，他们无声做着最后告别，最后随着一声“动手”，所有人一拥而上。 第97章 按照之前约定的计划，夏油杰会在最后时候反水。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控制住五条悟的动作，直到狱门疆张开，将后者牢牢控制住。 有人长舒一口气，有人在最前边提防，但也有人哽咽一声喊了句“五条老师”。 最后一切在轰隆的巨响下，飞散而出的咒灵堆挡住最后的景象。 乙骨忧太站在最前面，他颇有不忍但也只是咬紧牙移开视线。 夏油杰自然知道，五条悟不想让最后狼狈的姿态，落入其他学生的眼中。 所以他留下足够的咒灵在外遮挡，然后在狱门疆闭合之前，从高处一跃而下。他主动抱住五条悟，感受着光线一点点被剥夺。 “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呢，话说这样的退场，也足够轰轰烈烈了。” “是吗，我觉得刚刚落地的姿势再帅一点就好了。” 最后的低声交谈消失在风中，笼罩在外的咒灵被尽数消灭，原地的深坑中间，只留下方方正正的狱门疆。 被留在外面的人沉默很久，最后还是后方的家入硝子走上前，将地上的狱门疆捡起来。 她一双手捡起沉甸甸的狱门疆，随后十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她骂道：“两个混蛋，好歹也多留下几句话啊。” 带着哽咽的吐槽也随风散去，这场大战终于结束落下帷幕，但故事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第66章 番外封印解除 是期待许久的再次重逢 时间最能磨损一个人的心智，在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时间里，他独享黑暗。 掌心圆润的物体被握紧，随后是机械的动作，仰头、吞咽，将最后的咒灵玉吞咽入腹。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是身心双重的共鸣，于是那刻寂静无声的地方响起一声喟叹。 狱门疆里的时间和外界不同，所以夏油杰无法记住已经过去多久。他只知道在漫长而单调的黑暗当中，他的心神快要随时间一同消失。 他可能会被永远困在其中，等到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和人性。但又有那么一个约定，让他在几度放弃的边缘坚持下来。 那天终究会到来，或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在无法掌握时间的情况下，那缕久违的光亮闯入眼中。 头顶密不透风的墙体露出一丝间隙，紧接着光线撒下，裂开的空间越来越大—— 压低的讨论声远远响起，似乎是两个人正互相推卸责任，吵着吵着最后又互骂起来。 “都怪你，那位大人说好了明天就要的东西，你偏偏手欠打开封印干什么。” “你个蠢货，真的相信世上有鬼怪啊。不过是看这个石头方块是个古董，这才找特地重金求我们。” “你才蠢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两人争执着，一个为不能完美交差而苦恼，另一个则坚定的相信科学。 后者认为世上不可能有妖魔鬼怪，所以封印什么的，不过是唬人的噱头。 但正坚持不下时，一股怪异的感觉突然出现。那像是一阵冷风吹入骨髓，让人打着寒颤的同时，不由抱紧自己。 两人都沉默了，对视一眼都有些慌乱。 “算了！把这个东西放在房间里，等那位大人来取吧！”其中一人强装镇定，然后灰溜溜的就打算离开，“我们的任务就到这里！散夥散夥。” 人类潜意识里会趋利避害，所以刚刚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们都没有勇气打开房间，去看一眼货物的状态。 而所幸他们没有打开，不然就要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里，大变活人似得出现一个人。 随着一声“等等我”，房间外面的脚步声匆匆远去。看着桌子上的熟悉方块，夏油杰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在漫长的时间里，他的意识变得迟缓，所以有些不习惯外面的光线。 闭了闭眼睛后，他终于迟钝的回神，像是废旧的机械许久没有上油，他抬手愣了许久才想起抓握的动作。 桌子上的是狱门疆，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解除封印的这天确实到来了。 那两个离开的人很明显看不到诅咒，不然也不会注意不到里面的异样。 夏油杰捡起狱门疆，摸着上面棱角的同时，又缓缓找回思绪。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从身上衣服的破损和老化能判断出，大概过去几十年或者更久。 外面大概已经物是人非，而按照之前的推测，下一步的计划是重新找人将他封印。 但看着久违的阳光，他有些迟疑，于是在思考过后，夏油杰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发展成什么样子。 他穿着一身有些破烂的衣服走在路上，所幸身材不错，所以与众不同的打扮被当作个性。 夏油杰没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只是在想这个时候，那些熟悉的人是否还活着。但等他抬头看向满街都是的电子屏幕时，许久没有思考的大脑陷入很长时间的宕机。 屏幕上播放着广告，周围的一切都和记忆里没有太大差别，所以并没有很明显的割裂感。 但是屏幕一角的一串数字，却让夏油杰短暂失去思考的能力。 现在是10月25日，日期并没有太大问题，关键是年份——2017年。 如果他没有完全记忆错乱的话，他们被封印在狱门疆里时，是2018年12月28日。 满大街的日期都很统一，所以自然不可能是故障。但夏油杰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记错。 他敲了敲脑袋，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幻觉”。但周围的一切都很真实，热闹的人潮、聒噪的各种声音，还有阳光和微风拂过的感觉。 在大马路上发呆的每一刻里，夏油杰都努力找回思考的感觉。但是许久后他叹息一声，决定管他真的假的，先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是那个熟悉的时间线，那这个时候硝子和大家应该都还在。不过比起找到大家重新被封印，他内心想着的是某家有名的甜点心。 没办法、某人曾经在他耳边念叨了成百上千遍，耳多都快要听得起茧子了。 所以他决定去那家甜点店看看。 逆着人流夏油杰一路上，时常停顿下来思考，总算是从空荡荡的大脑里，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但站在店门口，远远看着里面暖黄色灯光底下的糕点，他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如今的他除了一身破烂衣服外，身上一无分文。 他没办法进去坐坐，也没办法买到某人心心念念许久的点心。而且因为这身怪异的装扮，来来往往的年轻小女生都投来好奇的打量。 “那个……”一个心善的少女走上前，她满脸担忧的询问，“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披散的黑色长发、破损严重的衣服，换在其他人身上会怀疑是流浪汉，但是在那个少年身上别有一种风范。 大概是因为那张白净的脸撑着，所以让人心生怜惜，想要关怀问候。 这熟悉的一幕，很快让夏油杰想起久远之前的事情。