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圣父是万人迷[快穿]》 第1章 《伪圣父是万人迷[快穿]》作者:白见兰【完结】 文案: 雪漱是个坏到彻底的人,直到有天栽了跟头,绑定了圣父系统。 圣父守则: 1.请爱你身边的一切人。 2.请爱你身边的一切事。 3.请爱世间万物。(划掉) 好在雪漱留了一手,他将最后一条守则更改。 3.圣父唾弃世间万物。 可世人爱圣父。 世界一:变形计里那个围观的普通懦弱的乡村小孩 他是变形计里城市少年来到贫困农村里的住所的邻居,他胆怯懦弱,按照原来的预想,他应该是被城市少爷们戏弄,被他们哄骗着做出一桩又一桩糗事,为了那可怜的一点钱被卑躬屈膝。 哪怕那些人明晃晃地把恶意摆在雪漱的面前,他也只是腼腆笑一笑,说:“他们是好人,给我钱。” 或许是城市少爷们终于有了点良心,他们把雪漱带到了城市。节目播出后,在学校里的雪漱受到谩骂,看到节目的观众更是对他鄙夷。 雪漱跟在他们身边,成了一点随时消遣嘲笑的圣父,直到他们的白月光患病,恰巧雪漱的骨髓与他匹配成功。 他们原以为会花费大力气才能让雪漱答应,没想到他却早已经签署了协议。原来他真的愿意。 直到一年后,雪漱早已经脱离了他们的生活,还清了他们所有的恩情,回到了他的家乡。 变形计节目组却忽然放出节目周年特辑,里面有一段关于雪漱的秘密采访。 雪漱笑着说:“我喜欢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们喜欢看我这样做,你们喜欢看我这样做,那我便做了。” “辱骂与批评我都接受,毕竟他们和你们帮了我。我要报恩。” 原来不是爱,只是一点偿还恩情的良知。 可真是天大的圣父啊。 世界二:修仙宗门里的最后被千刀万剐的温柔师娘 他们原以为师娘就算不爱他们,也应该爱着师傅,直到雪漱死在他们面前那一刻,明明上一刻还有这那般浓重的爱恨,可转眼间—— 淡漠垂眼的雪漱死而复生,而后看向他们,轻声道:“多谢道友助我经人世最后一苦。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还将主人遗留下来的宝物赠上。” 眼中无波无澜,无任何情绪。 一个借他们磨练飞升的圣父。 付出一切培养围棋天才们的单身中年老师 甘愿帮初恋情人抚养孩子的疲惫社畜 代替弟弟嫁给封建家族的懦弱哥哥 末世里淡漠的圣父 阅读指南 1.一个伪圣父真小人的故事。 2.大量外貌描写 3.切片攻们都很狗,恶犬本质。 4.【狗血狗血狗血,悬浮悬浮悬浮】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快穿 轻松 万人迷 救赎 主角视角:雪漱 切片攻 一句话简介:如何成为圣父 立意:认真地思考,真诚地明辨是非,面对非议不气馁。 tips: 作者烂尾只写了一个世界完结,应该是数据不好不想写了吧 第1章 变形计里懦弱的少年圣父(1) 【雪漱,叛逃联盟中枢局,携款潜逃,被追捕三十年。作为惩罚绑定圣父系统,遵守圣父守则。】 【在此期间,坑蒙拐骗,欺骗二十个男人感情,骗取钱财。最严重致使一个世界线崩塌。中枢局为惩罚,将你投身世界,成为圣父,帮助这些世界中的主角,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尊严,金钱。】 雪漱坐在竹椅上,眼睫颤了颤,乌润的眼睛看向昏暗的房间,随后轻嗤:“圣父?” 圣父系统22浮在空中,除了雪漱谁都不能看到他。只是作为一位资历很浅的新款圣父系统,22并不知道眼前的宿主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在得知自己绑定了这个宿主之后其他系统前辈都是一脸祝他好运的表情。系统22也只是知道一点关于眼前宿主雪漱的消息。 据说之前他是整个中枢局最为成功的宿主,甚至能够让上面另眼相待,准备给他升职加薪,却在某一天突然叛逃。 而眼下便是惩罚的第一个世界。以往这种圣父角色没有任何一个宿主愿意接受,毕竟吃力不讨好,甚至可能付出一切都得不到主角一点感恩。 现在雪漱尽数包揽。 “介绍这个世界的剧情吧。”雪漱看了眼自己瘦弱雪白的小腿,又看向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有着一个木头做的柜子摆放在床尾对面,门一打开右手边便是一张小床,左手边是一个简陋的书桌。 地板是很简陋的水泥浇筑,甚至有些凹凸不平。外面却是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雪漱起身往门外走,脑海中是系统22传输的剧情。推开门,是一个狭小的客厅,摆着一张小小的吃饭桌子,随后是用门闩拴住的门。 “有人吗?”字正腔圆,说话的强调是这个小乡村从未有过的,肆意且又拖着一点尾调,是还未见到人便会产生好感的声音。 雪漱来到门口,将门闩拿开,整个昏暗的客厅顿时明亮了许多。 雪漱那双乌黑的眼睛有些好奇和腼腆,在看到门口的一群人之后眼底更是有着惊慌与无措。 眼前是染着蓝色头发的高大少年,右耳戴着耳钉,身上却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下半生却是有点破烂的牛仔裤,踩着一双雪漱看不懂配色的鞋。 而在这人之后,是拿着摄像机的一堆人。 “有事吗?”雪漱紧张地握住大门的已经掉漆的铜环,不安地看向眼前的城里人。 “这些给你,”周怀青不爽地皱眉,拧起的眉毛让他显出一点戾气来,似乎对于自己的邻居是这么一个瘦弱胆怯的男生不满,“这是我们不得不被节目组收走的东西,都给你了。” 紧接着雪漱的手就被迫结果一大堆零食,和一点完全不准带进去的香烟。 那些包装好看的零食就这样堆在了雪漱的手中,那个莫名的城市少年就这样直接转身离开,那让雪漱感到恐惧的摄像头就这样跟着雪漱离开。 雪漱自然不敢收下这些来源不明的东西,正想要追出去把东西送回去,却忽然被一位拿着对讲机的女生拦住。 “是叫雪漱吗?你可以叫我罗姐,我们正在拍摄一档综艺,这些东西是隔壁来交换的城市少年送给你的礼物。你就安心收下吧,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之后一个月他们都是你的邻居,到后面肯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原身是个没有脾气的人,被这么一劝,又想到新邻居一来就给自己送礼,甚至都不提要求,这让雪漱不自觉对刚刚那些人产生好感。 尤其是那位少年。 交代完一切罗姐就赶忙往雪漱家旁边走去,那是他们录制节目的大本营,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那从城市来的三位少爷。 雪漱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回忆着自己脑海里传输的剧情:“原身也太傻了。” 这是一个狗血到极点的世界。世界的主角是隔壁那三位少爷和他们的白月光。为了让那位病弱的白月光高兴,只是因为白月光的一句话他们便来参加这档名为变形记的节目。 将纨绔的城市少年和农村少年交换生活。这样对立充满差异的节目自然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节目爆火。 节目的最后大多是以城市少年落泪忏悔为结局,以农村少年带着对于大城市的梦为结尾。不过这些对于这三位少爷当然不起作用。 和那些纨绔少年不同的是,这三位少爷含着真正的金汤勺出生,就算这辈子都不赚钱,靠着家族的信托基金便可以富贵地度过一生。 但这显然不对,毕竟他们三人出生便被当作继承人培养。高高在上的天龙人为了心中的白月光来到这么一个破败的小乡村美名其曰体验生活。 农村生活无聊无趣,很快本质自私毫无道德感的三位少爷便将视线落在原身身上。一个父母双亡和瘫痪奶奶相依为命的瘦弱男生。 为期一个月的变形生活,除了完成一点必须的节目拍摄,他们最喜欢的便是看着雪漱拿着那颗圣父心做出各种各样的蠢事。 明明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侮辱他,可最后还是会感激涕零地看着他们道谢,实在是一个蠢货,逗弄的小玩意。 直到离开的时候,他们终于生了一点“善心”,将已经没有亲人的雪漱接到他们身边。可这回的捉弄升级,雪漱依旧是一个圣父。 哪怕尊严被他们三个碾在脚下踩了又踩,依旧用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们,将他们视作恩人。 而三位少爷竟然也恍惚之间认为自己真的成为了雪漱的恩人,当他们的白月光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捐赠的时候,成功匹配的雪漱被他们以恩人的姿态要挟。 最后便是原身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城市,没有人在意捐赠骨髓,榨出最后一点价值的雪漱到底去哪里了。 第2章 节目爆火过了许多年之后有人自称找到雪漱,询问他对于当年那些事情看法。 得到的答案是很感恩三位给了他一个能够来到一个完全不一样世界的机会,当年的价值观早已及过时,当年带着不知名恶意看着雪漱的观众都开始察觉出当年那群人毫不尊重他的逗弄。 但得到这个答案依旧是有些意外,最后还是在网上落得一个圣父的名称。而那三位少爷呢?时过境迁,人们连他们长大后的一些照片都没有找到。节目被下架,什么都找不到了。 若是这档节目到最后还有资格能够采访这三位少爷,得到的答案不过是当作散心一场,这一个月来唯一的收获可以说是只有让他们的白月光高兴了。 那个时候那三位少爷或许还会微微蹙眉,想起一个总是乖顺着跟在他们身边的身影。哦,原来还因为这一个月的散心找到了一个白月光的骨髓库。 这就是这档节目唯一一点价值了。 “真恶心。”雪漱带着笑意看向浮在半空中的系统,“我怕演下去我都要吐了。” 雪漱不是没见过这种人,他对于这种所谓的掏心掏肺只为当圣父的也并不感冒,甚至格外恶心,但因为是惩罚世界,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够崩人设,只能按照原本的剧情一点一点走下去。 想到后面的剧情雪漱忍不住冷眼吐槽,这么多年了,中枢局的观众还是最爱看狗血世界,没有一点改变。 甚至还有那所谓的圣父守则,想到这里,雪漱微微眯起眼,好在他留了一手。 圣父守则—— 一、请爱你身边的一切人。 二、请爱你身边的一切事。 三、圣父唾弃世间万物。 这才让雪漱勉强满意,不然雪漱会恨不得直接冲到中枢局那些领导面前来个鱼死网破。 一个将自己的爱奉献给世间万物的圣父,或者说一个清醒一些的圣父,看到自己付出的爱意全部都被当作垃圾,那么圣父真的还会爱这世间万物吗? 当所有人洋洋自得于有这么一个无论怎样揉搓都不会反抗的圣父,却在最后恶心你一回呢? 雪漱终于觉得有意思起来了。他回忆着那位叫做周怀青的城市交换少年递给他的零食和香烟。 不过是被搜查出来不准带进使用的东西,却被他转手当作一个人情送给了这位从未见过市面的邻居肯定会感恩戴德不是吗? 雪漱不知道另外两个人中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刚刚那位染着蓝色头大的周怀青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眼神和动作的不耐烦早就将一切都展现出来,他不过是把雪漱当作一个能够装一装的垃圾桶,不然又怎么会把香烟送给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和一个瘫痪老人的一家。 毫不在意,所以毫不了解。 雪漱扭头看向自己房间的对面,那是一间更宽敞更明亮的房间,那里躺着他的瘫痪奶奶。 幽暗的房间就像是一个牢笼,雪漱微微蹙眉,想到愿世界中关于奶奶的剧情。 * 周怀青看着泥泞的小路,周围到处环绕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心里开始烦躁起来,回到原来的房子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另外两个人正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周怀青回来之后便转身看向他。 “真晦气。”周怀青沉着眉眼,走到另外两个人面前。 “邻居怎么样?”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别说了,那个邻居可真的是土老帽,不知道为什么穿这个老头才会穿的背心,给他东西只知道接过去,什么话都不知道说。” 周怀青显然对于自己的鞋踩在了泥地上格外不满,对于那个叫做雪漱的邻居印象并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脸白得就像是没晒过太阳一样,背心洗得又宽又松,我差点看到了他的胸。” “要不是真是个土老帽不懂性取向我还以为他是个骚货故意勾引人呢。”周怀青蓝色的头发垂落,明明五官端正,眉骨高耸,耳钉晃了晃,嘴角抿着,却说出这样的话。 第2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 梳着背头,眼睛是多情的桃花眼的沈望州抬头看向他们隔壁的房子,摇摇欲坠的黄泥房子,屋顶是瓦片,外面凄惨地挂着一盏爬满蜘蛛网的灯。 人已经进房间了。身边都是拿着对讲机或者是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沈望州说:“记得还有镜头。” 可回过味的周怀青看向身边的所谓的工作人员心里更是一把火,眉毛拧起:“要不是这群人我用得着在这里无所事事?起码应该先和李潇打一声招呼的再断掉联系的。” 说起李潇,那一直冷着脸留着寸头的男生终于舍得分一点视线给周怀青了,薄唇微抿。 周怀青嗤了一声:“怎么,余简一,提到李潇终于不是你那个死人脸了?” 就在余简一皱眉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边的摄像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齐对准了他,对于镜头格外敏感的余简一又转过身去什么话都不说了。 周怀青显然也注意到了,当初参加这档节目不过是李潇因为他们三个之间的明争暗斗实在是受不了了,后面看到变形记这档节目,随口一句如果你们参加这档变形记的话我就很高兴了! 后来他们三个一起报名,随后被分到这个不知名的小县城的农村里,风景也不好看,人也长得歪七扭八,唯一一个长得不错的,心思还不简单。 周怀青愤愤看向雪漱的房子。他还是对于雪漱当时穿的露出白生生胳膊的背心格外在意。 本就因为被没收零食香烟而心情格外差的周怀青不耐烦地站在门口敲门,可主角还是姗姗来迟,尤其是推开门的那一瞬间。 光线顺着被打开的木门落在了眼前那个人的身上,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一米八七的周怀青站在这个叫做雪漱的邻居家门口,稍稍一垂眼,便看到了白皙的带着点颜色的胸口。 刹那间,本就因为早上赶飞机没有睡好觉的周怀青忽然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好像有谁拿着锤子在敲。 周怀青简单粗暴地把他归咎于眼前的土老帽——雪漱的那点让人看见会发笑的伎俩。 这一个月周怀青觉得会过得很煎熬,连散心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第一天,变形记的节目组和三位少爷才刚到,自然不能也不敢指望他们第一天能够做些什么出来。 但是围在他们身边的罗姐听到他们讨论那位名叫雪漱的男生之后还是为他们的词语感到惊讶,以及厌恶。 罗姐专门负责这期节目,选择的交换的农村少年是她跑了一家又一家最后敲定下来的。说起来当初罗姐最初要选择的并不是这家的孩子,而是雪漱。 那个时候罗姐来踩点,询问了整个乡村最穷的几户人家,自幼丧母,有着瘫痪奶奶的雪漱从未出过这个乡村的雪漱自然是个很好的人选。 只是当村长把这个消息告诉雪漱的时候,却带来了一个让罗姐都有些吃惊的答案,雪漱拒绝了,他要留下来照顾奶奶,他不放心不认识的人照顾瘫痪的奶奶。 那个时候的罗姐还不理解,想着瘫痪的老人,到时候有这么多人照顾,在摄像机下,没有人会做多余的动作,更何况,只要接下这个节目,那么会有数不清的捐赠来到他们家。 但罗姐到最后都只收到了拒绝,村长也反过来劝她,雪漱和他奶奶确实分不开,所以你们还是找别的人吧。 最后定下来雪漱旁边的这个女生,来到城市交换。 * 农村的作息很规律,雪漱不过是因为刚刚穿过来这个世界需要适应这个世界所以才起晚了。 雪漱几乎是按照肌肉记忆开始生柴火做饭,去自己的房间床底下掏出装着鸡蛋的纸盒,随后拿出三个鸡蛋。 对着鸡蛋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后来到外面临时搭出来的厨房,将两个蛋打开搅碎随后加了一点水,紧接着放在锅上面蒸,至于另外一个鸡蛋则是洗干净直接下在洗干净的锅里。 雪漱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被洗到宽松甚至有些透的背心。 这时候他终于有时间把这身一副换掉,衣柜里的衣服少得可怜。 冬天的一间棉袄和秋衣秋裤,再加上一间起球的白色毛衣,除此之外还有几件夏天穿的浅色系的t恤和几条宽松的黑裤以及迷彩裤。 若是雪漱没有猜错的话,那是原身的父亲之前留下来的衣服。 雪漱打算随便拿件衣服穿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一套藏在衣柜底下的衣服。很死板质量并不好的一套校服。 雪漱的动作一滞,紧接着将那套衣服拿出来放在灯光下仔细瞧一瞧。衣服被保存得很好,被洗得很干净,白色的衣服上雪漱找不到一丝墨点和污渍。 在最下面的右边衣角上缝上了一个标签,上面用针线缝了雪漱两个字。是奶奶的病情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奶奶亲自缝的。 第3章 那时候的雪漱刚刚上初一。在这个破败的农村唯一一间学校。小学到初中全部包揽,到高中不行了,必须离开这个乡村到外面的县城。 将衣服重新叠整齐,雪漱将校服放回原来的地方,随后拿着挑出来的衣服穿上。 走到旁边的书桌时,雪漱的脚步一顿,书桌简直太干净了,除了放了纸巾之外上面都没有了。 雪漱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也少得可怜,除了些生活用品之外就上面都没有了。 他再拉开另外一个抽屉,却发现里面放着以前的上学时候的书本和作业本,在最底下,雪漱发现了一张称得上是精致的信封。 有着在乡下人看来格外洋气的英文,纸张的质感很好,外面写着——雪漱收。 打开信封,里面一张写着字的信纸。 “我可以向你交出我已有和将有的一切,可以代替你承受世间最不幸的命运和苦楚。”* 雪漱难得生出一点兴趣,却在看到最后都没有找到到底是谁给原身写了这么一封信。资料上显示雪漱的性取向是男生。 又会是哪个男生给此时的雪漱说出了这样轻飘飘的话?雪漱最后还是将信封放回原处。 端着一碗蒸蛋来到奶奶的房间,推开房门,雪漱又将房门关上,一段时间之后他从房间离开,随后再次关上了门。 随后将整个房间都清理了一遍,再把自己的鸡蛋吃掉,终于算是做完了早上应该做的事情。 一个月的才刚刚开始。 * 第一天就这样匆匆结束了。雪漱第二天早早起来。脑海里的22开始叽叽喳喳说一些今天的主角团可能会去的地方。 而雪漱要做的就是和他们迅速混熟,或者直白点说是能够让主角团熟练地使唤雪漱,而雪漱要做的就是任劳任怨地做。 但是在这之前肯定需要有一个契机让雪漱这么做,毕竟无缘无故的,就算雪漱真的是圣父那些主角团也会觉得离谱。 毕竟这些设定为大财团继承人的主角们脾气和性格并不是很好,在某些方面格外谨慎。 因为周怀青那天说的话,又或者这里的环境实在是让这群少人难以忍受,他们第一天并没有怎么出门。 雪漱安静地睡去,灯已经被他关掉,单调乏味的房间,雪漱的指尖点在被子上。 凌晨两点,雪漱被自己定的闹钟唤醒,揉揉眼,往奶奶的房间走去。可就在这一刻,雪漱敏锐地发觉出不对劲。 原本应该安然躺在床上熟睡的奶奶却在这个时候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雪漱快步来到奶奶的身边,手颤抖地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没有任何反应,雪漱明白了,奶奶又犯了那方面的病了,雪漱赶忙来到旁边寻找医生配的药。 前段时间去县城找医生看的时候已经加大剂量,现在不过是短短一个月就要开始加大剂量,雪漱的手心冒出粘腻的冷汗。 在将床头放的水杯混着药让奶奶喝下去的时候,雪漱终于能够思考,他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雪漱的身上,过了一段时间奶奶才重新归于平静,随后整个世界寂静得仿佛只剩下雪漱一个人。 “哎,这种病人带到我们这种小县城是没有用的,你能做的就是给你的奶奶按时吃这种药,开始不规律犯病的时候就加大剂量。” “雪漱啊,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但是现实就是这样,要想让你的奶奶多一分机会那只能去大城市。” 大城市?雪漱望向窗户外的那一栋遥遥相望的房子。罗姐当时和他谈过了,交换到城市,那是一个十分宝贵的机会。 那三位男生的背景很厉害,或许这是一个让你的人生重新开始的机会,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但雪漱还是拒绝了,因为那意味着他的奶奶要由别人照顾,雪漱想到后果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可是眼下的境况却让雪漱不得不开始思考另外一个方法,难道真的就这样看着奶奶一点一点失去生命吗? 雪漱吸了吸鼻子,随后帮奶奶盖了盖被子,随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二天,节目组已经早早起床开工,而雪漱在照顾好奶奶之后终于在许多人中找到了稍微没那么忙的罗姐。 “雪漱?”罗姐看着雪漱,眼底有些明显的乌青,“昨晚没有休息好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雪漱猛地抬眼,那双乌润的眼睛就这样瞧着罗姐,好似有万般的话,但说出口的却很少:“罗姐,你能不能帮我带着我奶奶去大城市看病?” 一瞬间,罗姐心里闪过许多念头,她还记得当初雪漱拒绝她的模样,心里顿时软了许多,轻声问:“是不是奶奶的病又重了?” 雪漱点头:“现在吃的药越来越多,县城里的医生劝我最好能到大城市去找医生看看。” “雪漱,你听我说,早在找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你家的情况,我们节目组也在这个村子里寻找贫困的孩子注册资格,能够成为念心慈善基金会的帮助对象。现在已经在递交名额资格了,我估计一个月后就能够成功,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了。” 雪漱的语气格外激动,眼尾彻底扬起,“太谢谢你了,罗姐,我,我真的——” 罗姐却只是笑一笑,随后说:“不用只感谢我,这个念心慈善基金会就是那三个男生的家族成立的,你或许也可以感谢他们。” 雪漱看向那扇还没有打开的门,说:“他们的家里好伟大啊,愿意提供这么多的机会帮助这么多的人。” 罗姐却是笑了笑,并不回答雪漱这句话,随后开始去忙别的工作。 而站在原地还未离开的雪漱站在原地,脑海中的圣父系统22叮了一声。 【圣父系统彻底激活。从现在开始你做的每一个举动都需要遵守圣父守则,不容违背,不容斥责。】 如果是原主的话,那么从知道的这一刻开始,他会无怨无悔地为那三位付出,直到离开这个人世。 但得不到那三位任何一点的怜惜,他们只会想,是你非要当圣父的不是吗?雪漱? 第3章 变形计里懦弱的少年圣父(3) 无聊。 这是这三位少爷的对于这个村子的看法,第一眼是这样,在这里待了两天之后的看法依旧没变。尤其是在旁边时时刻刻架着一台摄像机的情况之下。 周怀青的眉头一直紧皱,蓝色的头发没有心情打理,碎发落在额头前,不远处是知道村里来了节目组过来围观的小孩。 周怀青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了李潇的话。尤其是身边另外两位也不知道反驳一下,竟然也跟着他一起就这么答应了。 就在这时,那群一只围在他们门口的孩子们忽然吵闹起来,他们回头看看,又看了看站在门口有着蓝色头发的男生,最后还是一股脑全部跑了。 实在是奇怪。周怀青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更何况身边的跟拍早就想这三位少爷能够出门逛一逛了。 于是周怀青在跟拍的建议下,还是跟着那群小孩往他们的目的地走。 只是在看到那群小孩在看什么之后,周怀青的脸色彻底耷拉下来。本就立体的五官因为这忽然掉下来的心情显得有些凶。 跟拍适时的调转镜头,尽量不拍到周怀青凶神恶煞的脸。 原因是为什么,周怀青看着那挽起裤脚,站在河水中央,露出白生生小腿的雪漱。 真是古怪,周怀青想,怎么老是能够碰到这个叫做雪漱的人?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抓一条鱼?我妈妈说会给钱给你。”这条河其实算是雪漱家的,雪漱的奶奶还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门口这条河里面扎起了篱笆。 河水穿过,将小鱼养在了里面,日子慢慢过去,当年还是一丁点的鱼也早已经长大了。 平时雪漱是不愿意动这里的鱼,毕竟吃一条少一条,再后面养起来的话也麻烦,但雪漱垂着头,想,到后面就再也回不到这里的家乡。 “可以!我帮你抓一条小一点的,你能提的动的。”雪漱将短袖的袖子挽到肩膀上面,随后就在这不过几平方的河里面抓起了鱼。 就在雪漱准备弯腰的时候,一道几乎让他难以忽略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几乎是想烙铁一般灼热,惹得雪漱不自觉转身看向后面。 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怀青站在他身后的岸上,揣着兜,颇有几分落拓,身后还有一个跟拍。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在顷刻间涌上雪漱的心头,他不自觉对他扬起笑容,胸前宽松的领口耷拉下去也不知道。 “你好!我送一条鱼给你们吧!”雪漱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因为两人的距离不算远,所以能够听清。 而周怀青的跟拍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素材,镜头立马从雪漱的身上转移到周怀青的脸上,想要抓拍到细微的表情变化。 但是很可惜,镜头里的周怀青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看着有些瘦弱的男生,也不回答雪漱。 第4章 雪漱不知道的是,因为河岸天然的高度差和周怀青极佳的视力,从周怀青这个角度看过去,在雪漱起身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雪白的胸膛和两点红色。 一瞬间,周怀青脑子里闪过许多,最后却和第一天来到村里被节目组的人叫去给雪漱送东西时的那一瞥的记忆重合。 又在勾引人了,周怀青收回视线,心中觉得恶心和好笑。 “行,那你帮我抓最大的一条鱼。”周怀青突然出声,话语毫不客气,围观的人一瞬间有窃窃私语,却在看见雪漱笑着答应后全部都消失了。 就这样答应了?周围有人在帮忙解释,那是因为那位男神前段时间帮了雪漱很大一个忙。 这个忙能是什么村里的人都清楚。于是他们看着眼前这位打扮奇怪看着很凶的年轻人多了一点点好感。 雪漱虽然没有原身那般熟练的抓鱼技术,但是为了让剧情顺利进行下去,22破例为他开了一点权限,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掌握抓鱼。 水很清,但是因为雪漱的到来不可避免地生出浑浊。所以抓鱼讲究快、准、狠。 雪漱屏息静气,弯下腰,静静看着河里的鱼,手却不断慢慢深入。 最后一击毙命,雪漱猛地起身,双手高高举起那条肥硕的鱼,水珠不可避免的落在雪漱的身上和脸颊上,有些狼狈。 “周怀青,你的鱼!”雪漱语气格外高兴,被打湿了的头发更加乌黑,眼睛在阳关的照耀下显现出一种独特的黑色,浑身雪白。 “给我吧。”周怀青依旧没有表情,甚至顺着岸上的阶梯往下,看上去似乎真心实意准备接过雪漱替他抓的鱼。 雪漱趟着水往岸边的方向走去,鱼还在手里扑腾,雪漱并不是直接把鱼递给周怀青,他在岸上有个筐,把鱼往里面一放,自然安安稳稳。 就在雪漱快要到达最接近岸边地方的时候,周怀青却是跑过来,说:“我想要亲自拿。” 面对自己的恩人,雪漱当然是立马答应,顺便叮嘱:“你的力气要大一些,这鱼——” 可就两人隔着篱笆交接的时候,周怀青伸过来的手在即将接到鱼的那一刻,却是忽然一松,而雪漱的手也在那一刻松开。 粘腻带着腥味的鱼就在这一刻从雪漱手心滑走,所有人在这一刻惊呼。 雪漱的眼睛睁圆,身子稍稍倾斜,习惯性想要抓住那条从他手里滑走的鱼。可惜天公不作美,尖锐的篱笆却又离他这么近。 在这一刻,雪漱的眼神却不可避免和周怀青对上,雪漱在倒下的那一刻,看到了眼前的人毫不收敛的戏谑。 高高在上。 雪漱的眼睫颤了颤,小腿上尖锐的刺痛将他从刚刚所想中拉了出来。霎时间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周怀青站在岸边,看着身后的人纷纷冲上前去,把雪漱拉上来。 雪白的小腿上有一道蜿蜒而下的红色,格外惹眼。雪漱的视线再也没有落在周怀青的身上。 可在这一刻,周怀青却是猛地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他看着雪漱雪白的腿肉,小腿上的红色。 他忽然觉得雪漱就像是一条翻起雪白肚皮的鱼,那样卑微,但是却尽职尽责地逗笑了他。 周怀青在这里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他垂下眼皮,指尖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他想,真好玩,愉悦感在一瞬间涌上他的大脑。 有那么一刻,周怀青甚至觉得,比和另外两个人争李潇还要好玩。 雪漱被人背着回到了岸上,跟拍刚刚也捕捉到了那一刻,时刻关注着镜头的他自然知道是谁做的,他微微皱眉,立马从对讲机里喊人叫医生。 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在离开岸边的时候得到了周怀青的一句抱歉。 雪漱最后被工作人员哄着让那些医生帮他看看伤口。好在清理之后看那个伤疤并不严重。 简单包扎之后医生叮嘱几句之后就离开了。雪漱看着腿上绑着的纱布,静静看着。 忽然感觉到门口站了一个人,雪漱抬头一看,发现是罗姐。 “罗姐!你怎么来了?”雪漱看到给他提供方法的罗姐自然十分高兴,甚至连腿上的伤口都不顾了,想要站起来接罗姐。 只是罗姐快步走过来,将雪漱摁下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好了,”罗姐拿了个板凳坐在了雪漱的对面,“你这个伤是不是和周怀青一起弄的?” 雪漱立马摆手,那双乌润的圆眼看向罗姐,轻声说:“和周怀青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他还和我说抱歉了。” 罗姐却是皱着眉头不说话,最后深深看向雪漱:“如果以后还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好吗?” 雪漱被罗姐这忽然严肃的表情弄得有些无措,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也只能点点头。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要继续工作了。” 在罗姐走后,整个房间彻底没人了。 圣父系统22忽然出声。 【剧情变了。】 当时这段剧情是雪漱给周怀青抓鱼,而周怀青则是毫不留情面地直接离开,甚至冷言冷语说,鱼可真腥。 而眼下雪漱给周怀青抓鱼,那周怀青竟然也准备接过来,只是中途发生了意外,虽然这鱼到最后依旧没有到周怀青的手上,但是22却总觉得不对劲。 雪漱勾起嘴角,语气带着几分笑意。 【周怀青对我更坏了,你没有看出来吗?而且这段剧情最重要的周怀青没有接过我送的鱼并没有改变啊。怎么?这不是你自己监督我完成的?难道我还能耍无赖作弊?】 系统被雪漱的这么一段话弄懵,仔细琢磨之后却发现也没有不对劲,甚至可以说是挺成功的。 最后22只能不再提这件事情。此刻终于只剩下雪漱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 刚刚周怀青和雪漱对视的那一刹那,雪漱很清楚,他知道了周怀青的恶意,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圣父系统22不知道的是,这和原剧情中的捉弄完全不同。之前的周怀青对待原主是完全的不屑,直到后面因为实在无聊才开始捉弄这个跟牛皮糖一样跟在他们身边的雪漱。 而眼下的雪漱却感受到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情绪。 为什么要装作答应的样子却又暗中拒绝呢?同意是释放给雪漱的恶意,一个是那么直白无趣。 一个却是那么微妙,掩藏在清白之下。雪漱仿佛嗅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挑战。 他想,这三个人的恶意可真好玩。那么玩点更好玩的呢? * 周怀青回到自己的房子,余简一和沈望州正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周怀青一过来两人便齐齐闭上了嘴巴。 而周怀青也并不在意,他的脑子全部都是刚刚雪漱被他欺骗之后的狼狈模样。明明看到了,却依旧温顺得像是任人宰割的鱼。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沈望州敏锐地察觉到了周怀青的变化,率先发问。 周怀青的语气有些古怪,余简一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怀青这个模样。 “那个隔壁的雪漱可真好玩。”周怀青猛地看向他们,表情忽地平静下来。 “这一个月都不会无聊了。” 余简一和沈望州对视一眼,被眼前周怀青的表现提起了一点兴趣。 若是圣父系统22能够看到主角这边的表现,他可不会那么轻易被雪漱哄骗,这算什么重要的剧情点没变? 他们三个人不应该在一起开始就对雪漱产生这般浓郁的情绪。 第4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4) 风波过后,雪漱不得不待在家里安心养伤。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前几天还是晴空万里,等到第二天雪漱醒来一看,忽然发现外面下起了雨。不远处的河水变得浑浊。 雪漱打开门,随后开始准早餐。只是在路过厨房的时候,一道哼哼唧唧的声音引起了雪漱的注意力。 是家里养的狗终于回来了,只是雪漱还没有来得及蹲下好好摸一摸,身后再次传来哼唧的声音。这段时间躲着原来是去生小狗崽去了。 将昨天剩下来的鱼肉端到狗妈妈的面前,便赶着去照顾奶奶了。 做好早餐,雪漱看着自己腿上的伤,稍稍感到一丝吃力,最后静默在奶奶面前两秒,最后还是推开了门。 里面房间昏暗,而那个在所有人眼中瘫痪的奶奶正坐在床上,神情严肃。 * 周怀青一大早上的好心情被这莫名其妙的大雨毁得一干二净。尤其是这个破地方,无聊得要命,就连手机都不给他们。 只是想起是自己当初答应李潇要来这里的,周怀青也只能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稍稍换了视线,周怀青看向隔壁雪漱的房子,大门已经打开了,看来已经醒了。周怀青的脑海里再次闪现出昨天雪漱的模样。 那一点残存的愉悦让周怀青很快便整理好心情,下雨天他们不更拍,他正准备那把伞往雪漱家走的时候,忽然看余简一出了房门。 第5章 “余简一!”周怀青就像是一个得到隐秘宝物的恶龙,虽然宝物确实还能算得上是有趣,但是这种东西怎么能够不和人分享呢? 余简一眉骨优越,留着寸头,平时总是冷淡不说话,看着周怀青招手,并不是很想过去。 周怀青才不管这么多,他直接将人拽到自己身边,随后带着他一起出门。 外面的雨没有这么大了,撑着伞往雪漱家的方向走去。 周怀青忍不住得意洋洋开口:“诶,你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吗?” 余简一瞥了他一眼,道:“你回来就像到了春天的动物一样蠢蠢欲动,难道我看不出来?” 这番话里的讥讽意味更大,周怀青皱眉,“喂,我只喜欢李潇好吗?” “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个人很好玩,也许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不会那么无聊,知道吗?” 余简一不说话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雪漱的家门口,没有人在客厅。 周怀青收了伞,随后带着余简一往雪漱家里走进去。只是在看到雪漱的居住环境之后,周怀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敢发誓,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踏进去过这么破的房子。因为房子实在是太破太老了,空气中总是漂浮着一股潮湿味道。 周怀青的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后悔,他想,自己应该让雪漱到他们这里来的,怎么就一时兴起忽然主动到雪漱家里来了? “雪漱?”周怀青喊了一声。 可就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右手边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声,紧接着是一道刺耳的尖叫。 周怀青和余简一对视一眼,随后冷脸快步走到发出声响的门前,门把手一拧,客厅里的光泄进那个昏暗的房间。 雪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奶奶病情竟然会加重这么快。 在他走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奶奶就只是盯着他不说话,雪漱心里一惊,但早餐还是要喂给奶奶的。 刚开始的奶奶还算正常,喂一口吃一口,皱纹爬满了她的脸,眼睛浑浊,床头是各种各样的药以及之前用来出行的拐杖。 雪漱的动作轻缓,害怕奶奶吞咽过快出了意外。只是就在他准备喂下一口的时候,奶奶忽然伸手打碎了雪漱手中的碗。 “你不是我儿子!你到底是谁?你在这里下药了?你是不是要害我?” 雪漱慌乱无措,不断解释:“奶奶,我是你孙子,是我啊。奶奶。” 但一切都是徒劳,雪漱在这个时候更不敢走开,万一出了意外,雪漱会后悔一辈子。 在奶奶那状似疯癫的话语和动作下,雪漱只能拼命抱住奶奶,企图让她冷静一些。 直到挣扎中的奶奶拿到了那一直床边的拐杖。用了多年,表面已经光滑的拐杖就这样打在了雪漱的背上。 打在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雪漱浑身颤了颤,最后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不愿意松开抱着奶奶的手。 只是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奶奶再次扬起拐杖打在了雪漱的背上。 常年待在农村,家里的钱都用来给奶奶买药,雪漱吃得并不算好,和同龄人比起来他格外瘦弱。 穿着白色背心,死死抱着犯病的奶奶,任由那拐杖就这样一棍一棍打在自己的背上,肩胛骨忍不住颤了颤,眼眶微微泛红。 “奶奶,”雪漱轻轻抽了一口气,眼睫垂落,银色毛躁的头发落在他的眼前,“我是雪漱啊,你唯一的亲人。” 周怀青和余简一打开门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那场面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不过是愣了一秒,周怀青立马上前抓住了那即将再次落在雪漱背上的拐杖。 可是没想到奶奶又开始说些胡话了。 “你们是谁?你们是不是跟着这人一起来害我的?我的孙子呢?雪漱呢?你去哪里了?” 周怀青皱着眉头,看向坐在床边的雪漱,对于眼前这一幕格外不解。 雪漱在这一瞬间呼吸急促,他从来没想过要让别人看到奶奶这副模样,明明跟着自己出去看病的时候会和小狗说你好的奶奶此刻完全不能够交流。 “你先松开,我等会就出来。”雪漱终于忍受不了了,只是在安抚奶奶的时候,雪漱感受到了一股格外明显的视线落在他的背上。 雪漱只是低头,装作完全没有感受到。 周怀青和余简一离开了这个房间,来到外面的客厅,周怀青皱着眉头。 刚刚那一幕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以理解了,一个奶奶竟然被放在这样一个房间,甚至什么都不能做,就这样发疯。 更重要的是雪漱竟然就像是个傻子一样任由自己的奶奶用拐杖打在自己的身上,明明痛得都快掉眼泪了,却还是不愿意挪开。 如果周怀青没有看错的话,当时雪漱让他们出去时候的眼神有些冷淡,和之前那幅样子完全不一样,明明之前故意让雪漱摔倒都没有换来这样的眼神。 “算了,今天我们——”周怀青越想越生气,甚至想不明白自己找雪漱是为了乐趣,怎么来到这里反而还让雪漱白了一眼? 但一直沉默的余简一却是忽然出声:“他就是雪漱?” 周怀青狐疑地看向余简一,蓝色的碎发落在额前,“是,你不会是又发病了吧?” 不怪周怀青会这样想,当初他和沈望州谁都想不到余简一会和他们一起牵扯到李潇这件事情里来,但是莫名其妙的,余简一在看到狼狈落水的李潇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后面周怀青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种叫做白骑士综合症的病。 余简一对于那些弱小的脆弱的有着几乎无可自拔的保护欲和拯救欲,当初李潇就是这样。 刚刚那就像是一只柔软的羔羊一般抱住自己的奶奶,毫不还手任由奶奶的拐杖落在自己的背上,痛了至多咬咬唇,哼唧一声,眼眶里都是眼泪,偏偏装作坚强的模样。 周怀青嗤笑一声。余简一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向他。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周怀青在此刻却是一种看好戏的态度,他颇有些沾沾自喜,毕竟第一个发现雪漱是这样好玩的一个人的是他,尤其是现在的余简一似乎也迷上了。 可周怀其没有发觉不对劲的是,若是以前的他在知道余简一这个病换了一个对象之后早就开始劝余简一放弃李潇了。 但现在的他只是和余简一一样等待房间里的雪漱安抚好奶奶出来。 知道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后来又被关上。直到客厅里足够的光线落在雪漱身上他们才知道雪漱的奶奶的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手臂红肿,更不必说那穿着背心内的后背。发丝凌乱,眼睛有些红肿,嘴巴被他咬得冒出血珠,眼神无光。 周怀青在这个时候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余简一。 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欲望,余简一的双眼在这一刻只能看见雪漱,或者说只能看到他瘦弱的身躯,那楚楚可怜的姿态。 呼吸在一瞬间变得粗重起来,眼神粘腻得仿佛是蛞蝓,周怀青毫不留情地想,要是雪漱在这一刻落泪的话余简一会立马抱住他。 雪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扬起笑脸,说:“你们怎么忽然来了?” 语气平缓,好似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我们来是给昨天的事情道歉的,”周怀青用手肘碰了碰余简一的肩膀,随后说,“你应该不怪我吧?” 雪漱摇摇头,随后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轻声说:“我去换一件衣服。” 可就在雪漱准备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换掉这件专门用来睡觉穿的衣服时,手臂忽然被拽住。 宽大的,灼热的,带着一点茧子的手掌就这样整个握住了雪漱的手腕,稍稍发力便拉住了雪漱。 雪漱疑惑地扭头,看见是周怀青带来的同伴。 剪着寸头,五官都很重,高挺的鼻子,狭长的眼睛睨向雪漱。只一眼便让雪漱感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但很快男生缓和的语气就让雪漱的感觉消散。 “你的后背没事吗?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谁都知道,雪漱的背上肯定是又红又肿,若是不处理,到后面会更痛,会影响正常生活。 圣父系统22上线。 【快答应啊,这也是必走的剧情。身后的两个人在给你上药的时候会故意捉弄你,故意用很大的力气,而你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忍耐,最后面还要夸他们有善心!】 雪漱的眼睫颤了颤,乌润的眼睛看向余简一,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另外一个人打断。 “我也可以来帮忙不是吗?余简一。”周怀青眯着眼看向余简一。 一种格外默契的回应,轻而易举就让雪漱拒绝不了。 第5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5) 雪漱稀里糊涂地坐在了他们找好的位置,背对着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手里捏着衣服的一角。 原本雪漱想着将衣服半脱,起码能把前面挡住,但雪漱刚脱到那里,周怀青看到之后,直接顺手一脱。 第6章 雪漱就这样光着半个身子背对着另外两个男生,等待着他们上药。 雪漱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也不清楚他们的动作。空气中开始漂浮淡淡的药水味道。 “我们开始了。”冷不丁的,周怀青忽然冒出这句话。 极为微妙的是,周怀青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亲眼看到雪漱的后背微微瑟缩,肩胛骨微微颤抖。 明明后背早已经红肿,偏偏就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刚刚那么痛都没有抖,怎么他们喊了一句开始了便这样抖? 周怀青的脑海再次滑过第一次看见雪漱的场景,一句话忽然出现。不会是故意勾引? 不过接下来没有机会再让周怀青多想。 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好,药水还是找节目组拿的,只有棉签手套那是根本没有,最后只能他们用手上药。 药水的味道有些刺鼻,颜色微微偏棕色。余简一将药水倒在自己的手心,随后手心交叠,微微搓热。 一只手抓住雪漱的纤细的肩膀,另一只手便盖在了雪漱红肿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水加得太多的缘故,在掌心覆上的那一刻,微凉的刺激,药水往下滑落。 余简一垂眸,本就因为发型和五官显得有些狠厉的他在此刻因为格外沉默的表情显得更加凶狠。 掌心有着茧子,盖在雪漱又红又肿的后背上,不需要稍稍用力,身下的雪漱便已经开始颤抖,发出细微的叫声。 “忍耐一下。”余简一不允许雪漱有任何躲避的动作,手上的力气越发得大,一时间竟然分不出到底是在上药,还是在捉弄雪漱。 雪漱垂着头,后背裸露在两个不过是认识几天的男人后面。 周怀青抬起视线,却看见雪漱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越来越低的头颅而露出藏在发尾之下的白皙脖颈。 皮肉雪白,这样白的肌肤在周怀青的眼里应该配上丰腴的身体,但是很可惜,雪漱是瘦弱的。 突出的脊骨一点一点顺着脖颈往下,就像是寄生在雪漱身上的荆棘,格外刺眼。随着呼吸,雪漱的脖颈处有细微的跳动。 在那一瞬间,周怀青仿佛能够看见血液在里面汩汩流动,他擦药的动作一僵,昨天那故意捉弄雪漱让他毫无防备摔倒时的心情再次袭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让他几乎是陡然间加重了呼吸。 若是把手掌放在雪漱的脖颈上他会是什么反应?还会想之前那样依旧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吗?还是会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怀青。 但很可怜,连呼吸的权利都没有,甚至只能靠着乞求他才能得到一丝生存下去的机会。 恶意在这一瞬间充斥着周怀青的大脑,片刻后他终于压制住这狼狈不堪的幻想,浑身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燥热。 弱小的生物应该谨慎地躲藏着,不应该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周怀青想。 不然到后面被欺负那就不是他们的错了,不是吗? 擦完药之后雪漱的整个后背都变得有些火辣,匆匆穿上那件白衣服,随后拘谨地道谢。 圣体系统22在雪漱的脑海里吐槽。 【按照剧情你不应该表现得那么害怕的,毕竟他们是你的恩人,而你又是一个圣父,怎么能够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22,难道我不该害怕吗?这些人的力气这么大,又是陌生人?我稍微怕痛却依旧没有喊暂停不是更能够表现我的圣父心吗?】 【更何况请你再次仔细研读圣父守则,我既爱他们,又不爱他们。】 雪漱没有听到传来报错的声音,那么他的手段成功了。 周怀青和余简一来到外面洗干净自己的手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裤脚有什么东西正在咬着,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小土狗。 “哟,土狗。”周怀青挺喜欢狗的,且这只狗一看就是土生土长的纯土狗,在外面倒是很难看到,他生了几分兴趣。 恰巧这个时候雪漱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看到周怀青正在逗弄着围在他脚边的小狗,忍不住介绍:“这是我家养的小狗。” “有名字吗?”这道声线有些低沉,不像是周怀青的声音。 雪漱看向这段时间话一直很少的余简一,道:“有,叫做旺财。” 很平常普通的名字。 周怀青却不乐意了,眉头皱起,薄唇张开:“这名字这么土你也叫得出口?” “不土的,”雪漱想要解释,却在看到周怀青的表情之后哑了片刻,“我们家需要这么一个名字。” 后半句话说得很轻,除了余简一听到后撩起眼皮看向雪漱,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专心逗狗的周怀青根本没有听到。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狗妈妈在看到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之后忽然低低地哼出声。 龇牙咧嘴的,雪漱立马来到狗妈妈的身边,完全手足无措。 “汪汪汪!”狗妈妈不断吠叫,凶神恶煞。 周怀青不得不慢慢远离,连带着余简一也不得不往后退。 “这狗经过社会化训练没有?”周怀青显然对此不满,有些狼狈地往后退。 可雪漱实在是不知道周怀青嘴里说的社会化训练到底是什么,他只是想要拼命拦着狗妈妈不让他再来恐吓人。 “我也不知道,之前它很乖的,从来没有这样对人啊。”雪漱满脸焦急,一边是他的狗,一边又是他的亲人。 周怀青和余简一被逼着退出这个房间之后之后才让狗妈妈偃旗息鼓,他们也彻底成了落汤鸡。 头发被打湿了,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雪漱!”周怀青忍不住喊了一声,雪漱只能锁门拿着伞跑到周怀青和余简一的身边。 “抱歉,抱歉。”跑过来的雪漱气息有些喘,手里拿着他们两个的伞,或许是因为跑得太急,裤脚也湿了。 不过比起周怀青和余简一,他可太好了。将伞递给他们之后,看着因为自己养的狗造成他们浑身湿透了,雪漱心里说不出来的愧疚。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雪漱满脸的歉意,看到周怀青的头发湿透了,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加上身边的余简一一直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看,他就更慌张了。 周怀青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却从来不想解决办法。 “你只会说对不起吗?雪漱?”周怀青此刻确实是怒火中烧,这么狼狈地被一只土狗追着跑出来,浑身都湿透了。 衣服湿透了就得换,但是周怀青他们从来都不洗衣服,每天换完一套直接扔了。刚开始没有经验,一天换好几套。 但是还有一个月,只能一天换一套,现在好了,衣服湿透了。 雪漱垂着头,任由他们打骂也不回击的样子。周怀青现在倒真的想把雪漱推到外面淋雨看看到底是什么感觉。可脑海里闪过他抱着奶奶不愿意撒手的样子,最后勉强将他心中的怒火压下来。 “那你帮我们把衣服洗了。”周怀青没有好气地丢下这么一句话,随后便往他住的地方走去。 余简一也只是看了雪漱一眼,跟着周怀青走了。 雪漱呆愣在原地,随后捏紧雨伞,跟着周怀青走了。 相比起雪漱的家,周怀青三人交换的主人公的房子稍微好一点,周边围绕着好多工作人员,刚刚还没有跟拍,但周怀青一回来便有摄像机怼了上去。 本就心情不好的周怀青看着拿着摄像机跟拍的工作人员,怒斥道:“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 这一嗓子把周围人的视线全都吸引过来。那一直待在屋里的沈望州也走了出来,看向周怀青。 “怎么了?”沈望州看向周怀青,却没有得到任何解释,余简一也没有多话。 只是两个人淋得湿漉漉的回来,难免让人不多想,尤其是刚回来就这么大的火气。 直到这两人进了房间之后,雪漱忽然举着一把伞来到了门口。 沈望州看向雪漱。若不是看到那个男生腿上的伤,他几乎认不出来那是周怀青口中的雪漱。 倔着一张白生生的脸,来到了沈望州的面前,轻声说:“他们两个是因为我生气的,我进去一会儿,谢谢了。” 从进来这个门看到沈望州,再到离开他身边,只在他的身边待了不过十秒,他们只对视了一眼,随后雪漱就像是没见过他这个人一般直接离开。 这还是这么多年沈望州第一次遇见这么忽视他的人,甚至是因为另外两个人。 沈望州觉得有些好笑,那双桃花眼第一次没有带着笑意,只是冷冷盯着雪漱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 雪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的时候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拿,离开的时候手里倒是提着一袋东西。 离开的时候,沈望州看见雪漱从他的身边经过,或许是因为他的视线实在是太过赤裸,雪漱扭头看他一眼,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第7章 耳垂有些红,眼睛也有点红。 笑容只有转瞬即逝的一秒。 沈望州抿唇,随后转身来到里面的房间,不过是刚刚推开门,换了一身衣服的周怀青皱着眉头。 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余简一也皱眉。 “这雪漱是不是有毛病?让他洗衣服,怎么连带把内裤也一起拿走了?” 第6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6) 雪漱自然不会洗衣服,他也从来没有洗过衣服。至于这个衣服自然是求着系统22帮他作弊。 好在系统22好哄骗,只需要说这个是为了完成任务就可以过关。 系统22是个新人系统,甚至为了帮助雪漱完成任务,第二天一大早还自动帮忙把那些衣服晾了出去。 周怀青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了那在外面翻飞的衣服,最后也只能自讨没趣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 节目组挑选交换的时间其实非常巧妙,正值暑假,村子里其实有很多人都会举办喜宴,比如满月酒,又比如结婚的喜宴。 恰巧明天就是一对新人的喜宴,而作为被挑选到这个朴素山村的城市少年,周怀青他们三个人必须得去看看。 这是多好的题材,桀骜不驯的城市少年来到质朴的乡村,看到了格外热情的人们精心准备的喜宴,为人与人之间那种简单的美好所感动。 所以他们必须去,甚至到时候还得按照要求发表一些感动的言论。 周怀青对于这些完全不感冒,在他看来结婚的新郎新娘既不漂亮帅气,结婚场所又看着格外简陋,更重要的是,他们结婚和他有关系吗? 尤其是看到那必要时刻还得落泪的剧本更是冷笑几声。 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的一出戏。 傍晚,周怀青一个人往雪漱家走去。他想的格外简单,那就是自己要把雪漱洗好的衣服拿回来。至于余简一?他还是别来了。 只是周怀青来到客厅一看,里面竟然坐着一个他认识的人,罗姐。 “你怎么在这里?雪漱呢?”周怀青蹙眉,微微弯腰往里面看去,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待在这里,肤色加深了些,莫名多了些野性。 