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节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作者：白焰 简介 前世，谢欢颜遭人算计，全家入狱，夫君为荣华富贵，竟亲手杀死她！ 重生后，她发现，前世夫君一直巴结的大权臣沈牧之，竟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为不重蹈覆辙，她死死抱紧权臣沈牧之的大腿，复仇虐渣两不误！不想却被他宠上天？ 前世夫君嫌她娇蛮不想娶？沈牧之直接抄了他家府邸！告诉他：你不配！ 背叛过她家的大臣背后嚼舌根？送去东厂，好生伺候！ 谢欢颜被宠的舒舒服服，抱大腿抱得正起劲时，沈牧之忽然对她含情脉脉，“嫁给我，我护你一生。” 谢欢颜：“你不是太监吗？” 沈牧之：“娇娇试试就知道了。” 第1章 鱼死网破 数九寒冬，滴水成冰，外面却锣鼓喧天，向全京城的人昭告，今日是昌平侯府世子宋嘉木和福安郡主大婚之喜。 谢欢颜仰面躺在炕上，眸光涣散，面无血色，消瘦得颧骨高高，一双眼睛深深地凹进去，如果不是长睫偶尔眨动，别人恐怕都会以为她已经死去。 门被推开，还穿着薄薄夹袄的碧微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头搓着满是冻疮的手，还没说话，泪已经流了下来。 “饭菜没了？”谢欢颜平静地道，干裂的嘴唇上有丝丝血迹渗出来。 “说是前面忙。”碧微低头讷讷道，“世子妃您再等等。” “等等？”谢欢颜笑了，一瞬间笑颜妖冶，“错过好时辰就不吉利了，伺候我梳妆。” “…是！” 谢欢颜穿上一身素白的衣裳，对着缺了角的斑驳菱花镜，往鬓角插了一朵白花，“你在这里等我。” 碧微抓住她的袖子：“世子妃，奴婢跟着您。” “放心，我没事。” 碧微痛哭出声：“老爷和公子们都在锦衣卫诏狱中，他们但凡有所顾忌，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停妻再娶啊！” 谢家有女初长成，万千宠爱于一身。 谢欢颜的父兄都名震漠北的悍将，母亲出身名门，父母恩爱，兄友弟恭，出嫁之前，她像她的名字一样，活在蜜罐之中，无忧无虑。 虽然她回京的时候年龄已大，但是她顶着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还有这样的父兄，提亲的人踏破门槛。 她却偏偏看上了家道中落的昌平侯世子宋嘉木，十里红妆嫁给他。 宋嘉木温柔体贴，两人蜜里调油，可是等到谢家出事，谢欢颜的父兄被锦衣卫指挥使沈牧之那条疯狗盯上，下了诏狱，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欢颜被以善妒的名义被迁到偏院，然后又有了宋嘉木和福安郡主的婚事。 昌平侯府的嘴脸，恶心得让人想吐。 “他们以为，谁都能欺负吗？”谢欢颜冷笑，“我斗不过沈牧之那条阉狗，还收拾不了昌平侯府这些贱、人吗？” 她的嫁妆引人垂涎，他们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谢欢颜挣开碧微的手，转身离开，背影单薄，腰背却挺直。 正院正准备拜堂，谢欢颜如鬼魅般一身素缟地出现，所有人都愣住了，鼓乐之声也停下。 “你来做什么！”昌平侯夫人像被踩到尾巴，怒不可遏，“侯府可怜你无家可归，让你暂时安置在这里，你却这么歹毒，大喜的日子出来奔丧！” 宋嘉木嘴唇翕动，嗫嚅着，“欢颜，你，你先回去。” 谢欢颜并不看他，这个男人，她眼瞎看错了，现在多看一眼都嫌脏。 “夫人心虚了？”谢欢颜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虽然你们已经扣下我所有嫁妆，但是我觉得那还不够，所以来补送新人一份大礼。” “滚，你滚！”昌平侯夫人暴怒，凤尾簪上垂下的珍珠剧烈晃动，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着她，“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 “夫人不用激动，我送完贺礼就走。”谢欢颜冷笑。 话音落下，有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锦衣卫指挥使带人把府里包围了！” 沈牧之来了。 听到沈牧之来了，没人再管谢欢颜。 被沈牧之带人抄家，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除了谢欢颜的父兄，还没人能在这种境况下幸存。 宋嘉木也很慌，顾不上新娘，颤抖着声音问：“说了是什么事吗？” “说，说是谋反！”小厮腿都软了，瘫倒在地上。 昌平侯府的女眷，立刻哭成一片，刚才还嚣张的昌平侯夫人，也瘫坐在玫瑰圈椅中，喃喃地道：“怎么会？怎么会？” 谢欢颜脸上笑容绽开，拍拍手道：“我这份大礼，来得倒是不迟吧。” 所有人都看向谢欢颜。 谢欢颜冷笑着道：“我谢家深蒙皇恩，对皇上忠心耿耿，我怎么可能与你们同流合污？自然是要告发你们的罪行…” 她抬手扶了扶鬓角的白花，看向呆若木鸡的宋嘉木，“夫妻一场，我今日提前为你戴孝了。” 也为她自己。 “你疯了，你疯了！”宋嘉木赤红着眼睛盯着她，“沈牧之害了你家，你不找他，却来害我家！” “没办法啊，我这个人多怂。我打不过他，只能求饶。”谢欢颜笑着，眼中闪过不甘，“但是我代父兄检举你们谋反大罪，沈牧之答应我留他们一命。宋郎说，我做得好不好？” 她的尾音娇媚而软糯，仿佛夫妻床笫间撒娇的呢喃。 可是她递上来的，却是一柄直插宋嘉木，不，昌平侯府心脏的尖刀。 “宋郎，别这么看着我。夫妻三载，你，昌平侯府从我这里得到了多少，你们心知肚明，我没有对不起你宋嘉木分毫！”谢欢颜声音骤然凌厉，却又很快低沉，“可是我父兄蒙冤，你们不顾姻亲避而远之也就算了，竟然还给沈牧之递刀子！” 不就是与虎谋皮吗？她也可以。 她和沈牧之书信往来谈判，后者终于答应放过她父兄，但是官职却保不住了。 那是她父兄十几年的心血！ 她构陷昌平侯府谋反，为了日后不东窗事发牵连父兄，她决定以死掩藏所有秘密。 谢欢颜嘴角留下两行血，妖冶至极：“宋郎，你看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呢！能拉着昌平侯府陪葬，我很满意呢！”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她服毒了！” 可是随即响起的脚步声，让人无暇顾及她。 谢欢颜知道，是沈牧之来了。 她慢慢回头，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飞鱼服的男人逆光而来。 男人剑眉星目，深眼窝，高鼻梁，薄唇微抿，侧颜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宽肩窄腰，气势凛冽。 谢欢颜的嘴巴慢慢张大，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身体软软倒下。 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上的是和她一样不敢置信的眼睛。 “沈牧之？”谢欢颜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沈牧之眼神中闪过震惊、了然、懊悔…种种复杂情绪，看着她胸前白衣上绽开的血花：“娇娇，娇娇，为什么是你！” “小哑巴，”谢欢颜忽而用力捶他，“你为什么要害我父兄！” 沈牧之打横把她抱起来：“大夫，大夫呢！” “没用的，鹤顶红。”谢欢颜惨笑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当年困苦之中她救了他，他一走了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做了太监，还反过来害她家人！ “娇娇，我以为你被谢家人害死了，我不知道你是谢欢颜！” 谢欢颜明白过来，“当年那场火，是我爹为了挽救我名声所放…你却误会了我爹杀我。我爹和我哥哥们呢？” “没事，他们都没事。你好好活着，我去你府上提亲好不好？”沈牧之眼角吣出泪来。 所有的人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他眼中只有这个思念了多年，明明在身边却以为阴阳两隔的小娇娇。 “原来是误会。”谢欢颜嘴角露出笑意，“…小哑巴，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命运弄人，但是好在家人无事，她也能瞑目了。 “娇娇，只要你好了，多少件我都答应你。” “我不想死在昌平侯府，带我回家。” 这一日，围观喜事的人亲眼见到，暴戾残忍、喜怒无常的锦衣卫指挥使沈牧之，抱着昌平侯府前世子妃的尸体，又哭又笑地走在京城南街之上，像个傻子… 次日，昌平侯府阖府问斩。 一个月后，沈牧之辞官归隐，不知所踪。 第2章 重生 “祖母，我不吃鸡蛋，小姑姑生病了，留给小姑姑吃。” 听到屋外清亮的童音，已经醒来两个时辰的谢欢颜盯着雨过天青色的幔帐，终于确定，她重生了，重生在十四岁大病一场后的初夏里。 天光微熹，空气潮湿，正是大雨过后的清晨，空气中散发着草木清香。 “劲宝真乖，劲宝快吃，祖母还给小姑姑留着呢！” 谢欢颜听到母亲欧阳氏温柔的声音，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现在他们还住在村子里，日子艰难而清贫。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节 父亲谢常胜七年前投军，原本还有书信往来，但是三年前突然音讯全无；大哥谢伯言去年舍下大嫂张氏和四岁的侄子投军寻父，二哥谢仲谋前些日子留下书信也偷偷离开去投军，家里便只剩下母亲、大嫂、自己和侄子。 四个妇孺靠着谢伯言托人捎回来的微薄军饷度日，日子过得艰难。 然而欧阳氏坚强乐观，深明大义，张氏柔和温顺，孝顺婆婆友爱小姑，除了担心军营中的三个男人，家里也没什么大的难事。 还有，谢常胜是入赘的，所以现在谢欢颜他们兄妹几人都姓欧阳，谢姓是日后谢常胜成为将军后，他们才改回去的。 现在谢欢颜还没进京，没有得到大长公主赐名欢颜，所以她还是欧阳娇娇。 如果按照前世的进展，接下来她就会救了沈牧之，然后留他两年；沈牧之走后，她被村里人陷害，名声尽毁。 带着荣耀归家的父兄为了她日后嫁人，只能一把火烧掉这里，村里人只知道欧阳家多了四个冤魂，却不知道一家人已经在京城团圆。 沈牧之这个蠢货，只查出父兄放火，就没有查到她金蝉脱壳，所以后来为了报恩就处处针对父兄。 怎么不蠢死他！ 幸亏父兄最后都没事，否则这辈子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弄死沈牧之。 但是想起沈牧之那心狠手辣的做派，谢欢颜还是决定离他远远的。 没有接近，就没有伤害；前世种种就算了，这辈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一世，她要好好地陪伴父母，再也不要嫁人，不婚不育，多攒点钱，做个有钱的讨人喜欢的姑奶奶，在府里帮大嫂带带侄子侄女们，足矣。 “娘，”眉眼温柔的张氏忧心忡忡地和婆婆商量道，“娇娇刚刚退烧，食欲不好，要不要赶集去替她买些好吃的？我这里还有些钱…”张氏出身乡绅之家，家境优渥，偏偏看上谢伯言这个穷小子，哪怕和家里决裂也要坚决嫁给他。 谢欢颜发烧治病，家里没钱，张氏厚着脸皮回娘家借钱，钱借到了，她却因此受到了家里人的嘲讽…想到这里，谢欢颜紧紧握住拳头。 她要努力赚钱，让家里人不再受人奚落，堂堂正正过上好日子，等着爹和哥哥们回来，在村里人的艳羡之中离开。 三年，只要坚持三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欧阳氏叹了口气道：“阿筠，委屈你了。” “娘，都是一家人，您别这么说。还剩下二两银子，我打算去集市上买两头小猪回来养着，年底养肥了也是进项。” 屋里的谢欢颜听到买猪，猛然想起来前世这番对话后发生的事情，惊起一身冷汗。 前世今日，她嚷嚷着一起去，然后用本来买两头小猪的钱，买回来沈牧之这个祸害！ 现在想想，当时大嫂的怜悯和支持也是她买下沈牧之的重要原因。 就算她不去，大嫂多半也会心软，那万万不行！ “我也去，大嫂，我也要去！”谢欢颜嚷嚷着道，起身趿上鞋就往外跑，却头晕目眩地靠在门上。 欧阳氏担心她大病初愈不许她去，却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加上张氏也保证会好好照顾小姑，欧阳氏终于答应。 “娘，我也要去。”五岁的劲宝拉着张氏的袖子。 张氏却怕他去乱要东西花钱，安抚道：“你要是不在家保护祖母，山上的大野狼下来，把祖母咬伤了怎么办？” 劲宝立刻拍着胸膛道：“那我在家里保护祖母！” 谢欢颜笑眯眯地道：“劲宝，等着小姑姑给你买糖吃。” 有钱不给家里人花，去救什么不相干的人？沈牧之那么厉害的人物，哪里用她多管闲事？ 乡下集市热闹喧嚣，市井繁荣，人间烟火最是抚慰人心，站在集市入口，谢欢颜百感交集。 “娇娇想吃什么？”张氏温柔笑道，“大嫂给你买。” “嘴里没味，想吃桃子。” 乡下这些东西都很便宜，为了省钱，谢欢颜故意这般说。 张氏却还是给她买了最大最红的桃子放到篮子里，又给她买了两小块鹿脯。 谢欢颜没舍得吃，准备带回去给劲宝，便只推说不喜欢也放到篮子里。 张氏叹道：“娇娇病了一场，懂事了许多。但是你都十四了，在家里留不了几年，我和娘都想好好疼你。” 谢欢颜笑：“我才不嫁人呢！等爹和大哥二哥荣耀归来，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走走走，咱们去买小猪去。” 买男人不如买头猪。 “前面那是怎么了？”张氏指着围做一团的人群好奇地道。 谢欢颜心里一紧，忙拉着张氏往旁边走：“可能是有人打架，咱们不敢靠前，赶紧去买猪，晚点怕好的被人挑没了。” 张氏点头答应。 两人买完猪，张氏用筐子背着，谢欢颜接过篮子往回走。 谢欢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莫名地不舒服，眼前忍不住浮现出前世沈牧之被救时候的凄惨模样。 他倒在地上烂泥一般，被人打骂，只因为他饿极了，偷了两个馒头…馒头铺子的兄弟蛮横，对上挺身而出的自己，非说他偷了二两银子，要他卖身偿债，所以后来自己才用二两银子买了他。 沈牧之，其实也不算忘恩负义；相反，他还一直记着自己的恩情，只是用错了地方。 大水冲了龙王庙…呸呸呸，谁和他一家人？ 要不，还是去救救他，只是坚决不能带他回家了？ 谢欢颜究竟过不了自己内心这关，终于还是拉着张氏去看热闹。 第3章 两头猪换人 沈牧之倒在泥泞之中，紧闭着眼睛，身上沾满了泥水，完全看不出多年之后睥睨万物的傲然。 谢欢颜站在人群中，咬着嘴唇半天都没说话。 张氏心软，开口帮沈牧之求情。 谢欢颜看见沈牧之长睫动了动，忽而警醒，把张氏拉到身后。 她怎么忘了，沈牧之前世对她念念不忘，莫非是因为她的救命之恩？ 现在她是忍住了，但是大嫂却站了出来。 要是这个偏执狂以为大嫂救了她，盯上大嫂怎么办？ 那还是她来以身伺魔吧。 呸呸呸，应付这个魔头！ 张氏在她身后道：“娇娇，出门在外，谁都有难的时候…爹和你大哥二哥也在外面…” 她推己及人，希望如果自己家几个男人在外面，被馒头铺子兄弟这样的地头蛇针对的时候，也有人挺身而出，拔刀相助。 谢欢颜心里蓦地心酸，眼神悲伤。 爹，大哥二哥，不听话的娇娇又回来了。 这一世，娇娇一定好好保护你们。 沈牧之睁开眼睛，对上的正是谢欢颜一双悲悯的水眸，隐隐含泪，感同身受。 “两头猪崽给你！”谢欢颜声音中难掩哽咽，却又干脆利落。 馒头兄弟还要耍横，旁边有人拉拉他们道：“这可是欧阳家的姑嫂。” 欧阳氏识字，写得一手好书法，这在镇上是女子当中的头一份；而且她深明大义，把丈夫和两个儿子都送上了战场，平时又与人为善，所以深受敬重。 听到谢欢颜是欧阳氏的女儿，馒头兄弟总算不情不愿地收了猪崽，指着地上烂泥一般的沈牧之道：“下次再敢来，打断你的腿！” 张氏掏出铜板来买馒头，谢欢颜立刻知道她是要给沈牧之的，便抢先道：“嫂子，买点馒头送给他吧，太可怜了。” “给你。”谢欢颜把馒头递给沈飞扬，脆生生地道，眼里没敢露出丝毫看不起。 这种人，真惹不起。 最好希望他能把她当个屁给放了，再也不见。 沈牧之伸出沾满泥的手接过油纸包，直接把馒头咬了一口。 “这人该不是哑巴吧。” “就是，挨打不出声，现在也不道谢。”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 谢欢颜听着这些话都替他们紧张，“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嫂子，咱们也赶紧回家，我怕娘着急。” 张氏点点头，和她一起回家。 回去之后，谢欢颜抢先和欧阳氏解释这件事情，说自己缠着非要张氏帮忙，才导致没有买回猪来。 欧阳氏正在用旧衣裳给劲宝改小衣裳，闻言笑道：“娇娇做得对，你们俩都是好孩子。” 张氏温婉笑道：“娘，我去做饭。” “我给大嫂烧火。”谢欢颜笑眯眯地道，把篮子里的鹿脯塞给劲宝，“和祖母一起吃。” 张氏道：“你身子刚好，又走了这么远，快回去歇着。” “我早就好了。”谢欢颜走到旁边的小菜园，“今天吃韭菜盒子吧，我去割韭菜！” 过了一会儿，谢欢颜看着灶间跳动的火焰，不由失神。 没有把沈牧之带回家，这是重生之后的第一步改变，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未知的未来已经开启。 接下来她要面对的问题就一个字——穷。 “劲宝摸回来的小河虾，我给你炸着吃吧，娇娇。娇娇？”张氏见她不回应，温温柔柔的声音就提高了一分。 谢欢颜回神，甜甜笑道：“好，就是有点费油。” 张氏笑道：“费不了多少油，就说劲宝想吃。” 谢欢颜偷笑：“劲宝给我背锅了。” “按理说不该给你吃这么油的，但是知道你生病不想吃，少吃一点，好好吃饭，要不娘回头要骂我的。”张氏道。 她细长的眼睛里闪动着温柔，嘴角笑意清浅而温暖。 这样的长嫂，怎么能因为嫁入贫寒的自家而惨遭娘家羞辱？ 谢欢颜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世救了沈牧之后大概十几日后，张氏娘家的姨娘为了夺她母亲的权，非说张氏回娘家时候偷了十两银子，但是那银子，明明是张氏母亲借给她的。 张家的人上门闹，闹得鸡飞狗跳，颜面尽失，还是沈牧之帮忙打退了张家的人。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节 要强的欧阳氏犯了心疾，张氏也大病一场，家里十分惨淡… 重活一世，谢欢颜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父兄在前线杀敌，她就在家里守护好家人。 “娘才不舍得骂大嫂呢！”谢欢颜笑道。 晚上临睡之前，张氏端了洗脚水过来伺候欧阳氏洗脚。 欧阳氏笑道：“你忙了一天，我自己来便是。” 谢欢颜上前蹲下身子道：“我来，我近来看外公留下的书，翻出一本医书，学了几招按压足底的手法，娘让我试试。” 她的外公活着的时候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家里还存了不少书，五花八门涉猎极广，所以她的说法，欧阳氏并没有起疑心，而是感慨道：“你从小喜欢看书，如果是男子，日后定然能继承你外公的衣钵。” 谢欢颜前世听到这话的时候想的是，她才不稀罕做个教书先生呢！ 但是现在她知道，她的外公曾是太傅，心中就有一种被夸赞的骄傲。 其实她撒了谎，家里的医书她没翻过，她是前世因为欧阳氏的心疾，学了很长时间的医术。 谢欢颜笑盈盈地用纤纤细手，或轻或重地替欧阳氏按摩着脚底。 欧阳氏非但操持家里的家务，还下地干活，所以脚底有粗糙的茧子。 谢欢颜心疼道：“娘，家里的地以后就赁给别人种吧。” “地也不多，自己种好歹多些进项。”欧阳氏道。 说到底，还是家里太穷。 不行，她娘本来身体就不好，不能再这样操劳下去；大嫂也不能始终受娘家的气，她必须想办法赚钱改善生活。 至于怎么赚钱，刚才烧火的时候谢欢颜已经想到了。 靠山吃山，她要进山！ 劲宝歪在张氏怀里睡了过去，张氏抱着他回房，谢欢颜也回到自己住的厢房，摩拳擦掌等着天亮。 第4章 发家致富难 第二天一早，谢欢颜说要去山里捡柴火，欧阳氏和张氏都拦着。 谢欢颜知道她们不放心她的身体状况，便谎称和相熟的伙伴一起去，这才得以脱身。 她今日是要独自上山的，因为她回想起来，当年村里有一个樵夫，进山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片灵芝，卖了足足五六百两银子。后来这樵夫就买了几十亩地交给别人种，自己天天坐在村头大柳树下吹嘘，自己是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一片灵芝的。 谢欢颜即使没有有意去听，也被动听了个清楚。 她打算今日进山去摸一摸，找到灵芝换了银子，足够她们一家衣食无忧地等到父兄归来。 她大病初愈，爬山爬得气喘吁吁，终于来到瀑布前时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扶着腰大口呼呼喘气。 这里是九龙瀑，九挂小瀑布从上到下次第悬挂，各自下面都有水潭。 平时村里人经过这里会停留下来歇息喝水，但是瀑布两旁的山坡上没有路，谁都没有想着爬上去看看。 “第三挂瀑布旁边的小路。”谢欢颜仰头默默地观察，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是从下往上数的第三挂。” 对她来说不容易，但是好歹还能尝试一下。 谢欢颜把裙子系在腰间，裤腿扎紧，伸手抓住坡上的灌木，一咬牙开始往上攀爬。 目标很明确，爬到第三挂瀑布的位置，沿着斜着的小路——那应该是山里的动物喝水留下的路往后走，然后在某棵大树下会有胖胖的灵芝一大家等着她。 虽然很艰难，她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又爬上去，但是接下来她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灵芝们。 看着那一大片灵芝，谢欢颜兴奋得双眼放光。 灵芝味甘性平，补气安神，止咳平喘，又极为罕见，是很珍贵的药材。 她顾不上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甚至也顾不上休息，立刻扑了过去采灵芝。 她采的不是灵芝，是未来几年高枕无忧的生活。 手被划破了？汗水流进了眼睛里？都没关系。 她也不贪心，只取了三分之一的灵芝。一来她背不动，二来也是觉得一次采太多没法处理安置。 她已经想好，回去后不带回家，而是藏到废弃的林家祠堂，也就是前世她安顿沈牧之的地方。 村里人都说那里闹鬼，都不敢接近。 她在那里要把灵芝处理一下，除去杂质和上面沾着的朽木、泥沙，然后阴干，然后找机会进城分批卖，免得被人盯上。 至于为什么不带回家里，那是因为欧阳氏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乐善好施，张氏也是心软容易被骗的，银子到了她们手中很快就会散尽。 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她往背篓上面铺了厚厚一层野菜，这才往村里走去。 途中遇到村里人看到她这副鬼样子，她解释说是不小心从坡上滚下来的。 一路上她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终于来到了鬼屋。 她如释重负，却不敢耽搁，把背篓放下，目光四处打量这逼仄昏暗的屋子。 林家在村里不是大姓，所以这祠堂很小，而且只在北面炕的上方开了个极其窄小的天窗，所以屋里很暗。 就算是放在鬼屋，她也不能完全放心，还是得放在不打眼的地方，免得被误闯入的顽皮孩子们发现。 屋里一张破香案引起了她的注意。 香案上铺着一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布悬在半空，把香案下挡住了大半，里面黑呼呼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就这里了！ 刚把背篓卸下，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紧张了生出错觉，总觉得似乎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是从屋后传来的。 这青天白日的，谢欢颜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调皮的孩子们在附近玩，但是为了灵芝的安全起见，她还是站到炕上，探身透过天窗往外看。 嗯，只听见声音，却还是看不到。 谢欢颜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从窄小的天窗里继续往外探，脖子伸长… 忽然她对上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然后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她顺着那熟悉的眸子往下看，便看到沈牧之正双腿叉开站在那里放水。 啊啊啊啊啊啊—— 谢欢颜疯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沈牧之还是出现在鬼屋而且还被她看光了！ 不，谢欢颜没疯，她理智在线，惦记着自己的灵芝，所以伸手捂住嘴掐断了自己的声音，只一双眸子瞪得铜铃大，涨得额头都一片通红。 沈牧之今日换了身衣服，虽然是粗布衣服，补丁摞着补丁，但是总算比昨日干净多了。 他也认出了谢欢颜，却淡定地提上裤子系着腰带，“你看够了吗？” 这个女人，看到自己在解手，竟然还看个没够，难道不该很快缩回去吗？ 谢欢颜欲哭无泪。 苍天啊大地啊，她也想缩回去啊，可是现在她卡在这窄小的天窗里，出不去回不来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难道捡灵芝耗费了太多人品，导致她现在被迫看见沈牧之的萝卜不说，还被他当成女流忙，然后又进退两难？ 不过话说回来，沈牧之天赋异禀，至少就她看到的情况是这样，他怎么舍得对自己下手的？ 之前她还怀疑过沈牧之是天阉，所以走了那条路。 可是现在看起来，绝对是之后的人祸，想想也是挺惨的。但是！那些和她没关系啊！为什么要让她和这个魔头不可言说！ 谢欢颜捂住眼睛：“我没看见，真的。” 沈牧之冷笑，现在想起来捂眼睛了？ 谢欢颜被他这声冷笑吓得肝儿都颤了，抖着声音道：“你挺厉害的。” 万一将来有人传出他不行的话，肯定不是她干的！ 越是太监其实越忌讳别人说这个，他将来不会因为她今日看见了他原装样子就杀她灭口吧。 她一定要提前撇清嫌疑。 沈牧之：“…” 谢欢颜以为他还在生气，弱弱地道：“我还用两头猪换了你。” 求不恩将仇报！ 第5章 卡住了 沈牧之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困境：“出不来了？” 谢欢颜都快哭了，点头如捣蒜。 发现被卡住之后，或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都开始呼吸困难了。 “活该。”沈牧之道。 谢欢颜：“！！！” 这人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可是沈牧之甩一甩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谢欢颜心里骂娘，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是他现在怎么办啊？她可以叫来人，可是那样她的灵芝就藏不住了。 不行，那不行，还得找沈飞扬。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能有什么办法和沈牧之谈谈，“喂，沈…么人，你别走啊！” 妈呀太险了，刚才差点把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节 要是真说出来了，以沈牧之的多疑，估计直接杀人灭口了。 话音落下，她忽然觉得自己两条腿被人抓住，粗暴地往后拉她。 这次谢欢颜捂嘴都拦不住呼疼的声音了。 “等等，你等等，我疼！” 十四岁的少女，身形发育已经窈窕有致，尤其谢欢颜，虽然每次都害羞得拼命用布裹住，但是现在还是骗不过这窗户。 她被她的胸卡住了！ “麻烦。”沈牧之声音嫌弃，“你自己试着动一下。” 谢欢颜终于忍无可忍：“你以为我要是自己能动，还用你帮忙吗？” 说完后她又后悔了，干什么要跟个他这样人格分裂的人逞口舌之强。 话音落下，小腹上忽然贴上来一只温热的手。 接下来的事情谢欢颜都忘了。 对，她忘了，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来了！ 总而言之，沈牧之把狼狈的她拽了出来，谢欢颜气哭了。 没事，宫里娘娘还让太监伺候沐浴呢！ 她被沈牧之摸了下，又算得了什么？反正他早晚都得自宫。 更令人生气的是，沈牧之竟然还用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帕子在擦手。 她就那么脏吗？ 谢欢颜要气疯了。 然而下一刻，沈飞扬已经伸手翻看她的背篓，在她扑上去阻止之前已经淡淡开口：“原来是灵芝。” 他的口气轻描淡写，好似这是一筐大白菜似的。 谢欢颜忽然想起，前世来到家里之后，欧阳氏一直认为，沈牧之不是寻常人家出身，而是非富即贵。 因为言行举止骗不了人。 可是如果不是贫苦人家，他后来为什么要走那样一条路？ 或许是她发呆引起了沈牧之的不满，后者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欢颜下意识地反问：“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话说出口，她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为什么她总是忘记沈牧之日后是大魔头？ “我住在这里。” 啊？就这样和前世重合了？ “那不行！” “怎么不行？是你家的房子？” 谢欢颜讷讷道：“那…倒不是。” 沈牧之又道：“日后我会还你两头猪，不必念念不忘。” 谢欢颜：“…” 沈牧之要在这里住，她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立场。 想了想，谢欢颜试探着道：“那，那你在这里住，能不能顺便帮我看着点这些灵芝？我家的钱都用来买猪了，猪用来换你了，所以现在没有钱…” “可以。”沈牧之冷冷地道。 昏暗之中，他出众的五官依旧仿佛自带光芒，侧颜棱角分明，冷峻无双。 “那多谢了。”谢欢颜灵芝都没收拾，直接连滚带爬地到香案下铺开。 沈牧之看着她猴子一样爬上爬下，掌心的灼热感又开始升腾。 他忍不住想，女人顶着胸前两团那么重的东西，怎么还能这么灵活？ 谢欢颜几乎是逃也似地从鬼屋离开。 前世沈牧之来到之后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所以她叫他“小哑巴”，但是这一世…谢欢颜觉得他还是做哑巴的时候比较讨喜，哼！ 回去之后，她的狼狈样子当然引起了欧阳氏和张氏的惊讶及心疼。 听说她是从山坡滚下去，张氏心疼得眼泛泪花，“以后捡柴火这种事情娇娇不许去了，我去就行。” 谢欢颜笑道：“看着狼狈，其实就是擦伤了点皮。” 被金钱支配的快乐，可以驱散这种小痛苦。 欧阳氏道：“阿筠，你去胡医婆那里赊点外伤药来。” “不用不用，”谢欢颜忙道，“我在山上采了一些药材，回头自己捣烂擦擦就行。我那些医书，可不是白看的。娘是不是看不起我？”她这般说，欧阳氏也不能多说什么了，笑道：“那明天要是不好再去。” 第二天，谢欢颜的擦伤明显收敛了，家里两个女人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忌日，谢欢颜总是偷偷往鬼屋跑。 她十分担心再遇见沈牧之这个毒舌，她甚至想，沈牧之该切掉的是舌头好不好！ 但是她没遇见他，鬼屋也不像有人住的痕迹，所以她一度怀疑沈牧之已经离开。 最重要的还是她的灵芝，所以她也没多管沈牧之。 灵芝终于阴干，谢欢颜自告奋勇要进城帮欧阳氏卖她做的荷包、帕子。 因为进城能多卖几个钱，从前欧阳氏自己也去过。 “是不是想进城去玩了？”欧阳氏笑道，“那娘明日就带你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谢欢颜早就做好了准备，“荷花也去，她爹进城卖豆腐，我和她说好，蹭他家驴车一起去。” 这都是相熟的邻居，而且欧阳氏确实也舍不得耽误一天，所以便答应了。 第二天，谢欢颜大清早起来就去小菜园拔了一筐青菜，把灵芝藏在下面，笑眯眯地说她要顺便进城卖菜。 张氏和欧阳氏打趣她懂事了，她就傻笑不说话。 进城之后谢欢颜先卖了荷包，然后直奔药房，拿出一片灵芝让小伙计找掌柜。 掌柜出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谢欢颜得了二百二十两银子。 掌柜的见她年轻，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姑娘这是在哪里捡到的？” 谢欢颜看见他眼中露出的贪婪，心中警铃顿时大作，灵机一动道：“这是别人送给主子的，主子觉得不如银子好，便让我来变卖，您千万得保守秘密，别让别人知道。” 第6章 交易 自古财帛动人心。 别说市井小民见钱眼开，偌大的昌平侯府，见了她的嫁妆不还是丑态毕露？ 两世为人，谢欢颜对人性的贪婪有更深的认识，所以只能拉大旗作虎皮吓唬掌柜。 果然掌柜脸上露出些许畏惧，“那敢问姑娘的主子是…” 谢欢颜张开手掌比了一个五，似笑非笑地看着掌柜，“您心里有数就行。” 这里的知府姓第五，所以她这般掌柜立刻明白过来，忙道：“您放心，姑娘您放心，绝对不会泄露出一个字。” “那就多谢了。” 谢欢颜揣着二百两银票和二十两银子出了门。 荷花还在帮她爹卖豆腐，谢欢颜见她忙，自己那筐菜已经送给了药房掌柜，所以没什么事情做，便打算买些吃食带回家。 更贵重的她暂时解释不了银子来源，所以也不能买。 城里热闹喧嚣，前世进京之后她就很少感受这样真实的烟火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是感慨归感慨，她的警惕性丝毫没有降低。 所以她很快发现，身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在跟踪她。 她都这么小心了，还是被人发现了？谢欢颜心里骂了一声娘，紧张起来。 她专门往热闹的地方钻，可是身后的人胆子很大，这般也没有放弃。 谢欢颜忍不住想，难道她真的要去见第五大人才能摆脱困境？可是那样她的银子就藏不住，日后不能帮张氏好好出一口恶气。 正不知该如何选择时，她忽然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熟人——沈牧之！ 沈牧之扛着一头鹿，正在酒楼的后门和人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来卖猎物的。 谢欢颜一个箭步窜上去，拉着他的袖子，急得都快哭了：“哥，哥，你怎么把我弄丢了！” 沈牧之身形一僵，随即在酒楼的小二面前淡淡道：“早就告诉你呆在家里不要，非要出来乱跑。” 谢欢颜心里松了口气，对他这种暗中指责自己的话也只当没听出来。 她也很坦然，她都赔了两头猪，还不该得点报答？ 沈牧之的鹿卖了二两银子。 从酒楼出来，他甩开谢欢颜的手，冷声道：“跟着你的人已经不在了。” 谢欢颜眼神崇拜：“我就知道你会发现的！” 这可是未来权势滔天的指挥使，她现在拍马屁，是不是遥遥领先？ 沈牧之：“…还跟着我干什么？” “哥，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回家了。” 有大腿不抱，那是傻子。 沈牧之一身功夫，多好的护卫！ “我要去买东西。”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节 “我正好也要去。”谢欢颜笑得眉眼弯弯。 沈牧之没理她，快步往前走，但是也默许了她跟着的举动。 沈牧之买的都是锅碗瓢盆、粮油酱醋这些，看起来是想要在林家祠堂安家。 他有打猎的本事，自然不愁以后生活。 “不对啊，”谢欢颜假装天真，“你那日为什么不打馒头兄弟？” 沈牧之没有做声。 谢欢颜低头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竟然试图去套沈牧之的话，膨胀了膨胀了。 沈牧之大步在前，她在落后两步的距离，一手提着给劲宝买的点心一手提着裙子，紧追不舍。 沈牧之忽然顿住，她一时停不下来，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坚硬的后背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蠢。”沈牧之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谢欢颜憋屈，小声嘀咕，“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忽然就停下了？” 她突然特别怀念前世“嚣张跋扈”把小哑巴支使得团团转的情形。说起来都是眼泪，她这是还债吗？ “出来！”沈牧之声音像淬了冰一般。 谢欢颜立刻藏到他身后，心想难道是他的仇家追来了？ 可是话音落下许久，也没有什么动静。 沈牧之冷笑一声，忽然出手，两颗石子从他袖中飞出，很快就传来“哎呦”“哎呦”的惨叫声。 谢欢颜循声望去，便看见先前跟踪她的两个男人倒在地上不住地哀嚎。 这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偷偷跟上了，简直岂有此理！ 谢欢颜用手指戳戳沈牧之的后背：“揍他们去！” 话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为什么总是把眼前的沈牧之和前世的小哑巴弄混？ 