那时候也是在甜点店门口，两位路过的好心少女提供了帮助。 当时硝子笑他，这是在用一张脸实行美人计。 “谢谢。”有些生疏的停顿，然后是又半句话，“不用了，我只是……看看。” 黑发的少年露出苦恼的表情，加上“不善言辞”的话，更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遭遇了什么。 年轻的少女总是富有同情心，于是在一声担忧的“真的没事吗”的询问下，本来在排队准备进店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投来注视。 夏油杰有些不太习惯成为焦点的感觉，那些视线都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是许久没有说话，于是解释起来有些费力。 而这边的动静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比如街对面的暗中观察的某人，比如刚买好点心出门的两人。 “好奇怪……那个人身上，有好奇怪的感觉。”迟疑的话得到身边人的认可，白色短发的少年点点头，说了句“鲑鱼”。 “他看着需要帮助，要上去问问吗。”乙骨忧太下意识看向身边人，而同行的狗卷点了点头。 两人只是因为任务路过，顺带给某人带这边的特色点心而已。他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意外，但是出于热心肠还是选择上前询问。 但是不等两人靠近开口，一个高大的男人出面。 “谢谢几位，我们是认识的，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开口的人颔首，礼貌的道谢，“不过还是十分感谢你们关心，作为报答我请几位尝尝这家的新品怎么样。” “不、不用了，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少女摆摆手，她摇头拒绝。 “不用客气，刚好我也要为朋友带这家点心，不嫌弃的话麻烦几位等一下。”米格尔妥帖的话让人难以拒绝，随后他又故意用有些抱怨的语气，对身边的少年说道，“都说让你不要乱跑了，我找你很久了。” 熟悉的语气让围观的人打消怀疑，而那人做事果断而迅速，很快几份点心被送到几位少女手中。 第98章 “感谢各位，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眼见人群要散开，站在外围的两人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样的怀疑。 虽然那个少年没有开口阻止，但看他那个心不在焉的态度，似乎是没办法正常思考。 于是乙骨忧太压低声音询问：“要无视吗？” 狗卷蹙眉表情凝重，他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后身边人诧异瞪大眼睛：“诶？诅咒师？” 乙骨看出身边人的话外之意，于是两人又默契点头。 而另一边米格尔，并没有因为骚乱解除而松一口气，他看着身边安静站着、没有任何反驳的少年，因为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你一直看着那家点心，是因为想尝尝吗？”米格尔询问，随后递上一份打包好的点心，“想必她们也会乐意分享，所以我们……先回去吧。” 隔着精致的打包纸盒，能问到甜丝丝的气味。夏油杰低着头，并没有拒绝有心之人的靠近。 走在前面带路的人十分谨慎，不是左右观望在警惕什么。但是从初见那个表情和神态来看，这个名为米格尔的男人，似乎认识自己。 这也是夏油杰为什么不拒绝的原因，两人绕到一条小巷子，行走的路越发偏僻人迹罕至。 而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喝声：“站住，你要带他去哪里！” “明太子！” 看着两个出现的少年，米格尔“啧”了一声，事情果然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了，虽然一再小心，但还是被那些家夥注意到了。 他表面装作寻常，以十分诧异的语气反问：“怎么了吗？是哪里得罪二位了吗。” 乙骨忧太还有些紧张，但狗卷对他坚定点头，于是他鼓起勇起，故作镇定的质问：“你和他根本就不认识吧，还有、你是诅咒师，拐带其他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面对质问米格尔面不改色，他正想做些什么时，身后传来清脆的少女声。 “还要和这些家夥浪费时间到什么时候，反正目标主动送上门，只需要绑回去就好了。” 两个长相相似、但是装扮截然不同的少女出现，而局势也在悄然间转变。 第67章 番外仿冒者 与夏油教主的初次见面 “我、我们能做到吗？！” 小声的、自我怀疑的话响起，乙骨忧太有些踌躇，哪怕狗卷用眼神鼓励他，暗示他可是特级，但面对高大的诅咒师和其同夥，他还是有些不自信。 突然露面的几人，都是出乎意料的熟人。夏油杰有些意外东京居然如此小，随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看向菜菜子两姐妹，眨了眨眼后才想起自己心里的话：“不要……和诅咒师同流合污。” 两姐妹正欲吐槽米格尔的动作太慢，乍一眼看去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安静的少年。所以突然被开口提醒，她们吓了一跳，然后这才仔细打量起那张脸。 那张脸有些过分苍白，黑色的长直发披散，一双眼睛细长微眯，而长相——是过分的熟悉。 “夏油大人？！”菜菜子诧异出声，然后又很快摇头否认，“不、不是，年纪不对……但是真的会有人长得这么像吗。” 眼见那边的几人“叙旧”起来，乙骨忧太和狗卷棘有些摸不准，他们出现在这里是好心还是多余。 两人正动摇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既然你们自投罗网，那就顺路带回去吧。”来人咔喳掰动指关节，抬起下巴威胁，“我看没有观察的必要，直接带回去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狗卷抬手挡在前面，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些人好像是冲乙骨而来的。 现在他们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圈套，但发现的太晚，已经有些进退两难。 开口的男人光着上半身，一脸蛮横又冷漠，从外表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夏油杰摸着下巴看去，所以也清楚看到乙骨两人紧张的表情：“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而来，后来的拉鲁也看清那张熟悉的脸。 但他毕竟不是两姐妹那样心思单纯的年纪，所以眼睛一眯就怀疑道：“模仿的术式吗？真是蹩脚，连夏油大人万分之一的美貌都没学到。” 虽然不是夸奖他，但这样直白的话，还是让夏油杰有些意外。随后他有些怀疑，因为除了菜菜子两姐妹外，另外两个诅咒师他并没有印象。 现在的局势很明确了，诅咒师的一方觊觎乙骨忧太的能力，而后者只想要尽快离开。 “你们是什么关系。”夏油杰侧头看向两姐妹，突然的抛出一个问题。 两姐妹还沉浸在、“这个人为什么长得，和夏油大人一样”的震惊当中，所以也因为这张脸的特殊，在听到问题后下意识回答。 “我们是家人。” “这样啊。”夏油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确定两姐妹不会有危险。 所以他又看向对面，看着狗卷扯下衣领的警惕样子：“那你们呢，认识他们吗？