罗姐回过神,站起身来,解释道:“雪漱啊,他去帮明天举办喜宴那对新人去了,托我来照顾他奶奶,明天他才会回来。” 听到人不在,周怀青的脸色有些冷。 “对了,雪漱说给你洗的衣服已经晒好了,叫我帮忙给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罗姐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雪漱洗好的衣服,说完便递给了周怀青。 这简直快要让周怀青气笑了。有的时候他都要怀疑雪漱不长脑子了。明明先答应了自己要帮自己洗衣服,结果到后面自己来拿。 甚至人都不在了,把衣服给一个陌生人送过来。自己跑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喜宴去帮忙。 周怀青的脸色并不好,罗姐看出来了。他这个人的五官重,气势更是十足,没有表情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山。 等到周怀青彻底离开之后,罗姐看向雪漱的房间,忍不住想,雪漱真的是自愿的吗? * 雪漱下午的时候便赶到新娘家里面来帮忙。在这个地方结婚有一个特定的礼仪,那就是新娘子一定要由没结过婚的,十六到十八的男生背着离开家,且要给一个大红包。 一般这些新娘子都是让自己的弟弟或者亲戚家的孩子帮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雪漱接到了这个帮忙的请求。 村里的人大多都认识,雪漱这种人自然不会拒绝,甚至有些高兴。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喜事,沾沾喜气也挺好的。 雪漱和新娘打了招呼之后忽然被人拽到了一旁,随后便是开始帮忙布置新娘的家。 所有人都是从现在开始忙活,然后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吃了晚饭,随后所有人都是随便睡了一会儿。也有人住得稍微近一些就会回家睡。 但雪漱不行,最后他只能找到沙发,随便躺着眯了一会。 凌晨三点,雪漱被喊醒,随后便被人带到了新娘的房间。里面除了新娘的亲戚,只有他这一个男生。 新娘刚起,正在化妆,随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的准备。喜宴虽然是在新郎家里办,但是新娘家里面也需要出力出物。 雪漱眼睛微微泛红,最后也只能强忍着困意,随后看着他们递给他的衣服,准备去换上。 这件衣服对于雪漱来说其实算不上是合身,能够看得出来当初定下来帮忙背新娘的人不是他,只不过是临时拉过来救场。 但雪漱不在意。 * 沈望州看着忽然臭脸不愿意去喜宴的周怀青,神情有些淡,旁边的余简一更是没什么表情,似乎周怀青去与不去和他都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沈望州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心情不好,但是想想李潇,你不是承诺过在这里会听节目组的安排?” 这个时候的周怀青在听到李潇两个字之后,终于稍稍缓和了些脸色。 周怀青想,凭什么因为雪漱影响自己的心情。什么时候雪漱能和李潇相提并论了? 想到这里,周怀青终于起身,跟着节目组一起出发参加那个所谓的喜宴。 一路上都有人在跟拍,新郎新娘家里面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们早早在门口接客的时候就在等着节目组的人来。 村里的人和他们说,上了这个节目就能红,到时候随便宣传以下,自己家里的蘑菇生意不就发了。 所以这次的喜宴比以往的喜宴都要隆重,钱自然也花得更多。 沈望州跟着节目组的人来到他们家的门口。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放过好几次鞭炮了,地上都是碎屑。闻着有股怪味。 沈望州的神色没有变,难得的是周怀青竟然没有暴躁起来,甚至可以说是神色淡淡。沈望州有些好奇,忍不住仔细看了看。 却发现一路上周怀青根本没有在意味道这些东西,一进来他就不停地往四周看,显然是在找人。 找谁呢?沈望州不用猜也知道,是雪漱。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热闹的音乐声,一声极为洪亮的——新娘来了,让周怀青一行人纷纷往后看。 新娘穿着红色的民族服饰,头上戴着的银饰叮当作响,而在她的身下,是雪漱。 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绑上了彩色的袋子,点缀着银链,或许是为了让新娘身下的人不会因为背太久显得气色不好,雪漱的嘴上抿了抿红纸。 颜色却并不突兀。 身上穿着白色的衣服,袖子上是看不清楚的花纹,编织在一起,脖子上戴着银色的项圈,近乎完美地展示出雪漱纤细的脖颈。 可因为雪漱实在是太过瘦弱,再加上晚上他实在没有睡好,背着新娘走了这么长的路,难免有些吃力。 呼吸急促了些,唇肉微微张开,缓缓喘着气,澧红的唇肉有些干燥,雪白的牙齿下,是藏着的舌尖。 走过来的时候,周怀青耳朵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响,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楚,那到底是新娘头上戴着的繁复的银饰碰撞出来声音,还是雪漱走过时微微喘气时,项圈上细小的铃铛随着胸膛起伏发出的声响。 一瞬间所有人都带着笑容,雪漱更是脸上带着笑。 但从雪漱进来,他还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周怀青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视线紧紧盯着雪漱。 终于雪漱把新娘缓缓放下,交到了新郎的手中,刹那间人群中爆发了欢呼声。 一直等待在原地的喜宴团队终于开始唱着这里当地特有的民歌,悠扬绵长的歌声中,饱含这里的人民对于新人的祝福。 周怀青终于站出来,准备找到一直没来得及说话的雪漱。 只是雪漱离新人们实在是太近了,那里围着太多人,周怀青找了好久。 在形形色色的人中,这还是周怀青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找人,从前都是他想要什么都会直接送到他的面前。 终于,周怀青找到了。 “雪漱!”两人之间实在是隔着太多的人,周怀青不自觉中竟然喊出了雪漱的名字。 但很可惜。雪漱根本没有听到,周怀青的呼喊隐没在人群中,没有引起一点波澜。 周怀青蓝色的碎发垂落,眉骨优越,垂眸低头之间,都有着格外不凡的气势,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摄像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有人撞到了周怀青。 “抱歉抱歉,”一个中年男人连忙弯腰,“你是节目的嘉宾不,哎呀太好了,我们正准备找你过去见证新人呢!快快快,跟我走。” 周怀青站定在原地,撩起眼皮,不耐烦地出声:“让开。” 那中年男人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年轻气势这么强,又看到旁边有摄影机,最后只能小声说着什么直接离开了。 而就在这时,周怀青彻底失去了雪漱的踪迹。 周怀青此刻的脸阴沉得能够直接滴出水来,他看着眼前周围杂乱的嘈杂的环境,不明白雪漱为什么非得来到这里帮工。 第8章 可已经来到这里,周怀青没有找不到人的理由,最后只能接着四处张望。 一道彩色混杂着银色忽然从周怀青的视线中闪过,周怀青眼前一亮,正准备跨步来到雪漱身边,脚步都陡然一滞。 雪漱原本待在原地和身边的阿姨不知道在聊什么天,忽然他的身后来了一个男生,穿着极为普通的白t黑裤,皮肤是小麦色的,单单打着一边耳洞,带着几个较为显眼的银饰。 他笑着来到雪漱的身后。 手极为熟练地从雪漱的身后揽住他的腰,一整个握住,随后低头听着雪漱仰头给他说的话。 周怀青面无表情,直直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一直环绕在他耳边的银饰叮当的声音忽然消失,另一道带着调笑戏谑的声音响起。 ——雪漱明明有男朋友还这样勾引你,又是露点,又是帮洗贴身衣物,可真是心机深沉。 ——你何必这么给他脸? 第7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7) 雪漱看着眼前的男生,听着耳边圣父系统22的剧情补充。 眼前的男生叫做仇措,虽然都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但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仇措的家庭条件比这里大多数的人都要好,父母可以有钱供他轻轻松松地读书,甚至还能够在许多方面满足仇措的要求。 而雪漱不同,和仇措同伴到初三之后,雪漱的高中上得艰难,而仇措却是可以去到市里的高中。 更不用说是后面,雪漱直接没有去上学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仇措晚一年上学,下一个学期就是高三了。 这还是雪漱第一次和仇措见面。 比起雪漱,仇措的脸庞格外异域,肤色稍稍深一些,眼皮很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带着点不能忽视的野性,微微低头的时候,那只银色的耳饰垂坠下来。 “你前段时间怎么没有联系我?” 这段话问得没有毛病,按照系统给雪漱的剧情,这个叫做仇措的男生是雪漱最好的朋友,仇措帮助过雪漱很多。 所以有段时间雪漱天天给仇措带早餐,能帮忙的一定帮,毕竟很多时候他的忙都显得那么廉价。 “啊,我最近有些忙,忘了,不好意思啊。” 仇措微微眯着眼,俯身听着雪漱说的话。银饰碰到了雪漱的耳尖,他稍稍瑟缩。 “好像有你认识的人一直——盯着你。”仇措的眼神从雪漱身上离开,转到刚刚那股视线的来处。 雪漱猛地扭头,看向那边,却只看到了周怀青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雪漱竟然觉得此刻的周怀青一定是在生气,可是为什么生气呢?雪漱有些紧张,他不想周怀青生气。 于是他拉开仇措搭在他腰上的手,随后解释:“那我先去那边看看了,也许他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仇措的手就这被拉开,随后静静地看着雪漱往外走,发尾彩带上的银饰一闪一闪,他歪歪头,想,怎么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连信都不知道给他回了? 还是说,写得太露骨了吗? * 雪漱在那么多人里面四处寻找,终于靠着显眼的摄像头找到了他们三个人。 只是就在雪漱被他们看见的那一刻,他们三个人的脸上都说不上好。 尤其是往常总是带着温和神情的沈望州竟然也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雪漱忽然察觉到了这细微的态度差别似乎是因为他产生了,或许是因为熟悉,又或者是因为说的话最多,雪漱不自觉看向周怀青。 可周怀青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四周的一切,并不在意雪漱投过来的视线。 直到另一个人的视线落在雪漱的身上,这个时候雪漱才抬头看向他,是那个一直不喜欢说话的男生,余简一。 或许是某些缘故,周怀青从雪漱来的那一刻就没有分出一点目光给雪漱,而沈望州则是垂眸想着某些事情,只有似乎是一直游离在外的余简一注意到了。 那将新娘放下的雪漱身上穿着的特有的服饰。 上面是白色的衣裳,可是下面穿的竟然不是裤子,而是一条裙子。显而易见的,这是雪漱这边特有的服饰,因为身边的人没有人大惊小怪。 而且这服饰一定是新娘家提供的。 一身白色点缀着黑色和彩色花纹的雪漱此刻格外无措地站在他们的附近,明明追过来是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在看见他们的脸色之后又不敢开口,求助无果之后也只能够这样呆傻地站着。 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唇肉快要被自己咬烂了。 余简一想,要是这个时候的雪漱能够无措地落下眼泪,不安地、紧张地看向四周,最后用那双带着水雾的眼睛看向他时,他会想要帮他。 但是现在肯定不够,得先逼哭他不是吗? 于是余简一忽然开口:“周怀青说,你有男朋友了?” 此话一出,宛如惊雷,雪漱猛地抬头,睁圆了眼睛看向周怀青,随后又看向余简一,反驳道:“不是的,仇措是我的同学,这次他回来参加婚礼,我们恰巧碰上而已。”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雪漱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那一直不吭声的周怀青在此刻终于看向雪漱,看着他因为反驳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冷声道:“难道我看的还能是假的,你的手都搭在你的腰上了。不是男朋友你还能让他这样做?” 可这回轮到雪漱愤怒了,他咬着自己的嘴巴,深深吐了一口气,说:“我说了,仇措是我的同学,这边男生和男生搭腰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 “我不喜欢男生。” 这句话说出来,周怀青好笑地看向他,那双凤眼都是疑惑,似乎在说以你的所作所为你还能说出你不喜欢男生这句话。 就连沈望州也难得看向雪漱,神色微微诧异,似乎在反问,真的不喜欢男生? 在这一刻,雪漱忽然横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措感,他几乎是立马垂眸,唇肉被他咬得像是熟烂的樱桃果肉,肩膀微微发抖。 此刻,雪漱在想,为什么能够这么不尊重人呢? 周边不远处是村民们热热闹闹的声音,而眼下,雪漱却觉得自己的身子近乎裸露地展现在眼前的三人面前,像是被迫翻起肚皮的鱼。 他快要缺氧了。 明明他只是想要对他们好一点而已啊。 静默的几分钟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上面。直到周怀青忽然开口:“这里真无聊,我们走吧。” 他这句话犹如是散场的指令,另外两人也起身离开,直到只剩下雪漱。 雪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仇措拿着蜜桃走了过来。 “怎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是不是不舒服?”仇措的声音让雪漱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平复下来。 “没什么。就是刚刚在想些事情。你怎么忽然出来了?”雪漱扬起笑脸,仰头看着仇措。 仇措却是忽然严肃起来,紧接着迅速板起脸,质问道:“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每次你被人欺负就喜欢看到我第一眼就笑,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在强颜欢笑。” 雪漱却又不肯开口回答了,只是看着仇措手里的蜜桃,想要转移话题:“你手里拿着的蜜桃好红啊。” 仇措抓住雪漱的手腕:“是不是那个节目组来的男的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雪漱连忙解释,连手都来不及挣扎,“他们其实都是挺善良的人。” 仇措到后面都没有相信雪漱的解释,只是还想要多说几句就惹得雪漱快要哭了,他最后也只能作罢。 * 忙活了一天的雪漱回到家里,谢过忙了一天多的罗姐之后,雪漱浑身疲惫。 可脑海里的圣父系统22却是提醒雪漱,今天晚上还有剧情点要过。原剧情中的雪漱在今晚是睡不着的,后面出去外面吹吹风,却看见了余简一。 这个时候的余简一刚和李潇通完电话,对方并没有给出热情的回答,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来到外面透透气,恰好遇到了雪漱。 且原剧情中雪漱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少爷的恶意在这一刻悄然爆发,又在晚上戏弄了原主一番。 【所以你今晚绝对不能睡着。】系统22反复叮嘱,毕竟前段时间雪漱都是倒头就睡,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知道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主角挺坏的。】 圣父系统22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宿主,几乎快要被吓死了,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都没你坏,不过这话22可不敢说了。 雪漱熬了一段时间,直到系统提示他可以出去外面吹风了,雪漱这才从房间走出来,打开了大门。 乡村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能够伴随着的只有一点虫鸣声,雪漱轻轻呼了一口气,站在家门口四处走一走。 托节目组来了的福,这一段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修上了路灯,并不黑暗。 第9章 雪漱刚巧走了几步,就看见了距离他不远的余简一。 明明中午才见了面,但是对于雪漱来说却是格外尴尬,他有一瞬间格外想要转身装作没有看到,但余简一并不给他机会。 余简一走到他的面前,问:“有没有拿到钱?” 按照余简一的推测,雪漱应该要反问什么钱才对,但此刻的雪漱却不知道为什么回答对了。 “我不需要他们给我钱,本来就是村里的人互相帮助,收钱算什么?”语气和平时并不一样,有点硬。 余简一在路灯下看着雪漱,又说:“可你们村里的传统不就是需要给你一个红包吗?” “我不需要。”语气越来越硬。 余简一的神情淡了下来,半晌,开口:“那个喜宴上随便找一个人大厅问为什么找你来,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雪漱的身子一僵,他转身想要离开,最后却被男人粗厚的手掌握住手腕。 “他们说你没爹没妈,本来不想找你的,但是如果不给钱根本没人愿意来,但是你不一样啊,你不需要钱也会来帮忙的不是吗?” 雪漱想要竭尽全力隐藏的一切就这样被一个来了不过几天的外乡人知道了,哪怕这个人帮过他的忙,雪漱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浑身颤抖。 刚要开口说话,声音却格外微弱,直到温热的接近泪水东西砸在雪漱的脸颊上。 余简一垂眸看着和他距离不过是十厘米的雪漱浑身颤抖,眼睫就像是失去方向的蝴蝶随意扇动,乌黑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蓄了一点水雾。 爽到头皮的快感让余简一的呼吸格外急促,他轻轻嗅了嗅雪漱的脸颊,轻声道:“求求我,我来拯救你好吗?” 第8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8) 雪漱忽然停止了挣扎,此刻万籁寂静,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余简一也忽然停住。雪漱身上并没有任何味道,但在此刻,余简一却嗅到了只能是来自雪漱身上的香气。 那股柔弱的,就像是路边即将被路人了蹂躏的脆弱的不知名花散发的气息一般,淡淡的,带着哀切的香味。 这股味道让余简一产生的快感几乎快要让他癫狂,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等待着雪漱在这样无端的打击下投入他的怀抱。 可就在余简一信心满满,静待结果的时候,略显冷淡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狂热的想象中无情地拉了出来。 “余简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心理不正常,但是,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帮助,”雪漱挣扎着从余简一的怀抱脱离开,“如果可以,我建议你可以去看看医生。” 这么多年来,雪漱实在是看过太多真的又或者是假的善意。但是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雪漱面前毫不犹豫地展示着这样的帮助。 他很清楚,这种帮助只要自己结果,眼前的人就会像是附骨之蛆一般环绕着他。 雪漱感激他们三家开办的基金会能够帮助这么多人,甚至能够帮助自己的奶奶,只是现在的余简一实在是不够正常。 热气从余简一的身上渐渐褪去,他看着一脸倔强的雪漱,神色晦暗。 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不听话了?余简一忍不住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是周怀青? 周怀青在面对雪漱这番话的时候会想些什么?余简一垂下眼皮,又重新抓住了雪漱的手腕。 “那为什么要对我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难道你不是在等着我来救你吗?”余简一说出这句话的态度极其自然,好似天经地义。 雪漱蹙眉,显然是想要反驳,可就在他张开唇肉的那一刹那,余简一的另外一只手忽然抬起,手掌钳住雪漱的下巴。 一时间,雪漱那些想要说的话都被尽数吞进肚子里。 属于余简一的掌心的热气就这样毫不留情地传递到雪漱的下巴。余简一探出拇指,不轻不重地擦过雪漱的唇肉。 只不过是一擦,便开始泛红。 “张嘴。”余简一道。 几乎是反射性一般,雪漱微微张开了嘴,随后恍然间明白过来,想要合上的时候却已经为时过晚。 对于雪漱的口腔来说一个算得上是粗硕的东西就这样探了进去,粗粝指腹在进去的一瞬间就擦过柔软滑腻的舌尖。 雪漱被迫仰起头,几乎是无助地拽住余简一的衣角,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余简一微微低头垂眸,手稍稍用力,雪漱湿热的口腔展示得更加完全,拇指就这样擦过舌尖舌面,惹得舌不自禁发抖。 细细的牙齿磕磕绊绊地咬在余简一的拇指上,感觉却像是在磨牙,没有一点用处。 直到余简一的玩心似乎收敛,终于玩腻了着单纯的戏弄,雪漱来不及呼吸,却只感觉到那已经挤进拇指的口腔里,忽然进来了食指。 余简一弓着,食指磨过雪漱的牙齿,就像是在检查牙口。 雪漱想要挣扎,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瞥向一个地方,可就是这么一眼,让他顿时愣在原地,拽着余简一衣角的手指忍不住捏紧。 有人在看着他们,但是是谁? 羞耻感在一瞬间涌入雪漱的脑海,眼泪打湿了雪漱的眼睫,因为被迫仰着头,有泪珠顺着眼尾滑落,唇肉不知道什么时候艳红得就像是涂了口脂。 又像是不知道被哪个男人亲过,热烘烘的舌头挤进雪漱的口腔,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但现实却是余简一单凭拇指和食指就把雪漱弄成了这样,口涎从嘴角溢出,看着糜烂极了。 余简一感受着雪漱口腔里的温热,想,似乎有些乱套。 可像是余简一这种人最不害怕的就是事情乱套了,因为他完全能够有能力将一切都拨回正轨,就像是现在这样。 雪漱的舌尖和口腔终于不再被多余的手指占据空间,可他的呼吸却急促起来,微微弯着腰,大口呼吸起来,竟然连那些被弄出来的口涎也顾不上。 又可怜兮兮的。 余简一想。 最后这场闹剧草草收尾,雪漱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余简一说,最后直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而余简一则是站在原地看着雪漱回到房间之后才转身离开。 只是雪漱不知道的是,当余简一跨着步子回去的时候,才走了没几步,却猛然看见前面冒出来一个人影。 稍稍站定一看,蓝色的头发,冷着脸看着余简一。 是周怀青。 余简一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甚至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毕竟在这之前,余简一和周怀青他们也不算很有交情。不过是因为在这个乡村,他们是一类人而已。 直到他走到周怀青的身边,周怀青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两人一言不发,直到余简一不知想到了什么,侧目看向一旁的周怀青:“雪漱确实很会勾引人。” 说完这句话,余简一甩开周怀青的手,回去了。 整个世界在此刻真的只剩下了周怀青一个人。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眼神晦暗。 刚刚的周怀青站在这里,就这样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雪漱含着余简一的手指,可让他周怀青印象最深的,却是雪漱拽住余简一衣角的手。 细白的指尖死死拽住黑色的衣角,用力得手上的血管都能够看到,白色就这样像是无根之柳一般抓在余简一的衣角上。 哪怕雪漱表现得对于余简一的动作再不满,可那一刻,他还是不得不拽住余简一的衣角,和他在另外一个地方,发生隐秘接触。 滚烫的,温热的,彼此气息味道交叠。 看着好可怜,看着好无辜,如果不是周怀青看到了雪漱瞥向他的那一眼,那么他会这样想。雪漱定住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能够这么坦荡地看着他呢?难道你真的想要勾引的是余简一那个傻逼吗? * 原本认为自己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的雪漱回到家的那一刻,脑子已经宕机的系统气息微弱地发问。 【宿主,就算我是一个新时代生产的机器人,但是我依旧知道你们刚刚的动作太——暧昧了。】 雪漱却并不在意,甚至感到格外有趣。 【他刚刚这样弄我的时候我不是哭了吗?说明我被羞辱到了呀,他的动作不够侮辱人吗?但我可是一个圣父,到时候还是要原谅他们的,怎么欺负还会有区别吗?】 系统22被雪漱这番话弄得差点再次宕机,最后也只能含含糊糊地应好。 但雪漱却忽然想到些什么,开口询问。 【剧情点是一定要过的吗?有些剧情点可以跳过吗?】 【准确来说是不能跳过的,但是如果宿主对于任务完成度要求不高,想要再多一些惩罚世界的话确实可以跳过,但是重要的剧情点绝对不能跳,比如你被他们带到城市,又比如后面你要捐献骨髓等等。】 雪漱若有所思,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 【那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个世界?】 第10章 【你的剧情完了就可以离开,时间到了就可以离开。】 雪漱躺在床上,神色困倦,忽然感到到自己的口腔有些刺痛。因为刚刚的余简一有些太用力了,又或者是雪漱的口腔太嫩,弄破皮了。 “一群狗。”雪漱垂眼道,随后入睡。 * 雪漱第二天照顾完奶奶之后就没有事情可做了,这段时间又开始下雨,雪漱粗略地算了算,发现过几天就是这个地方一年一度采菌子的时候了。 每年这个时候的年轻人都会进山采菌子补贴家用,这里的地理环境特殊,长着一种特殊昂贵的菌子。 外面的有些蒙蒙的,雪漱正准备回去把采摘的东西拿出来,却忽然发现外面来了一个人。 是周怀青。 因为这么些天待在这里,肤色深了一些,手背上有鼓起的青筋。 雪漱忽然感觉到口腔有种干呕的冲动,连带着脸色都变得有些差。 不知道是不是雪漱的错觉,周怀青似乎敏锐地发觉出雪漱的反应,挑了挑眉,看向雪漱的唇肉。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雪漱和周怀青似乎完全没有发生昨天的不快,那个嘴巴里说不出好话的周怀青似乎瞬间就在雪漱的眼中抹去。 周怀青盯着雪漱的眼睛,发现再也看不到昨天那样伤心不安的情绪之后,他却不知为何顶了顶腮帮。 “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吗?”周怀青单手插着兜,状似不经意地问出这个问题。 雪漱手心有些粘腻,他有些敏锐地回忆起昨晚那个窥视的人,难道是周怀青吗? “我睡得挺好的,”雪漱有些紧张,紧张到有些口不择言,他反问,“那你呢,你睡得好吗?” 可很快雪漱就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相互问睡得好不好似乎有些古怪,尤其是在昨晚的事情之后。 周怀青微微眯眼,耸耸肩:“挺好的。” “你不生我的气了?”周怀青慢慢走到雪漱的身边,问出了这句话。 雪漱看着话题终于转移走了,悄悄松了一口气,回答道:“不生气了,谁都会有愤怒的时候,我也应该为昨天那么生气地吼你们道歉。” 雪漱抬起眼,那双乌润的,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向周怀青,蓝色的倒影落在他的眼中,就像是神山上的蔚蓝湖泊。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雪漱如坠冰窖。 “昨晚你拽着余简一衣角的时候看到了对吗?” 第9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9) 冷不丁冒出一句和之前谈论的话题完全不一样的话,且雪漱听到了余简一三个字。 几乎是瞬间雪漱就明白周怀青到底在说什么。昨天晚上雪漱看到的人竟然是周怀青。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彻底涌上雪漱的心头,他直视眼前的周怀青,回答道:“对。” 三言两语之间,周怀青和雪漱之间的表情以及情绪都变了。 雪漱开始无法遏制地想,他们这群人为什么会这样?给予他那么大的,对于他来说这么重要的恩惠。 明明还没有见过几次面的时候能够对他表达这么大的善意,可和他们近距离接触之后却又这样呢? 他们仿佛是喜欢吞食围猎的野兽,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之前,在雪漱还未彻底走进他们的地盘之前,他们表现得近乎温和柔顺。 雪漱快要被他们的打扮得精致的表象迷惑,于是他不可遏制地来到了他们的地盘,主动释放着那在他们看来可笑之极的好意。 于是那么快,那么简单的就被他们捉弄玩弄在手心,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尊严地承受他们无端的恶意,而雪漱甚至没有方式反驳。 因为他们帮助了他们不是吗? 就像是现在这样,雪漱在听到周怀青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的时候,雪漱几乎是立马明白了周怀青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忐忑无措之际,雪漱听到了周怀青的发问。 “是不是那个余简一强迫你的?”周怀青的语气很淡,听不见一点愤怒,只有发出这个疑问自带的一点困惑。 雪漱呆愣在原地,似乎是不敢相信周怀青说出来的竟然是这种问题。 在雪漱刚刚的预想中周怀青会问出来的问题绝对不是这个,而是尖锐的坚硬的,会让雪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问题。 一瞬间,雪漱竟然为刚刚的自己这样揣测周怀青而感到一种自责,他用格外激动热情的语调回答:“我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有很多,雪漱并不喜欢昨天晚上余简一那粗鲁毫不尊重雪漱的动作。 但他不敢反抗,又或者说他不能反抗,雪漱收到的那么多,能给予这些人的却这么少。 周怀青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解释道:“余简一一直都是这样,你要小心他。”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他的脑子不好,真的有病。最喜欢做的就是看着你这种可怜蛋陷入泥沼,挣扎都挣扎不了的时候,他再从天而降,做你的救世主,满足他那可怜的心态。完全就是心理疾病。” 周怀青这番话说出来,彻底对上了雪漱从余简一那里接受到的情绪。与周怀青完全不同的是,余简一在某些时候总透露出一股怜悯,那是之前雪漱在周怀青身上没有感受到的情绪。 “所以以后再碰到他,躲远点知道吗?只要你不在他的面前可怜巴巴的,他就对你没有兴趣。”周怀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垂眼,看着身前的雪漱,看着他那一点白净的脸颊,叮嘱道。 雪漱站在原地,眼眸垂下,各种情绪只有自己知道。 * 奶奶的病情越发不稳定,雪漱开始陷入无尽的焦虑,常常守在她的床边。 但是照顾病人需要钱,雪漱家乡一年一度上山采菌子的工作已经可以开始了,雪漱就算再不舍,也得出发了。 雨后的大山空气湿润,山路并不算结实,甚至有些泥泞。雪漱全服武装,背了一个背篓,穿上好爬山的鞋子就这样进山。 和雪漱一起进山的还有许多人,但是约定俗成的就是大部分再稍微深入一点就会各自岔到各种山路上,并不一起同行。 菌子就这么一点,想要能够摘到足够多,也只能这样。 去年雪漱还没有成年,是跟着一位熟悉的婶婶一起进去探路,雪漱记性不错,准备顺着那条路再走一次,看看能不能摘到菌子。 阴郁茂盛的树木和草丛环绕在雪漱的身边,雪漱走过陡峭的山路,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掠过草丛,来到去年来过的地方。 结果出乎意料,这里竟然还没有被人造访过,一点人的脚印都没有,山坡上树下都是长出来到的菌子。 雪漱喜出望外,连忙来到附近开始采摘起来。刚开始还有些不熟练,但是很快雪漱就熟练上手。 不知不觉,雪漱竟然在这里不知道待了多久,身后的背篓倒是快要装满了。 雪漱颠了颠身后背篓的重量,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始准备回去,将采摘的菌子都送到村里统一收购的地方。 此刻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尤其是在山上,只是稍微一没动,身上立马开始变冷,雪漱也不敢多待,立马开始下山。 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雪漱爬上来的小路也不过是近几年新开的,本来就算不上稳定,除了采菌子的季节有人来,除此之外鲜少有人踏足。 土有些松了,再加上前段时间下的雨。雪漱走得格外小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此刻的世界格外寂静,这是如同黑夜一般的寂静,雪漱走在路上想,或许他在这里大喊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听到。 就在雪漱分神的这一刹那他忽然踩到了一个滑动的石块。 本就背着背篓的雪漱一瞬间身体立马失衡,雪漱呆愣片刻,想要抓住身边的草丛藤曼,但是完全没有用处。 雪漱直接顺着这陡峭的山路外沿摔了下去,一瞬间雪漱的大脑闪过许多,可最重要的事情立马让他清醒过来,他紧紧抓住自己的背篓想要保护在自己的身前。 但是很可惜,雪漱滚落至五六米远的地方,腿和脚踝上的刺痛在雪漱停滞在原地的时候瞬间涌上,雪漱痛得几乎不能够呼吸。 可即便这样雪漱还是挣扎着来到摔下的背篓下面,全部完了。 采摘的菌子全部摔出来,摔得一趟糊涂,这样品相的菌子根本卖不出去,就连雪漱自己家做菜也不会需要这样的菌子。 雪漱的指尖颤抖,一瞬间他竟然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绝望。 雪漱顺便便被一种名为命运的焦虑笼罩,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伤到底要多久才能好,期间怎么照顾奶奶,又需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到时候奶奶就要去大城市看病了,或许自己攒下来的钱来一点车费都不够。 这几乎让雪漱掩面而泣,心脏的绞痛感一瞬间缠绕上来,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第11章 恐惧与对自己的厌恶几乎让雪漱的脑子再也不能思考。 一片苍茫的绿色中,只有这么一个人坐在其中,格外狼狈,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泥土上,土腥味越发浓郁。 * 周怀青一行人刚从村里的学校参观完,甚至为了所谓的节目效果,他们还必须在里面上一段时间的课。 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这段时间的录制已经让他们明白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顺着节目组的安排做完一切,他们只需要坐在这里便能够产生巨大的撕裂感。 话题自己就来了,这让周怀青一行人越发认为参加这个节目绝对是脑子忽然有病,就像是观猴一样。 倒是沈望州对于这些小孩格外有装出来的耐心。 周怀青最讨厌的就是沈望州那副嘴脸,直接眼不见心不烦,趁着没多少人关注,直接翻墙离开了这所学校。 他想得很好,反正这个节目组需要爆点,自己逃出来也算不了什么,且周怀青很清楚,在发现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跟拍摄像就死死将摄像机对准了他。 一点没有要通知节目组的意思。 周怀青想的是去找雪漱。这里这么无聊,只有雪漱算得上是有趣,更何况,周怀青想,这段时间他越来越能感觉到雪漱态度的转变。 和之前那种战战兢兢或者说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不同,似乎这次的雪漱能够更加坦然地爱他。 对,爱他。 周怀青知道雪漱并没有对他产生那带着欲望的爱,他只是很单纯的将他爱格外慷慨地分给了周怀青。 一切就是从周怀青在那天说的话之后开始改变。周怀青竟然开始沉溺于这种所谓的爱中。 他想,若是雪漱能够时时刻刻陪着他,那么他绝对不会翻墙逃出来,只是为去找他。 但是当周怀青来到雪漱的家里,却发现了他的房间并没有人,甚至连奶奶房间都没有人。 周怀青瞬间起了疑心,他赶忙开始询问周边的人,只得到了一个答案,雪漱上山去摘菌子了,按照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周怀青皱着眉,立马顺着那些人说的收菌子的地点走去。 可周怀青就这样等着,直到已经傍晚,所有人都已经来到这里,甚至收菌子的人都准备收摊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雪漱。 周怀青猛地盯向身边的摄像:“你快去问问,雪漱有没有回到家里。” 摄像似乎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赶忙联系节目组,等了一会儿,摄像给了周怀青否定的答案。 而这个时候沈望州和余简一也从学校回来,却只看到周怀青一脸低沉地在说些什么。 直到走进他们才知道到底发生了,雪漱应该是上山采菌子发生了意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沈望州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拉住二话不说就想要进山的周怀青,说:“我们都不认识路,快去告诉节目组,让他们发动村民去找雪漱才是最快的办法。” 可不知道是不是天不随人愿,就在他们终于集结了一群人的时候,天上忽然响起惊雷。 周怀青的脸色很难看,他忍不住想,雪漱会不会害怕?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沈望州瞥向余简一,随后又看向周怀青,紧接着轻轻蹙眉。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周怀青对人露出这样担忧焦急的表情,甚至连李潇都没有。 这个雪漱可真有魅力。不过,沈望州心里轻轻发笑,两人之间的身份犹如云泥之别,周怀青竟然蠢到连这点都没有想清楚。 第10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0) 但是要在一个大山深处找一个没有带任何联系方式的人谈何容易,尤其是在雪漱其实并不经常上山,只是在这个集体进山采菌子的季节来了而已。 带队的当地村民其实心里也没有谱。但是因为周怀青一行人要来,那这个节目组自然不敢只让这三位少爷去,扛着摄像机,一大群人就这样往山里出发。 天气慢慢转凉,天空也越来越暗。到了山的腹地之后,村民建议分开三拨人去找,毕竟谁也不知道雪漱到底往哪个岔路口去了。 周怀青也同意,于是他们三个人直接分开,跟着带队的村民就往山上的路走,当然随性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有联系的手段。 沈望州跟着一位中年夫妇的身后,身后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和摄像师,这条路并不好走,从未有过走这样路的经验的他走得格外艰辛。 但整件事情最让沈望州觉得震惊的是,周怀青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变得格外关心雪漱,这次雪漱没有回来也是他第一个发现。 沈望州想,如果周怀青和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个村庄,到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找雪漱? 毕竟当初在那所谓的喜宴上,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简直算得上是宣扬的一番话。 “要不是因为排场办得大了一点,我才不找雪漱呢,谁都知道,雪漱脸皮薄,你不给钱他也不会来找你要。” “对对对!善良得有点蠢了。” 沈望州记得当时瞥向那个说话的男人,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浑身酒气,眼珠浑浊的中年男人,听着这些话就倒胃口。 当时的沈望州笃定其余两个人都是和他一样的想法,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若是没有遇到雪漱,他们遇到这样的人也只会一笑了之。 “诶!”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夫妇忽然惊呼,“你们看,那是不是雪漱?” 沈望州猛地抬头,看向夫妇所指的方向。 一道白色的身影狼狈地坐在地上,是雪漱。 沈望州刚想要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周怀青,你要找的雪漱终于找到了,却被中年夫妇喊了一声。 “那个,这个沟我们过不去,要不你跳过去,然后顺着那条小路再走过来?” 这时的雪漱听到动静,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看向这里,雪白的脸颊上蹭到了一点污泥,看着可怜。 沈望州看了眼那对夫妇,又看了一眼跟在后面举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和女工作人员,最后只能把手机递给工作人员,让他们发一条消息告诉其余人雪漱找到了。 那条沟有些宽,但好在沈望州的运动能力不错,最后还是稳稳跳了过去。 直到现在,沈望州才算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雪漱狼狈的模样。 坐在地上,穿着的白t恤已经脏了,裤子也脏了,偏偏那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周围的眼眶有些红,看样子是之前就已经哭过了。 雪白的脸颊下有一点污泥,沈望州蹲下,抬起手擦过雪漱的脸颊,那点污泥不见了:“我们来找你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雪漱因为刚刚沈望州的动作微微偏头,在看到对方手背上那一点污泥之后,在这段近乎孤立无援的环境中建立起来的防线瞬间崩塌。 他的嗓音有些哑:“脚踝好像扭到了。” 沈望州将视线转移到雪漱的脚踝上,轻轻将裤脚挽上去,因为疼痛,雪漱早已经将鞋子和袜子脱掉,在那小腿下,是高高隆起的鼓包,看着格外可怖。 “很痛?”沈望州在伸手要去触碰的那一刻,被雪漱颤抖想要躲避的动作吸引,问出了这句话。 但很快沈望州就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完全是多余问,对面还有人再等,要想把人带过去肯定不能从那个沟里面过去。 只能按照那对中年夫妇的说法走小路出去。 但这个时候天色越来越暗,这片地方格外寂静,沈望州安抚道:“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叫他们给一个手电筒。” 雪漱显然还在刚刚的慌乱之中,瞧见沈望州有起身离开的姿势,也顾不上自己的手脏不脏,会不会扯到伤口,径直抓住了沈望州的小指。 沈望州脚步一顿,那柔软得仿佛是春天娇嫩柳条的手抓住他的手指,那双乌黑的瞳孔全都是不安。 太害怕了,眼睛睁圆,沈望州这时候竟然觉得好笑,雪漱太像不愿意让丈夫离开的妻子了。 “放心,我不离开很远,我只是去让他们给我们一个手电筒而已。” 在沈望州的安抚之下,雪漱终于松开手,却依旧死死盯着沈望州的背影,在看到他确实如他所说的只是接过了一把手电筒后便转身向他走来。 “拿着手电筒,我把你背过去。”三言两语,沈望州便已经拿定了注意。 随后开始扶起坐在地上的雪漱,将手里的手电筒递过去,紧接着站在雪漱的面前,随后弯腰。 这是一个背人的动作,单脚着地,最后是撑在沈望州的背上才被沈望州的手抓住。 夏天的夜晚,两人都只穿了件薄t恤,雪漱的胸膛贴在沈望州的后背,慢慢的,两人的竟然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那段在中年夫妇看来不过是一段十分钟的路程,在雪漱和沈望州之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 比起雪漱那因为常年在家照顾奶奶的白弱身材,沈望州那早早投入到健身房的身材更加有力。 第12章 哪怕沈望州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温和的表情,一双桃花眼总是带着笑意,但人们并不会忽略他是一个很有气势的男人。 尤其是现在,雪漱趴在沈望州的背上,他拿着手电筒打在两人的前方,沈望州沉重的呼吸声传到雪漱的耳边。 此时此刻,雪漱能够感受到沈望州为了救他出去的努力,他借着一点光,看到了沈望州的脖颈和额头处都是汗珠。 或许是此刻的雪漱认为,眼前的沈望州和之前的沈望州实在是不一样,比起之前总是用淡漠的眼神瞥向他,要不就是嘴角噙着一点笑意看向他和周怀青,现在的沈望州雪漱更喜欢。 于是雪漱忽然抬起自己的手。 背着雪漱的沈望州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脚下的灯光因为着突如其来的动作晃了晃,恍惚间竟觉得是天上的月亮不稳。 雪漱以为沈望州是不悦了,立马撤下手,轻声解释道:“我用的是手腕擦,很干净,抱歉。” 声音很弱,到了后面似乎越发没有底气。但两人实在是靠得太近,即使是这么弱的语气,落在沈望州的耳边,裹挟着一点热气,让沈望州默了片刻。 “谢谢你帮我擦汗,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继续擦。”沈望州的语气温和,混着因为背人稍稍粗重的呼吸声。 雪漱眼睛睁大,用手腕一点点擦过沈望州的额头,随后又顺着下颌线往下,擦了擦那已经满是汗珠的脖颈。 直到雪漱忽然蹭到了一个突起的东西,突起忽然上下滚动,将他的手腕蹭了个遍,雪漱这才直到自己不下心擦到喉结了。 好在雪漱已经擦完了,他道:“好了。” 可在雪漱说完这句话之后,沈望州忽然不说话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抓住雪漱大腿的力气没有改变,呼吸的节奏也没有改变,但沈望州忽然变了,他沉默了。 就在雪漱准备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沈望州又忽然动了起来。 刚刚那忽然出现的沉默与暂停仿佛是雪漱的错觉,因为重新开始走路的沈望州再正常不过了。 雪漱看向前面被灯光照亮的地方,而后微微抬头,忍不住想,沈望州的肩膀很宽,让我不再恐惧黑夜,谢谢他,他是个好人。 走到出口后,中年夫妇和节目组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雪漱和沈望州出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求,随后来到沈望州的旁边,准备结果人来换一个人背。 不料沈望州却是忽然开口:“还是先我背吧,我还没有累,现在换也可能让雪漱脚踝的上更厉害,等到后面再换吧。” 众人也只能顺着沈望州的提议去做,走在他们的前面和后面,避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而那个从山上走到山下的几十分钟的路程,雪漱只记得沈望州背了他一整路,而雪漱也举着手电筒为沈望州举了一条路。 两人明明在此之前只是一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结果现在却肌肤相贴。 沈望州的汗水滴在雪漱的皮肉之上,竟然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流得汗,谁滴的汗。 两人顺利回到了村子,因为只有沈望州这伙人进山最深,又因为要背着雪漱,他们走得最慢,等到回到村里时,其余人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 “等会先到我们那里吧,你那边也不好看你的脚踝,我们那边还有医生,到时候看一看。”沈望州三言两语决定了雪漱到底要去哪里,也不问问雪漱的意见。 直到沈望州背着雪漱来到医生在的地方,另外两个人竟然也在这里。 走进另外两人视线的时候,雪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但是他并不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雪漱被沈望州放在了椅子上,紧接着对上两外两个人的视线,随后说:“你们看着雪漱,我有点热,去外面吹吹风。”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便径直离开,雪漱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倒更在意自己的脚踝貌似越来越肿了,甚至开始疼到他脑袋发晕。 沈望州离开了医生在的方面,外面是厅堂,一点穿堂风吹过,身体微微发凉。 片刻后,沈望州沉默着低头,滚了滚喉结,在此刻万籁之中,他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雪漱手腕皮肉的柔软。 沈望州忽然扭头顺着窗户看向屋子里正在被医生检查脚踝的雪漱的背影。 雪白的t恤已经脏了,乌黑的发尾遮住了后脖颈,太瘦弱柔软了,似乎他轻轻一掐,就被捏在手心任人把玩。 沈望州想,这是下等人对他的诱惑。 第11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1) 差点被困在山里这件事情让雪漱有了心理阴影,甚至有几分自责,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脚踝手上,更是因为还让这么多人一起去山上找他。 医生看来雪漱的脚踝,初步判断只是扭伤,并没有伤得很厉害,每天涂药喝药,好好养一段时间。 医生说得没错,雪漱只休息了三天就能够稍微走一些路了,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雪漱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有别人照顾他。 刚开始照顾雪漱的人是罗姐,毕竟在这里面雪漱或许能称得上是熟悉的也只有罗姐了。 只是几天之后,照顾他的人忽然变成了周怀青和余简一。 这简直让雪漱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很多时候他们就像是商量好一样,每个人照顾半天,甚至连上午下午都会轮流交换。 刚开始雪漱还会有些不安无措,甚至想,会不会是因为需要拍摄一些画面放到节目上面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雪漱当然会答应,但是他希望能够提前和他说一说。 但当周怀青和摄像师交谈,随后摄像师便转身离开之后,雪漱微微诧异。 周怀青和余简一照顾人其实算不上细心,毕竟在这之前雪漱能够想象他们根本没有照顾过人,现在照顾成这样也算不错。 就是他们给自己上药的时候总是有些急躁,雪漱垂眸看着单膝跪着帮他上药的余简一。 他的寸头有些长了,看着没有以前那般凶神恶煞,垂眸只瞧得见那优越的眉骨和笔挺的鼻尖,手上抹上药,随后抓住雪漱的脚踝,轻轻擦了上去。 “嘶——”雪漱忽然皱眉,整个身子瑟缩。 “怎么了?很痛吗?”余简一抬头仰视看着雪漱,询问道。 雪漱点点头。 余简一的力气果然变小了,动作更加柔和,雪漱看着余简一的动作,又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已经那颠覆的费用,雪漱想,之前自己是有点小气的。 擦完药之后雪漱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而余简一开始忙着帮雪漱整理床上的东西。 余简一单独一个人在雪漱的房间收拾,而雪漱则是稍稍扭头,在看见余简一走到里面的书桌前时,静静转过头。 【这个剧情点虽然必须要做,但是剧情里可没有你的回信和你们之间的亲密聊天?怎么你忽然要我伪造?】圣父系统22忽然出声,显然是对雪漱的行为格外不理解。 【你没有发觉他们对我的态度不对劲吗?说你是蠢蛋还真的是蠢蛋,他们对我太好了。甚至就连剧情都出了一点纰漏,之前找人的队伍里面不应该有沈望州的,也不是他找到的我。现在变化得有些大了,那就必须在我这边再出一点变化,让变化对冲。】 【那这和你伪造出你和仇措似乎是心心相惜的场景有什么关联?】 【当然是因为他们对我太好了,要让他们对我坏一点,才能体会圣父的好不是吗?】 提到圣父,系统22终于觉得自己明白了,而后愉快的下线了。 而雪漱看着外面的风景,听着房间里面忽然没有了收拾的声音,心里发笑,蠢蛋。 * 余简一知道照顾一个人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会让自己的亲人惊讶的一件事情,若是换作之前的余简一也不会自降身份去做这件事情。 但是当雪漱被沈望州背着带回来,浑身脏兮兮的,就像是一只流浪无主的小猫,他的血液越发滚烫。 想要把雪漱带到自己的怀里安安稳稳地照顾的欲望快要让余简一失去理智。 病得实在是太重了,若是在城市里的余简一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这里不是城市,于是余简一几乎是以一种默认的态度任由自己行动。 照顾雪漱几乎是让他产生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快感,那是不同于身体的,让他的精神近乎沉溺的欲望。 余简一收拾着雪漱的书桌,拉开抽屉,准备将桌面上的东西放进去的时候,一叠信封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精美的,被保存整理得格外好的一叠信封。 几乎是毫不犹豫,余简一面不改色地拆开一个一信封,随后将里面的信纸拿出,快速阅读起来。 在看到落款最后是一个q之后,余简一再次将整个信纸叠好,重新放回信封,紧接着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雪漱抽屉里的信他全部都看完了。 第13章 余简一将两封信拿出,随后将所有东西整理成刚刚的样子,随后将那两封信装进自己的口袋,紧接着继续整理。 等到彻底整理完之后,余简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来到了雪漱的身边,扶着他准备去休息。 雪漱坐在床上,看着余简一的微微侧过去的脸,说:“今天麻烦你了,下午周怀青过来的时候你可以和他说一声不用这么早来吗?我今天好像更困了。” 听到周怀青三个字的余简一微微挑眉,随后轻声答应。 紧接着离开雪漱的房间,如同往常一般,等待着周怀青来接班。 余简一快步来到了自己和周怀青住的地方,节目组录制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二,这个时候其实并不会发生很多事情,周怀青大多数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待着。 沈望州在陪着总是来到这里的小孩玩着无聊的游戏,瞥见回来的余简一之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随后余简一便直接进屋,随后上楼。来到了周怀青他们的房间。 推开门,周怀青在看着自己带过来的书,听到声响之后投来视线给余简一。 “怎么?你愿意多分一点照顾雪漱的时间给我吗?”周怀青起身,显然对于余简一这个时候忽然找他感到古怪。 余简一却是来到周怀青的身边,随后低头看向他,递给周怀青那两封信:“你看看这里面写了什么。” 