不过沈牧之现在还没有发达，脾气虽然冷了点，但是没那么暴躁。 他上前踩住其中一人的肩膀：“为什么跟踪她？” 那人当然不肯说，还威胁沈牧之。 谢欢颜气得偷偷伸脚去踩坏人手背，但是也只是浅尝辄止。 没想到沈牧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的目光之中，踩上她刚才踩的那只手，重重一碾！ 杀猪般的嚎叫响了起来，另一个人见状直接吓尿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说了。 原来，他们两个是闲汉，从药铺掌柜那里听说谢欢颜得了银子，就想抢劫她。 谢欢颜气疯了。 这掌柜自己不敢动手，就找别人来试探她真假？ 沈牧之睥睨着烂泥一般的两人：“今日的事情敢说出去，我就废了你们的手脚。” “不敢不敢，好汉饶命。” “还不快走？”这话沈牧之是对谢欢颜说的。 谢欢颜狗腿地点头，然而想想还是觉得吃亏，上前狠狠各自踹了两人一脚，然后小跑跟上沈牧之。 看到她动作的沈牧之：“…” “我知道我这件事情做得不怎么聪明，”谢欢颜替自己解释道，“可是时间很紧，而且我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帮手。要不这样，我分十两银子给你，下次我去的时候还雇你保护我，如何？” 沈牧之没搭理她，谢欢颜恹恹的。 如果不能保证安全，剩下的灵芝她也不能要了，她心疼钱。 “去帮我做饭。”不知过了多久，沈牧之忽然道。 “嗯？” “帮我做饭，我下次就保护你。” “行，成交！” 谢欢颜虽然有心远离他，但是现实不允许。今日要不是有他在，自己恐怕就惨了。更别说，她还想起了前世小哑巴在家里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帮她们解决了多少问题。 既然这样，要不就好好交好？ 第7章 误会 她可以自我安慰，上辈子也没闹掰嘛，只是出现了误会而已，小哑巴还是知恩图报的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谢欢颜，我爹叫谢常胜，当然之前他叫谢大头，后来才改名的。我大哥叫谢伯言，我二哥叫谢仲谋…” 沈牧之，你给我死死记住了！ 沈牧之看了她一眼，嫌弃的目光仿佛在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谢欢颜却不生气，“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我呢，叫谢欢颜…” “你爹叫谢常胜，你大哥叫谢伯言，你二哥叫谢仲谋。” 哎呀呀，记性不错嘛！ 谢欢颜点头：“你叫什么？” “沈牧之。” 谢欢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嗽了半天——沈牧之就这样交了底？ 等她缓过来，抬眼对上的一双寒星般的冷眸，分明在说，“对你的过度反应给我个解释”。 “挺好听的。”谢欢颜讷讷道，“对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沈牧之挪开视线。 谢欢颜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到家之后，她开口道：“你今日买了包子，将就着吃点，晚上我偷溜过去教你做饭。我先回家了。” “明日再来。” 谢欢颜“哦”了一声，摆摆手和他分开。 劲宝见到她带回来的点心，过来抱着她大腿连声喊“小姑姑”，把几个女人都逗笑了。 谢欢颜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娘，我今日见到有人去药铺卖草药，那草药我们山上有好多呢！” 欧阳氏却道：“偶尔进山里玩也就算了，上山采药太辛苦。有你大哥捎回来的银子，我和你大嫂又能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够用了。” 张氏也笑道：“娇娇天生丽质又肤若凝脂，进山就粗糙了。眼看着要找人家，那样得不偿失。” 找人家？ 谢欢颜心里一惊，见欧阳氏还附和着点点头，知道她们是故意提起这件事情，想探探自己的口风。 “我不想嫁人。”她直接道，“我父兄都不在身边，没人撑腰，肯定要下嫁，我不愿意。等他们回来再说。” 她要说不嫁人，那太惊世骇俗，需要徐徐图之，能缓两年是两年。 听她提起在外的男人，欧阳氏和张氏都有些黯然。 最后，张氏叹了口气，握住谢欢颜的手道：“娇娇，娘也舍不得你出嫁。但是你的婚事不定下来，恐怕老屋那边要横插一杠子。” 谢欢颜顿时明白过来。 她有个祖母，准确地说是继祖母唐氏。 唐氏不待见谢常胜，十几岁就把他撵出家门，所以谢常胜后来才入赘欧阳家。 可是唐氏是个事精儿，总想搞事情。 但是谢常胜并不死板，最擅长扮猪吃老虎，每次都亲自上阵和这个继母斗法，每次都大胜而归，久而久之，唐氏不敢上门造次。 但是现在家里没有男人了，唐氏就蠢蠢欲动起来。 欧阳氏和张氏都被保护得很好，对上这样的泼妇，时常有吃亏的时候。 谢欢颜是个小辣椒，还能挽回一点儿颓势。 前世唐氏是没少打她婚事的主意，但是谢欢颜并不怕她。 “她敢！”谢欢颜听了张氏的话柳眉倒竖，“她要是敢胡乱把我许人，我爹回来能把她屋子烧了。娘，大嫂，都不用怕。” 欧阳氏被她逗笑，嗔怪道：“哪个女孩子像你一样，动不动就喊着放火的？” “我就是这般女子，没吃别人家的米，我看谁敢嚼舌根？” 张氏被她笑得直不起腰：“幸亏有娇娇撑着，我和娘都不如你厉害。” 想起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谢欢颜道：“总要让你们看看，我不是吹牛。” 第二天，谢欢颜说要去找荷花，提着一篮子青菜出去。 然而出了门，她就悄无声息地拐到了祠堂那边。 还没到，她远远地看见有人从屋里快步出来，身形一晃而过。 她顿时停下脚步，因为她可以肯定，那个人不是沈牧之。 那是谁？为什么会出入鬼屋？他发现沈牧之了？还是说他是被沈牧之招来的？ 谢欢颜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再进出，这才壮着胆子上前去推开门，小声地道：“沈牧之？” 没有回应。 门年久失修，发出“吱呀”的声音，把谢欢颜吓了一大跳。 熟悉了片刻屋里的黑暗，谢欢颜发现沈牧之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沈牧之？”谢欢颜的声音都吓得颤抖了。 可是沈牧之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谢欢颜壮着胆子上前摸了摸他鼻息，总算如释重负。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节 原来是睡着了，这是死猪啊！ 她恨恨地推了他一把：“沈牧之，日上三竿了！” 沈牧之还是没醒过来。 谢欢颜这才觉得不对劲，伸手搭上他的脉，然后惊讶地发现，他被人下了药？ 怪不得一动不动的。 那刚才出去的人，是想要针对他的？ 是不是下了药，等着药生效呢？要果真这样，那肯定是要去而复返的。 谢欢颜紧张得心脏怦怦跳，忙伸手掐他的人中，然而却没有什么用。 真要命！ 谢欢颜急中生智从头上拔下银钗，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 她也顾不得，爬到炕上，伸手解沈牧之的衣服，然后拿着银簪子对着阴都穴用力扎下去。 沈牧之眼皮动了动，总算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谢欢颜三千青丝散落，趴在自己身上，胸前小衣难掩风光，脸色绯红，气喘吁吁… 他下意识地推开她，冷声道：“你干什么！” 谢欢颜被她推了个趔趄，倒在炕上，见他满眼警惕防备，不由怒火中烧，怒骂道：“你自己蠢中了暗算，我不救你你就死了。” 他这是什么眼神！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哼！ 她会贪恋他一个要做太监的人？她眼睛又没瞎！ 沈牧之顿了半晌，道：“是我误会你，得罪了。” 谢欢颜从炕上下来，一边挽发一边道：“这还差不多？能走不？我们得赶紧走，我怕那个人还回来。” “没有人，是你看花了眼。”沈牧之笃定地道。 谢欢颜对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叹为观止：“我明明看见了啊！再说，没有人，谁给你下的药？” “我嫌周围聒噪睡不安稳，自己服用的。” 谢欢颜气炸了肺，这是欺负她智商不够还是眼神不好？ 第8章 极品祖母 前世毕竟一起生活过，沈牧之心思深沉，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真的本事，谢欢颜见识过多次。 所以她几乎敢肯定，沈牧之没说真话。 “与你无关。”沈牧之薄唇微动，吐出四个字，把谢欢颜一肚子的话都打回去了。 谢欢颜瞪了他一眼，“行，我狗拿耗子行了吧。” 她转身气呼呼地往外走。 沈牧之并没有喊她。 然而当谢欢颜看到地上自己提来的青菜时，忽然想起她今日来是给沈牧之做饭，以换取以后他对自己的保护。 那，还走不走了？ 不走意难平，尤其想到刚才她把自己当成女色狼的表情，这都能忍？ 可是走了，以后还怎么去卖灵芝？虽然肯定不会再去那家药铺，但是换一家能更好吗？怀璧其罪，揣着大笔银子就会引来祸事… 沈牧之看着她一条腿迈出门，另一条腿却还在门里，仿佛在做艰难的抉择。 他略想一下就明白过来，冷笑道：“今日不用你做饭，明日再来。” 饿死你算了！ “这可是你说的！”谢欢颜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走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形闪进屋里，单膝跪地道：“主子，属下无能。” 沈牧之盯着乌黑的房梁，眼神冷峻，气氛凝滞，地上的男人一动不敢动。 半晌后沈牧之道：“退下，没有下次。” 男人道：“是。主子，您再服一粒药吧！” “不必。” “可是您这样…” “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 等男人退下后，沈牧之脸上忽然露出强忍痛苦的煎熬之色。 他身重奇毒，等闲人根本无法诊断出来，发作的时候全身无力，五内俱焚。 他的下属刚刚找来，只能用药来让他暂时压制毒性。 没想到，竟然被那个看起来古灵精怪，其实透着一股傻气的女子闯进来。 下属没拦她，大概也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恶意，所以沈牧之这次也并没有责罚他。 身体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浪一浪地袭来，沈牧之咬紧牙关，想着谢欢颜来分散注意力。 或许是想什么来什么，门口突然露出一张秾艳的脸，脆生生的声音随即响起。 “沈牧之，我们万一买卖不成，仁义也在，你不能记仇的。” 刚才回去的路上，谢欢颜忽然觉得不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今天完全是意外。既然能合作，那也算盟友了。 沈牧之：“…” 谢欢颜的目光并没有那么快适应昏暗，所以并没有看清他脸上的痛苦之色。 等她适应的时候，沈牧之已经扭过脸去背对着她，“你走，我要换衣服。” 谢欢颜撇撇嘴，这才离开。 回到家时，远远就看见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她心里一惊，飞快地跑回去。 “你们有钱给这么小的孩子买这么贵的点心，却从来不孝顺我这个长辈。我干脆在这里撞死算了！”一个刻薄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唐氏。 谢欢颜拨开人群进去，就见唐氏躺在地上打着滚儿，身上沾满了泥土，头发凌乱也混不在意。 欧阳氏和张氏站在那里都有些手足无措，劲宝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点心，吓得不敢动。 前世并没有这样的情景，原来竟是她给劲宝买的点心惹来了麻烦。 劲宝拿着点心出去给相熟的小伙伴分，被唐氏看见，这才有了撒泼要钱这一出。 谢欢颜冷笑着上前道：“这里是欧阳家，你算哪门子的长辈？入赘等于出嫁，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看哪个岳母敢上女婿家这么闹？你非要冒充欧阳家去世的长辈，钱没有，纸钱倒是可以给你烧点。” 欧阳氏忙拉着她：“娇娇，不能这么说话！” 谢欢颜甩开她的手，指着被她突然爆发的战斗力惊得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唐氏道：“为什么不能？我爹十岁就被她撵出门，你们成亲的时候她唯恐出钱，当着全村老小的面说没有亲戚关系。 我们兄妹出生到现在，哪个穿过她一尺布，吃过她一口米？现在腆着脸来冒充长辈，好大的脸！” “我孙女都欺负我，我不活了啊！”唐氏歇斯底里地拍着地面干嚎。 “死，现在就去！撞墙撞树，上吊跳河，你死了我给你烧纸。这辈子你想在我面前拿大，就这一条路，死者为大！” 两世为人，谢欢颜不肯再委屈一点。 和讲理的人说话要以德服人，和泼妇争论就要比她更狠。 “你也别想拿捏我。”谢欢颜继续道，“欧阳家现在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而你嫡亲的孙子，靠着从我娘这里搜罗去的钱读了书，准备考秀才了。你说你跑到别人家勒索银子这件事情闹开了，你怕还是我怕？” 唐氏就希望这个长孙争气，强压着全家出银子供养他读书。 听到谢欢颜的威胁，她顿时呆住了。 她已经习惯压榨欧阳氏婆媳俩，没想到今天却在谢欢颜这里翻了船。 “小丫头片子，你别吓唬人。”唐氏坐了起来。 “我娘身体不好，要是把我娘气出个好歹来，你看我能不能去知府大人那里告你们谢家！”谢欢颜居高临下地看着唐氏道。 唐氏爬起来，“你，你给我等着！” 嘴上不服气，身体却很诚实，她灰溜溜地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谢欢颜淡定地吃着饭，不时给劲宝夹菜，假装没看见欧阳氏和张氏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还是她吃完饭放下筷子先开口：“娘，大嫂，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名声，嫁人，那到底是我祖母…我都懂。可是她欺负我们太久了，偏偏她还有那么容易抓到的软肋，为什么不一劳永逸地解决？就她孙子那德性，这辈子也别想考上秀才，但是只要她相信能，那就能一直用这件事情压着她，不怕她翻天。” 欧阳氏道：“闹成这样太难看了…” “娘，我只相信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谢欢颜道，“我爹在的时候，她什么时候敢来？对她那种人，没有各退一步这种说法。只要你退，她就会进！” “娇娇，她是瓦罐，你是瓷瓶。”欧阳氏道，“况且你就要说亲了。” 第9章 鬼医 “娘，除非遇见我爹和我兄长这样的人，否则我不想嫁。”谢欢颜掷地有声地道，“而且您看看热闹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说她不对？公道自在人心。前怕狼，后怕虎，别人不会觉得我们大度，只会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顿了顿，她继续道：“不好惹，不敢惹，总比被人随意欺负来得好。” 欧阳氏叹了口气，倒也没说话。 张氏道：“都是我太笨嘴拙舌，还要娇娇出头。” “大嫂你要是伶牙俐齿，大哥就不喜欢了。”谢欢颜俏皮而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节 她又摸摸劲宝的头道：“记住了，别人欺负家里人，打得过必须打，打不过呢…” “也得打！”劲宝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谢欢颜拍了他的脑袋：“傻啊！打不过不是给人家送人头吗？打不过当然得跑。然后学本事，默默观察，总有机会给你打得过，知道吗？” “知道！”劲宝声音响亮地道。 见欧阳氏还皱眉，张氏笑着劝道：“娘，娇娇这样，日后出了门，不用我们操心。” 欧阳氏笑骂道：“这算什么好事情？” 但是她总算不那么纠结了，谢欢颜感激地看了张氏一眼。 “娘，我也不是一腔孤勇不顾后果。”她开口道，“您想，一团和气的话，别人还当她是我祖母呢！她要是拿着我的婚事做筏子，私自收了别人聘礼怎么办？” 这件事情，唐氏上辈子就做过。 “这样闹开了，别人都知道我和她势不两立，她要给我说亲，别人也不会相信。” 欧阳氏总算展颜：“你这般说也对。算了，闹就闹了，我也很头疼她。但是下次别这样冲动，知道吗？” 谢欢颜笑眯眯地答应，心里却想着，下次也坚决不改。 “这辈子你想在我面前拿大，就这一条路，死者为大…”沈牧之琢磨着属下告诉他的这句话，心里想着，她倒是敢说。 这份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决裂的勇气，很少有人能有。 “李津，你回京一趟！”沈牧之道。 唯一跟在他身边的属下李津闻言跪下，道：“主子，万万不可。您身边没人，属下怎么能离开？” “我死不了。”沈牧之道，“我派你回京是有要事，立刻回去！” 李津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半晌后才低头沉声道：“是，属下领命！” 第二天，谢欢颜早早就来给沈牧之做饭。 前世在娘家，日子再难，母亲和长嫂都没有让她下过厨；可是后来嫁给宋嘉木，她洗手作羹汤，甚至和御厨请教，只为了惊艳昌平侯府那些人…她的骨子里有一种执拗，做什么都必须做到最好。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脑子进水了。 谢欢颜用腊肉，青豆和大米做了腊肉饭，然后问沈牧之：“你想吃什么菜？” “荤菜。” “…好。”大清早的，也亏他能吃得下去。 她用沈牧之处理好的野兔做了红烧兔块，然后用他昨天买的猪肉和自己带来的青菜做了个肉丸汤。 条件所限，她也只能做出这些了。 谢欢颜把饭菜摆到桌上，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我多做了些，中午你自己把剩饭热一下，我娘管得严，我也不能总来。” 沈牧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闻着饭菜的香气，食指大动，然而面上却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谢欢颜自己都馋哭了，她想，什么时候她能把自己得到的银子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买肉呢？ “那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留在这里看他吃得那么香甜，真是摧残自己。 “嗯。”沈牧之惜字如金。 谢欢颜收拾了一下用过的厨房才离开，她昨晚睡得不很好，做了一夜的梦，早上醒来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早上是强撑着起床来做饭的，现在她就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沈牧之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往嘴里扒饭的速度立刻飞飙。 他许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用风卷残云形容也不为过。 剩饭留到中午吃？下次他要和谢欢颜重新探讨一下自己的饭量问题。 “那个——”谢欢颜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看见空了的饭桶和一扫而空的菜，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 这人，是饭桶吧！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沈牧之神情淡定，声音冷淡：“还有事？” 他的冷让谢欢颜瞬时惊醒，“那个，昨晚我做梦，梦，梦见了你中毒了。” 沈牧之放在桌下的手抓紧了衣衫，手背上青筋暴起。 谢欢颜没有撒谎。 她刚回去的路上，不知道被什么触动，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一个梦。 梦中她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冷酷地骂她：“滚，我不收投机取巧之人为徒。” 她哭着辩解：“书我都看过了，只是这本毒经，所记载的都是罕见之毒，我觉得…”然后那本毒经被扔到了地上，风刮过，跪在地上的她死死盯着翻开的书页，上面写着：落英缤纷，十大奇毒之首，中毒者脉象与常人无异… 这不是梦，是前世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京城中有一个性格怪异的老妪，人称“鬼医”，她前去拜师的时候，没有通过考验；梦中的情景，就是她苦苦哀求时候的场景。 她觉得，自己学医时间有限，并不需要学那些疑难杂症；她想钻研的，只是母亲的心疾而已。 鬼医最终没有收她，这也成为了谢欢颜很大的遗憾。 后来她才想明白，鬼医想收的，是真正对学医有炙热赤诚之心的弟子，她这种投机取巧，显然难成大器。 昨晚她之所以能梦见这一幕，大概是因为她忽然想起，沈牧之的脉象虽然平稳，但是隐隐之中又有些不同寻常。 她终于想起来了，沈牧之中了落英缤纷的毒！ 沈牧之淡淡道：“那又如何？需要我配合你中毒吗？” 谢欢颜咬咬嘴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小心点好。” 第10章 嫂子威武 “…我梦见那种毒叫落英缤纷…” 落英缤纷发作的时候痛苦异常，非常人所能忍受。 以沈牧之的脉象来看，他应该已经中毒有段日子，不可能没发作。 沈牧之淡淡道：“够了。就算我真的中毒，又和你有关系？” 谢欢颜：“…和我没关系，我狗拿耗子！” 她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多管闲事，天打雷劈，她为什么要管他？ 谢欢颜想起来，前世小哑巴也经常失踪，他的解释是在山里迷了路，以至于她经常嘲笑他是路痴。 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他毒发的时候，刻意避开。 也不知道，后来他的毒是怎么解的…中了这样的毒，最后还能成为锦衣卫指挥使，沈牧之也真是厉害。 谢欢颜回到家里，欧阳氏笑道：“你又跑到哪里贪玩了？” “去找荷花了。”谢欢颜含混道，“可惜没找到她。” 欧阳氏道：“过几日就是八月十五了，你跟着你嫂子回娘家送节礼吧。” 张氏道：“娘，不用送。我娘说，真的不用…” 谢欢颜知道，她不想回娘家，因为回去也是受人歧视，虽然这些苦楚，她从来没有对婆家人提起过；但是欧阳氏却觉得自家受了张家很大的帮助，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感激之意。 谢欢颜上前摇着张氏的手臂道：“嫂子，听娘的嘛！我跟你回去。” 张氏不敢露出更多苦涩之色，只能点点头。 欧阳氏道：“去杂货铺里赊二斤月饼，家里还剩下一只大鹅带过去。” 这已经是她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去了就赶紧回来，别让你娘家留饭。”欧阳氏又嘱咐道，“劲宝就别带了，免得他小孩子贪玩不肯回来。” 张氏一一都答应了。 谢欢颜挽着张氏的手臂，提着月饼，张氏则提着那只仅有的大鹅一起往张氏娘家而去。 路上张氏道：“娇娇，要不你在外面等我吧，我放下东西就带你回家。” 谢欢颜心疼地想，大嫂为了她们，在娘家受了多少委屈都不说，所有的苦都自己默默承受；所以后来大哥在外面闹出红颜知己的误会时，母亲才那么大动肝火，直到大哥澄清误会还很久不待见他。 后来父兄入诏狱，大嫂一夜白头，苦苦支撑着风雨飘摇的家。 想起前世，谢欢颜忍不住泪流满面。 张氏看见她哭，顿时慌了，忙道：“你要想跟我进去，我就带你进去。娇娇别哭，我，我就是怕我家的人慢待你。” 谢欢颜听了这话，故意哭得更伤心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道：“大嫂，我是心疼你。我知道你每次回娘家借钱，她们都不给你好脸色。” 张氏愣住了，眼圈也转红，嘴上却道：“娇娇，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一定是假的。” “我听人说的是假的，那嫂子为什么要回娘家这么难过？”谢欢颜咬着嘴唇问道。 张氏顿时说不出来话。 “嫂子，进城卖绣活那日，我听见你们府里两个进城采买的下人议论，”谢欢颜扯了谎，“说是你们府上那个柳姨娘想要掌家，所以打算害你娘，似乎，似乎要从给我们家借银子这件事情开始发作。” 张氏大惊失色：“娇娇，你说的是真的？” 谢欢颜点点头。 事到临头，张氏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她想了一会儿，眼中坚毅之色渐渐汇聚起来：“没事，我找我爹去！我去我爹面前哭穷，把我娘借钱给我这件事情放到明处说，只说想要更多钱。我爹定然生我的气，也生我娘的气，但是好歹把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省得日后被人算计。” 谢欢颜心中激赞，果然是她日后主持中馈时那个杀伐决断的大嫂。 但凡张氏母亲有她这两下，也不至于被柳姨娘逼得无立锥之地。 谢欢颜道：“这样还是损失了自己，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张氏眼睛一亮：“娇娇你说。” 谢欢颜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她。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节 张氏看到银票，惊讶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大嫂，我骗了娘和你。那日我是进城卖灵芝的…”谢欢颜把事情说了。 张氏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娘？这银子，你，你怎么能自己藏起来呢？娇娇，你是要成亲的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千万不能做。私藏银子，这是犯了七出，被人抓住把柄可不得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大嫂，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不该为家里高兴吗？” “高兴自然是高兴，但是道理你要记住，知道吗？”张氏口气有几分严厉起来。 谢欢颜：“…知道了。” 虽然她不情不愿，但是张氏却松了口气，随即也高兴起来：“二百两银子，这些银子可以给爹和你大哥二哥采买棉衣、药材托人带过去了！” 谢欢颜道：“不对，是一百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是要还给你家的！” 她偷偷少说了二十两，决定放在自己手里，免得娘和大嫂都花光。 张氏眼中却露出几分神采：“不用。我家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其实当年她下嫁，看上的也是谢家的家风，不像她家那般乌烟瘴气。 她在家里的时候，能帮母亲打压柳姨娘，可是母亲就像扶不起的阿斗，每次最后关头都心软放过柳姨娘，导致后者这么多年还在蹦跶。 张氏看得清楚，所以也很无奈。 “可是柳姨娘，怎么办？”谢欢颜道。 原本她想的是宁肯花些银子，也要让柳姨娘被打脸。日后她翻旧账的时候，让张氏母亲拿出银票来打脸。 “她儿子滥赌成性，”张氏冷笑，“只要设个诱饵，不怕他不上钩。只要他进我娘那里偷钱被人抓住，柳姨娘就不敢再提银子的事情。提就是她那个烂赌的儿子偷的！娇娇你别进去，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第11章 初见第五宗 对张氏而言，最重要的是谢欢颜提供的这条消息，怎么应对，张氏自有过桥梯。 她娘性格绵软，扶不起来，可是她奶娘，也是她娘的贴身丫鬟是个有主意的。张氏特意把她留下，就是为了护住她娘。 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给奶娘去办。 谢欢颜这次乖乖地听话。 “大鹅你拎着，还指着它下蛋。我拿着月饼进去都行，怎么也是要别人嘲笑，回去就和娘说，我娘不要。”话已说透，张氏现在更没有顾虑。 乖乖哟，大嫂开始大杀四方了。 大嫂在家里温良恭俭让，以至于谢欢颜都忽视了她如此凌厉的一面。 这也太爽了吧！以后她可以放心地和大嫂“结盟”了！ 而且这一百两银子还能拿回去，谢欢颜心情大好。 大鹅被绑住了脚和嘴，不住地挣扎，而且实在太沉了，谢欢颜便把它放到地上，自己在旁边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这里是张家后门的巷口，其实刚才她们姑嫂窃窃私语的时候，张家看后门的下人已经看到了，却没有出来，显然是看不起她们。 谢欢颜也不在意，又不指望张家人吃饭；日后她们进京，张家的人年底去京城送野味，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化解了前世危机，而且还是大嫂出手的，谢欢颜愉悦地哼起了小曲。 “喂喂喂，那个小丫头，喊你呢！” 谢欢颜扭头，便看见一主一仆模样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不远处。 那主子二十岁上下模样，穿着墨绿色杭绸直裰，头上戴着玉冠，摇着扇子——谢欢颜看见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骚包，装！ 开口的是他身后书童模样打扮的下人。 看清楚后，谢欢颜又默默地把头转过来。 “喂！”书童生气了，蹬蹬蹬地跑过来，“你这个乡下的臭丫头，怎么还不搭理人？你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吗？” “知道他是谁，你给我银子吗？”谢欢颜眯起眼睛道。 书童：“…” 第五宗收起扇子，哈哈大笑起来：“洗墨，没想到，这次栽到乡下丫头手里了吧。问路这点事情，还得让本少爷自己来，要你这个蠢材干什么！” “喂，小丫头，这里是张家吗？” 主仆一个德性！ 谢欢颜其实早就认出了这对主仆。 第五宗——那个被她盗用名字卖灵芝的知府公子，洗墨，他的狗腿子。 第五宗不爱读书，却偏偏喜欢经商，为此不知道挨了第五大人多少打，可是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前世，似乎后来他确实成了富可敌国的大商人，还成了皇商。 这是谢欢颜第一次和他打交道，并不喜欢他这样没礼貌的模样，于是她假装没听到，默默地蹲下身子，去解大鹅身上的绳子，道：“小乖乖，让你松快松快，多多下蛋。” “哎，你这丫头，本少爷这样玉树临风的人物同你说话，你还不理人。你是眼瞎呢还是耳朵聋了？”第五宗笑骂道。 谢欢颜心里默默地道，小乖乖，咬死这个轻浮的第五宗！ 大鹅对陌生人攻击性极强，尤其今日第五宗穿得又像一块嫩草地似的，还不知死活地往前凑，所以大鹅刚得自由，立刻转到他身后，去…攻击他屁股！ 第五宗主仆被这只大鹅追得鬼哭狼嚎，时不时就被大鹅狠狠扭一口，疼得哭爹喊娘，围着巷子跑得头发都散了。 谢欢颜怎么能得罪知府家的少爷呢？她“吓得”花容失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发抖：“快来人啊，鹅咬贵人了，鹅咬贵人了！” 她是干嚎，实在太假，便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她泪水瞬时就下来了。 她用双手捂着脸继续嚎，其实是笑得发抖。 哭着哭着，怎么没动静了？ 谢欢颜慢慢松开指缝，便看见沈牧之站在她面前，手里提着那只大鹅的脖子。 “哎，沈牧之，别掐死了。” 这时候，他来干什么？ 沈牧之捡起地上的绳子重新把大鹅绑好丢在她脚下。 无比狼狈的第五宗，一瘸一拐地带着洗墨走过来，披头散发不说，身上的衣服也都不像样子。 他气喘吁吁地道：“臭丫头，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欢颜用无辜的大眼睛，惊惶地看着他，水洗过的眸子惊若小鹿，看得人不忍责备。 第五宗也看傻了眼。 “我，我…”谢欢颜“哇”地一声就哭了。 “哎哎哎，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倒霉的是他好不好？ 沈牧之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谢欢颜表演。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本少爷最怕女人哭了。”第五宗拿出帕子递给谢欢颜。 谢欢颜抽抽搭搭地道：“我不要。” “不用客气，拿着吧。” 谢欢颜哽咽着道：“你的帕子上，一股鹅屎味儿。” 另一只手捂着屁股的第五宗暴躁了。 娘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不宜出门吗？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太倒霉了！ 戏弄完了第五宗，谢欢颜才想起来，沈牧之怎么来了？ 而第五宗已经开始和沈牧之这个“救命恩人”寒暄：“多亏大兄弟施以援手。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谢欢颜撇撇嘴，刚才她喊沈牧之的时候，他聋了？ 沈牧之拱手自报家门。 第五宗道：“鄙人第五宗。看得出来沈兄弟是个练家子，身手不错。” 他话语中有试探和结交之意。 “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找了个武师傅学了几年皮毛，强身健体而已。” 谢欢颜发现，沈牧之似乎也有结交之意，否则他那么高冷的人，不会说这么多话。 沈牧之想干什么？他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今日突然出现，一定有原因。 谢欢颜正听着他们说话，后门被打开，张氏用帕子半掩着脸出来，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身后并没有送她的人。 “嫂子！”谢欢颜忙迎上去。 “娇娇，我们走！”张氏佯怒道，手中还提着那二斤月饼，“这个娘家，以后我不回也罢。” 谢欢颜忙提起大鹅跟了上去。 “喂喂喂，臭丫头。”第五宗道，“不打不相识，以后进城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啊！” 张氏听到这话，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谢欢颜拉着她走：“嫂子，他脑子有点毛病，别和他一般见识。” 第五宗：“…” 第12章 坦白 被大鹅啄了一顿，现在脑子又被有毛病，第五宗再次确认，今日不宜出门。 但是收获也是有的，他认识了沈牧之这个朋友，两人从张家门口，聊到了酒楼，把酒言欢，俨然已经成了好兄弟。 这些谢欢颜就不知道了。 走出去很远之后，环顾四周无人，她小声地问张氏：“嫂子，事情怎么样了？” 张氏道：“我已经和奶娘说好了。多亏你机灵，能偷听到这些话；否则我娘说不定就被那姓柳的贱人逼得没有立锥之地了。” 这次，她一定要给柳姨娘狠狠的教训。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节 “那就好。”谢欢颜松了口气，“我看你现在还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有点担心你。” “我在想，”张氏笑得眉眼弯弯，“娇娇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有了这笔银子，爹和你大哥二哥，就不用省吃俭用往家里捎银子不说，还能给他们送不少东西过去。” “原来大嫂在想大哥呢！”谢欢颜俏皮地道，“写信的时候我一定告诉大哥。” 张氏脸上爬上两朵红云，嗔怪道：“你这个小坏蛋。” 回去之后，张氏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欧阳氏，连谢欢颜的二百两银子也丝毫没隐瞒。 欧阳氏紧张地道：“娇娇，你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能自己去山里玩？以后再不许了，知道吗？” 谢欢颜吐吐舌头。 她就知道，她娘视金钱如粪土，对这笔巨款波澜不惊，还想着来说自己。 “不去了。”她乖乖答应。 欧阳氏这才和姑嫂两人商量起这笔意外之财的用处。 “娘，我想要五十两银子。”谢欢颜吞吞吐吐地道。 要是别的母亲，听见女儿这般“狮子大开口”，定然是立刻驳斥。 但是欧阳氏却笑道：“娇娇想要银子做什么？”谢欢颜心中一喜，道：“我进城卖灵芝的时候，听说过些日子城里会来一位女神医，我想留着这些银子作为拜师的束脩。娘，您看行吗？” 如果她没记错，鬼医今年会去京城，路上经过这里，住在同福客栈。 前世她是多年之后在京城遇到的时候，听鬼医身边的大弟子说起这件事情的。 