是想和他们走——还是现在离开。” 狗卷依旧十分提防，但乙骨忧太却大着胆子回答：“无论怎么样你们的目标是我，和狗卷同学没有关系！” 夏油杰轻笑一声，他无奈道：“看来是后者，下次可以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说着他主动往前走了两步，打了个响指后，本就不算空旷的小巷子里，多出数只咒灵。 “啊！他们跑了！”菜菜子喊道，“快留住他们。” 拉鲁早有防备，但他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那个少年胸有成竹的与他擦身错过，而不过一个对视，他的身体就短暂僵硬瞬间。 “金枪鱼！”狗卷高声提醒，随后对着想要追上来的人大喊，“停下！” 在咒言的影响下几人被迫停下，而等再抬头，巷子里早已经没了几人的身影。 —— 夏油杰跑在最前面，他确定那两人能跟上，所以留下咒灵牵制那两个诅咒师后，就独自一人选了个方向。 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寻思着找个地方坐下尝尝点心的味道。但身后传来紧随而至的脚步声，以及气喘吁吁的声音。 “跟着我干什么。”夏油杰扭头，看到两人心有余悸的表情，“啊，摔坏了——很可惜。”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指怀里打包好的点心。 这一路又跑又躲的，早已经没心思关注点心，所以它们挤在盒子里，外形已经变样。 但反观面前人手中的点心盒，隔着透明的开窗，能看到里面的点心正完好如初。 于是乙骨忧太下意识咽了咽，打心里觉得这个人神秘又强大。 “你……” 少年正欲开口询问，但是夏油杰没有多说的打算。对现在的他而言，说话也是很费力的事情。 “嘘。”他竖起食指，对好奇的两个少年摇头，“让我猜猜，你们刚刚已经联系了其他人吧。所以接下来不同路，还是在这里分开比较好。” 乙骨又想说些什么，但狗卷只沉默着摇头，因为他知道夏油这个名字，但却没办法和面前人的身份对上。 “可是你看着需要帮助。”乙骨忧太还是鼓起勇气，“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作为你帮忙脱困的报答。” 面前的乙骨比起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少了几分沉稳和自信。但熟悉的本色不会改变，所以夏油杰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那给我点钱吧。” “啊？” 乙骨忧太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但他还是下意识找出钱包，一股脑的想要将身上的现金都送出去。 “多谢。”夏油杰颔首道谢，随后他有所察觉的抬起头，一双眼睛眯起，“嗯……速度真快啊，不过还有要做的事情，所以再见了。” 说完面前人消失不见，乙骨看着空荡荡的钱包，还有一种没反应过来的感觉。 但很快他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因为熟悉的白发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五条老师！” 早在被围困的时候，狗卷棘就联系了五条悟。后者双手揣在口袋里，本来表情轻松想要调侃两句，但很快察觉到现场熟悉的咒力残秽，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随后他抬头看向一个方向，轻声说了句：“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啊。” 另一处的夏油杰已经离开足够远，他侧面得知五条悟存在的事实，所以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是幻术？还是回到过去？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日后可能出现的悲剧，他都想要去了解、然后避免。 五条悟曾和他讲过，关于两面宿傩现世更具体的事件。而如果没记错，这时候的虎杖悠仁还没有和两年宿傩扯上关系。 想去了解一下——怀带着这样的想法，夏油杰稍作整理。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色长裤，洗漱过后长发利落扎在后脑。而换上体面的衣服后，剩下的钱还足够买一碗荞麦面。 第99章 虽然现在他不需要进食和休息，但行走在人群当中，还是会下意识想要从众。 夜晚的微风很凉爽，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夏油杰回味着荞麦面的味道，随后感知到随风而来与众不同的气息。 有人尾随、有人想要更了解他一点。 夏油杰缓缓停了下来，在没什么人路过的马路上，手揣在口袋里思考。 来的人很明显不是五条悟，他的性格不可能这样含蓄，所以大概是那几位诅咒师请的援助。 而这样想着，视野的边缘就出现几张丑陋的脸。那是诅咒，有主的诅咒——它们盘踞在路灯上，依附在影子投射的墙面，虎视眈眈的紧紧盯着他。 而诅咒的主人，正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从身后靠近。 夏油杰缓缓转过头去，两人对上视线，然后原本维持微笑的假面，都因为对方而有些破裂。 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五条袈裟，一双手揣在袖中，姿态随意而散漫。 如果那张脸不是自己的脸的话，夏油杰大概会好奇来人的身份。 但无论怎么看，那个穿着袈裟的男人，就是货真价实的他——是人类、活着的、成年后的他。 好奇怪的“剧本”，夏油杰一脸复杂，他甚至又要怀疑这是不是羂索假冒，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羂索附身的也是他少年时的躯体。 但面前的人很明显是活人、并且早已经成年。 而夏油教主也有同样的疑惑，从拉鲁几人口中听说时，他还很好奇来着。但真的见面后，看着少年时的自己，他又有一阵恍惚。 那是很久违的形象，少年的脸上藏不住事，按照他对自己的了解，对面的人似乎也很困扰。 “还真是……惊喜啊。”夏油教主轻笑一声，很快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我的养女们很好奇，并且叮嘱我千万要将你完整带回去。” “不过面对仿造者，恐怕做不到客客气气。” 虽然隐隐听着是威胁的话，但夏油杰并不觉得面前的自己动了真格，所以他也是十分随意的语气：“养女……你收养了她们啊，这样也不错。” 当时他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另一个自己做到了。 夏油杰摸着下巴，率先提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和那些诅咒师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哈。”夏油教主像是听到有趣的事情，他笑着摇头，但还是第一时间更正，“他们都是我宝贵的家人。” “你还真是天真，像以前的我。”夏油教主不紧不慢道，“所以能解释一下吗，非人之物为何会选择我冒充。” 夏油杰咂舌将双手一摊，他并不意外自己诅咒的身份会暴露：“大概是因为……这张脸长得很不错吧。” 他没有澄清自己来历的打算，在如此真实的世界里，只是顺其自然的选择让面前人误会。 而这番自吹自擂的话，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场的情况下变得十分奇怪。 