周怀青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最后还是接过余简一递过来的东西,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两封信。 只是在看清楚那两封信的内容之后,周怀青的脸色立马变了。 微微皱眉,指尖捏着那薄薄的信纸,似乎下一秒就要在周怀青的手中被撕碎。 “如果你愿意,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如果你不愿意,我心依旧。” 周怀青面无表情地念出这段话,随后发出嗤笑:“傻逼吧。” 只是这个时候的周怀青似乎还能笑出来,等到他看到下面那封信之后,他的脸色终于开始难看。 这显然是雪漱的笔迹,这封信里谈论的内容其实算不上多亲密,但偏偏在临结尾的那一段话里,出现了特别刺眼的字句。 “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的。” 查看落款日期和事件对应之间的关系,周怀青立马明白过来,雪漱这是在回应刚刚那段话。 一瞬间,周怀青深深吸了口气,紧接着盯向将信送过来的余简一:“你什么意思?” 特地过来就是为了送信给他,到了却什么话都不说,周怀青不是小孩,他当然知道余简一不怀好意。 余简一倒是格外坦然:“让你看看这些信,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打消这个念头。” 周怀青并不开口,只是沉默地看着余简一。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余简一到最后只是将雪漱让他转述的话告诉给周怀青,随后便转身离开下楼去了。 周怀青手里捏着这两封信,垂着眼。 若说之前的周怀青还能够就心平气和地看着余简一和雪漱拉拉扯扯不过是因为他很清楚余简一是真的有病,到后面犯病的时候谁都不好说。 所以周怀青并不在意,至于沈望州,他能够感受到沈望州并不想和雪漱扯上关系,毕竟在他这种笑面虎的眼里,只有李潇才配得上他。 只是现在,周怀青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人,那个俯身贴耳在雪漱身边的男人。 一瞬间,周怀青甚至在想,那天雪漱生的这么大的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不是假的,那这些信又该怎么解释? 如果是假的,周怀青的眼神彻底暗下来,随后将手里的两封信叠好,又再次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周怀青静静等待,终于到了下午约定的时间,他下楼出门,准备前往雪漱的房子。 只是就在周怀青来到雪漱门口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传到周怀青的耳中。 “你受伤怎么不和我说?还是我回来邻居闲谈我才知道你差点在山里找不回来了!” 仇措的语气格外严厉,眼神阴郁,对于雪漱瞒着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 雪漱自然不想要让朋友生气,随后拉住仇措的手,忍不住轻声安抚:“我是害怕你担心我,到时候你的考试成绩出了问题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更何况我现在好好的,你看我现在浑身都很好。” 就在雪漱准备再哄哄仇措的时候,他一个抬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周怀青,抓着仇措的手忽然离开。 “你来了,忘记找你和你说了,今天下午你可以不用来了,我的朋友来照顾我了。实在抱歉。”雪漱小心翼翼地解释,不断观察着周怀青的表情。 而周怀青在听到雪漱的解释之后只是扫了仇措一眼,紧接着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随后径直转身离开。 周怀青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里都是雪漱拉着仇措的手的模样。 口袋里的两封信没有还回去,放在周怀青的口袋,忽然变得格外灼热。 周怀青几乎是快要气笑了,他从未这般丢过脸面,舍下面子照顾人,刻意摆出柔和的表情只是为了让眼前雪漱能够不流眼泪。 看来他最开始的判断没有错,雪漱有男朋友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周怀青想,自己有必要这样继续做吗? 就在周怀青踏进门口的那一刻,站在一旁的沈望州忽然开口:“周怀青,李潇明天就会来这里。” 一瞬间,李潇这个名字给了周怀青重重一锤,他看向沈望州,忽然明白了沈望州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接触雪漱。 对啊,李潇才是他们这样的人最好的伙伴,而雪漱呢?那个满口谎言的圣父或许只适合当一个玩物不是吗? 第12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2) 仇措是雪漱整个学生时代交情最好的一个人,抽屉里的那封信在之后雪漱也猜到了到底是谁写的。 甚至于仇措和周怀青这样碰面也是在雪漱意料之外,周怀青离开得太过爽快,没有和往常一般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 说明那些信周怀青也看到了。 雪漱不由得开始期待明天,因为明天就是李潇登场的时间,那个在原剧情中,将三个男人拽在手中的主角。 甚至剧情中三位少爷愿意来到这个节目组就是因为李潇。雪漱倒真的有点想要知道李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雪漱的腿依旧不方便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今天上午是余简一来照顾雪漱。 余简一将雪漱安置好,和他一起坐在房屋前面的看着外面的景色,随后余简一状似无意说道:“周怀青昨天怎么没有来照顾你?” 雪漱的头发有些长了,甚至开始遮挡眼睛,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回答道:“周怀青那天下午来的时候有人在照顾我,我就让他回去了。” 余简一瞥了雪漱一眼,又问:“是你的那位高中朋友?” 这句话说得有些耐心寻味,朋友两个字在余简一嘴里说出来,总带着几分讥讽。 不过雪漱并未反应过来,他点点头,来不及多说些什么,他们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了的汽车行驶的声音。 可真稀奇,这个小村只有这个节目组进来那一天有汽车开过来,从此再也没有了。大多数的时候雪漱都只听过摩托车的声音。 雪漱不自觉地被吸引了目光,竟然开始期待起来。 而余简一则是顺着雪漱的视线往那边看去,想到昨晚沈望州说的消息,李潇即将来看望他们。 距离这档节目拍摄还有十天的时间,李潇这个时候来估计就没想立马回去,余简一想到这里,忽地偏头看向了雪漱。 垂落在腿侧的指尖微微蜷缩,那是余简一兴奋的表现。 不止是雪漱和余简一关注着李潇的到来,周怀青一大早就和沈望州在门口开始等待。周怀青仿佛和没事人一般,眉眼间是他特有桀骜,就好似这二十多天的农村生活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影响。 沈望州看着汽车驶来的方向,指尖点在腿侧,默默数着时间。 李潇的到来让沈望州感到惊讶,尤其是刚开始李潇只是想要一段空闲的可以不被他们打扰的时间。 只是很可惜,将人推开还是让李潇产生了不安,所以现在倒是马不停蹄来到了这个小农村。 可沈望州看着李潇来的方向,心里却扯不出一点波澜,李潇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车停在他们的门口,后面还跟着几辆车。 “周怀青!望州哥!”清脆熟悉的声音将沈望州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他抬眼看去,戴着墨镜,一模一样的笑容在这之前沈望州都看过,李潇,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李潇。 可为什么李潇的到来却隐隐让沈望州心里产生了一点不安。 周怀青对于李潇的招呼格外受用:“你怎么突然说要来?” 李潇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张巴掌脸,微微抿唇:“我还没说你们呢?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我发消息?虽然我当初是让你们来这里改造的,但可不是让你们和失踪了一样,连条消息都不发给我。” 第14章 “我们这里是收走联络工具的,所以发不了消息给你。”沈望州解释,依旧好声好气。 沈望州的回答让李潇忍不住怒目而视:“那你们总可以借工作人员的手机发消息吧?” 周怀青忽然有些烦躁,明明之前见到李潇总是会让他的情绪高涨,虽然不至于立马高兴,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听着李潇说话的语调,无端让人烦躁。 这个问题问出之后,竟然有长达几秒的沉默。李潇的表情忽然僵住,接着他换了一个话题:“余简一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这回沈望州回答他了:“余简一在照顾病人。” “病人?”李潇的表情有些夸张,他实在是想不出,余简一那样的人竟然会照顾人? “他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李潇来了兴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那个所谓的病人,难道那个病人的伤和余简一有关? 但诡异的是,李潇问的话再一次没有人回答。 不安彻底笼罩着李潇,但很快他就安抚好自己,二十多天没见了,有些不熟悉很正常,自己从来没有和他们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就在李潇思索着想要换一个话题的时候,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潇侧身看去,那坐在不远处的高大男生正是余简一。 寸头,浑身黑的造型,已经那他独有的气势,那是只有出生便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才有的气势。 李潇正想要笑一笑,手准备抬起的一瞬间,视线却被余简一身边的人吸引住。 那是一个瘦弱的男生,静静坐在余简一的身边,稍长的刘海遮住他的额头,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乌润的眼珠直直看过来,雪白的脸颊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沾上了一点粉。 李潇觉得那个男生像是破败墙上伸出来的一只惨败的粉蔷薇。 长得好看,却生在这种地方。 一瞬间李潇就明白了那位病人到底是谁,就是那个坐在余简一身边的男生。 看清楚那个男生的衣着之后,李潇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后扭头看向周怀青和沈望州:“我和余简一打个招呼去。” 雪漱坐在自己的屋前,看着李潇的车子停下,看着李潇熟稔地和他们交谈,雪漱生出了好奇:“那个人你也认识吗?” 余简一收回视线:“是的,我们都认识。从小一起长大,算是朋友,叫做李潇。” 雪漱点点头,却瞧见那位李潇往这边走来,姿态自信,甚至开始提前挥手。 而余简一自然抬手回应,几步之后便到了。 “余简一,好久不见。”李潇和余简一打着招呼,随后将视线移向雪漱,“你是余简一和周怀青他们的朋友吗?” 雪漱有些懵,不清楚为什么一开始就扯到了朋友这个话题上,正在雪漱想要反驳的时候,余简一开口:“当然,不然我们为什么照顾他?” “他冒冒失失的,进山扭伤了脚踝,是沈望州把他背回来的,前段时间我和周怀青两个人一起照顾。” 雪漱有些诧异地看向余简一,似乎并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 李潇脸上依旧带着笑:“我说怎么没有看见你,那我先回去了,有时间了再和你聊。” 外面的太阳有些大,雪漱的脸颊泛红,手心开始冒汗,他有些古怪地看向余简一,问:“你刚刚为什么说那些话?” 余简一却瞧见雪漱鼻尖的汗,用手帕轻轻擦去之后,说:“难道我说得不对?如果是在乎你谁会闲着没事照顾你?” 他说得很直白,直白到让雪漱的心微微发烫,他有些激动,因为这是他除了仇措之外第一个同龄的朋友。 雪漱将这几个字咀嚼了好几遍,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紧接着他看向余简一,说:“谢谢你。” 余简一只是眯起眼,看向雪漱的脸颊:“你陪我一起去那里看看李潇和他们在聊些什么吧。” 雪漱自然答应,即便他的腿并不是很方便。 今天的节目组并没有跟拍,大概是因为李潇的到来而暂停了。 等到雪漱攀着余简一的手臂慢慢来到他们住的地方之后,往院子里看,竟然没有人。 余简一揽着雪漱,说:“他们大概在楼上,我抱着你上你,这样不会那么麻烦。” 不等雪漱回答,余简一直接拦腰将雪漱抱起,随后往楼上走去。余简一的脚步很轻很慢,似乎是在担心雪漱的感受。 直到余简一终于抱着雪漱来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的门口,就在余简一准备放下雪漱的时候,门内忽然传来了声响。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雪漱。”是沈望州的回答。 雪漱疑惑地抬眼看向余简一,却只得到了一个安静的眼神。 “雪漱?名字挺好听的,只不过听起来有些女气。他怎么伤的脚踝啊?看着有点可怜。” “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是我把他带回来的。”依旧是沈望州。 谁都察觉出来里面一直不出声的周怀青有些问题,李潇自然也疑惑。 “周怀青,怎么我聊起雪漱你就不回应了?你们不是朋友吗?”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李潇说出这句话之后,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谁和他是朋友?” “可我去找他和余简一,余简一都说你们是朋友啊?”李潇似乎有些疑惑。 “李潇,你这么喜欢他就去变成他的朋友呗,反正我可不会和这样的下等人成为朋友的。小心惹上他的撒谎成性。” 周怀青的语气格外不屑,似乎再多说一点都侮辱了他的身份。 被抱在余简一怀里的雪漱浑身僵硬,他的呼吸放得很轻,他开始害怕房间里面的人会发现自己,雪漱忍不住拽住余简一衣领。 “走吧。离开这里。” 余简一垂眸看着缩在他怀里的雪漱,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 有谁能够接受这样的打击,明明这段时间你们的关系是多么的好,多么的亲密,甚至在此之前,你们似乎可以算得上是朋友,可转眼间,雪漱在他的口中成了一个劣等人。 眼眶里都是水雾,指尖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只要余简一将雪漱扔在这里,那么他即将成为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余简一的血液滚烫,他几乎不可遏制地对此感到兴奋。 雪漱抓的不是他的衣领,而是救命稻草。余简一抱着雪漱离开。 直到来到楼下,雪漱抓着的手才渐渐松开。 脸颊蹭在余简一的胸膛,泛着热气将两人都蒸腾。余简一在此刻感受到了人生最为美妙的快感。 雪漱将他视作救世主,而余简一将雪漱视作欲望之火,他的洛丽塔。 第13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3) 最后十几天,除了余简一还和雪漱有交流之外,其余人再也没有来找雪漱。就连节目组的人都知道了雪漱和周怀青的关系忽然变得差劲起来。 明明前段时间周怀青对于雪漱关心得不行。 雪漱被余简一抱着下楼的时候恰好撞见了罗姐。雪漱眼泪还没有擦干,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 罗姐表情严肃,立马拦下了余简一:“雪漱怎么哭了?你们又怎么对他了?” 不怪罗姐有这样的想法,在这之前那些人是怎么对待雪漱的他都看在眼里,甚至因为是节目的工作人员,罗姐在某些时候更能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怀青就是一个被人宠坏的纨绔子弟,喜欢的时候把人捧在手心里,不喜欢的时候又弃之如履,罗姐看到雪漱掉眼泪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雪漱挣扎着从余简一的怀抱中起来,随后轻声说:“罗姐,我没事,你去忙吧,这段时间你帮的忙足够多了。” 很显然雪漱并不打算多聊,罗姐瞥了一眼旁边的余简一,心中却是越发不满起来。 这段时间和雪漱相处,罗姐对于雪漱的情况有了更深的认识,对于另外三个人的脾气她也有了了解。甚至很多时候跟在身边的罗姐更能发现他们之间的一点不对劲。 罗姐只是深深呼吸,随后说:“节目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会对你做一个采访,到时候你会来参加吗?” 这是罗姐第一次对雪漱提出请求,雪漱自然是立马答应。 * 接下来的十天几天内,节目组致力于寻找其他素材,千方百计地让这三位出去走一走,又或者是不断安排别的村民上门拜访。 雪漱的脚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余简一也不再来照顾他,雪漱的生活似乎回归平静。 直到节目结束收官的前一天晚上,雪漱收到了余简一的邀请,问他晚上的时候能不能出来聊一聊,雪漱答应了。 没有理由不答应,雪漱想,之前的余简一帮了自己这么多,这点要求雪漱自然答应。 盛夏的夜晚,远处是虫鸣,雪漱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便出门,一出门,就看见了一道身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 第15章 身形高大,脸庞隐匿在黑暗之中,雪漱快步走到那人面前,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当雪漱抬头看向眼前人的脸庞时,借着月光,雪漱终于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周怀青。 是已经十几天没和雪漱说过话的周怀青,雪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怀青却是站在雪漱的面前,微微垂眸,长而直的黑睫在眼下成一片阴影,优越的眉骨下是深深眼窝,高挺的鼻尖上是一点光,黑色的眼珠就这样看着雪漱。 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雪漱试图张嘴询问,却也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还是周怀青先开口。 低沉的声音混杂着远处的虫鸣,雪漱心里有几分不一样的感觉,“我没听懂你要说什么。” 周怀青蹙眉,他开始感到烦躁,尤其是这段时间,越来越烦躁。 没有和雪漱接触的这段时间,周怀青一直在观察,雪漱的脾气很好,那群小孩总是喜欢炮打他家门口和他聊天,雪漱会将年龄最小的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着他知道的故事。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晚上莫名其妙就来到了雪漱家附近,尤其是在看到雪漱之后。 周怀青心里蠢蠢欲动,指尖微微蜷缩,他看着雪漱出来的那间破败的房子,忽然间,周怀青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周怀青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来到了雪漱的手腕,一点点的触碰,周怀青觉得雪漱浑身发烫。 回去?雪漱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周怀青的眼睛,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可很快雪漱就真正明白了这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周怀青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粗重,不知道什么时候离雪漱越靠越近。 明明他们在这之前还有一点距离,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怀青的手已经紧紧贴在雪漱的腰上,宽大的手掌几乎能够揽住雪漱整个腰。 另一只手则顺着雪漱的脖颈往上,轻轻捏住了雪漱圆润的耳垂,就像是在捻叶子一般,雪漱的耳垂发红,像是血要坠出来。 雪漱僵在原地,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不敢对上周怀青的视线,即便他什么都不懂,但他现在很清楚,只要对上,那么雪漱现在努力维持的和平将荡然无存。 只是很可惜,雪漱永远不会懂周怀青这种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雪漱只感觉到自己的眼泪被眼前的男人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鼻尖磨得雪漱脸颊发烫,他快要不能够呼吸。 粗重的喘息声,啧啧的水声。雪漱被迫张开嘴。 潋滟水光在雪漱的眼睛里,微微张嘴 ,一点艳红的舌尖就这样滑过而后消失,周怀青觉得自己是天生追逐鲜艳的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进去。 就像是之前早已经在脑海中想过这样千万次一般。 雪漱的唇肉很软,舌尖也很软,浑身都软成一滩水被他抱在怀里。被人亲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想到这里,周怀青那阴郁许久的心情才终于好起来一些,他终于是亲够了。 捧着雪漱的脸颊,而后用大拇指擦过雪漱的唇肉,那被他自己反复啃咬的唇肉:“明天你就收拾行李,顺便带上你的奶奶。” 可就在这一瞬间,终于恢复过来的雪漱却是忽然甩开周怀青的手,眼睛睁圆,看着眼前的周怀青,脸色煞白,胸膛起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雪漱几乎是字字泣血,这句问话也是他最想要问周怀青的。 从这一个月来,雪漱几乎快要搞不懂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雪漱一直以来都挺喜欢周怀青的,因为他足够直率。 但是眼下,雪漱的嘴巴里似乎还有男人的舌头伸进来重重搅合的触感,无论怎样为周怀青辩解,雪漱都应该明白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周怀青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面无表情:“雪漱,你还看不出来吗?我都这么亲你了,到后面也许还会有更过分的。” 雪漱的脑子快要炸了,他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周怀青,忽然感觉到心神俱疲,明明前段时间还和别人说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眼下却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雪漱忍不住想要反问周怀青,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真的是一个玩物吗? 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可眼下周怀青的行动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雪漱咬牙,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本来今晚应该见的人,余简一。 而余简一自然也顺着雪漱往后看,看到了那站在后面的周怀青。即便灯光算不上明亮,可余简一在看到雪漱的第一眼便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雪漱的嘴巴红得不自然,就好像是被哪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亲了又亲。 余简一看向周怀青,而后立马将雪漱拽到自己的身后,表情冷淡地看向周怀青。 一瞬间,场面竟然隐隐产生了对峙的意味。 “周怀青,你不去陪着李潇,来这里找雪漱是为什么?”余简一的语气不算好,雪漱的手心有些冒冷汗。 周怀青冷笑,而后一步一步走到余简一的面前,语气带着讥讽:“怎么?又开始你那套了?是不是又犯病了?又想要当英雄了?” “我告诉你余简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那些信都是你故意给我看的,你不就是想要把雪漱身边任何和他关系好的人都统统推开吗?” 说到信,站在身后的雪漱面色凝重地看向余简一,似乎是不可置信。 “雪漱,你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个正常人,如果你和他熟悉之后,你的方方面面都会被他掌控,等到他哪天犯病了,故意给你安排一个天大的挫折,然后你呢,就只能乖乖等着余简一这个死变态来救你。” “雪漱,你真的想要过这种生活吗?”周怀青连续不断地逼问让雪漱浑身僵硬。 更重要的是,身边的余简一一点偶读没有反驳,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周怀青诉说着一切。雪漱忽然打了一个冷颤,而后不安地看向那两个男人。 余简一神色淡淡,仿佛刚刚说的那么多对于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周怀青,你应该学会尊重雪漱不是吗?现在的雪漱愿意相信你说的话吗?就凭你刚刚做的事情?” 一瞬间,两人的视线都转到雪漱的身上。 两道视线如同豺狼虎豹,雪漱看着他们两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怀青似乎是看不惯雪漱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快步向前,想要直接拽住雪漱的手腕带他离开。 可就在这一刹那,雪漱却是拼命挣扎,手掌往上一扬。 啪—— 一道巴掌声忽然出现,所有人的动作一顿,雪漱抬眼看向周怀青。 微微偏过脸去,一点红色的巴掌印浮现在脸颊上,蓝色的碎发遮住了周怀青的眼神,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雪漱丢下这句话径直离开。 周怀青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在离开的时候,周怀青用一种近乎得意的语气对着余简一:“以后雪漱的亲吻,巴掌都只会给我。” 第14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4) 这个夜晚就如同之前普通的夜晚一样,在漫长的黑夜中消失。 节目组还有最后一项任务需要完成,那就是在最后让这三位少爷来录制最后的采访,分享自己的看法和感受,对于这一个月的农村生活。 雪漱知道罗姐正在忙这个。 他被罗姐喊到身边,说是到最后面需要他的帮忙,所以雪漱跟在罗姐的身边。 上午雪漱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那位沈望州。雪漱对于他的印象很好,他只记得沈望州的肩膀宽厚,背着他回家的路上格外沉稳。 因此雪漱习惯性对着即将进屋接受采访的沈望州笑了笑。沈望州在看到雪漱的表情之后,相互笑了笑,随后便进屋了。 沈望州在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便发觉不对劲,余简一和周怀青之间的态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至于变化因谁而起沈望州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望州并不清楚,他也没有兴致知道。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接受完这个采访之后,沈望州再也不会和这片土地产生联系。 也不会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产生任何联系,所有有关这里的念头都会随着时间而遗忘直到消失,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来到采访的房间,沈望州坐在导演对面,看着他们拿了好几张纸,上面是一些手写的内容。 一些俗套的问题,沈望州想,随后面带笑意回答完了所有的问题。 无非就是一些内心的感受,说些自己的想法。沈望州擅长答题,尤其是对这种几乎是有标准答案的采访,在接受这节目的时候沈望州便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些问题。 第16章 只是当导演说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沈望州的表情一滞。 那张优越的脸庞上总是带着妥帖笑意的沈望州竟然霎时间沉默片刻,不知道是在思索答案还是想些别的。 导演问的问题是:“你觉得雪漱是个怎样的人?” 沈望州在脑花飞快收缩词语,可蹦出来的词语却完全不是用来形容人的。沈望州只记得被背在他身上的雪漱很柔软,呼出的气浅浅的。 手腕上的皮肉很白,碰到沈望州喉结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些窒息,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吞咽。 沈望州现在并不喜欢那种感觉。 “雪漱吗?他很善良,有的时候简直是善良过了头。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但是到了后面发现他挺爱笑的,笑的时候会露出一颗小尖牙,很可爱。” 导演眼睛一亮,任谁仔细琢磨刚刚沈望州的回答都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都很官方,只有问到关于雪漱的,才不像是练习了千万次脱口而出的答案。 只是就在导演准备追问的时候,沈望州却起身,嘴角带着笑意:“好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了,我去叫另外的人进来。” 很显然,沈望州并不想再接着回答了。 导演只能让沈望州离开,再去让另外的人进来。 雪漱看着沈望州的身影离开,这次他们没有对视。 下一个人是周怀青,雪漱在看到周怀青的那一瞬间就轻轻蹙眉,原本想要躲开,却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最后还是站定在原地。 倒是周怀青似乎是瞧见周围有太多陌生人,只是瞧了一眼雪漱,随后便进去了。 对付周怀青这种人并不好对付。这一个月的生活显然没有打动这位少爷,导演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很好的效果。 尤其是周怀青的表情也有些臭,导演这才发现还不如都像沈望州一样,起码回答还能糊弄过去。 当问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之前明明一直不大情愿的周怀青忽然正经起来,抬眼看向导演。 “雪漱蠢蠢笨笨的,总是对别人掏心掏肺的好,我第一次这么对他都没生气,之前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人。” 虽然语气不是很好,用的词也不算是好词,但有心人都能听出来这并不是贬义,这是暗地里在夸雪漱太善良了,善良到有些木头。 导演依旧想要追问,但是无论如何周怀青都不愿意透露更多,到最后问得犯了,还反问导演:“你怎么总是问雪漱?” 那双眼睛盯着导演,格外不满。 到最后周怀青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火,尤其是在想到导演老是问雪漱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对这片土地上的人唯一有点不一样的就是雪漱。 简单问一些问题就好了,偏偏要问得这么深。 离开的时候,周怀青显然还想要再去问那个问题,只是雪漱这回并不高兴,看着他不说话。周怀青到最后也只能先去喊余简一来采访。 从余简一进来的时候,导演也不循规蹈矩了,直接放下手中的纸,面对面看着余简一说:“这一个月里有让你感到深刻的人吗?” 余简一第一天来到这片土地上便绝对不会有人将他误认为是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人,因为他冷淡不羁,绝不会有着属于这地方的人身上带着的一股独特的讨好。 他总是看着格外厌世,寸头和眉骨之下,是一双总是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睛。 在导演提到深刻的人时,他的眼神毫无波澜,最后似乎是想起这是节目采访,最后只是随便说了一个名字,村里小学一个小孩的名字。 这显然不是导演想要的答案,于是他点点头,又问:“那你对你的邻居雪漱的印象怎么样?”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对面的余简一身上。 在前两个人的答案里,雪漱是独特的,那么余简一呢? “我不想回答关于他的任何问题。”一个跌破所有人眼镜的回答。 余简一竟然不愿意回答关于雪漱的问题,这让导演皱眉,显然没有想到之前的两位对于雪漱都还算得上是愿意回答,甚至稍稍细想就能察觉出来不一样。 但余简一不同,他竟然不回答。 导演也没有办法,只能再问了些别的问题,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好。 采访完三个人之后,导演有些发愁。他们这档节目的主要看点就是在城市里的富贵少年交换来到农村,让这里的情感抚慰那因为物质得到满足之后精神却并未满足的少年。 之前的节目效果都很不错。因为他们挑选的对象都足够鲜明又特点,那就是有钱但缺爱的。 可眼下这三位少年却让导演感到些意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让导演知道这三位男生并不足够充满爱,但是他们在某些方面却又足够坚定。 总而言之,这期节目的播出效果应该不会很好。就在导演准备收工的时候,罗姐忽然拍了拍导演,说:“我们要不要采访那位雪漱?毕竟那三个男生对他的态度确实不一样。” 这些问题的准备者都是罗姐,导演被这么一提确实想到了这是一个卖点,于是立马准备让雪漱进来接受采访。 雪漱还在外面,直到进去的罗姐忽然出来,随后看向雪漱,说:“待会你要接受采访,导演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千万不要觉得麻烦不好意思,好吗?” 雪漱点点头,随后走进了采访的房间。 坐在位置上,前面架着摄像机,面前还有导演,雪漱有些紧张,他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面对面采访。 “这次来我们主要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三位男生都是怎样的人?” 一个问题,却让雪漱的表情略显暗淡,他瞧向外面,看不到罗姐的身影,想到她提醒的是,自己需要如实回答。 雪漱深吸一口气,回答道:“他们三个在我看来挺好的。” 导演抬了抬眼镜,显然对于雪漱的回答并不满意,之前三位的答案不满意导演并不会怎样,毕竟他算是知道他们一点背景。 但是雪漱不一样,他的祖上三代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导演想要得到的答案那就一定有。 “是吗?可我们都知道你和周怀青第一次见面他就让他的腿受伤了?我记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是周怀青故意的。”导演的语气激烈,仿佛对于雪漱回答出这么一个答案格外不满。 他们对你这么坏?为什么你要回答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就好似一个没有任何脾气的泥人,任人捏造。 刺耳的话语落在雪漱的耳中,他十八岁了,不是那些没有尝过人情冷暖的小孩,雪漱听出了里面挖苦的意思,但也只是笑笑。 “周怀青后面和我说不小心而已,当时只有我们比较——” 可雪漱为自己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导演便直接打断。 “你不会是为了能够让这些人帮助你才会这样对他们好吧?我们的节目也算火遍大江南北,许多农村少年后面都得到帮助了,你会不会也需要这些?还是说你喜欢他们这种人?” 直白刻薄,眼前的中年人将所有能够想到的恶意就这样安在雪漱的身上。尤其是后面那句话,雪漱敏锐地发觉,导演将他和他们隔开,人为制造了不同的人。 一瞬间,雪漱想到了许多,想到了周怀青第一天毫不掩饰的恶意,想到余简一的刻薄,他忽然有些不明白。 既然讨厌他这种身份卑贱的人?又为什么要四处招惹呢? 雪漱的呼吸有些激动,他看着眼前的导演,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罗姐说的那些话了。 “我喜欢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们喜欢看我这样做,你们喜欢看我这样做,那我便做了。” “难道你们想看的不就是我作为一个朴实,单纯的农村人抚慰了他们这群人吗?” “当然你们也给我了回报。辱骂和批评我都接受,毕竟他们和你们帮了我。我要报恩不是吗?” 导演愣在原地,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雪漱忽然爆发出这样浓烈的情绪。 不过到最后,导演却立马想到,有爆点了不是吗?这段采访无论作为彩蛋还是正片都格外有冲击力。 雪漱被送出采访房间的时候,转身看向导演,却发现一群人围着他,他正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这些采访到时候到底该任何剪辑,如何制造舆论点。 雪漱扭头离开,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他有点讨厌这些人了。 包括那三个人。 第15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5) 节目的拍摄在这最后一天结束。 此刻与一月前相比已经是盛夏,南方城市的湿热已经彻底裹挟了这个乡村,雪漱耐心照顾完自己的奶奶之后,思索着罗姐再离开之前所说的话。 “过段时间审核完你的身份之后,我会带着你和奶奶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罗姐最后拍了拍雪漱的肩膀,随后离去。 第17章 就在雪漱准备关门睡觉的最后一刻,当他抓住门闩的时候,在夜晚的月光照耀之下,雪漱看到了一个他只见过一次的人。 是那个叫做李潇的人。在雪漱最后十几天的养伤期间,雪漱瞧见过很多次他与周怀青他们交谈,且在很多时候他们都会避开摄像头。 或者摄影机主动避开他们,毕竟李潇的穿着打扮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随后他们便展开了交谈。那是一个和雪漱认识的城市男生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李潇不同于沈望州那样太过温和,到最后会找不到任何一个点可以相互熟悉,他脸上总是带着热情笑意,说话之间有着独特的幽默。 和周怀青和余简一更谈不上相像了。 雪漱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的门口,甚至他明天就要和三个人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真正属于他们的地方去。 “嗨。”李潇打着招呼,脸上带着笑意,他的眉眼立体,笑的时候总是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雪漱打了招呼,将原本准备关闭的门打开。 李潇自然也看出来雪漱的放松,随后向前一步,说明自己的来意:“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聊一聊。” 雪漱没有拒绝,他打开门,将李潇彻底迎进来,搬了凳子做了一起。 “你在这里生活多久了?”李潇那双眼睛看向雪漱,声音柔和,缓缓问出自己的问题。 雪漱从未被问过这个问题,从他出生起,便一直生活在这里,身边的人也都是从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所以没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 一瞬间,雪漱能想起来的只有自己的年龄。 “十八年。” 李潇点点头,里面的灯光混杂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雪漱坐在外面,就像是被灯光柔和的一尊玉像,脸庞上是细小的绒毛。 李潇发现,十八岁在雪漱的身上并不体现,他比自己矮上几分,身形瘦弱。 手腕清癯,仿佛李潇单手去握便能轻轻握住。 李潇收回视线,随后看向雪漱的眼睛,问:“你觉得那三个人怎么样?” 这时候的雪漱却忽然沉默,那双薄薄的雪白眼皮轻轻合上,那双乌黑的眼睛便在混杂的灯光下看不见了。 雪漱用沉默给予了回答。他虽然不后悔在导演面前说了那些话,且那些话确实是他的心中所想,但是雪漱并不想在三个人的朋友面前对那些人进行评价。 李潇自然明白了雪漱的意思。但是和周怀青一行人一起成长,他怎么会不熟悉雪漱沉默后面代表的意思。 这些人高傲,自负,一点挫折都没有遭受过,就算之后会遭受,到最后不过是一点给他们成长的经验罢了。 而且没有经历过挫折的人是不完整的,他们的父母家长乐意看到那样的画面。 “你愿意和我一起来到那些人的身边吗?”李潇终于说出了自己这趟行程的最终目的。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在李潇看到雪漱的第一眼,李潇便知道了这里对于周怀青和余简一将来会是一个难以遗忘的地方。 他们看向雪漱的眼神不像之前的看向一个普通人的眼神。那些藏在傲慢克制的神情背后,是一点对于雪漱不同的情绪。 李潇先是在一瞬间心惊,随后是难以言说的惊讶与一种碰到机会的紧张。 他想,如果自己能够带着雪漱离开这里,来到那两人的身边,李潇只需要稍稍用一点计划,就能轻而易举地将雪漱成为他们两人之间任何一个人的情人。 到时候李潇认为,自己能够得到的权力会更加的庞大。而现在李潇需要做的就是说服雪漱做出决定。 只是让李潇出乎意料的,雪漱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那原本舒展平整的眉蹙起,紧接着他看向坐在他身旁的李潇。 那个之间柔和的雪漱在转瞬之间变得尖锐,语气却依旧平稳:“如果你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话,那么你不用和我谈了,我什么都不愿意回答。” 很多时候这都是拒绝的显示。 但是李潇实在是太过渴望成功,他看向雪漱,又再次尝试道:“难道你不愿意带着你的奶奶去到一个大城市?那里或许能将你奶奶的病治好,你能够得到一个和你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你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有钱。” 李潇在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疯狂,雪漱有些震惊地看向李潇,和他第一天看到的李潇完全不一样,此刻的李潇眼里有一种强烈的渴望。 雪漱并不讨厌,甚至心里忍不住想,自己真的值得李潇对他付出这样的情绪吗?雪漱心里有一种强烈的要求让他答应。 但是雪漱心底又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厌恶,他厌恶李潇此刻的行动,雪漱忍不住摇头。 在这一刻,他是茫然的。 直到最后雪漱都没有答应李潇的请求。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李潇有些不解,不断地反问着雪漱这个问题。 被逼迫的雪漱看着李潇渐渐逼近,最后只能回答:“因为我不喜欢他们!哪怕他们很有钱,他们拥有的不也只有钱吗?” 所有人被鄙夷的时候都会难看,哪怕身居高位的人,尤其是被他们在意的人这样贬低。 李潇的目的达不成了,最后他也只能离开雪漱的房间。 门被雪漱毫不留情地关上,最后李潇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从自己的口袋拿出来一支录音笔。 刚刚的一切都被李潇录上,他捏着手里的录音笔,眼底是莫名的情绪。 李潇回到了周怀青所在的房间,里面还有没有入睡的余简一和沈望州,身边的一切都和他们来到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我去找了雪漱。”李潇开口,其余三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周怀青的蓝色头发的发根处已经冒出了黑色头发,他的神情有些阴郁,盯着李潇:“你去找雪漱?” “你去找他干嘛?他和我们完全不是一类人。”周怀青嗤笑,神情并不舒畅,在被拒绝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画上了句号。 李潇却看了周怀青一眼,他像是以往一样,轻声安抚:“雪漱倒是有一点理由,是不是你那时候的说出来太过直白,伤害到了他的自尊?” 周怀青完全不承认:“我当时的态度极其认真,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 李潇耸耸肩,播放了录音笔里面的内容。 当录音里经过特殊转放的属于雪漱的生硬在整个房间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录音的身上。 可正是因为这空前的关注,当录音里雪漱略带尖锐与刻薄的反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时,那是比之前更难以接受的难堪。 钱忽然成为了周怀青一行人的原罪,这是他们出生以来第一次因为拥有金钱而被嘲讽。 可很可惜,周怀青在之前从未用过金钱逼迫雪漱和他们待在一起,在这瞬间,周怀青忍不住刻薄恶毒地想,或许雪漱就是因为金钱刻意接近他们,可到了最后却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金钱而恼羞成怒。 周怀青恶狠狠地盯着李潇,就好似在盯着豺狼虎豹。 “那也正好。雪漱就是因为得不到才会这样嫉妒。” 年少的时候,总会将自己的面子看做比天还大,周怀青几乎认为自己快要将自己的自尊扔在地上,可雪漱依旧不愿意。 他甚至在余简一面前丢尽了面子,可那一切都是建立在雪漱愿意和他们回去的基础之上。 而眼下,雪漱没有给到他们应有的回报。 最后,沈望州忽然起身,看向表情凶狠的周怀青和一直沉默不语的余简一,说:“睡觉吧,明天我们应该回去了。” * 雪漱并不清楚那些人究竟在如何争吵,他只是听着圣父系统22在脑海里的叮嘱与担忧。 【我记得剧情里李潇没有那么快来找你啊?为什么这次他会莫名其妙地忽然来到这里?】 雪漱却并不担忧,他甚至反过来宽慰这个年轻的系统。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见过有宿主能够完美复刻所有剧情点吗?我出了一点差错不是很正常吗?】 可系统却有些反应过来。 【可是在前期的剧情里面,你不应该和他们有这么多的亲密接触,甚至他们还想要直接带你回去。剧情里面,他们可是在得知你的凄惨经历之后才接你来到城市,你现在把话说得这么绝,到后面剧情还能够进行下去吗?】 雪漱却并不担心,他将仇措写给他的信件拿过来看。 仇措告诉他,他已经回去继续读书了,他告诉雪漱,他功成名就之后就会回来找雪漱。 雪漱看得兴致缺缺,对于这种男人的承若并不感兴趣。 可耳边的系统却一直说个不停,到了后面雪漱终于不耐烦了。 “我说了剧情不会脱离的,我就算把他们本身和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他们都会按照剧情走的,好吗?” 系统22忽然有些不敢发声,最后直接沉默。 第18章 一大早一行人便开始忙碌,节目组已经有一些人已经提前离开,剩下一些人跟着周怀青他们一起离开。 昨晚并没有人睡好,离开的时候,周怀青看向雪漱房间的方向,神色阴郁。 雪漱的房门紧闭,甚至连出来送行都不愿意,周怀青纵使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在此刻都因为看不到人发泄不出来。 一行人坐上了车。 李潇跟在沈望州的身后,在即将上车的时候或许是有些感慨,他轻声说:“为什么雪漱这么坚决不愿意跟着我们离开呢?或许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机会到底说的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可在即将上车的时候,沈望州对着李潇温和一笑,说:“我想,很快雪漱就会来到周怀青和余简一的身边。” 第16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6) 雪漱的生活依旧平静,若是说之前雪漱最经常干的事情就是在家里照顾奶奶,做最多的事情,盼望着奶奶能够活到他有足够能力的一天。 那现在的雪漱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他开始期待着罗姐说的那件事情,等待审核完成,等着她回来的那一天。 但直到一个月后,雪漱才终于明白,你格外想要完成一件事情,那永远不要依赖别人的帮助,一定需要自己努力去完成。 等待别人的帮助,在很多时候都无异于慢性死亡。 雪漱清晨起来的时候,洗漱完准备完早餐,随后拿着早餐打开奶奶的房门。 里面没有开灯,雪漱将灯打开,准备喊醒奶奶,然后扶着她起身准备先帮她擦干净脸,但是当雪漱的手触碰到奶奶的脸颊那一刻。 雪漱愣在原地。他近乎停止了思考,就好像这个世界在这一刻已经暂停了一般,眼前的雪漱只能够看到沉睡的奶奶。 冰冷的脸颊,毫无起伏的胸膛,甚至明明之前对于光线最为敏感,现在灯已经打开这么久了,奶奶依旧一动不动。 雪漱的指尖颤抖,他沉默低着头,随后将颤抖的手收回,却又在下一秒将手伸出来,紧接着来到奶奶的脖颈处,只需要稍稍一探,他便能知道结果。 脖颈处平静的就好像眼前的人不过是一具蜡像,没有温度,没有脉搏,有的只有浅薄残酷的事实。 奶奶去世了。 雪漱的脊背颤抖,那双眼睛泛红,却最终还是没有落泪。他伸手摸了摸奶奶的头发,那是奶奶清醒时最喜欢对雪漱做的动作。 将头发抚摸顺好,希望孩子一生顺利。雪漱的后背塌了下来,脸色苍白。 * 周怀青和其余三人一起回到了京市,在后来的第一刻,周怀青便快速适应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 家里对于他们参加这个节目并不看好,在回来的那一刻便找人告诉节目组要求配音的时候将名字全部换掉。 能够让他们参加这档节目已经是父母对于他们最大的宽容,不能透露名字已经是最大的底线。 周怀青对此却毫不在意,他的还在上高三。学校已经知道他们三个去参加了那些节目,甚至很多时候 感到好奇。 许多前来询问拉关系的消息都被周怀青忽略。他心里倒是一直想着临行前雪漱说的那些话。 心中的情绪还未消散,尤其是他搞不懂为什么余简一竟然说些什么,反应比自己平淡许多,就好像之前那些主动寻找照顾雪漱的他不是一个人一样。 回来之后意味着生活彻底回归正轨,周怀青不会再睡在廉价僵硬的床上,也不会再踩在肮脏的泥土上。出门有人接送,身边的人对他毕恭毕敬。 一切都格外正常,周怀青在一个月之前过的就是这种生活。但,周怀青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没有人总是带着笑看向他。 周怀青清楚的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但是自尊让周怀青刻意忘掉这件事情,他坚持相信,雪漱会后悔的,毕竟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不知道自己错失了这样一个机会。 他想,等过段时间,周怀青会回去,让雪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生活。 在周怀青看来,雪漱周围的那一切人都不是在生活,不过是在苦苦挣扎求生,那叫做生存。 余简一的家和周怀青并不在一片地方。参加完节目之后,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归正轨。 余简一的父母帮他准备着五个月后的出国学习,而他只需要在学校安安稳稳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在离开那个乡村的夜晚,余简一和其他人一起听完了录音里雪漱的话语。 与周怀青那样的愤怒不同,余简一在听到雪漱那带着愤怒的质问,却感到浑身发烫。 病越来越严重了,余简一想,于是他准许自己回到京市,让自己平静一段时间,他准备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再次来到那里,将雪漱带回来。 余简一的手机里一直躺着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那是和雪漱格外亲密的变形记节目的工作人员,姓罗。 他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将雪漱从那个地方带走,在临行前余简一就知道雪漱不会同意前往这里。 但是,如果有巨大的变动呢? 在一个余简一平淡无奇的上午,李潇回来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热衷于约他们一起出去玩,但不知道为什么,几人竟然极为默契的没有接受几次。 手机弹出李潇的消息,又是约出去玩的,余简一忽视了,手里拿着素描本,垂眼看着画面,手里的素描笔正在画着什么。 就在这时,余简一的手机忽然响起,备注是罗。 一瞬间,余简一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接通了电话。 “你好,是余简一吗?我是变形计的工作人员,当初我们留了电话。我现在打给你是想要告诉你,雪漱的奶奶去世了。就在刚刚,雪漱打电话给我了。” “雪漱的家庭条件真的很困苦,我想在这之前你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想来问问你能不能帮一帮雪漱。” 后面对面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余简一都不知道了,他看向玻璃外的天空,天空格外湛蓝,与雪漱的家乡总是带着点白云的天空不同。 “我知道了。”余简一只回答了这一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罗姐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接着叹了一口气。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为了照顾奶奶辍学在家,还没有等到一点机会,奶奶先去世了。 她回忆着自己工作的时候接到的一个陌生号码,原本她想要直接挂断,但在看到号码归属地的时候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直到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雪漱。 不过片刻,对面的雪漱便格外冷静地说出了自己奶奶已经去世的消息,罗姐完全被这消息砸蒙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可以请假过来帮你。”几乎是毫不犹豫,罗姐直接说出了自己利索能力的帮助。 可对面的雪漱只是沉默一瞬,接着说:“谢谢姐的好意,但是不需要了。” 这一刻,罗姐终于感受到了雪漱确实切切实实地失去了他的奶奶,沉默冷静到像是麻木了一般,罗姐鼻子发酸。 “罗姐,不知道能不能再请你帮我一个忙。” 罗姐吸了吸鼻子:“你说。” “帮我联系那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告诉他们我的奶奶去世了。” 罗姐还没有思考便答应了这个请求,在挂断电话之后,她终于能够思考那个请求的意义,在沉默几秒之后,罗姐打通了余简一的电话。 随后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余简一。 