欧阳氏问：“娇娇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学医了吗？那是一场辛苦的修行，又兼人命关天，责任重大——要知道在许多人眼中，治好病是大夫本分，治不好就是大夫黑心，娘其实不忍你受这样的苛责。” 谢欢颜正色道：“娘，别人求医或许想悬壶济世，但是女儿很自私，我的心很小很小，只能装下自家人。” 欧阳氏一愣，随即长叹道：“娇娇，你是因为娘的心疾吧。其实娘自己看得开，你们都长大了，个个有出息又孝顺，你大嫂也是撑的起来的。如果真有那一天，娘只牵挂你爹，没有多少遗憾。” 谢欢颜想起前世母亲惨死，扑到她怀中大哭：“娘，不要，我要你长命百岁！” 欧阳氏轻轻摸着她的头顶，笑着和张氏道：“这还是个小孩子性情呢！” 张氏擦着眼圈哽咽着道：“娘，您让娇娇去吧。如果不是家里我走不开，我也想去，家里不能没有您这个主心骨。” 欧阳氏笑道：“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好了，娇娇不哭。娘答应你去学，但是答应娘，不强求，不苛待自己，知道吗？如果有一日，你因学医而痛苦，娘宁愿折寿都不愿意你去学，知道吗？” “娘，您再不许说那些话了。”谢欢颜哭得像个孩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哭出来的是前世无尽的懊悔，“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好，好，好。”欧阳氏连声答应，“娘要陪着娇娇，看你嫁个如意郎君，生儿育女。” 谢欢颜擦了擦眼泪，水洗过的眸子冷静而淡然：“娘，我们商量下剩下的银子怎么办？” 欧阳氏和张氏都对她的表现短暂惊讶，然后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最后她们决定，拿出五十两银子采买冬衣和药材，五十两银子带给军营里的三个男人，最后五十两留着家里应急。 “娘，咱们可说好了。这留下的五十两银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谢欢颜道，“您无私，但是我自私。我牵挂您的身体，我什么时候都想有个娘！这银子要留着家里不时之需，您若是想着接济别人就算了，我不同意！” 欧阳氏刚要说话，就听张氏道：“娘，娇娇说出了我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谢欢颜道：“嫂子，我说的还有你！你也太心软了。这银子，我来保管。” 张氏笑道：“好，你当家。我和娘都听你的！娘，您看好吗？” 欧阳氏笑骂道：“我总算看明白了，你们姑嫂沆瀣一气，早就商量好了来篡权是不是？” 谢欢颜和张氏都笑了。 这件事情，三个女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欧阳氏尊师重道，觉得拜师学艺是大事，所以听谢欢颜说完后便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按照谢欢颜的请求，托村里在同福客栈做跑堂的小伙子给打听着鬼医的消息。 谢欢颜把师徒二人描述得很详细，如果不是怕引起怀疑，她都想把画像画出来了。 她对鬼医的性情已经有所了解，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成功拜师，潜心学医，一定要治好欧阳氏的心疾。 欧阳氏和张氏高兴地准备起给家里男人们的冬衣和被褥。 等她们托人把银票和东西送出去的时候，八月十五中秋节悄然而至。 沈牧之现在在村里的存在已经为大家接受，因为第五宗的热情引荐，他和里正家关系不错，连身份都补了一份出来，就落在这里。 谢欢颜怀疑，前世第五宗那根老油条最后能混成皇商，和他与沈牧之交好有关。 沈牧之这人爱憎分明，有恩必报，当然报错了的不算。 只是前世沈牧之的许多事情，她都没放在心上，也一无所知。 现在去帮他做饭，想要避人耳目很麻烦，所以谢欢颜几日才偷偷摸摸去一次。 第13章 沈牧之的儿子 沈牧之已经自己学会了做简单饭菜，她去的时候就是帮他改善伙食。 “今天中秋节，我从家里给你带了几块月饼。”谢欢颜道，“等过了节，我想再去采一次灵芝，你陪我去城里卖，行吗？” 沈牧之坐在熊皮上把玩着他的弓箭，沉闷地“嗯”了一声。 谢欢颜对他那块摸起来绵密又温暖的厚实熊皮觊觎已久，那是沈牧之自己猎来的；要是她爹能有这么一块，是不是就不会因为冬天行军打仗睡在雪地里而落下老寒腿的毛病了？ 谢常胜现在已经是百夫长，身先士卒，和手下人同进退，未来两年，也是他带着两个儿子扶摇直上的关键时间。 只是别人都只能看到人前风光，却不知道别人受了多少罪。谢常胜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大哥二哥身上大伤小伤无数…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用命换来的一切，最好还陷家族于泥淖之中。 谢欢颜闭上眼睛，双手在袖中握紧，暗暗发誓，这一世，再也不让悲剧重演。 外面忽然传来敲锣的响亮声音，把谢欢颜吓了一大跳。 “朝廷招宦官，要求身家清白，有意者找里正报名！” 谢欢颜立刻看向沈牧之的两腿之间。 虽然他穿着袍子坐在那里，她还是觉得鼓鼓囊囊一大包。 沈牧之脸色顿时黑了：“你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谢欢颜反唇相讥：“我只怕你走火入魔，非要自断后路！” 她真的想不明白，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牧之竟然对自己那么心狠手辣。 不说断子绝孙，那是生生从身上剜肉啊！ 想到这里，她缓和了口气，苦口婆心道：“沈牧之，不完整的人，我听说下辈子都进不了轮回，你一定要慎重。” 沈牧之：“…你闭嘴做饭。” 这个女人脑子里装得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诅咒他？ 谢欢颜嘟囔道：“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非想不开，走那条路，我也没办法。” 沈牧之忍无可忍：“我没想当太监！” “你现在是没想，保不齐你以后就不想。” “你不想做饭就滚。”沈牧之快被她逼疯了。 “做，我立刻就做。” 在银子面前，面子算什么？ 八月十五这个团圆夜，因为又想起了父兄远在边关，虽然谢欢颜有意插科打诨，但是家里气氛还是很惨淡。 吃过饭，几个女人各自回屋歇息。 谢欢颜翻来覆去睡不着，清冷的月光倾泄而入，秋虫啾鸣，桂花飘香，前世今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放映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刚要迷迷糊糊睡过去，忽然感觉到嘴被捂上，顿时一惊，眼睛睁开，丝毫睡意都没有了。 借着月光，她认出了沈牧之的脸。 沈牧之压低声音道：“我放开你，你别喊。” 谢欢颜使劲点点头。 不是她没气节，而是她快要憋死了！ “你干嘛！”她刚得自由就恼怒地道。 “想请你帮个忙。”沈牧之道，“方便跟我去一趟我住的地方吗？” 谢欢颜问：“什么时候回来？” 沈牧之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唇舌才能让她跟自己走，没想到她竟然全无戒心。 沈牧之垂下眼睑，道：“我请你帮忙处理伤口，用多少时间我也不知道。” “有人受伤了？”谢欢颜惊讶道，“谁？伤得严重吗？” 沈牧之喉结动了动：“我儿子。” 谢欢颜一骨碌爬起来，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你有儿子了？怪不得你去做太监呢！” 沈牧之咬牙切齿：“…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挨一刀？” 谢欢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忍不住想，眼前的沈牧之，还是前世那个小哑巴吧。 她重生以后，好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沈牧之，哪里弄出来一个儿子啊！ 谢欢颜蹑手蹑脚地跟着沈牧之出了门。 门栓从里面拴着，沈牧之先把她放出去，然后重新弄好门栓，自己从围墙上跳了出去。 谢常胜临走前特意加高的围墙，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谢欢颜跟着他到了鬼屋，借着黯淡的灯火，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孩子。 男孩应该五六岁了，长得十分俊俏，只是现在因为受伤而高烧，烧得满面通红，不省人事。 “伤在哪里？”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节 “大腿根。” 这个受伤的位置很奇怪，谢欢颜来不及多问，用剪子剪开他的裤子，解开重重包扎，这才发现他左腿的大腿根被重重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 如果再歪一点儿，这个孩子可能就成了太监。 谢欢颜看了伤势心中就有数了，并没有性命之忧。 她松了口气后忍不住问：“沈牧之，你是不是丧心病狂，想送你儿子去做太监？” 他不去，要送儿子去，结果中途后悔，一定是这样的！ 谢欢颜义愤填膺地想。 沈牧之瞪了她一眼：“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给我收起来，赶紧治伤！” 既然能诊出他体内的毒，那应该治得了外伤。 谢欢颜道：“我需要一些药材，你能想办法弄到吗？” “你说。” 谢欢颜报了长长的一串药材名字，“记住了吗？我再说两遍。” “我记住了，你说分量。”沈牧之道。 谢欢颜很怀疑，但是她还是说：“都多弄一些来，分量我来掌控就行。” “那麻烦你帮忙照顾他，我这就去。”沈牧之说完这话，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谢欢颜轻车熟路地烧了热水替昏睡的孩子清洗伤口，翻箱倒柜，撕了沈牧之的干净衣裳，重新替他包扎好伤口，然后又绞了凉毛巾替他覆在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她托腮看着烧得意识模糊，不时喊着“娘”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极俊美，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般，高高的鼻梁，看得出日后会是令无数女子春心暗许的长相。 他和沈牧之还真的有点像，尤其是嘴巴这里，难以描述的神韵，总之应该亲儿子无疑。 第14章 沈铎 沈牧之过了很久才回来，不知道是撬开了哪家药店的门，把分别包好的药都堆到桌上，小山一般。 谢欢颜前去挑选药物，斟酌分量，沈牧之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他儿子，问：“没事吧？” “没事，但是刀要是再歪那么一点儿，后果就不堪想象了。”谢欢颜如实道，“我真的很想知道，谁这么心狠手辣，要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 她真的是出奇地愤怒了，尤其当她看清那是一个多么俊秀可爱的孩子后，更加怒火中烧。 沈牧之垂眸：“他是被我连累的。我原本以为，我落到这个下场，那些人该满意了。” 说话间，他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额角上的青筋控制不住地跳动。 谢欢颜听出了他这话有弦外之音，但是她没多问。 挑选好药材后，她叹了口气道：“只能大概估计药量，你放心，问题不大，我有信心。” “麻烦你了。” 谢欢颜熬好药，道：“等凉了喂他服下。我得回去了，万一我娘半夜去给我盖被子，发现我不在家，闹起来就坏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照顾好你儿子，我自己就行。” 沈牧之却还是坚持把她送了回去。 临走之前，他对谢欢颜道：“我把熊皮送给你，改日找个理由送来。” 谢欢颜还没反应过来，沈牧之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她嘴角不由勾起——这个人，性格真别扭。 其实沈牧之早就看出她想要那张熊皮了吧。 这是她很想得到的，也不算无功受禄，所以十分高兴，盘算着到时候再托人给她爹送去。 第二天早上，欧阳氏和张氏都看出来谢欢颜眼底的青黑之色，都很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没睡好。 谢欢颜只说梦见了父兄便含混过去。 吃过饭，她说要去找荷花一起做女红，便偷偷又去了沈牧之那里。 “怎么样了？孩子醒了吗？” 沈牧之面色有疲惫之色，道：“醒了一次，哭累了又睡过去。” “是伤口太疼了吗？”谢欢颜问，“不对吧，药你给他吃了？我明明加了很多止痛的药啊。” 沈牧之眼神有些黯淡：“不是疼，是，是想他娘了。” 他娘？ 那岂不是沈牧之的女人？ 谢欢颜没敢问，却听沈牧之道：“他娘死了。” 谢欢颜震惊地瞪大眼睛，半晌后道：“你节哀。” 说实话，她并没有从沈牧之脸上看出多少悲伤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神情。 原来，他和那女人关系不好吗？ 可是死者为大，她也不好多想，只是心里隐隐觉得，沈牧之是个冷情的人。 “那他以后就跟着你了？”谢欢颜没话找话，“他长得真好，叫什么名字？” “嗯。沈铎，你可以叫他阿铎。”沈牧之木然地道。 “阿铎，是个好名字…” 谢欢颜觉得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和他四目相对，尴尬地想要脚趾抠地。 可是她都要收下别人的熊皮了，自然得负责到底，所以不好意思离开。 床上的沈铎忽然醒了。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当目光触及到谢欢颜时，黑曜石一般黑亮的大眼睛里，忽然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谢欢颜：“…” 她长得那么丑，都把孩子丑哭了？ 正当她要起身出去的时候，沈铎却一头扑到她怀里，抓着她的衣襟大哭：“娘，娘，娘，我以为你死了呢！娘，娘…” 谢欢颜目瞪口呆。 她还没嫁人，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娘？ 这孩子这么好看，怎么傻乎乎的，还能认错娘？ 可是沈铎声声悲切，每一声“娘”都让谢欢颜的心浸在酸涩之中，说不出的难过。 她无法推开他，甚至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顶，爱怜地抱住他。 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又有沈牧之这样冷情的爹，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沈铎在谢欢颜怀里哭着睡着了。 谢欢颜要把他放下，却被他死死抓住衣襟无法松开，只能无奈地坐在床边，维持着抱孩子的动作。 她经常抱劲宝，所以抱起孩子轻车熟路。 沈牧之低声道：“他亲眼看到所有家人死在面前，受了太大刺激，可能因为这个原因，错把你当成了他母亲。” 谢欢颜震惊：“所有家人死在面前？灭门惨祸？” 沈牧之点了点头，目光幽深，古井无波。 谢欢颜却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半晌后才道：“为什么？因为你？” “不算。” 谢欢颜松了口气——同情别人是一回事，可是如果有连累自己的风险，那就令人惶恐了。 她低头看看沈铎，同情地看了看他，真是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前世她看着父兄入狱已经痛不欲生，想要毁天灭地，她无法想象，沈铎将来懂事了，要如何面对母族被灭门的仇恨。 沈铎四十多斤，谢欢颜抱了一会儿就有些吃力了。 沈牧之伸手道：“把他给我。”“他会哭的吧。”谢欢颜看着睡梦中眉头都散不开的沈铎，不确定地问。 沈牧之冷酷地道：“哭累了就好了。” 谢欢颜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后爹啊！” 她爹对他们兄妹都很好，虽然有时候对兄长们会很凶，但是爱还是溢于言表。 所以她觉得那才是爹应该有的样子，看不惯沈牧之这样。 “沈铎是不是没在你身边长大？” “是。” “怪不得你不心疼他。”谢欢颜气愤地道，“他才多大的孩子，和劲宝差不多吧。可是他没了娘，又亲眼看见那么惨烈的场景，多可怜。这么大年纪，就是没什么事，还想撒撒娇呢！” 沈牧之突然凑上前来。 谢欢颜吓了一跳，却见他拿起枕头，垫在她悬空的手肘之下，谢欢颜顿时轻松了不少。 “麻烦你了。”沈牧之道。 谢欢颜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为了帮你，我现在是可怜这个孩子。” 因为沈铎和劲宝年纪相当，所以触动了她内心更多的和软。 “以后既然你带着，可以让他去跟劲宝多玩玩。劲宝是个爱照顾别人的孩子，帮帮阿铎。” 第15章 多了个儿子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节 又过了半个时辰，谢欢颜觉得自己胳膊都被压麻了。 沈牧之道：“你把他放下，不要紧。他两天两夜没怎么睡，现在醒不过来。” 谢欢颜被“两天两夜”震惊到了，无法想象这个可怜的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 “行，我试试。”她道，“放下我去给他熬点粥。” 她小心翼翼地把沈铎放下，然后把被子一角塞到他怀中让他抱着，又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轻轻出去。 沈牧之也跟着出来替她烧火。 “虽然这是你的家事，”谢欢颜道，“可是看着沈铎，我还是想说，你这样对他不行。他现在正难过的时候，你要对他温柔些。” 沈牧之木然地点点头。 温柔？他从未体会过这个词，自然也不懂如何对别人温柔。 谢欢颜忽然又道：“这问题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沈牧之，你今年多大？” 沈牧之：“…十九。” 谢欢颜想，她果然没记错。 但是实际上，沈牧之这张脸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而已。 十九岁，儿子五岁，那他岂不是十四岁就…真是个色胚！ 她十分怀疑，上次他把她从窗上拉下来，还伸手摸她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谢欢颜用勺子刮着锅边，幻想着是在刮沈牧之的肉，哼！ 她撒谎离开家，也不敢太晚不回去，熬好了粥之后嘱咐沈牧之，等沈铎醒了喂他，然后自己拿着针线去找荷花。 每次都拿荷花当挡箭牌，她好歹也去转转。 荷花见了她来十分高兴，含羞带怯地偷偷告诉谢欢颜，家里正在给她议亲。 谢欢颜笑眯眯地道：“看你这样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喜欢的人，对不对？” 荷花是个地道的村里姑娘，身材壮实，脸蛋红扑扑的，但是一看就是能下地，又能操持家务，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的那种。 她性格淳朴善良，容易满足，没什么心眼，不像村里有些掐尖要强的姑娘，会嫉妒谢欢颜受宠，嫉妒她有个受人尊重的母亲，嫉妒她总有漂亮衣服…所以谢欢颜爱和荷花在一起。 只是前世她用假死的方式离开，荷花一定没少为她流眼泪，想起这些，谢欢颜就觉得很内疚，所以这一世，要加倍对荷花好。 “嗯。”荷花羞红了脸，点点头道，“是我表姨家那个表哥，在城里做茶博士那个。” 这和前世完全一样，所以谢欢颜没觉得意外。 荷花这个表哥，为人诚实，难得的是还很机灵，平时能得不少赏银，对荷花也是情深一片。 后来他们的婚事起了些波折，也是因为他的坚持不放弃，所以两人才终成眷属。 如果不是被沈牧之闹的，谢欢颜早就该想起这些事情来。 “那敢情好。”她笑着道，“日后一定夫唱妇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回头我让我娘给你画几个好看的花样子绣嫁妆，等你出门的时候，我送你多多的饽饽！” 这里的风俗是，女孩出嫁，亲朋好友视关系远近，送用白面蒸出来的一种大饽饽，陪送到婆家。 如果陪送的饽饽多，则会被婆家重视。 毕竟白面很珍贵，寻常人并不舍得吃。 虽然谢欢颜家境尚可，但是平时吃的也是一半细粮一半粗粮；贫苦人家，可能就过年的时候舍得用白面包一顿饺子。 “我不要。花样子我高兴，饽饽就留给劲宝吃。”荷花道，“你家里日子是好过些，可那都是你爹和哥哥们用命换来的。” “我自己赚钱给你做。”谢欢颜笑着道。 “你还是赚钱给你自己攒嫁妆吧。你的亲事怎么样了？我听说你祖母去闹过了？你可得小心点，别让她拿捏你。” “嗯。”谢欢颜点头，眼中极快地闪过凌厉的光芒。 唐氏要是不作妖，那就不是她了。 但是谢欢颜有前世的记忆，对她并不很发愁。她现在想起的是前世坏她名声的那些罪魁祸首，唐氏这种跳梁小丑，最多就是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罢了。 说到底，唐氏还得顾及，说出去怎么都很难撇清关系，所以自己名声坏了，也会影响她在乎的那些孙子孙女，所以不会下狠手。 但是别人就难说了。 没关系，重活一世，她有的是时间和那些人慢慢斗，把他们欠她的，都连本带利讨回来。 很快就到了中午，谢欢颜从荷花家离开。 回家吃过饭，她让欧阳氏和张氏去休息，自己带着劲宝在院里的大树下踢毽子，姑侄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小院中。 可是很快，不和谐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那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哭声有些耳熟，谢欢颜不由暂停下来，拉着劲宝去开了门。 然后她就看到沈牧之抱着受伤的沈铎在走动，哭声正是后者发出来的。 谢欢颜见状急得跺脚道：“你别动他啊！他的伤口不能这样活动的！” “娘，娘…”沈铎见了她，哭得声音更大，伸手要她抱，那么重的伤口都不顾。 他异常响亮惨烈的哭声，已经惊动了左邻右舍，很多人探出头来看怎么回事，然后就看到沈铎对着谢欢颜撕心裂肺地喊着“娘”。 沈牧之来了这么久，村里人大都已经认识他；但是对他怀里的孩子还十分陌生，眼神中都有探究之色。 欧阳氏也出来了，一边走一边道：“谁家的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可怜？是不是病了？” 张氏道：“还是谁家孩子饿了，我看看有没有能吃的。” 谢欢颜服了家里这俩心软的女人。 现在问题是，沈铎不缺药也不缺食物，他缺一个娘，她们家真没有！ 等欧阳氏听沈牧之说，沈铎是失去了娘亲伤心过度，才心神恍惚，不由同情地道：“娇娇，这孩子哭成这样多可怜，没娘的孩子，这是想娘想得魔怔了。他错把你当成娘，你就抱抱他吧。” 谢欢颜早就想去了，但是碍于这么多人在，没法上前。 现在听了母亲的话，三步并两步上前接过沈铎。 沈铎趴在她脖子上，哭得已然没什么力气，奄奄一息，却紧紧抓住她不松手：“娘，娘，别丢下阿铎。” 第16章 认定这个娘 谢欢颜感受着他小小温热身体的颤动，心里似乎有某处也跟着松动了，眼眶微热。 前世，她原本也应该做母亲的。 她怀孕之后，宋嘉木表现得欣喜若狂，她也十分高兴，毕竟这是两人爱情的结晶。 虽然她是被家里人宠在手心长大的，但是也不完全是傻白甜，所以怀孕之后，她对入口的东西十分小心，让贴身丫鬟碧微一定谨慎对待。 碧微也尽职尽责，所有入口的东西都亲自盯着，从采购到后厨再到送到她口中，碧微事事尽心。 可是谁也没想到，问题会出在昌平候夫人送来的那些补品之中。 谢欢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侯夫人这个准祖母，会做出戕害自己亲孙子的事情。 最可悲的是，直到小产，谢欢颜都不知道为什么，伤心又内疚，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腹中孩儿。 那时候，侯夫人还假惺惺地安慰她，说她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生。但是事实上，小产这次，侯夫人已经买通了稳婆，彻底断了谢欢颜的生育之路。 所以之后的时间里，她再也没有怀孕过。 这些事情，还是等谢家出事之后，侯夫人和她说的。 侯夫人说，她根本就看不起谢欢颜的出身，即使谢常胜已经官居一品，也不过是个泥腿子，不配给昌平侯提鞋。 这些人，一边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一边肆无忌惮地贬低着她的出身，可谓当了窑姐儿还得给自己立牌坊。 想起前世种种，谢欢颜恨得咬牙切齿；那个无辜的没有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远离她而去的孩子，也成为了她心中不敢提及的痛。 上一世，她为人所害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这一世，她却是从未想过嫁人生子这条路，自然也没有想过要做娘亲。 可是沈铎的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娘”，让她不由想起前世那条无缘的小生命。 在他被夺走性命的时候，是不是也一遍遍地在腹中呼喊着“娘”？ 只可惜，是她太傻，是她没有保护好孩子。 谢欢颜泪盈于睫，不想让别人看到，便哽咽着对沈牧之道：“我先把阿铎抱回家，回头哄好了再给你送回去。这么多人看着，你先回去吧。” 沈牧之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沉闷地点点头，转身回去了，没有多看阿铎一眼。 谢欢颜：“…” 这是什么渣爹啊！把孩子给了别人就不管不顾不回头了。 “走，阿铎，”她把阿铎的脸按在自己肩头，不让他看到众人看热闹的脸，已经自动代入了角色，“娘带你回家。” 如果她的孩子现在在某一个地方，希望也有人对他温柔以待。 谢欢颜带着阿铎坐在椅子里，劲宝围着她转，好奇地打量着阿铎，嘟囔道：“小姑姑，他这么大了还要人抱。我都不要人抱…” 言辞之中，带着几分吃醋。 谢欢颜哭笑不得，道：“阿铎生病了才要小姑姑抱的。” 劲宝“哦”了一声，随即又道：“可是他叫小姑姑是‘娘’；他好傻呀，连自己的娘都能认错。” 阿铎忽然抬起头来，脸色很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紧紧搂着谢欢颜的脖子：“这就是我娘！” 谢欢颜叹了口气，正要打发劲宝，就见张氏端着点心进来，对他道：“劲宝，阿铎是客人。你帮娘招呼客人好不好？” 劲宝立刻拿出小主人的派头，接过点心送过来。 欧阳氏也进来，道：“我刚把门口的那些人打发走了。生活在乡间，就是这些传话的人太多。” 想来她应该是和众人解释谢欢颜和沈牧之的渊源，以及这个孩子和谢欢颜无关。 其实仔细一想就知道，谢欢颜今年才多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但是就像欧阳氏说的，乡下人爱传话，三人成虎，不解释清楚，谁知道以后会传成什么样子。 阿铎紧紧抓住谢欢颜的衣襟，就是点心都不能让他分散丝毫注意力。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节 他仰头用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盯着谢欢颜，眼中晃动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让她的心软成了一汪水。 “阿铎乖。”谢欢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轻抚慰着他，“娘在这里，哪儿都不去。咱们擦擦手，吃点心好不好？” 阿铎还是很僵硬。 谢欢颜也不着急，对他十分有耐心，让其他人都出去，自己就一直抱着他。 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她胳膊都麻了，这才感觉到阿铎动了动。 谢欢颜这才给他擦洗了手，拿起点心喂他。 起初阿铎还不张口，谢欢颜放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豌豆黄，很好吃的。娘一口，阿铎一口，好不好？” 阿铎点点头，用嘴唇碰了碰，咬下了很小一点儿。 谢欢颜自己又咬一口，然后送给他。 就这样，阿铎越来越放开，吃了四五块豌豆黄。 谢欢颜又喂他喝了水，哄着他睡过去。 欧阳氏在院子里见到阿铎睡着，这才放轻脚步进来，在旁边坐下，轻声问：“娇娇，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欢颜知道母亲十分聪明，不能一味隐瞒，便道：“这孩子是沈牧之的儿子，之前应该跟着他娘。只是他娘后来意外去世，而且是在他面前，这孩子就受了些刺激。” 欧阳氏眼中闪过怜悯之色：“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娘，娘——”阿铎在梦中惊醒，哭喊着道。 谢欢颜忙低头轻轻拍着他：“阿铎乖乖，快快睡觉，娘在这里守着你，牛鬼蛇神都不怕。” 阿铎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又沉睡过去。 欧阳氏摇摇头道：“睡觉都睡不安稳。这孩子又认定了你，我看一时半会送不出去。娇娇你就好人做到底，这些天都哄哄他，他娘要是有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的。现在家里光景好，也不差这一口饭。” 谢欢颜很想翻白眼，刚得了一点银子，她娘就开始“财大气粗”起来。 但是这才是她那个善良大气的娘亲。 她点点头：“沈牧之说，送一张熊皮作为感谢，娘您千万别不收。” 第17章 托付 欧阳氏却不赞同，道：“我们正好能搭把手，怎么能求回报呢？” “娘，”谢欢颜道，“要是别的东西，我也就不要了。可是我爹在边关，风餐露宿，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这张熊皮，他用得上。要是娘实在过意不去，那我们就给些银子，但是沈牧之不会收的。” 欧阳氏有些意动，毕竟她也惦记着在外面的夫君。 但是她最终还是摇摇头：“不了，不应该如此。” 谢欢颜也不和她争，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张熊皮弄来。 暮色四合时，沈牧之带着熊皮，又提着两只野兔来接阿铎。 可是阿铎趴在谢欢颜怀里不肯抬头，唯恐被接回去。 谢欢颜忍不住想，沈牧之到底对阿铎做了什么，让他把他视为洪水猛兽？ 她开口道：“阿铎现在还不安稳，晚上我也怕他会发烧。我娘和嫂子都带过孩子，有经验；你若是放心，不如把阿铎留在我家里，我带他睡？” 沈牧之道：“如此就多谢了。” 欧阳氏不肯收他的东西，他却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谢欢颜对此表示十分满意，道：“娘，您也不要总想着，不占人便宜。人家也不想占您便宜；欠了您的人情，人家也睡不好呢！” 欧阳氏迟疑道：“可是这熊皮太贵重了…” “那我们就留阿铎多住几日好了。”谢欢颜不以为意地道，“我说实话，我想要这张熊皮，我惦记我爹。” 她怀里的阿铎忽然挣扎起来。 谢欢颜不得已松开手，就见阿铎伸手去拖那张对他来说太过笨重的熊皮，口中道：“娘，给娘！” 谢欢颜的泪都快下来了。 多么贴心的好孩子，听她说想要，就要给她送来。 难道这是前世她失去的那个孩子，这一生又来找她了吗？偏偏这时候张氏开玩笑道：“这孩子可能就是和娇娇有缘分，娘您看嘴巴这块儿，是不是和娇娇很像？也难怪他认错，说不定他亲生母亲，真和娇娇有几分相像呢！” 原来真的像她，谢欢颜心中被触动，抱起阿铎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好阿铎，谢谢你。娘，收下吧，要不阿铎也不高兴呢！” “你啊你，”欧阳氏笑着摇摇头，“这熊皮太贵重，收下以后，不管他们爷俩有什么事情，咱们多帮忙。” 谢欢颜高兴地答应下来：“好！” 欧阳氏和张氏道：“这熊皮大，你看按照你爹是身形裁剪，留着他铺在身下，剩下的皮料，给他们兄弟俩一人做一件护腰和护膝，如何？” “我看做坎肩也够了。”张氏的笑容发自内心。 她对夫君牵肠挂肚，只是在婆婆面前无法说出来；现在小姑子得来这张熊皮，夫君也能分得一部分御寒，她比自己得到奇珍异宝还高兴。 谢欢颜伸手拉过还在和熊皮作斗争的阿铎，把他抱在膝上让他面对着自己，低头笑道：“咱们想想，你爹提来的两只兔子怎么吃。红烧兔肉好不好？” 阿铎摇摇头：“娘，我不吃肉。” 谢欢颜惊讶：“为什么不吃肉？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怎么能长高呢？” “娘会不高兴的。”阿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道，“娘，我真的不想吃肉，真的不想。” 谢欢颜愣住了。 原来，阿铎的亲娘不喜欢他吃肉吗？ 这个娘，也太狠心了！ 她自己吃素可以，可是不让这么小的孩子吃肉，实在说不过去。 “阿铎，你吃肉会不舒服吗？”她问。 “娘会不高兴。”阿铎又重复了一遍。 “娘让你吃肉，”谢欢颜搂紧他的腰，“你多多吃肉，娘才高兴。你看劲宝哥哥，只比你大几天，但是比你高好多呢！今晚和劲宝一起吃，娘看看你们谁吃肉吃得多。” 劲宝欢快地举手：“我，我，我，我吃得多。” 阿铎扭头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却眼神坚定：“我多。” 谢欢颜大笑，对阿铎道：“你和劲宝玩，娘去做饭好不好？” 张氏偷笑，悄悄对欧阳氏道：“娘，您看娇娇这个娘多自然称职；以后您也不用担心她小孩子脾气了，您看现在，她照顾家里和孩子，哪样做得不好？” 欧阳氏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觉得这是因为家里拖累，才让女儿这么早懂事。 可是她都忘了，很多人在谢欢颜这个年纪都成亲了。 这世上最疼爱孩子的，还是母亲。 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劲宝和阿铎两个竟然真的较劲，两个人吃得饭量让几个大人都害怕，强行抢下饭碗。 阿铎看着吃吐的劲宝：“我赢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带着他和劲宝在门口抓萤火虫消食。 萤火虫星星点点，仿佛无数星光，谢欢颜置身其中，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这样的美景，后世进京之后就极少看到了。 京城车马人声喧嚣，少有这样的静谧，也没有这样大片大片的萤火虫。 沈牧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看着你追我赶比拼捕捉萤火虫的两个孩子，淡淡道：“今日多谢你了。” 谢欢颜被他吓了一大跳：“你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 “抱歉。”沈牧之惜字如金。 “也谢谢你的熊皮，我会帮你好好照顾阿铎，视如己出那种。”谢欢颜信誓旦旦道。 “多谢。他能遇到你，是他的幸运。” 不是每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中都能在找到寄托。 谢欢颜摆摆手，笑得眉眼弯弯，萤火虫的微弱之光照亮了她脸上的笑容。 她说：“不用谢。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呢！” “你是说灵芝？” “对。”谢欢颜笑眯眯地道，“我打算再去采一次，然后进城卖掉。手里没有银子，我心里慌张，我想多留些银子在手边。” “需要我做什么？” “其他没什么，主要是护送我进城，再带着银子回来，可以吗？” “可以。” 谢欢颜以为自己做了完全安排，却没想到，这次出差错的，不是这个环节。 第18章 半路被劫 谢欢颜没想到，阿铎会如此依恋她，已经到了离开她就会惊恐的地步。 所以接下来十天时间，她都被阿铎绊住，想去找灵芝也有心无力。 不过好的一方面是，阿铎慢慢熟悉了家里人，尤其对劲宝，毕竟是同龄人，慢慢放下心防，能一起玩了。 谢欢颜觉得十分欣慰，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进步和融入一样高兴。 沈牧之每天晚上会来送些猎物，或者是野兔，或者是野鸡，还有一次甚至送了只鹿来。 总之，他给够了“抚养费”。 欧阳氏和张氏都喜欢孩子，同情阿铎这么小就没有母亲，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甚至超过对劲宝。 不过劲宝也不是个小气的，家里多个玩伴，他也高兴，还大方地把自己的“宝贝们”都拿出来和他分享。谢欢颜在树下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看着两个小家伙玩打泥弹珠，十分舒适。 她慢慢发现，阿铎虽然很少开口，但是不管是和劲宝玩，还是有时候和劲宝带回来的小伙伴一起玩，阿铎总是轻而易举成为发号施令的那个。 