气氛陷入僵持当中。 第68章 番外宣战 说出本来的选择和打算 在短暂的沉默后，分不清楚是谁先轻笑出声，相似的长相、相似的声音，在大晚上的街头，和照镜子一样有些诡异。 但夏油教主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他觉得这样的经历还挺有趣，所以在思考后他邀请：“那你要跟我回去吗。” “这并不是我一开始的打算。”夏油杰干脆回答，“但是能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 拒绝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按照他对自己的了解，接下来如果话不投机，很可能会上演一些“热闹”的场面。 而且他也需要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了解，所以答应不失为一种选择。 “那还真是荣幸。”夏油教主闭了闭眼睛，随后又开口，“我可以帮忙隐瞒你的身份，但是如果你妄图向盘星教的任何人下手，那我便不会再留情面。” “盘星教啊……”夏油杰皱眉，出神的思考后轻叹一声，“所以你为什么要叛逃？为什么要成为诅咒师。” 这样直白的质问是前所未有过的，和曾经那些友人失望的质问不同，面前的少年只是有些疑惑和纳闷。 就好像是曾经的自己站在对面，并且对未来的发展很不满意。 夏油教主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依旧面带笑容：“你会知道的。” 两人并肩走着，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夏油杰因为曾经的经历，对盘星教还有些下意识的抵触。但听另一个自己说了其他人的事情后，又慢慢生出一些好奇。 盘星教的氛围确实很不错，这里的都是诅咒师，但也确实如家人那样亲密、互相信赖。 “唉，夏油大人，你居然真的把他带回来了呢。”菜菜子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后有些生气的质问，“喂，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有优势而已，居然敢骗我们。” “我可没有。”夏油杰将双手一摊，“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真的好像……所以真的和夏油大人有关系吗。”盘星教的其他人也围过来，似乎是很稀奇，“一开始听拉鲁说的时候还觉得他在开玩笑，这样一看……果然是兄弟吧。” 那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于是在对比下看着更为相似。有人想要凑近观察一下，但是却被夏油教主轻描淡写的抬手拦下。 他温柔的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这件事有些复杂，之后再慢慢和大家解释。” 其他人应是然后陆续散开，他们无比信赖着夏油教主，所以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配合的离开。 “你诅咒的身份能瞒多久呢。” 突然的询问响起，不过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早有预料的叙述。夏油杰摸了摸鼻子，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大概用不了几天。” 刚刚另一个自己拒绝其他人靠近，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非人总归是非人，更何况是长期与诅咒打交道的人，自然很容易发现端倪。 夏油杰被安排在教主院子的隔壁，地方不小但是出门很受影响。虽然外人觉得是教主看重的表现，但是他觉得这分明是另一种监视。 那位教主大人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但是也没有明晃晃局限他的行动。 所以夏油杰能在盘星教里面活动，菜菜子两姐妹很热情，虽然一开始有些敌意，但很快因为熟悉的长相和性格，她们打心里接受了这个少年。 在两姐妹的带领下，夏油杰对另一个自己的工作有了些了解。 偌大的盘星教除了有诅咒师外，还有更多的普通人。那些都是听闻盘星教名声，前来祈求安宁的。 站在屏风后面，夏油杰看到另一个自己高高在上的、接受其他人的跪拜，然后倾听那些人的痛苦。 但那张掩饰的很好的脸上，还是让他找出几分厌恶。 是的，明晃晃的厌恶，眼中并没有温度，看待那些诉苦的人也只是冷漠。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看得多了夏油杰就有些震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夏油教主总是体贴又温柔，但这是对同伴而言，对那些普通人，他只是用假面接待，在达到目的后，又恢复原本的冷漠。 “那些猴子，还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这样的吐槽夏油杰并不是第一次听，坐在旁边的他倒了满杯的茶，对此并没有发出疑问。 但教主却率先注意到沉默的少年，他重新换上笑脸，转而邀请道：“你的身份已经被猜到了哦，毕竟她们一如既往的敏锐。” “所以我应该离开了吗。”夏油杰淡定端起杯子，“可以哦。” 夏油教主轻笑一声，他在矮桌的对面盘腿坐下：“不，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为什么觉得我邀请你来盘星教，只是为了做客那样简单？” “我很看好你，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术式。”夏油教主不紧不慢道，他握住面前人的手，“有些时候光是对视就能知晓彼此的心意，我们是前所未有的、了解彼此的存在。” “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我们这般亲密，所以要加入盘星教吗，成为我们的家人之一，哪怕你身为诅咒，但拥有人性的你会被大家所接纳。” “或者应该说他们早已经接纳了你，只为了等待你点头让我们的关系更为亲密。” 舒缓的腔调、语速均匀的话，都让人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夏油杰没有抽回手，那双宽大的手十分干燥、温暖，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虽然他们对彼此都很了解不错，但是他有些看不破另一个自己。 那是很复杂的假面，他琢磨不透。而且这样的话加上温柔的表情，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深感触动。 简单来说就是——蛊惑，夏油杰察觉到不对劲，于是皱了皱眉：“别把你用在教徒身上的那套对付我，邀请我加入？我看你是想顺势调伏我吧。” 虽然他摸不清另一个自己所有的想法，但那刻意强调“我们术式相同”的话，分明是有另一层含义。 第100章 那不仅仅是为了拉近关系更显亲昵，也是在强调，如今身为诅咒的他，是极有可能被咒灵操术控制的。 所以夏油杰也回以一个妥帖的微笑，他回握那双手：“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大可以来试一试。” 夏油教主淡定收回手，眼神有些复杂：“我自然不是这样的想法，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我只是想要你立下契阔而已。” 