罗姐似乎有些明白雪漱在做什么,就像那一个月中,罗姐在很多时候都觉得雪漱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在很多时候他并不愿意争取自己的利益,但在某些方面,他认定的绝不会放手。 * 雪漱奶奶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在这个狭小的农村传播开来。不一会儿雪漱家门口就围了许多人,但并不进去。 在雪漱成长生长的这个地方,家里有老人去世必须要举行丧礼,不然老人得不到安息。 但是在这里办一个丧礼很费钱,就算现在的雪漱把自己的所有人的钱用去举办丧礼,那么雪漱还要再借一点钱。 外面是嘈杂的说话声,雪漱静静看着已经闭上眼的奶奶。 很快就有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到了雪漱的面前,开始谈论丧礼的事情了。 雪漱看着眼前的爷爷,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能够不办吗?” 听到这句话,那位长辈的脸色立马变了:“这怎么可以,这是我们这边的传统,就算钱不够借一借就够了。” 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的话,雪漱垂下眼,长而翘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睛,看出任何情绪。 说完长辈便出去了,就像是雪漱真正的长辈一样:“大家都要帮一帮雪漱,能借钱的就借钱,能出力的就出力。” 在说完的那一刻,人群都躁动起来,当长辈彻底离开之后,那群人冲进雪漱家的客厅。 第19章 “雪漱啊,我们也不是不能帮你,我可以借你钱哈,但是这个就算是外面借钱都要利息呢,我想到时候我们谈一谈利息呗,不高的。” “欸欸欸,雪漱,我们家可以出力啊,但是你也知道,出力了也得出点钱把,你放心绝对没有利息,咱们谈谈呗。” 耳边是各式各样的说话声,雪漱的脸色苍白,全然没有注视着眼前这些人,手心冒出了粘腻的冷汗。 “各位,能不能等下午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先想一想。” 那群七嘴八舌的人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随后瞧了瞧雪漱,又看了看那间死人的房间,最后都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只是到最后的时候,不忘叮嘱:“我们下午就来哈,不要忘了呀。” 雪漱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后来到自己的房间。衣柜的角落,雪漱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件黑色的衣服。 那是奶奶还清醒的时候亲手做的,在她的丧礼上雪漱应该穿的衣服。 这边的丧礼逝者的亲属要穿黑色的衣服,在那个时候雪漱的奶奶便已经做好了。 * 余简一在接到那个消息之后立马订了飞机票和车票,他谁都没有告诉,只带着自己家的秘书往大山深处赶。 一个月没有来到这里,余简一忽然觉得这里没有任何变化,车子依旧颠簸,但余简一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车子稳稳停在了雪漱家的门口,那里的大门敞开,安静极了。 余简一挥挥手让秘书和司机等在外面,紧接着快步往雪漱家走去。 里面有些晦暗,余简一靠近雪漱家的门口,随后看到了正跪坐在客厅正中央的雪漱。 雪漱跪坐在团蒲之上,微微垂下头,白色三角头巾盖在雪漱的头上,只有一点黑色的发尾露出,紧接着是微微突出脊骨的白净脖颈。 随后往下,是绣着繁复花纹的黑色衣物,领子是黑色的,一点白色的花纹点缀在领口和袖口。 是在守丧。 不知道跪了多久,在不知不觉中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脖颈就像是一片雪白的花,因为拂过的微风轻轻晃动。 雪漱垂着头,一道温热的气息忽然从他的后脖颈处扑来。 第17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7) 雪漱瑟缩了一下,快速转身看到身后的人后微微愣神。 “余简一。”雪漱有些冷淡,他起身略微后退几步,紧接着换上那不同于之前的表情。 冷漠,面无表情,没有一丝笑容。 “你忽然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雪漱的态度并不好。 若是之前的余简一遇到现在的雪漱,那么他的态度一定不好,甚至会想雪漱凭什么和自己讲话。 但是余简一在陪着雪漱养伤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太知道雪漱的脾气了。 眼前的雪漱冷着脸,唇抿起,那双幽深得仿若寒潭里的玉棋子,整个人像是一块寒冰,和之前的雪漱大不相同。 可在这表面之下,余简一却额外看到了别的。’ 那微微抖动的唇瓣,长而翘的眼睫上下扫过的频率,眼尾处不易察觉的一点粉红,以及那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里大约都是粘腻的汗。 明明脆弱得不成样子了,偏偏还要伪装成坚强的样子。又是为什么呢? “我只是接到消息,你的奶奶去世了,我来帮你。”余简一的头发不再像之前一样疏于打理,头发更短了,断眉和寸头将他的五官衬托得更加凌厉。 说出来的话带着十足十的不可信。 雪漱轻轻皱眉,撩起眼皮看了余简一一眼,却又不说话。 头上戴着的白色三角巾让雪漱看起来更加脆弱,脸颊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点灰尘,在雪白的皮肉上格外刺眼。 余简一稍稍低头,随后抬起手,手背刚往雪漱的脸颊处探去,动作却一滞。 雪漱在感受到余简一抬手的那一刻,立马偏过头去,在双方都停滞的那一刻,余简一只能瞧见雪漱晃动的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乌黑眼睫。 “擦掉脏东西而已。”余简一的声音平淡,因为是个健壮的男性,喉结明显,声线很低,有着说不出来的低沉,好似在你耳边轻语。 说完,余简一并不在乎雪漱那还未转过来的脸颊,只是用不容置喙的动作和力气擦掉了那一点灰尘。 手背没有余简一的手心粗粝,但在擦过雪漱脸颊的那一刻,余简一还是忍不住感慨,为什么一个住在这里的男生,会有这样的澧艳的皮肉。 在这个寂静的客厅,动作之间,彼此都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距离有些近了。 余简一收回自己的手 ,整个过程中,雪漱从来没有给他一分一毫的视线。 但余简一却笃定无比,雪漱一定看见了又或者感受到了,不然在他的手背触碰到的那一刻,雪漱的身子为什么微微颤抖。 “谢谢。”雪漱依旧没有看他。 “所以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余简一的语气态度熟稔得仿佛他和雪漱是相识许久的朋友,这次的到来也是因为雪漱的请求。 依旧沉默不语,余简一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两人都看向门外。 在雪漱的奶奶去世的那一刻围在门口的人在这一刻又再次涌上来,似乎比上午还要多。 雪漱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牙齿不自觉咬在唇肉之上,皱着眉,却还是伸手抓住了余简一的手腕:“你到我的后面去。” 力气很轻,只是给一点提醒,余简一却恍惚间觉得手腕仿佛被烫伤了一般,他几乎是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雪漱拉到了身后。 站在雪漱身后的余简一只能瞧见雪漱的背影,那一截宛如残花的雪白脖颈。 “雪漱啊,考虑得怎么样了?”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身后跟着一群人。 雪漱的脸色并不好,他看着眼前所谓的同乡人,最后也只是垂眸不说话。 中年男人的脸色有些僵住,随后视线往后一看,外面竟然站在一个人,这个人他很熟悉,是节目里的那个男生。 他的眼睛一转,外面停了一辆看着就很贵的车,看样子就是他的了。 “叔,我想了想,我奶奶生前不喜欢这么多人,你说的丧礼我就不办了。”雪漱还是给出了最初的答案。 眼前的男人脸色更差了,后面的人七嘴八舌都在说怎么可以这样。 “哎哟,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奶奶去世了都不给办丧礼,到时候你奶奶做鬼也不放过你啊。” “就是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怎么了,这么不孝顺,要我当初就不该管他。” 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雪漱的呼吸有些急促,最后看向外面的这群人。 余简一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些和雪漱生长在同一个地方的人,恍惚间又想到了雪漱背着新娘走了那么久,又做了这么多事情,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拿到的情况。 他正想要站出来,往雪漱的身前站定时,雪漱忽然说话了。 “各位,我不知道你们这样义愤填膺地站在我家门口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要怎么办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我家的亲戚早就没有了,和我奶奶唯一有关系的就只有我。” “我现在和你说了我不愿意办这场丧礼,就请你们直接离开好吗?” 这番话顿时让那些脸上带着指责情绪的人们脸色难看起来。 “好歹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雪漱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阴郁,尤其是穿着只有在丧礼才会穿的衣服,看着就像是一抹薄薄的鬼魂。 男人打了寒颤。 “现在立马离开我的家,你们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听。想要我听你们的话,那就请多年前我求着你们帮我奶奶的时候一言不发的样子改一改。” 提到这件事情,许多人的脸色各异,他么窃窃私语许久,最后还是领头的男人看了一眼雪漱身后的陌生人,直接离开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余简一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看着依旧背对着他的雪漱,神色莫名。 在这之前,余简一从未想过雪漱还有这么强硬的表现,毕竟之前的雪漱是被周怀青故意弄伤还会反过来道歉的人。 就好像是之前一直是泥塑雕像一般的人,忽然成了坚硬无比的玉石,骨头很硬。 余简一沉默不语,却在思考的瞬间,瞥见了属于雪漱身上的不同。 雪漱的身子颤抖个不停,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戴着头上的三角巾簌簌作响。 余简一将手搭在雪漱的肩膀上,随后稍稍用力拉过,瞧见了雪漱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眼睛泛红,眼泪打湿了睫毛,好似一团黏糊不清的羽毛,唇肉被雪漱死死咬住。 余简一皱着眉伸手钳住雪漱的下巴,稍稍用力,让雪漱的嘴巴张开。 第20章 被咬住的唇肉在刹那间冒出了血珠,口腔内的舌尖一闪而过,很快雪漱就强硬地闭上了嘴,什么都瞧不见了。 “痛吗?”余简一垂眼,长而直的眼睫落下,轻声发问。 雪漱摇摇头,不愿意开口。 余简一松开手,紧接着站定远离雪漱,随后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拿出了手帕。 手帕做工精细,在角落里绣着一个y字,递过来的时候散发出一点水果香。 “擦干净眼泪。”余简一安慰雪漱,“先打起精神把你要做的事情做完。做完之后和我一起离开。” “你也知道,你现在已经和那群人撕破脸皮了,继续在这里不过是等着被欺负。和我一起离开,回去继续读书。” 余简一的身量很高,他垂下眼皮低头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比雪漱成熟不少,明明是同样的年纪。 雪漱轻轻吸了吸鼻子,用柔软的手帕擦干净眼泪:“谢谢你。” 很多时候表示感谢代表着一种默认的同意,余简一嘴角噙着一点笑意,说:“不用谢。” * 在雪漱的计划中他只需要为奶奶守灵一晚,随后便准备带着奶奶往镇上的火葬场焚烧,随后带着一小节骨头留下的骨灰前往余简一的城市。 但他忘记了一个因素,那就是这个村子里和他还有交情的一个人能——仇措。 那是一个夜晚,雪漱已经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火葬场的员工已经发了消息明天早上就会到。眼下雪漱要做的只是等待。 余简一正在外面和他带来的人不知大交谈着什么。雪漱沉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雪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和雪漱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拦着我?” 雪漱猛地起身,随后来到门口。 仇措正被余简一带来的秘书们拦住了去路,此刻满脸怒气,下一秒似乎就要爆发了。 就在仇措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雪漱。 “雪漱!雪漱!我有话和你说。”仇措的头发长了,依旧只戴着一边的耳钉,看向雪漱的眼神带着许多情绪。 余简一回过头来看向雪漱,没有什么表情,最后只是挥挥手,让秘书放行了。 雪漱看着仇措向他走了,心里却又许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情绪,他捏了捏自己裤子的口袋。 “雪漱,我知道奶奶去世了你很难过。我想要来问你的是,你要重新回去读书吗?我问了老师学籍还在这里,你还可以重新读书。” 仇措的语气很激动,却依旧克制地站在距离雪漱一步远的位置。 “我会重新读书的,但是我不会在这里读书。”雪漱的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没有看仇措的眼睛。 仇措整个人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雪漱竟然不会在这里读书。 “那你要去哪里?”仇措追问。 “京市,我到到时候会带他去更好的高中读书,会请老师给他补课。”余简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雪漱的身边,随后站定,紧接着手往下,顺着雪漱的手来到他的口袋。 紧接着一封信忽然被拿出来。 “既然雪漱都要离开这里了,这封他之前就不愿意收的信就还给你。你拿着信离开吧。” 余简一说话舒缓有度,薄薄的眼皮撩起看向仇措。 与仇措相比,余简一情绪稳定,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包括雪漱。 第18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8) 雪漱被余简一带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怀青的耳中。 按理来说余简一带回来了一个人并不算什么稀奇,他的父母也不会多说什么,一种简单的自信,带回来一个人罢了。 这个消息自然传不出余家,周怀青自然没有渠道知道雪漱竟然已经被带回来京市。 但是好巧不巧,余简一为了让雪漱重新上高中,找了一家还不错的私立高中,恰巧周怀青在那边认识了一个人。 或许是打着讨好拉近关系的态度,那人主动找到周怀青,说出了这个消息。 余简一带回来了一个人,甚至还亲自处理那个人的上学问题。 刚看到这个消息,周怀青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许多人,但是到最后那些人都被他一一否决,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人选——雪漱。 * 雪漱被余简一带到余家。那是一个和雪漱之前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在看到京市样貌的那一刻,十八岁之前都没有离开过那个乡镇的雪漱心底是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头等舱里空姐对于这些人的服务,走下飞机的那一刻,身着各异的人群,操着不同国家的语言。 来到京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坐上了车之后,雪漱看向窗外。霓虹灯光,不断变换的广告牌,高耸入云的大楼,以及那脸上带着一种雪漱从未在自己家乡看到的欲望。 一种独属于大都市的欲望。野心勃勃,永远向上。 雪漱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忽然扭头看向余简一:“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余简一正在找人问关于学籍的问题,听到雪漱的问题之后,头并未抬起,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我祖上三代之前都在这里生活了。” 雪漱缓缓眨眼,那双玻璃珠一般的眼睛再次看向车窗外,那是一种艳羡的神情。雪漱的祖上三代人也一直在那个地方生活。 晚上的车总是有些堵的,哪怕已经过了晚高峰。但好在还是在余简一预计的时间感到了。 大门缓缓打开,步入雪漱眼里的是昏黄的灯光下整齐划一的灌木丛和草坪,修剪整齐。 车子饶了又饶,终于将车开到了门口。雪漱的步子有些踌躇,最后还是余简一将雪漱的手牵过。 就像是之前做过无数次一般,余简一将雪漱的手心握住,随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带着雪漱往门口走。 “你先上去二楼,她会带你上去到房间里面,不要怕,我马上就过来。” 余简一吩咐着家里的佣人带着雪漱往楼上走去,而自己却坐在了一楼的沙发上,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雪漱敏锐地发现了,来到这个世界,一切似乎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明明余简一身上穿着学校的制服,但是他的行为举止和言语交谈完全不像是雪漱印象中的学生,与之前在录制节目时候相比,更是完全不同。 现在的余简一像是一个成年人,不止是年龄上的成熟,而是心理和行为上的成熟。 雪漱被带到了他的房间。宽敞,明亮,有着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一切都这么完美,可雪漱却在此刻陷入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之中。他开始害怕自己对于余简一这般的关心与帮助,不能回报一点。 雪漱想不明白,余简一为什么要这样帮助自己,又为什么非要对自己这样好。可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余简一这样付出的呢? 难道仅仅只是那一个月的交情? 雪漱焦急地在房间踱步,随后雪漱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稍稍打开门一看,果然余简一已经来到了他的门口不远处。 他正想要打开门让余简一进来,却发现了余简一忽然顿住了脚步。 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让余简一不得不停下脚步,几秒之后余简一接通了电话。 “找我什么事?”余简一的语气不大好。雪漱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情似乎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后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雪漱是在我这里。” 听到自己的名字,雪漱的身子有些僵硬,直觉告诉自己应该不能再听下去了,可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雪漱听到了余简一拔高的声音。 “为什么带雪漱回来?难道你不想吗?周怀青?我不过是遵循自己的心意罢了。至于把他带回来有什么用?”余简一轻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或许当个小东西消遣呢?雪漱更好欺负罢了,我需要的就是一个愿意听话也只能听话的人而已。” 雪漱浑身发冷,随后快步来到书桌前坐下,紧接着低下头,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也没有听到任何话。 外面的交谈声很快就停了下来。 余简一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雪漱坐在书桌前,微微低着头,格外乖巧。 “这段时间我会找人带你熟悉环境,重新从高二开始读书,钱的事情你不用考虑,只需要安安心心读书就可以了。” 说了这些话,余简一看到雪漱抬起眼,发丝有些凌乱,落在眼皮上,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神色有些憔悴,嘴巴上咬出来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总是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雪漱的唇上。 “谢谢你。你为我做这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回报你。”雪漱的声音有些低落,巨大的差距让雪漱格外不安。 余简一走到雪漱的身边,弯腰靠近雪漱,声音很淡:“那你想要怎样报答我?” 第21章 这是雪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直面余简一,他这才发现,余简一的瞳孔有些浅,眼神趋近于冷色调,看向那双眼睛的时候,雪漱觉得自己浑身被扒光了衣服。 彼此之间的呼吸越发同步,呼出来的热气打在雪漱的脸颊上,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蒸烤。 “都可以的。”雪漱终于给出了回答,他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雪漱想,他们几个月前不过是陌生人,因为有了一个月的缘分,余简一就这样帮助自己。他不敢想,如果是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帮助别人到底要付出多大的决心。 奶奶和他说过,人的善心格外重要。雪漱要始终用最包容的心态对待所有人。用奶奶的话来说,他应该试着爱所有人。 从前的雪漱都做得很好,直到这次奶奶的去世,雪漱说出了那样刻薄的话语,这是他第一次违背奶奶的话,雪漱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只要是余简一提出的要求,雪漱都会满足。 余简一垂下眼皮,看着眼前的雪漱。 之前的一系列安排让眼前的雪漱格外信任自己,在听到那句话之后,余简一能够感受到雪漱心中的思绪。 眼睛微微泛红,大概是因为感动。 但是余简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感动的,他只是对于雪漱的眼泪感到兴奋。 余简一意识到,自己把雪漱从那样的生活中拉了出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从一个贫瘠,愚昧,邪恶的地方带到了他的身边。 尤其是眼前雪漱看向他的眼神。那是多么浓烈的情绪,仿佛雪漱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切都能有余简一来决定。 “什么都可以吗?”余简一的眼神晦暗,声音有些哑。 雪漱点点头。 “那你说,谢谢你,拯救了我。”余简一的表情越发冷淡,可是呼吸却是这么炽热,让雪漱说得话所代表的情绪又是这般强烈。 雪漱感觉到一阵古怪的割裂感,他有些不能呼吸,但是刚刚的承诺还在他的耳边。 “谢谢你,拯救我。” 话音刚落,雪漱瞬间感受到了眼前的余简一仿佛快活起来,脸上忽然多了些笑意,那平时总是让人觉得凌厉的眉眼此刻竟然稍稍柔和起来。 “我的荣幸。” 余简一拉过雪漱的手,指腹揉捻,惹得雪漱微微颤抖。 直到一个温热的带着点潮湿的吻落在了雪漱的指尖,就像是被羽毛轻轻点了一般。 雪漱有些愣神,直到余简一终于从他的房间离开,雪漱依旧没有从那个落在他之间的吻中清醒过来。 他有些无措地看向自己的指尖,又看向门口。一瞬间,雪漱回忆起来当初在录制节目的时候余简一对他做过的动作。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雪漱回忆着刚刚在门前余简一所说的话,他的心仿佛被重重捶打了一般。 “只是让他对自己做一些事情就可以算回报吗?” 没有人教导过雪漱该如何处理亲密关系,他想,余简一需要的,他能给的那边给吧。 虽然雪漱的口腔被人的舌头亦或者是手指进入都让他觉得难受和恶心。 但如果是余简一的话,那么雪漱可以勉强忍受,他帮助了自己这么多,那么自己应该也要满足余简一的欲望。 雪漱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局促。 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着欲望,但是为什么雪漱没有呢? 不过现在,雪漱想,自己或许也有了欲望,那就是满足余简一的需求,这是不是可以成为他的欲望? 第19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19) 余简一带回来了一个男生,并且还帮着弄进去了一个私立高中,一副尽心尽意的模样,甚至不求回报。 这消息自然不是周怀青传出去的,他只是在收到那人传过来的消息立马派人去查雪漱到底要去哪里读书。 周怀青简直恨铁不成钢,当初自己就应该直接把雪漱带走,不因为最后那个争吵影响了自己的计划。 就在周怀青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不远处忽然有人来喊他的名字,周怀青回首,是李潇。 李潇,周怀青在这个时候看向这个人选。他想,一个和合适的人选,让余简一把人给带出来。 * 余简一给雪漱安排的高中是一所不错的私立高中,甚至因为雪漱是转学,余简一还贴心地选择了一所经常有学生转过来的高中。 这样雪漱不会那么困难去融入新的环境。 雪漱坐在余简一家的车上,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正专心开着车。这所高中的校服很以黑白为主,穿上之后虽然好看,但在雪漱眼里却不够舒适。 系统22终于出现了/ 【幸苦宿主了!原剧情线已经过了快一半了。进入这所高中之后,看到这么优秀的学校和资源,你对于这些人心里更加感激了。对于他们时不时带你出去见世面你更是感动。实际上这些人只是想要看你出丑罢了。】 【接下来你只需要接受每个人给你的邀请,安心被这些人捉弄,到最后等到他们的白月光李潇生病之后,捐出骨髓就可以下线了。】 雪漱面无表情地听着22的介绍,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心中若有所思。 这所学校在原身的剧情中确实是一所经常转来学生的学校,教学资源也不错。当初的雪漱不懂为什么余简一会给他安排这么好的学校,心中自然感动。 可现在的雪漱看着那所学校,回忆着自己接受到的剧情。 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大多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简单来说就是学习成绩好,体育成绩好,艺术成绩好。 当初雪漱来到学校的第一天,就因为安排了音乐理论课,恰好被点到名字而闹出了笑话。 雪漱虽然不说,但是内心却越发敏感。他开始害怕进入那所学校,对于学习的热情不断消减,他就像是紧紧和紧蚌壳的珍珠,开始变得不愿意接受外面的世界。 尽管他不断洗脑自己那是别人对自己的好意,但潜意识里雪漱害怕这里的一切。 而这样的环境下,雪漱不得不依赖于这段时间一直陪着自己的余简一。但是很可惜,余简一对于雪漱只是消遣而已,他对于自己的规划格外清楚。 高中毕业之后就要去国外上大学,而雪漱就这样可怜得被留下了。 没有了余简一的照顾,雪漱更加焦虑,直到这个时候周怀青和沈望州忽然密集地出现在雪漱的身边。 他们的态度温和,就算偶尔会看着雪漱露出一种微妙的笑容,但是雪漱很快就学会了不再去深思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直到雪漱上了一所本地普通的大学,开始大学的生活。却发生了一些意外,雪漱因为和某些人的亲密接触惹得这些人不满,雪漱在最后的学习中度过了很艰难的一年。 直到李潇生病了,远在重洋的余简一回来和周怀青、沈望州回合,到处匹配骨髓,直到来到了雪漱的身上。 到最后雪漱捐出骨髓,而后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因为经历过这场生死危机,他们终于明白了李潇对于他们到底有多么重要。所以他们摒弃一切消遣,专心对待李潇。 雪漱觉得越发好玩起来,他喜欢看着这群看着高高在上,似乎什么都惊动不了他们一般的人狼狈跌落。 学校到了,雪漱和司机打了招呼转身下车。 门口有许多从家里的车上下来的学生,在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大多不住校,都是家里接送,毕竟也不差一辆车的钱。 雪漱看到门口等待的老师,那是余简一和他提醒过的老师,她带着自己去新的班级。 到了班级门口,简单的介绍交流之后雪漱便被老师安排到了一个空位置。雪漱浑身都不自在,这里的学校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四五个人围成一圈的桌子,白板上还写着不知道谁的名字,旁边跟着一个红色的爱心。 他的同学穿着这里的制服,却并不规矩。男生的领带松松垮垮,女生的头发柔顺地垂下,看着质感很好。 雪漱忽然感到一种恐慌。但是好在他安然度过了第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原剧情来到京市的时间不同,雪漱今天并没有上音乐课。 可当下课铃响起,雪漱独自一个人离开学校准备来到门口坐着余简一安排的车回去的时候,忽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周怀青。 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与之前的张扬不同 ,此刻的周怀青多了几分内敛,只是靠在跑车的车门前,哪怕他表现得再内敛,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包括雪漱的。他很快回过神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早上送他来学校的那辆车。 周怀青却有些不耐烦,他招招手,说:“余简一让我带你出去玩一玩,余简一也在。” 雪漱原本就波澜起伏的生活再次被周怀青这个重新出现在他生活里的人搅得更加疯狂。 第22章 他还记得离开的时候,这个人的行为举止有多出格。 “快来。”站在原地一手准备拉开车门的周怀青再次催促了一声。 没有了鲜艳的头发吸引目光,雪漱终于看清楚了周怀青的眉眼,他的整个人人的五官内敛了不少,再也没有那种张牙舞爪的感觉。 那双狐狸眼并不狡黠,雪漱看到的是属于上位者有着的淡然。 雪漱终于来到了周怀青的身边,打了个招呼,坐进了周怀青为他打开的车门。 刚系好安全带,周怀青却迟迟没有开动,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向前方,说:“你为什么和余简一联系上了?” 雪漱有些惊讶,忍不住微微张嘴,睁圆眼睛看向周怀青。 而这个时候,周怀青似乎才屈尊降贵看向了雪漱,微微侧身,似乎想要听一听雪漱到底能够给出什么解释。 “我不知道,奶奶的去世的时候,只有他来找我了。”雪漱斟酌之后,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雪漱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睫轻轻垂下,却又不扭过头去。 周怀青的神色一怔,并没有想到雪漱给出的是这样的答案。雪漱没有给任何人发消息,只是在最后,只有余简一找到雪漱,将他带回来。 穿着新学校制服的雪漱有着白衬衫,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雪漱的解开放在了书包,解开了一点扣子,白色的衬衫衬托着雪漱雪白的脸颊。 偏偏他的眼珠颜色宛如黑曜石,却在周怀青看向他的时候微微低头,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睛。 温顺地垂下头,像是一只待宰的白色羔羊。 周怀青眉心一跳,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收回自己的视线。紧接着发动了汽车。 在开着车前往目的地的时候,雪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再投来一点视线,外面的景色快速滑过。 周怀青稍稍抬眼,看向后视镜,想要从中看到雪漱到底在做些什么。 只是,什么都看不到。周怀青的手捏紧方向盘,食指点了点方向盘。在雪漱回答他问题的那一瞬间,周怀青心中涌起了格外古怪的情绪。 雪漱格外无助,他就像是一只被救助的流浪猫,摆放在玻璃窗后,等待着人们的挑选。只是雪漱只遇到了一个客人,好在他把雪漱带回来家。 周怀青心中越发烦躁,雪漱低头的瞬间不断在他的脑海中重复。 有点可气,为什么不再等等呢?为什么当初提出离开不愿意离开呢?又有点可怜,可怜巴巴地等在原地,差点以为自己没人要了。 终于开到了目的地。周怀青先下车,随后将车钥匙递给了身边的人,紧接着让雪漱把书包放在车上,牵住他的手腕把他往里面带去。 那是一个雪漱从未踏足的世界,里面的人穿着艳丽,甚至就连皮囊的水准都是中等往上,没有见到一个客观意义上的普通人。 雪漱的手心发凉,他在这一瞬间便察觉到了这里并不适合他,但周怀青的力气很大,雪漱没有办法挣脱开。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电梯。 摁下楼层之后,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雪漱的手腕终于被周怀青松开。 雪漱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紧接着看向电梯门里照出来的自己。因为站在了正中间,合上的电梯门让雪漱的脸变得古怪起来。 像是异化的怪物一样。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他们的楼层到了。周怀青再次拽起了雪漱的手腕,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包厢面前。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雪漱的本能让他感到恐惧,又或者是身边的周怀青实在是太过平静,让雪漱在这个环境下难得安心。 于是当周怀青的手顺着往下牵住了他的手心时,雪漱并未挣扎开。 直到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里面的人齐齐盯住雪漱以及他身边的周怀青。 里面坐着一些雪漱不认识的人,也坐着雪漱认识的人。 沈望州依旧是如从前一般温和,此刻正坐在角落里,拿着加了冰块的酒杯不说话,在察觉到雪漱视线的那一刻,缓缓抬眼。 不知道为什么,雪漱明明在知道房间里还有余简一和李潇的情况下都没有想要挣脱开周怀青的手。 但当沈望州的视线落在他和周怀青牵着手的刹那,雪漱低下头,挣开了周怀青的手。 第20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0) 沈望州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而周怀青和余简一却将视线落在了雪漱的身上。 一时间整个包厢的气氛也有些寂静。李潇挑眉,随后脸上带着笑:“快来,我们等你们好一会了。” 雪漱被周怀青带到了一个角落,雪漱的左手边是周怀青,右手边好巧不巧就是李潇。 包厢里放着舒缓极能调动情绪的音乐,头顶上的灯光打在雪漱面前的酒杯上,一片薄荷叶在上面浮浮沉沉。 酒气逐渐弥漫开来。雪漱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紧张急促。 李潇看出来现场的气氛算不得太热络,身边的许多人其实和这场聚会的三个主角并不相熟,尤其是当周怀青带进来了一个在他们的圈子从来没有看过的人。 前段时间所有人都在传那三位太子爷竟然对李潇言听计从到愿意去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参加什么《变形计》。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感慨,李潇的命可太好了。 所以哪怕有人看不上李潇的家世却还是会陪着他一起玩。这些人再被李潇邀请参加这个聚会的时候自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在那三个人眼中留下一点印象。 可当所有人在等待最后一位主角的时候,没想到他却另外带来了一个人,那个怯懦的好似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个人。 周怀青介绍这人叫做雪漱,直接挑明是在参加那个节目的时候认识的人,感觉很有缘分就带回来。 “雪漱可能有点怕生,你们不要吓唬他。”周怀青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严肃,环视全场,最后视线落在雪漱身边的李潇身上。 大部分的人视线也随着周怀青的视线落在李潇身上。霎时间,这里有些聪明人在这个微妙的注视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们摇着酒杯看向雪漱身边的李潇,心里在感慨。 李潇的脸上笑容却没有变化一点,他开始招呼大家玩游戏。 简单好上手却能够迅速明白规则的国王游戏。每个人抽取扑克牌,抽到王牌的人可以指定抽到相同牌数的人做任何事情。 在之前的聚会里,这个是能迅速打破尴尬氛围的游戏。之前李潇一群人玩这个游戏大多是带着一点放纵的心思。 里面指定的任务大多不能放在台面上,但是年轻人玩得高兴。 雪漱听完规则之后点点头,并不算明亮的光线中雪漱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可是顺着那道视线过去那群人却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在看自己。 周怀青听完规则,手里把玩着王牌,紧接着看向余简一,他脸上带着笑,随后将王牌扔给了余简一。 余简一垂眸,看着酒杯里浮动的冰块,并不说话。 雪漱似乎并不在意陪在他身边的人到底是谁,现在坐在周怀青身边似乎也没有任何区别。 余简一看见雪漱被周怀青牵着手的时候心情却格外平静,在让周怀青带着雪漱来到这里的时候余简一就已经预料到了眼前这一幕。 或者是更差的结果。 “好,那我们开始抽牌。” 众人都从桌面上看不清楚花色的扑克牌里抽出了自己的牌。 “王牌是我。来来来,到底谁和谁的牌一样,我已经想到了该让你们做什么。”拿到王牌的是个年轻男生。 “哎哎哎!李潇和那小子是同一个数字,4。” 酒精开始在人们的大脑发挥效应,拿到王牌的那个人思索几秒之后大笑着说出自己的任务:“那我就让李潇在那小子面前跪着喊主人怎么样?” 这句话一说熟识那个人的同伴都发出微妙的呼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的癖好,眼下这人显然是在为这场有些增添一点他认为的乐趣。 众人一片欢呼吵闹。 “呜——” 李潇在听到任务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龟裂,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人群中自然也有不安的人。 “诶,不是说李潇很受那三个人的喜欢吗?前段时间还因为他去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那个人还敢说出这样的要求?” 身旁的人嗤笑一声。 “你没看出来吗?李潇失宠了。在周怀青带着那个人进来的时候,你知道最快把视线放在雪漱身上而不是周怀青身上的是哪些人吗?” “哪些人呢?” “是那个装逼犯余简一还有那个笑面虎沈望州啊。还有就是这几个人在这场聚会的时候看向李潇的时候再也没有之前那样长时间的停留,就像看我们一样懂吗?” “更何况,之前我们要是提出这种要求,还不等李潇做出反应,那些人早就不满,但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意李潇呢?” 第23章 确实如他所言,在说出这样的要求之后,周怀青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他只是专注地看着雪漱的牌,俯身耳语些什么。 余简一更是保持沉默,拿起酒杯喝着酒,也不说话。 至于沈望州,整个包厢中只有他没有参与这个游戏,正安静喝着就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正在和谁打着电话。 李潇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越发沉不住气,他忍不住开口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太还?” 提出这个要求的人立马反驳道:“害,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们又不会录像,况且是你提的这个游戏,也没说哪些不能玩啊?” 雪漱皱着眉头看向那群围着那两个人的玩游戏的人群,准确来说是围着李潇。 那是一种赤裸的恶意,在这之前,李潇是三人之下的第一人,许多人早就看不惯他了。眼下有人察觉出来,自然想要好好报仇。 这恶意来得突然,却早已经在之前埋下了伏笔。李潇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的周怀青。 让李潇感到绝望的是,在那之前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的周怀青此刻正微微俯身听着雪漱讲话,连一点眼神都不肯非给他。 明明之前都一刀两断了,明明这个人应该回到那个穷地方去 ?明明那个时候他都说不回来,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李潇的绝不允许自己的面子丢掉,眼下到底是耍赖还是象征性跪下喊一句话对于李潇来说并不难选择。 可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周怀青却忽然开口:“好了,确实有点过了。” 李潇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雪漱。 坐在周怀青的雪漱正看向他,眼里带着担忧与安慰,那是极其容易从雪漱的眼睛里读出来的情绪。 众人立马附和着周怀青的话顺着竿子往下爬,紧接着又开始新一轮的游戏。 嘈杂的人群中,李潇的指尖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肉,他的另一只手捏着酒杯。杯子外壁上凝结的水珠落在李潇的手心中,却依旧不够冷。 李潇再次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雪漱身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雪漱稍稍移动到李潇的身边,轻声说:“你的酒水有些洒了。” 李潇这才看向自己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酒水落在他的鞋上和裤子上,可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谢谢你,雪漱。”李潇弯起嘴角,脸上带着笑,紧接着拿过抽纸,开始擦拭自己的裤子。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欢乐,无数人的欢呼声,无数人的呼吸,可雪漱却在刚刚那一瞬间觉得这是一个异化的游乐场。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雪漱低声对身边的周怀青说。 随后顺着周怀青手的方向往包厢里面的洗手间进去。 里面的酒气没有这么浓郁了,雪漱并不喜欢刚刚那样的场景。他在李潇被点名要做这样的任务时,雪漱先是对李潇感到同情,对于提出这个要求人的感到愤怒。 但是很快,这同情迅速消散,弥漫在雪漱脑海中的是另外一种恐惧。那是一种面对三观完全不同的人的不安。 雪漱害怕担忧,也许下一个就会是自己,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原则,雪漱就是这样联想到了。 水龙头的水流出,落在雪漱的手上,他想要逃离这个让他几乎头晕的地方,但他又很清楚地知道,周怀青他们不过是在介绍自己的生活给他。 他们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这种生活超出了雪漱的想象,就像是一记利剑让雪漱忽然感到刺骨的害怕。 水珠落在雪漱的脸上,很快眼前镜子里的自己变得朦胧。雪漱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在这一刻顿住了脚步。 是周怀青。 更加明亮的灯光下,周怀青变得不再如同包厢里边那样可靠。 雪漱几乎是本鞥地往后退了一步,细白的指尖上还有正在滴落的水珠。 周怀青的眼睛像是鹰隼的眼睛,在雪漱往后退的那一步之后,雪漱能够敏锐地感受到周怀青抓住了这一点细节。 在这之后,雪漱眼看着周怀青的脸拉了下来,浓郁的酒气几乎瞬间笼罩住了雪漱。他的鼻尖都是周怀青身上的味道。 周怀青的视线落在雪漱的脸上。 因为简单洗了一个脸,匆匆用手拢住了一捧水就这样扑在了脸上。 额头脸颊和嘴巴上都是遗落的水珠。 尤其是嘴巴上的。周怀青垂下眼皮。 雪漱的唇色明明在之前的时候格外澧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环境更好的地方之后反而气色变得有些差。 唇色并没有之前的红润,那最为饱满的一颗水珠落在雪漱的下唇之上,饱满到将那一点的唇色渲染得更加艳丽。 就像是晨间那粉团蔷薇的花瓣上那一颗还未低落的晨露。周怀青并不是一个为了这所谓美景便能够轻易忍受喜爱的花在自己的手边却不能够摘掉的事情。 如同此刻。 雪漱对于眼前的事情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甚至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外面是在音乐里玩着毫无底线游戏的人们,雪漱感到眼前的周怀青不一样了。 想要跨步离开的时候,男人的手伸向他的腰间,紧接着稳稳一抱,雪漱竟然坐在洗手台上。 雪漱顷刻间竟然和周怀青平视了。 男人的鼻尖挺过雪漱的脸颊,呼出来的酒气让雪漱竟然也又有了几分醉意,男人的大拇指落在雪漱的唇上。 “我想吃掉可以吗?” 水珠在顷刻间被周怀青的拇指擦掉,只剩下一点湿濡。 吃掉什么?水珠还是雪漱? 第21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1) 到底要吃什么雪漱在这一刻分外清楚,他伸手想要推开几乎是趴在他身上的周怀青,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 周怀青的年龄与他相似,可是身材力量完全不是雪漱能够企及的。 男人的气息扑了上来。那是浑身的酒气和喷在衣服上还未消散的香水味。 但在这些味道之外,还有一种让雪漱近乎恐惧的,属于男性特有的侵略的气息。 那晚的情景再次涌现,雪漱忽然生出了无力感,他无奈地仰起脖颈,男人的鼻尖挺过他的脸颊,随后温热的柔软的唇落在雪漱白皙的脖颈之上。 雪漱的手只能抓到周怀青的衣领,却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雪漱却有些不解地问向周怀青,“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雪漱难以理解,他和周怀青不过是认识一个月的时间,那些日子对于雪漱来说确实格外不一样,但在雪漱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了解到他们的生长背景之后,雪漱开始困惑了。 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些呢?难道你身边没有可以做这些的人吗?雪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烫,他觉得自己和奶奶说的堕入地狱一般。 可这番雪漱无力反抗之下的质问落在俯身的周怀青耳朵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意味。他的身边有太多的人会这样问他了。 质问,代表着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欲望,很多时候欲望并不能直白地表达出来,所以他们不断发疯,不断逼问,为的就是得到一个答案。 雪漱的这番话落在周怀青这里,成了你对我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喜欢我? 周怀青的动作一顿,他确实有点喜欢雪漱,不然当初也不会提出想要带他回来,只是他讨厌别人的逼问。 雪漱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周怀青忽然伸手将他推开,他的衣衫只有一点凌乱,稍稍抬手整理之后就像是没事人一般。 周怀青面无表情地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着装,仿佛刚刚那般动作的人不是他一样。 徒留雪漱呆愣在原地,可片刻之后雪漱松了一口气。他从洗手台上下来,随后转身看向镜子。随后俯身开始清理自己。 刚刚问的那番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雪漱明白周怀青现在的情绪并不是很好,他的心里却因此生出一点侥幸,幸好结束了这一切。 但雪漱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伪装并不是很好,在镜子里的自己将一切情绪都在表露无遗。 周怀青站在原地,看向镜子里的雪漱。水珠从他的脖颈滚落,随后打湿了他的衣领,可即便是这样,雪漱依旧孜孜不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一股莫名的恼怒忽然从周怀青的脑子里升腾出来,他的大脑无法思考,开始无限回想着刚刚雪漱问的那个问题。 雪漱正在接水的手忽然被一股力量拽住高高举起,雪漱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却看见了一个脸上带着笑的周怀青。 只是一眼,雪漱便敏锐地感觉到了眼前的人并不高兴。 微微上挑的眼尾和眼皮因为微笑合敛,那双眼睛盯着他,嘴角有着三分弧度,若是给陌生人看来,这是一个格外好说话的人。 可在此刻,雪漱的浑身开始发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被高高拽住的手臂因为充血微微发胀发麻。 第24章 “雪漱,你喜欢我吗?” 第一个问题就让雪漱目瞪口呆,他几乎是像看到陌生人一般看向周怀青,自己喜欢他吗? 可就是这短短的迟疑时间让周怀青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再次高涨,手腕上的力气越发得大。 “周怀青!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雪漱的指尖掐在自己的手心,显然对于眼前的周怀青是恐惧的。 周怀青冷哼:“那为什么你那么不情愿?”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想要自己给身份,要周怀青亲口承认喜欢他的样子,偏偏在刚刚又那么嫌弃。 在周怀青仅有的人生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待自己,尤其是周怀青已经伸出一次橄榄枝却被拒绝,结果到最后发现自己被拒绝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是余简一。 这原本就让周怀青寝食难安,很多时候早就想要把余简一踢出局,他凭什么和自己争。 可眼下,雪漱的举动却无异于让他清醒过来,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那雪漱被自己亲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恶心吗? “雪漱,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恶心。” 又来了,雪漱看着眼前怒气翻天的周怀青,想,他又开始说出一些莫名其妙,让雪漱根本回不了话的问题了。 洗手间的门已经被紧紧关住,雪漱不清楚自己从这里跑出去到底需要多久,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 周怀青的眉头一挑,紧接着将雪漱的手拽下来,将雪漱整个人都抱在自己的怀中,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往外蹦:“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我不需要你干什么。”雪漱的整个人都被笼在周怀青的怀里,属于周怀青的气息将雪漱整个包裹起来,却让雪漱更加不知所措。 恶心?雪漱想,自己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又为什么会恶心他? 仿佛是雪漱缠着他们,他们做出这的这一切都是雪漱纵容出来的。 可雪漱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像个平常人一般对待着他们明显不同于常人的恶意,甚至因为那所谓的基金,雪漱认为他们对于自己有恩情。 到底最后需要怎样才能让他们明白? “不需要我干什么?那为什么你要接受余简一的帮助?那为什么在当初你老是出现在我们的身边?为什么我推你的时候不骂我?” “你只会无辜单纯地看向我们。雪漱,这就是纵容,这是你诱惑我们,让我们一起走向了一条错误的路。” 周怀青几近癫狂,说出来的话让雪漱越发不能够理解。 “错误的路?那你现在既然知道是错误的路了?为什么不放开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自己?难道你不觉得可笑吗?”雪漱那点已经被周怀青消磨殆尽的圣父心终于不再起作用。 他的眼神中充满着厌恶与申诉,像是缠绕着无数恶念的黑色曼陀罗。 一瞬间,周怀青竟然被这个眼神弄得清醒了几分,但是很快他又陷入了曼陀罗中无法自拔。 “对,他虽然是错误的路。但是由我走过,错误的路也会变成正确的路,只要我想,雪漱,你懂吗?” 挣扎之中,雪漱衬衫上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掉了,领口打开,只需要一眼便能够看到雪漱的锁骨。 “我不懂!”高高在上的傲慢漠视终于让雪漱崩溃,他几乎是用看向仇人的眼神看向周怀青,眼泪从他眼角滑落,眼里好像有怒火,正将雪漱的眼泪蒸干。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你们出现的第一天我就在忍耐,刚开始我是真心地认为你们是好人,你知道?” 语气越来越弱,雪漱忍不住回忆起当初听到自己的奶奶有希望治好的时候,心里对那些人的感激达到了峰值,可是眼下呢? 周怀青依旧不肯放开雪漱:“我不管你说了什么,你现在和以后,一辈子都得——待在我身边。” 高傲无知,永远只围绕着自己所想去做,雪漱几乎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有或许有很多,但是雪狐在周怀青的身上品尝到了另一种情绪——无时无刻不在的傲慢。 雪漱感到恶心,却又吐不出来。酒气熏得雪漱的脑袋快要炸了。 * 洗手间外,游戏已经玩了好几轮了,进去洗手间的雪漱和周怀青却依旧没有出来,甚至在音乐不那么剧烈的时候,坐得近的时候,有人甚至听到了争吵声。 游戏玩得越久,身边的那群人越是好奇里面到底在发生些什么。 但这些人猜测,无非就是那么些事情,两人估计要不就是在里面亲得难舍难分,要不就是因为某些原因吵架,最后亲得难舍难分。 此刻还有人分出了一点余光看向了余简一。 寸头和断眉让他更加凶厉,原本就臭着一张脸不说话,眼下眼睛盯着洗手间的门,一句话不说,身边的人却纷纷感觉里面的人要完蛋。 