最奇怪的是，其他孩子自然而然地就会被他引导着进行游戏。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节 欧阳氏都看出来了，私底下同她们姑嫂道：“阿铎这孩子，若是读书习武走正途，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沈牧之以后长久地留在村里，就让劲宝和阿铎多相处相处，日后未必不能成为相互扶持的异性兄弟。” 在眼光锐利，高赡远瞩这件事情上，除了母亲，谢欢颜没有更佩服过其他女子。 以她自己不那么锐利的目光来看，阿铎这孩子在一群孩子之中也绝对鹤立鸡群，甚至把劲宝这个原本出类拔萃孩子的风头都抢了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阿铎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自然而然，并没有刻意表现或者掐尖要强，仿佛就是天生的上位者一般。 说实话，这种气质，谢欢颜觉得还是遗传了沈牧之。 只可惜，前世她完全没有关于他的记忆，所以对他一无所知。 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但是她并不害怕，总不会比前世更差。 谢欢颜和阿铎好一顿商量，后者终于同意让她离开一会儿。 但是她还没出门，阿铎已经什么都不做，搬着小杌子坐在大门口等着她回来。 谢欢颜也是无奈，背好背篓，伸手摸摸他的头，快步离开。 这次去采灵芝，她和母亲嫂子都通了个气，但是还是打算之后卖灵芝后留些银子在手中，不全部交出来。 ——手里没有足够的银子，她真的没有安全感。 谢欢颜牵挂着阿铎，所以这次动作很快，用了一个时辰就采完灵芝从九龙潭回来。 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回到家了，她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拦住。 唐氏像一尊大佛般站在路正中，谢欢颜瞪了她一眼，往左走，唐氏也往左；谢欢颜往右走，她也往右。 谢欢颜还背着灵芝，不想节外生枝，便冷冷地道：“好狗不挡道，你想干什么！” 唐氏叉腰：“小蹄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长辈说话？” 谢欢颜冷哂：“为老不尊，算我哪门子长辈？” 唐氏呼吸急促了许多，干脆直接跳脚道：“我听说你和一个姓沈的叫花子不清不白。我告诉你，我们谢家的门楣，绝对不能这样被你泼脏水。” “你多虑了，我姓欧阳，不姓谢！” “那你也是我老谢家的孙女！” 谢欢颜懒得和她纠缠，道：“我还要回家，没时间和你啰嗦。你想干什么，直接说便是！” “那好。”唐氏昂首，“既然你承认我是你的长辈，那你的婚事，我做主了！你也老大不小，你娘对你不上心，不给你找婆家，我这个做祖母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不出去。我已经收了隔壁村大刘家的聘礼，你回去和你娘说一声，给你准备嫁妆，好日子定在腊月初九。” 谢欢颜被她气笑了。 果然没有冤枉她，这就来了。 聘礼她收了，让欧阳氏出陪嫁，唐氏真是打的好算盘。 大刘家有个二十多岁还拖着鼻涕的傻儿子，因为太傻，家里又不宽裕，所以一直打光棍。 约摸着这是唐氏把她“贱卖”了，既是贪财，也为泄愤。 谢欢颜道：“你收了聘礼？那你嫁！不用来和我报备，天要下雨，祖母要嫁人，随你去，我拦不住。” 唐氏被她气得面红耳赤：“你这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竟然冲上前来撕扯谢欢颜。 谢欢颜万万没想到，附近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唐氏还能如此不要脸，直接上来和自己撕扯。 唐氏做惯了活，力气很大，谢欢颜不是她的对手，很快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谢欢颜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落地的疼痛不算什么，可是背篓里被杂草遮盖的灵芝滚落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看着那一把把圆鼓鼓的小伞顿时不淡定了，惊呼道：“灵芝，是灵芝！” “欧阳家的那个小丫头，找到了一筐灵芝！” “这得值多少银子啊，这辈子是不是都够了！” 唐氏也看直了眼睛，怔愣片刻后，忽然扑倒去抢灵芝，嘴里道：“我的，我的，都是我们老谢家的。谁敢来抢！” “你都抢了，”有人眼红，趁乱开口道，“那我们怎么不能抢？今日谁抢了算谁的！” 谢欢颜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向她跑来，阴影覆盖下来… 忽然之间，她觉得胳膊上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然后她就站了起来。 下一刻，唐氏倒在地上哀嚎，其他人也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是沈牧之来了。 他往那里一站，明明看起来像个书生而已，虽然高大，但是不算健硕，可是偏偏气势凛然，没有人敢近前。 唐氏是被他一脚踢到了一丈外，现在正倒在草丛里不住地低声喊腰疼。沈牧之弯腰一朵一朵把灵芝捡起来，沉默地放到谢欢颜的背篓里。 这个过程中，周围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谢欢颜眼眶有些发热。 她似乎有一种父兄回来了，再次被人呵护在手心的安全感。 沈牧之把所有灵芝都捡拾起来，然后伸手把背篓从她后背取下来，轻松地拎在手中，沉声道：“走。” 谢欢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第19章 商量 半路上欧阳氏和张氏带着两个孩子闻讯赶来，见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阿铎像头受了刺激的小兽，“娘，谁欺负你了？” 他目光仇视地看着沈牧之，小手紧紧握成拳头。 谢欢颜愣住，随即连连摆手：“晔儿，不能对爹无礼。爹保护娘，没有欺负娘。” 说完这话，她脸不由有些红。 这种口气说出来，感觉她和沈牧之是夫妻一样。 同时她心里又忍不住想，沈牧之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阿铎对他如此不亲近，甚至出了什么事情就怀疑他？ 反正，错误不可能是阿铎的，他那么乖。 一定是沈牧之哪里做得不好。 阿铎这才扑到谢欢颜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脸贴在身上，依恋溢于言表。 谢欢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努力露出几分轻松：“阿铎乖，娘没事，咱们回家。” 沈牧之把她们送回家，在门口站了站就沉默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张氏还惊魂未定，道：“山上有再多的灵芝，咱们也不去了。娇娇，就这一次。” 虽然现在日子过得清苦，但是她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和睦，对于身外之物并没有多少迷恋。 欧阳氏也道：“确实不能再去了。眼红的人会很多，就算现在这些灵芝，我们也得想办法散散财，否则恐怕引出祸事来。” 谢欢颜十分沮丧。 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不可能了；现在别说她们村里，恐怕很快三里五村都会知道她的这份意外之财，并且金额恐怕会被放大很多倍，引来很多羡慕嫉妒恨。 但是事情已然如此，再多的沮丧也无济于事。 谢欢颜抱着阿铎，想了想后道：“娘，嫂子，剩下的灵芝应该还能摘这么多。我打算把那些灵芝的位置说出来，捐给村里建祠堂，这样如何？” 欧阳氏点头：“这般很好。按照我的想法，这些灵芝，要么也一起捐出去吧。” “不行。”谢欢颜不答应。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摘回来的，说不定用光了她未来几年的好运气；达则兼济天下，可是现在她们这么穷，独善其身都难，怎么能那么大方？ “可是这二百多两银子在手里，以后会有无尽的麻烦。”欧阳氏道，“被人惦记着，那就少不了风言风语，甚至上门借钱的。更有甚者，会恶语中伤。你父兄都不在，我们三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原本就不容易。娇娇，现在不舍得，恐怕以后就是大麻烦。你父兄倘若在，我是不惧人言的。” 可是现在，他们不在。 说起这个话题，气氛顿时变得伤感。 张氏道：“娇娇听娘的。娘比咱们年长，享过福吃过苦，懂的道理多。钱财乃身外之物，万不能因为这身外之物就让咱们成为众矢之的。说起来，这次的事情还多亏了阿铎的爹，要不是他，这次你恐怕就被抢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心有余悸。 欧阳氏也点点头：“是该好好谢谢他。虽然我们帮他带阿铎，但是他送来那么多东西，远远超过了带孩子的报酬。这次又为了你挺身而出，得罪了不少人。他是外来的，以后恐怕还会遇到很多难处，咱们要知恩图报，多帮帮他。但是…毕竟我们家里没男人，娇娇，你不要和他走太近，免得被人说闲话，知道吗？” 原本这些话她不想说，毕竟一切还可以推到阿铎小不懂事上；但是发生了今日的事情，很多人就会把沈牧之和谢欢颜联系起来。 倘若他们两个来往过密，恐怕有的是闲话等着他们。 这是欧阳氏万万不想见到的。 她感谢沈牧之救了女儿，但是也担心这会成为两人之后的困扰。 谢欢颜上辈子尝过被人恶语中伤以至于名声扫地的苦，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所以郑重点头道：“娘，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咱们说回这些灵芝的安排，我打算去换了钱，都托人带给我爹和哥哥们。而且这件事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免得他们惦记。” 把钱带给在边关打仗的男人们，让他们知道家里情况很好，不必省吃俭用，好好保重自己，这也是一桩好处。 欧阳氏和张氏想起牵肠挂肚思念着的男人，顿时就有些松动。 谢欢颜趁热打铁，列举了在军营中有钱的诸多好处，包括贿赂上峰，不必去最危险的地方这样放不到台面上的话都说了。 男人们想着建功立业，不惜马革裹尸；但是女人们却只希望自己的男人平安归来。 欧阳氏和张氏，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般定了下来。“就这样，回头让阿铎和劲宝去告诉沈牧之一声。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明日就进城去卖灵芝。” “好。” 可是阿铎和劲宝去了一趟，回来后转达了沈牧之的话：“这几日都有雨，等雨过天晴再去。” 谢欢颜看着外面的晴空万里，忍不住想，沈牧之能不能换个别的理由？ 没想到，第二日竟然真的吓起了瓢泼大雨。 欧阳氏听着哗哗的雨声，看着雨打地面激起的水花，感慨颇深道：“从前你外公活着的时候也能预测天气，没想到沈牧之年纪轻轻，竟然也能有此本事。” 谢欢颜撇撇嘴：“说不定是他听别人说的呢！”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节 虽然沈牧之两世都对她不错，可是这一世多了个阿铎，她心里感情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阿铎，就觉得沈牧之对阿铎不够好。 “这个年轻人，高深莫测。”欧阳氏到底目光如炬，已然看透了沈牧之来历不凡。 谢欢颜也这般觉得。 可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有靠山，谁会选择给自己一刀？而且是那样的一刀！ 明明沈牧之能力已经很强，靠着他自己，日后未必不能出人头地；他为什么要那么着急，非要走这样的“捷径”呢？ 事实证明，他这条捷径走得确实很顺利，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成为权倾天下，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 张氏看了一眼在炕上和劲宝玩九连环，时不时看谢欢颜在不在的阿铎，压低声音道：“娘，娇娇，在阿铎面前，咱们就别议论他爹了。” “嗯。” “家里有人吗？”风雨声中，传来了一个谄媚的女声。 第20章 上门说亲 谢欢颜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张氏得到欧阳氏的授意，撑着伞去开门。 谢欢颜隔着雨帘，也很快认出了来人正是三里五村有名的牛媒婆。 她上身穿着沉香色绣花大袖衫，下面套着一条绿裙子，手里甩着一条帕子，脸上的白粉能刮下二两，小脚生风，夸张地扭着腰，颠颠地走进来。 谢欢颜眯起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她忙着改善家里的境况，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前世这些害她名声尽毁的人算账，没想到有人自投罗网。 前世正是牛媒婆帮她说亲，欧阳氏觉得对方不够踏实，家庭也不好，所以婉转拒绝了婚事。 可是就这样，还是被牛媒婆和对方怀恨在心。 她们肆意造谣，抹黑她和沈牧之的关系，导致她在村里名声尽毁。 彼时沈牧之已经离开，没有人帮她们；这口气，直到父兄回来，才替她出了。 但是因为这个原因，父兄都没有大张旗鼓地回来，她们一家也“惨死”，彻底消失在人前。父兄背地里用了手段报复回去，现在想来，怎么都觉得不够爽。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牛媒婆又是怎样的嘴脸；这次她上门，又是为什么。 张氏把牛媒婆接进来，后者热情地和欧阳氏寒暄，眼睛却贼溜溜的一直在谢欢颜身上，把她从头发梢打量到脚底板。 谢欢颜假装没看到。 张氏是个心细的，大概猜出来牛媒婆的来意，不动声色地轻轻推了谢欢颜一把，示意让她进内屋。 谢欢颜却不肯。 这一世，她要瞪大眼睛，好好看清这些人的嘴脸。 张氏着急，却又不好做得太明显，一时之间，鼻尖都冒出了汗水。 谢欢颜捏了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张氏见她胸有成竹模样，这才明白过来她不是没听懂，而是故意留下，心里松了口气。 ——她发现，小姑子病了一场之后似乎比从前变了许多，更能吃苦，什么活都主动干，而且做事情更有主意，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牛媒婆道：“这是娇娇吧。我好久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不是我当着您的面说好听的，三里五村的姑娘我见得多了，但是娇娇这模样这身段，这通身的气派，再也没有第二个。” 谢欢颜觉得自己像一头待售的猪，被她摆在面前评头品足。 “娇娇多大了呀？” 欧阳氏淡淡道：“还没有及笄。” 她并不喜欢牛媒婆这种三姑六婆，尤其牛媒婆这个人，只要收了钱，母猪能说成沉鱼落雁，麻子脸能说成玉树临风，所以欧阳氏格外不喜欢她，对她的态度就很冷淡。 但是她也并不想得罪牛媒婆，毕竟这种走街串巷的婆子，嘴巴又碎，是得罪不起的小人。 “那可许了人家？”牛媒婆又问。 “没有。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娇生惯养，舍不得早早嫁出去。”欧阳氏道。 “哎呀，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姑娘家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牛媒婆夸张地道，“而且这有好的，谁不赶紧的呀！我今日来，正是有这么一个顶顶好的人家…” 欧阳氏拉下了脸，道：“娇娇，你先进屋去！”牛媒婆轻哼一声，抬起手用帕子遮掩了下不屑的神情，道：“哎呀我竟然忘了，您可是识文断字讲规矩的人，和我们乡下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谢欢颜从她的眼神中分明读出了另一层意思：现在都是泥腿子，穷讲究什么！ 她不好当面忤逆母亲的话，缓缓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 但是进屋之后，她把脸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间的对话。 欧阳氏道：“牛婶子，谢谢你有好人家还惦记着娇娇。但是她父兄现在都不在家，她的婚姻大事，我一介妇人也做不了主。而且你可能也听说过了，娇娇从小被我相公和几个儿子宠在手心，十指不沾阳春水，女红针黹也不舍得让她学…” “那有什么要紧？”牛媒婆想起自己的来意，又满脸堆笑，“娇娇一看就是做官太太的命。将来有的是人伺候，哪用她亲力亲为？要是没好的，我不能说给娇娇，多俊俏乖巧的姑娘啊！” 欧阳氏道：“不管对方条件如何，我暂时都不想…” 三里五村的人，她哪个不认识？ 反正她能看得上的，还没有。 不，最近有一个，就是沈牧之；可惜一来他来历不明，二来他还有个儿子，欧阳氏怎么也不会让谢欢颜去给人家做后娘的，所以也不能考虑。 牛媒婆却打断她的话，“您倒是听我说完啊！您就想，我们这周围最出挑的是哪个年轻人，我今日就是替那个来求亲的！” 她满脸得意和高高在上，仿佛给了她们家多大的恩惠一般。 谢欢颜听着，心有所感——莫非，难道还是前世那个人？ 可是前世牛媒婆上门替那人说亲，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难道是她的重生，让这一切发生了改变？ 如果不是那个人，牛媒婆是不会这样说的！ 她的这番说辞，和前世基本都没什么差别。 果然，牛媒婆道：“我今日要提的，便是三里五村唯一的童生，娄家的小儿子娄世明。” 果然是他！ 谢欢颜听到这个恶心的名字，眼中立刻闪过厌恶之色。 娄世明是隔壁村的，今年二十岁，读了十几年的书，还只是个童生；可是娄家的人却到处吹嘘，说他读书有天赋，日后定能出人头地。 明年他才考秀才，原本娄家是想要等娄世明考上秀才之后再议亲，这样可以挑个高门第的女子。 前世他们也确实这么做的，不过结果是娄世明没考上，他们自以为纡尊降贵，上她们家来提亲。 欧阳氏是读过书的，对娄世明的水准心知肚明，很是看不上他，自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娄家恼羞成怒，和赚不成谢媒钱的牛媒婆沆瀣一气，四处诋毁谢欢颜的名声。 第21章 亲自上门 娄世明这个人，在谢欢颜的印象中，也完全没有读书人的矜持体面，反而肥头大耳，油嘴滑舌，让人看一眼就腻烦。 她略想一想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娄家的人愿意提前议亲——因为那些灵芝。 娄家的人估计听说了这些灵芝的价值，甚至是被放大很多倍的价值，贪恋钱财，所以提前让牛媒婆上门议亲。 她回想和分析的这点时间里，牛媒婆已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把娄世明吹嘘了一顿，把那肥猪说成说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青年才俊，唾沫横飞，天花乱坠。 没有见过娄世明的张氏，眼中都有些意动了。 但是欧阳氏却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托人带信，去问问我家相公的意思。他点头，我才敢松口。” 谢欢颜心想，她娘的应对真是极好的。 一来一回估计就半年甚至一年过去了，说没收到回信就可以一直拖着，娄家那么急功近利，肯定在这期间已经找别人了。 牛媒婆道：“你还等什么啊！过了这个村，哪有这个店！你不知道，多少人家都托我打听娄家这公子呢！明年肯定能考上秀才，到时候就是县里的财主，也想把女儿嫁给他呢！我就是看着娇娇乖巧，所以把这桩好婚事留给她。” 欧阳氏不卑不亢地道：“家里大事，没有妇人做主的道理。婚姻大事，还要看缘分。他们能等就等，不能等挑别人家，我也为他高兴，日后有机会也去讨杯喜酒喝。” 总之，不管牛媒婆怎么舌灿莲花，欧阳氏就是不肯松口。 最后，牛媒婆怏怏告辞，临走时候还道：“要是错过了娄家，真找不到更好的了。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反悔了找我。” 欧阳氏客气地让张氏把人送走。 但是等牛媒婆的身影消失，欧阳氏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肖想她女儿吗？ 那个娄世明，之前她见过，一看就是心思不正之人，给读书人丢脸。 “还不出来？”她没好气地道。 谢欢颜笑嘻嘻地出来，咬着手指道：“娘，您怎么知道我在偷听？” “多大了还咬手指！”欧阳氏瞪了她一眼，又笑骂，“偷听还如此大言不惭，是不是想受罚了？” 谢欢颜在家人面前不好意思的时候，就是有咬手指这个小动作，两世都没变过。她也知道，欧阳氏面上严厉，实则最疼她，根本舍不得罚她。 “娘，”她上前摇着欧阳氏的袖子撒娇道，“娘我不嫁。我见过娄世明，肥头大耳…” “娇娇！”欧阳氏的声音严肃起来，“你怎么会见到娄世明的？” “我，我赶集的时候听人说，‘那就是那个老童生了’。”谢欢颜撒了谎。 欧阳氏松了一口气，道：“论年纪，他才二十出头，算不上老童生。肥…胖瘦也无碍，不能以貌取人。但是娘从前跟着你外祖，见过很多寒门学子，虽然家贫，却一心向学；这个娄世明，却不行。” 母亲看人很准，而且在反对这件亲事上和她立场一致，谢欢颜也放心下来。 张氏送完牛媒婆后进来，垂手站在一旁道：“娘，要不要去打听打听娄家？” “不必了。”欧阳氏口气很坚决，“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下次牛媒婆再上门的话，直接回绝便是。” 这次她已经给了对方足够的颜面，下次拒绝，在她看来，也不算过分。 可是世间的小人，考虑问题则和别人不一样。 谢欢颜一边想着应对的办法，一边还得处理灵芝外露这件事情，一时之间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不过欧阳氏很给力，很快就找了里正，当着村里人的面说出了剩下灵芝所在的地方，然后也言明现在这些灵芝换的银子都要带给在边关的相公和儿子。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节 虽然村里还有很多猜测，比如之前谢欢颜有没有还采过灵芝，再比如灵芝到底值多少钱等等…但是谢欢颜都没有再放在心上。 她担忧的是，她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无法和沈牧之像从前那般，堂而皇之地进城卖灵芝。 最后沈牧之主动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来送肉的时候问谢欢颜：“我要进城卖猎物，需要帮你把灵芝卖了吗？” 正愁着的谢欢颜听到这话，无异于瞌睡有人送来枕头，当即点头如捣蒜：“需要需要，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顾阿铎。他现在在我们家过得很适应，就是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和他多说说话？” 这俩父子相处模式十分奇怪，就算对面也像不相识一样，都漠然地站着，不会和对方说话。 沈牧之尽义务的唯一方式就是送肉来，这让谢欢颜很无语，所以她才尝试着让他多和阿铎沟通交流。 但是沈牧之一脸冷傲：“不必。把灵芝给我。” 谢欢颜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同样冷酷到底的阿铎，进屋把灵芝取出来交给他。 第二天，她正焦急地等着沈牧之把银子带回来的时候，门忽然响了。 谢欢颜想都没想，立刻冲出去开门。 可是万万没想到，外面站着的竟然不是沈牧之，而是娄世明和他的母亲林氏。 谢欢颜见到这母子俩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却丝毫不能显露出来。 她双手握住两扇门，用身体挡住不让他们进来，冷声道：“你们是谁？” 林氏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她，而娄世明则毫不掩饰他的油腻，眼睛几乎粘到她身上，透出不加掩饰的贪念。 谢欢颜觉得十分反胃。 “是娇娇吧。”林氏眼中还有倨傲之色，“我是娄家人，这是我儿子娄世明，就是牛媒婆上门提亲的娄家。你娘呢？我今日来拜访你娘！” “我娘不在！”谢欢颜被气到，想直接把门关上，却被娄世明用手按住，门便关不上了。 提亲不答应，这一对极品母子竟然亲自上门。 这可是前世都没有过的骚操作。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数！以后进了门，我要好好教你规矩！”林氏怒道。 “你算哪根葱！”谢欢颜不客气地骂道。 第22章 狗咬狗 上门指责别人家的孩子不懂礼数，林氏真是极品。 “我的孩子，轮不到别人来教。”欧阳氏闻讯出来，面沉如水道，“娇娇，你回屋去！” 这个娄世明，贼眉鼠眼，太不像话了。 “等等啊，”娄世明竟然伸手拉扯娇娇的袖子，嬉皮笑脸道，“妹妹且留下说几句话。” 谢欢颜抡圆手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猪头上，骂道：“狗东西，也配拉扯我！” 娄世明毫无防备，被她打了一个趔趄，从门前的几阶台阶上滚下去。 林氏大惊，慌不迭去扶儿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小娼妇，竟然敢动手。左右有舍都出来看看，这欧阳家的姑娘，这么泼辣，以后进了谁家门谁倒霉。” 欧阳氏和张氏都过来拉谢欢颜让她回去避避，唯恐她的名声被这种小人败坏。 谢欢颜却明白，被狗咬上，没有什么全身而退。 想要打狗，就要付出代价。 她打定了主意，今日就是被人当成泼妇，也绝不能任人欺负，被人往身上泼脏水。 林氏虽然嘴上嚣张，但是也并没有很大声，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还惦记着她们家的银子，想要做亲。 谢欢颜偏偏不让她如意。 她大声道：“不要脸的母子俩，竟然自己舔着脸上门提亲。我就是拼着剪了头发做姑子，都不会嫁进你们这种人家。还读书人呢，我看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辱没了‘读书人’这三个字！” 林氏万万没想到，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敢和她当街对骂，而且火力全开，这战斗力，实在超乎想象。 “儿啊，你有没有事？”她开始撒泼，“我儿子今日要是有什么事，就让你进门给他当小妾伺候他！” 谢欢颜都气笑了：“想要我进门给他当小妾，你不看看，他配不配！今日他要是有骨气一头撞死在这里，我还敬他有几分气节，我给他守望门寡。只要他活着，看见他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我就吃不下饭；别说嫁给他，就是看见他，我都得绕路走！” 她大声吵吵，已经引来了很多邻居围观。 谢欢颜声音更大：“各位邻居给评评理，娄家想和我家做亲，被我娘拒绝后，这母子俩自己上门，娄世明这头猪还想拉扯我。” 她的手在袖子里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眼圈顿时红了。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白净娇美，红了眼圈，委屈的样子令人怜惜。 “但凡我父兄在家，他们怎么敢如此欺负人！我娘和嫂子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我娘身体还不好，我怎么忍心让她们为我出头？他们逼得我做如此泼妇骂街的行径，我也豁出去不管了。今日我就想让大家知道，这娄家到底什么嘴脸！鱼死网破又如何！” “也请各位做个见证，娄家求亲不成，定然要败坏我的名声。”谢欢颜道，“到时候还请各位擦亮眼睛，不要人云亦云。这母子什么德行，大家可以好好看看。” 说完这番话，众人都纷纷指责林氏和娄世明。 “看看把人家姑娘逼到了什么份。” “等谢家爷们几个回来，看不去把娄家砸了。” “…” 林氏不愿意听这样的话，破口大骂道：“谢家的人还想砸我们娄家？他们家的男人早就死绝了。” 谢欢颜一听这话，顺手从旁边拿起大扫帚，用尽全力劈头盖脸地像母子俩砸过来。 母子俩被砸得毫无抵挡能力，抱头哀嚎。 这时候谢欢颜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敢诅咒她父兄，她真能和他们拼命。 周围的女人们七手八脚上来帮忙拉谢欢颜，后者手中的扫帚终于被她们夺走。 “娇娇，”众人七嘴八舌劝她，“好孩子，你先回去。这事还有你娘和你嫂子做主呢！” “这娄家的不像话，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们都听见了，以后娄家的要是再敢败坏你名声，我们都帮你怼回去。” 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唐氏冲了出来，从别人手里抢过大扫帚就继续砸向那两母子，嘴里怒骂道：“娄家的还敢来抢我们谢家的姑娘。我告诉你们，我孙女早就定给了刘家，你们少来！” 唐氏和林氏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虽然牛媒婆说得天花乱坠，说娄世明是三里五村最有出息的读书人；但是实际上，和他一起做童生的还有唐氏的长孙谢墨含。 这俩人都是草包，吸着全家人的血去逍遥，但是两人还互相看不上，关系很僵。 所以唐氏今日来帮忙打架，完全是新仇旧恨叠加——跟她孙子争锋，现在又要抢她孙女，想让她到手的银子打水漂，哪一桩不值得好好打一架？ 谢欢颜没想到还能有这狗咬狗的一幕，冷眼旁观，道：“一个个，都惦记着我的亲事。皇上不急太监急，我爹娘都还没说什么，一个个外人都替我做了主！我还从来没见过，谁家女儿的亲事，要外人插手。大家也给评评理，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唐氏一边打一边道：“我是你祖母，怎么就是外人了！” “你这个祖母怎么回事，打量村里人都是瞎子聋子？”谢欢颜道，“我早就说过，你收了谁的钱，自己嫁过去，别想拉我填坑！” 这话听得众人都笑了。 唐氏那张老脸，就是倒贴钱也没人要。 欧阳氏缓缓开口，“我还活着，谁也不能插手我女儿的婚事。这是欧阳家的事情，容不得别人说三到四。” 娄世明被打得抱头鼠窜，连他娘都不管了，一边跑一边道：“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回村里喊人来帮忙。你们村的人，这么欺负人…” 言语之间，竟然想要把矛盾上升为两个村子之间的矛盾。 “欺负你又如何？”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沈牧之挡在娄世明面前，环胸冷笑。 众人还没看清他如何出手，娄世明已经往前重重摔倒，摔了个狗啃屎。 与此同时，一道小身影闪电般冲了出来。 第23章 阿铎护母 谢欢颜看清楚后吓了一大跳。 原来阿铎手持菜刀冲向了林氏，眼神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一般。 “阿铎！”她不由喊了一声，跑上去要抱他。沈牧之比她动作更快，已经提着领口把人提起来了，口气阴冷道：“多大的本事，就学别人好勇斗狠？” 阿铎在他手下挣扎不已，手里的菜刀还在挥舞着：“欺负我娘，我要杀了他们！” 欧阳氏和张氏都十分注意保护孩子，菜刀用完了都放在高处，不让孩子能拿到。 刚才阿铎没有动静，谁也没想到他是在里面想办法拿菜刀，更想不到，他竟然真能拿着菜刀就要冲出来砍人。 谢欢颜也大受震撼，对沈牧之道：“你放下阿铎！” 谁拎自己儿子像拎小鸡一样？ 沈牧之劈手夺下阿铎的菜刀，然后才把他扔到谢欢颜面前，回头又是一脚，刚刚爬起来的娄世明又倒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娄世明：“要叫人就今日，我在这里等着。” 娄世明趴在地上死狗一般，哭丧着脸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沈牧之，受过欧阳家恩惠的人。寻仇来找我，随时奉陪。” 他往那里一站，一身气势冷冽慑人，让人无法靠近。 谢欢颜蹲下安慰阿铎：“乖，娘没事。你看娘这么厉害，会保护自己的。阿铎还是孩子，现在要娘保护你；等你长到爹这么大的时候再来保护娘，好不好？” 阿铎摇头：“娘，他们欺负你。” 任何时候，只要有人欺负娘，他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娘。 谢欢颜眼眶发热，她更加深切地觉得，阿铎一定是她前世弄丢那个孩子，否则他怎么会和自己如此亲近？ 她紧紧搂着阿铎，泪盈于睫。 娄世明道：“你，你竟然已经做了娘。” 沈牧之又是一脚踹过去：“我儿子的干娘，你有意见？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嘴里不干不净，我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进考场！” 娄世明再也不敢说话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6节 他的腿要是真断了，科举路也就断了，爬着进考场的机会都没有。 唐氏也打累了，把扫帚放到一边，叉腰道：“听见了没？有本事就去找沈牧之寻仇，不打得你们满地找牙才怪！” 沈牧之冷声道：“那姓刘的人家也是一样。” 唐氏：“…那怎么能一样，那是我给她说的婆家。我…” 她忽然痛苦地捂住嘴，说不下去。 沈牧之道：“闭嘴！” 唐氏伸开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掌心的门牙，说话漏风：“唔，唔滴牙…” 谢欢颜心里暗爽不已。 她决定了，她要习武，嘴上骂人有什么爽的，能动手就别吵吵。 这场闹剧在沈牧之的强势介入下总算结束。 沈牧之当着所有人的面道：“谁若是让我听见一句关于欧阳家的闲话，别怪我心狠手辣打上门去！” 所有人噤若寒蝉。 沈牧之这样的外来户，没有任何根基的同时，也没有什么牵绊，发起狠来，真让人吃受不了。 村里人亲眼看见他能打到黑熊，那等闲十几个人都不会是他对手。这样的人，谁敢得罪？ 在绝对的力量悬殊下，来自强者的威慑，比什么道德束缚都好用一百倍。 沈牧之把三百两银票交给谢欢颜，然后就沉默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谢欢颜以为会为今日的莽撞挨骂，但是欧阳氏却完全没有指责她。 欧阳氏对阿铎的行为是赞赏的，但是也有担忧。 她私下对谢欢颜道：“这个孩子，心底一片赤诚，但是我怕他行事偏激，会毁了前程。以后你多教教他，约束他的性子，引他走正途。” 她的这些话可谓苦口婆心，但是谢欢颜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诸如“毁了前程”“走正途”的话，总觉得替阿铎委屈。 “娘，阿铎现在也很好。”她不服气地道，“他护着我有什么过错？” “不是说他错了，是希望他以后能更冷静处事。”欧阳氏道，“劲宝今日也被他拉着一起冲动，你嫂子只拉住了劲宝，没拉住他。你看，阿铎是很容易就能煽动和影响别人的孩子，长大之后必然背负更多，影响更大。” 谢欢颜承认欧阳氏说得有道理，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要是别人欺负她娘，她也得拼命。 欧阳氏又道：“娘也知道你今日的用意，虽然有冲动之嫌，但是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娇娇，你比娘更机敏果断。” 在那种突发情况下，能那么快做决定，这个女儿让她觉得骄傲。 谢欢颜道：“娘，我真的不想说亲，不怕落下泼辣名声；我更怕所嫁非人，被人磋磨。” “娘知道。”欧阳氏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名声这东西是很重要，但是不值当为名声所累。娘已经想好了办法，你不必有负担。” 女儿做的任何事情，她都要全力替她收拾残局。 “给你爹带二百两银子，剩下一百两银子拿出来，娘打算买些笔墨纸砚，”欧阳氏道，“免费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谢欢颜大惊：“娘，您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并不是免费就会少了麻烦，村里那些妇人，鸡毛蒜皮都能吵翻天，招惹她们，恐怕以后有无数矛盾。 欧阳氏道：“娘不是一时冲动。看看谢家那个不成器的，再看看娄世明，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娘觉得心痛。” 谢欢颜却道：“不，娘，您是为了我。您想着免费教那些孩子读书，他们就不能说我坏话了，对不对？” 