在近段时间的观察下，教主确定了这个少年并没有害人之心。但后者的来历始终成迷，试探也得不到更多的消息，所以他不得不提防。 而且最起码是特级的诅咒、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思考能力和智慧，一旦成为威胁那将成为心头大患。 但是——也有可能成为他的助力。 夏油杰认真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另一个自己总是挂着微笑，对待那些诅咒师也很关怀，面对那些讨厌的普通人，也会装作体贴。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那些普通人。”夏油杰若有所思道，“但是不累吗，总是伪装的话，很辛苦吧。”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夏油教主有几秒钟的沉默，随后是轻笑出声：“毕竟这是为了大义。” “我可不关心大义是什么。”任性的少年摇头，“我只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难道没有别的可能吗？为什么要和大家背道而驰，明明一切都能一起面对不是吗。” 又来了……夏油教主垂眸，他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感慨：“这个糟糕的世界无药可救，只有实行大义——” 每次和少年交流时，被否认的观点和话，都像是自我否定一样。教主感觉在被少年时的自己质问，虽然不至于动摇理念，但却难得的纳闷。 夏油杰并没有这种烦恼，他隐约察觉到盘星教最近有大动作，所以眼睛一转只好奇能不能抓紧时间了解更多。 还好那位教主并没有步步紧逼，他不答应也不拒绝，前者并没有追着一定要得到答案。 但经过谈话，夏油杰也了解了菜菜子几人的表情，为何总是那么欲言又止。 “喂，过几天我们要去宣战，你要一起吗。”菜菜子主动喊住人，随后开门见山道，“你要去，因为你是我们这边的，对吗。” 面前人皱着眉，虽然是笃定的话，但表情分明有些不自信和不安。 夏油杰点了点头，然后顺势提问：“开战？要打起来吗，敌人是谁。” “当然是那些咒术师。”菜菜子暗自松了口气，看了眼米格尔不赞同的目光，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我们是一家人，你也是我们的家人，所以应该知道。” 盘星教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在宣战后与所有咒术师为敌。而他们的目标是乙骨忧太——或者应该说他持有的特级诅咒、祈本里香。 对于里香的记忆，夏油杰还停留在那个话很少的少女身上，倒不是无法接受后者变成诅咒，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但菜菜子说的越多，他的表情就越凝重：“还要特地宣战啊……难道突袭不是胜算更大吗。” “还有，根本就没可能赢的吧。”夏油杰直白道，“你们也这样觉得不是吗？因为表现的很不安。” 菜菜子梗了一下，米格尔则下意识否认：“我们会追随教主大人，也会无条件支持他。”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法，而不是你们的想法。”夏油杰总结道，“因为你们也知道，胜算很渺小。敌人是所有咒术师、还有——五条悟。” “光五条悟一个人，你们就难以应付吧。” “你到底是什么用心？是哪边的。”拉鲁的脾气暴躁，他眯着眼睛质问，“我们从不怀疑教主大人的话，而且我们也有完全的准备。” 顶着其他人的注视，夏油杰摸着下巴：“是啊，这样啊。是决定投放咒灵袭击城市，从而分散咒术师的人手吗。” “你！” 猜到这个计划并不困难，毕竟正面对上五条悟他们毫无胜算。眼见拉鲁要因为激动好好的较量一番，身后传来的话打断争执。 “好了拉鲁，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夏油教主缓步而来，他甩了甩袖子，“正面对上是没有胜算，但是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放弃使用脑子。”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计划。”夏油杰抬起头，“在众多普通人和学生的安危之间，五条悟会选择前者。所以你打算用诅咒拖住他，然后对乙骨忧太下手。” “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我们会拿下胜利。”夏油教主淡定回复，“所以你呢，会怎么选择。” 所有人都看过来、将他高高架起，夏油杰轻叹一声：“胜算恐怕连五十都没有，你太轻视乙骨忧太了，我还挺看好他的。” 并不是对另一个自己没有自信，而是见识过乙骨忧太实力的他，知道那个小心翼翼的人，并没有外表那样脆弱。 而且要分散诅咒去吸引其他人的注意，这也极大的削弱战力。 正认真思考着时，伸过来的手揽住夏油杰肩膀，他抬头看到教主笑眯眯的脸，然后感觉脸颊被用力的扯了下。 “有你的帮助胜率可以大大提升哦，所以要选择加入我们吗。” 压在肩膀上的手暗自用力，夏油杰歪着脑袋在思考后点头：“可以哦，那宣战我帮你去吧。” 面对这样随意的态度，其他人都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而夏油教主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笑着颔首答应下来：“可以。” “夏油大人！”菜菜子有些不赞同，“这并并不是能够很随意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回答的是夏油杰，他率先开口揽下话，“所以又不是我一个人去，你们不是会一起吗。” 虽然不赞同，但最后在商量下还是敲定出场人物。有拉鲁和米格尔陪同，还有本就在计划当中的菜菜子两姐妹。 ————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加上未被记载的诅咒，所以刚一落地，就惊动了高专的警报。 远远看去学校还是那个老样子，在前往校门口的路上，眼尖的菜菜子找到了目标：“啊，在那里！” 既然目标是乙骨忧太，那自然要有一个友好的开场。载人的飞天咒灵从半空快速下落，在接近地面前夏油杰率先跳了下去。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几个正准备出门的学生瞬间警惕。而乙骨忧太被围在中间，脸上尽是惶恐：“怎、怎么了？！” “敌袭。”冷静的真希回答道，“不用担心，这里可是高专。” 乙骨忧太并没有因此放心下来，因为不过一个转头，他就感觉到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从后背贴了过来。 十二月份不过刚刚入冬，气温还远没有那样刺骨的寒冷。 但耳边吹来一口气，让他浑身打起寒颤。一转头果然看到一张惨白的脸贴过来，那张脸歪着、露出一个笑容：“哟，又见面了。” 乙骨忧太的心提到嗓子眼，但很快他认出身后人的身份，所以卡涩的喉咙挤出一句话：“诶、诶？是你。” 他上次没来得及问少年的名字，但现在被揽住肩膀，看着随诅咒一同落地的其他几位诅咒师，他又顿时警铃大作。 “你们……果然是同夥吗。”乙骨忧太一脸复杂，而其他几人远没有这样淡定。 真希几人立马用武器对准，熊猫更是气势汹汹的质问：“喂，这里可是高专我们的地盘。” 另外一边落后一点的菜菜子不满喊道：“你也太莽撞了，难道不能等我们一起吗。” “抱歉抱歉，只是看到认识的人有些激动而已。”夏油杰站直身，随后感觉到身后出现熟悉的咒力波动。 “离我的学生远一点。”严肃的声音响起，突然闪现至身后的人压低声音。 