熟悉余简一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气。 至于沈望州,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这里,或许是觉得这里实在是太过吵闹,也许是今天的心情不大好,因为在这之前,沈望州从来不会做出这种不说明理由就直接离席的做法。 酒水来了一轮又一轮,余简一将酒灌下,紧接着起身往洗手间里面走去。 已经玩嗨的众人此刻早已经来不及注意聚会的主人公余简一到底准备去哪里,只有李潇死死盯着余简一的去向。 在看到是洗手间之后,李潇低头不语。 余简一摁下把手,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 余简一嗤笑,周怀青是准备在里面干什么呢? 他的视线飘忽到墙壁上的厌恶报警器。寻常的点烟的烟雾不大可能出发警报,但是触发警报之后,所有头顶上会开始喷水。 而为了安全,洗手间的门会自动打开。 余简一拿了件衣服,随后毫不顾忌地直接点燃。就算身边的人再嗨此刻也注意到了余简一的动作。 有些人心里忽然害怕起来,衣服开始燃气熊熊大火,专门的材质,点燃的那一刻便源源不断地冒出烟雾。 随后余简一还让别人再把别得衣服点燃。 烟雾一时间充斥着整个包间,随后随着滴的一声,整个包厢头顶上的开关全部打开,一时间水整个喷洒下来。 所有人都在惊呼,开始极其有眼力见地往门外走去。而李潇在看到这一起后混杂着人群一起向外走去。至于沈望州早就不见踪影。 “哎哟,看来得换另一个人打好关系了。不过也是够牛的,之前三个人貌似还能和平相处,怎么这次做不到了呢?” 洗手间的门啪嗒一声打开了。余简一却是站在原地没有立马推门。水源源不断地低落在他的身上,下颌线上的水珠滚落,身上湿透了。 可不等余简一推开门,雪漱猛地打开门,看见眼前浑身湿透了的余简一愣住了。 而在雪漱身后的是周怀青,他的衣衫不整,外套松松垮垮的,脸上表情阴郁。 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余简一猛地冲上去,随后一拳打在了周怀青的脸上。 “周怀青,你可真是一个王八蛋!” 第22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2) 一股腥甜瞬间在周怀青的口腔弥漫, 王八蛋三个字落在周怀青的耳中。 周怀青气愤到了极点反而笑了出来,他的指尖点在被打的脸颊上,颇为意味不明地看向余简一:“你说我是王八蛋?那我是王八蛋你就是畜生了?” 畜生二字说出来的时候周怀青猛地扑向余简一, 拳头早已经高高举起。 雪漱愣在原地,看着大打出手的两个人。一片狼藉。 因为触发了烟雾警报, 上面的水已经在喷洒,两人就这样在水下纠缠打斗起来,拳头相向,打在肉上的闷哼声让雪漱彻底蒙圈。 “不要打了!”雪漱想要跑过去拉开两个人,却发现自己根本近不了身, 水淋在雪漱的身上, 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空气中经过水的发酵, 雪漱甚至在一瞬间嗅到了血腥味。 雪漱咬牙看向两个人,随后猛地往外一跑。还在纠缠打斗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雪漱已经离开。 现在能组织他们两个人继续打下去的办法只有找人将他们拉开,再这样打下去雪漱根本不敢想后面到底会成什么样子。 雪漱刚一出门, 却发现走廊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明明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玩闹,怎么一眨眼就没有人了? 雪漱焦急地来到楼梯口想要直接冲到楼下去喊人,却在楼梯口转身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穿着蓝色衬衫的沈望州正靠在墙上,单手插兜,一只手拿着一支已经点燃的烟,袅袅白烟往上, 猩红的火光在男人的面前跳跃。 “沈望州。”雪漱喊了一声。 而沈望州也在这一刻扭头看向正靠在转交楼梯栏杆处的雪漱,雪漱站在高处,正低头俯视着他。 第25章 脸色苍白, 脸上还有许多的情绪,焦急、恐慌、无措以及一点激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胸前的扣子大部分都没有了, 只勉强维系着正常,锁骨全部裸露在外面。 “楼上周怀青和余简一打起来了,我根本拉不了架,你快上来帮忙,顺便叫人上来拉架。” 沈望州在听完这一切之后立马把烟掐灭,随后快步往上,旋即来到雪漱的身边,眼看雪漱还在呆愣中,牵住雪漱的手腕往上跑。 “不能打电话给任何人知道吗?”沈望州不忘叮嘱还没有弄清楚着一切的雪漱,手中的力气有些紧了,相贴相握的温度快速传递在两个人的身体指尖。 为什么不能打电话?再打下去两个人都会被打死的,两个人下手又重又狠,似乎不把对方打死就不会善罢甘休。 转眼间两人便来到了门口。不出雪漱意料,两个人还在打架,甚至已经上升到用身边一切能够应用的东西。 满地狼藉,尤其是周怀青的额角那鲜红蜿蜒的痕迹,看着格外可怖。 沈望州皱眉,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竟然真的能够打成这样。 “你和我分别站在两人的后面,到后面看我眼神到最后直接拉开两个人。”沈望州终于松开抓住雪漱手腕的手,随后便来到看起来格外能打人的余简一身后。 而雪漱自然往周怀青身后走去,两人分别站定的那一刻,恰好两人互相挥拳。 沈望州点头,紧接着雪漱双手抱住周怀青的腰往后一拉。 只是雪漱实在没有想到周怀青和余简一打得并不是难舍难分,稍稍一拉周怀青就顺着雪漱的力气往后倒去。 两人齐齐倒在沙发之上。 粗喘的呼吸,蓬勃充血的肌肉都让雪漱感到恐惧,可是很快他就调整好情绪,拉住周怀青准备再次冲上去的手臂,轻声安抚:“周怀青!听我的话好吗?不要再打了。你看看你的脸,我好害怕你和余简一到时候出个三长两短,好吗?听我的话吧。” 原本还在准备往前冲的周怀青坐在已经湿透的沙发上,黑色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看向对面被沈望州拦下带着阴郁神情的余简一。 看着周怀青已经恢复理智之后,雪漱终于看向余简一 。他忽然心里生出浓重的愧疚,紧接着往余简一那边走去。 可刚走了半步,便被周怀青抓住了手腕,水珠和粘腻的热汗沾在雪漱的手腕上,男人的神情格外平淡,可雪漱却从中读出男人并不想雪漱离开。 但是没办法,雪漱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余简一帮助了自己这么多,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部都因为自己。 于是雪漱扯开周怀青的手,尽量忽视了周怀青额角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往余简一那边走去。 沈望州垂眸看着走过站在他身边的雪漱,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扶住余简一。 那位在沈望州眼中性格带点特立独行,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叛自己的人再转身缠上自己的人就这样沉默着像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和墙,就这样等着雪漱靠近他,随后再慢慢抓紧他。 沈望州松开了手。 打斗过后所有人才能思考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望州往门口走去,随后拨通了电话,顺便叮嘱下面的人绝对不能放人来到这层楼。周家公子和余家的儿子竟然打在一起,因为一个男生的消息传出去实在是会让人惊掉下巴。 打完电话之后沈望州才知道自己的身上也不可避免地被水打湿了。看起来格外狼狈,而转身看向周围的一切人和事。 所有看起来都格外狼狈,一片狼藉,尤其是周怀青和余简一。 沈望州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他垂眸看着地上浅浅积起的水,几乎是不用提醒,他便想到了这一切都只能是因为雪漱引起。 来了这座城市不过是今天,就将所有人都拉到这样一个地步。沈望州敢说这是三人前十八年里从未感受过的感受。 被水淋湿衣服从来没有发生在沈望州的身上,甚至因为头发上不断滴水,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脸上的水珠拨开。 沈望州的神情冷淡下来,他撩起眼皮看向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余简一和雪漱。 雪漱正不安地低下头,小声说些什么,却听不大清楚。而雪漱身旁的余简一不说话,可是逐渐放松的姿态却让沈望州眉毛轻挑。 一切都乱套了,在遇到雪漱这个人之后。沈望州自认为聪明人,绝不会让雪漱这种人进入他的世界以及介入他的世界。 在拍摄节目的时候沈望州还可以自我说服那不过是一段特殊的时间,可转眼间雪漱便被余简一带到了京市,眨眼间来到了聚会。 又在这么一刻,拉上了沈望州,参与了他们的狼狈。 沈望州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命运捉弄的无情。可沈望州并不相信命运,前十八年里,从未有一天这么狼狈,在这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因为一个人打架。 雪漱的到来让沈望州的生活生出了一点计划之外的波澜,沈望州很讨厌,他想,雪漱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活。 或许几个月后余简一出国留学的时候能让一切都恢复平静,今晚发生的事情是沈望州能够接受的极限。 粘腻的外套和衬衫让感到一种自己的法则之外的无力。 雪漱轻声安抚着余简一。 “抱歉。我进去洗手间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周怀青会直接闯进来,还反锁了门。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你让他带我来这个聚会的时候我以为是你同意的。” 余简一偏头看向雪漱。他的脸上带着愧疚,带着不安,带着无措,带着许许多多弱者才会拥有的情绪。 可在这一刻余简一却感到心脏被攥住生疼,他感觉到就是之前这些让余简一痴迷的情绪的平和脆弱的情绪此刻就像是一柄利剑,刺穿他的五脏六腑。 对啊,是他让周怀青去接雪漱的,一切都是他默许,明明刚开始只是为了满足一点心底作祟的欲望。 “没事了。” 片刻后余简一出声的回答让雪漱愣怔,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询问:“有没有哪里很痛的?沈望州说他已经喊人了,你稍微忍耐以下好吗?” 语气温和,一瞬间余简一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雪漱的情景,他固执却又温和抱住他的奶奶,任由那棍棒落在他的背上。 当时的神情和现在的一模一样。他在心疼与怜惜?怜惜谁呢?他在可怜余简一。 若是之前的余简一遇到这样的情形只会觉得可笑,可是眼下他浑身僵硬,想要开口讥讽又或者做出动作警告雪漱不能再做出这样的神情。 可是在这一刻,余简一却没有这样做。他的脑花忽然浮现出一个期限,几个月后,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就是这一切结束的时间。 所有人都在思考,除了死死盯着雪漱的周怀青,他的额角上留下来的血快要遍布半张脸了,疼痛让周怀青越发痛苦。 可明明刚刚雪漱拉住自己的手臂的时候,周怀青想,他是能在一瞬间平静下来的。 眼下却什么都没有了,余简一可真是傻逼。 很快沈望州喊来的人便已经来到这里,众人都被转移到另外一个房间,随后在众人的掩护下离开了这个房间。 沈望州将湿掉的外套脱掉,勉强忍受着湿意在做最后的收尾,他打电话给这里的经理,简单说了一下为什么会把包间弄成这样。 当然理由自然是不知道谁抽烟触发了烟雾报警器。对面的经理自然知道这不是真的理由,但他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挂断电话之后,沈望州捻了捻指腹,随后看向那洗手间。 刚刚雪漱的话有几个字眼落在他的耳中,而今所有人都已经离去,雪漱身上的狼狈在此刻明显起来。 雪漱和周怀青在洗手间里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需要任何猜测便能够知道。总不可能在面单纯争吵吧?那雪漱脖颈上的红色斑点又是哪里来的? 洗手间里并未有外面狼狈,沈望州站定洗手间的地板之上,环顾四周,好似一切都未发生。 就在沈望州准备离开的时候,稍稍一低头,沈望州却发现了一点异样。 一点名下不同于地板颜色的东西吸引了沈望州的注意力,他蹲下将东西捡起。 是一粒纽扣。 靠在转角栏杆处的雪漱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再往下,雪漱那失去纽扣的衣领让沈望州的神色微微动容。 纽扣的材质和雪漱身上剩余的纽扣一模一样。 沈望州起身,嘴角依旧毫无幅度,在没有人的时候,沈望州将那粒纽扣装在自己的口袋,随后离开了这一片狼藉的世界。 * 周怀青和余简一两个人都被悄悄送到了医院。 检查下来两个人的情况都还好,周怀青额角的伤只是看来吓人,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余简一比起周怀青的情况差一点,但也没有大事情,只需要修养便没有大事。 第26章 雪漱陪着余简一往家里赶,不过是刚开始上学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两个人心里都格外疲惫,扶着余简一往家里进去的时候,雪漱却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透过窗户看,里面灯火通明,大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佣人正安安静静地坐着事情,可问题是此刻的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为什么还不休息? 就在雪漱扶着手上的余简一进了家门之后,准备扶着他往楼上走的时候。 那一直没有人光顾的客厅沙发上忽然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相严肃,女的穿着优雅的套装,手里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映出火彩。 “爸,妈。”余简一忽地开口。 一瞬间,雪漱有些心虚,对面两位的而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才会受伤,况且自己住在他们的家里。 余简一的父亲点点头,随后温和地说:“你是余简一的朋友吗?谢谢你啊,你先上去休息吧,先让他和我们聊一聊。” 雪漱自然将余简一带到了沙发上,随后往楼上走去。 等到雪漱的脚步彻底消失,而且身边的佣人也都被喊下之后,余父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旁边的余母则是捧起茶杯,稍稍喝了一口。 “你说说,今天为什么和周怀青打架?”余父看着余简一半天不说话的模样就来气,语气也不自觉严厉起来。 余简一瞥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说:“打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是个王八蛋。” “你——”余父指向余简一的手都在颤抖,最后只能放下手,“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当初参加那个什么节目我就反对,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偏要去,当初李潇都来阻拦你们,你们倒好,较上劲了,三个都一起去了。” 余父越说越生气:“现在好了,带回来了一个男生。家里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和周怀青起了冲突,最后的原因竟然还是因为他?” 余父不懂,最后那个他字更是让他百般不解,若说之前他们三个围着李潇那还可以说是有利可图?那现在这个从一个农村地方来的男生除了和余简一滚上床还有什么用? 可无论余父说了多少,余简一就只是沉默,不说话,顶着脸上的淤青和身上的淤青,看着确实挺可怜的。 话无论说了多少,余简一就是不表态。 余母哐当一声,将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那种保养得到,与余简一好五分相似的脸看向他,冷笑道:“怎么,还真的想为那个叫做雪漱的翻了天了?你不想想你现在拥有的到底是谁给你的?” “把人带回来我们都没有反对,想着你好不容易愿意做一件出格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你直接出格到和周怀青打起来。两个小孩子在这里玩什么虐恋情深?” “还有几个月你就要出国了,到时候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想回来就回来,你走的时候这个叫做雪漱你可不能带走。” 余母的耳朵戴着的珍珠耳钉温润平和,但是余母说出的话却有着极致的掌控。 “你们想多了。”余简一终于开头,断眉下的眼睛里毫无波动的情绪,“我只是把他当作这段时间里的男朋友。过了这段时间,我自然会放手。” 得到了这个答案,余父和余母终于默契满意地点头。孩子喜欢谁并不重要,和谁结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三家的和气不能坏了。 余简一独自起身上楼,快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的余母忽然出声:“记住我说的话,我可不会因为你的态度好就改变主意,那个叫做雪漱的男朋友谈完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家,你也不许偷偷带着出国。” 余简一听完没有做任何反应便径直离开。 * 雪漱收拾好自己之后往床上躺着,心里难得感到疲惫,但大多是因为莫名其妙淋了水。 圣父系统22被雪漱喊上线。 【之后更加详细的剧情是什么?】 【呜呜呜,宿主,我不在的时间你怎么剧情崩成这样了?为什么他们还未你大打出手了?】 雪漱不置可否,他将脸颊贴在柔软的床铺上。 【因为他们本性贱啊。才刚刚开始,劣质的基因就开始作祟了,想要占有,想要单独,想要最强。】 22才不懂雪漱说的这套理论。 【接下来你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待在这里,再过一个月,变形计就要上映了。在这之间这三位主人公终于知道了上了一个这样的节目带来的弊端,于是让那他们这期节目下架了。而你因为收到了罗姐的诉苦而去和他们商议,结果被嘲讽一番。】 【果过段时间就是余简一出国,你被他留在这里,交给沈望州。但是在这身边也不算好过,最后你只是考上了一个普通的本科学校。】 【再往后的详细剧情按照宿主你的努力来说,估计很快就不准确了,我还是不说了。】 雪漱笑了笑,似乎对于22的语气有些不满。 【放心吧,就算我再厉害,不是也没有能力改变重要事件的发生吗?比如到最后我一定会答应捐赠骨髓给李潇。】 22下线了,雪漱躺在床上,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两个世界所谓的天之骄子,在那一刻就如同作为丑陋的野兽互相殴打,龇牙咧嘴,到了最后弄得这样狼狈,还是在表面上保持一个和平。 想到这里,雪漱就更好笑了。 在周怀青来接他的那一刻雪漱便猜到了有这样的结局。周怀青能够来接雪漱不就是因为余简一的默认同意? 可为什么默认同意呢?不就是认为自己不过是把雪漱当作是一个只供自己消遣的小玩意,到最后却连这些都忍耐不住。 刚刚楼下谈论的话题雪漱都已经让系统22转述给自己。雪漱琢磨着男朋友三个字,心中趣味越发得大。 “我可没说要做你的男朋友。” * 雪漱第二天就继续上学去了,其实等他醒来的时候,余简一早就不见了,对于医生建议的卧床休养他并不在意。 至于那么早出去找谁雪漱并不清楚。 学校里面的课程对于雪漱来说格外新鲜,他积极努力地融入班级里,发现这里的同学与原来剧情中的学生并不一样。 至少雪漱目前依旧没有遇到剧情中的欺负。 下午放学的时候,雪漱出门,看到的是余简一家里的车,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雪漱打开车门,才发现余简一竟然坐在了后面。 “上车。”余简一的嘴角还有淤青,经过一夜的催化,看着更加可怖,尤其是余简一长的这张脸,若是不清楚的还以为他会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雪漱点点头,按照余简一的要求做好,关上车门坐在了余简一的身边。 “学校怎么样?”倒是余简一先发问,不过他的目光并未落在雪漱的身上。 “今天还不错,学校的课程很丰富,多了很多之前我没有接触过的课程。” “有人欺负你吗?”余简一话锋一转,此刻才缓缓扭头看向雪漱。 这一个场面有些惊悚,雪漱有一瞬间的惊愣,随后连忙解释:“没有的,没有人欺负我的。” 余简一对雪漱嘴里说出来的没有人欺负他的这句话存疑,之前可是周怀青直接把他推倒,弄出了伤到最后面都能说出他是好人这种话的。 不过没关系,雪漱到后面会知道的。 “这是给你的手机,我已经帮你注册好了联系软件的账号,也帮你注册好了社交软件的账号,你可以自己看看自己喜欢的内容。” 雪漱接过手机,随后点开一看,联系人那里只有余简一,或许是想到什么,雪漱又在联系人上加加减减。 余简一瞥了一眼,发现添加的备注是罗姐,那个节目组的主持人。 有一瞬间的东西滑过,可是很显然余简一并没有抓住。 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紧接着拉过雪漱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说:“对着镜头笑就行了。” 雪漱还在蒙圈的过程中,稍稍抬头,就看见余简一举起手机,点开了相机拍摄,那不大不小的屏幕出现了两人的脸。 雪漱刚挤出一个笑容,余简一就已经拍了好几张照片,随后便默不作声地干些什么。 对于余简一的动作雪漱并不好奇,因为他现在对于这部手机还有好多东西要去摸索。 一阵翻翻找找,雪漱还在摸索这个软件的时候,联系人里的余简一忽然给他发了照片。这显然是刚刚拍下的那张照片。 “你也把这张照片发朋友圈。”余简一开口。 雪漱却捕捉到话中的也字,就在他愣住的片刻,余简一似乎是明白了雪漱还不大熟练这个软件,随后直接拿过雪漱的手机,随后在上面点了点。 紧接着还给了雪漱,页面停留在朋友圈的界面。 最上面一条是雪漱发的没有任何文字的图片,而下一条朋友圈就是余简一的朋友圈。 第27章 照片里的雪漱靠近余简一,肩膀紧紧靠着,雪漱懵懂地看向镜头,肤色雪白,那双微微睁圆的眼睛就这样看向镜头。 而一旁的余简一比起雪漱的乖巧模样就显得乖戾许多。 嘴角还有未消去的淤青,那双黑色的眼眸微微眯着,身体却忍不住往另外一边的人靠过去,看着倒像是校霸在欺负乖学生。 且在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那就是在合照的时候,谁更靠近谁,谁的身子越不直,那么他在亲密关系中一定爱得比另一个人多。 而图片里的余简一恰巧更弯向雪漱。 雪漱并不清楚他们只是发了一张合照到底意味着上面。况且这里没有艾特人的条件,雪漱根本没有被打扰。 可余简一发在朋友圈的这张照片却在整个京市圈子里面掀起了轩然大波。每个人都在揣测这张照片的意图。 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发一张和人合照的照片? 又不怕死且好事的人壮着胆子向余简一询问。 余简一只回了那人两个字——官宣。 一瞬间,余简一这位大少爷有了男朋友的消息顿时在传开。 而在家养伤的周怀青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不过是刚刚刷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亲密的距离,贴近的脸颊,以及雪漱那一点笑脸。周怀青的手指紧紧捏住手机的边框,舌尖顶了顶自己的牙齿。 “余简一,你可真是畜生。” 明明过几个月就出国了,偏偏现在来着一套,早早防着他呢。 额角上的伤口因为突如其来的情绪开始刺痛,周怀青闭眼,想,雪漱喜欢谁还不一定呢。 “我能看不出来你骗着雪漱拍下来的这张所谓官宣图?一定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吧,只能偏偏雪漱这样的圣父。” * 雪漱之后的生活因为在家休息的余简一和周怀青难得平静下来。他就像是一个正在融入京市的普通学生,之前的生活仿佛已经彻底远离了雪漱。 毕竟现在的雪漱衣食富足,有司机开车接送,有人处理生活中琐碎家务活,雪漱再也没有自己做早餐,再也没有因为担心晚上的暴雨忽然漏雨,不会因为半夜的炎热被热醒。 看似所有都在变好,可就在那个晚上之前的重重仿佛在一瞬间再次缠上了他。 那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六晚上,雪漱在家里待着,他喜欢上了摆弄花草,空闲作业做完的时候就会跑到花园里面问问负责的园丁该怎样照看这些植物。 一切都那么平和宁静。直到雪漱晚上无聊,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一闪而过的电视里雪漱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雪漱拿过遥控器,调到他刚刚看到的那个台。 那里正在播出的是《变形计》预告。 “一段来自乡村与城市的缘分。当熟悉一切繁华、灯红酒绿的少年来到寂静、淳朴的山村;当一切的秩序都被打乱;当你遇见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你那早已经被铅华洗涤的心,是否会再次恢复最初的心动。” 闪回的片段中,雪漱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是雪漱被沈望州背着带回家的画面。 仅仅是一个预告,就让雪漱想起来自己刻意遗忘的往事。 雪漱虽然怀念,但是事情已经过了,雪漱并不会对此有过多的怀念,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 某台知名的真人综艺《变形计》在许多人的期待中开播了,这是这一季的第一期,所有人都格外期待。 而在某个匿名论坛,也有人实时反馈节目的讨论情况。 1l:这三个城市少年看着也不坏啊?最重要的是这次怎么没有介绍家庭背景的先导片了? 2l:我听我姐说是因为家庭太好了呗,拍了怕人仇富。 3l:每次都会被笑,真有钱的会参加这个台的综艺,怕不是早就想好了先打开知名度,最后好去当明星。 —— 32l:我的天,真的不开玩笑,这个蓝头发第一天穿的衣服是一个意大利牌子,意大利诶,不是那些只会穿古驰,香奈儿的一般富好吗? 33l:不过三个嘉宾是真的帅,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看着都要可怜他们了。 34l:这期节目还是不错的,感觉三个人的性格挺鲜明的,就是不知道到底哪里坏了,在这里又会发生什么? —— 56l:我的天!那个蓝毛去给邻居送东西开门的那个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生活在这里是怎么长得这么白的?看起来一点农活都不干? 57l:好漂亮的孩子,但是蓝毛的眼神和态度也太不好了吧,难怪被选来变形,呕。 58l:+1 —— 176l:怎么都在夸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农村小孩?没看到人明显知道身边的人的身份,在媚富吗? 177l:对啊对啊,刚刚播的,那么主动的邀请蓝毛来捕鱼,笑得那个样子,就连身边的小孩子都看出来不对劲了吧? 178l:确实,被推了也不发脾气,不就是算准了对面的是个城里人,有钱,准备往身边赖着吗?没见过这么有心机的媚富。吐了。 《变形计》的开播瞬间在网络上引起了讨论。刚开始的人们只是将这当作一部普通的真人综艺,看看那些桀骜不驯的城市少年来农村吃吃苦头,了解到赚钱生活的不易,企图唤醒他们心里的一点良知。 可随着节目的播出,网络上忽然多出了另外一股声音。他们不再把注意点放在交换的城市和农村少年,而是转而盯上了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农村少年。 一开始被打上的就是媚富,心机。一瞬间这种言论在网络上迅速发酵,很快在各个账号下面推荐变形计节目的人都会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这个叫做雪漱的也太媚富心机了吧?一点脾气都没有,好像哈巴狗。 节目不过是刚刚开播,没有多少人认真去看这个节目到底发生了什么,况且有这么多的人都在说这是一个坏人,那么他们自然认为他就是了。 各种剪辑片段中有越来越多的评论出现关于雪漱的讨论,人么无不痛骂这个所谓农村孩子那不正确的价值观。 恰好,这确实戳中某些人的点。 很多从未看过这档节目的人就这样顺着这么一条毫无根据的信息开始谩骂侮辱。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群高高在上的天龙人都什么好舔的?还不是因为这个人的价值观扭曲,简直是将所有人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 而很巧的是,又有人在匿名论坛里面爆料,雪漱就是在刻意处心积虑的想要讨好那群富人,自己之前和他是一个村子里的,平时在村子里整天仗着一张脸趾高气扬。 这个熟人出现得实在是太过关键,一瞬间,一场足以将雪漱这种普通人彻底吞噬随后打击得人再也站不起来的网络舆论就这样席卷在整个网络环境。 毕竟《变形计》的流量这么大,又有一些真的媚富的躲藏在暗处,心里或许真的生出一点妒忌,随后继续添油加醋。 一瞬间,雪漱这个名字在小范围内人人喊打,那些从未看过这些节目的人,那些只看过一些剪辑片段的人就这样在网络上肆意辱骂。 甚至面对那些人数比起来较少的真实观众前来解释,也只是一句——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才不管你们的解释。 直到在匿名论坛上,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雪漱的信息。几乎就像是雪花落下滚起一片雪球,进而引发一张雪崩那般迅速。 雪漱的信息在网络上被肆意传递,紧接着,人们开始用雪漱的信息寻找他的社交平台账号,他的聊天软件电话。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雪漱仿佛成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雪漱在晚上入睡前,习惯性打开手机,却发现一瞬间手机有些卡顿,随后他点开那个社交平台软件,想要去看看今天发生了些什么。 却猛地在下面发现了99+的消息。 雪漱疑惑地点开,出现在雪漱眼里的第一条私信便充满恶意,浓郁的恶毒与厌恶在这一刻就像是扭曲的毒蛇,此刻正吐着蛇信子看向雪漱。 ——你怎么不去死呢? 第23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3) 恶意来得太快, 你甚至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雪漱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谩骂,嗤笑一声之后,雪漱倒是能够将所有的红点取消之后, 紧接着来到发布的页面。 思来想去,雪漱最后还是只发了一张图片, 那是今天雪漱在花园里照的锦葵花的照片。 发完之后雪漱便准备睡觉,什么都不打算去管。 雪漱确实没有多做什么,但是另外三位主角在这所谓的变形计播出之后,不可避免地接收到了打扰。 但是周怀青一类人收到的打扰却是完全不同,那是另外一种单单让余简一不小心点开社交平台看到那些私信之后忍不住皱眉。 从来不注意这些消息的余简一立马去网络上搜索变形计, 但是下一秒, 他就看到了词条底下毫不掩饰地对于雪漱的谩骂。 第28章 点赞很高, 评论很多,问题是这只是一个流量并不算大的片段剪辑。 余简一立马想到了这并不简单,弄出这点手段的人实在是太蠢了, 蠢到极致了。 余简一看着剪辑里的片段,即使带着最为恶意的角度去剪辑,最多能看出来的一点那就是雪漱很乖而已,看样子倒更像是被他们欺负到不敢反抗。 更何况余简一他们和雪漱相处过,自然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一样的人。 只是在准备联系家里的秘书之后,余简一的指尖一顿, 那点最开始的愤怒之后,余简一那不合时宜的疾病又开始发作。 他不敢想象雪漱的私信里面到底会充斥着多少谩骂,毕竟很多时候有人就是想要一个单纯的发泄口而已。 雪漱看到之后会做什么反应?会惶惶不安?还是说会流下眼泪, 来到他的身边寻求帮助。 想到这里,余简一的指尖一动,想要去看看雪漱的账号有没有发出些什么。 很快便搜索到了。只有一条内容, 是一张拍的花的图片。 属地显示京市。 在这个风口浪尖发布图片,就算雪漱不想被人看到也很难,点开评论,最上面的一条高赞评论却是——锦葵,花语是讽刺。 和余简一想象的谩骂不同,最下面的一条评论却是——雪漱,看了你变形计里的表现,虽然我和你只是一个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陌生人,但那些所谓的媚富我却完全没有在你身上看到,反而看到你一直在容忍着那些所谓的城市少年对你生活环境的倾轧,我都觉得你会讨厌那些人,毕竟在许多年轻人看来那些人帅气高大也有钱,但内地却是一滩烂泥。 这条评论点赞很多,仅此于上面那条。底下自然也有很多人反驳,指出他是水军,可很快却被打脸。 因为那位评论的人是一位三十岁的女作家,粉丝十几万,前段时间刚刚出版了一本新书。 烂泥两个字落在余简一的眼中,紧接着是无数人的附和,余简一想要看到的会让雪漱脆弱的那些评论全部都被那些看了节目为雪漱自发感到不平的人们压了下去。 “讨厌我们?”余简一的表情有些狰狞,指尖紧紧捏住手机边框。 一点石子被投进余简一那终年不起波澜的内心,他回忆着雪漱所有的言行举止,半晌冷笑一声,如果讨厌他们还能和他们这样相处的话,那雪漱可真是一朵奇葩圣父。 勉强压下内心的悸动的之后,余简一再次滑动评论。 接下来的评论里就算有贬低雪漱的评论,可是很快就被那些真正看过的,且认为雪漱没错的观众围攻。 只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余简一生出了一点异样,就算雪漱最让人喜欢,但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迅速找到他的账号,迅速列出证据来证明。 余简一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立马打电话给家里的秘书,让他们好好去查一查雪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这样大面积的辱骂。 至于那莫名其妙的维护,余简一心里有了几分猜测,最后并未说出。 很快便查了出来。这次在网络上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一个余简一认识的人,叫做李洋。 这人也算是在这个圈子里面,大多时候的时候都是被人喊过来凑数的。在揪出来之后余简一的直觉告诉他并不是这么一个人。 雪漱不过是刚刚来到这个地方,和他的认识的人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更何况他们最应该知道他都把人带到了身边,又怎么会去做这么蠢的事情? 还不等余简一去好好询问那位李洋,周怀青的电话忽然打到他这里。 刚接通,对面周怀青的声音严肃,隐隐还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感:“余简一,雪漱在网上被骂成这样难道你不想想办法吗?别说你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余简一冷哼:“有时候你真该去看看你的脑子,你觉得这件事情就是李洋干的?” 可对面的周怀青可没有被余简一呛住,他沉默片刻,随后说出了另外一个答案:“做出这些事情的人是李潇。” 李潇。 余简一的脑海中想要浮现出李潇对待雪漱的态度,可是稍稍回忆就发现,雪漱回来这段时间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雪漱的身上,李潇到底干了些什么他还真的不清楚。 * 那些流行在网络上关于雪漱的闲言碎语并不会威胁到现实中的雪漱,更何况在后面那些暂时被水军占据风头的言论很快就被真的入场观看的观众意义辟谣。 眨眼间雪漱的热度竟然高得惊人。就连雪漱的同学都刷到了这些消息。 雪漱对于同学们的问候都一一回复,他在现实生活中的生活依旧平静。直到雪漱从余简一那里得到消息,沈望州要过十九岁生日。 十九岁,雪漱看向余简一,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他二十多岁。” 余简一并不想雪漱嘴里说出别的人的名字,于是略过这个话题:“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给沈望州的礼物,到时候下课我回来接你,我们直接去他的公寓。” 沈望州并没有住在家里,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平层公寓里面,比许多人都要独立。 甚至很多时候除了完成学业之外,他已经开始跟着父母处理一些家族方面的事务,他那一张总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脸确实让他这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不过这些也只是在余简一的口中得知,雪漱对于沈望州最深的印象也只是拍摄期间,沈望州背着自己一步一步回到家里,全程没有喊一句累。 到最后雪漱甚至没有机会和沈望州好好道谢。 所以余简一那句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并没有让雪漱放弃准备生日礼物,他开始在平台上搜索送给男性朋友的生日礼物。 只是挑来挑去,雪漱发现在完全不了解沈望州喜好的情况下只会挑到一个错误的答案。 最后这件事情只能作罢,不过雪漱倒是加了沈望州和周怀青的联系方式。 * 往年沈望州的生日一般都有两个,一个他自己找熟悉亲近的朋友庆祝,一个是由家里宴请格外熟悉的朋友参加。 去年的成人礼更是盛大,只是那个时候雪漱和他们还未认识。 雪漱带上余简一准备的生日礼物之后便跟着余简一前往沈望州的住处。 沈望州自己住的地方风格简单,颜色多是黑白灰,唯一一点不同的颜色大概是他养的绿植。 跟着余简一进了沈望州的家,一梯一户,是个大平层,光线充足。 雪漱走了好几步才看到正在做饭的沈望州。他戴着黑色的围裙,正一丝不苟地低着头洗菜 ,正在准备今晚的晚饭。 “不用管他,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做饭。”看到雪漱有准备上去帮忙的动作,余简一提醒,随后伸手拉住雪漱的手腕,把他带到沙发上。 “冰箱里面有饮料,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找出来。”沈望州头都没抬,正专心做着饭。 而余简一却没有真的去拿饮料,将礼物放在客厅的角落,随后便拿出笔记本电脑完成没有完成的作业。 全部都是英文,雪漱自然不能完全看懂。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雪漱有些生疏。 他环顾四周,找到了洗手间,俯身对着正在打字的余简一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余简一点点头。 刚从学校上完课就出来的雪漱身上穿着学校的制服,外套已经被他脱了放在外面,领带也早已经解开,雪漱进入这件显然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经常进来的洗手间。 但是依旧很干净,家政每周都会过来打扫。 雪漱低头洗干净自己的手,学生吊牌被雪漱随后摘下放在了洗手台上。 系统22忽然冒出来。 【剧情中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只是简单地陪着余简一和周怀青以及沈望州度过了一个夜晚,紧接着就是接下来的网暴彻底影响到你的生活。】 雪漱耸耸肩,对于22说的并不感冒,洗手间的门已经关上,难得可以做自己,又或者说是释放自己的一点本性。 “我想要做一个实验。看看沈望州是不是真的不想和我来往。”雪漱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带着笑。 那双乌润的眼睛依旧明亮,营养也跟上来了,雪漱看着不会再瘦弱得过分,只是常年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脾胃并不是很好。 只是在22剧烈表示出不满的时候,那眼里的戏谑与促狭都在这一瞬间显露无疑。 “谁叫沈望州老是躲着我?身边那两个余简一和周怀青都为我打架了?怎么他倒是稳坐钓鱼台?真没意思。” 雪漱离开了洗手台,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除了留在洗手台架子上的,属于雪漱的学生吊牌,蓝色的带子团成一团,证件上是雪漱的证件照。 留着过长的发梢,刘海落在额头前侧,嘴角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唇肉红润。 像是一朵终于被人拾起的被打湿的粉蔷薇,如何处置,全凭沈望州的心意。 第29章 第24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4) 在雪漱出来不久之后, 周怀青也赶到了。 而余简一也在周怀青来到的那一刻将电脑收了起来。明明前段时间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到最后甚至快要把彼此都打破相了,现在竟然也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甚至能够聊得有来有回。 雪漱安静地坐在余简一的身旁, 只是兀自看着自己的膝盖,也不搭话。 最重要的是, 即使雪漱不插话,他也能够感受到有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并不明显,若有若无的。 好在沈望州终于做好了饭,喊了一声打破了僵局。 外面天已经黑了, 雪漱透过落地窗看过去, 对面是一条横跨着大桥的江, 无数开着车灯的汽车驶过,霓虹的灯光照射在玻璃上,泛出一点奇异的混沌。 直到沈望州站在餐桌前, 摁下按钮,窗帘刷的一声开始合上。 “过来吃饭吧。”沈望州看向转过身的雪漱,因为待在家里,他并未打理发型,整个人似乎显得更加温和,穿着家居服, 嘴角噙着笑意。 雪漱走了过来,然后被安排坐在了余简一的身旁,他的对面是沈望州, 沈望州的旁边坐的就是周怀青。 整个餐桌上大都是他们三个人聊天,雪漱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心情有些提不起来, 更多的是在他们齐声笑的时候弯起嘴角附和几声。 沈望州的手艺很好,看样子应该是经常在家里做饭,又或者是天赋惊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今年九月份吗?”沈望州夹菜放在自己的碗里,随后冷不丁问出了这个话题。 雪漱一愣,抬头看向一旁的余简一,似乎没有想到余简一还有这样的安排,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有,从来没有和雪漱说过。 余简一喝了口水:“今年八月就出去。” 听到这句话,坐在余简一对面的周怀青啧了一声,状似无意地提起:“哎呀,那雪漱怎么办?你们之间的距离可是隔着太平洋呢。” 明明语气那么淡,可是就连状况之外的雪漱都听清楚了周怀青的恶意。 可是余简一从未和他说过这方面,他就算想要为他辩驳也没有任何机会,最后雪漱也只能拿起杯子,掩饰尴尬。 余简一不咸不淡,撩起眼皮看向周怀青:“到时候沈望州你帮我照顾雪漱。我可能不怎么回来,毕竟那边还有我爸妈的一部分产业。” 沈望州微微蹙眉。 雪漱能够感受到坐在他面前的沈望州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收回了视线,紧接着一道无波无懒的声音响起。 “可以。” 坐在旁边的周怀青倒是没有呛人了,他只是颇具意味地看了余简一和沈望州一眼,紧接自顾自地吃起了晚饭。 雪漱僵硬在原地,他看着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的三个人很快就另起一个话题,随后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争吵一般。 更何况,在余简一决定自己的去处时,余简一没有问过他一句,就连他要从出国都是从别人那里得知。 雪漱的脸色有些苍白,稍长的眼睫颤了颤,细白的指尖捏着筷子,接下来都没有了胃口。 吃完饭后雪漱和余简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周怀青坐在另外一边,而沈望州则是订了一个钟点工,明天上午的时候来帮忙打扫。 或许是多少年都是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帮沈望州度过这个生日,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下面的流程。 当沈望州捧着一桶冰镇过后的啤酒放在面前的时候,雪漱有些蒙圈。 “能喝酒吗?”沈望州拿过来冰镇过后的杯子,随口一问。 雪漱自然摇头,他在从前的家里没有喝过酒,就连家里自己酿的米酒他也不喜欢喝,单纯不喜欢喝酒而已。 电视上正在播放沈望州三人都喜欢的f1比赛,轰鸣奔驰而过的赛车权当作背景音,大多数还是他们谈着一个又一个的话题。 雪漱听得头痛,沈望州刚喝了一口酒,瞥向雪漱:“你是不舒服吗?” 此话一出,其余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雪漱的身上。 “要躺下来休息一下吗?”余简一低声询问。 而周怀青在当初那场架之后已经没有和雪漱说过一次话,现下也没有说一句话。 雪漱点点头,余简一也不算熟悉这里的布局,将人扶起来之后便让沈望州带人去找一间客房让雪漱去休息。 沈望州答应了,走在雪漱前两步,带着雪漱往不远处的客房走去。 客房挺大的,因为常年准备着并不脏,里面也有洗手间。 “你直接躺下休息就可以了,没有问题我就走了。”沈望州因为喝了酒,手上的袖子被他挽了上去,肌肉因为喝了些酒充血,整个人身上带着一点淡淡的酒气。 “谢谢你。”雪漱看着沈望州离开了房间,随后躺下休息。 不过当沈望州彻底关上门且时间过了有一会儿之后,雪漱将圣父系统22喊出来。 【他们今晚会喝醉吗?】 【唔,剧情里面是没有的,但是接下来的剧情预测告诉我,余简一和周怀青极有可能喝醉。】 听到这里,雪漱眉毛轻挑。 【也就是说沈望州会很清醒咯?】 雪漱的口气实在是太过轻佻,尾音带着几分上扬的意味,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我不会再你说什么了,我下线了。】 系统22忿忿不平,就知道雪漱喊他出来一定没有好事。 不料下一秒雪漱再次出声。 【怎么生气了?别生气啊,我只是说着玩玩而已。你看他们喝醉了不就是原形毕露吗?到时候那些龌龊的心思一定藏不住,到时候我又被欺负,这才符合圣父受气的形象啊。你告诉我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喝醉,我才好进一步行动。】 系统22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给出了答案。 【周怀青和余简一大概会在深夜十一点喝醉,而沈望州的酒量更好,而且生日他并不想喝酒。】 听到这个答案,雪漱垂眸,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他们中的两个人离开多久,沈望州多久会因为某些原因过来找人?】 【大概十分钟。】 雪漱得到这些答案,心满意足地给自己放了个假,安然睡去。 * 常年来三人都保持着这么一种微妙的平衡,很多时候他们或许比谁都更亲密,又有的时候他们比谁都更希望对方消失。 尤其是在今年余简一即将出国的情况下。余简一家里是因为又产业在那边,所以去那边留学是一个好办法。 而沈望州和周怀青倒是没想着出国,毕竟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且在他们足够优秀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 那些当雪漱在的时候不能聊的话题也在此刻尽数打开。 周怀青额角的伤还没有好全,却依旧不想遵照医嘱,酒就这被他灌下肚子。 天越来越黑,f1的比赛不知道播放到哪里,三个人脸上都有些醉意,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余简一的脸有些阴沉,酒精总是容易让人理智的大脑开始分崩离析,周围都很安静,余简一心里却又另外一个声音。 雪漱对于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真的讨厌他们吗?可是明明他给他给予了这么多的帮助。 想到这里,酒精带来的燥热竟然促使着余简一起身,随后往雪漱休息的客房走去。 余简一推开门,预料到的黑暗并没有出现,床上也没有人,就在这时,洗手间传来了水声。 雪漱刚睡醒,脑袋昏胀,来到洗手间正准备洗洗脸清醒一下。 刚起身,却被镜子里忽然冒出来的余简一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雪漱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余简一。 不过仔细一看,雪漱就发现了不对劲,余简一浑身的酒气扑面而来,脸上却一点不发,没有一丝醉酒的表现。 雪漱轻轻皱眉,再次出声询问。 却在下一秒被余简一拦腰抱起放在了洗手台上,洗手间的门被他一推,并没有关上。 “余简一。”雪漱刚刚喊了名字,却被接下来余简一的动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余简一在下一秒便紧紧靠在雪漱的身上。 高坐在洗手台上的雪漱终于能和余简一平视了,可在看见那双眼睛的那一刻,雪漱脸颊微微发烫。 喝醉酒的余简一的理智已经彻底被酒精瓦解,就像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身下有什么东西硌到他了,也许是吸收台的一角,也许不是。 一时间,雪漱抿着唇不说话了。 余简一那双平时总是淡漠瞧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在此刻却有着不一样感觉,如痴如怨,好像在拼命痛斥。 雪漱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可余简一看起来实在是和平常不一样。 “你怎么了?”强忍着心底的情绪,雪漱再次开口询问。 “你是不是讨厌我们?” 第30章 一开口就让雪漱无法回答,他愣怔片刻,随后回答:“不讨厌。” 在回答出不讨厌之后,雪漱能够明显感觉到余简一兴奋起来。 脑子已经被酒精彻底侵蚀的大脑让余简一的运行程序极为简单,用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雪漱,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可抑制地陷入了一种狂热的情绪之中。 雪漱的另一只手贴在洗手台上,大理石的质地让它格外冰凉,可雪漱的另一只手的手心却是火热的。 此刻的余简一却仿佛变得脆弱得不行,寸头磨得雪漱脸颊有些疼,底下的余简一嘴里不断追问着。 “帮帮我,帮帮我好吗?雪漱?” 雪漱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看着眼前喝醉了如同烂泥一般的余简一,眼底是几分讥讽。 雪漱轻轻低头,在余简一的耳边说:“你说求求我,说我是贱狗,我才帮你。” 喝醉酒早已经没有意识的余简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猛地抬头,那双乌黑的眼睛就这样盯着雪漱,浓郁的情绪在眼底堆积。 “求求你,我是贱狗。”声音低哑,全然不见之气的傲气与那施舍给可怜雪漱的情绪。 雪漱愉悦地弯起嘴角,点点头:“真是好狗。” 并不算大的空间里,雪漱的手心火热,粘液让他的手心变得滑腻有些恶心。 洗手间的排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风扇旋转的声音放整个房间都变得不再那么灼热。 雪漱的脸颊绯红,或许是因为皮肉相贴造成的。 可就在这时,或许是周怀青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而余简一却往雪漱的房间去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出声或者是雪漱出来告诉情况。 沈望州安置好周怀青之后便来到了雪漱休息的房间。 里面开了灯,却看不见一个人影。沈望州眼底带着几分疑惑,却见那未关严实的洗手间里泄出来一点光。 沈望州快步来到洗手间门前,准备抬手敲门。 可就在下一秒,他忽然听清楚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低沉的喘息,咕叽粘腻的水声,以及那嗡嗡的排风扇的声音。 第25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5) 里面到底在发生些什么, 沈望州一瞬间明了。 洗手间的门并未关严,沈望州面无表情,紧接着伸出手轻轻一推。门被打开了。 一瞬间喘息声和水声被放大了, 沈望州推开门,正对着镜子。 喝醉了的余简一根本没有发觉这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声响的动作, 至于谁在身后也并不重要。 直到坐在洗手台上的雪漱猛地抬眼,看到正面无表情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向他们的沈望州。 一片混乱。 沈望州正对着镜子,雪漱的眼睫湿润,唇被自己咬得泛红,只能瞧见一只手无助地抓住余简一的衣领, 指尖绷紧泛白。 而另一只手却不见踪影, 但沈望州也确实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那只手正被余简一紧紧握住。 男人的低喘声让雪漱不可避免地感到无地自容,眼前的沈望州隔着站在他面前的余简一对视。 眼中的情绪雪漱并不知道,他只是有些无力地看向沈望州, 眼睫更加湿润了,眼前的场景似乎都蒙上了一片雾。 失去温和面具的男人此刻正在用一种从前从未出现过的眼神打量着雪漱的每一寸肌肤,毫不避讳,在明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情况之下。 一股难言的恐慌顿时笼罩住雪漱,他不敢开口说话,他害怕眼前的余简一被声音提醒, 看见眼前这一幕三人到底会有多么尴尬。 而沈望州似乎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他似乎真的只是打开门来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几秒之后,沈望州冷着一张脸, 随后悄悄退出,紧接着将洗手间的门带上。 在洗手间的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雪漱一抬眼, 竟与门前的沈望州再次对视。 那双乌黑的眼睛带着几分冷冽的神情,这几乎是瞬间就让雪漱感到不安。 在一个朋友家的洗手间做这种事情,到最后竟然还被发现了。 沈望州离开之后,来到了客厅。周怀青已经被他领到另外的客房安稳睡着了,至于醒酒,沈望州不管。 等到沈望州在自己的卧室洗完澡,准备吹干头发睡觉的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了一点动静。 来到卧室门口一看,雪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雪漱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望州正在瞧着他,他的脚步很轻,就像是猫一样,跑到岛台那边,开了水龙头,水声唰的出现。 在沈望州的注视下,雪漱正在心无旁骛地洗手,刘海随着他那幅度有些大的动作而晃荡,脸颊上的绯红正在慢慢淡去。 雪漱正在专心致志地洗手,沈望州的方向偏了偏,雪漱面无表情,只是手上的动作越发得激烈。 好似恨不得把手整个都给重新洗一遍。 沈望州觉得格外有喜感,冷不丁出声:“你讨厌余简一就应该拒绝。” 一个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雪漱认为应该没有人出现的地方,他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浑身颤抖,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望州。 “学会拒绝很难吗?”