欧阳氏笑道：“那只是一点考量而已。” 张氏道：“娇娇，娘的决定我也很赞成。娘的学问好，我十分仰慕，正好给劲宝和阿铎启蒙，顺带着教教其他孩子。我给娘打杂，顺便偷师，将来指不定也能成个女先生呢！” 谢欢颜看着努力不着痕迹为她打算，还帮她减轻心理负担的母亲和嫂子，再想想一心护着自己的阿铎和劲宝，心里暖融融的。 第24章 沈牧之失踪 谢欢颜知道，母亲一个妇人出头露面，恐怕还会受到非议。 但是欧阳氏却道：“女子为师却有不妥，但是事事要审时度势地妥协。眼下村里连个先生都没有，识文断字的人屈指可数。若是真有心向学的，不会在意我是妇人。在意的，也不值得我教。” 谢欢颜抱住母亲，深情地道：“娘，我还要和你学很多很多，你要长命百岁。” 欧阳氏笑着摸摸她的头：“怎么说着说着就跑远了？真是个傻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阿铎见状过来，满脸落寞地张开手臂。 谢欢颜松开母亲，笑着点点他的小额头：“小吃醋精，连外婆的醋都吃。” 阿铎展颜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小白牙。 劲宝过来拉阿铎：“走走走，阿铎我们出去比划比划！” 他对于刚才要冲上去的关键时候被张氏拉住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想要让阿铎教他几手。 ——阿铎显然是练过功夫的，虽然年纪小，学艺不精。 等两个孩子出去玩，张氏有些担忧地道：“娘，阿铎这般恋着娇娇，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有点担心，会影响娇娇的…未来。” 因为谢欢颜也在，所以她说得比较隐晦。 欧阳氏却道：“公道自在人心。这世间，不能做坏事的人无所顾忌，做好事的人缩手缩脚。” 谢欢颜默默地赞同母亲的话。 前世为什么她就没有学到母亲的这份大气从容？ 欧阳家捐银修祠堂和免费开学堂这两件事情不胫而走，成为村里的爆炸新闻。 有不少人来给家里的孩子打听，经过几日的准备和双向选择，最后欧阳氏选出了二十个孩子，年纪从5岁到10岁不等。 年纪大的孩子基本等于一个劳动力，乡下贫困，指着壮劳力吃饭，所以没有年纪太大的孩子。 考虑到欧阳氏的身体和他们的接受能力，所以暂定每日上午来一个时辰。 阿铎不出意外地成了孩子王，一群孩子笑笑闹闹，他也开朗了不少。 这天，沈牧之晚上来送了一块猪里脊，闷声道：“我要出门几日，阿铎要拜托你。” “行，没问题。”谢欢颜爽快答应。 沈牧之转身就走。 谢欢颜狠狠跺脚：“喂，你回来！” 沈牧之转身不解地看着她。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将云朵渲染得或深或浅，像一幅恢弘的绚烂画卷。 沈牧之高大的身影也被镀上了一层绚丽光芒，让他刀斧凿刻般的五官更加英挺立体。 谢欢颜看愣了。 饶是她一直都知道沈牧之长得好，也没有过这样的惊艳时刻。 真是个妖孽。 “怎么了？”沈牧之问。 谢欢颜这才反应过来，脸瞬时红了——她怎么能看一个男人看呆了！即使这是前世熟悉的小哑巴也不行啊。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恨声骂道：“你好几日不来，这件事情不该当面和阿铎说一声吗？” “不用了，你告诉他就行。”沈牧之漠然地道。 谢欢颜：“你！” 沈牧之却已经走远了。 谢欢颜气坏了。 可是当她小心翼翼斟酌着告诉阿铎这件事情时，她才发现后者也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这父子俩，算扯平了吗？ 家里每天都有琅琅读书声，谢欢颜喜欢孩子，便帮忙照顾，经常给他们做些小点心之类的，孩子们也都喜欢她。 她本来还担心牛媒婆和娄家在背后诋毁她，但是意外的是，竟然完全没有任何风声，和前世歉然不同。 难道，这辈子这些人转性了？ 不，狗改不了吃屎。 谢欢颜偷偷去问荷花：“你有没有听说过牛媒婆和娄家最近怎么样？这件事情我也不好意思问别人，你偷偷帮我打听打听？” 荷花道：“那还用打听什么？村里人都知道啊！” 谢欢颜愣住：“知道什么？” “不就是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酸腐童生吗？”荷花快人快语道，“他疯了，你没听说吗？” “疯了？” “对啊。”荷花道，“晚上去茅厕掉进了粪坑里，多恶心。被捞出来以后就被吓疯了，说是他遇见了鬼。” 怎么会这样…荷花还在说：“不是我幸灾乐祸，可是想想他们娄家干出来那不厚道的事情，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村里所有人都说，这是因为想上门欺负你们，所以才遭到天谴。” 谢欢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情之中，有沈牧之的手笔。 她继续问：“那牛媒婆呢？” “牛媒婆被抓进大牢了。” “啊？为什么呀？” “她自己造孽呗，伙同别人骗婚，被人告了。然后她还想拿银子疏通关系，你知道吧，她家里竟然搜出来好几百两银子。但是这事是知府大人亲自盯着的，谁敢收银子？” 这么巧，牛媒婆也出了事，而且听起来和第五宗脱不开关系。 难道沈牧之离开这几日，就是在帮她出气？ 谢欢颜心里沉甸甸的。 这辈子很多事情是不一样了，那是因为她更早地了解沈牧之是什么样的人；沈牧之在帮她扫清原本她自己准备扫清的障碍。 这样知恩图报，护着自己的沈牧之，却最终走向了那样一条不归路。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7节 不，即使这辈子他已经有了儿子，她也不会让他再次残缺。 如果真是他这般帮自己，那自己也一定会帮助他。 她父兄不用两年就回来了，到时候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包括沈牧之可能面临的困境。 毕竟她爹，前世凯旋之后直接就是正二品将军，后来更是升迁至从一品。 沈牧之遇到的事情，她爹定然能帮上忙。 谢欢颜知道牛媒婆和娄家出事，心彻底放了下来，就一心等沈牧之回来，准备和他求证一番。 可是等来等去，沈牧之也没回来。 本来说好的只是离开几天，转眼间半个月都过去了；就连阿铎那般不待见亲爹的，都状若无意地提起过他。 谢欢颜心里一“咯噔”，很多事情都提前了，难道沈牧之去做太监也提前了？ 完了完了，真要一刀下去的话，她再做什么也没用了。 第25章 英雄救美 谢欢颜一直惦记着沈牧之的事情，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日欧阳氏正在授课，张氏帮忙照看顽皮的男孩子们，外面跑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来找谢欢颜。 他拖着两条晶亮的大鼻涕，舔着手里的麦芽糖，一张嘴就露出缺了的门牙。 “小狗子，又跑去哪里疯了？快来跟着我娘读书识字。”谢欢颜笑骂道。 这是荷花的弟弟，所以她十分熟悉。 小狗子吸了吸鼻涕道：“我姐姐找你，在徐拐子他家那片苞米地那里。” “你姐姐怎么跑那里去了？”谢欢颜下意识地道。 小狗子做了个鬼脸：“那边有棵烂榆树，压在稻草下，我姐姐看到长了木耳，喊你去摘呢！等我回家告诉我娘，看我娘不打她，嘿嘿嘿。” 谢欢颜作势要打他，他却一溜烟地跑了。 谢欢颜笑骂：“你给我等着。” 荷花是个仗义的，平时谢欢颜去她家总是带东西，她一直过意不去；偏偏她家孩子多，过得难，她母亲就有些抠门，荷花总觉得没法回报，所以今日遇到木耳，才想着分她一些。 谢欢颜倒不在乎这点东西，但是她领情。 她回屋从锅里摸了两个热鸡蛋揣着，然后悄悄和张氏说了一句，就提着篮子出门去了。 荷花家穷，她吃不上鸡蛋。谢欢颜从前给她带一个，她还想着回去带给弟妹；所以干脆她就带两个，让她吃一个再带一个回家，这是属于朋友的体贴。 走到徐拐子家的那片苞米地，谢欢颜左看右看，踮起脚尖看，也没找到荷花。 “荷花——”她喊了一声，“你在哪儿呢？” 在她的想象之中，荷花下一刻就会从某处跳出来冲她做手势，让她不要喊。 可是并没有。 四周一片安静，只能听见风吹过苞米杆的沙沙声。 谢欢颜忽然觉得不太对，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被从背后堵住了嘴，然后拖进了高大的苞米之间，越走越深… 谢欢颜感受到挟持自己的应该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她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反抗能力。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意用脚把路过的苞米都踩倒，这样的话，或许能让外面的人追过来。 “砰——”身上压力一松，她被人重重摔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喊，嘴就被人用布团堵上。 谢欢颜睁大眼睛，这才看清眼前是个身材高大，却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很快用准备好的麻绳把她的手反绑在后背，然后重重一脚踢在她大腿侧面。 谢欢颜疼得闷哼一声，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男人银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压低声音道：“你祖母收了聘礼，你还想不嫁给我弟弟？我娶媳妇的钱都被我娘拿来聘你了，她的心都偏到了咯吱窝，就偏向那个傻子！今日我就在这里把生米煮成熟饭，看我娘让谁娶你。” 谢欢颜从她的话语中顿时拼凑出来人的身份，他是大刘家那个傻子的哥哥！ 他们家兄弟争宠，竟然要祸害无辜的她。 谢欢颜怒目而视，可是对于丧心病狂的男人来说，完全没用。 他先极快地把自己的衣裳褪下，然后又开始猴急地来解谢欢颜的衣服。谢欢颜徒劳的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心里忍不住悲凉地想，难道重活一世，她的结局就是被这样的人渣侮辱吗？ 不，绝不！ 她的手在背后用力挣扎，即使磨得痛不欲生也没有停下。 然而，男人已经把手伸向了她的胸口… 第26章 主动提亲 谢欢颜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之中的恶心触感并没有到来，她听到了一声落地的巨响。 她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沈牧之一脚一脚，狠狠往已经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踢。 男人疼得翻滚着求饶，沈牧之却恍若未闻，直接往男人两腿之间重重一碾，男人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谢欢颜哭得一塌糊涂。 沈牧之过来替谢欢颜松绑，当他看到她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时，眼神幽深晦暗。 “自己能不能站住？”他把谢欢颜扶起来问道。 谢欢颜点点头，咬着嘴唇努力逼退泪意。 ——她远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坚强，她曾经以为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她早已无所畏惧。然而当她感受到那个男人令人恶心的气息时，还是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 她没有问沈牧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她无比感谢，他如天神降临一般，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泪眼模糊中，她甚至忘了痛；她看着沈牧之扛起地上的男人，很快消失。 “沈牧之——”她害怕，不由喊了一声。 “我马上回来。”沈牧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谢欢颜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已经被抽空，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后怕到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想见到沈牧之，她还在害怕。 沈牧之很快回来。 他的目光触及谢欢颜身上已经被撕扯得没法看的衣裳时，把自己的外衣脱下，俯身盖在她身上，看着身如抖筛的她，沉声道：“现在还能走吗？” 他的俊颜在面前放大，谢欢颜一下忘记了前世今生的距离，抓住他的衣襟痛哭出声：“小哑巴，他欺负我。” 沈牧之被这个称呼愣了下，随即没有再犹豫，打横把她抱起。 “不行不行。”谢欢颜理智回炉，轻轻推着他，“你把我放下来。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们这样出去会被人看见的！这不行。” “已经晚了。”沈牧之淡淡道。 “什么意思？”谢欢颜大惊。 “已经有不少人在往我们这里走了。”沈牧之道，“他们马上到。” “那…”谢欢颜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牧之声音还一如既往地沉静。 他低头用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她，道：“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这样，没法对人解释。” 谢欢颜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所有人出现在她面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沈牧之和被他的衣服紧紧包住的自己时，她才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谢欢颜想告诉所有人，她和沈牧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她知道，那根本没有用。 她闭上眼睛，眼角两行清泪落下：“这是我得罪的人，我没有多加小心，现在却要连累你。” 她了解沈牧之，既然他说出来了，那定然不容反驳。 她不说拒绝，也不说感激，只说心中的内疚。 沈牧之明明救了她，却被她连累，她在为自己的遭遇感到痛苦屈辱的同时，更觉得愧疚难安。 沈牧之道：“我不介意，把脸埋在我怀里！” 然后他冷冷扫向被刘家的人带来的那些村里人，目光凌厉如鹰隼，浑身释放出来嗜杀之气。 村里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身材高大的男人用长袍裹着怀中女子，女子把脸贴在他怀中，看不清面容，但是这种情景让人浮想联翩。 但是偏偏这男人身上的气势令人心惊肉跳，所以即使知道他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却再也没有乡间捉拿苟且男女时那种激动和热闹。 所有人静默无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沈牧之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迈开大长腿，抱着谢欢颜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谢欢颜把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 她从来都不知道，沈牧之的肌肉如此坚实而厚重，他的怀抱如此宽阔而温暖，那种掩藏不住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或许前世太过熟悉，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家人，所以她丝毫没有觉得害羞，只觉得深深的委屈，想要大哭一场。 事实上，除了没有发出声音，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沈牧之的前襟，可是哪怕伤心至此，怀中的女子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只用眼泪洗刷所有痛苦。 沈牧之忍不住轻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别再想，闭上眼睛睡一觉。一觉醒来，你只当做了一场噩梦，什么都过去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8节 谢欢颜多么希望真如他所说，可是她清醒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今日的事情，会成为她长久的噩梦。可是窝在她的怀中，她还是自欺欺人地希望这段路再长一些，她就不用去面对所有的流言蜚语，面对母亲和嫂子的担忧。 沈牧之把谢欢颜一路抱回了家。 欧阳氏的课程已经结束，正在和张氏一起收拾，见到两人这般进来，不由心里一惊，迎上前来。 谢欢颜泪如雨下，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她被人暗算，可是却给母亲带来了耻辱，让她情何以堪？ 她泪眼模糊地看向欧阳氏，刚想说话，就听沈牧之开口道：“夫人，先让嫂子带她进去换身衣裳；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来同您说。” 欧阳氏见谢欢颜不像有大碍的样子，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眉眼间多了几分清冷自持，道：“好。” 张氏扶着被沈牧之放下的谢欢颜进去。 沈牧之把事情的始末同欧阳氏说了，道：“我是恰好路过，听见有异动，所以跟着进去看看，这才发现是她…” 欧阳氏气得浑身发抖：“他刘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牧之面色严肃。 他何尝不是错漏了刘家？只想着处置牛媒婆和娄家那恶心的母子，却忘了唐氏说亲的刘家，也会心有怨怼。 这怨怼，到底报复到了无辜的谢欢颜身上。 “刘家打的主意是生米煮成熟饭。当时离开已经来不及，为了她的名声，我只能让众人以为那个男人是我。夫人，我知您爱女心切，所以自作主张。”沈牧之道。 “我听说谢将军父子现在已经凭借军功升迁，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如果您不嫌弃，先定下我和娇娇的婚事，拿我当遮掩；日后等谢将军回来，定然要离开这里。到时候不管去哪里，您重新给她再择良婿，也算是我回报谢家对我的救命之恩和对阿铎的抚育之恩，您以为如何？” 欧阳氏愣住，随即道：“你的意思是，愿意和娇娇假成亲？” 沈牧之点头：“自然是假的，只是权宜之计，否则我怕她在村里无法立足。” 即便如此，恐怕也有人说闲话；但是成亲就像一床大被，能遮住大部分的丑闻。 欧阳氏到底不是村里妇人，遇到事情就慌乱不已。 她沉吟片刻后从容道：“今日之事，多谢沈公子。如果不是你，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婚姻大事，即使作假，影响也很大。这件事情，我要和娇娇商量一番。” “理应如此。那我先告辞，有什么驱使，夫人尽管说。” 说完他就离开了谢家。 谢欢颜已经换了衣裳，旁边还放着沈牧之的外袍。 她靠在张氏怀里低声抽泣，同她说着今日的事情。 而张氏也心疼得不住抹眼泪，骂道：“等你大哥回来，把刘家的都打死！” 见欧阳氏掀开帘子进来，谢欢颜泪水更是簌簌而下，喊了一声“娘”，已经泣不成声。 欧阳氏过来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娇娇乖，不哭不哭，娘替你做主。娘这就写状子去告刘家，一定给你讨一个公道回来。” 张氏到底在乡间长大，顾虑多一些：“娘，打官司的话，我担心娇娇…” 欧阳氏却道：“这口气若是不出，只怕娇娇这辈子都不能忘记。更何况，那刘家今日能如此对娇娇，他日就能害其他女子。如此阴险歹毒的人不受到惩罚，还说什么天理昭昭？” 张氏看向谢欢颜。 谢欢颜从母亲和嫂子之中坐直了身体，一字一顿地道：“娘说得对！今日之事，我一定要讨个公道。”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可不是她的做派；不管前世今生，她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的性格，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忍气吞声。 欧阳氏见她眼中已有刚毅之色，不由露出欣慰之色，但是又有些难以掩饰的心疼。 “娇娇，沈牧之是怎么回事？我想听你说。” 别人说得再好，她也要从女儿嘴里听到才放心。 第27章 母女谈心 提到沈牧之，谢欢颜自然满心感激。 但是她却道：“娘，沈牧之想将错就错，对我负责。我那会儿头脑混乱，无法思考。但是刚才我已经想明白了，咱们虽然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不能把这样的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无媒苟合，不管对男女来说，都是极难听的名声。 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责难，尤其他还有阿铎。 谢欢颜打定主意，不姑息刘家，接受所有可能的白眼和责难。 张氏却不赞成，她觉得这件事情最好息事宁人，免得坏了谢欢颜的名声；而且，她也觉得沈牧之很好，是良配。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等到谢欢颜休息之后，去和欧阳氏私底下说的。 “娘，我不懂您和娇娇说的那些大道理。”她坦言道，“但是我觉得有时候得吃亏。还有，这件事情和沈牧之没有丝毫关系，可是他非但救了娇娇，还想帮她揽下这件事。娘，您说会不会，他早就喜欢娇娇，所以顺水推舟？” 欧阳氏愣住，她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会吗？”她迟疑道。 “我觉得会。”张氏点点头，“您想娇娇对他有救命之恩，还给他看孩子，娇娇和阿铎又情同母子，他看上娇娇，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若不是发生刘家这件事情，他想配我们娇娇，估计自己都不好意思提。” 毕竟沈牧之带个拖油瓶，又一文不名，想配上这三里五村最出挑的姑娘还是很难的。 “而且，”张氏继续道，“您之前不也说看好沈牧之吗？男人现在穷困不怕什么，只要他肯上进有出息，日后害还怕没有前程吗？ 我冷眼看着，觉得他虽然不声不响，但是出手大方，对娇娇也很体贴。娘，我娘懦弱，从来不给我出主意。我自己遇到相公，觉得他体贴，又知道奔前程，所以我就一心想嫁给他。” 将心比心，张氏觉得对谢欢颜而言，沈牧之也是个很好的成亲对象。 欧阳氏道：“沈牧之肯定非池中物。但是他太难看透了，即使是我，也看不穿他的来路，也不知道他将来想干什么。甚至即使你爹和你相公，真能飞黄腾达，都不一定能压得住他。” 她叹了口气：“和凤冠霞帔相比，我更希望娇娇一生平安喜乐，找个老实体贴的相公，咱们家里可以帮扶她小家，也多少存着些能压住她相公的心思，不让她受委屈。” 张氏道：“娘，此一时彼一时，咱们得为娇娇想。刘家自然不能放过，但是不用闹到明面上。沈牧之那么多手段，怎么没办法对付刘家？我忽然觉得，牛媒婆和娄家出事，会不会也是他在替娇娇出气？您想这几日，他怎么那么巧就不在，然后这两家就都出事了？” 欧阳氏若有所思。 “娘，我说得不一定对，您再仔细想想。可是我心疼娇娇，咱们捧在手心的姑娘，不是为了让她嫁个乡下粗人，让男人吼，让婆婆立规矩，还要撑起家里内外所有活计的。” 谢欢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她听出来这是欧阳氏来了，便假装闭上眼睛。 欧阳氏点亮了油灯，道：“娇娇，醒醒，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谢欢颜这才睁开眼睛，但是眼里没有丝毫睡意，显然骗不了人。 欧阳氏脱了鞋到床上躺下，像女儿小时候搂着她睡觉那般，母女俩并排躺在枕头上，四目相对，距离极近。 “娇娇，娘问你，你觉得沈牧之此人如何？” “沈牧之啊，他很好。虽然他不爱说话，有时候样子严肃挺吓人的，但是他是一个好人，知恩图报。而且我想，他肯定也经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才造成现在他这般阴沉…” “也就是说，你不讨厌他？” “嗯？”谢欢颜愣住。 她为什么要讨厌沈牧之？尤其他刚刚救了自己于水火之中。 手腕上的伤痛还提醒着她，白日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是沈牧之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单单为了这个理由，也足够她这辈子对他感恩戴德了。 “那如果你嫁给他如何？” 谢欢颜这次是彻底愣住了，半晌后才道：“娘，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欧阳氏道：“我改变主意了。刘家算什么东西，配让我搭上你去和他们鱼死网破吗？报复刘家这件事情，我们自己来，徐徐图之，未尝不可； 而且还有你父兄，不会放过他们的。主要是我对沈牧之也满意，只要你不讨厌他，我明日和他好好谈谈，如果可以，就把你们的亲事定下。” 天！ 这件事情怎么可以？ 谢欢颜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所以乍一听到母亲这般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娘，我不想连累他。” “如果他愿意的呢？” 谢欢颜觉得可能今日她脑子太乱了，什么都听不明白，反应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娇娇，”欧阳氏伸出手拍拍她，“你这个年纪，娘都舍不得给你定亲，是因为娘确实眼光高，看不上村里这些男人，觉得他们都配不上你。可是你阴差阳错救回来这个沈牧之，虽然我对他还有诸多疑问，但是如果我所担心的事情都可以排除，他是良配。” “娘，”谢欢颜想起前世母亲对宋嘉木还算满意，可是最后却那般结局，不由怅惘，“良配这件事，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谁又能知道呢？更何况，我不想挟恩以报，沈牧之回报我的，足够多了。” 如果她要嫁给沈牧之，只有一个理由可能能够说服她，那就是阻止沈牧之做太监。 沈牧之对她越好，她越想要挽救他。 如果他能成亲，大概即使出于责任感，也不会走那条路。 想到这里，谢欢颜竟然生出荒诞的念头——似乎他们两个成亲也挺好的，她阻止他重蹈覆辙，他助他远离渣男和令人窒息的婚姻，自由自在，又不被世人诟病。 这般想着，她竟然觉得这桩婚姻不是坏事了。 所以接下来欧阳氏又尝试说服她的时候，她含混道：“要不明日我问问沈牧之吧。” 欧阳氏见她松口，道：“好，正好我也要和他好好谈谈。” 第28章 阿铎反对 第二天沈牧之如约而来，欧阳氏开着门，单独和他谈了许久。 谢欢颜想偷听，却被张氏拉到了她的房间里，只能从窗口偷偷往外瞥。 可是这俩人说话声音实在太小，只能看见嘴唇一张一合，却丝毫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张氏笑道：“是不是着急了？放心吧，这桩婚事肯定没有问题的。” 谢欢颜：“…嫂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9节 张氏嗔怪道：“在嫂子面前你就别装了，都是打你这时候过来的，我肯定不会告诉娘的。” “不是，嫂子，你一定误会了。”谢欢颜道，“我没有想嫁给沈牧之！” 张氏却满脸都写着“你一定是骗我的”，“你偷偷摸摸去给他送菜做饭我都看到了。” 谢欢颜：“…” 等等，她可以解释的！ 可是对着张氏乐观其成的脸，想到她很快就要和沈牧之成亲，她又无力地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张氏喜滋滋地道：“嫂子很支持你。村里这些男人，哪个都配不上你。沈牧之虽然是外乡人，没什么根基，但是人好，日后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也至少衣食无忧，而且对你也不回差的。咱们家不看重那些虚的家底什么的，都没用。嫂子是过来人，你信我的。” 谢欢颜有气无力地道：“嫂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给人看面相的？” “不是看面相，而是他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贵气来。我所见之人中，就他比你大哥，差那么一点儿吧。” 谢欢颜：“…” 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她觉得自己父兄天下第一棒，但是公道来说，大哥二哥从小在村里长大，多少受到父亲粗犷的影响，在个人气质和长相方面，和沈牧之还有一定差距。 张氏道：“家里虽然没多少钱，但是一定不会委屈你。我这几日把我的陪嫁收拾收拾，挑好的都给你。” “不用不用。”谢欢颜连连摆手，“嫂子，我们是假的。” 这话张氏不爱听了，“什么假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既然嫁给他，就踏踏实实好好跟着人家过日子。娇娇，不能欺负人家没有根基，对他好就是对你自己好。” 行吧，她还没上套，嫂子已经举着她往套上凑了。 如果不是知道张氏把她看成半个女儿，她都怀疑张氏想把她这个小姑子早点撵出门了。 不过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岔开话题道：“嫂子，劲宝和阿铎去哪里了？” “去河边抽陀螺去了，现在冰层厚，不怕，由着他们去吧。” “哦。”谢欢颜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谈话的两人。 阳光照入正屋，屋里有一条界限分明的光影交界处。 两人坐在玫瑰交椅上，欧阳氏一脸严肃，正在细声说着什么；沈牧之正襟危坐，面色也很严肃，不时点点头，偶尔回应一两句。 他今日穿了一件鸦青色长袍，没有任何纹饰，却依然掩饰不住他通身的气势。 而欧阳氏穿着沉香色的被子，水蓝交领，举手投足间俱透出书香世家的底蕴。 只是这俩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像谈婚事，倒像谈判的。 谢欢颜见他们一时半会没有说完的迹象，便站起身来道：“嫂子，我去给两个小东西做点麦芽糖去，昨天就答应的。” 阿铎喜欢吃，但是他不好意思说，就偷偷暗示劲宝。 劲宝是个没多少心眼的，就跑来跟她要，阿铎就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她。 谢欢颜被他黑亮的眼眸盯着，控制不住地就心软，忍不住过来摸摸他的头，“傻瓜，想吃什么和娘说，娘还能偏心劲宝不成？” 她内心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美代入这个角色了。 张氏笑道：“去吧去吧，省得你在这里坐立不安的。” 谢欢颜：“…” 天地良心，她没有啊！她真的没有觊觎过沈牧之，即使资本还挺足的，可是那是随时准备为皇家献身的啊！ 她不配拥有。 她刚要掀开厚重的棉帘子出门，就听阿铎大声呼喊她。 “娘，娘，娘——” 谢欢颜被他这般喊得心都漏了一拍，忙出门道：“阿铎，娘在这里，怎么了？” 看见他站在门口，小手紧紧抓着门边，身后劲宝气喘吁吁地追着，两人都不像有事的样子，她总算没那么慌乱，笑盈盈地招手道：“过来，娘在这里呢！” 这小东西没有什么安全感，一时看不见她就着急。 但是今日阿铎似乎格外生气。 阿铎跑过来抓住她的袖子，另一只手指着沈牧之：“娘，你要和他成亲吗？” 谢欢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定下来，而且阿铎一直表现得也很喜欢他，她就没想过他情绪会如此激动。 她还在酝酿说辞，就见阿铎跺脚道：“娘，不行，不行，你不能嫁给他！” 谢欢颜愣住，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不想自己取代他生母的位置吧。 可是她和沈牧之是假的。正当她想耐着性子解释时，就听阿铎道：“娘，他不是好人，他最是薄情寡义，你嫁给猪狗都不能嫁给他！” 这不等于直接说，沈牧之猪狗不如吗？ 这可是亲儿子啊！ 虽然谢欢颜很想笑，但是她还是冷下脸道：“阿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你父亲！怎么能这样说？” “娘，他连自己娘亲都不管，你还能指望他吗？”阿铎眼神里充满了愤恨，恨不得上前咬沈牧之一口。 沈牧之已经闻讯出来，站在屋檐下。 他长身玉立，眉头紧皱，声音平静而冰冷：“你再说一遍。” 谢欢颜毫不怀疑，阿铎若是敢再说一句，他就能上来打人。 于是她连忙捂住阿铎的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欧阳氏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连亲生儿子都不喜欢他，沈牧之这个人值得托付终身吗？ 阿铎在谢欢颜怀里挣扎不已，像一头小困兽一般，眼看着谢欢颜就抱不住他了。 沈牧之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夺孩子，口中道：“我和他单独谈谈。” 第29章 欧阳氏的转变 谈个屁，他分明想动粗。 谢欢颜抱着阿铎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不行！你和我娘说话去，别靠近阿铎。我带着阿铎进屋说话，不打扰你。” 沈牧之目光冷厉地扫过阿铎，眼中有深深的警告。 看到这个眼神的谢欢颜都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想，阿铎的亲娘，难道是被沈牧之杀死的？ 这不会是个杀妻狂魔吧… 阿铎毫不畏惧地回看回去。 欧阳氏道：“沈牧之，你进来。孩子让娇娇看着就行！” 她声音不高，但是却很有威严。 沈牧之顿了顿，最后冷冷看了阿铎一眼，这才转身回去。 谢欢颜忙抱着阿铎跑回自己屋里。 劲宝在后面喊：“阿铎，阿铎，你不是回家取陀螺吗？不去了吗？” 张氏把这个傻小子领回了自己房间。 “娘，你不能嫁给他。”阿铎眼中含泪，倔强地道，黑曜石一样的水眸看酸了谢欢颜的心。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铎，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因为八字没一撇，只有她和母亲嫂子知道，其余谁都没说。 而且看起来，阿铎应该是刚刚才知道的，否则反应不会这么激烈。 她自己在厢房里都没听到，他在门口却听到了？ 谢欢颜百思不得其解。 “娘，我懂唇语。”阿铎道。 谢欢颜瞪大了眼睛：“就是，我嘴唇动动，你就知道我说的什么？” 阿铎点点头。 谢欢颜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可是阿铎却还惦记着她和沈牧之的婚事，道：“娘，您真的不要嫁给他，他不是好人。” 谢欢颜试探着道：“他对你娘不好吗？” 阿铎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他对他母亲不好，他不是好人。” “那，怎么个不好呢？” 谢欢颜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前世沈牧之对欧阳氏都很敬重，对他的亲生母亲又怎么会不好？她觉得可能是阿铎误会了什么。 阿铎和沈牧之不仅长得像，连脾气都很像——对某个人某件事产生了某种印象之后，几乎不可改变。 阿铎咬着嘴唇，半晌后才道：“他，他认贼作父，反正就是不好！” 谢欢颜不解。 他们刚才不是在说母亲的事情吗？怎么又换了话题？ 可是阿铎也不肯多说，只反复强调，说谢欢颜是他最喜欢的人，沈牧之是他最讨厌的人，千万不要嫁给沈牧之。 谢欢颜想，沈牧之家里的事情肯定乱糟糟，更加印证了她之前的想法——他应该是出自大户人家，所以应该有通房，年纪轻轻就当了爹，和自己的爹娘也有一些矛盾纠葛。 她看着阿铎情绪激烈，眼珠转了转后温声道：“我不是真的嫁给你爹，我们是假成亲。” “假的也不要，娘你可以换个人！” 谢欢颜：“…可是没有那么合适的人选。你爹可能有缺点，但是他却是眼下我能抓住的唯一一个人。我和他假成亲，以后总会分开的。” 听到“分开”这两个字，阿铎似乎被触动，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她：“那娘，我能一直跟着你吗？” 谢欢颜想都没想，点头道：“当然可以。” 她又不想嫁人，日后也不用看人脸色，养个儿子在身边不正好吗？省得家里人还要担心她老无所依。