而远处听到警报声的其他人，也在迅速赶来。 夏油杰扭过头，对上一张表情复杂的脸。五条悟眼睛上缠着绷带，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表情的五条悟，有些稀奇——所以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哟，悟。” 只是简单的一个名字，却让五条老师陷入恍惚当中。 少年穿着熟悉的白衬衫和黑色阔腿长裤，随着歪头的动作那别具特色的刘海晃动。 他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笑容洒脱动作随意……但正因为如此，一切才显得怪异极了。 但是六眼并没有看出破绽，比如面前的人是伪造的之类的。但是六眼却传达了其他讯息，于是五条悟的表情顿时冷了下去。 “你是谁。” 这是一句质问，而看着匆匆赶来的其他人，都露出同样震惊的表情后，夏油杰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哈哈哈，自然是幻术。”他一语双关，双手一摊，“你看着像什么呢？假的？六眼不会这样告诉你，所以当然是因为不知名的术式，我的身体回到了过去——就连记忆也是。” 他松开揽住乙骨忧太肩膀的手，顶着所有人或震惊或不解的注视，缓缓走近那个白发的身影。 第101章 没有人会怀疑最强被威胁，所以其他人只是静观其变并没有阻止。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悟。”走近后少年歪着头轻声喊道，“能告诉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五条悟喉结滚动，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陷入回忆，但很快他还是举起手做出特定的手势。 面前的并非人类，也不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这是六眼得知的现实——但是他的思想，他的记忆却否认了。 面前的就是杰，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 第69章 番外谈判失败 在短暂的对视后，夏油杰难得有一些拿不准的感觉。 与其说是对视，不如说他在盯着面前人眼睛的位置、那一圈圈绷带，再加上观察没被遮挡的半张脸上的表情，借此来推测五条悟的想法。 “五条老师……” 有人喊了一句将沉默打破，而另外一边的夜蛾正道就没有那样淡定，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喊道：“夏油杰！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气势汹汹的男人扯着嘴角，一脸暴躁：“还有又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哈哈，老师这样生气的样子，还真是久违。”夏油杰掩唇轻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在他的记忆里，夜蛾正道似乎是因为各种打击，总是一脸疲惫的样子。而如今的面前这个夜蛾正道，正气势十足的教训人。 “所以——不能告诉我吗？当年发生了什么。”夏油杰转头，再次正视五条悟，“还是说，你也怀疑我是假的？” 五条老师抿唇并不开口，但其他人并没有给他们沉默的机会。 同行的还有一级咒术师冥冥和老熟人七海，他们和有些局促的伊地知一起，拦在了另一条路上，将菜菜子几人严严实实围住。 虽然他们从天而降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里毕竟是高专、是对面的地盘。 拉鲁啧了一声，对这样被动的状况早有预料：“我早说这个小子不可信。” 哪怕他和夏油大人有着种种相似的地方，但那位大人是无可替代的。 米格尔的面色也变得凝重，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几根细绳，随时提防着可能会动手的情况。 但在咒术师步步紧逼的同时，“哗啦”一声从中间冒出数只咒灵，它们拦在中间维护着诅咒师众人。 而这熟悉的术式，也让其他人确定那人就是夏油杰。 “你不是他。”在紧张的气氛下，五条老师总算是开口，“虽然熟悉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所以你到底是谁。”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难道不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夏油杰后退半步，“明明是我先问的，不是吗？还有我答应了别人要将他们好好带回去，所以老师劳烦你歇一会。” 被召唤的咒骸也被诅咒拦下，局势变得越发紧绷。 乙骨忧太眉头紧皱，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带来的，所以站到五条老师身边言辞恳切：“老师……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五条老师自然不可能让学生担心，他先是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宽慰：“不必紧张。” 说着他又抬头，似乎是终于直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也很想问，当年的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 “他从未告诉过我，只是追寻自身的大义。” 五条老师一边说，一边淡定扯下蒙眼的绷带：“解释到此为止，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后自然会调查，但现在碍于你诅咒的身份，我不会坐视不理。” 夏油杰并不意外五条悟这个反应，或者应该说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冲突。 但五条老师的话，却让让在场的其他人瞪大眼睛。 “诅咒？他？！”真希诧异道，“这个家夥虽然是诅咒师，但是怎么想都不可能变成诅咒吧？！” 无论是诅咒师还是咒术师，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诅咒，更何况曾经是咒术师的夏油杰，他更不可能沦落成这幅样子。 但经过这一提醒，其他人也开始正色观察。 夏油杰总是与其他诅咒同行，所以身上细微的不对劲被掩盖。但仔细一看，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也侧面应证这句话。 而且没有任何东西能瞒过六眼。 匆匆赶来的硝子刚好听到这句话，她最晚到场，但也没错过太多消息。 看着那个熟悉的少年，她的神色也同样复杂。但耳边响起的，还有夜蛾校长无法忍耐的怒骂。 身为夏油杰曾经的老师，夜蛾正道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觉得有什么样的威胁，能让他那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学生沦落于此。 所以那些骂声里，又隐隐夹杂着一些埋怨。埋怨因为背道而驰，所以遇到如此极端的情况，夏油杰也不求助他们。 硝子不如五条悟那样冷静，也做不到和七海那样静观其变。她甚至有些无法接受这样潦草的现实，所以紧皱着眉站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夏油杰面对这些质问，只是挠了挠脸颊：“嘛，这件事说来话长。” 