或许是现在的时间实在是有些晚了,而雪漱匆匆跑出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取悦到了沈望州,他忽然来了些兴致,“学不会拒绝到最后只会被所有人讨厌。” 雪漱听到这话,连唇色都有些苍白了,眼睫掩住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会拒绝。” 拒绝是人的天性,不,是雪漱来到这个世界上被自己的亲人教导过的道理,不让他拒绝的原因只不过是这些人对于雪漱来说很重要,他总是愿意满足他们的要求的。 听到这几乎是逞强一般的话语,沈望州轻轻嗤笑:“可你表现得很恶心?明明都是余简一的男朋友了。” 男朋友三个字让雪漱的眼睛睁圆,因为熬夜,眼眶微微泛红:“他什么时候和我是这种关系?” 一瞬间,沈望州笑得有些开心。夜晚到了,在雪漱眼中总是彬彬有礼格外温和的沈望州忽然展现出另外一面。 “啧,那样亲密的照片余简一从来没有和人拍过。毕竟在快要留学出国这个节骨点还发出这样的照片。” 沈望州的语气有些无所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站在岛台面前的雪漱身边。 他的发尾还带着一点湿意,惹得雪漱在那一瞬间缩了缩身子。 “可是他不是快要出国了吗?”雪漱垂着头,仿佛很快就接受了成为余简一的男朋友这个设定,而是转而关注他几个月后就要出国的事情。 沈望州垂眸盯着雪漱那雪白的微微突出脊骨的后脖颈,语义不明地回答:“你可以去问问余简一。” 视线往下,被水打湿的手心明显泛红,可这显然不是单纯洗手能够惹出来的痕迹。 必然是被余简一握着手,在那地方磨了又磨,才会生出这样的痕迹。 空气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漂浮起一股淡淡的香味,雪漱并不想纠结之前的话题,于是生硬地开启另外一个:“有香气。很好闻。” 沈望州终于将视线从雪漱的手心离开,紧接着落在雪漱的眼睛上,回答道:“我喷了香水,你想要闻一闻吗?” “啊?”雪漱眼睛睁圆,一脸呆滞地看着提出这个问题的沈望州,“可以的。” 雪漱以为的沈望州会将香水瓶拿出来喷出一点在空气中让他闻的想法破灭,因为雪漱就这样看着沈望州来到雪漱身侧。 如他所愿,雪漱确实在那一瞬间嗅到了那属于沈望州身上的香味,可不可避免地,因为距离太近了,沈望州的鼻尖挺过他的脸颊。 就像是余简一让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渴求的姿态。 呼出的热气让雪漱也变得有些热了起来。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雪漱立马抽身离开,随后说:“谢谢你,我先回房间了。” 眼前的沈望州就像是褪下了平日里的面具,在这一刻变得仿佛和周怀青、余简一无异,甚至在某些方面,雪漱难得感受到对方甚至还要更坏。 可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已经睡着的余简一,雪漱又暗自懊恼,也许沈望州也只是喝醉了,毕竟就连余简一喝醉了都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 沈望州站在原地,几秒过后,他忽然感到恶心,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想,酒精误人。 * 众人都是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来,预约的家政已经打扫了一切,而阿姨也已经按照沈望州的要求做好了早午餐。 雪漱比余简一早醒来,刷牙洗脸,顺便看看余简一有没有醒来的趋势。 但昨晚应该是喝太多了,又或者是太兴奋了,周怀青都已经醒来了,可余简一还是没有醒来。 雪漱只好将门关起来,来到外面吃早餐。 周怀青坐在昨晚的位置上,沈望州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所以雪漱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沈望州的对面。 第31章 阿姨的手艺不错,中西结合,甚至还有时间煲了汤。只是雪漱没有多少胃口。 尤其是在周怀青的视线不断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碍于身边还有沈望州,以及余简一并不是彻底离开了。 到最后周怀青离开的时候也只是找到雪漱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临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到时候记得来看好戏。” 这句话说得没有前因后果,雪漱并不大明白,沈望州也只是专心吃着早餐,再也没有想昨晚一样说出那样多的话。 仿佛昨晚的沈望州真的只是喝醉了。 吃完早餐之后余简一终于醒了过来,看到雪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而沈望州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用笔记本回复邮件。 最惹人厌的周怀青知趣得提前离开了,这让余简一本就不错的心情就更好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余简一自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雪漱抿着唇正在和汤,看着格外乖巧。 可是兀的,余简一忽然生出一种他再也抓不住雪漱的错觉,为什么呢? 余简一难以抑制地想到自己两个月后即将离开这个国度,飞越重洋,来到一个全新的国家生活,甚至因为某些原因,他甚至不能够回来。 带着雪漱回家的时候,余简一皱着眉头。 这段时间,雪漱不再可怜,他有着一切美好的生活条件,他的脸色越来越好,余简一的那隐秘的癖好被充分满足。 但是他觉得雪漱就像是一只飘忽不定的鸟,只有天空属于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余简一越发疑惑,也越发恼怒。 沈望州的生日过后,到后面,《变形计》节目的第二期已经播出了。网络上的风向再一次颠倒。 那些之前谩骂雪漱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反而是不断有人开帖夸赞,在了解到雪漱的家庭背景之后更是有人提出捐赠。 只是很快那些人就被告知,雪漱已经被人资助来到京市上学,暂且并不需要。 雪漱对于这些都知情,账号上鲜少出现辱骂他的私信,更多的是源源不断的来自陌生人的鼓励。 很多时候雪漱都忍不住感慨,网络真是一片时刻翻腾的大海,你永远不知道打在你身上的海浪到底会带来什么。 今天是星期天的晚上,雪漱正在收拾自己第二天上学需要的用品,可就在这一刻,手机震动了几下。 一条是沈望州发来的照片。 躺在洗手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遗落的雪漱的学生证。 另一条消息是李潇的好友申请,申请内容是——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最后一条是刚加了雪漱的周怀青发给他的消息——让余简一带你来这里。 那是一个定位,雪漱清楚地知道那里,是周怀青他们喜欢去的一个赛车地方。 只是那个地方的形势陡峻,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在那里放松一下心情,为什么忽然让余简一带着他那里? 很快沈望州又再次发来了消息。 ——等会到地方我再给你。有人要倒霉了。 第26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6) 倒霉两个字在雪漱的心中盘旋, 不知道为什么,李潇的好友申请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诡异。 但最后雪漱还是同意了。 不过是通过的瞬间,对面的李潇就发来一大段话。 雪漱大致读了一下, 是道歉的话,并且把《变形计》刚开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辱骂雪漱的缘由告诉了雪漱, 不过是因为李潇看不爽雪漱忽然来到这里,并且将他们之间的平衡打破,这次来是想要来道歉的。 细白的指尖点在屏幕上,雪漱并不打算在手机上和李潇聊这些内容。 他想,他似乎有些明白今晚倒霉的人到底是谁了。 雪漱心中爱憎算是分明,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只会去竭尽全力爱人, 恨到底是什么样的?其实到现在雪漱都没有感受到。 李潇的影响只能在网上带来影响, 但是雪漱对于网络上的辱骂并不在意。那些恶意并不会通过屏幕蔓延到雪漱的生活中。 但是雪漱不明白为什么李潇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 * 这次依旧是余简一带着他开往约定的地方。红色的跑车在霓虹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闪耀,轰鸣声一闪而过,路边的人只能感受到车子带起的风。 雪漱坐在副驾驶, 紧紧拽着安全带,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并不习惯以这样的速度前往。 但余简一显然对于这样的速度格外喜欢,那常年冷着的脸在此刻难得带上了笑意。 余简一感受到了雪漱的沉默,半晌开口:“到时候你会知道这到底怎么玩的。” 雪漱在今晚这场闹剧之后才彻底明白他们嘴里的玩到底是什么,可眼下的雪漱不过是面对赛车一个全新的人, 什么都不知道,也并不真的清楚他们对于天生低他们一等的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终于驶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一派欢腾,这个地方不知道什么被专门改造成他们飙车的地方, 外面甚至煞有介事地立了牌子禁止驶入。 路边甚至有房子,许多人没有开车来的人正坐在那里喝着酒。 而在余简一和雪漱到来之前他们早已经热闹得不可开交,准确来说是正在热烈讨论着后面要如何逼着李潇上车。 不过还是有混在人群中咋舌:“诶, 你说几个月前李潇借着那三个人的势作威作福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到最后会变成这样?毕竟当初他们三个对李潇也是够好的。” 知道些内情的人冷笑:“李潇就是因为真的相信了那三个人对他的糖衣炮弹才是真的蠢货。谁不知道他们对他这么好是因为当初老一辈的约定。就是因为李潇有个好爷爷,他们三个人要想能够顺利拿到他们的遗产还是得好好照看李潇。” 听到这个内幕的人忍不住挑眉:“那为什么今晚还要给李潇弄得这样难堪?” 回答他问题的那个人也不再回答,只是耸耸肩专心围观站在人群中的周怀青和沈望州。 片刻过后,最外围的人纷纷让开一道路,让牵着雪漱的余简一他们进来。 被这么多人围观雪漱还是第一次,但好在雪漱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准备。 李潇今天穿得格外简单,一件白t和蓝色牛仔裤,这样一副打扮,雪漱这才发现原来李潇比他高大。 在瞥见雪漱的那一瞬间,已经在网络上道过歉的李潇脸上带着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都来齐了?”周怀青显然是这场游戏的发起者,环顾四周,在看到人都差不多到齐之后才将视线落在雪漱身上。 “刚好前段时间是沈望州的生日,”说到这里,周怀青看向雪漱旁边的余简一,“余简一过段时间也要出国留学了,之后能像现在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 说到这里,周怀青顿了一下,前面的刘海被他尽数梳上去,露出饱满高挺的额头,不说话的时候倒是能够显露几分周家的威严。 “所以今天我们来玩一场游戏怎么样?” 雪漱看见站在他对面的李潇脸色并不是很好,或许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了,又或许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道歉。 李潇在放空之余,他会将视线放在雪漱身上。 他不是很明白,雪漱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余简一和周怀青对他做到这般,甚至连爷爷那一辈的约定都差点不顾。 雪漱垂下眼睫,装作没有看到李潇的眼神。 “那我先介绍规则。” “有一个人要开在前面当羊,后面的人尽力追上他,只要最后能够逼停他们,那么就算狼抓到了羊。当然,如果羊能够在规定时间内重新开回到这里那就算羊成功了。” 很简单的规则,但问题是谁来当那头羊呢?那个被带上一点微妙侮辱意味的羊呢?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现场有许多人都将视线落在李潇身上。 雪漱这才顺着大多数人的视线看向脸色阴郁的李潇。 “众望所归,那李潇就在前面当羊吧。”周怀青的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不加掩饰的恶意。 这是一场能够预料到结果的游戏,在场的人里面赛车技术最好的就是周怀青和余简一,而李潇的技术不过是在能够勉强不掉队的程度。 到最后完全能够预料到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不过是周怀青和余简一带着人的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最开始不紧不慢地跟在李潇,逗弄一般。 又或者是来几次恐吓,到最后再彻底掐灭眼前人的希望,彻底逼停。 李潇轻轻切了一声,随后径直走向最前面那辆跑车的车里。 雪漱收回视线,紧接着身边有两个人的声音响起。 “做我的车吧。” “雪漱,坐我的车,我让看看什么到底刺激。” 周怀青和余简一的视线撞在一起,最后又面无表情地移开,纷纷落在雪漱的脸上。 第32章 可没有想到雪漱却是皱起眉:“你们今天弄这场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语气低沉,和之前面色总是柔和温软的雪漱完全不同,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就这样瞧着两位游戏的发起者。 周怀青的微微偏头,解释:“没看出来吗?帮你报仇啊?吓唬那个叫做的李潇,我看到时候他会被吓得再也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不一样!”雪漱脸上终于没有以往的平和与笑意,“这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吗?” 陡然严厉起来的语气让周怀青和余简一的脸色都有些臭。 尤其是周怀青,他最开始的本意就是为了帮雪漱出出气而已,怎么到现在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 “那又怎样?”周怀青冷冷甩出这么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坐上了自己的跑车。 只剩下余简一和雪漱相对。 “雪漱,不管你怎么反对,结果都不会改变。”余简一垂眸看着眼前的雪漱。 生气与不满,仅仅是因为他们为了给他出气,为了一个前段时间让他这样受伤的人,余简一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当初了解到的两个字,圣父。 说完这句话余简一也自顾自坐上了车,顺便将车门关上。 既然雪漱不愿意,那么没有谁会强制他做这些事情。 又是这样,雪漱的呼吸有些急促,紧接着他快步来到最前面的那辆车,随后打开车门就这样坐了上去。 紧接着将安全带系在身上。 一直在周围围观的沈望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紧接着来到并排一起的余简一和周怀青身边,敲了敲车窗。 “雪漱来到了李潇那辆车里面了,小心点。” 周怀青的视线顺着车窗往前看去,却也只能瞧见一点车子尾巴,连雪漱的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呵。”周怀青冷笑几声,便毫不留情地打上车窗。 李潇看着莫名其妙闯进来坐在他的副驾驶的雪漱,心底有些烦躁,忍不住皱眉,语气有些严厉:“下车。” 雪漱已经系好了安全带,他面不改色:“我觉得你不应该因为那样的事情被用生命安全作为威胁。所以我要和你一起。”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李潇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可笑和荒唐,他几乎是要笑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之前可是让你被全网谩骂,你现在来和我说你觉得我不用被这样对待?” 雪漱却扭头看向他,说出来话格外冷静:“当然不用,这样的游戏除了吓唬你,甚至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之外有什么用呢?我是一个健全的人,不需要从你的恐惧中获得快感。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够捐一些钱到我的家乡,又或者是类似我家乡的地方。” 车子已经被李潇发动了,他正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发动跑车。 这段话雪漱说得缓慢且平静,在汽车的发动机响起那一刻,握住方向盘的手心里冒出来的冷汗在这一刻忽然被车子里的空调驱散了。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缓缓瞥向他,和之前不同,李潇在那之前从未和雪漱有过这样密闭的二人接触,在一个这样逼仄的空间,在这样一个轰鸣的空间。 “你可真是一个圣父。”随着李潇的冷嘲热讽,跑车在一瞬间飞出。 惯性让雪漱在那一瞬间紧紧贴在椅背上。 李潇专心开着车,却听到那从未在他嘴里说过关于那三个人的事情的雪漱莫名说出一句话:“你们所有人都这样说过我,圣父。” 李潇并没有回答,像是根本不屑听到雪漱嘴里说出来的话。 但这样的情况并不长久,很快李潇的身后就那不同颜色的跑车追上。 李潇的手心再次粘腻起来,他看着面前逐渐变得弯曲起来的道路,想要踩下油门,可是那一瞬间却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雪漱。 真麻烦,李潇很烦躁,他并不喜欢这些人,他也厌恶当这所谓的羊,要是雪漱不上车的话。 可是下一秒,李潇听到了来自耳边雪漱的声音。 “踩油门啊?难道你真的想要被狼吃掉?又或许你可以当狼呢?” 雪漱的话语平缓温和,在这一刻,却振聋发聩。 第27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7) 在雪漱话音落下不久, 原本即将被追上的跑车在那一刹那加速。 飙升的速度和肾上腺素并不知道到底哪样更加有用。李潇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那是之前待在周怀青一行人身边体会不到的。 感受不到的。 他从后视镜看去,在那一瞬间的加速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他们狠狠甩开, 他的手心忽然变得灼热,在看到他们被甩开的那一瞬间, 李潇心中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锤子敲打了一般。 紧接着前面是一个转弯。 “小心。”李潇只是说了一句,没有时间去瞧雪漱的神情。 转弯的向心力让雪漱整个人都格外得难受,但是在难受之余,速度与痛苦在这一瞬间交织成了雪漱从未感受过的愉悦。 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开下去,只需要十分钟, 他们就能安全得开回到原来的地方, 随后赢得胜利。 直到在李潇下一个转弯处, 他忽然看到了后面犹如幽灵一般跟上来的红色跑车,就像是示威或者是表达愤怒一般,他在一瞬间贴得很近, 又在下一瞬往后退。 完全是不要命的跑法,李潇皱眉。 可就在这分心的一刹那,李潇差点将整辆车甩了出去。 空气在这一瞬间焦灼,李潇连忙打回方向盘,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李潇的喉结滚动, 他刚刚差一点就发生事故了。 他想要扭头看向雪漱的安全,却被说话声打断阻止。 “李潇,专心开车, 向前看,我不想死在你车上。”雪漱的声线有些颤抖。 显然刚刚发生的一切也让他惊恐不已,李潇面无表情, 忽然觉得刚刚的自己是如此可笑。 要想不被抓住,能做的就是一直往前跑,并不是担惊受怕宛如兔子一般四处张望,李潇能做的,唯一能够让自己脱困的方法就是永远向前看。 可这样的道理,到头来竟然还是雪漱提醒。 这座山的山路对于李潇这样的选手来说有些难,可对于身后那些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就算李潇之前用突如其来的不符合他的性格的加速来逃脱了围追堵截,可是很快这些人就再次追了上来。 公路就算很宽,想要超车堵截的话在很大情况上都是需要一定的技术。 李潇轻轻呼了一口气,身边格外寂静,雪漱仿佛消失了一般,可即使没有看见雪漱的身影,李潇却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跟在李潇车后的周怀青皱着眉头,止不住的心浮气躁,尤其是在期间看到雪漱坐上李潇的副驾驶。 而且已经行程过半了,依旧没有拦住李潇,他有种预感,要是再不上前拦住,那么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朝着一种可怕的方向驶去。 余简一和周怀青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们车一前一后,在和李潇的车距离保持一个稳定的距离之后,左右分别冲了上去。 可事实并不如他们所料,李潇竟然在他们冲上来的那一瞬间也加紧加速,在最后冲出去的那一刻,李潇的车身险险擦过周怀青的车身。 跑车的轰鸣声和车辙印在宽阔的路上一闪而过。 李潇粗粗喘着气,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谁都知道,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后面的跑车已经放弃追逐,就像是失落的狼,他们知道今天抓不住这所谓的羊了。 十分钟的车程一闪而过,当围观在山下的人们看着驶下来的只有李潇的车子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辆车就这样稳稳地停在了正中央。 雪漱悄悄闭着眼,后背贴在椅背上,有些粘腻,大约是靠得太紧,生出了一些汗。 他刚要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而一旁早早解开安全带的仿佛在这一刻极为适应赛车的李潇格外兴奋。 雪漱不过是扭头想要解开安全带,却在那一刻和李潇对上了视线。 在那样漫长且刺激的车程中,雪漱没有和李潇对上过视线,可在赛车结束之后,胜利与喜悦在这一瞬间充斥着李潇的大脑。 在看见雪漱那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时,一股从内心涌出的欲望促使着李潇拦腰紧紧抱住了雪漱。 男人的手掌盖在雪漱纤弱的后背上,喉结蹭过雪漱的脖颈,男人说话的声音格外激动。 “我们成功了!” 胜利的喜悦永远是人们最好的情绪亢奋剂,李潇呼出的气息灼热,抱住他后背的手掌宽大。 雪漱这才发现,与余简一一行人相比,李潇的身量并不差。 但是在这一刻,雪漱并不喜欢被一个激动得失去了理智的男人抱住,他们往往不清楚自己的力量该用多大,有不知道控制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器官。 第33章 雪漱拼尽全力想要推开李潇,却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 抱着他的男人嘴里说着成功了,而后就像是着魔了一般含着雪漱的名字,一遍不够又来第二遍,好像雪漱的名字有什么魅力一般。 “李潇!放开我!”雪漱觉得有些恶心,他第一次坐在跑车的副驾驶上这样狂飙,他在最开始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吐出来。 在得到解放的那一刻,雪漱只想要下车呼吸新鲜空气,踩在厚实的土地上,而不是被李潇抱在这里,一点都动不了。 可惜这个时候的男人明显理智可言,他就像是听不懂话的哈巴狗。 雪漱的脸色苍白,在无数次呼喊无果之后,雪漱一狠心,随后低头张嘴,竟然重重用牙咬在了李潇的肩上。 虎牙在这一瞬间发挥了作用。 刺痛终于让李潇清醒过来,他垂着眼,呼出的气息落在眼前的雪漱脸颊。 “放开我。” 如梦初醒,李潇的手从雪漱的后背撤开,他的大脑仿佛宕机,就这样举着手看着雪漱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随后打开了车门。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的声响让李潇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 举着手,肩上的刺痛终于蔓延到他的大脑,他嘶了一声,随后将手轻轻放下。 李潇歪头看向左边肩膀上的被咬上的牙印,隔着一层棉料,雪漱的牙齿可谓锋利,竟然渗出了血。 咬得很用力,李潇想,可他只是抱了抱他而已,那些人不是对他做过更过分的事情吗? * 身后那些人姗姗来迟。 而周怀青更是没有下车,直接开着他的那辆车离开了。众人都知道游戏的结果,暗自咋舌,没有多说什么。 游戏聚会的发起者走了,那么也没有谁愿意继续留下来了。 而余简一跟在周怀青的身后,车子开过雪漱身边,紧接着车窗打下,语气倒是平淡:“上车,回家。” 雪漱点点头,正准备绕过那边上车,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他的名字。 扭头一看,是站在不远处的沈望州,手里拿着一点蓝色的东西。 原来是自己的学生证,雪漱连忙挥挥手,紧接着和坐在车上的余简一说:“我去把我的学生证拿过来。” 说完便径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沈望州。 此刻人都差不多走完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商量着什么等一会儿错过人流再离开,而沈望州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雪漱走过来。 雪漱在结果学生证的那一刻,却发现扯不动了,另一头的绳子正端端正正地握在沈望州的手心。 “你在车上和李潇说了什么?”沈望州垂下眼皮看着他,声音透露出一股审视。 雪漱有些疑惑,却还是如实告诉:“我和他说我不同意他们惩罚你的做法,所以来陪他。” “没有了?”沈望州追问。 雪漱摇摇头,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余简一还在等我。” 雪漱稍稍用力,想要将握在沈望州那一头的带子抽出,却发现对面还是没有松了力气。 沈望州垂眼瞧他,雪漱自然对着他的眼睛看去。 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对视,雪漱再次开口:“你应该松手。” 半晌,沈望州终于松开了手。 就在雪漱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雪漱身后的沈望州忽然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李潇抱着你的时候,你感觉高兴吗?” 雪漱转身看向沈望州,略带疑惑,但还是回答了这个古怪的问题:“不是很高兴,因为那个时候我有点想吐,要是他再不松开我,我怕吐在他的身上。” “谢谢你帮我送学生证。” * 余简一开车将雪漱送到了家里,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以往在家的时候余简一还会主动提起话题,但若是余简一不说,两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雪漱洗澡洗漱,换上睡衣之后正准备关灯睡觉,却听到了外面有人正在敲门。 “是我余简一。” 雪漱连忙跑过去开门。 眼前的余简一似乎是刚刚洗完澡,头发丝上还在滴水,身量高大,身形挺直,除了余简一垂眸看他。 “你今天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终于还是来了,雪漱想到了之前的争吵,又看向此刻默不作声似乎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的余简一。 “只是单纯理念不同,我不认同你们的想法,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雪漱正在等待余简一的回应,可是几秒后,余简一依旧不说话。 雪漱撩起眼皮看向余简一,他抿着唇,只是盯着雪漱。 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在颤抖,余简一感觉到有什么失控了,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恐惧。 雪漱可以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就像他径直走向李潇的副驾驶一样。 余简一猛地抓住雪漱的肩膀,而后轻缓的,一字一句地说:“雪漱,说,谢谢我,拯救你。” 余简一的力气 越发得打,他在这一刻企图用之前的所做的一切来绑架雪漱。 而雪漱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余简一。 “谢谢我,拯救你。” 红唇张合,吐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第28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8) 余简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并不是很认同得看向雪漱,说:“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雪漱也并不是想在这里和余简一争执到底是谁拯救了谁的问题,他只是看向余简一, 格外认真得说:“也许吧。”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余简一原本是想要来找雪漱好好谈一谈, 为什么忽然就站到了李潇那一边,明明前段时间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不过是在惩罚他罢了,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余简一在最开始,会注意到雪漱就是因为他足够可怜,忍耐疼痛的时候就像是摇摇欲坠的草蒲, 仿佛像一秒就会被所有人给忽视掉。 但现在呢?余简一的心开始有些烦躁。他看着相处得越久, 越会发现雪漱并不是那样的性格。 即使他的外表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 但他就像是扎根极深的草,从未不会因为一时的示意而改变自己。 这个时候的余简一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将雪漱从他的生活中剥离,毕竟他最开始的目的将雪漱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渴望, 那莫名的拯救他人的渴望。 雪漱是第一位这么满足他的心意的,他们相遇全靠缘分,到最后就连落泪的姿态都让余简一动容。 但到了现在,余简一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失控感,雪漱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应该让他离开。 可余简一的脑海里闪过雪漱高坐在洗手台上眼皮垂下看向他时的眼神, 想起刚刚在山上雪漱拒绝掉他时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更想到雪漱转身坐上李潇的车,而后竟然奇迹一般让李潇成功的雪漱。 余简一想, 再和雪漱接触下去,那么余简一很快就会变得不像自己,这让余简一感到了恐惧。 *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 雪漱在学校待了一个月之后就放假了。但他没有闲着,余简一很快就找来了家教让雪漱开始补课。 期间余简一再也没有出现在雪漱的面前。倒是周怀青时不时会给雪漱发消息,而后锲而不舍地邀请雪漱出去玩。 大多数的时候雪漱都是拒绝,偶尔夹杂着李潇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关心,譬如天气有些冷了他会截图过来提醒他记得别感冒。 雪漱礼貌回复之后李潇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直到两个月后,余简一的航班终于要启程了。 【余简一这个角色即将下线四年,请你做好准备。】圣父系统22提醒着雪漱 ,这是一个重要的节点。 是的,毕竟这是第一个重要人物离开。原剧情中这位在大洋彼岸学了四年的余简一回来之后意味着这三位主角都有了一定的资本,都有了一定的经验。 这代表着他们再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保持着和气的表面,这一代的战争从余简一回来那一刻就开始了。 只是原剧情中,还有一位与他们有关的重要角色,李潇。一个在早年间和他们有着联系,被他们当作是权力象征的李潇,和他们之间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关系。 而雪漱在里面的作用就是提供骨髓,拯救患有了白血病的李潇,随后立马下线。 之后的剧情与他再也没有了关系。 就算这段时间余简一总是避开雪漱,但是送行这一天,雪漱还是提前询问了余简一,让他务必告诉自己。 送行的人很巧的都是余简一比较熟悉的人,他的父母因为工作并不能亲临现场。 到最后前来送别的人竟然是雪漱、周怀青、沈望州和李潇。 自从上次一别,这还是他们这些人第一次聚得这么齐。众人心照不宣得都没有多说些什么。 礼物,余简一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人到了也就够了。 第34章 雪漱看着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的余简一,发现他竟然不再留着看着格外桀骜不驯的寸头了,开始留起了稍稍长一些的头发,倒是断眉一直没有改变。 “就送到这里吧。”余简一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更何况在那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司机、保姆、厨师等等一应俱全,全部都是从小跟在余简一身边的佣人。 沈望州站在人群的最后,稍稍凝神之后,竟然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雪漱手里捏着一件东西。 或许是因为余简一躲避的心思太过明显,到了现在雪漱都没有送出去。 沈望州咳嗽了两声,随后说:“还有时间,或许你可以再去一下洗手间。” 这段话说得莫名其妙,余简一挑眉看他,沈望州却格外坦荡。 最后余简一耸耸肩,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其余人自然不回去洗手间。 在看到余简一终于一个人离开之后,雪漱终于扭头看向了沈望州,稍稍对他点头之后,便匆匆往洗手间 赶去。 沈望州恰好挡住了周怀青和李潇的视线。 余简一来到洗手间,他并不明白沈望州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让他来这里,余简一洗了洗手,便准备转身回去。 只是就他即将准备转身的那一刻,却抬眼在镜子里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雪漱。 余简一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他的眼皮垂下,像是在可以不注视着雪漱,轻声发问:“有什么事吗?”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其实是一个拒绝沟通的姿态,许多人在看到他想要说话的人连转过身看着他说话都不愿意早就离开了。 但是雪漱不会。他回忆着前段时间对于雪漱来说看起来有些古怪的争吵。任谁都不会清楚为什么在那次争吵之后余简一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思来想去,雪漱得不到答案,那索性就不去再想。 他的手心微微发汗,而后看向镜子里的余简一,说:“我想要送你一个东西。” 余简一的身子微微一僵,沉声问:“是什么东西?” “我前段时间专门回了一趟老家,你应该知道的,当时我和你说了。我在老家的一个寺庙里面,帮你求了一个平安符。” 雪漱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因为看不到余简一的神情,他索性没有看着镜子或者余简一的后背,而是盯着手里拿着的红色平安符看着。 “前段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生气,而且你生气总是不喜欢说话。这次你要去留学,我听已经提前去的阿姨说你要很久才会回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对你表达感谢,所以想着为你求平安符。” 他说话的时候,眼睫颤动,白色的指尖上环绕着红色的绳子,看着澧艳。 此情此景,尽数落入余简一的眼中。 那红色的平安符有些夺目,余简一垂落在身侧的手心握拳,而后忽地松开。 “谢谢。”余简一终于转身,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冷淡,就像是接受过无数次别人送过来的礼物一样,伸手象牙接过雪漱手心中的平安符。 只是就在余简一即将结果的那一刻,雪漱忽然收手。 余简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拿分诧异再无限放大。 雪漱忽然扑到了他的怀里,而后双手揽住了余简一的脖颈。一股温热在两人之间传递,哪怕这里早已经开了空调。 雪漱的身子是柔软的,是带着一股余简一能够闻到的淡淡香气。 “别动。”雪漱忽然出声,对想要伸手将雪漱推开的余简一说。 余简一的那双手就这样僵在了雪漱的腰上,而后顺着力道往下滑,最后落在了雪漱的胯骨那里,那里的皮很薄,即使穿着牛仔裤,余简一仍然能够感受到那里的骨头。 余简一只能感觉到扑在他身前的雪漱在后面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不过是几十秒。 随后雪漱离开了余简一的怀里。 一道颜色鲜明的绳子映入余简一的眼帘,是那个所谓的平安符。 “师傅和我说,这个平安符要是戴不到自己的主人那里,很快就会变成一堆废纸。”雪漱在这个时候眨眨眼,显得有些迷信。 余简一沉默,并不说话。 雪漱也并不想多说些什么,紧接着立马离开。 可就在雪漱即将消失在洗手间的那一刻,身后的人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男人轻轻低头,随后将下巴靠在雪漱的肩膀上:“雪漱,等我四年好吗?你不愿意的话,这四年你可以来我这里。到四年之后。” “在这期间,我会让沈望州好好照顾你的。远离周怀青和李潇。我不喜欢你和他们接触太多好吗?” 可惜雪漱并不出声,四年的时间,谁能够预先了解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 最后,余简一还是踏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周怀青脸上带着笑,来到雪漱的身边,说:“余简一飞走了,他爸妈这次可是下了死命令,四年内一步都不准回国。被发现了就把外面的小孩接进来。” “要不然你住到我家里吧,我爸妈比较爱我。”周怀青显然对于余简一的离开格外爽快。 可惜雪漱并不给他回答。 周怀青却并不恼怒,他的眼眸有些暗,看着走在一旁的雪漱,发觉他脸上的肉似乎多了起来,比起之前在村子里的情况好了太多。 至于上次发生的冲突,周怀青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余简一走了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他要把雪漱放在自己的身边。 可就在眨眼间,沈望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紧接着看向周怀青,眼神里带着些警告:“余简一委托我照顾雪漱,到时候他会搬到我为他选的地方去住。” 周怀青一愣,眼神顷刻间变得危险起来,他盯着雪漱,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雪漱回望周怀青,片刻说:“是的,余简一让沈望州照顾我。” 周怀青气极反笑,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余简一可真放心。” 第29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29) 余简一就这样走了, 但任何人的生活都要继续。 雪漱就这样被沈望州带到了他现在正在住的地方,又或者说就是上一次雪漱陪着余简一来给沈望州过生日的时候的那套房子。 但好在这里不像余家有着这么多人,可以让雪漱安心的学习生活。 而且在这段时间内, 雪漱知道了周怀青和沈望州在国内考取的学校。a大,可以说是京市最好的大学。每年都有无数省份的状元来到这里的读书。 沈望州对于雪漱很照顾, 他似乎格外重视当时在余简一面前许下的诺言,对于雪漱的生活起居格外关注,就连周怀青几次三番想要来找雪漱都被他拦了下来。 周怀青对此痛骂他是余简一身边放在雪漱的狗。 而沈望州则是驳斥:“我算狗?那你算什么?被拦在门外找不到主人一条流浪犬。” 周怀青倒是先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沈望州说出这样的话,不留一分情面。不过周怀青在很多时候并不想要深思, 在他看来, 沈望州确实是在帮余简一照顾雪漱, 让他很多时候都只能悻悻而归。 直到一个普通的星期五下午,参加完学校补课的雪漱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座位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雪漱, 我们今晚有一个聚会,你要去参加吗?”站在雪漱面前的是他们班级的班长,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生。 在班上他的人缘很好,人也有威信,很多时候班级组织一些事情都是由他出面,大多数人才愿意参加。 雪漱愣神, 就这样直直瞧着班长。 不等他的回答,班长便拉住雪漱,随后脸上带着笑意:“一个班级聚会而已, 都是我们认识的人而已。” 班长实在是太过热情,雪漱只能胡乱收拾一通,随后便坐上了他们车, 千万那个所谓的聚会地点。 不巧的是,因为换了一个住所,雪漱的学校和他住在沈望州家的距离很近,他已经不再用司机了,每天下课之后都是直接走回家。 被这么一拉走,雪漱神情紧张,倒是直接忘了自己要给沈望州报备自己晚回家的事情。 聚会的地点定在一家ktv,在市中心,倒是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班长一边和雪漱说着最近学习上的事情,一边带着雪漱穿越人群,往他们定的房间走去。 只是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雪漱的脸色一沉,而后站定在门口,瞥向一旁的班长:“怎么只有男生啊?” 班长不以为意:“难道你还要和女生一起来商k?” 随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拉着雪漱走进包厢,里面大多数都是他们班级里的男生,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揽了一些女生。 雪漱的表情并不是很好,他看向带他来到这里的班长,右手稍稍用力。 正准备带他去位置的班长扭头,迷离的灯光打在他的眼镜上,或许是嫌弃这个眼镜的遮挡,班长直接收起了眼镜。 第35章 那双在眼镜之下的眼睛有神。雪漱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班长原来一直都没有近视,不过是戴了个眼镜而已。 班长对于雪漱的推脱拒绝并未引起他的反应,只是不容拒绝地将雪漱带到了作为中央。 一瞬间,这场聚会的发起者到底是谁简直很好猜了。 班长的身量很高,在班上的笑脸居多,穿上学校的制服之后,看着格外有雪漱知道的那些经典的青春校园剧里的男主角的模样。 只是来到了这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个在校园里三好学生一般的班长在包间里格外熟悉地坐下。 校服外套在就扔在不知道哪里了,拿酒的手势格外娴熟,身边的男人对此也早就见怪不怪,一边逗弄着身边的女生,一边和班长说着一些无聊的话。 “会喝酒吗?”迷离的灯光之下,雪漱忽然发觉眼前班长的样貌有些变了。 雪漱有些无措,连忙摇头:“我不喝酒。” 班长显然是不相信的,就连身边的那些同班同学也并不相信,他们开始纷纷取笑雪漱:“你都是十几岁了还不会喝酒?这算什么男人?” “对啊,喝酒。”身边那些被人搂在怀里的女生们也在起哄。 不过大多是因为她们正在陪着的人想要让她们这样做。 而端坐在雪漱身旁的班长则是脸上带着笑,手里拿着个就被,里面是倒的酒,澄清透明,上面泛着气泡。 雪漱脸色并不好,他很快就察觉到这位在学校里对所有人都格外友好的班长在此刻微妙地释放出了恶意。 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雪漱能做的只是看向班长,而后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我试一试。” 苦涩的酒水顺着雪漱微微张开的唇舌蜿蜒进去,舌尖被麻辣的刺激占据,忍不住皱眉,而后想要将酒杯远离自己的。 可是一道阴影落在雪漱的脸颊,是正坐在他身边的班长忽然站起身来。 “雪漱,不是你这样喝酒的,这样能喝出个什么滋味?”班长耸耸肩,看向周围的人,似乎在说并不是他想要这么做的,而是因为雪漱实在是不会喝酒,他帮个忙而已。 雪漱的后脑勺就这样被宽大的手掌扣住,酒杯强迫贴近雪漱的唇肉,杯壁碾过雪漱柔软的唇肉,而后澄清的酒水就这样顺着嘴角滑落,沾湿了雪漱的衣领。 想要挣扎,却根本无力反抗,身边的人早就接收到了班长的意思,另外的人抓住他的手,让雪漱根本没有机会挣扎。 而班长呢?他站起身,挡住了雪漱的光,侧脸隐匿在阴影之下,显得格外阴郁。 雪漱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班长。 【哇哇哇。我就说剧情要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原本剧情中你在学校就是会被欺负,不过或许是因为你的举动,改变了你被欺负的地点。不过在这里还是一样的。】 沉寂许久的圣父系统22许久没有出现,一出现就是用着雪漱最讨厌的腔调说着雪漱不喜欢说的话。 雪漱轻轻合上眼,眼睫微微颤抖。 【是吗?那你说我会被怎么欺负?最后会不会被狼狈地赶出?】 系统22对于剧情坚信不疑,根植于底层代码里的逻辑让他认为,接下来的雪漱会格外凄惨。 【你会被欺负到这些人不愿意再欺负为止。比如像是现在,这些人灌完酒之后看到你晕倒之后只会肆意大笑,或许会拍照照下你的窘态,而后随意用这些照片骚扰你。到最后你只能可怜巴巴地回到沈望州的家,因为性格,什么都不愿意说,可怜兮兮的。】 听到这些话的雪漱心中嗤笑,想着那个呆头呆脑的系统,冷笑几声。 【很抱歉啊,22,我觉得你的预想不会成功。】 似乎是算好时间,就在雪漱脑海中的声音落下,包间里被紧锁的大门忽然被人暴力踹开。 一瞬间,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而后连忙慌乱得看向对面。 被灌酒的雪漱终于被放开了,却在一瞬间跌落在地,被强迫待用一个姿势这么久,甚至被人灌了这么多的酒,跪倒在地上的雪漱忍不住干呕。 酒液打湿了他的上身,就连裤子也打湿了。 “谁?”班长皱着眉头,不悦地看向站在门前的那个人。 沈望州脸色阴沉,再也没有了以往温柔君子一般的面孔,他挥挥手,身后竟然冒出了警察。 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了。可是不管这些人怎么抗拒怎样询问,警察还是不容置喙地将他们全部抓起。 整个包间格外凌乱,沈望州终于看向那跪倒在地的雪漱。 在接到雪漱电话的那一刻沈望州是有些讶异的,他并不清楚为什么雪漱忽然要给他电话。 尤其是在接通之后,里面只有一些零碎的脚步声,更是让沈望州摸不着头脑。 直到电话里终于传出来了声音。只是沈望州在那一刻并未采取行动,他只是狐疑地看向手机,想要好好问问雪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但很快沈望州不问也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尤其是在拿到雪漱手机定位的地址之后,就连沈望州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京市有名的灰色产业厅,这群人竟然带着雪漱去了那里。 雪漱一个外来人,如果没有人介绍,怎么可能会去到这种地方,尤其是在电话里的声音越发不对劲之后,沈望州电话之后便直接开车过来。 踹开门的那一刻,沈望州在整个房间搜寻,而后在整个的最中央,看到了一只手正扶着玻璃茶几,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干呕的画面。 无数次个词语在这一瞬间涌入沈望州的脑海,片刻之后,他终于压制了自己内心情绪的翻涌,快步来到雪漱的身边。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说这话的时候,沈望州不断往桌面上看去,在没有看到违禁品之后沈望州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的雪漱只是抬头看向沈望州。酒的味道很浓郁,身上几乎是一团糟,因为被强迫,眼泪早就流了出来,眼睫湿漉漉的。 脸颊雪白,却因为被灌了酒,微微泛红。 若不是知道雪漱的为人,若不是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着这样皮囊的男生,喝得这样糜烂,有谁 会相信他是无辜?沈望州不禁用恶意揣测。 雪漱脑袋里的系统22快要爆炸了。 【你没和我说你还打了电话啊!剧情里你和沈望州的接触没有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雪漱不知道是混了酒液还是眼泪的眼睫颤了颤:“我讨厌喝酒,有点想吐。” 沈望州手臂拢住雪漱,垂眸看着在他怀里的雪漱,说:“我们先去医院。” 被沈望州抱在怀里往包间门口带去的雪漱静静闭上眼,略带讥讽地对着系统说。 【没想干什么啊,但是你这么激动的话,也许我会让沈望州主动亲我吧,亲爱的22。】 第30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0) 系统22从未见过这样表里不一的宿主, 明明在剧情里也算得上是一个圣父,可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并不怀好意。 尤其是现在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 心里那点恶意冒了出来,竟然开始威胁自己了。 系统22看着沈望州带着雪漱去医院检查, 得知没有问题后又带着已经因为醉酒而昏睡过去的雪漱返回自己的公寓。 车窗外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霓虹色彩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沈望州打了一通电话。 在帮雪漱换一个班级。临时换学校雪漱还要再去适应一个学校,沈望州能为他做的也只是再换一个班级了。 司机尽心尽职,沈望州说了要快, 他也就掐着点用最快的时间开回了家。 沈望州的公寓并没有多少人上去, 司机也很自觉地只是帮忙开关车门, 沈望州将雪漱抱在拦腰抱起,而后走进了电梯。 电梯的灯光明亮,沈望州垂下眼皮, 看着眼前的雪漱。 脸颊绯红,眼皮在强烈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白了,细小的黛青色的血管因为劳累显露出来,看着挺可怜。 叮的一声。他们的楼层到了。 一梯一户,沈望州摁了指纹,随后将雪漱抱进了房间。 只来得及将雪漱放在沙发上, 沈望州便开始准备醒酒药。只是这段时间他并不经常在家,开学一两个月,学校的活动算多的, 尤其是沈望州还要分出一点心神拦住周怀青,不要总去打扰雪漱。 一两个月没有回来,竟然有些忘记这里药品的摆放了, 仔细一算,沈望州也有一个月没有见雪漱了。 想到这里,沈望州的动作一顿,想起周怀青的质问。 “沈望州你是不是有病?余简一在那里根本回不来?你和余简一有那么大的情分吗?就算有?你为什么非得拦着我不让去看?又让他搬到你的家里?一个月不回去一次,你是大善人吗?” 玻璃杯接上了温水,透过杯壁传递到沈望州的手心,他看向躺在沙发上的雪漱,心有余悸。 第36章 醒酒药已经别沈望州找到了,原来被雪漱收拾到了医药箱里面。 他的公寓,他的房间,因为雪漱的到来彻底变了一个样子,起码在客厅能够明显地看到因为雪漱的到来带来的改变。 沙发上放了一些雪漱在学校的活动得到奖品,比如奖杯又或者是一些活动奖励的玩偶。 与沈望州之前的风格可谓是大相径庭。 沈望州来到雪漱的身边,而后将雪漱扶起,稍稍用力捏住了雪漱的鼻子,而后身边的雪漱终于睁开了眼。 “醒醒,吃药。” 沈望州很清楚,一个之前并不喝酒的人一下子喝了这么多的酒肯定接受不了,更何况雪漱看着有些脆弱,若是不小心呵护,沈望州害怕下一刻雪漱就会出问题了。 雪漱睁开眼看向靠在他身旁的沈望州,不说话,只是单纯看着沈望州。 “张嘴。” 沈望州的命令一板一眼,而雪漱竟也乖乖听话,没有任何犹豫地张开了嘴。 将药塞进雪漱口中,沈望州原以为会很顺利,却没想到雪漱忽然闭上嘴了。 还未来得及撤出的食指就这样被雪漱含在口中,一点温软的舌尖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擦过沈望州的指腹。 沈望州那双黑色的眼眸盯着雪漱的表情。 被酒精侵蚀了大脑的雪漱此刻显然不是很正常,他直直对上沈望州的眼睛。 “再张嘴,好吗?” 之前一直乖乖听话的雪漱却在此刻乖张地笑起来,含糊地咬着沈望州的指尖,就像是猫咪幼崽晃着脚步终于来到你的身边,而后完美地咬住你。 雪漱终于又再次乖乖张嘴,沈望州将玻璃杯靠在雪漱的唇边,让他喝了几口水,确保药片已经被雪漱吞进去之后才将水杯拿开。 喝了酒还未完全醒酒,却被叫醒的雪漱此刻格外兴奋。 在咽下水之后,雪漱忽然开口:“沈望州。” 口齿清晰,若不是知道雪漱真的已经喝醉了,沈望州会忍不住怀疑他说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沈望州轻笑,看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雪漱拽住,也不肯撒手:“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雪漱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想要回答,只是用那双带着湿漉漉雾意的眼睛看着沈望州,难得的乖巧。 “上次为什么你要进来?”醉酒的雪漱胆子也大了起来,明明还靠在沈望州的怀里,却也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 几乎是心领神会,沈望州马上明白了雪漱到底在说什么。是他生日那个晚上,撞见了雪漱和余简一的那次。 估计雪漱早就想问了,但之前足够清醒,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话代表的意味太多,不如不问,装个傻。 而现在,雪漱可以说是格外坦荡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似乎丝毫不在意了。 沈望州回忆着那天的场景,眼底带着笑,却也不说出答案:“想进去就进去了而已。”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让雪漱忍不住皱眉,他几乎是想要挣扎着从沈望州的怀里起身。 衣服摩擦带来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和房间里格外明显,沈望州稍稍用力,雪漱并没有成功起身。 “你现在应该好好躺着休息,”沈望州想要将靠在他的身上的雪漱轻轻放开,让他安静地休息,“我要先起身。” 