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0节 但是她很快觉得自己这般说法不严谨，便又加了一句，“我会和你爹商量的。” “我的事情不用他管，我自己做主！”阿铎道。 “好好好，你自己做主。”谢欢颜哄着这头炸毛的小凶兽。 她莫名有些恍惚，觉得这种情景似曾相识。 前世她总是淘气把沈牧之惹生气，然后哄他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呢！ 那时候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而沈牧之却和这世一样深沉严肃…现在想想，真是恍惚。 接下来她又好奇了一下阿铎的特殊技能，尝试说了一句话没出声，阿铎破涕为笑：“娘说，‘我好喜欢小阿铎，小阿铎是我的小乖乖’。我也好喜欢娘，我要做娘的小乖乖。”谢欢颜捏了捏他的鼻子，“这甜言蜜语，将来不知道要骗多少女孩子呢！” 阿铎一本正经地道：“娘，等我长大了娶你好不好？” 谢欢颜：“…好啊，那娘等着。好了，去找劲宝一起玩去。” 阿铎还不想离家，担心谢欢颜答应沈牧之，但是后者千万次和他保证这婚事一定是假的，他这才不放心地和劲宝拿了陀螺走了。 他们走后，欧阳氏和沈牧之也谈完了。 谢欢颜惊讶地发现，欧阳氏眼圈竟然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她顿时对沈牧之怒目相视。 而沈牧之面色却十分坦然。 没想到的是，欧阳氏竟然出口训斥谢欢颜：“你那样看着牧之做什么？以后你们俩要成亲，对他要尊重。” 谢欢颜：“…” 不是，这事不是说好的做假吗？怎么她娘竟然入戏了？ 刚才明明还没有，她哄阿铎这段时间里，沈牧之给她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中间一定有事情！ 欧阳氏对沈牧之道：“娇娇被我宠坏了，但是这孩子本性善良，现在也开始学着女红针黹，下厨做饭…” 天哪，她娘现在竟然觉得她配不上沈牧之，还得这般推销她？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牧之垂眸道：“夫人您客气了，娇娇很好。” 呸，连夸奖人都这么敷衍，找个词语那么难啊！一看就不诚心。 谢欢颜道：“来来来，我有话要问你。”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牧之比你年长，又是你未来相公，好好说话。”欧阳氏嗔怪道，“好了，我和你嫂子去做饭，你们俩在这里说说话。” 说完，她警告似的瞪了谢欢颜一眼。 谢欢颜：“…”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为什么她感觉，她偷了沈牧之的儿子，沈牧之就偷了她的娘？ 刚才沈牧之到底和娘说了什么，能让娘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谢欢颜心里有无数个问号。 等欧阳氏离开，她几乎迫不及待地发问。 第30章 婚前谈判 “你到底和我娘说什么了？” 沈牧之面色平静：“证明我是正人君子，不会占你便宜。” “我不信，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谢欢颜道，“我娘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你老实说，到底和我娘说了什么？” 沈牧之垂下眼眸，谢欢颜这才发现，他今日脸色似乎格外苍白，白得几乎能看到额角青色的血管。 她算了一下日期，心中不由一惊。 如果她没算错的话，沈牧之，这是正在毒发？ “你？落英…”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沈牧之微微颔首：“是。” “疯子，真是疯子！”谢欢颜顿时忘了别的事情，压低声音低叱道，“你毒发了不在家里呆着，来干什么！” 落英缤纷毒发之痛，也就他这般对自己狠绝的疯子可以强压自己，装出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 虽然她没有亲身体会过，但是从前世鬼医的大弟子清风那里，她也听说过这种毒的狠辣之处，毒发时的滋味不亚于凌迟之痛。 鬼医！ 谢欢颜猛地想起来，等鬼医来了，是不是可以请他给沈牧之解毒？ 虽然鬼医是个最难以琢磨的性子，甚至还有“杀人鬼医”的称呼，但是尝试下，说不定还有生机。 其实前世她认识鬼医的时候，后者的造诣已经到了更高的程度，在研究落英缤纷的解药，否则谢欢颜也不会听说过。 彼时她正求知若渴，所以把清风的话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这个方子，鬼医最近后在苦恼的是一味药引。 那药引罕见，所以鬼医在绞尽脑汁地想找替代药材，并且因此有些走火入魔之态。 现在想来，鬼医为什么会研制解药？难道是为了沈牧之？ 可是算算日子，那时候沈牧之应该还没有摸爬滚打到后来的地位，那他凭什么能请得动鬼医？ 还是说，也有别人同时受到落英缤纷的荼毒？ 沈牧之看着她走神，平静道：“我今日来提亲，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迟则生变，虽然眼下还没有很多流言，但是时间长了，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 谢欢颜顿时明白，他是为自己的名声着想，心里顿时感动不已。 这个傻子，只记得感恩图报，可是那得多疼啊！ 沈牧之，真是对她很好很好了，即使那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却一直认真地在报恩。 前世如此，这一世也是。 要知道，前世父兄都位居高位，他千辛万苦自残才走到那个位置，不知道他的目的是否已经达到，却为了帮自己报仇，对上了自己的父兄。 “你先回去。”谢欢颜跺脚，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一会儿也想办法过去，帮你缓解一下毒发之痛。” “不用。”沈牧之仿佛自虐已经成了习惯，“你刚才不是说，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吗？你继续问。” 谢欢颜：“…” 她真的心疼他，这是前世朝夕相对那么久，虽沉默寡言却一心维护她的小哑巴，也是她看成半个家人的亲人。她真的很慌，所以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对了，之前在说她娘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可是沈牧之讳莫如深。 没关系，那不影响她的问题。 她飞快地道：“你我成亲之后，如果我想拜师学艺，你会阻止吗？” “你想学医？” “对！” “不会阻止。” “那好。如果我要时常回娘家，你会阻止吗？” “不会。”这次沈牧之回答得更快。 他抬头往外看了看，目光落在围墙之上。 “那…我们是假夫妻吧。”谢欢颜脸色微红。 这是沈牧之啊，她从来都把他当弟弟，当然现在才知道，沈牧之比她年长几岁，可是那就是兄长，她无法想象他们两个在一起做那般没羞没臊的事情。 沈牧之淡淡道：“我不会趁人之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的态度透露出一种疏离，仿佛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谢欢颜忙道：“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是我自己…” 她就差直接夸他天赋异秉了。 “你不用解释。”沈牧之道，“你的这些要求我都能答应。还有其他的吗？如果有，我也能答应。” 谢欢颜表示他这般态度太敷衍了，脱口而出道：“你可别说大话，我要是留下阿铎，你愿意啊！” “交给你，可以。” 谢欢颜：“…” 这个渣爹！亏她刚才还觉得他是大好人呢。 谢欢颜试探着道：“你知道他懂唇语？” 沈牧之点点头。 “那，他反对我们成亲…” “不必理会。”沈牧之高冷地道，“他自以为是，长大自然就好了。” 什么叫自然就好了？小孩子不引导，以后自然就好了？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父兄的情况？” 前世这时候，根本没有父兄的消息传来。 但是她知道，按照时间，父亲这时候好像确实已经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 沈牧之道：“我没有撒谎，你安心便是。” 她没有怀疑，她只是好奇。 难道是第五宗告诉他的？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1节 可是第五宗如果知道，那知府大人肯定派夫人上门巴结，毕竟武官再不值钱，父亲的品级，也比他高了好几级呢！ 看起来，沈牧之还有自己得到消息的途径，而且是旁人都不知道的。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手段？ 他最后为什么要走净身这条路？ 谢欢颜脑海中有无数的问号。 “没有别的问题，”沈牧之道，“我便回去准备成亲事宜了。” 这么仓促的吗？ 她从重生开始就立志不嫁的人，反而用这么快的速度把自己嫁出去，这让她觉得很恍惚。 现在和前世，真的很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变化。 谢欢颜跟着他去，坚持给他针灸缓解疼痛。 沈牧之觉得这次毒发，比之前轻松不少。 就这样，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谢欢颜觉得自己大梦一场。 过了几天，谢欢颜正在按照欧阳氏要求绣嫁妆，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家里有人吗？” 第31章 意外惊喜 欧阳氏自己前去开了门，谢欢颜从窗户往外看，便见到一个青衣小哥，看着精明机灵。 他给欧阳氏行了个礼，道：“夫人，这可是欧阳家？” “正是。你是？”欧阳氏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小哥。 “小的是城里木匠姜的伙计，有位沈大爷在我们那里交了定金做家具，让小的拿了图样上门来请您过目和挑选。” 欧阳氏愣住，这就开始准备成亲的东西了？ 但是家具这种东西，按照乡下的规矩，是应该由女方解决的。 谢欢颜也愣住了。 张氏推了她一把，打趣道：“还嘴硬说不想嫁吗？瞧瞧，这是拿着他的银子给你做面子。木匠姜的东西，可以用百年呢！在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老字号。从咱们救他到现在才几个月，他已经攒下了这么多银子。” 谢欢颜想，他打猎是能赚不少银子，一头黑熊就价值上百两。 熊皮很贵，他还自己留着，可见对银子并不是很在乎。 他现在手头上的银子，是打猎赚来的可能性不大；更可能，是那些给他传消息的人送来的吧。 谢欢颜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她是不是脑补过度了？ 或许沈牧之就是穷大方，在家具这件事情上给她做面子吧。 不管怎么说，他有这份心意，她都很领情。 谢欢颜更加坚定了自己认定的方向——将来无论如何都得阻止沈牧之走那条路，他得好好的。 可是这个傻子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买家具，尤其是这么贵重的家具，得量房子啊！ 欧阳氏也提出了这个问题。 她笑着道：“多谢你跑这一趟，只是房子还没定下来…” 在林家祠堂那样废弃的鬼屋成亲肯定是不可能的，她觉得可能要在村里赁一处房子。 房子不定下来，家具就没法定。 小哥却道：“可是沈大爷说，房子就在你们隔壁啊！” 欧阳氏愣住了。 正在这时，劲宝从外面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黄灿灿的铜钥匙塞到欧阳氏手里，留下一句“祖母，我小姑父给的”，然后就又风风火火地转身跑了。 欧阳氏看着手里的钥匙，真的反应不过来。 小姑父…这熊孩子，竟然自己偷偷改了口！ 她们隔壁，东边是一家做豆腐的，天天早起，今早还给他们送豆花来着；她们西边却是空着的，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却嫁到了城里，把他们也搬去了。 欧阳氏带着小哥去隔壁，用钥匙尝试着开了一下门。 “啪嗒——”门应声而开。 谢欢颜在家里都清清楚楚地听到隔壁进去的脚步声。 如果说刚才只是有些感动，那现在已经是十分感动了。 她说想要常回娘家，他竟然就把宅子买在了隔壁。 这份体贴，纵使前世和宋嘉木情投意合的时候，她也没有享受过。 欧阳氏带着人量完房子，回来也喜气洋洋的，对沈牧之再满意不过。 “倒不是看重这些东西，就是他的这份心…” 张氏笑道：“看把娘高兴的。我想着，家具既然都是木匠姜的了，其他东西咱们也得娇娇置办好的。咱们娇娇是村里再也挑不出第二个的姑娘，就得配上村里头一等的嫁妆。” 欧阳氏道：“是不能亏了娇娇，家里的银子都是她赚回来的。但是也不能都贴她，咱们还得过活，而且太过铺张没有必要，没有那么多亲人，也别惹人嫉妒了。” 谢欢颜道：“娘说得对，横竖也是假的。” 张氏点点她的额头：“还口不对心。难道娘和我，还能嘲笑你吗？我们现在对这桩亲事，别提多满意呢！” 欧阳氏点头：“不错，牧之确实是个好的，这也是你们两个的缘分。”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谢欢颜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感慨，然而仔细再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看出来。 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张氏又道：“我原本还有点介意阿铎，但是三岁看老，他将来定然也是个有出息的。而且你看他对娇娇，比跟沈牧之还亲；劲宝那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也没见他和我那般亲近。” 谢欢颜笑了笑，阿铎确实对她特别特别亲近，她想，那是前世的缘分吧。 张氏却继续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就希望他们成为一家人的原因，我现在看着，竟然觉得阿铎这长相，不知道哪里也很像娇娇，要不是娇娇年纪小，出门非得有人说是亲生的不可。” 有吗？谢欢颜觉得这事真没有。 她觉得，阿铎长得明显很像沈牧之。 难道要说，她和沈牧之长得像？这叫夫妻相？ 她觉得一定是张氏自己牵强附会。 没想到，欧阳氏道：“是有点像，这其中也是有渊源的。” 谢欢颜愣住：“渊源？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氏却摆摆手，“没什么，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谢欢颜敢肯定，母亲一定没说实话。 她甚至怀疑，母亲清楚了沈牧之的来路，沈牧之很可能，是欧阳氏从前在京城时候认识的旧人！ 她外公从前在京城也身居高位，桃李满天下，后来被人排挤，才沦落到了这里。 谢欢颜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可能，但是想要从这两个人嘴里套话都太难了。 “你可得加紧绣嫁妆了。”欧阳氏这般说。 谢欢颜顿时苦了脸。 她不喜欢女红，很不喜欢！ 阿铎对于她的婚事还是很不满意，所以她就借口阿铎不想看见她绣嫁妆偷懒。 她从自己家嫁到隔壁，走两步路就到了，简直和住在自己家没什么两样，还准备什么嫁妆？随便置办点衣裳被褥不就行了？ 可是欧阳氏总催她，谢欢颜没办法，只能说要去找荷花，偷偷溜出家门，找荷花诉苦。 “小狗子被我娘狠狠地打了好几顿，现在还在屋里趴着。真的很对不起…”荷花十分愧疚。 谢欢颜道：“他才多大的孩子，被人用糖哄着，也想不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教训了就算了，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别因为这件事情和我就生分了。” “嗯。娇娇你真好，你不要理村里嚼舌根子的那些人。” “他们说什么？”谢欢颜很好奇。 “咱不说那些。” “不，你说来我听听。” 第32章 鸡同鸭讲 谢欢颜原本觉得，村里人肯定对她和大刘家那个该死的东西，以及她和沈牧之的关系指指点点，毕竟那日人多口杂，虽然沈牧之已经下了封口令威胁众人，但是效果未必那么好。 事实证明，她猜错了。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没听到什么议论声是因为母亲捐献灵芝，又开办学堂，村里人感恩；今日才发现，根本不是。 他们根本是欺软怕硬，沈牧之凶神恶煞说不准他们讨论两人当日在苞米地的事情，便真没有人敢说。 但是他们在讨论别的问题，也是关于他们的。 荷花讷讷道：“那些说闲话的都是吃不到葡桃说葡桃酸的。”“没事，你说来我听听。”谢欢颜从容道。 如果她真就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那恐怕会很介意流言蜚语；但是有前世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她早就对流言这种东西免疫了。 荷花支支吾吾地道：“那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你就当他们在放屁。他们说，他们说你挑来捡去，最后挑了个一穷二白还带着拖油瓶的外乡人，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村里长舌妇攻击的无非就是沈牧之来历不明，带个孩子，没有房子，穷哈哈的。 当然还有嘴更贱的，就提起她爹入赘的事情，嘲讽她和她娘都只能招赘婿云云。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2节 总之，比起前世那些血雨腥风，杀伤力基本等于零。 谢欢颜摆摆手道：“随他们说去，我又不少一块肉。沈牧之买房子了，就在我家隔壁…” 荷花听了十分高兴，并且表示要出去打那些长舌妇的脸。 “我之前就帮你说话了，沈牧之会打猎，就凭这一身本事，早晚什么都能有。那些人分明是嫉妒，村里多少人打你的主意，也不少人看上沈牧之。那些说酸话的，就是这些希望落空的人，最是讨厌。” 谢欢颜听她说话像豆子噼里啪啦砸在盘子上，干脆利落，不由被她逗笑，只觉得她性格爽朗，十分可爱。 从荷花家出来，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买房子、量房子做家具这些事情沈牧之是做得挺妥帖的，可是他人呢？ 因为两人已经议亲，即使是假的，她后来也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好意思出去见他，所以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 仔细想想，他也没来送肉了。 谢欢颜一边想着一边若有所思地往家里走。 然后她突然站住了，因为她看到了沈牧之站在门口，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谢欢颜瞪大眼睛。 “等你。” 谢欢颜：“…” 难道她的意念这么强大？刚觉得沈牧之失踪，他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 “我…” “你先说！”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道。 然后沈牧之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示意让她说。 谢欢颜木着脸：“我忘了要说什么了，你说。” 沈牧之道：“我这几日去办了点事情。家具你选到称心如意的了吗？” 谢欢颜点点头：“我娘说，聘礼那些，一律从简就行。你也说，我们将来可能要随我爹去别的地方，那东西都不用置办太好的，省得回头还得带走。” “总要有个老宅。”沈牧之道，“而且嫁人，总要风风光光的，不能因为嫁给我就委屈了你。” 说话间，他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红纸递给她：“这是我让人拟的聘礼单子，不知道还缺什么，你回头请你母亲和嫂子帮忙看看。” 谢欢颜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惊讶地道：“你是不是疯了？” 这些聘礼算下来，价值要几百两，别说村里人娶亲，就是在城里娶亲，十分之一的银子就是很体面的了。 “还有，你哪来的银子？”谢欢颜狐疑地道。 单靠打猎，他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有这么多积蓄。 “钱是正路来的，你放心。”沈牧之道，“就算是假的，这也是你的大事。” 谢欢颜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算算季节，似乎还不到招募太监的时候，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他不会为了让自己体面，去把自己卖了吧。 ——不是她想往这个方面想，而是实在因为他有前科啊！ 见她捏着聘礼单子发呆，沈牧之开口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我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新房等成亲再搬过来。” 然后谢欢颜就看见他腿脚有些不自然地离开了。 他走路的姿势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谢欢颜快要哭了，难道她这么努力，还改变不了他的命运吗？ 除了改变自己的命运，重生后她觉得很大的意义也在于替沈牧之改变命运。 如果真的失败了，她会怀疑自己重生回来的价值，也会怀疑，命运是不是注定无法逆转。 “沈牧之！”她几乎哽咽着喊住他。 沈牧之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然后就看见那个相貌秾丽出众，粉腮桃面，气质卓然的女孩，长睫染泪，心疼万分地看着他。 他愣住了，随即喃喃地道：“你知道了？” 果然她懂医术，医术还不错，很难瞒住她受伤的事情，亏他还觉得自己假装没事装得很像。 可是她会因为自己受伤而这么心疼，还是出乎沈飞扬的意外。 难道谢欢颜很喜欢他？ 谢欢颜不知道，她的表情已经让沈牧之心湖荡漾，难以平静。 果然是！ 谢欢颜近乎绝望地想，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为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难道就为了这些银子，你就，你就…” 她说不下去，只觉得自己也像害他如此的凶手。 这明明就是一桩假的婚事，她也不虚荣，为什么，为什么啊！ “不是为了银子，是为你出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想要侵犯谢欢颜的那男人连夜逃窜，沈牧之这几日去追杀他。 杀这样的角色自然不在话下，看着对方胸膛被他的雪刃刺穿，沈牧之冷冷地道：“这就是代价！” 没想到的是，这人天生心脏长在左边，竟然佯死突袭，用匕首在他小腿上划了深深一道。 第33章 两世如一 伤口很深，但是并不致命，所以沈牧之并没有放在心上，照旧解决了那男人之后就开始往回赶。 他猜测谢欢颜会发现他久不出现，也想看看她现在的状态，所以回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见她。 房子、家具、聘礼这些，在他离开之前就做好了打算，并且找人都准备好了。 她的失态，让他觉得心里觉得暖意融融。 “我没事。”沈牧之脸上露出笑容，“这都是小事。” 谢欢颜想上前狠狠推他一把，然而她终究没有那么做。 她说：“村里人说什么，我根本就不会介意。” 沈牧之表情不解，但是目光有些凶狠：“他们说什么了？” “难道你不是因为他们说你穷，所以才会去…”谢欢颜道，“可是这样，你不仅伤害了身体，而且很快就得离开了。” 他以后要面临什么样的血雨腥风？皇宫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离开？我暂时不会离开的。”沈牧之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日谢欢颜的反应有些过度。 知道他中落英缤纷的毒，她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 沈牧之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因为他明明受伤的小腿，为什么她总往自己大腿根看？ 那个位置… 沈牧之面色微红，但是还是开口道：“我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要不给你看看？” 谢欢颜：“…” 沈牧之这么粗犷的吗？就算切了，她也不能随便看他啊！ 他角色转换得如此之快，已经把他自己不当男人看了吗？ 谢欢颜道：“罢罢罢，我们都要成亲了，即使有名无实，我也会好好对你的。我以后也不会嫌弃你的！伤口我就不看了，我给你开个方子去！” 沈牧之越听这话越觉得奇怪，“你以后不嫌弃我？你现在不嫌弃我，以后为什么会嫌弃我？” 谢欢颜悲从中来：“你不要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 “那还装傻！”谢欢颜激动道，“你为了娶我，去净了身对不对？” 沈牧之的脸由白转红，由红变黑，阴沉得难以用言语形容，暴风雨即将到来！ 她，她竟然以为自己去做太监了！ 她对自己做太监，到底有什么执念！从前只是言语间暗示他不要去，现在竟怀疑他已经去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我没有！”他咬牙切齿地道，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现在就宽衣解带证明给她看！ 谢欢颜满眼不信任：“没有？那你怎么会…” 同时发财和同时受伤，这能不引人怀疑吗？ 沈牧之咬牙冷笑：“要是做太监就能换回几百两银子，你以为这世上穷苦人家还会剩下男人吗？” 谢欢颜：是哦，价格不太对等，几十两银子是有的，灾年几两银子就够了；但是几百两银子的话… 她想了了一个词，“三头六臂”，那沈牧之得长多少根萝卜。 想到这里，她顿时轻松下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前世对她的影响还是太大了，让她潜意识中一直担惊受怕。 “那你怎么受伤的？” 沈牧之死死盯着她的水眸，星眸中有风暴酝酿，一字一顿地把事情始末说了，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谢欢颜彻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尴尬地道：“我这也算关心则乱，对吧，你别介意，别介意。”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误会，让你觉得我会选择这条路？”沈牧之真的十分想弄清楚。 谢欢颜：“…” 这事她真的说不清。 对上他追究到底的眸色，她胡乱编造出来一个做梦的说辞。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3节 沈牧之将信将疑。 谢欢颜忙岔开话题道：“哪里受伤都是受伤，快给我看看伤口。” “现在又想看了？”沈牧之咬牙道。 谢欢颜：“…别那么小气嘛。” 沈牧之转身走了。 呀，还来了脾气。他发脾气的样子真是个弟弟，和前世一模一样。 谢欢颜忙上去拉住他的袖子：“我道歉，我这也是关心你。伤口不及时处理，小心酿成大祸。到底伤在哪条腿，让我看看？” 身后张氏清了清嗓子。 谢欢颜忙松开拉他的手，然后不好意思地冲张氏吐了吐舌头。 沈牧之对张氏拱拱手行礼。 张氏也不能说沈牧之，只能笑骂谢欢颜：“还不回家！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她和婆婆看着两人在外面，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是她，本来就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所以还轻声替他们开解几句，毕竟马上就得做小夫妻了，正是甜蜜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两人在外面说了这么长时间，她实在坐不住了，便出来“棒打鸳鸯”。谢欢颜低声对沈牧之道：“一会儿我带着药去找你。” 张氏听了这话面子上更挂不住，拉着她就往家里走。 进屋之后，谢欢颜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她之前配的药。 欧阳氏道：“娇娇，你这是要翻什么？” “娘，这是聘礼单子，您看一下。”谢欢颜把礼单递上去，然后自己继续翻找药材，“沈牧之受伤了，我给他找点药。” “受伤了？”欧阳氏和张氏都吓了一大跳。 谢欢颜含混道：“他去教训刘家的人受伤的。” 她并不敢说，沈牧之直接杀了人。 “那你快去。”欧阳氏道，“伤得严重吗？伤在哪里？” “不严重，在腿上。” “那就好，阿弥陀佛。”张氏双手合十道，“沈牧之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应该把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打断腿！” 谢欢颜拿着药匆匆出门。 看到沈牧之小腿上的伤口，她还是被震惊了。 “你就这么胡乱包扎！”她一边替他清理伤口一边心疼得抽气。 前世也是这样，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这一世还是这样的臭毛病。 恍惚之间，谢欢颜觉得前世今生交错，眼前还是那个不分缘由，为了她可以拼命的小哑巴。 而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压力，总是默默地陪伴着她。 她浴血归来，带着深深的不甘和仇恨；而他，却两世如一地好。 第34章 珍贵聘礼 谢欢颜不敢显露出更多的情绪，恐怕引起沈牧之的怀疑，毕竟这一世他们之间的牵绊并没有那么深。 替他处理好伤口，她又替他诊脉，然后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沈牧之明白她的意思，从容道：“不用担心。” 谢欢颜咬咬嘴唇：“总会有办法的！” 她的眼神中透漏出深深的担忧。 她忍不住想，前世他是怎么解毒的？还是说这毒以及毒发时剜肉剔骨的痛一直伴随着他？ 沈牧之忽然笑了：“我其实一直很奇怪，你明明是那般明朗女子，为什么对上我就忧心忡忡？” 她会因为自己吃不上饭操心，会因为自己的毒和伤而忧心…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她对他真的很好。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不让人省心哪！谢欢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想想以后还得担惊受怕，怕他想不开走错路，便咬咬牙道： “沈牧之，我和你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千万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你只看到有些贵人身边的宦官风光无限，但是他们能走到那个位置，也是踩着成千上万人的白骨。一将功成万骨枯，和那都是一样的。” 沈牧之脸色很难看。 他还想好好问问她，到底为什么总觉得他想做太监！ 她误会了什么？她那日看他解手的时候是不是错看到了什么？ 谢欢颜却觉得自己说得情真意切，“你身手这么好，想要出人头地的话，可以像我父兄一样去投军。我和我爹说，让他帮帮你，如何？我爹就喜欢身手好的，他肯定喜欢你的。” 沈牧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 “你想去的话，我帮你照顾阿铎，你尽管放心地去。” “我不去。” 他要和她成亲，要守护着她，直到把她交给她父兄，才算报了她的救命之恩。 其实他欠她的，又何止救命之恩？ “哦。”谢欢颜有些挫败，“不去也没关系，咱们过安稳日子。以后若是我父兄有了出路，肯定也会帮你的。” 这次，沈牧之点了点头，想让她不再那么担忧。 谢欢颜的脸色果然和缓了不少。 “我有东西想给你，原本想放在聘礼之中，后来又觉得太扎眼，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然后谢欢颜就看到他像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只酸枝木雕花匣子，半尺见方，四四方方，雕着鸳鸯戏水纹饰，鸳鸯的羽毛栩栩如生，眼神也仿佛是活的一般，雕工十分精美。 前世见过很多好东西的谢欢颜，还是被这匣子惊艳到了。 买椟还珠，大概就是这样的匣子吧。 谢欢颜还以为他要送给自己这匣子，惊艳道：“在哪里买到的匣子？很贵吧。” 这匣子的价值，应该超过所有聘礼加起来，便是不识货的也至少能看出来这是好东西，价值不菲，怪不得他要私下交给自己。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聘礼是要展露人前的。 说话间，她便伸手去接。 “现在不觉得我卖身换来的了？”沈牧之显然还“记仇”。 但是他并没有松手，而是放到了床边，“重，你打开看看，都是些小东西而已。” 里面还有东西哪！被匣子惊艳的谢欢颜，已经完全忘记匣子是用来装东西的了。 她慢慢打开匣子，然后就被里面的珠光宝气闪瞎了眼。 里面确实没有大件的东西，但是圆润细腻的大东珠，纯粹无暇的各色宝石，翠绿通透的翡翠，甚至还有光彩夺目的金刚石…全是各种各样未经镶嵌，却颗颗价值连城的珠宝。 这整整一匣子…谢欢颜惊讶地张大嘴巴，半晌之后才道：“你，你这是去偷了皇上的私库吗？” 沈牧之道：“这是我娘留下的，给我娶媳妇用的。” 谢欢颜忙合上盖子：“那我不能收，我们又不是真的。” “除了你，我再没打算娶亲。” 谢欢颜：小哑巴，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啊！ 她出手干涉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发现，这一世和前世截然不同了。 前世小哑巴没给她送珠宝，也没有说非她不娶这样的话。 好在沈牧之很快就澄清了。 他说：“我知道这是假的，可是我原本就没打算娶妻。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闲置，送给你吧。” 原来是无人可送，拿她充数。 可是这毫不夸张地说都价值连城的东西，她觉得太烫手。 “不不不，就算你将来不娶亲，还有阿铎呢！你留着给他娶媳妇用。” 沈牧之冷冷地道：“他有他的份例，这些是我的，给你你收好便是。” “我不能收。” 沈牧之拿起匣子，作势就要往门外摔。 “你疯了是不是！”谢欢颜惊呼出声，抱住匣子拦住他的动作。 沈牧之就势把匣子塞到她怀里，像交出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谢欢颜：“…” 见沈牧之弃之如敝履的态度，谢欢颜只好道：“那我先收着，以后等你成亲或者阿铎成亲的时候…” “这是给你的！”沈牧之又强调。 好吧好吧，谢欢颜也不和他争执。 小哑巴十分倔强，她前世就很清楚。 把这一匣子珠宝带回家，自然要和欧阳氏有个交代。 欧阳氏见了那些珠宝，眼眶竟然红了。 “娘？” 欧阳氏忙背过身去擦拭眼泪，道：“沙子进了眼睛。既然给你，你就好好收着。” “娘，这么贵重，我怎么能收！” “既然是他给你的，你好好收着便是。想来…知道是你，很高兴。还有，娇娇，这个匣子收好了，除了告诉我，谁都不要再告诉，也不要动用里面的东西，知道吗？” 谢欢颜觉得母亲肯定瞒了她很多事情，所以故意道：“既然是给我的，我拿出来镶几件首饰总可以吧。” “不行！”欧阳氏的声音激动起来。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4节 谢欢颜诧异地看向她。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极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欧阳氏也意识到她自己反应过度了，缓和了口气道：“你还小，压不住这么贵重的东西，娘是为你好，听见了吗？” 谢欢颜点头，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5章 一样的生辰 谢欢颜把匣子小心收起来，连张氏都没有告诉。 不是她防备嫂子，即使父兄在，她也没打算再说出来。 这件事情，既怕有心泄露，也怕无意招贼，还是她自己守好秘密。 但是怀疑欧阳氏知道更多的事情，她绣嫁妆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套母亲的话。 “娘，您怎么那么随便就把我嫁给沈牧之了？