正想着要怎么解释时，一声惊喜的“夏油大人”响起。身后原本被动的米格尔几人，顿时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松了口气。 出现的是夏油杰、是那位盘星教的教主，他站在诅咒师那边，一身袈裟、脸上是处变不惊的微笑。 “看来我再晚来一点，名声就要尽毁了啊。”夏油教主无奈道，“有这么多想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不直接问我呢？” 那是成年后的夏油杰，和面前的人形成强烈的对比。原本因为夏油杰变成诅咒，而觉得心情沉重的几人，在见到正主后顿时变得呆滞。 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咒术师几人受到的惊吓，远比盘星教的各位要大。五条悟总算是冷笑出声，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少年，看向那位教主：“总算是来了啊。” 夏油杰早知道那位教主不会放心，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也并不意外，不如说如今人到齐了，是时候开始他的推测了。 “叛逃的原因，和当年的星浆体的任务有关？”夏油杰摸着下巴，站在中间询问，“当年的任务失败了，所以你接受不了？不、不止是这样吧，我觉得我们并没有那样脆弱。” 两边都没有人开口，用沉默侧面肯定这个猜测。乙骨几个学生知情的比较少，所以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在旁边看戏。 “不仅仅是这样。”夏油教主最终还是开口，“但那些你们不必知道，你们只需要知道，在七日后的黄昏时刻，我会在东京、京都等地，投放上千只咒灵。” “去做好应对的准备吧，各位咒术师。”教主不紧不慢道，“至于你——你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我、还是他们。咒术师恐怕无法接受诅咒作为同伴，你总是想法天真、像曾经的我。” “所以也算是最后的劝告吧，那位最强并不会选择包容，哪怕你试图用我的身份去接近。”夏油教主轻叹一声，“毕竟在他们眼中，我恐怕只留有糟糕的印象。” “所以你这张脸、这个身份，毫无便利。” 另一个自己犀利的话，并没有打消夏油杰的想法，他很干脆的回答：“我并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就是有些事情想要求证而已。” 一声轻笑，似乎是心里的想法落实，五条悟的语气变得轻松：“我不会放你离开的，虽然用这张脸、这个身份很让人意外，但是我并不会留情。” 那两人倒是有同样的默契，也对彼此一样的理解。 无论如何在正主还在的情况下，哪怕他是诅咒师，那位最强也不可能怀念曾经的那个少年，从而到一种包庇的地步。 硝子的情绪很复杂，她又深深看了眼少年的夏油杰，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五条悟说的并没有错。 他们不会包庇这个伪造夏油杰的诅咒，哪怕他有叛离盘星教，加入他们的想法。 “各位好像误会了什么。”夏油杰耸耸肩将双手一摊，“当年任务失败的原因，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盘星教的那些、没有脑子的家夥吗。” “曾经的事情已经无人在意。”夏油教主敛目，见情报传达到位，他淡定的抬手，“希望你能说服其他人吧，另外别想着对我们动手，毕竟你可爱的学生们，可都在诅咒的攻击范围内哦。” 这是一句警告，因为五条悟确实有将两个夏油都留下来的想法。 眼见另一个自己要离开，坐下好声好气谈论的想法破灭。夏油杰叹息一声，随后无奈道：“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各位能留一下。” “哦对了，介于之前我们的约定，为了不伤害到盘星教的其他人，你可以让他们先回去。”夏油杰对另一个自己说道，“放心，你们的教主也不会有意外。” “开什么玩笑！”脾气暴躁的拉鲁开口，“不要仗着杰对你的偏爱，就觉得自己可以肆意妄为。” 第102章 “我可没有。”夏油杰摇头，他抬起手若有所思道，“留下来吧，好好谈谈。另外——破坏学校的损失，就算在这位教主大人的头上吧。”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夜蛾正道“哈？”了一声质问：“你们盘星教在搞什么，内讧吗？” 他的话刚说完，一种恐怖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姿态迅速蔓延。 少年周身的沙尘无风自动，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随着深吸一口气后，眼睛看向虚空的一个点，嘴里说着：“不可以大闹一通，收敛一点。” 这句话并不是对在场的任何人说的，随着一种可怕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恐怖咒力出现，原本对峙的局面因为又一个人的出现而打破。 “嗨——”那是一声拉长声音的应答，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一定会、好好收着一点的。” 这是一句保证，但是有多少可信度就不知道了。出现在夏油杰身边的人伸了个懒腰，随后脸上扬起熟悉的笑容。 白色的短发随微风扬起，面对又出现的一个“五条悟”，其他人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震惊。 直到那一发“苍”、带着些威胁警示的意味，一炮过去轰塌了半边校门。 第70章 番外二对二 “轰隆”一声巨响，令走神的众人快速反应过来。在长久战斗中养成的危机感，让他们迅速明白那是毫无胜算的敌人。 现在已经顾不上为什么，世上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人。因为后出现的那个“五条悟”，带着明显是诅咒的气势，显露了强烈的敌意。 那发苍像是宣战，又好像只是轰轰烈烈的出场。诅咒五条悟咧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目光落在那位教主身上：“现在——总能好好聊聊了吧。” 夏油教主紧抿着唇，他看到身边因为害怕、强装镇定扯住他袖子的姐妹两人，于是理解了少年夏油杰的话。 他开口让其他人后退拉开安全的距离，而一抬头教师五条悟也默契的空出距离。 除了那两个人、和仿造他们的诅咒外，偌大的一处空地再没有其他人敢靠近。 乙骨忧太十分担心，看着夜蛾正道那凝重的表情，他有些犹豫道：“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嘁，这种情况怎么看都帮不上忙吧。”真希吐槽一句，随后又死死皱紧眉，“不用担心，他可是最强啊。” 话刚说完，乙骨忧太又默默补充：“可是他们的敌人也是五条老师。” “那是诅咒，怎么看都不是本人吧。”熊猫强调，“只是长得像而已，安心安心。仿造品总是更劣质的，不用担心。” 虽然嘴上这样安慰，但在场的众人都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化身为诅咒的“五条悟”……光是看着就很可怕。 在场有两人并不是这样的想法，哪怕面对威胁，也丝毫没有妥协。 夏油教主并不打算屈服，而五条老师也是，他们两个远远对视一眼，默契的打算先动手再说。 就和诅咒五条悟还有夏油杰想的那样，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也没有顺从的打算。 