可话音刚落,原本就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雪漱忽然伸手,抓住了沈望州的衣袖。 “你不能走。”雪漱看着沈望州,眼神忽然变得哀怨起来,“你走了又只有我一个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雪漱的语气那么平静,可那双眼睛里面展现的情绪却是那么浓烈。 惧怕、恼怒,甚至带着一丝丝哀怨。 怨谁呢?沈望州的身子彻底冻住了,他伸出指尖点在雪漱的脸颊上。 “你不想我离开吗?”沈望州发问。 明明刚刚还展露出一丝情绪的雪漱在感受到沈望州并不想走之后又不说话了,他只是靠在沈望州的大腿上,轻轻呼吸。 就像是一只躺在人类腿上休憩的小猫,醉酒的猫。 此刻万籁寂静,沈望州的手机不知道被他自己扔到哪里了,明明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回到自己在学校租的房子附近开始回复别人的邮件。 而不是在雪漱住的房子这里,让喝醉酒的雪漱枕在他的腿上。仿佛他们是一对有钱人。 沈望州深刻地知道,和雪漱离得太近会让人的理智丧失。 余简一不惜用情分来让他照顾雪漱,即便是这样余简一也不敢让雪漱知道或者说光明正大的表现他们是情侣的关系。 至于周怀青,在遇到雪漱之前,沈望州只认为周怀青是一个疯子,但是在遇到雪漱之后,他对于周怀青的评价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围着雪漱转的疯子。 这让沈望州无端生出了一种细微的恐惧。在《变形计》的拍摄期间,沈望州便知道了这个道理,他和雪漱唯一一次亲密接触,便是那个背着雪漱回来的夜晚。 好在节目马上就结束了,面对其他人的邀请,雪漱并不愿意离开。沈望州说不出来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总共在之后自己都不会被影响。 可到了最后,雪漱还是来到了他们的身边,紧接着让他们的命运轨迹发生了细微的偏转。 沈望州正静静看着枕在他腿上的雪漱,指尖早已经悄悄移开。 雪漱却在一个瞬间猛地睁眼。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雪漱偏过头,抬眼看着沈望州。 “你想要我留下来吗?之后也留下来。”这回轮到沈望州不回答雪漱的问题了。 不过雪漱对此并不介意,他那双长而翘的眼睫微微颤动,让人总是想起停在重重叠叠花瓣上的蝴蝶扇动翅膀时的模样。 “我想要。” 沈望州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惊讶,他的语气很淡,毫无情绪变化:“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像是忽然刺激的一直格外安静的雪漱,他猛地起身,用那张脸对着沈望州的那张脸。 “我讨厌你。”雪漱的语气严肃,看起来并不像是开玩笑。 沈望州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距离,他和雪漱的距离再次恢复成了一个安全的,有效的距离。 “讨厌我什么?”沈望州的语气生出了点细微的变化,比起之前的平缓,此刻的沈望州显得有些急切起来。 雪漱的神情在这一瞬间有了许多的变化,他低下头,语气声线颤抖:“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房子。” “他好大,我总觉得我的身边有人待在这里,我想要有人陪着我,哪怕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沈望州哪怕低头,也没有看清楚说这些话的雪漱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可是颤抖的脊背,带着哭腔的话语,所有人的一切都在体现着一个事情。 雪漱很痛苦。 可是这个学期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雪漱只有每段时间给他的问好汇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 沈望州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坏了心肝的成年人,竟然将雪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可就在沈望州伸手的那一瞬间,他却顿住了。 余简一的叮嘱在他的耳边再次响起。 “帮我好好照顾雪漱,等到我回来的那一年。” 沈望州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回答,那个时候的自己点点头,做出了承诺。 也许自己完全可以和雪漱生活在一起但是并不会生出任何的情绪的情绪波动,毕竟他们都要上学,没有谁天天有空闲的时间。 想到这里,沈望州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 但是雪漱并不理会沈望州,他头晕,浑身都开始不舒服。 他抬眼看向沈望州,像是在看他又不象是在看他。 直到雪漱什么话都不说,忽然想要闯出沈望州的掌控,下一秒便被沈望州再次搂到怀里。 “雪漱,你怎么了?” 雪漱并不愿意说话,他只是不断挣扎,衣服之间摩擦的声音,一片混乱。 终于,雪漱似乎是对于一直拦住他的沈望州恼怒了,他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一旁的沈望州。 “我要回去睡觉了。” 听到这个答案,沈望州哑然失笑。 雪漱的房间比起客厅有了更多他的东西,书桌上有他的课本和笔记本,也有他借阅的书籍,衣服全部都放在衣帽间那里。 沈望州将雪漱放在床上,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雪漱忽然用手拽住的沈望州的衣袖。 其实雪漱的动作很轻,喝醉酒的人力气也没有多大。 可偏偏沈望州还是停下了脚步,单手撑在雪漱的床边,轻声问:“还需要什么?” 陷在柔软床铺被褥上的叙述发丝也变得格外柔软,雪白的脸颊上的一点绯红格外惹眼:“我不想一个人睡觉。” 说这话的雪漱声音很轻,瞧着有点可怜。 另一边的床铺空荡宽大,仿佛是特意为沈望州准备的一般。 第37章 “不行的,雪漱,这个不行。”沈望州干脆地拒绝。 他知道,在这一刻,如果顺了雪漱的意愿,那么很有可能,沈望州会和雪漱牵扯得更深。 可现在的距离已经是沈望州斟酌之后一个最恰当的距离,早在最开始,沈望州在喂完雪漱醒酒药之后就应该直接把雪漱带到房间,让他睡去,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离开。 沈望州的连续拒绝让喝醉了的雪漱陷入了恼怒。 可即便是醉了酒的雪漱面对他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能做的,愿意做的就是轻轻皱了皱眉,而后松开了一直拽着的沈望州的衣袖。 衣袖上的重量在一瞬间消失,紧接着雪漱便合上了眼,随后轻声说:“那晚安。” 说到做到,雪漱的呼吸在几分钟之后变得绵长,而后真正陷入沉睡。 沈望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雪漱的床边站了多久,明明下一刻的自己总是准备着离开。 到了最后,沈望州垂下薄薄的眼皮,那张在平时总是温和如同翩翩公子一般的沈望州在此刻只有一张冷峻到极点的脸。 这才是真正的他。 “抱歉。”沈望州吐出两个字,而后转身离开。 关上卧室的灯,再关上卧室的门,紧接着动作一气呵成,将整个客厅的灯都关掉,打开了外面的大门,环视一周之后,关上了外面的大门。 在确定沈望州离开之后,雪漱猛地睁眼,而后将身边的灯打开。 脑海里的圣父系统22忍不住出来耀武扬威,或者说是出一出被吓的怨气。 【我还以为你的魅力真的这么大呢,沈望州就没有被你迷惑,你看看你都暗示多少回,求了多少次了,最后不还是没有留下来?也没有答应你的要求?】 如果系统22的实体是小人,那么雪漱一定能够看到系统22叉着腰,耀武扬威的样子。 雪漱的指尖有点痒,想要给这个小人一点武力威胁,但是系统不会有实体,雪漱最后只能偃旗息鼓。 【你怎么就确定沈望州什么都不答应?什么都不做呢?】 可雪漱这番反问在系统22看来有些天方夜谭。 【那当然是因为剧情设定他们不会被你迷惑,你都这样做了在沈望州身边的剧情都没有大幅改动,所以无用功。】 “无用功?”雪漱嗤笑,垂下的眼睫的弧度是一个乖巧得找不出错的模样。 “我从来不做无用功。”雪漱从床上下来,随后那一直掩藏在被子之下的手举起,是沈望州的手机。 【你总是喜欢用一些手段!之前的前辈告诉我的一点错都没有。】 雪漱悄悄数着时间,在确定之后,雪漱离开了自己的卧室,而后坐在了外面客厅的沙发上。 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装模做样起来。 不过等不到雪漱把手机的消息发给沈望州,那一直都有沈望州指纹的大门在着一瞬间打开了。 “你是回来拿手机的吗?”雪漱的声音有些疲惫,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望州,“我睡着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到我了,后面才发现是你的手机。” 视线下移,是放在客厅桌面的手机。 过了一两个小时,解酒药的药效终于发挥了,雪漱的眼睛清明了许多,看向沈望州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那若有若无的依赖。 沈望州的神情不大自然,他将门带上,而后往客厅走去。 “谢谢。”沈望州从客厅的桌子上拿起来自己的手机。 雪漱看着沈望州拿到自己的手机,早已经超过他的生物钟的时间点再加上酒精,他很累。 于是在看到沈望州拿到手机之后,他说了一个晚安之后便往自己的卧室走。 沈望州却站定在原来的位置,看着雪漱往卧室走去。 就在雪漱即将进入卧室的那一刻,他忽然转身,而后看向沈望州:“谢谢你今晚陪着我。” 沈望州点点头,就仿佛这不过是之前一次再熟悉不过的道谢。 卧室的门被彻底关上,沈望州却站在客厅,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的手机。 人总是需要对比,在进来的那一刻,沈望州便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劲,坐在沙发上的雪漱依旧是那一副安静的模样。 变成了以往的样子,不用沈望州推测,他便知道。只是和之前那醉酒的雪漱相比,在沈望州眼中有着格外残忍的差距。 那是一种微妙的差别,但是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沈望州却完整感受到了。 大腿上仿佛还残留着雪漱脖颈处的温度,但是在这一刻沈望州却清楚地认识到,那不过是昙花一现。 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沈望州很清楚,但最后他只是坐在沙发上,而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沙发上入睡了。 * 第二天,雪漱彻底睡醒之后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一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了。雪漱迷迷糊糊地起身,随后推开了卧室的门。 好在现在是周末,雪漱并不用担心学校的课程。 不过是随意走了几步,雪漱却听到了一声熟悉,但出现在这里却有些突兀的声音。 “雪漱,可以先去洗漱,早午饭我已经给你做好了。” 不远处,沈望州正在清洗水果。 雪漱有些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不怪雪漱感到惊讶,在这之前,雪漱很少在这个房子里遇见沈望州,更不用说看到沈望州在做饭。 “昨晚我拿到手机之后还是不放心你,就在这里住下了。”沈望州的水果洗好了,开始准备切了。 说完这些,沈望州抬眼看向站在原地的雪漱,催促道:“快去洗漱吧,不然早餐得凉了。” 雪漱心里终归有诸多疑惑,在这一刻还是压在了肚子里。 当雪漱洗漱完毕,坐上饭桌之后,雪漱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是不是昨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沈望州撩起眼皮看向雪漱,坐在他对面的雪漱和昨晚的雪漱完全不一样,可又怎么能说不一样呢?雪漱也许早就开始害怕一个人的生活。 直到今天早上,早早起来的沈望州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或许自己对于雪漱太过恐惧,反而给自己预设了心里障碍,也许雪漱并没有那么可怕。 更重要的是,沈望州答应了余简一要照顾好雪漱,如果连这点都没有做到,沈望州到会觉得是自己拂了自己的脸面。 “没说什么话,”沈望州笑了笑,“只不过是我发现了,你一个学生,还是应该有人和你住在一起,过几天我收拾好行李之后就会搬到这里来住。”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突然,雪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回答,他看向沈望州,最后只能轻轻点头。 “你不愿意吗?”沈望州放下手中的筷子,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雪漱。 “不会。”雪漱摇头,或许是沈望州坦然的态度让雪漱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说,“有人来陪我我很高兴。真的。” 沈望州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之后笑了笑。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那群人要被关进去几天,我已经给给你换了一个班级,到后面你不会再碰到那些人的。” 昨晚的阴影对于雪漱来说似乎是太大,听到那些人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最后也只是点头,并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沈望州颇为欣慰,他认为要是以前的雪漱估计会找他求情,说何必把人关进去呢。现在的雪漱终于学会为自己多着想一些。 可他偏偏忘了,在这之前,他们到底是如何对待雪漱的。 吃完饭,沈望州并不打算收拾,打电话叫了家政打扫,随后让雪漱好好休息。 雪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处理自己的作业,却刚进去没有一会儿,门外的沈望州却是忽然喊他的名字。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沈望州大步走到雪漱的面前,随后抱了抱雪漱。 属于沈望州身上浅淡的木质香就这样蹭到雪漱的衣领上。 【22,别装死了,下一个世界让我自己选择。】 雪漱勾起嘴角,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真好骗。” 不知道是在说谁。 第31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1) 沈望州打包自己的行李和雪漱住在一起。 雪漱倒是格外习惯, 他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偌大的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总是显得格外空旷,让人有些害怕。 更何况雪漱之前和余简一住在一起, 也算是习惯和一个并不算十分熟悉的人住在一起的经验。 可沈望州并不一样,他没有和雪漱住在一起的经验。 恰巧他们的时间点并不算十分重合, 早上雪漱醒来的时候沈望州已经早早起来去健身,而当雪漱吃完早餐准备去学校的时候,沈望州才刚回来准备去洗澡。 雪漱中午不回来,只有下午下了课之后才会回来。但沈望州刚上大学,参加的学校社团的活动大部分都是在晚上参加, 所以他们回来的时间点大多也不一样。 第38章 至多在雪漱准备洗漱完上床睡觉的时候两人遇见, 随意聊了聊最近的生活, 然后各自晚安睡觉。 但肉眼可见的,雪漱的心情在以一个线性的关系逐步上升,就连沈望州都感受出来了。 此刻已经入秋, 雪漱的年级已经是高三了,他的成绩很普通,毕竟要求一个已经两年没有上过学的人重新去上学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艰难。 在沈望州找来的家教的辅导下,雪漱未来的成绩也是可以预见的,考上一个本地普通的大学。 到了这种时刻,就连雪漱在的这所私立高中也开始紧张起来, 在雪漱今天下午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班主任的脚步声。 “暂停一下哈,明天我的课和数学老师的课换一下。”班主任语文老师穿着平底鞋, 米色的风衣穿在身上,顺便一提,“这个星期天上午九点, 要开家长会,每个人的家长都要来,高三的第一次家长会,不能推脱哈。” 雪漱的看着班主任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家长会?”雪漱流亡多年的生活中,距离这个词语已经十分遥远,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重新遇到了这个词语。 不过转念一想,雪漱嘴角带笑,而后将书包背上,回家了。 这是周末,按照以往的规律,雪漱回来的时候稍微休息一下,明天的上午家教就会来到这里给雪漱补课。今晚能不能在睡前碰到沈望州有待商榷。 所以雪漱在吃完晚饭洗漱完之后,一反常态地待在客厅,打开电视。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变形计》关于雪漱这一期的内容已经被下架了,所以节目组紧急将下一组的内容提前剪辑出来。 那段时间打扰雪漱的人在一瞬间消失。 所以现在雪漱正在看一些对他来说有些无聊的节目。 时间来到了十点钟,终于,等待许久的雪漱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 “你怎么还没有睡?”推门进来的沈望州穿着一件黑色卫衣,整个人的颜色都是黑色,不知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他的神情有些阴郁。 雪漱连忙站起身,将今天得到的消息告诉沈望州。 “老师说我们星期天上午九点要开家长会,每个人的家长都要参加。” 这句话说出来,沈望州立马明白了雪漱的意思。 已经是十点了,平时的雪漱九点半就会上床睡觉,今晚对他来说有些晚了,穿着真丝睡衣,有些疲惫地看向沈望州,在等着一个答案。 九点半的睡觉时间是沈望州帮雪漱定的,他认为雪漱应该早点睡觉,至于作业成绩,这些在沈望州看来不能影响雪漱的健康。 早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都由沈望州找到营养师专门给雪漱定制。 和他生活一段时间,雪漱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好了起来,看向人的时候微微抬起的脸颊是一个好看的弧度。 沈望州这段时间为雪漱制定了许多规定计划,在这一刻,看到和听到雪漱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之后,他惊觉自己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监护人的身份上。 就连雪漱都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下,知道这种消息应该亲自告诉沈望州,而不是简单发一个消息。 沈望州笑了笑,随后点头表示知道了,紧接着把电视关了,示意雪漱快去睡觉。 等到雪漱卧室的门一关,沈望州坐在了沙发上,回复完消息之后习惯性看向雪漱的房门。 “家长?”沈望州念出这两个字。 几乎是习惯性的,又或者说在沈望州决定搬进来和雪漱住在一起的那天起,沈望州心里就已经做出了许多决定。 他想,既然是雪漱主动要求他一起住,那么雪漱应该听自己的。 什么时候睡觉,吃什么,做什么,沈望州全部安排了,一种雪漱生活在自己安排之下的满足感淡化了沈望州对于自己介入了雪漱生活的恐惧。 你看,雪漱很听话,并未给他造成任何不一样的结果。 只是监护人三个字落在沈望州的身上,确实让沈望州颇感惊讶。 打开的电脑上面又提示他来了一封邮件。和所有的继承人一样,他们都开始接触家里的业务,在十点多收到邮件早就是沈望州所习惯的。 只是这段时间下来,哪怕沈望州自认为的能力足够,却在闲暇时间也不禁为自己喘口气。 压力不会因为你的能力足够与否而消失,更何况沈望州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很多时候都会关注自己的动作。 星期天上午沈望州能够抽出时间,他打开手机,把准备去的消息告诉了雪漱。 可让沈望州感到意外的却是,雪漱似乎还没有睡觉,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雪漱:好的,谢谢哥哥。 沈望州捏住手机边框的指尖稍稍用力,之前雪漱可从来没有喊过他哥哥,不过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沈望州更在意。 来到雪漱的房间门口,沈望州敲了敲,随后推开门,冷声道:“你应该睡觉了。” 雪漱没有应声,不过沈望州倒是听到了被褥摩擦的声音,手机的亮光也灭了。 看到这些,沈望州才悄悄关上门,随后准备自己的洗漱。 * 家长会对于沈望州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好在班主任似乎对于雪漱的家庭情况有些了解,在看到雪漱的家长是一个看着二十几岁的年轻男生之后自动将他当成了他的哥哥。 开完会后,沈望州终于找到时间和班主任聊一聊雪漱的学习情况。 “雪漱,他学习很认真。上课虽然偶尔会走神,但很快就会调整过来。当然他的成绩你也知道,在后面的努力下,考上一个普通本科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成绩不能决定一个人。雪漱的品性很好,在班上他的人缘很好。说实话,我现在很少见到能够这么认真地去帮助同学的人了。就连刚开始班上有些人暗地不喜欢他,青春期总是做傻事。但后面竟然都喜欢上了雪漱。” 班主任显然对于雪漱这个雪漱格外满意,并不过多强调他的缺点。 沈望州在听到雪漱的人缘之后,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在此刻有些僵硬。 “他确实心性很好,有的时候总感觉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反而会去原谅那些坏人。”沈望州思索片刻看向雪漱的班主任。 “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但后面我发现了雪漱有自己格外坚定的原则,也有一些同学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到后面无论怎样找雪漱道歉,雪漱都不接受,我想你不用太担心。” 家长会算是圆满完成。沈望州刚出校门,坐上了车。 “去学校。” 可司机刚发动汽车,身后的沈望州却突然改了口。 “先回家。” 或许是太久没有和雪漱交流,又或许是太久没有和雪漱生活在一起,在听到雪漱用他们认为的只属于自己的态度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时,沈望州心底有些阴暗。 他忍不住去想,雪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很快他也明白,这不过是雪漱的天性,一种独属于他的生存法则。 即便是这样,沈望州那一直被自己刻意压制的,属于内心深处那一点不可见人的心思还是在此刻活跃起来。 手机又弹出来消息,因为帮雪漱开了一个上午的家长会,他应该处理的消息堆了有一些了。 但沈望州却无端端开始感到厌烦。以往遇到压力,沈望州会选择用欲望发泄,自己一个人用手解决。 可这段时间因为和雪漱住在一起,沈望州刻意地不再做这种事情,可压力堆积,总是需要有一个宣泄点。 很可惜,沈望州到现在已经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平衡的点。看着雪漱在自己的安排下生活确实让他能够稍微平静,但是还不够。 很快车开到了车库,沈望州来电梯面前,刷卡进去了。 雪漱刚送走家教老师,正趴在沙发上有些无聊地看着电视。 【22,以后的世界我都不想要当学生了。】 系统22当作没有听到,不回答雪漱。 雪漱也并不是真的想要22回答,他的指尖点在沙发上,计算着沈望州回来的时间。 沈望州推开大门,就看见了雪漱趴在沙发上的样子。 因为整个人都陷进去了,腰窝那里塌了下去,整个腰身都显露出来。沈望州这才发现,雪漱腰细得可以。 不,这其实并不是沈望州第一次知道雪漱的腰有这么细,在他们还没有结束《变形计》拍摄的时候,背着雪漱回家时,那是沈望州第一次知道雪漱的腰细。 “你回来了?”雪漱立马起身,看向刚进门的沈望州。 “嗯。”沈望州点头,随后换鞋走进了进来。 雪漱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很期待从家长会回来的沈望州能和他说些什么,于是沈望州走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 可是沈望州显然不想现在和他说,不一会就走进了浴室。 第39章 “你今天早上不是刚洗澡吗?”雪漱有些失望,忍不住问。 沈望州在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瞥向雪漱:“有点热,出汗洗个澡而已。等我晚上再和你说好吗?” 说完也不等雪漱的回答,径直关上了浴室的门。 霎时间,雪漱听到了浴室传来的花洒声,雪漱没了趣,最后也只能继续在沙发上看电视。 而只有一墙之隔的沈望州看着花洒的水冲刷下来,低声的粗喘被水声所掩盖。 雪漱,雪漱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而自己就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做这样的事情。 那是另外一种难言的快感。 就在这时,外面的雪漱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大声喊了一句。 “沈望州哥哥!” 这道突如其来的属于雪漱的声音因为陡然出现,竟然让沈望州在这微妙的一瞬间察觉出来的恼怒感。 会被发现吗? 片刻过后,沈望州低声回应。 随着水流往下的,是那一滩看着古怪的白色粘液被冲进了下水道。 第32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2) 京市是一个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的城市, 他的变化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完成。可雪漱依旧不喜欢这座城市。 余简一不会发消息给他,周怀青在沈望州阻拦下也没有太多机会找到雪漱,至于李潇, 自从上次在赛车的时候见过面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可陪着沈望州的雪漱却深切感受到了沈望州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沈望州能够稍微克制自己,很多时候还会给雪漱一点自己的空间, 可是和沈望州待得越久,雪漱感受到来自于沈望州的控制欲越发得强。 在雪漱高考成绩出来之后,雪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报什么学校,他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该怎么报名。 却发现沈望州早已经找人登录进他的账号,将名已经报好了。 全部都是京市本地的学校, 没有一个能够离开京市。 雪漱有些愤怒, 当天晚上找到了应酬回来的沈望州, 却因为对方醉酒,什么都没有说成。 最后雪漱看着沈望州喝醉酒难受的样子,又想到这段时间沈望州对他的照顾, 雪漱的心倒是一下子软了,他想,没什么的,待在京市也挺好的不是吗? 毕竟他们似乎需要我。 想到这里,雪漱惊觉,也许在他接受余简一帮助的那一刻, 他对于自己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选择权。 临近开学的前一天,沈望州终于找到一点时间和雪漱好好讨论即将来到的大学生活。 “这所学校离我的学校有点远。”沈望州轻轻皱眉,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他。 那是自然, 沈望州考上的是京市最好的学校,学校的位置得天独厚,而雪漱的学校是他尽力考取的最好的学校。 离雪漱住的地方也有些远。 “但是学校周边的风景很好。”雪漱低头思索半天, 说出了这句话。 沈望州睨了一眼雪漱,又说:“风景确实不错。” “在学校住一段时间我就让人帮你办在外住的手续,熟悉学校之后就回来住。”沈望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好似这根本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雪漱却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望州,而后反射性地抓住沈望州的衣角,指尖泛白:“为什么?” 沈望州那双漆黑的眼睛从雪漱拽住他衣角的手上上移,看向雪漱:“你不知道吗?” 从几乎是一年前,雪漱让沈望州搬回来住之后,沈望州已经习惯雪漱和他住在一起。 沈望州习惯了照顾操心雪漱身边的一切事物,眨眼间雪漱竟然开始上大学了,沈望州想,既然当初自己能够回来陪雪漱住,那么雪漱为什么不可以。 雪漱应该知道且理解。 “可是,我还没有体验过大学生活。”雪漱想要收回自己拽住沈望州衣角的手,却猛地一热,被沈望州的手心裹住。 “最多一学期,待完一学期之后你就应该搬回来住了。” 沈望州的指腹带着茧子,轻轻拢住雪漱指尖的时候,总是会让雪漱感觉到轻微的痒意。 雪漱掀起眼皮看向沈望州,那双漆黑的眼睛就这样瞧着雪漱,是不容拒绝的姿态。 一瞬间,雪漱的胃里翻涌,他想要干呕,却不想被沈望州看到。 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切都改变。沈望州的控制欲无时无刻不环绕着雪漱,他已经很少见到除了沈望州、家教和打扫阿姨以外的人了。 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雪漱连和朋友出去玩都需要再三请示沈望州得到同意之后才能出去。 可即便是这样,雪漱能够感受到身边来自于沈望州安排的照看的人的视线。 雪漱恍然间成了一个生长在透明玻璃瓶里的人,而沈望州站在玻璃瓶之外,仔细端详着雪漱,一点一点将雪漱的时间再次规划。 雪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物品。人格要求他愤怒,他应该向沈望州宣泄,但是他又无能为力。 他想,沈望州似乎真的需要他。他见过太多次沈望州应酬回来喝醉的模样,那个时候的沈望州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和模样,却让雪漱感受到了一丝安稳。 或许沈望州也有苦衷不是吗? 九月的京市格外燥热,雪漱拿着自己的行李,看着坐在车上的沈望州。 因为雪漱前晚和沈望州商讨的结果都是各退一步,沈望州的心情不是很好,看到雪漱已经把行李放稳之后,将降下的车窗合上,将车开走了。 雪漱却在沈望州离开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 雪漱的前半辈子都生活在一个贫瘠的山村,那里的人上学都是小学和初中混在一起,上到初中之后,大多数小孩都会被自己的父母送到外面的县城去读书。 但是雪漱不能,他离开了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来照顾奶奶。 于是雪漱放弃了读高中的机会,留下来照顾奶奶。雪漱深知,如果自己没有遇见余简一他们,那么他以后的人生到底会变成什么已经能够预知。 雪漱是感激的,但是人总是这样。雪漱想,他应该用更浓烈的情感来回应沈望州。 只是,他很期待很希望感受独自的大学生活。 学院的宿舍是四人寝,雪漱和帮忙迎新的学长一起提着行李来到宿舍时满脸好奇。 另外三位室友在接下来也都到了。四人聊聊天,互相介绍彼此,倒也算和谐。 雪漱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 刚开始雪漱对于大学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到了晚上的时候室友一般会聊聊天,到了晚上就开始打游戏。 雪漱对于游戏还好,如果被拉去陪玩他也不介意。 大学生活没有雪漱想象得那么完美,却也没有那么差。休息了几天,他们便开始军训。 雪漱的身体比起之前好多了,但是面对这么热的天站在太阳底下军训,雪漱很快就撑不住了,大多数他都是坐在树荫底下看着他们军训。 军训完之后就去吃饭休息。 穿着军训装的新生在所有学生中格外明显,不过在这之前雪漱他们都没有被过分专注。 直到坐在食堂的雪漱终于忍耐不了,就连身边陪着一起吃饭的室友都感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老是感觉有人盯着我们?” 这句话刚说完,雪漱忍不住抬头看向四周,在看向自己的右前方的时候,在看清楚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之后,雪漱微微愣神。 “仇措?”没错了,耳边戴着银色耳钉,即便是军训也没有摘掉的仇措。 “一直看我们的是我的初中同学。” 雪漱的语气有些昂扬,他看向那边的仇措,随后挥挥手,紧接着仇措就拿着餐盘往雪漱这边走。 “没想到你也考到了这所学校。”雪漱眼中都惊讶,将仇措介绍给自己的室友之后,雪漱便专心看着仇措。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仇措倒是和之前没有太多变化,只不过可能比以前更加健壮一些,肤色更深了一些。 而在仇措眼里,雪漱似乎什么没有变。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大学,能够再次遇见自己的同乡和同学,这实在是缘分,雪漱高兴不已。 于是雪漱和仇措走在一起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仇措没有问过雪漱为什么会来到京市,也没有问过雪漱是怎么考上这所大学,他只是单纯陪在雪漱的身边。 雪漱却在这个茫然陌生的大学里对于找到一个熟悉的老朋友格外高兴。仿佛之前的《变形计》拍摄对于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十月份到了。雪漱还没有想到长假到底应该怎么安排,就受到了仇措做好了的旅游攻略。 ——我们一起去怎么样,这个地方我查了,这个月份的景色特别好看。 雪漱看着攻略里面的美景美食,心底有些心动。 第40章 尤其是在看到宿舍里的其他室友要不回家,要不出去旅游之后,雪漱似乎也明白长假就是用来出门的。 于是雪漱答应了仇措的安排。 只是时间有些赶,雪漱发现自己只能在长假前一晚直接离开,但问题是那个时候刚好星期五,上完课就得离开。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雪漱看到仇措忙前忙后的安排,也就将这点插曲置之脑后。 只是当雪漱和仇措坐上离开京市的高铁之后,雪漱稍稍睡了一个小时之后,正准备打开手机拍一拍高铁窗外的落日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有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和十几条来自于沈望州的消息。 雪漱忘了,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将自己要出门旅游的消息告诉沈望州。 雪漱的手心冒出了冷汗,身旁的仇措似乎是注意到了雪漱的不安,轻声问:“你怎么了?” 雪漱摆摆手,而后起身,说:“我去上个厕所。” 随后雪漱拿起手机往厕所的方向走去,关上厕所门之后,当整个空间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雪漱终于有勇气点开那些他还未来得及看的消息。 最下面的一条沈望州的语气就让雪漱有些恐惧。 ——我查到你买了从京市出发的高铁票?还是别人帮你买的?我 ——仇措是谁? 雪漱的指尖放凉,明明到目前为止,沈望州发来的消息没有一点愤怒的语气,可偏偏雪漱就是感到了恐惧。 他斟酌再三,却还是没有勇气发消息给对面的沈望州。 似乎是看明白了雪漱的犹豫,又一通电话打到了雪漱的手机里。 手忙脚乱之下,雪漱接通了沈望州的电话。 劈头盖脸就是沈望州的第一句话。 “仇措到底是谁?” “男,男——”雪漱嘴里后面的同学二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被对面沈望州冷哼打断。 “男朋友?雪漱,你到底有多少个男朋友?” 第33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3) 雪漱一瞬间哑然, 手心微微冒汗。他显然对于沈望州嘴里说的这些话感到莫名其妙。 但沈望州的语气实在是太过愤怒,即便雪漱没有看到沈望州的表情,却依旧被吓到了。 “不是男朋友。”雪漱在听到对面的沈望州情绪似乎稳定之后开口解释:“是我的同学, 仇措,你还记得吗?” 仇措? 雪漱只听到对面的沈望州将这个名字他从他的嘴里念出, 随后是一声冷嗤。 “雪漱,你知道的,我不傻。”男人的语气低沉起来。 可是雪漱却忍受不了了,他听着沈望州语义不明的话,很显然, 沈望州要让他自己心领神会。 但雪漱哪里知道沈望州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明明只是雪漱忘记了告诉沈望州自己这个长假会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毕竟他都答应了沈望州住一个学期就搬回去住, 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够被满足吗? 为什么一上来就扯到了男朋友? “我不懂,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只是和仇措一起出去玩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雪漱的语气有些急促, 似乎是这些问题早已经掩藏在心底许久,终于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这些话落在因为打了电话雪漱不接,发了消息雪漱不会,心急如焚的沈望州用了点关系去查,却发现雪漱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离开了京市而发怒的沈望州耳朵里,无异于情绪催化剂。 每一个问句落在沈望州的耳朵里面在他眼里都是对于那个叫做仇措的穷小子的辩解。 沈望州气极反笑, 磨了磨自己的牙齿,冷声道:“难道我不能生气?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消息?我说了要照顾你,你就应该听话。” 说到照顾二字, 雪漱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拥有的一切,享受的一切,都是沈望州给的。 对于刚刚吼了沈望州雪漱又懊恼起来, 他想,沈望州帮他做了这么多,不过是因为担心他语气差了一些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哥哥,对不起。”雪漱终于软下了态度,眼眶的眼泪都被用手背擦干,“我只是有点生气,而且我和他只是出去玩而已,接下来我都会每天拍视频给你报备的。” 雪漱静静等待几秒,他在等沈望州的回复。 “雪漱,你当然可以出去玩,但是不能和仇措一起出去。余简一和我说过的,那个仇措喜欢你。所以,到站之后你看看手机,我又给你买了回京市的票,到京市之后会有人来接你。” 沈望州的愤怒似乎被彻底平息,这段话的语气平稳,连一点愤怒的表现都没有。 可是安排的行程动作都那样得快,他分明很介意。 不容雪漱辩驳,沈望州在下了最后通牒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快回去吧,惹恼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你到最后没什么好果子吃。】系统22冷嘲热讽,他已经看透这个宿主的真相了,知道这人现在正在想一些看起来对劲,做起来就不对劲的点子。 雪漱懒得里系统22,他看了一眼沈望州给他订的票,果然是很急,就在下车后的半个小时。 仇措还在外面等着雪漱,雪漱有些无聊地洗手。 回到仇措的身边,雪漱看向这位忽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熟人,忽然询问:“你为什么忽然想要考到京市?” 雪漱很清楚,他读的这所学校其实在本地算是一般,但是对于外地的学生来说考进来格外艰难。 就按照雪漱了解到的情况,如果仇措不跨越千里来到这里,他要是去沿海地方,那里的学校会更好。 仇措看着雪漱。 记忆中瘦弱的雪漱就像是有一片惨败的花瓣,没有人注意到雪漱,可现在的雪漱就像是被人日日夜夜辛勤照顾的花朵。 每一片花瓣都舒展,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仇措回来知道雪漱奶奶去世的时候雪漱早已经离开,多方面的打听下仇措才知道雪漱被人带走了,去了京市。 说不出来的感觉,仇措在报名的时候纠结许久,还是报了京市的学校。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缘分的羁绊很深。 “因为京市的资源好一些。”思考许久,仇措只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雪漱了然,最后拐到别的话题去了。 很快高铁到站,雪漱拿着自己的行李和仇措走出了高铁站,就在仇措想要打车往他们定的酒店去的时候,雪漱拦住了他。 “我们换一家酒店吧。”雪漱的神情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仇措虽然不明白雪漱为什么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他一直都喜欢听雪漱的话,更何苦只是换一家酒店而已。 重新定了酒店,雪漱就和仇措坐上了网约车。 打开手机,雪漱找到沈望州的聊天框,斟酌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发任何的话。 发出自己做的决定会得到什么后果雪漱很清楚,沈望州强烈的控制欲会在下一秒就让他滚回来,但是雪漱不愿意。 强势的沈望州就像是藤蔓,一点点将雪漱缠绕就一个牢笼,雪漱不愿意,他想要自己做自己的决定。 哪怕这可能会伤害沈望州的心情。 * 一切都进展得格外顺利,雪漱和仇措顺利得办理了入住,他们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就能够开始逛一逛这个城市。 雪漱原本在进酒店的那一刻提心吊胆,因为按照原来的情况此刻他已经坐上了回去的高铁。 再过两个小时他就应该坐上沈望州安排的车回到他们的家。 可是时间悄然来到了九点,雪漱已经洗完了澡,隔壁房间的仇措正在问他需不需要喝饮料。 雪漱婉拒了。 手机上没有沈望州发来的消息和打来的电话,沈望州似乎彻底忘掉了雪漱这号人物,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雪漱却在看到空荡荡的手机时心里有些惊讶,而后是浓重的不安。 他想,自己应该和沈望州主动聊一聊。 刚洗完头的头发只是胡乱拿着毛巾擦了几下,雪漱的鼻尖滴到了一滴水珠,雪漱甩了甩头发,正准备打字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你好,是客房服务。” 雪漱身子一顿,将手机放下,任由水珠滴落在后脖颈上,来到了房间门口。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雪漱有些后悔了。 高大的阴影在那一瞬间遮住了雪漱的大半个身子,陡然间雪漱仿佛无法呼吸,来不及后退一步,沈望州就伸手拽住了雪漱的手腕。 “雪漱。” 他念得很慢,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雪漱有些恍惚,仿佛认为沈望州在说的并不是他。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沈望州说的确实是他。 “住在你隔壁的就是你的同学吧。” 想象中的暴怒并没有来到,沈望州在此刻竟然也能够称得上是绅士。 第41章 即便他桎梏住雪漱的手腕,力气却不大,维持在一个微妙的中间。雪漱想要挣扎却挣扎不了,只能任由沈望州将自己往房间里面带。 “我说的对吗?” 明明沈望州的语气格外平和,雪漱在这一瞬间脊背发凉,他忽然害怕不安起来,他想要停住脚步,但是没有任何用处。 沈望州反手便将雪漱推到在床铺上。 太怪了,不应该是遮掩的。 穿着西装的沈望州显然是从他的家里的公司赶过来,他的眼眸漆黑,宛如点漆,宽大修长的手指正不慌不忙地解开自己的领带和扣子。 “我,我只是想要用假期好好逛一逛,仇措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 或许是真的害怕了,又或许是沈望州的动作暗示性实在是太强,雪漱带着哭腔解释起来。 眼泪混杂着头发上的水珠,一时间哭得泛滥,想要让眼前的人心软。 白色床铺被水珠打湿,那一圈的颜色都比周围的更深。 “我和你说了什么?”沈望州面无表情地将领带解开,随后伸手将雪漱的手反扣至后背,随后不顾雪漱的挣扎,用领带将雪漱的手捆住。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动作,雪漱的理智全无,珍珠一般大的眼泪从雪漱的眼眶流出。 “王八蛋!沈望州你快放开我!” 可惜这点骂人的劲根本影响不了沈望州一点,他的脸色格外阴沉。 “你总是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总是违背我的心愿。”沈望州有些懊恼,他看着眼前的雪漱。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雪漱不是这样的。 他在余简一身边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难道就是因为他? 雪漱早已经崩溃,连沈望州到底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看着眼前的沈望州,求着沈望州能够给他解开。 这边的声响终于是传到仇措那边。 已经被沈望州关上的门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已经仇措那焦急的呼喊。 喊的都是雪漱的名字。 “你真应该庆幸没有和他开一间房。” 雪漱不明白,他近乎茫然地看着沈望州,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热烘烘的舌头挤了进去。 啧啧的水声在整个房间响起,而在一墙之隔的外面,是仇措正满心焦急的敲门呼喊。 雪漱,雪漱,雪漱。 呼喊的名字就像是魔咒,雪漱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够思考和呼吸。男人的粗喘声让雪漱瑟缩,外面的敲门声让他无助。 雪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已经被翻过雪白肚皮的鱼,什么都做不了。砧板上的他只能无助地甩一甩尾巴,甩出一点水,企图逃走,但这不过是无用功。 他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自己被吞进某些人的肚子里。 沈望州终于探起身。 这时的雪漱睁开眼,那双乌润的眼睛就这样瞧着沈望州,轻声说:“你想要这样做吗?如果这是你想做的,我愿意的。” 此刻的沈望州那所谓理智的大脑早已经分崩瓦解,他只听得到雪漱说他愿意,却没有看清眼前的雪漱流着泪。 那是将自己献祭出去的—— 圣父姿态。 第34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4) 沈望州的态度坚决。在那晚之后沈望州就要求雪漱和仇措再也不能见面, 就连当初说的待了一个学期之后才会回来住的决定也被推翻。 雪漱能做的就是待在家里,看着沈望州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将他的一切都改变了。 自从那晚过后,雪漱还被要求许多, 那就是他得和沈望州住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望州有些犹豫:“你愿意吗?” 那张在雪漱以往记忆中温和可靠的脸庞在这一刻切切实实转变成沈望州的脸, 一张俊朗的皮囊,一张再也不能给他带来情绪波动的脸庞。 “我愿意的,”雪漱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消瘦,“只是什么时候结束呢?” 听到雪漱回到愿意的沈望州心里忽然泛起蜂蜜一般的甜蜜,他听到了后半句, 天真地认为是和他待在这个房间用这个身份待多久,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男朋友的身份转变为具有法律关系的情侣。 思索之后, 沈望州给出了答案。 “四年之后,你大学学业完成之后,等到余简一回来。” 那时的沈望州说得斩钉截铁, 认为雪漱和他想的一样。 可雪漱却和他的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他自顾自地认为沈望州说的就是他离开的时间。 资助这个词从雪漱选择和余简一离开的时候就缠绕在他的身上,雪漱不会忘记他们到底是如何遇见。 良心让雪漱想,或许这四年的陪伴能够抵消一些资助呢?从小身边便只有奶奶待在身边,奶奶的情况时好时坏,从来没有人和雪漱说过, 汇报恩情从来不是这样回报的。 * 雪漱按部就班上学。 熟悉沈望州的人都知道他有了一个男朋友,不过看得紧,很少带他出来, 但在外面却为这个男朋友拒绝了许多莺莺燕燕。 有时那些合作伙伴不相信一个有钱的男人竟然真的会愿意守着一个大学生,执意送过来。 可结果就是沈望州报警,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告吹。 从那之后京市的圈子都流传着沈望州是个好男人。 也有人想要查一查这把沈望州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人不愿意放出来消息,人们只能知道一个大概。 刚刚大学毕业,前段时间为了参加他的大学毕业典礼,沈望州特地找出时间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倒是去都没有去。 眨眼间竟然都四年了。 周怀青在雪漱那里并不受待见,他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明白这件事情的。因为雪漱住在沈望州家里,地点周怀青知道,就算沈望州防得再严也会有疏漏。 当周怀青来到雪漱身边的时候,他却发现雪漱忽然变得熟悉。 那是另外一种熟悉,观察片刻之后周怀青才发现雪漱清瘦,竟然能够和当初在他的家乡时候相比。 后面的发现就是沈望州和雪漱在一起了。 甚至这完全不算是周怀青的发现,在听到沈望州交了男朋友之后,他又格外清楚沈望州每天回到他和雪漱的家就已经知道了。 为此周怀青还找到沈望州想要打一架,可惜身边的秘书保镖很快就将两人拉开。 沈望州嗤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怎么难道就只许你喜欢雪漱吗?雪漱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和你没什么关系。” 周怀青自然不是吃素的,他冷笑,看着洋洋自得的沈望州:“你还记得当初你和雪漱是怎么住到一起的吗?” 沈望州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 “哦,看来你没有忘记是余简一让你照顾雪漱啊,没有忘记他们当初是什么身份吧?”周怀青越发咄咄逼人,冷眼看向沈望州。 “我当然记得,不过一个能够四年都不回来的男朋友还有什么用处吗?更何况谁不知道余简一仗着雪漱什么都不知道发了个似是而非的朋友圈就成男朋友了?” 周怀青看着这四年几乎就像是疯狗一样围绕在雪漱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雪漱的沈望州,哼笑:“那我倒要看看了,雪漱到最后会选谁?” “别忘了过段时间李潇的聚会。李潇这几年的势头倒是很猛,貌似就是从雪漱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变的。” 沈望州没有回答。 * 李潇的聚会选在了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赛车的地方,更确切来说是四年前里李潇和那群人围在一起游戏的那个晚上。 四年过去了,李潇似乎真的变了一个人。从围绕在那三个人之间的一个没有任何性格的傀儡,转变到现在势头和周怀青三人相比丝毫不逊色的李潇。 他自认为是当初和雪漱坐在车内,感受着跑车轰鸣时,彻底赢了那三人的那一刻。 李潇终于从之前所有人给他施加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如果一辈子都被舔着那三个人,自己能够忍受得了吗?为什么不直接靠自己,赶上他们。 李潇和他们相比,似乎也没有这么差。 时至今日,李潇依旧记得雪漱说出那些话时的语气,狭窄空间里属于雪漱身上的独特香气。 可年少的李潇还是做错了太多的事情,从那个晚上之后,他极少见到过雪漱,更不用说和那天晚上一样。 和雪漱单独的,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雪漱和李潇。 他不知道这到底叫不叫喜欢,他只知道,如果雪漱愿意的话,他什么都愿意给他。 眨眼间四年过去了。前段时间李潇倒是得到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消息。 余简一回来了。 李潇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般低调回国,看样子就连周怀青和沈望州都不知道。余简一却找到自己,让自己用个借口将人聚在一起,其中一定要有雪漱。 第42章 李潇当时还有些疑惑,想问为什么余简一不去直接找雪漱。 可余简一却像是知道李潇要问什么一般,冷不丁扔出一句话:“雪漱不理我。” 四年的国外生活已经让余简一整个人都有了极大的变化,他不再留着寸头,断眉也不见了。 低头看向身下的时候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可不知道为什么,李潇觉得,他比在国内的人看着似乎更—— 李潇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还是答应帮忙,毕竟他早就看一个人霸占着雪漱的沈望州不爽了,既然余简一回来了,那就代表着现在的局势会发生变化不是吗? * 就算沈望州并不想让雪漱去那个所谓的聚会,可他看着这段时间毕业之后的雪漱待在家里,沈望州并不想让雪漱出去工作。 毕竟读书都已经花费了这么多沈望州和雪漱在一起的时间,如果真的需要上班的话,沈望州并不愿意看到那个局面。 为了让雪漱高兴一点,沈望州最后还是带着雪漱参加了那个聚会。 车子驶过繁华车道,路边的灯光照在车窗上。 雪漱竟然认出来了这到底是通往哪里的路,时隔四年再次看向这陌生却又熟悉的街道,雪漱垂下眼睫。 【终于能够推剧情了?】 【是的,现在已经快接近剧情的尾声了,只要度过最后的剧情,那么在这之后的一个月内你就会脱离世界。】 【什么叫一个月内?】 【世界的完成程度是靠计算的,整个世界这么庞大,计算出你对于世界的影响还是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更何况这是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雪漱有些烦躁。这个世界实在是耗费他太多时间了,雪漱有些懊恼,开始认为这些世界创造就是为了惩罚他的。 【下一个世界的时间绝对不能这么长。】 眨眼间就到了他们预定的地点。 不过和上一次的人数相比,这里大致只有些熟悉的人,四年而已,竟然筛选了这么多的人。 雪漱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落地的那一刻,外面有些热,雪漱微微眨眼。 还未站稳的时候,雪漱却在自己的身后听到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雪漱。好久不见。” 雪漱什么人都看不到,转身的步子在看到一旁下车站定看向他的沈望州顿住。 这句好久不见在雪漱还看见的时候就已经说出,是余简一。 多年未见,雪漱在瞧见沈望州无波无澜的眼神之后终于转身,看向那几乎换了个样子的余简一,轻笑:“好久不见。” 