其实我都有点犹豫的。” 欧阳氏还没意识到她在套自己的话，笑道：“娘早就说过，不求你嫁入大富大贵之家，只盼望夫君体贴，夫妻举案齐眉。沈牧之事事为你用心考虑，周到妥帖。你为什么犹豫？” “他对我好，我自然也感觉到了。只是阿铎…那日您也看到了，阿铎十分反对我和他的亲事。昨晚我做噩梦，梦见有个女人来告诉我，说她是阿铎的生母，被沈牧之虐待而死…” “不要胡思乱想，不可能！”欧阳氏不悦地打断她的话，“阿铎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他母亲的去世和沈牧之没有任何关系。说到这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既然嫁给他，你就是阿铎的母亲，日后就算你有了孩子，也不能偏心，知道吗？” 谢欢颜道：“那我可不保证能做到。阿铎这般可爱，我不偏心他都难。”‘ 欧阳氏面色缓和了些许，含混道：“沈家过去的事情有些复杂，但是娇娇你要记住，沈牧之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承受了太多不该他承受的东西。既为夫妻，你要心疼他。这世上，没什么人心疼他了。” 谢欢颜忽然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是啊，如果有人疼他，他前世何苦要走那样一条路？ 沈牧之，不要再那样了，我来心疼你。 或许他现在虎落平阳，或许他将带着家族过去的荣耀和财富永远沉寂，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一生，即使不做夫妻，他也是那个自己看成家人的小哑巴。 谢欢颜心中已经把沈牧之划归到了需要她照顾的那个行列。 过了些日子，沈牧之请人上门送聘礼，毫无疑问又惊动了全村。 一时之间，拍大腿的拍大腿，说酸话的说酸话，也有不少人是真心祝福，毕竟欧阳家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想，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连馒头都吃不起的外乡穷小子，除了长得好，原来还这么有钱；欧阳家的姑娘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看，还有一对活雁呢！这个时候，去哪里弄的活雁啊！” 大雁象征忠贞，提亲必不可少，但是大雁难寻，尤其这个秋冬之交的时候，所以村里人都以鹅代替。 看看人家提亲，非但排场大，连这种细节都做得令人羡慕。 谢欢颜只是觉得恍惚，前世今生，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了吗？她和沈牧之真的都可以免于悲剧命运了吗？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明年六月，因为谢欢颜是五月及笄。 ——她是端午节的生日，大凶。 端午节出生的孩子都被视为不祥之兆，所以很多人家直接溺死，就算大户人家，这天生日的孩子也注定了不受宠。 前世昌平候夫人十分不喜谢欢颜，和她生辰也有关系。 欧阳氏这么久没有给她说亲，也是怕因为这件事情委屈了她，难以找到称心的相公。 可是谢欢颜还知道，端午也是沈牧之的生日。 只是前世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沈牧之已经身居高位。 很多关于他暴戾恣睢的流言蜚语，说的也是和他生辰有关，她才知道。 谢欢颜伸手摸过记载了他生辰的庚帖，果然如此。 张氏也发现了，惊喜道：“竟然是一天的生辰，真是天定的缘分。” 别人家肯定介意，但是她知道，在她婆家，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 欧阳氏颔首微笑：“这真的是缘分。” 张氏喃喃地道：“如果爹和相公，小叔能回来就再好不过了。” 谢欢颜有些感伤，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前世沈牧之是后年正月底离开的，三月的时候父兄回来。 前世她和宋嘉木成亲的时候，她爹战场上差点截掉一条腿都没哭的铮铮硬汉，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连声说“不嫁了不嫁了”，最好还是欧阳氏劝住了他，让众人都看得哭笑不得。 两个兄长轮流背她出去，趴在他们宽厚的脊背上，谢欢颜哭花了妆容。 昌平侯府是破落户，京城的人都看不起；可是因为她喜欢宋嘉木，所以父兄给她撑腰，几乎搬空了府里，给了她让京城人津津乐道许久的十里红妆。 可是到底，她辜负了他们，她有眼无珠选错了人。 欧阳氏却道：“我给你爹写信，他会高兴的。” 远在千里之外的谢常胜打了两个喷嚏。 他因为救了大将军，坐了火箭升任四品威武将军才一个多月，有了自己独立的营帐，现在正坐在桌案前，身下的正是刚收到的黑熊皮。 谢伯言上前道：“爹，您没事吧，是不是染上了风寒？” 谢常胜粗声粗气地骂道：“放屁，你老子壮得像牛一样，什么时候染过风寒！” 谢仲谋是个活泼的，笑嘻嘻地道：“爹，一定是我娘在家想您了。” 谢常胜摸了摸络腮胡子，“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二小子的话我爱听。” 谢仲谋又道：“爹，我再说一句您更爱听的，娇娇也想您呢！” 谢常胜哈哈大笑：“说得好！” “那爹，您能不能赏我两块牛肉干，就娇娇做了带来那个？” 谢常胜牛眼瞪得老大：“想得美，那是娇娇孝敬老子我的。你个不孝子，从老子嘴里夺食！” 谢伯言道：“爹，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您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 “王老六这个王八蛋，这次真是差点害死老子。”他摸着自己受伤的腰骂道。 他收到了家里送来的银子，背着两个儿子给个同乡送礼，得了个做先锋的机会——谢常胜就是如此，别人不想去，他花钱争取往前冲。 但是谢常胜想的是上阵杀敌，没想上阵当替死鬼。 谁知道王老六战场上绊倒了他… 第36章 亲爹 谁知道王老六战场上绊倒了他，结果好巧不巧替大将军挡了一刀，换来这个四品威武将军。 但是这也是因为他花了银子，所以能冲到大将军身边的缘故，和谢欢颜给他带钱还是有关系的。 不知不觉，就这样改变了前世的进程。 谢伯言稳重，道：“爹，我再给您上点药吧。” 谢仲谋却嘀咕道：“哥，你等等，我去军医那里讨点药来。咱爹总是用娇娇自己瞎配的那些药，还非说好用好用，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谢常胜抓起手边的青玉狮子镇纸就要砸过去，骂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你怎么不瞎配个药出来给老子试试？自己没用，还见不得妹妹孝顺。老子生你不如生个棒槌！” “爹，爹，二两银子！”不如棒槌的谢仲谋抱头求饶。 “娘的，这值二两银子？都被贪了。”谢常胜到底把镇纸放下，没舍得扔。 谢伯言含蓄道：“爹，让军医来给你看看吧。” 第一天，是军医给谢常胜上的药，嘱咐他好好养着，然后嘱咐他，过两天通知自己来给他换药。 可是谢常胜后来根本没找他。 他对两个儿子道：“来来来，把娇娇给老子弄的药粉拿出来用。我娇娇弄的，一定比那些鸟军医弄的药好。” 两个儿子都不同意，但是受不了他吹胡子瞪眼睛骂人，拗不过他，只好心惊胆战地给他换药。 好在又过了两天再换药的时候，伤口似乎也在愈合。 谢仲谋偷偷和大哥道：“说不定是军医之前的药起了作用，再不就是咱爹自己身体好。要不下次，咱们还是让军医来看看吧。” 谢伯言道：“那就下次再说。” 结果这次，还是谢仲谋不讨喜地蹦跶出来，结果险些挨砸。 谢常胜果然又瞪着牛眼，把两个儿子骂得狗血淋头。 “我娇娇孝顺着呢，难不成还能害我！就是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自己不孝顺，还不让娇娇孝顺老子！” 谢伯言哭笑不得地道：“爹，娇娇当然孝顺您。可是她若是知道，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只用她的药，也不会同意的。” “老子就用，老子不用你们俩管，滚滚滚！” 谢伯言拉着还想分辩的谢仲谋出去，两兄弟俩交换了个眼神，都点点头：“成，一起扛揍。” 然后他们就去请来了军医，然后两个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子，一个按头一个按脚，把亲爹死死压住，让军医换药。 老军医见状乐不可支，同谢常胜道：“我在军中行医几十年，还第一次看到将军这么倔的呢！” 谢常胜虽然鲁莽，但是不是没有分寸之人。 他不能骂军医，就口吐芬芳，把两个儿子骂得猪狗不如，“老子当初就应该把你们俩射墙上！” 老军医差点没笑岔气。 但是当他打开谢常胜腰间包扎的伤口时，面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嘴巴也张大。 谢伯言沉声道：“军医，家父他…” 谢仲谋吓坏了：“我爹不会不行了吧！” 结果这句话又换来谢常胜中气十足的一顿骂，“老子应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老军医激动地道：“不是，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伤口愈合速度如此之快的人。谢将军真是龙精虎猛，我看应该多生几个儿子，定然也都是朝廷砥柱，国家栋梁！” 谢仲谋：“不会吧…”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5节 不会是娇娇的药，真的有此神效吧。 谢常胜心里万分得意，他闺女厉害，比夸他自己厉害，让他更高兴一百倍。 “怎么不会！两个完蛋玩意儿，老子早晚废了你们俩。”他一边骂一边得意，“我身体当然好，可是我小闺女的药也起了很大作用。” “什么药？”老军医眼睛亮了，“将军请不吝赐药，让老朽回去研究研究。” “那可不行！”谢常胜不乐意了，那是他闺女给他准备的，谁都不给！ 可是架不住老军医苦苦哀求，他才让谢伯言分了一些出来。 老军医如获至宝，带着那点药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谢常胜骂长子：“你给他倒那么多干嘛？” 谢伯言哭笑不得：“爹，就分了一点儿，剩下的够您用了。” 谢常胜还是心疼，瞪着两个儿子：“以下犯上，给我跪着，自己打嘴巴子去！” 谢仲谋苦了脸：“爹，这下不去手啊。” 谢常胜牛眼一瞪：“那你俩相互打。” “爹，打脸不好看。”谢仲谋道，“要不先存着，等咱们凯旋之后再打个痛快的？” “滚一边给老子跪着去！还敢怀疑娇娇，该打！” 这是暂时保住了脸，兄弟俩苦哈哈地在地上跪下。 不过爹没事，这是最让人高兴的消息。 谢仲谋跪着也不老实，捅捅大哥：“哥，你说娇娇从哪儿弄来的药？那信里怎么说的来着？” “说是娇娇自己配的。娘还特意嘱咐，说试一试，不一定能用。”谢伯言脸上带着骄傲的笑意，“我们不在家，娇娇也长大了。定然是因为担心我们，去求了药方子。” “放屁！”谢常胜听着两个儿子的嘀咕声忍不住骂道，“要是随便求一求就有能让军医吃惊的方子，你俩倒是给我求一个去！求不回来就不是老子的儿子！敢去吗？” 不敢不敢，两兄弟都缩了缩脖子。 他们错了，只要涉及到妹妹，爹就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着。 谢常胜又得意洋洋地道：“多亏老子知道靠你们俩靠不住，所以坚持生了娇娇。” 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啊！ 谢仲谋小声嘀咕：“可是当初，您不是说娘身体不好，要打掉。只是打胎没打掉，才留着的吗？您不是还说，一定还是个带把的，您就生不出来不带把的。” 最后，打脸了吧。 要按照他爹的说法，娇娇才不是亲生的呢！ 谢常胜被当面打脸，气得站起身来走过来，拿起藤条把俩人抽了一顿。 “你给我继续跪着，”他指了指谢仲谋，又道，“老大，你给我滚起来，去给你娘和娇娇写信！” 他识字都是勉强，写字更不用提了。 第37章 议亲 “就说老子很好，熊皮很好，药很好，娇娇做得呱呱叫！” 谢伯言哭笑不得。 欠抽的谢仲谋道：“还呱呱叫呢！娇娇又不是癞蛤蟆。” 结果这话又换了两藤鞭。 谢伯言斟酌着写道：父亲日前受伤，幸得娇娇所配之药有奇效，已痊愈，无需担忧。另，父亲已胜任四品威武大将军… 他把信写完后逐字逐句地读给谢常胜听。 谢常胜骂道：“什么文文绉绉的，你就不能写大白话？” “那我重新写？”谢伯言故意逗他。 他知道，他爹口是心非。因为他娘是个喝过墨水的，他爹最怕被他娘看不上，所以自己从来不写信。 润色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爹想要的。 没想到，今日谢常胜竟然真的道：“对，重写重写。你把升官那事给老子去了，谁让你写了？” “为什么不写啊爹，你不想让娘高兴吗？”谢仲谋这个挨揍没够的又开始贱兮兮地插嘴。 “写个屁！你娘心思重，肯定想我当了官，责任大，怕我心眼不够用，怕我得罪上峰，又怕我不会驭下，天天担心…索性不写，就让她以为咱们父子三个都是老老实实的小兵算了。” 事实上，谢常胜这次坐了火箭被提升，两个儿子也都有封赏，还在大将军那里挂上了名，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严格来说，也并非大将军徇私。 之前父子三人其实也杀敌不少，奈何功劳都被人贪墨了。 这次最多算找回功劳，再加上这次功劳一起提拔罢了。 谢伯言道：“爹说得有道理。” “废话，老子就是老子，你俩给我多学着点。出去都老老实实把尾巴收起来，哪个敢把尾巴翘起来，老子抽不死他！” 谢常胜为人看起来粗枝大叶，有勇无谋，其实内里十分有分寸，为人精明。 但是在欧阳氏面前，他就喜欢装五大三粗，换来她一声声娇嗔和一句句不放心的叮嘱。 兄弟俩知道父亲是让他们低调，都正色称是。 谢常胜继续道：“再让娇娇写个方子来。这么好的药，也不能藏着掖着。与其等日后让人开口，不如自己识趣拿出来。” 两兄弟又都若有所思。 “对了，问清楚这熊皮从谁手里买来的。”谢常胜道，“自老子二十年前打过黑熊外，还没听说过咱们那里谁弄过黑熊呢！老子要问问，谁这么厉害！” 过了没两天，大将军召谢常胜。 大将军今年已经五十六，却不服老，依然喜欢冲在前线。 “常胜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谢常胜喜气洋洋地当着众将的面宽衣解带，露出已经几乎痊愈的后腰——那里一道长长的刀疤，粉色的新肉，无不显示他之前受伤有多重。 大将军还上手摁了摁：“疼不？” 谢常胜大声道：“不疼！” 大将军道：“果然是好药。胡军医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听说这药，是你小女儿送来的？” 谢常胜谨慎地道：“她小丫头哪里懂药，就是凭着一股子孝心，不知道怎么打听到的方子，巴巴让人送来，让大将军见笑了。” 众人都从他眼中看到了对女儿的得意。 大将军也看出来了，推了他一把笑骂道：“快把衣裳穿好。你个粗人，倒是养出来一个蕙质兰心的好女儿。常胜啊，你这女儿多大？” “十四了，明年六月就十五了。”谢常胜提起女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可许配人家了？” “这…”谢常胜忽然警醒，没有立刻接话。 大将军倒是没想那么多，道：“要是没许配人家的话，咱们做个亲家如何？我三子家的大小子，你也见过，云深还没定亲。你看能不能看上？” 众人一听都惊讶万分，这也太抬举谢常胜这个泥腿子了。 看起来，大将军果然有意提拔他。 这桩亲事成了，和大将军成为姻亲，谢常胜以后还能不发达吗？ 岳云深，岳大将军的第三子的嫡长子，也在军中，场伴大将军左右，深受大将军喜爱。 现在，他也正在这里。 听到岳大将军的话，他有些慌了——谢常胜一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说话又粗里粗气，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他的女儿会是什么样。 “祖父，孙儿和您说过，要先立业，再成家，不敢耽误谢将军的爱女。” 谢常胜心里骂娘，你还看不上我娇娇？在我眼里，你给我娇娇提鞋都不配呢！ 于是谢常胜道：“小女虽然还没定亲，但是末将已经替她选好了人，是个能自己猎杀黑熊的小伙子。” 不管真假，这口气先得出了。 就假装那熊皮，真是个厉害未婚小伙子去猎杀的，并且被他娇娇迷得五迷三道。 岳云深你个小白脸，你行吗？ 岳云深果然脸色不太好看了。 他恐怕确实做不到。 岳大将军却丝毫不在意被拒绝，甚至也没有丝毫怀疑谢常胜是为了挽尊故意这般说的，兴致勃勃地道：“那得恭喜你找了个乘龙快婿啊。到时候得请我喝杯喜酒。你这女婿，招揽到我麾下如何？” 谢常胜：“…呵呵，呵呵，再说再说。” 妈呀，牛皮吹出去了，这以后真不好圆。 没想到，过了半个多月，他收到了欧阳氏的信。 “给我，老子自己看！”他从谢伯言手中抢过信来打开。展开信纸，欧阳氏那熟悉的娟秀小字浮现在面前——虽然欧阳氏最擅和她形象完全不相符的草书，但是为了让谢常胜能自己读信，她每次都是写楷书。 谢伯言兄弟俩巴巴地看着他，尤其谢仲谋，他焦急地道：“娘还好吧。娇娇呢？有没有再发烧？” “放屁，咒你妹妹是不是？” 谢仲谋假装打了自己一下：“我自己掌嘴了。爹，您快说啊，娘写什么了？” 他十分好奇，娘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他爹瞪着牛眼盯着信纸，仿佛要把那纸看出两个窟窿一般。 谢常胜一拍桌子：“你娘竟然给你妹妹定亲了！” “啊？”兄弟俩都愣住了。 第38章 谢常胜的反对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6节 谢常胜气得在叉腰在营帐里走来走去，怒道：“你娘这是糊涂了吗？竟然把娇娇许给一个外乡人。他能打死黑熊又如何？谁知道他能不能对娇娇好？不行，老大，你立刻给老子写信，就说老子不同意！老子才是一家之主！” 谢伯言劝他道：“爹，您冷静一下。娘不是没有分寸之人…” 这个准妹婿，竟然能赤手空拳打死黑熊，可见真不是普通人；当然能不能做他的妹婿，还得另行考量，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快的把婚事拒绝。 眼见着谢常胜要发飙，谢仲谋忙帮大哥描补道：“我娘要是眼光不好，当年怎么能选中爹呢！爹那时候是不是最穷的？可是现在看，是不是最出息的？” 要是往日，这样的糖衣炮弹对谢常胜一打一个准儿；但是今天竟然失效了。 “少跟老子油嘴滑舌！”谢常胜道，“赶紧给我写信，就说亲事不作数！” “爹，您在大将军面前牛皮都吹出去了，这不是正应上了吗？”谢仲谋道。 “呸，老子那是不想娇娇受委屈。嫁给别人，谁敢动我娇娇一根头发丝儿，敢骂娇娇一句，敢让娇娇有一点不高兴，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你们两个蠢材打上门去！” “那如果真是大将军家，确实不敢打上门了。”谢仲谋“嘿嘿”笑道。 “放屁。就没有你老子不敢的，老子那不是怕打不过吗？” 兄弟俩：“…” “再说，岳云深他算什么，还敢看不起娇娇？以后让他把肠子悔青！” “就是。”这次兄弟俩不约而同地附和。 “赶紧写信，就说婚事不好使！”谢常胜瞪着牛眼看大儿子。 谢伯言知道他爹在这件事情上说一不二，只能斟酌着回信，让欧阳氏对这桩婚事“多多斟酌”，又隐晦地提了几句谢常胜的态度。 谢常胜等他写完后扫了一遍，很是不满，认为他没有强调出来自己的愤怒，于是拿起毛笔，用他狗爬似的字体添上几个字：“老子很生气！” “等墨干了，就这样给老子送回去！敢改动，老子打断你的腿！” 真是夫纲不振，娇娇的婚事欧阳氏都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来，这还了得？ 谢常胜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家里，把那个意图染指他贴心小棉袄的男人打断腿。 “对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谢伯言小心道：“沈牧之。” “什么破名字，像个放羊的。”谢常胜不屑道。 算算日子，这封信应该是和他们的信几乎同时寄出去的，现在家里应该已经收到他索要药方的信了。 想到这里，谢常胜更觉得自己这小棉袄，比谁的都贴心。 给他准备熊皮褥子，又给他准备外伤药，谁家女儿这么乖巧周到了？这真是天下独一份的。 跟别提他的娇娇，天下一等一地美貌。 总之，谢欢颜在他心里就是完美无缺的。 “姓沈，”谢伯言眼神动了动，“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熟悉呢？” “天下姓沈的多去了，你熟悉个屁！”谢常胜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出去。老子要去找大将军请缨上前线，早点把这些蛮子赶跑，回家见娇娇去。” 兄弟俩担心他的伤势，但是也知道拦不住他，只能私下商量，到了战场上，杀敌为辅，主要要护着这拼命的亲爹。 此时的谢欢颜，正在鬼屋里替沈牧之针灸止痛。 沈牧之上身没有穿衣服，趴在床上露出宽肩窄腰，精壮的肌肉一览无余，只是此刻上面一层湿淋淋的冷汗。 ——那是极度疼痛的产物。 可是即使疼得一身冷汗，沈牧之也没有哼一声，只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谢欢颜握着针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她说：“沈牧之，你要是疼的话就咬着枕头，哼几声，我又不会嘲笑你。” “我没事。”沈牧之把牙咬得咯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谢欢颜手持银针，快速而精准地扎向他几处大穴，“那你闭上眼睛，相信我。睡过去就不会那么疼了！” 她没敢给沈牧之昏睡的药吃，他毒性发作的间隙更短了，已经不到一个月。 昏睡药会造成下次发作时间更短，只有完全熬过去，才能延缓毒性的再次发作。 沈牧之闭上眼睛。 “你不要反应过度，一会儿我要在你头上扎针，不要反抗，知道吗？” “嗯。”等到她真的往他要害扎针的时候，沈牧之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但是他最后还是没动，任由谢欢颜施为。 谢欢颜这才放心下来。 患者必须配合，医者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等到沈牧之发出轻微的鼾声后，谢欢颜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她自己已经汗湿重衣。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慢慢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沈牧之的侧颜。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窝里投下的阴影，能看到英挺的鼻梁和完美的下颌线——这个男人，独得上天宠爱，给了他这般勾人心魂的长相。 可是，或许也是因为他在相貌上得到了太多的偏爱，所以其他事情上才会那般不顺利吧。 这种毒，日后走的那条注定凄惨的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娇娇，娇娇——”张氏在屋外轻声唤她。 然后谢欢颜就看见沈牧之睁开了眼睛，不由有些遗憾，应该让他再睡一会儿的。 可是他太警醒了，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能醒来。 难以想象，从前他是活在怎样令人不安的环境中，才会变得如此警惕。 “你快回去吧。”沈牧之道，“我没事。” 谢欢颜却知道他是在硬撑，咬咬牙道：“你好好休息，别起床，我找时间给你送饭吃。” “好。” 谢欢颜这才收拾东西出去，走到门口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被张氏拉走。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张氏道，“虽然定亲了，还是要避讳些。你偷跑出来也不说你，但是你得早来早走，是不是？这般娘会生气的。” 谢欢颜也不解释，假装自己真是和沈牧之浓情蜜意分不开。 “爹来信了。” “真的吗？”谢欢颜眼睛瞬时亮了。 第39章 夜探香闺 谢欢颜拉着张氏快步回去。 进了家门就看见欧阳氏脸上带着笑容，手里正拿着张信纸翻来覆去地看。 “娘，是爹的信吗？爹和哥哥们都好吧。”谢欢颜像小鸟一样欢快地冲过去。 看到母亲的笑容，她就知道了肯定是好消息。 欧阳氏笑道：“这次娇娇立大功了。你爹虽然受了伤，但是有你带去的药，伤口很快愈合。军医都啧啧称奇，和你爹讨要方子呢！没想到，你每日自己翻看你外公留下的医书，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造诣。看来，真该好好培养你，说不定日后咱们家能出个女神医呢！” 张氏猜测自己夫君肯定也没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 于是她也笑着打趣道：“咱们娇娇，天资聪颖，学什么像什么，更是个小福娃。” 谢欢颜完整地看过信件内容后便道：“我这就去写方子！” 其实这方子，是前世她从清风那里学来的，只是现在加上自己感悟，尝试着加了一两味药，但是总体来说没太大变化，没想到竟然有这般神奇的效果。 能给父兄帮上忙，能给边关的将士们帮忙，她十分高兴。 或许因为父兄都是因为这条路而出头的，她对边关这些真正靠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热血将士们，有着最自然而然的亲近；但是对朝廷中那些蝇营狗苟，汲汲于功名的人，以及昌平侯府那种蛀虫，就万分厌恶。 回完信，她又去厨房熬粥。 欧阳氏道：“这又是要去给沈牧之送去呢。” 张氏咬着嘴唇艰难地道：“娘，您知道，我一直很赞成娇娇和沈牧之的婚事。但是他们现在就在一起，万一控制不住…” 婚前闹出人命可怎么办！尤其谢欢颜现在年纪还小，生孩子恐怕有很大危险。 欧阳氏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道：“他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孩子，我倒是不担心。以后娇娇要过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张氏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听婆婆的话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多年相处，她知道婆婆对家里的事情很尽心很公道，就算指出她们错处的时候也是和声细语，为她们好，所以她早已习惯听话。 谢欢颜去给沈牧之送粥的时候，后者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再也不是那种濒死的苍白，而是带上了几分红润。 他已经穿好衣裳坐在床边，根本看不出才经历了一番那般残酷的折磨。 “没事了？”谢欢颜一边往外拿着清粥小菜一边道，“你胃肠还虚弱，所以只给你带了粥和小菜。知道你喜欢吃肉，所以熬了肉粥，肉炖得烂烂的，你尝尝。” 沈牧之看着令人食指大动的肉粥，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声。 “快来尝尝。”谢欢颜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了身为一个厨娘的快乐，笑眯眯地把汤匙递给他道。 沈牧之喝粥，她就托腮坐在对面看，忍不住得意炫耀：“我爹受伤后用了我的药，痊愈得很快，今日来信跟我讨药方呢！” 沈牧之看着她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样子，嘴角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他喜欢看她这般鲜活的样子，这是从小到大都被好好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子，没有受过苦难，乖巧娇柔，天真烂漫。 在黑暗中忍受太久的人，对她这样的光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谢欢颜是有太多的秘密无法对人说，只有对沈牧之这个她清楚地了解他，他却对她过去一无所知的人才能说个畅快。 “这么久了也没有得到鬼医的消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路过。”她惆怅地道。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竟然还没有得到鬼医的消息。 而前世清风明明告诉过她，他跟着鬼医是经过这里的。 算算时间，都已经过去了；难道这次，就这样错过了？ 那沈牧之身上的毒…谢欢颜很不甘心。 沈牧之知道她想拜师，可是他又不是很会安慰人，等了一会儿后才道：“我若是遇到他，会告诉你的。” 之前阿铎受伤，他接到飞鸽传书，也想起了鬼医，便让手下去找，同时把阿铎送到他这里来给谢欢颜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7节 结果谢欢颜就治好了阿铎，而鬼医被他的手下拦在半路，又出了点别的事情，所以至今还在赶往这里的路上。 沈牧之在谢欢颜提起鬼医之前就已经因为身中奇毒而在到处找鬼医了。 这次鬼医前来，也是为了给他解毒。 这些事，前世今生，谢欢颜都不知道。 谢欢颜撇撇嘴道：“你以为鬼医那么容易遇到啊！不知道是不是我小人之心，我总觉得是不是我托的人不稳妥，错过了鬼医。” 沈牧之把一大碗肉粥喝得干干净净，道：“你回家等着，我给你想办法。” 谢欢颜只当他在吹牛，道：“你要是能想到办法就好了，你身体里的毒就不用愁了。” 没想到，过了两天，夜里谢欢颜已经解了头发，刚要放开被褥休息，忽然听到她的窗户被人轻轻叩响。 她心里一惊，随即小声地不确定地问：“沈牧之？” “是我。” 谢欢颜打开窗户，这时候正屋忽然传来欧阳氏的脚步声，想来应该是出门解手的。 这三根半夜，被母亲撞到可说不清。 “进来进来！”谢欢颜着急地招手。 沈牧之纵身一跃，跳了进来，落地无声。 刚要直起腰来，却感觉到后背上贴上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 “别动！”谢欢颜用极低的声音道。 人影投到窗户上，那可是要人命的。 沈牧之当真猫着腰没动。 他看见谢欢颜穿着一条红色的纱裤，裤子很薄，可以看到她洁白修长的腿，朦朦胧胧，让人不由生出几分别样的念头。 他忙别过头去，不想头发却碰到了谢欢颜的腿。 谢欢颜只觉得痒痒的，像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头，示意不让他乱动，同时关上窗户，自己也蹲下身来。 殊不知，她蹲着，膝盖挤着胸，大片风光一览无余。 沈牧之：“…” 第40章 鬼医的消息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舒服吧。”谢欢颜小声地道，“幸亏阿铎今日和劲宝一起睡了，否则把他吵醒了一定嚷嚷起来。” “没有，”沈牧之目光左顾右盼，不想被动占她便宜，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来她胸前的风光，索性闭上眼睛，“鬼医这几日就来了，我想着你肯定高兴，所以早点来告诉你。” “啊？”谢欢颜控制不住地喊出来，随即吓得捂住嘴。 果然欧阳氏在门外喊了一声：“娇娇？” 谢欢颜假装睡意惺忪地道：“哦，娘，我刚才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没事，您怎么还没睡？” “我马上要睡了，多大的人了，睡觉老实些！”欧阳氏笑嗔道，很快她的脚步声随着关门声而消失。 谢欢颜如释重负，刚要站起来，却发现腿蹲麻了，整个人向前扑倒，以投怀送抱的姿势，稳稳地跌到沈牧之怀里。 谢欢颜想，她死了算了！ 这个时候，这种姿势，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明显了！她比窦娥还冤！ 而沈牧之并没有比她强多少。 少女馨香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他身前，揉软和坚硬相碰撞，在他心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一圈一圈停不下来的涟漪。 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撑住她，让两人隔开些许距离，红着脸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庆幸这是夜里，灯光晦暗，而谢欢颜沉浸在自己的尴尬中也没有看他。 “没事，腿麻了。”谢欢颜扁着嘴沮丧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沈牧之面前，她永远都有突发情况，经常让她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前世她来小日子的时候弄脏了裙子不知道怎么回去，沈牧之让她装晕倒，一路打横抱着她回去。 还有她去山上玩，被荆棘钩坏了裙子，沈牧之回家给她取来针线笨拙地修补好，后来两人才想起来，既然都回去了，为什么不拿一条新的裙子来，然后一起笑成了傻子。 沈牧之看着她红着脸撅起小嘴的样子，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和…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谢欢颜，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亲近。今晚他得到消息，其实是可以等明天再告诉她的；可是内心深处就是有一种声音驱使着他前来见她。 而且见到她，他心里觉得无比熨帖。 “我和你说说鬼医的事情。” 谢欢颜听到这个顿时就打起了精神：“对对对，走，咱们过来坐着说。” 两人拿着小杌子坐在床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小声说着，头都快拱到一起了。 “…那行。”谢欢颜高兴地道，“拜师这件事情我和我娘说过了，她已经答应，我直接和她说便是。” “她不放心你进城，我陪着你去。” 有沈牧之陪着当然好，但是谢欢颜担心欧阳氏不答应。 毕竟越是定亲了越要避嫌，免得别人说出什么“早就勾搭成奸”这样的话来。 沈牧之似乎猜出来她的顾忌，赶在她说话之前道：“你娘那边，我同她说，不会让你为难。” 谢欢颜想，他一定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她觉得心里暖暖的，但是又觉得十分紧张。 上一世被鬼医拒绝，她虽然遗憾，但是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不是她的主业；可是这一世，她从再睁开眼睛开始就坚定要走自己的路，不成家，只立业，所以鬼医能否收她，对她就有很重要的意义了。 看着她无意识地绞着手指，沈牧之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她在紧张。 他想了想后道：“你娘会答应我的，你不用担心。” 谢欢颜叹了口气：“小哑…沈牧之，鬼医不会收我的。” 沈牧之这才明白她在担忧什么，眼中露出笑意：“你把对我的那份凶悍拿出来就不用怕了。” 凶悍？她凶悍？ 谢欢颜瞪大眼睛看着他。 沈牧之道：“你放心吧，如果他不答应，我就把刀架到他脖子上，看他答应不答应。” “你土匪啊！” 虽然知道他是安慰自己，但是谢欢颜还是觉得紧张的情绪被缓解了不少。 因为想着鬼医的事情，她晚上根本没有睡好，都听到鸡鸣之声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不是说都要去拜师学艺了吗？还睡到这时候，小心到时候因为偷懒被师傅打手心。”欧阳氏掀开帘子进来笑盈盈地道。 谢欢颜的瞌睡一下没了，试探着道：“拜师的事情还八字没有一撇呢，娘您别骗我。”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欧阳氏笑道，“一大早牧之就来说，你说的那个师傅，这两日就能来我们城里。” 沈牧之他说到做到，而且这么快就帮她说好了… 感动之余，她又忍不住困惑。 昨日沈牧之和她说起这事的时候，她太激动所以没觉得异常；但是后来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却忍不住想，沈牧之怎么知道鬼医的行踪呢？ 要知道，鬼医行踪飘忽不定，难以找寻。 她都能想到的问题，欧阳氏怎么丝毫没有怀疑？ 谢欢颜更加确定，欧阳氏一定知道沈牧之的秘密，至少是一部分秘密，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哑谜。 过了两天，凌晨时分沈牧之就来接谢欢颜，两人一起往城里而去。 阿铎本来听说谢欢颜要进城，还想跟着去；但是听说沈牧之也要去，立刻换上一副嫌弃的脸色，表示不去了，甚至想要谢欢颜也不去。 