这场架不打不行，夏油杰意识到这点，嘴上吐槽：“都让你低调一点了。” 诅咒五条悟并不觉得不对，反倒因为老实太久，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身手。 他肆意道：“那就比比看。” 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疯狂，这也很适合他诅咒的身份。 夏油教主和五条老师久违的合作，这时候共同的敌人当前，两人好像也忘记了那些不愉快，反倒因为那个诅咒的宣战，而变得同样争强好胜。 谁胜谁负并不重要，因为两方的人都想好好打一架。 接二连三的咒灵被召唤出，两个咒灵操使在场，所以局面变成了咒灵对轰。 被召唤的咒灵能力不明，所以颇有一种十分惊喜的感觉。夏油杰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还挺稀奇——直到他发现，有一种隐隐不受控制的感觉。 那些咒灵厮杀在一起，于是他忘记了哪些是自己召唤出来的。 这很让人困扰，也有一种失控的预兆。然后夏油杰发现，在场的咒灵他都能控制…… 隔着咒灵群，他对上另一个自己的双眼，两人默契一笑，发现了共同之处。 他们都是咒灵操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同一个人。 所以被调伏的诅咒，都能被彼此所控制。发现这点后，两人默契的收回所有咒灵，变成单纯的体术博弈。 夏油杰并不逊色于未来的自己，诅咒的身体灵敏和力道都得到加强，不过他并没有教主那样善用武器，毕竟他从未收集过武器。 仔细一看盘在教主脖子上的丑陋咒灵，觉得眼熟的同时，又看着后者从里面掏出一件件武器。 于是夏油杰慢半拍的记起来，那好像是伏黑甚尔的武器库。 不少武器都有特别针对诅咒的效果，夏油杰后撤拉开一定距离，余光看到另外两边的那两人打得如火如荼。 那两个五条悟很明显较真了，甚至短暂的开启领域对拼，发现会被彼此影响后，又都解开领域肉搏。 这样打下去不会有胜利的一方，不过硬要拉长战线，那位教主会因伤口无法愈合而吃亏。 但那些围观、并且准备就绪的其他人，并不只是看戏那样简单。 再打下去学校恐怕真的要重修了，而且那两个人逐渐的越发疯狂。 夏油杰和另一个自己对视一眼，两人像是同时让步那样，默契地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夏油杰发现，另一个自己并不是妥协，而是有了其他想法。 “悟！”夏油教主拉近距离，大喊一声，“听我说。” 那两人倒是很有默契，在同一时间转头看来。而就在这停滞的片刻，五条老师意会了夏油教主的想法。 于是他创造破绽，给了教主插手的机会。时隔这么久两人的配合依旧默契，而计划也初见成效。 诅咒五条悟不动了，他还维持着那个即将出手的动作，浑身僵硬的停在原地。 夏油教主伸着手一点点靠近，他没猜错的话，这个诅咒五条悟，也是另一个自己调伏的诅咒，所以他也能控制。 这就是咒灵操术的便利，而眼见控制有效，五条老师站直身擦了擦嘴角：“真是麻烦啊，不过你那是什么表情？” “当然是——发现了更有用的助力。”夏油教主回答，“你们的出现，好像是为了实现我的大义而来。” 夏油杰刚想靠近，那个五条老师就拦在半路。后者露出一个打量的神色，表情不复刚刚的严肃：“你很紧张？在担心什么。” 这样的问题自然不会有人老实回答，夏油杰知道自己并不能快速突破五条悟这关，所以停了下来：“只是在想，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样糟糕。” “没记错的话，明明是你们两个擅作主张。”五条老师回答，顺带分出注意力看向另一边，“你觉得他会成功吗，和我一样的诅咒啊……如果真的被杰收服，那恐怕会很麻烦。” “从你脸上可看不到这样的想法。”夏油杰双手一摊，面前的人立马笑出声，“当然，哪怕敌人是自己，我也没有惧怕过。” “还真是自信。”夏油杰这样吐槽，但看着那个自信的、还是人类的五条悟，他又难免觉得怀念。 而另一边，诅咒五条悟收敛了表情，他呆在原地脸目头低垂。 但很快，他的肩膀耸动，一串压抑的笑声，逐渐在空荡而安静的场地上响起。 “呵呵……哈哈、哈哈——”诅咒五条悟猛得抬头，笑容有些扭曲，“你为什么觉得会起效？” “你这张脸、这个身份，毫无便利。” 慢悠悠的话、一字一句的强调，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而现在这句话被抛了回去。 诅咒五条悟缓缓抬手，看着夏油教主额头的冷汗，他脸上是满意的微笑：“哪怕是另一个杰，也不可以哦。你不过是借了这张脸、这个身份的便利而已，你不是他。” 所以也无法控制他，身为诅咒的五条悟，也如同人类时期的最强五条悟一样，强大而肆意妄为。 “够了。”夏油杰提高声音，语气有些无奈，“你难不成真的想毁了学校不成，现在我再问一句，能不能坐下好好聊聊？” 诅咒五条悟有些无辜的眨眨眼，他抱怨：“明明是他们先作弊的，对着杰这张脸，我可是根本就下不去手。” 面对少年夏油杰时，那个诅咒收敛所有的锐气，乖顺、像是收起獠牙的猛兽。 夏油教主擦了擦额角，他又看了眼另一个面无表情的五条悟，而后者突然嘲笑出声：“哈哈哈哈，原来没用吗。” 五条老师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老实说我觉得还能再切磋一下，不过——嘛、为了校长的心脏着想，就让我们握手言和吧。” 教主扯了扯嘴角回道：“都这种时候了……” 面前人伸出一只手，脸上是笑吟吟的表情。夏油杰有些犹豫，但身边的人却率先伸手握住。 第103章 两个五条悟紧紧握手，一边用力较劲，一边用同样的脸对彼此微笑。 “真是幼稚。”夏油杰吐槽，随后视线斜移，“好了现在来解决烂摊子吧，再不解释老师恐怕要变成喷火龙了。” “哈哈。”五条老师总算是松开了手，“这样的惊喜还是少来几次比较好，毕竟我完全没有准备。” “看你的表情明显是乐在其中，能和杰再次搭档，恐怕心里正高兴吧。”诅咒五条悟眯眼回答，“呵呵。” 夏油教主在长久的思考后，决定稍微听听，所以他先将菜菜子几人安顿好，让他们先离开后自己一人留了下来。 夜蛾校长有些一口气上不来，但看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妥协了，他又揉着额头表示头疼。 几个学生好奇的不行，他们只看到打完架后，那两个“五条悟”又暗自较劲。 虽然很想参与剩下的会谈，但在成熟的七海和冥冥带领下，他们被连哄带赶的“驱逐”了。 留下来的就只剩下夜蛾正道和硝子，后者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特地停在少年夏油杰面前。 少年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对她说：“好久不见，硝子。” 诅咒五条悟有样学样，也笑眯眯的说：“好久不见，硝子。” 在一片已经被毁的乱七八糟的平地上，几人盘腿坐下。看着有些潦草，但气氛很严肃。 夏油杰清了清嗓子，想着要从什么开始解释：“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我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绝对的坦诚才能换来信任，听到这样的解释，大家好像并没有很意外。 “和小说里一样的剧情，然后呢。”硝子揉了揉鼻梁，示意继续说下去，“你们总不会要说，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拯救世界的吧。” “可以这样说，在那之前你们需要明白，共同的敌人是名为羂索的、活了上千年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