也仅仅是这一句话而已,雪漱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沈望州,而后极其自然地牵起雪漱的手,紧接着带雪漱往前走。 身边的人都带着颇为玩味的眼神,随后轻声讨论。 “多少年前余简一没出国的时候身边的人不就是那个叫做雪漱的吗?没想到四年不见,前段时间传的沈望州的男朋友竟然是他啊。” 他们也不敢多聊,毕竟这些热都不好惹,更何况看起来这位雪漱有大本领。 那个不远处的周怀青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瞧着雪漱。 只要这场聚会的实际主人公李潇正靠在跑车旁边,瞧见沈望州带着雪漱往他这边走的时候眼里带笑。 可与李潇的好脾气不同,之前几年一直是好脾气的沈望州正冷着脸,不悦地看向李潇:“为什么余简一到这里了?”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沈望州会参加不过是因为李潇催促,再加上想要带雪漱调节一下心情。 可在看见余简一的那一刻,沈望州就知道了李潇的心思。 李潇默不作声,随后便歪头看向沈望州的身后。 “沈望州,这些年照顾雪漱照顾得怎么样?” 余简一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身边的雪漱被握住的指尖忽地蜷缩。 第35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5 眨眼间竟然已经几年了, 雪漱缓缓抬眼,看向站在和他对立的余简一。 耳边是圣父系统22的疯狂催促和提醒。 【重要剧情点来了!千万不能够出差错。】 沈望州明显不悦,两人直直对视, 多年不见,谁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余简一之前那桀骜不驯的发型和气质早已经改变, 但是在看到沈望州的第一瞬说出的那句话,已经那死死盯着雪漱的眼神早已经表明了某些方面余简一并没有改变。 最后,竟然是那貌似一直是局外人的李潇开口:“怎么大家好不容易回来见一面竟然是这样?别围在这里干站着了,我们往前面走。” 现在的沈望州显然不想要和余简一撕破脸皮。当初自己确实答应余简一照顾雪漱。 但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年轻,并不知道在自己的心已经泛起涟漪的时候, 应该快速远离那个人, 而不是狂妄自大到想着不过是一点点情绪波动而已。 而余简一只是轻轻哼笑一声, 转而就像是没事人一般看向身边的雪漱。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在原剧情中,雪漱来到这里不过是被沈望州认为接下来的聚会有些无聊带上的消遣,在这里重逢余简一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余简一的身上。 没有任何人记得还带了一个雪漱。 可眼下, 随着余简一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将视线落在了雪漱的身上。 “还可以。”雪漱轻轻开口,依旧站在沈望州的身边。 穿的衣服,喷的香水,这些年来雪漱的绝大部分生活都是由沈望州安排。 余简一看着眼前的雪漱,他在见到的第一眼有些恍惚, 他与记忆中的雪漱差别实在是有些大,哪怕这些年来余简一不断收到别人拍的雪漱的照片。 可眼下站在他的面前,看着真正的雪漱, 刚开始疑虑过后,却是莫名的坚定。 只有雪漱,只有雪漱的眼神会是这般。 余简一多年前想不出来该如何形容, 可到了如今,他倒是能够体会出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忽然勾起嘴角,忽然明白了,那就是谁站在雪漱身边都不算重要,因为只要你想,只要你有手段,那么雪漱就会像是抛弃一片羽毛一样,来到你的身边。 一行人往前面走去。 围在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都在讨论着刚刚的暗流涌动。 这么几年了,他们也知道了沈望州身边的那个雪漱和之前的离开的余简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眼下,谁都没有接到余简一要回来的消息。 刚刚的对峙任谁都能察觉出来不对劲。 李潇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他走在雪漱的旁边,轻声和他说些什么。 “太奇怪了!” 有人忍不住和身边的人吐槽。 “谁都知道当初那三位围在李潇的身边,怎么眨眼几年过去了,他们倒是围在那个叫做雪漱的人的身边呢?” 身边有人知道些什么,听到这段话轻嗤一声。 “还看不明白吗?不只是那三个人,就连李潇都围在那个人身边,魅力可真大啊。谁知道当初这个叫做雪漱的只是一个从最贫困的地方辍学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格外惊讶,不断催促着那人再讲得详细一些。 “当初不都传那三位为了李潇去参加了变形计吗,这个雪漱就是那个变形计里的背景板,只是没想到竟然和那三位牵扯上了关系。家人都离开之后被余简一带回来,出国之后将雪漱委托给沈望州照顾。”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所有人都明白了剩下未说的话。 那就是雪漱被沈望州照顾着照顾着成为了他的男朋友。 甚至不知不觉中李潇和周怀青也对于这位雪漱有着浓厚的兴趣。 一行人来到了李潇的车前。 雪漱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那个时候,熟悉的跑车落在雪漱的面前,察觉有人看向他时,雪漱轻轻偏头。 是李潇。 和三四年前的他模样气势已经有了许多的转变,听说李潇早就开始在自家公司帮忙,而且做得很不错。 他们的爸妈很高兴,毕竟在这之前李潇是一个只会围着那三个人转的花瓶。 而眼下,李潇不说话的时候表情沉下来,看着到有七八分沈望州的气势了。 “好久没玩了,要不然我们今晚再玩一次吧。” 李潇并不在意这些人只看的暗流涌动,只是说出这段话之后就坐上了驾驶位。 不用他多说,他知道的,在余简一回来的这一刻,恰巧雪漱又在他们的身边,那么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沈望州撩起眼皮,轻轻抬起手腕,想要抓住旁边的雪漱。 只是这一次雪漱挣开了沈望州的桎梏,解释道:“我想要和之前一样,坐在李潇的位置上。” 沈望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点点头,随后坐上了自己的车。 第43章 周怀青站在一旁,对于李潇嗤了一声,随后坐上了自己的车。 至于余简一,他倒是稳得住,就算这段时间他和雪漱只讲过一句话,却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雪漱打开车门,坐在了李潇的旁边。 至于规则,所有人在默契地选择坐上同样的位置上时,那就说明了,他们要再次去玩那个游戏。 依旧是李潇先走,身后的人在追。 道路宽阔,李潇握住方向盘,在即将开动的前一秒,说:“这次我赢了,能给我奖励吗?” 雪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向身旁的李潇,随后点点头。 【当然会给,毕竟到时候我会让你很痛苦。】 雪漱默不作声了。 轮胎摩擦地面,引擎轰鸣,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激情,他们欢呼喊叫,为自己认可的人加油。 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飞出去的那一刻,雪漱听到了脑海中的系统提醒。 【重要的剧情点已经开启,希望宿主把握好机会。】 原剧情中,雪漱不过是倒霉蛋被抓过来展示李潇的车技的,尤其是在那三个人阔别多年终于重新聚在一起。 身后的三人追逐着那辆红色的车子。 雪漱虽坐在上面,但他不过是一个陪衬,他们真正追逐的是真正驾驶着这辆跑车的李潇。 那是他们三人正是开启修罗场剧情的起点,在那之后,雪漱的唯一用处就是给李潇的白血病提供骨髓。 可眼下,雪漱感觉到了剧情的微妙。 那三人到底在追逐谁呢? 答案早已经不言而喻,是雪漱。 是剧情中那位懦弱的圣父,是那位孤苦无依的雪漱。 车窗外风声猎猎,即使有着车窗阻挡,雪漱依旧能够听到。 坐在同样的位置上,与几年前相比,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李潇的技术有了极大的改进,往后视镜看,那些人追得很吃力。 而雪漱缓缓闭上眼,唇色有些苍白。 【系统22,按照我说的去做。】 圣父系统22并不愿意。 【可剧情安排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做出这种事情,剧里那个剧情点还有一年的时间。】 雪漱轻笑。 【你难道看不出来剧情再拖下去就要完全崩盘了吗?】 雪漱的话说得格外直白,甚至有些不加掩饰的恶劣。 【再拖下去,到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同意我去捐献骨髓,就连李潇也不愿意。只有现在,只能是现在。】 一段话下来,圣父系统22彻底沉默了。 【如果没用控制好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崩溃,到时候你会被中枢局收回赎罪身份,直接判处无期徒刑。】 雪漱并不在意,他的指尖点了点安全带。 【按照我说得去做吧,22。】 圣父系统22对于这位恶贯满盈的逃犯雪漱终于明白了他让人讨厌的点在哪里。 不知不觉中,剧情竟然被他悄然改变,明明刚开始22认为他们是遵守剧情的。 眼下的剧情已然被逆转,雪漱隐隐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而眼下,22才不相信刚刚雪漱给出的理由。 雪漱才不害怕剧情会崩盘,他才不会恐惧剧情失控,毕竟眼下这些剧情全部都是他一手促成。 唯一的理由那就是他已经烦腻了这个世界,也不想再去逗弄这个世界的人。 22冷哼一声,开口。 【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因为你不想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下去了?】 雪漱有些惊讶。 【没想到你没有那么蠢。】 【我当然觉得没有意思了,毕竟这些人眼里都只有我了。】 【我雪漱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让那些不关注我的人,讨厌我的人,对我无感的人,心甘情愿地将视线放在我的身上。】 22陡然间想起那些系统给自己讲述的故事里。 除了坑蒙拐骗,让所有人的都对于这位恨得牙痒痒之外,22确实听到过,有人为了雪漱要死要活,最后不惜发布高昂通缉令。 雪漱仔细看着正前方。 李潇全神贯注开着跑车。 可就在这一刻,一个转弯的地方,想要打过方向盘的李潇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踩在油门上的脚立马放在了刹车上。 呼吸在一瞬间停滞,李潇却在另一瞬间感到崩溃,刹车失灵了。 跑车就这样如同失控的蚂蚁一般撞到马路庞的护栏,高速的跑车不过是片刻便将护栏冲垮。 而后车身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横过去,而后毫不留情地坠下山崖。 就在这一瞬间,安全气囊被瞬间弹出,可任谁都没有想到,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李潇才发现,雪漱被安全气囊卡住了。 跑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焚烧爆炸的风险。 李潇咬牙,伸手想要将雪漱拽出来,却发现眼前的雪漱眼睫颤了颤。 “李潇。” 吐出两个字后的雪漱就这样昏迷过去。 耳鸣,目眩,李潇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是,雪漱还没有救出来。染红的指尖到最后一刻,也只是堪堪触碰到雪漱的脸颊。 第36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6 巨大的碰撞声即使隔着好一段距离, 所有人都听到了。 后面的跑车猛踩刹车,而后快步下车。 沈望州推开车门,往前看去只能看到焦黑的碰撞痕迹, 以及一点残存的古怪气味。 其余人也匆匆忙忙下车了。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都是心头一震。 沈望州立马报警,而后快步来到那被撞开的护栏缺口出。 周怀青捏着手机, 而后来到护栏处,忍不住爆了粗口:“李潇可真是个蠢货。” 恨铁不成钢,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周怀青一个翻身,竟然直接往下翻去。 “周怀青!” 沈望州冷声道, 却没有任何用处。周怀青铁了心要从这里下去。 那里的路还没有开发, 要想能第一时间找到雪漱他们, 只能从这里面下去。 余简一记冷眼扔给了沈望州,而后跟着周怀青往下去了。 眼下,就算沈望州想要下去也不可能了, 如果他走了,谁来和救援人员沟通。 就这么一瞬间,沈望州的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他握紧拳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死死咬住牙。 “雪漱。” 谁都知道凶多吉少。 半晌, 沈望州终于抬眼,而后打电话给山下的那些人。 “出车祸了,往山上开, 后面你们能看到一个被撞开的护栏,在那里等救援人员。” 交代完之后,沈望州页学着他们翻下了护栏。 不管怎样, 雪漱应该是想要见到他的不是吗? * 雪漱是被嘴巴里的腥味和不断颠簸的路程弄醒的。 在睁眼的那一刻,疼痛如同附骨之疽,雪漱轻轻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竟然在李潇的怀里。 “醒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微微颤动,李潇低头,看到了睁开眼的雪漱。 李潇想要碰一碰雪漱的脸颊,安慰他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确发现自己的手臂疼得惊人。 顺着李潇的动作,雪漱看到了李潇的手臂,都是血,皮肉摩擦溃烂。 雪漱闭眼前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坐在车内,安全气囊瞬间弹出。 可眼下,雪漱环顾四周,显然不在车里了。 “谢谢你。”雪漱忍着每牵扯一片肉便带来钻心的疼痛的后果,强撑着说出了这句话。 李潇笑了笑:“还好那车没有燃烧爆炸,不然我就算把你拖到这里,我们还是活不下去。” 雪漱的唇色发白,尽管他知道这是李潇在刻意逗笑自己,但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冷热交替,雪漱发觉自己昏昏欲睡,大脑就像是被灌了铅一般,笨重,疼痛,想要就此舍去。 “雪漱!”李潇忽然大喊。 勉强让雪漱的眼皮抬起,不安地看向李潇。 “别睡好吗?我们的位置离沈望州他们这么近,他们一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雪漱终于勉强清醒一些,他窝在李潇的怀里,而后抬眼。 这时的雪漱才发现,李潇的脸色格外苍白,抱着他的手总是在微微颤抖,额角的血已经干涸了,却总是不断冒出新的伤口来。 雪漱点头。 李潇不敢松气,他强忍着喉头的腥甜,一点一点地说着雪漱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雪漱大多数的时候眼神都是游离的,他想听,但是没有精神和力气去听。 李潇的一颗心就这样被死神高高悬挂,他的脑海不自觉浮现他和雪漱第一次坐在那辆车里。 拥抱的温度和此时此刻一样吗。 李潇的眼神酸涩,他忍不住想要把雪漱搂得再紧一点。 第44章 “你觉得我们像是苦命鸳鸯吗?” 没有人给李潇回答。 雪漱的眼皮沉重,他就像是一片枯黄的树叶,就这样被打在水面上。 谁能把他拾起,又或者彻底沉入水底。 就在李潇想要用力将雪漱唤醒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太好了。 “雪漱。我们得救了。” * 雪漱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窗户被打开了一点,微风顺着那一点空隙闯了进来。 雪漱想要起身,却发现对于自己来说稍稍动一动还是很困难。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开门声。 “醒了。” 余简一抱着花,顺便拿着一个礼品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雪漱的舌尖发涩,看向走向他的余简一。 随着床铺轻微的颤动,余简一坐在了他的身边。 “现在是你们到医院的第三天,你终于醒了。” 余简一的神情平淡,只是在将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时,手腕轻轻抖动,惹得他轻轻皱眉。 “你的手很痛吗?”雪漱实在是太过敏锐,在顺着余简一的动作往那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余简一只是微微眯着眼看向雪漱:“你和沈望州是在一起了吗?” 直白,尖锐。 雪漱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更加苍白,他那双乌润的眼睛就这样瞧着余简一。 半晌,雪漱终于开口:“当初你走了之后,是沈望州照顾的我。” “我不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 若是之前的余简一听到别人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估计并不会生气,只会感慨这人实在是蠢货,既要又要。 可现在,余简一听到这样的答案,只是指尖颤了颤,略微严肃地说:“那你能不能考虑我?” 一时间,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雪漱微微张嘴看向余简一。 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随后转身往身边的窗户看去。 不想回答。 余简一并不着急,他发觉,只要雪漱活在世上一天,那么一切皆有可能,又何必现在去逼他。 就在他准备放雪漱好好休息的时候,那一直沉默的雪漱忽然开口。 “为什么你们都希望我做出决定呢?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想要让我心软呢?” 雪漱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但有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 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雪漱的身体开始慢慢好转,他开始重新学着下床,而后开始重新聊天。 那场几乎让所有人都心生惧意的车祸似乎就这也消散了。 直到有一天,雪漱自己一个人单独散步,就这样茫然地走到医院里。 【重要剧情点。】 22只单纯提醒,并不明说到底是哪些剧情。 雪漱轻轻皱眉,对于22竟然会打哑迷感到一些好奇。 脑海中喊了几声,22都默不作声,当做没有听到。 雪漱正想要拐一个弯的时候,却猛地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 是周怀青和沈望州。 “李潇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大好。” “他为了救下雪漱,手都快废了,带到医院一检查,还查出了白血病。” 那三个字落在雪漱的耳中,竟让他忍不住颤抖,指尖忽然变凉。 “能找到配型吗?”余简一竟然也在。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一定要找到配型吗?” 雪漱的头开始痛了,他只听到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连到底是谁说的这句话他都已经分辨不出。 可是那句话的意思雪漱却很明白。 他们早就想要把困住他们的李潇甩开了。为什么呢? 利益。 雪漱忽然有些想吐。在雪漱第一次看见李潇和另外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艳羡的,毕竟他们看起来很要好,就连身份背景都差不多。 可是现在。 雪漱惊觉,他们或许一开始就是这样,在遇见他的第一天,便看着自己狼狈落入水中。 讥讽他那一点莫名其妙的愚笨。 高高在上,傲慢至极。 心忽然绞痛,雪漱缓缓转身,他的鼻尖仿佛再次嗅到那个随车摔下时的血腥味。 恶心,烦腻,如同蛇信一般孜孜不倦。 【剧情点已完成。】 【触发圣父守则3——圣父唾弃世间万物。】 雪漱安静回到自己的病房,回忆起医生的叮嘱。 “还有几天你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安静养病就好,你的伤势万幸不算重,和你一起被送到医院的另一个人,唉。” 医生没有明说,当时的雪漱只是感到焦虑,李潇是为了自己才弄成这样的,可雪漱到现在才明白,没有一个人真的告诉他,李潇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其余三人极其默契,将李潇的事情摁下不表。 那是一种契机,他们在等待。 他们想要将雪漱牢牢抓住。就像是被困在这所医院的笼中鸟一般。 不过是由另一个地点换到另一个地点。 没有任何差别。 可雪漱最讨厌的就是这般。 * 雪漱出院的时间到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一般,是沈望州一个人来接他,而后将雪漱带到了他原先住的地方。 刚上车,雪漱开口:“李潇的身体怎么样了?” 透过后视镜,雪漱瞧见沈望州给了他一个沉静的眼神,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轻轻点了点。 “李潇还要有一些日子才能出院,到时候他好了我会和你说的,你现在要先安静养病。” 雪漱点头。 沈望州发动车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为什么,雪漱比之前似乎还要沉默寡言。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沈望州正在忙着公司里的事情,忽然收到了一个电话。 “李潇找到符合的骨髓了。” 沈望州挑眉,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潇的运气那么好,明明前段时间都没有在骨髓库里找到匹配的。 “算他命大。” 沈望州沉默片刻,又问了一个问题。 “捐骨髓的人能知道吗?” “骨髓库里那个人选择匿名,签了协议,不愿意让被捐献者知道自己的姓名。如果你想查——” 沈望州却没了兴趣。 “不用查,我不关心。” 对面的人似乎还要补充什么,在沈望州即将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补充了一句话。 “好的。李潇大概半个月后就进行手术。” 沈望州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第37章 变形计里的懦弱少年圣父37^^……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 沈望州他们一行人能够感受到雪漱的态度似乎变了。 雪漱在没有出车祸之前,看到余简一回来几乎可以说是冷静,丝毫没有对此感到惊讶, 仿佛不过是回来了一个陌生人。 只是车祸之后,余简一再次去探望雪漱的时候, 他能够明显感受到雪漱对于他似乎和颜悦色起来。 倒真的让余简一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之前那段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的时光。 雪漱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后,情绪反而更加浓烈了。 余简一看到这样的雪漱,心里痒痒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反而容易让雪漱感到害怕。 至于沈望州,雪漱倒是很少见到他。原剧情中这段时间正是他因为公司里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所以原剧情中他对于李潇白血病的帮助较少。 原本占据了一定感情高地的他落下阵来。 回忆几年前, 那个时候的他们绝对想不到一切竟然会转变成这个样子。 恰巧这个时候, 有人忽然给沈望州打了电话,房间里雪漱还是不打算出来,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出来, 随后去外面散散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路过的行人。 接通电话,是有人告诉他,李潇的白血病已经到了急变期,不能够再拖了,医院安排的骨髓移植一周后就会开始。 沈望州低声说知道了, 随后挂断了电话。 许多人都知道,就算匹配到骨髓,真正到最后能顾让患者活下来的机率并不算高。 事已至此, 沈望州只能祝李潇的运气好一些了。 * 雪漱接到了医院的消息。再过一周就要进行骨髓移植,在这之前雪漱要打很多针,先将体内的白细胞升高。 这是雪漱第一次体会这个世界的骨髓捐赠。和以后他了解到的骨髓捐赠完全不同。 雪漱开始每天前往医院。 但是没有人知道, 沈望州正在忙着家里的事情,更何况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雪漱并不想要见他们,至于为什么不愿意见,他们心中各有猜测,可偏偏就是不愿意和雪漱说。 第45章 于是他们连雪漱每天去哪里都不知道。 雪漱打针的医院并不在李潇所在的医院,就算沈望州他们被自己父母逼迫前去看望李潇,也没有碰到雪漱的概率。 第二天的针开始起效果了。雪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热,总是感觉到不适应。 直到第三天的针打下去,雪漱的反应剧烈起来,低烧,全身酸痛,甚至就连身体的关节都开始感到疼痛。 直到第五天的针打下去,雪漱的脸色苍白,他已经反胃一天了,没吃多少东西。 真正要捐献的那一天,雪漱一个人来到医院,强忍着身体不适。 捐献的过程雪漱并没有任何反应,在一旁的护士都忍不住感慨。 “你可真厉害。”眼里都是称赞。 雪漱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 骨髓捐赠对于捐赠者的影响早已经不像以往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双盲的措施能顾让许多人都感到更加心安。 只不过雪漱知道自己的骨髓会捐赠给谁,给李潇。 至于李潇会不会知道?鬼知道呢? 雪漱在沈望州家休息几天之后开始准备车票和行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在他完成捐赠骨髓的那一刻,脑海里的系统就提示他自己的任务剧情已经完成。 只需要等待,等待系统判定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契机。 不,其实还有一个剧情点,雪漱勾唇,想到之前录制的节目。 手机里是前段时间罗姐发过来询问的消息。他们的节目《变形计》推出十周年,当时雪漱他们那些节目也算是爆品,虽然当初被下架。 节目不得不加班加点赶出来下一个组城市少年,但是当初却是弄出很大的热度。 这么多年那些要求下架的指令也早已经消失,更何况罗姐知道,他们身边的人都知道雪漱和当初那群人的关系不错。 因此罗姐想到了他们这期节目也会发一个彩蛋。那就是节目当时删减掉的一些片段。 只不过就在罗姐发了这些消息给雪漱之后,雪漱难得反驳了她。 ——罗姐,我能要求你一件事情吗?帮我把当初接受的采访放出来吧。 罗姐的记忆力很好,在雪漱说出那档采访节目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 是的,当初雪漱确实接受了他们的采访,那个时候的雪漱因为他们的咄咄逼人,说出了一些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只是这些放出来,雪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眨眼间罗姐想起当初雪漱腿上的伤,那些刻薄的话语。 罗姐最后答应了雪漱的要求。 时间定在了雪漱离开沈望州家里前往一个未知目的地的第二天。 * 李潇的骨髓移植手术还算成功,沈望州、余简一和周怀青都被家里要求去看望李潇。 纵使他们三个人并不是很愿意聚在一起,但因为父母,他们都不得不来到李潇的病房前。 只是他们三个刚走到李潇的病房门口,倒是看到有另外一个人站在李潇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纸。 刚要踏进去的沈望州在听到前面那个人开口之后忽然停下了脚步。 “少爷,红十字里找到的关于给你捐献骨髓的人的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沈望州的心一颤,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身后的周怀青轻轻皱眉,似乎并不明白沈望州为什么停下来。 可不等他们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接过纸张的李潇在看清楚姓名那一栏里到底写的是谁的名字之后,心里猛地一惊,那轻飘飘的a4纸在这一刻竟然重得让李潇不敢再去握住。 “雪漱?你确定你没有差错吗?”李潇的语气无措,双手忍不住死死抓住床沿,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失态。 面前的人回答道:“少爷,确实是这个人,就算是双盲,但是我们亲自去问,他们还会骗我们吗?确实是这个人。” 就在此刻,沈望州终于想起这些日子的不对劲。 他连忙拿出手机,想要给雪漱打电话,却发现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身后的周怀去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雪漱打电话,依旧没有接通。 到了此刻,所有人都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都是人精,沈望州他们在听到雪漱给李潇捐赠骨髓却不愿意告诉他们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先去查最近出北城的高铁机票,拿雪漱的身份证去查。”到了最后,倒是余简一沉着脸说出这句话。 一瞬间,那些沉溺于雪漱竟然会给李潇捐赠骨髓甚至在这之后竟然这么决绝离开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病房里的李潇猛地抬头,看到了正在外面的三人。 相对无言。 倒是门外的三个人深深看了李潇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而李潇在此刻也顾不上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他的指尖剧烈颤抖,在一瞬间甚至不能够呼吸。 他不知道为什么雪漱会给他捐赠骨髓,在这之前,李潇只是期盼着雪漱能够来看看他。 只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直到李潇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李潇都没有看到雪漱一眼。 雪漱这个人就像是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李潇想,他有一点伤心。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李潇是有些埋怨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他进行的骨髓移植的捐赠人竟然是雪漱。 是刚出了车祸没几个月的雪漱。是在李潇印象中总是白得近乎阴郁清癯的雪漱。 骨血在那一刻彼此纠缠,李潇感觉到自己胸腔内开始发热,心脏怦怦跳。 他身上那一瞬间流动的是谁的血液?谁的意志?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呢?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潇他知道,雪漱准备离开北城了,走得格外决绝,配上给李潇捐赠骨髓,不怪他们想多,这实在是太像还清一切就离开的架势。 * 一天过去了。 在沈望州、周怀青和余简一这些人眼里,他们早就应该查到雪漱往哪里走了,查到了他的行程,甚至现在早就应该带着人去拦住雪漱了。 可是现实狠狠打了他们一个巴掌。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雪漱没有任何出行记录,就像是莫名其妙离开了一样,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监控只记录了雪漱出门那一刻的样子,随后再也没有拍到了。 他们能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去查雪漱的出行记录,去找雪漱到底去了哪里。 就算雪漱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不可以直接和他们说吗?自己一个人出去,难道不会觉得害怕?这几年雪漱有自己一个人出去过吗? 李潇做完手术没几天,本就因为长时间躺在病床上感到无奈,尤其是在知道雪漱给他捐了骨髓之后就直接离开的消息更是让他坐立不安。 刚刚捐赠了骨髓,他的身体还好吗?李潇上网查了,捐赠骨髓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很伤身体。 焦虑烦躁的心情充斥着李潇的心里,很快他又生出一丝希冀,听起来听不要脸。 那就是他觉得雪漱愿意捐赠骨髓给自己,那么是不是算得上不讨厌自己,那么雪漱如果要联系,是不是真的回来联系他? 李潇觉得自己疯了,他心中涌起了窃喜,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却依旧认为这些猜想是真的。 外面的忽然传来了吵闹声,李潇让病房里看护他的保镖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 恰巧这个时候,病房里一直静音,只做装饰的电视出现在李潇的面前。 不过是一眼,李潇便愣住了,随后拿过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打开。 那是还很年轻的雪漱,那个时候的他在李潇的记忆中已经模糊,毕竟李潇第一次认真记住雪漱是在那第一次坐在他副驾驶的时候。 但李潇依然能够认出,那是还在拍摄《变形计》的雪漱。 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李潇看到下面写的——《变形计》播出十年花絮彩蛋。 里面的内容大多是这些年来拍摄的删减内容的重新播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凑巧,让李潇看到了雪漱。 他不傻,直觉告诉李潇,这里面一定有某些东西值得去思考。 只是在看到雪漱的第一眼,在听到导演问出的问题之后,李潇愣神。 ——“我喜欢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们喜欢看我这样做,你们喜欢看我这样做,那我便做了。” ——“当然你们也给我了回报。辱骂和批评我都接受,毕竟他们和你们帮了我。我要报恩不是吗?” 一股腥甜自李潇的喉头涌出,口腔内都是血,李潇像是被湿透锤击了脊背一般,无可奈何地弯下腰去,气声嗬嗬。 那手术之后好不容其恢复的精气神就这样消失殆尽。 李潇这个时候实在是有些恨雪漱的无情,又或者是太有情了。 既然只是报恩,又何必对我们这么好呢? 第46章 留守在病房内的保镖看出不对劲,立马打了医生的电话,而后焦急地来到李潇的身边,观察他的情况。 李潇忽然后悔,他想要是当初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变形计》会怎么样? 可眨眼之间,那电视上不断重复的雪漱的采访让李潇又在瞬间清醒过来。 没有如果,没有假设。雪漱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圣父。 * 沈望州看完那个采访,多年之前的记忆终于浮现,耳边是雪漱那些被导演的话语羞辱到之后说出的真心话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几乎没有消息。 这么多年,沈望州忍不住冷笑,随后看向一旁的周怀青和余简一。 这么多年了,雪漱依旧放不下当初那些矛盾吗?又或者那些矛盾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这样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抛弃。 抛弃,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词语,在此之前,只有他们抛弃别人,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们。 沈望州想要装作风轻云淡,想要装作自己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采访的样子,毕竟这只是一段几年前的采访,那个时候的雪漱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那个时候的话怎么能够作数? 可为什么沈望州在看到那段采访之后更加焦虑,他开始害怕雪漱这场莫名其妙的离开是对于他们的惩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沈望州在此刻倒真的想要跪下来乞求雪漱的原谅,希望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些年雪漱对于沈望州的百依百顺亦或者是争吵都是真的。 所谓真相是真,又真相是假。 沈望州早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的指尖颤抖,不断看着手机有没有传来消息,耳边另外两个人的呼吸刺耳得就像是电钻在沈望州的太阳穴钻。 还是没有消息。 * 雪漱按照系统22的指导,路上随便拦了一辆车,坐上他的车往未知的目的地驶去。 当然雪漱并不担心这人会对自己做什么,剧情完成以后,雪漱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是想要世界评价得到s那就只能宿主自己判断,什么时候离开才是最对的。 雪漱有感觉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如果自己离开的话,那么评价一定会不完美。 开了一整天,雪漱来到了一个南方小城。 有些灰暗的街道,总是滴着喇叭的电动车在雪漱的面前驶过。 这是一座和北城的味道完全不同的小城。街边的招牌大多年久发暗,要不是红色,要不就是蓝色。 雪漱看见了一个蓝色招牌的旅店,叫做幸福好旅店。 来到前台,阿姨甚至只是看了一眼雪漱的身份证,随后便把身份证递给了雪漱,登记都没有登记,就给了他一串钥匙,“302。” 正合雪漱的意。 小旅店的房价只能算是一般,但好在整洁,雪漱的要求并不高,毕竟当初那样的环境都能够接受,那么现在这些又怎么能不接受呢? 系统在看到雪漱整理完自己的行李之后,忍不住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不急,我还没有再看到他们最后一眼呢。】 【什么叫最后一眼?】 按照系统22对于剧情掌握,其实原剧情中雪漱捐赠骨髓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了,若咬文嚼字的话那就是雪漱会在某些人谈笑中被提起,随后便再也没有人想起。 按道理雪漱确实可以现在直接离开。 【所以说你是系统啊。】 【我要是现在离开的话,那些人失去的是什么?只是一个我而已,我还没有有价值到可以让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从此之后就跌落尘埃。】 系统22有些狐疑,他忍不住劝诫。 【我们不可以伤害男主,若是伤害男主的话是要直接被惩罚的。】 雪漱嗤笑。 【我可没说要把他们打一顿。】 系统22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就算雪漱是一个罪犯,但他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更何况系统22有些好奇,雪漱到底打算怎么做。 * 一眨眼,雪漱已经在这座南方小城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个地方夏季的时候并不多余,只是偶尔晚上的时候会下一场瞬间的雨。 大多数的时候雪漱醒来便会发现外面的地面有些潮湿,但很快又会干涸。 再稍稍往下一看,旁边蹲了两个神色萎靡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烟,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等谁。 雪漱在来到这家小旅馆之后没多久就碰见了这两个男人,偶尔雪漱还会看到这两人和旅店老板交谈。 偶尔会将目光落在准备出门吃饭的雪漱身上。 算了算雪漱让系统22适当放出一点消息之后,差不多今晚,今晚那些人就能够赶到这里,或许还要更早。 系统22默不作声,这段时间一直让他感到奇怪的事情就是,雪漱并没有完全按照剧情走,最最重要的剧情点就是那三人围着李潇转的剧情都已经被打破。 问题是为什么22能够感觉到,雪漱这一次的任务会是满分? 雪漱就当作没看到那两个人一样,今天他并不打算出去吃,而是准备点外卖。 一眨眼就到了晚上,雪漱吃完晚餐,随后来到窗户前,往地面上看去,没有了那两个人的身影,可再稍稍扭头一看,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两个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附近很少人出现了。 小地方就是这样,晚上虽然会有人,但是很少。更何况他们大部分都是往繁华的商业中心去,这里靠近交通站,人少。 紧接着雪漱收拾好东西,随后开门,来到老板娘前台那里,随后会和老板娘说退房。 “诶,好。”老板娘在登记那里好一顿找,又在那里不知道找些什么。 雪漱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才把钥匙退回去。 外面的天早已经彻底黑了。 雪漱走出旅店,随后脚步顿了顿,往四周看了看,紧接着就往左边走了。 只不过在雪漱走了没一会儿之后,那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两个男人也跟了上去。 老板娘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剧,感觉到那个退房的男生刚走没一会儿,外面忽然停了好几辆车,随后便看到一行人下车,气势汹汹地往店里面走。 老板娘一惊,手里倒是先拿住手机,打开了紧急拨号的页面。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身量很高,样貌姿势老板娘在这个小城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 “你这里是不是住过一个叫做雪漱的?” 老板娘有些慌张,说:“这,这我们客户的信息怎么能够透露呢?我不知道。” 可沈望州却从老板娘的表情中查出来不对劲,他猛地低头,看向了那登记本,发现那里赫然写了雪漱退房的记录,以及雪漱名字后面与别的登记者不同的五角星。 一瞬间,沈望州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冷眼看向老板娘:“他往哪个方向走了?是刚走吗?如果你不说我就报警了。” 听到报警,老板娘有些慌了,她连忙摆手,有些瑟缩,说:“他刚走没多久,大概就几分钟,出门往左边走了。” 沈望州转身,看向身后的余简一和周怀青。随后吩咐一些人留在这个旅店,看看雪漱会不会回来。 而沈望州他们继续带着一群人往老板娘说的方向走去。 只是越走,他们的心里越觉得不对劲,这边因为不是靠近商业中心,路灯年久失修,更不必说周围沿街的商铺竟然大部分都是废弃的,不过这个时间点有些晚了。 大概都关门休息了。 这样显得周围的环境实在是有些差,往旁边看去,稍稍拐个弯就进了巷子,箱子里面又是巷子,要是不熟悉的话,这个地方实在危险。 沈望州一行人心里实在是有些紧张,最后也只能加快脚步,但不能喊名字,他们还不知道雪漱到底愿不愿意回去。 只是就在沈望州和其余两人对视交流的时候,前面不远处突然之间传来了一道尖叫声。 在听见的一瞬间,沈望州就知道这个声音就是雪漱的声音,可是不等他们继续听,那声音就这样诡异地消失了。 沈望州连忙跑到声音来源的地方。 一条昏暗的巷子。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沈望州骂了一声,随后拿过身后人的手电筒,直接进去了,紧随其后的是周怀青和余简一。 众人之前的心思各异,但是现在都想着雪漱是不是遭遇了危险。 巷子里面很黑,手电筒也不过是勉强照亮一片区域。 尤其是沈望州走进去看到地上的痕迹之后,五脏六腑仿佛是被大手捏紧了一般,完全不能够呼吸,害怕的情绪陡然间环绕在他的脑海。 地面带着一点粉尘,大概是因为缺乏打扫,在此刻却显现出挣扎的痕迹,尤其是旁边被摔下来的纽扣。 是雪漱的纽扣。 余简一脸色一沉,随后立马告诉身后的人:“报警。” 第47章 周怀青撞开余简一,根本没有心情听他们在这里说话浪费时间。 很简单的事情,雪漱大概是路上碰到有人抢劫,仗着这里很黑,什么都看不到,抢到之后摸黑一跑,就什么都找不到。 可是周怀青很担心雪漱,他有些害怕雪漱的性子会让局面变得焦灼起来。 如果只是抢劫,那么雪漱只需要把东西给他们就行,只是万一出了一些意外呢? 众人顺着痕迹往前,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害怕打草惊蛇。 * 雪漱的脸颊被蹭上了灰尘,额角因为刚刚的挣扎正在渗血,嘴巴正被胶带封住 ,双手也被绳子绑住。 “我呸!”站在雪漱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啐了一声。 “还想咬老子,盯了你这么久,终于自投罗网了哈。”男人的眼睛浑浊,在昏暗的灯光下,稍稍不慎看走眼,便会误认为眼前这人是来讨债的厉鬼。 雪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似乎错位了,想要稍稍扭动一下,便疼得厉害。 视线往另外一位正在检查他的行李的中年男人身上看去,他正在检查雪漱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而在一旁,是正在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们能够来抢劫绝对不是靠着一点蛮力,趁手的工具自然不能少,若是刚刚雪漱没有那么敏锐,那么这匕首马上就要划到他的手背了。 不过片刻,正在收拾东西的男人眸光一凌,不爽地看向雪漱:“钱呢?” 被胶带封住嘴巴的雪漱怎么能够说话?他只能无措恐惧地看向眼前两个男人。 胶带被男人用蛮力撕开,嘴巴上的刺痛竟然比不上手腕上的疼痛。 “快说!我可没有闲工夫和你在这里说话,快点说!” 他们两个从来不会胡乱挑选人,挑的都是模样完全是陌生的人,说话声音完全没有一点这里的口音的陌生人,再加上雪漱看着单纯。 以及那背着的包价值不菲,整个人也像是一个不染尘埃的贵公子。 他们原本前段时间才做了一单,原本不想再做的,但是这次看样子实在是大货,他们这才下定决心,必须做。 只是他们花了这么多时间盯着的人包里竟然只有几百块钱,看到的那一瞬间,中年男人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没钱了,我就是因为没钱才会离开的。” 或许是因为雪漱这些年实在是离沈望州这些人太近了,他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带上了一点他们说话的习惯。 那就是不急不慌,说话的声音娓娓道来,听着完全没有被抢劫的慌张,甚至落在这两人的耳朵里,嘲讽的意味浓烈极了。 “敢骗老子——”靠近雪漱的中年男子正扬起手掌准备狠狠扇下去的时候。 外面忽然闪过刺眼的手电筒的光照。 一瞬间这两人瞬间明白了有人找了过来,两人早早有了默契,正准备拿着东西直接跑路。 但是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腿上忽然一重。 扭头一看,那个被抢的不管不顾扒住他们的腿,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弹。无论怎样踹,踢,雪漱极为狼狈,却依旧没有松手。 就在这混乱之间,沈望州一行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沈望州看向雪漱,心口一疼,忍不住喊:“雪漱。” 手电筒的光照让那两个中年男子无所遁形,一瞬间看到这么多人脸色一变。 脚边那个人还像是傻逼一样扒住他们,完蛋了! 完蛋了!在这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失手过,出狱之后就靠着这点手艺谋生,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败在这个傻逼身上。 “快放手!” “别动!”沈望州却是凝神看向那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我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或许是天生便是高人一等的沈望州这类少爷,在场的人没有人察觉出来这句话到底有什么不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两个人是亡命之徒,刚从监狱出来一段时间,也才刚做了点事情。 没抢到钱,又被这群看着傻逼的人逼迫着不能动,警察又要来了。 霎时间,疯狂的想法在两人的脑海中疯狂催生,随后他们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死死扒住他们的雪漱。 “行行行,我告诉你们,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手里拿着匕首,动作粗暴地将雪漱从地上提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绳子解开的雪漱早已经用尽全力抱住,只是此刻再也没有了力气。 匕首眨眼间落在了雪漱的脖颈处。 “别动!你们把人放开。” 那两人呸了一声:“想得美,除非你们让一个人过来替换。” 黑暗中,所有人的神经都是紧绷。 周怀青立马上前一步:“好,我来,你把雪漱递过来。” 交接的过程可以说是格外顺利,雪漱蹒跚着步子走过去,在靠近的那一刻却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雪漱!”周怀青大喊一声,脖颈处却被匕首牵住。 冰凉的刀刃让周怀青的脸色微微发白,但最后他那焦急的目光还是落在雪漱身上。 他们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换一个人这么简单,另一个人立马开始搜索周怀青的口袋。 但里面也只是找到了一些现金而已,还有一些卡。 他们不傻,卡现在根本不能动,就算要动,也不可能是这样。 拿到钱之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恰巧在此时,那刺耳的宛如催命的警笛声在此刻响起,两个人顿时一慌。 随后其中一个人冷笑一声,紧接着作势要把周怀青往外推,只是没想到那一刻,手中的那一把匕首就这被那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插在周怀青的大腿上。 惊呼混乱,血腥味在这一瞬间散开。 雪漱睁开眼,却看见被匕首刺中的周怀青冷脸拽住了那两位准备逃跑的中年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那群保镖终于冲了上去。 雪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一双宽大的手掌正紧紧把他抱住。 “放开,我能自己站起来。”雪漱轻轻开口,随后往前方看去。 直到外面的所有一切都归于平静。 警车已经停在巷子门口,那两个中年男人已经被抓住了,而周怀青正被另外的保镖拦住准备止血,随后拨打救护车。 雪漱从沈望州的怀抱抽出。 随后缓步走到周怀青的身边。 余简一正站在一旁,雪漱站在他的对面,两人对视。 相对无言。 警察已经来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中年男人浑浊的眼珠看向外面的警察,恐惧,愤怒,所有的暴力情绪在这一刻充斥着他的脑袋。 雪漱不过是刚刚抬眼,却陡然一惊,而后拽住余简一的手腕往自己的身后一拉,挡在了余简一的身前。 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年男人藏在怀里的细小水果刀就这样插进了雪漱的小腹。 余简一猛地一惊,毫不留情地踹开中年男人,连忙捂住雪漱不断流血的伤口,声音几乎发抖。 “雪漱,雪漱,撑住,救护车就要来了。”余简一的声音在这一刻哑了,仿佛连最基本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雪漱的脸色苍白,呼吸缓慢。 他看着余简一,看着余简一的眼泪,半晌,弯起嘴角。 “谢谢你,当初带我离开那个村子。” “别说了。”余简一不愿再看,只能用雪漱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而后颤抖着乞求上天。 沈望州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老天爷实在是荒谬。 “其实,其实我有些讨厌你们,”雪漱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嗅到了血腥味,只是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如果我能再选择一次,我愿意继续当你们口中的圣父。” 夜幕之下,雪漱看向天空。 这一次,他和奶奶一起升入天堂。 * 已经五年。 沈望州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眼镜。电视上正在播放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变形计》。 只是节目的主人公却不是他们。 或者说,这五年来,沈望州从来都不敢再看一次当年录制的节目,他能做的只是将别的变形计看了一遍又一遍。 却在即将打开有着雪漱的那几期节目犹豫,胆怯。 害怕,是的,沈望州害怕。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沈望州觉得自己的头又痛了,吞了不知道是什么药片,稍稍压制下后,他再次看向电视,随后笃定地将节目调至第一期。 或许下一次他就不会害怕看了。不再对雪漱情怯。 * 周怀青的腿瘸了。一辈子都好不了。 一瞬间,周怀青竟然觉得是自己的罪有应得。他是坐在轮椅上参加了雪漱的葬礼,参加的人很多。 周怀青看到了当初他们录制节目的工作人员,看到了雪漱的青梅竹马。 看到了雪漱的同学。 第48章 看周怀青看向雪漱的遗照,却总是固执地幻想刚好雪漱认识不久的时光。 当时的自己无知傲慢,看着雪漱愚蠢的示好,只当作好玩。 而今重头看,周怀青却恍然发现,自己像是雪漱手中的鱼。 是否取下,皆有雪漱决定。 瘸了也挺好,周怀青想,一辈子的疼痛能够让他足够清醒,或者说,他应该能记住雪漱一辈子吧。 * 太平洋对岸的国家面对圣诞节总是格外隆重。 余简一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单纯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员工在这一天大多数都和自己的亲人聚在一起,围在一起,说着各种笑话,聊着各自近况。 而余简一总是一个人,守在空空的公寓。 熟悉的人看见余简一总是忍不住感慨,能力很强,只是为人实在冷淡,很少看见他参加娱乐活动。 外面正在飘雪,余简一看向外面,看向灯光璀璨的世界。 这么多的灯光,为谁而点。 余简一收回视线,而后看向自己的手掌。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戴上了一枚戒指。 办公室总有人感慨,连余简一这样的人都能够结婚,实在是出人意料。 “下雪了,雪漱。”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