除了沈牧之的身份，他和阿铎奇怪的父子关系，是困扰谢欢颜的第二个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了，沈牧之含糊其辞，显然不愿意多提，所以她也没法再继续问。 这一世，到底和前世不一样了。 这种认知让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可以远离悲剧了，忧的是不知道有没有更严峻的挑战等着她。 走着走着，她忽然意识到沈牧之在故意放慢脚步迁就她，于是便加快步伐，笑道：“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鬼医他老人家呢！你今日带刀了吗？” 沈牧之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的玩笑话，道：“带着呢，你放心！”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进城。 “鬼医现在还没起身，我们出去逛逛再来。”沈牧之道。 谢欢颜很惊讶，他竟然连鬼医的生活习惯都打听到了，前世确实如此。 “死人了，死人了！” 谢欢颜和沈牧之在早点铺子坐下，刚接过他递过来的包子咬了一口，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第41章 街头救人 “怎么回事？”谢欢颜忍不住探头去看。 沈牧之见她感兴趣，便站起身来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谢欢颜点点头，然后就看着沈牧之三步并作两步，在拥挤的人群中不知道怎么左挤右挤钻了进去，身形十分灵巧。 这身上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谢欢颜又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心想这羊肉包子皮薄馅大，鲜美多汁，不愧是老字号的。 片刻之后，沈牧之回来道：“有个妇人不知为何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掐人中也没醒，请的郎中还没到。” “那，人是不是说不定还有救？”谢欢颜把没吃完的包子放下，同时抽出帕子擦着手，一副随时准备冲出去的样子。 “或许。”“我去看看。”谢欢颜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8节 沈牧之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般，走在她前面替她把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开，护送着她，让她没有被人碰到一片衣角，走到最前面。 “我来帮忙看看。”谢欢颜蹲身下去，伸手搭上妇人的脉，同时看着她的脸色。 妇人四十多岁，身上穿着深蓝柳叶纹细棉布厚袄裙，看起来应该是城里小康之家的妇人；此刻她双目紧闭，脸色发青，没有多少生气。 谢欢颜通过望和切，初步判断妇人乃是突发心疾。 因为欧阳氏也素有心疾，所以她对这个很笃定。 “银针，有人带针了吗？”谢欢颜环顾四周焦急地问道。 很快有人拿出长针来，试探着问：“姑娘，这缝被子的长针行吗？” 这种时候，不行也得行了。 沈牧之从说话的男人手里接过长针。 谢欢颜眼巴巴地等着他送上来，却见他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把针蹭了蹭才交给她。 谢欢颜：“…” 这让主动帮忙提供针的人情何以堪？ “擦干净了才好给人扎针。”她尴尬地解释一句，拿起银针快狠准地扎进妇人手腕上的神门穴和通里穴，这两个穴位都可以治疗心痛、惊悸。 扎完后她动作顿了顿，“谁是她的家人？她的家人可在？” 妇人现在不能挪动，可是谢欢颜现在需要扎极泉穴，这个穴位是在腋下，而且不宜大幅度提插，还得避开腋下丰富的血管。为了避免意外，肯定要脱衣针灸。 谢欢颜希望找到她的家人来主持，最好能清一下四周的人，找什么遮挡起来。 否则日后这妇人若是非说谢欢颜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失去颜面，恐怕惹一身麻烦。 救人是医者仁心，自保是医者本能。 可是尽管沈牧之也帮她喊了一大圈，却依然无人应答，甚至也没人认识这妇人。 这时候，忽然有冷哼声响起，道：“臭丫头，救人就救人，你左顾右盼做什么？当断不断，好人也被你延误时机耽误死了。” 谢欢颜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激动不已。 两世了，虽然鬼医和她说的话很少，可是他的声音已经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所以刚听到他的声音，谢欢颜立刻听出来了。 抬头一看，身穿一身脏兮兮的道袍，却顶着光溜溜的和尚头，胡子花白，手里拎着半个鸡腿一壶酒的人，不是鬼医又是哪个？ “前辈，事关名节…” 鬼医啐了一口：“命要紧还是名节要紧？你学医学到了狗肚子里？” 谢欢颜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心中暗暗叫苦，清风不知道哪里去了，不在鬼医身边劝他，她真的害怕他啊！ 而且这一世相遇的开头，似乎又预示着她拜师结果要悲剧了。 可是到底救人要紧，所以她没有再多想，抬头诚恳地道：“老前辈，如果是我自己，肯定保命要紧。但是这世上也有很多人，饿死事小，名节事大；我不能好心办坏事，也不能给自己惹麻烦。” “你这小丫头，倒是说实话。不逞强，我喜欢。” 谢欢颜默默地松了口气，道：“我学艺不精，只是没有大夫赶到所以强出头。既然有您这样的前辈在，我还是不要班门弄斧，请您快快救救这妇人吧。” 鬼医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一番，“小丫头，你认识我？” “这个以后晚辈跟您解释，现在是不是赶紧救人？” “救人？”鬼医看着她因为着急和紧张而泛红的脸，仰头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道，“人你不是救回来了么？” 谢欢颜愣住，低头去看那妇人，却并没有发现妇人有醒来的迹象。 “前辈，这…” 这时候旁边人有看不过去的了，指责鬼医道：“人家姑娘好心出来帮忙，你能帮忙就赶紧帮忙，不能帮忙别在这里耽误事。我看你就不像正经人！” 旁边有人纷纷附和。 鬼医哈哈大笑：“不受欢迎，那就走咯！” “前辈！” 沈牧之蹲身下来轻轻握了握谢欢颜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他跑不了，我给你盯着。先救人，救完人我带你找他去。” 谢欢颜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妇人。 她忽然看到妇人的手指似乎动了动，心中一喜，重新搭上妇人的脉，立刻感觉到脉象比刚才平稳了很多。 与此同时，妇人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姑娘真是神医啊！” “你还不谢谢这位姑娘，你这人真是好运气，死而复生。” 一时之间，周围说什么的都有。 谢欢颜却满脑子都是鬼医。 鬼医太厉害了，他刚才明明就站在旁边，什么都没做，也没见他仔细观察，就能判定妇人已经转危为安。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等造诣…谢欢颜忍不住想。 要是有那日，她会比鬼医还狂还不羁。 拜师，一定要拜师！前世从清风那里学来的皮毛已经让她惊叹不已，这一世，一定要拜到鬼医门下，不管有多难！ 妇人总算弄清楚了发生的事情，起身给谢欢颜行礼，连声道谢。 谢欢颜笑着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哥哥，咱们回去吃包子吧，老板不知道有没有把我们当成吃白食的，嘻嘻。” “哎哎哎，你等等，我家夫人有请。” 谢欢颜听见身后这个太熟悉的声音，身形不由一僵。 第42章 神助攻 谢欢颜急着回去结账然后去追鬼医，唯恐再次错过，却没想到被人叫住。 她之所以很震惊，因为这个声音对前世的她来说曾经是噩梦。 这是王嬷嬷的声音，她是昌平候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狗腿子。 谢欢颜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会提前这么多和她狭路相逢。 王嬷嬷口中的夫人，一定是昌平候夫人了。 谢欢颜缓慢地转过头，果然看见穿着沉香色褙子，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又抹上桂花油的王嬷嬷。 王嬷嬷颧骨很高，眼角吊起，嘴唇往下耷，一看就是个阴沉不好惹的角色。 但是谢欢颜知道，她在昌平候夫人面前却谄媚得像条狗。 这条狗助纣为虐，前世帮侯夫人欺负她不知道多少次，甚至她掉的那个孩子，也是王嬷嬷下手的。 前世最后她的举报，希望沈牧之已经把她也一网打尽。 王嬷嬷神情高傲地上下打量谢欢颜一番，然后道：“我家夫人有请，还不跟我来？” 谢欢颜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沈牧之拉着她就往回走，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王嬷嬷一般。 “喂，你聋了吗？小丫头说你呢！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谁？” 谢欢颜回头嫣然一笑：“看你这么横行霸道的样子，你家夫人定然是螃蟹吧，要不怎么能有你这样的仆妇？” 王嬷嬷怒道：“站住，你给我站住！便是你们知府夫人，也不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 “是吗？”忽然又有一个女声慢条斯理地道。 谢欢颜这次站住了。 她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气质高贵，梳着堕马髻，斜斜插着两支通透翠绿的翡翠镯子，绿得像一汪水；身穿纯白狐裘，一根杂毛都没有；手里抱着个精巧的掐丝蝶恋花金手炉，长长的黄金护甲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真是十足的人间富贵花。 谢欢颜不认识她，但是从眉眼间看出了几分熟悉，再加上她这样富贵的打扮，很快就猜测出了她的身份。 ——这应该是第五宗的母亲，知府夫人。 这位第五夫人出身江南盐商豪富之家，从小过得便是奢靡富贵的日子，所以生活处处讲究，就差把银子扔进水里打水漂玩了。 前世谢欢颜也听说过她，这是个丝毫不受委屈的主，第五大人以惧内而著称。 可是夫妻俩感情却出奇地好，也是神仙眷侣。 王嬷嬷在第五大人的地盘上说第五夫人的坏话，还被人抓了个正着，这就有意思了。 谢欢颜拉了拉沈牧之，示意他先看看好戏再走。 沈牧之心领神会，当真没有再往前走。 “你是谁？”第五夫人的这幅打扮震慑住了王嬷嬷，让她说话的时候浑然没有刚才的底气。 “我就是你口中的知府夫人。”第五夫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王嬷嬷，“就是不知道，你是哪位贵客。” 王嬷嬷愣了下，小小一个知府夫人，也能这么有钱？ 果然三年当知府，十万雪花银。 她的眼神中露出轻蔑和贪婪之色，倨傲道：“我乃是昌平候府侯夫人…” “原来是侯夫人，失敬失敬。”第五夫人打断她的话，听起来口气客气，看眼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的眼神分明在说，原来是这样的破落户，也敢大放厥词。 王嬷嬷出门的穿戴都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是在珠光宝气的第五夫人面前，还是觉得自己太寒酸，说话也变得含混不清：“我不是夫人，我是侯夫人的王嬷嬷。” “哦。”第五夫人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我说身上怎么一股得势便猖狂的轻狂劲儿。你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败坏侯府的名声，侯夫人知道吗？” 王嬷嬷慌了：“我什么时候败坏侯府的名声了！” “觉得冤枉了？那她是什么人？”第五夫人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谢欢颜。 “她，她我不认识。” “原来不认识啊。”第五夫人夸张地道，“我之前听着你对这丫头颐指气使，还以为这是你们侯府的小丫鬟呢！”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29节 她话锋一转，声音忽然严厉起来：“你一个侯府的下贱奴婢，当街对良家女子呼来喝去，指手画脚，还敢说不是败坏侯府的名声！” 王嬷嬷顿时吃瘪。 谢欢颜在一旁看着，心里暗爽。 “要我说，你肯定是假的，想要败坏侯府名声。走，跟我去侯夫人面前分辩去。” 说完，第五夫人让人带着王嬷嬷一起往侯府之人下榻的地方而去。 王嬷嬷嘴里不住地说着“都是误会”，显然是服软求饶。——侯夫人这个人，最是要面子，明明侯府早已日薄西山，她却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丝毫颓势；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丢面子，她绝对不会放过。 她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想着是她派王嬷嬷来找谢欢颜的，只会觉得差事没办好，那就该受罚。 王嬷嬷显然也清楚这一点，这才服软。 谢欢颜心里觉得很爽的同时又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遗憾。 报仇这样的事情，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第五夫人是故意出来帮她的。 否则王嬷嬷就说了那样一句话，她不至于较真到这种程度。 果然，第五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拉着沈牧之的袖子道：“沈兄，沈兄你没事吧。我看你们被侯府的恶婆子缠上，正好我陪我娘在楼上吃饭，就央她下来帮忙了。” 谢欢颜忍不住想，真是个坑爹坑娘的货。 “如果那真的是昌平侯府的人，”她假装惶恐道，“那第五夫人会不会得罪他们？” 第五宗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就是个破落户，我娘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谢欢颜十分想问，第五夫人的娘家除了有钱，是不是还有人在朝中为官，否则怎么这么强势？ 可是这么多人，她和第五宗还“有仇”，不好意思直接问。 这时候，沈牧之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第五夫人娘家姓杨，大理寺卿杨明阳，是第五夫人的亲伯父。” 第43章 拜师遇阻 原来是皇上的心腹重臣杨明阳的亲侄女，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谢欢颜恍然大悟。 这次欠下了第五宗这个二傻子一个人情。 可是她正想着的时候，第五宗拉着沈牧之的衣袖不松手，“沈兄，之前不是说好了你要来我们府上看我吗？我一直在家里等你，都不敢出门，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你。今日终于抓到你进城了，说什么也不能放你走。” 谢欢颜：“…你有断袖之癖找别人去，别抢我男人。” 沈牧之嘴角露出宠溺的浅笑：“别乱说。” 第五宗表情凝固了一般，瞪大眼睛，半晌后道：“沈兄，你成亲了？” 他不敢置信的眼神，差点就让谢欢颜觉得他受了情伤，自己抢了他的男人。 沈牧之道：“刚刚定亲。” “那你也得告诉我一声，让我去讨杯酒喝啊！”第五宗道，“你这是把我当成了外人啊！”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谢欢颜觉得莫名想笑。 “我们今日还有事情，改日进城再去找你。”沈牧之道。 “你有什么事情我陪着你去办。放心，这城里的人，都得给我点面子。” 谢欢颜表示，风大容易闪着舌头，让鬼医给他个面子看看。 可是第五宗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了上来，怎么也摆脱不掉，两人只能带着他一起去找鬼医。 “不见，我不见。”鬼医在客栈房间里道。 清风还是前世那般温润的大哥哥，对谢欢颜道：“姑娘你若是求医，我也可以看你看看；但是如果想拜师，那恐怕…我师父早就说过，不会再收徒弟了。姑娘还是请回吧，若你真是醉心于医术，天下之大，神医无数，再去拜访名师，定然也有所成。” 谢欢颜摇摇头，恳切地道：“清风哥哥，你就给我帮个忙好不好？” 沈牧之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第一次见面，谢欢颜竟然这么亲热的喊这个男人为“哥哥”。 眼前的男人，眉眼如画，说话和气，可是沈牧之就是对他生不出好感来。 清风摇摇头：“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帮不上你。” 谢欢颜想了想，咬牙道：“那好吧。我不为难清风哥哥了。我…自己和前辈谈。前辈，我跟你打个赌，赌医术，你敢不敢赌？” 前世清风也帮忙了，可是后来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这辈子，她觉得靠自己。 鬼医道：“小丫头片子还想激我？不赌！你既然觉得你医术好，那就不要来烦我了。” 说话间，颇有一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故意气人的样子。 谢欢颜好话赖话说尽，鬼医就是不松口。 可是她也不想放弃，就翻来覆去和鬼医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 最后还是沈牧之看不过去了，他说：“你先出去走走透透气，休息一下，我来和他说。” 谢欢颜不想走。 成为鬼医弟子，精修医术是她改天逆命的重要一步，她不会轻易放弃。 沈牧之却很坚持：“娇娇听话，相信我。” 谢欢颜只能咬牙点点头。 第五宗恋恋不舍地看着沈牧之：“沈兄，我们在外面等你，你快点出来。” 这黏黏糊糊的劲儿让谢欢颜都无语了。 谢欢颜出去后，沈牧之伸手拨开挡在门前的清风。 清风身材颀长，也是习武多年，却被他轻轻一拨就拨开了。 清风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忍不住道：“这位兄弟好身手，改日若是有时间，不妨切磋一下。” “没有兴趣。”沈牧之推门而入。鬼医坐在床边抠脚，见他进来眼皮子都没抬，啧啧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怎么说服我。” 沈牧之忽然衣袖微动，随后手心一翻递到鬼医面前，手心中赫然是一把匕首。 “还想吓唬我？”鬼医瞥了一眼后轻蔑地道。 然而用了几息的时间，等他看清楚那把匕首，脸上的表情瞬时变了，“你是…” “是我。”沈牧之道。 鬼医直接伸手要抓他的脉，沈牧之却十分敏捷地抽回了手。 “让我看看你的脉！”鬼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落英缤纷这种奇毒，有意思，有意思。” “不用你。”沈牧之道，“我要用那个人情，换你收她为徒。” “不行，我不干。”鬼医怒了，“我欠了一个人情，你刚开始要我替你解毒，我答应了；后来你说变成替孩子看，我答应了；然后你又说要替你解毒，我还是答应了；现在，你又说改变了主意，要我收徒弟，怎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次不再变了。”沈牧之道，“她想拜你为师，很想很想；她是个勤勉的徒弟，而且十分有灵性，你不会后悔的。” “那你身上的毒呢？”鬼医眯起眼睛打量着他道。 “我等她学成之后替我解毒。” “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能一直忍受下去那非人的痛苦？你知道她是不是一时兴起，日后是不是又放弃了学医？我这个师傅，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我也不管她男女，一样重重地罚。而且就算她听话勤勉，悟性呢？落英缤纷这种毒，有的人就是钻研一辈子都无能为力。” 沈牧之道：“我相信她，我等她学成。” “她学不成呢？” “愿赌服输，我承受所有后果。”沈牧之字字掷地有声。 鬼医过了很久很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果然是她的儿子，这倔强一模一样。过来，让我摸摸脉。” 沈牧之纹丝未动。 “我答应你了。这把脉，是我自己好奇，不是你求我的，行不行？” “不行。” 鬼医要被他气疯了，就听他道，“你去净手我便让你摸摸脉。” 鬼医：“…都活得生不如死了，还穷讲究。” 过了一会儿，他摸着胡子若有所思：“这个毒，这个毒有点意思，我得好好想想，我肯定能解，就是需要点时间。” 遇到这样棘手的难题，他反而兴奋得像个孩子。 沈牧之淡淡道：“我等她帮我治。我现在就让她进来拜师学艺，省得你又反悔。” 第44章 正式拜师 谢欢颜心里记挂着拜师的事情，所以并没有离开客栈，一直在门口等着。 第五宗围着她转来转去，目光一直从上到下打量她，还不时摇摇头。 谢欢颜心浮气躁，见他如此忍不住开口道：“你屁股不疼了吗？” 第五宗顿时响起被大鹅追着咬的痛苦：“…你这个臭丫头！我就想不明白，沈兄到底看上了你什么。我原本还想把我妹妹介绍给沈兄的，唉唉唉。” 谢欢颜翻了个白眼：“看你这么遗憾，要不让你妹妹给他做个偏房？” 没想到，第五宗把扇子收起来，一拍手掌心：“我看也行…不，现在不行，得等沈兄日后发达了。” 谢欢颜：“…呵呵，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哥哥，一定让我爹掐死。” 第五宗痛心疾首道：“你当我愿意委屈我妹妹吗？还不是因为我很想做沈兄的大舅子？” 谢欢颜闭上了嘴，她不要和傻子说话。 第五宗还在嘟囔：“不行，你们只是定亲了而已，还不作准，我要和沈兄再说说。” 谢欢颜长得是挺好，可是只是个村姑，怎么能配得上他眼中日后必定飞黄腾达的沈牧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0节 “我的亲事，轮得到你做主，你说了算？”沈牧之冷冷地道。 谢欢颜忙回头，满怀希望地看向他，却没有从他平静的表情中看到任何提示。 她忐忑地道：“那个，前辈怎么说的？” 沈牧之淡淡道：“他同意了。” “啊？啊！太好了！”谢欢颜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不是意味着，母亲的心疾能够痊愈，而沈牧之身上的毒也能解开？ 这些日子，她甚至有一种怪诞的想法，难道沈牧之前世是为了解毒才自宫的？ “我这就进去拜师。”谢欢颜欢快地像个孩子，一阵风似的进去。 沈牧之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会心一笑。 第五宗看见他眼中的宠溺，痛心疾首道：“沈兄，你这眼光，我真是不敢恭维啊。” 沈牧之脸上笑容散去，忽然快如闪电地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逼退到墙上，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字一顿地道：“再敢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我就掐死你。” 第五宗痛苦地用双手去解救自己可怜的脖子，可是沈牧之的手却像铁钳子一样，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他连忙摇摇头，用眼神求饶。 沈牧之这才松开他。 第五宗咳嗽得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沈，沈兄，你好狠的心哪！她说掐死我，你就真掐我，你，你这夫纲不振啊！”沈牧之道：“知道我夫纲不振，以后对她就恭敬点。” 第五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还有意见？”沈牧之威胁地道。 “没有，不敢有。”第五宗忙服软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就是，就是吧沈兄，夫纲不振这件事情，说出去挺没有面子的。” 他的偶像竟然没有荣辱观，好替他担心，感觉他会被那个厉害的丫头吃得死死的，哎。 “面子不是靠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面子更不是靠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换来的，能让女人交出心的才是本事。”沈牧之道。 第五宗挠挠头：“算了，你说这些我也不懂，我也讨厌女人，哎，你干嘛要成亲呢，真是给自己挖坑。” 沈牧之后退两步：“你讨厌女人？那你喜欢男人？我没有这样的癖好。” 第五宗：“…我是讨厌女人麻烦。你不知道我爹天天要哄着我娘，被我娘欺负，我才不要找女人这么麻烦的东西呢！算了算了，你既然喜欢那个丫头，我以后也不说什么了。” 屋里，谢欢颜正在给鬼医行礼。 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从清风手中接过茶杯，双手捧过头顶，诚心诚意地道：“师傅请喝茶。” “呵呵。”鬼医根本没接杯子，就着她的手掀开杯盖，然后又把杯盖放回去，发出瓷器碰撞特有的脆响，“就当我这样喝过了。” 谢欢颜：“…” 为什么她感觉，鬼医收她，像被赶鸭仔上架，根本不是出于本心？ “师傅，”她知道鬼医难伺候，所以便小心翼翼地道，“您和师兄，要在这里呆多久？” 鬼医想起刚才被沈牧之强迫着答应的那些不平等条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长辈的行踪，岂是你该过问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扔到谢欢颜面前的地上，“拿回去背，什么时候背下来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谢欢颜知道他性情就是如此古怪，规规矩矩地行礼称是，把那本已经仿佛一翻就会烂的书小心捡起来。 清风道：“小师妹快起来，咱们师门没有那么多规矩。来，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他从箱笼里找出另一本书递给她，笑道：“这本书是意外所得，只可惜我对这些毫无兴趣。但是偏偏这本书又珍贵，所以舍不得送人，现在能送给小师妹，也算给它找了个合适的主人。” 谢欢颜没看书名就知道，这是《香录》，是一本调香的书，里面记载了各种调香的配方。 因为前世，这本书最后也到了她的手里。 不过不是清风亲手所赠，而是他赠给了喜欢的女子，那女子正是谢欢颜的姐姐。 姐姐…想起这个称呼，谢欢颜的心变得无比温暖。 姐姐不是她的亲姐姐，但是却胜过亲姐姐。 姐姐在欧阳家住过五年，后来又离开了。算时间，现在她已经离开五年有余。 谢欢颜从来不敢在母亲面前提起，因为她知道，母亲一直很牵挂姐姐。 前世清风对她百般好，很大程度是因为姐姐的缘故。 她从小就是姐姐的小跟班，姐姐泼辣她娇憨，从来都是姐姐护着她。 姐姐对她好，清风就对她好。 姐姐五年前离开，是和父亲闹掰了愤而离家，后来到了京城后才又重新再见。姐姐和她性格截然不同，十分刚烈，宁折不弯，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子，也是从来不记仇的女子，因为她有仇当时就报了，从来不隔夜。 这样好的姐姐，前世却惨死，清风为了她也死了…这些事情即使她重生了，也不敢再回忆那种惨痛。 第45章 女人的对决 “小师妹？”清风还维持着递书给谢欢颜的姿势，却发现后者已经完全失神，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一样，而且大眼睛之中渐渐聚拢起了水气，吓得他差点把书都掉了。 “不好意思大师兄，”谢欢颜回神，忙伸手接过书，不好意思地道，“我看见大师兄就觉得亲切，不自觉地就想起我的一位故人。” “黄毛丫头，心思倒重。你大师兄这本书，倒是便宜了你。走走走，我要休息。” 谢欢颜抬手用手背擦过眼睛，手背上留下一串泪。 她从屋里走出来，心思凝重。 前世姐姐的惨死是意外，但是刚才她忽然想到，真的是意外吗？ 为什么刚才她隐隐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姐姐落得那样的下场！ 沈牧之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眼眶之中带着微微的红色，心中便有些不悦——刚才他明明和鬼医说好了，后者为什么还要为难谢欢颜？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谢欢颜知道他和鬼医的约定，他现在就能冲进去和鬼医理论。 谢欢颜强迫自己从前世的回忆中醒过来，笑道：“沈牧之，你怎么让他答应的？我刚才求他的时候，我觉得他一点儿松动都没有。”“其实当时他已经动摇了，只是故弄玄虚，你没看出来而已。”沈牧之道，“你刚才救人的时候，已经让他对你很感兴趣了。你这样有天赋的弟子，谁不喜欢？他嘴硬而已。” “是吗？你没有骗我吧。”谢欢颜隐隐觉得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我怎么会骗你呢？”沈牧之道，“看得出来，他性格很古怪。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打定主意拒绝，是不会留下任何回旋余地的。但是你看现在，他还是别扭地同意了。是你自己打动了他，我只是揭穿了他不承认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顺理成章地收你为徒了。” “真的这么简单？”谢欢颜还是不太敢相信，因为她太了解前世的鬼医，是如何的固执。 沈牧之还没来得及继续解释，第五宗就在旁边嘀咕道：“你说这话是不相信沈大哥了？能让我喊大哥的人，怎么会没有两把刷子？臭丫头，你那点能耐都用来欺负老实人，比如我了；真正要办起事来，还得靠沈大哥。” 谢欢颜今日达成夙愿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拿着手里的书晃了晃道：“我师父和师兄送我的。咱们回家吧，等我背熟了这本书就回来再找师傅指点。” 她一直都知道鬼医性情古怪，但是偏偏又有能力，所以即使被怠慢被刁难，她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看，鬼医给她的书到底写的什么，说不定对她会有很大的帮助。 “别啊，我还要请沈大哥吃饭呢！”第五宗伸手挡住两人的去路。 沈牧之叱一声“别闹”，伸手轻轻一拨就把第五宗拨了个趔趄。 “公子，公子…”一个书童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口中喊着的公子显然是第五宗。 第五宗皱眉道：“你来干什么？我娘呢？” “公子，”书童跑得实在太累，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断断续续地道：“公，公子，夫，夫人她，她被昌平候夫人欺负了。” “什么？”第五宗眼睛瞬时瞪得溜圆，气势汹汹地道，“竟然还有人敢欺负我娘？这是活腻了还是活腻了？走，咱们走！” “错了错了，”书童焦急地道，指着自己来的方向道，“这边走，夫人还在昌平候夫人歇脚之处同她理论呢。” 第五宗骂道：“你是不是傻？有人欺负我娘，当然是先回去告诉我爹，他夫人被欺负了。我要越俎代庖，我爹怎么表现？真是个蠢材！” 有人敢欺负他娘？放他爹呀！ 第五宗走出去老远还回头招手，对沈牧之道：“沈兄，你千万别偷跑。等我爹去帮我娘敲边鼓了，我再回来找你。” 书童有些无奈，没有跟着第五宗回去。 这一家子都是妙人，谢欢颜忍不住想。 “你怎么不跟着走？”她好奇地问书童，“你家公子不都走了？” “我怕公子回去挨骂，我被牵连。夫人被欺负，大人心情一定不好，就得骂公子没有保护好夫人，还会骂养他不如养个棒槌…” 为了避免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他聪明地决定不回去。 谢欢颜又问：“不回去，你也不去帮你家夫人？” “不用。我们夫人说，吵架的时候不要别人帮，那样吵得不爽；除非她要输了，否则不要别人帮腔。” 谢欢颜：“…” 她就知道，这个杨夫人是个有个性的。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她被昌平候夫人欺负了吗？” “对于我们夫人来说，占不到便宜就算被人欺负。”书童理直气壮地道。 谢欢颜觉得，她前世真的错过了好多，为什么杨夫人这样的妙人她都没交往过？ 这一世，一定要弥补这样的缺憾。 她挑眉对沈牧之道：“想不想去看看？” “你想去就去。” “好，我想去。”谢欢颜诚实地道，“我很想知道，昌平候夫人要见我干什么。” 这件事情不弄明白，她恐怕会一直疑惑。 在书童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抵达了“第一战场”。 昌平候夫人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杨夫人。 杨夫人虽然在外面平地上，比侯夫人矮了许多，但是气场上丝毫不差。 “一个区区的知府夫人，也敢跟本夫人叫板，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哎哟，原来你是只老虎，还是一只母老虎呢！”杨夫人摇着蝶恋花团扇，皮笑肉不笑地道。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1节 “你以下犯上！” “是吗？”杨夫人看着气急败坏的昌平侯夫人，慢条斯理地道，“那你去大理寺告我去。我们都有诰命在身，要评理，就去大理寺。正好我许久没有见到伯父了，也要去拜见拜见他老人家。” 第46章 唇枪舌剑 昌平候夫人突然哑火了。 刚才王嬷嬷告诉了她，对这杨夫人要忌惮些，可是她看着杨夫人通身的打扮就嫉妒疯了，说话也口不择言，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昌平候夫人其实真不是一个隐忍的人，前世不过因为谢欢颜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才没有发现她的伪善。 侯夫人觉得自己不能当众失了面子，便冒着以后倒霉的风险，以身份压制杨夫人。 然后她被告知，谢欢颜求见。 侯夫人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找回了面子，得意洋洋地瞥了杨夫人一眼道：“果然还是有人能认清形势的。” 杨夫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用两只护甲相互拨弄着。 她对谢欢颜充满了好奇。 她那个傻瓜儿子难道开窍了？今日竟然因为一个姑娘跟她开口，请求帮助。 虽然沈牧之当时也在，而且是和谢欢颜站在一处的，但是谢欢颜做未婚打扮，杨夫人想不到，有人竟然能大大咧咧单独跟着未婚夫上街，所以下意识地认为两人是兄妹关系。 现在听说谢欢颜来了，杨夫人心里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 可能这姑娘出身并不高，但是显然她不是怕事的人，否则也不会离开之后又赶回来。 正好，她想仔细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能不能做她那个傻儿子的媳妇。 刚才远远见着，似乎不错。 杨夫人的思绪飘到爪哇岛的功夫，谢欢颜跟着侯夫人身边的丫鬟进来了。 她没有看侯夫人，而是直接走到杨夫人面前行礼，仪态无可挑剔：“多谢夫人高义，连累夫人之处，实在抱歉。” 杨夫人看着她行礼的模样，心里默默地想，傻小子这次可能捡到了宝。 她端起茶杯淡淡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她得继续观察观察这个未来儿媳妇。 侯夫人却气急败坏地道：“贱婢，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侯夫人吗？” 谢欢颜抬起眼皮看了她两眼，“贱婢骂谁？” “贱婢骂你…你，你这个贱婢！”侯夫人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被她绕进来，脸色气得绯红，“我可是侯夫人！” “哦。”谢欢颜道，“那我劝你下次直接把这三个字纹在额头上，否则别人不知道。” 杨夫人“噗嗤”一声笑了。 这般不吃亏的性格，她喜欢。 侯夫人怒道：“以下犯上的贱婢！你等着！” 谢欢颜不卑不亢地道：“我乃是平民，并不是奴婢。我家境殷实，并不需要把自己卖给你。侯夫人想强买强卖，此事不成又开始这般泼妇行径，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你好大的胆子！”侯夫人道，“来人，还不给我掌嘴。” 杨夫人道：“傻孩子哟，还是年轻，逞口舌之快容易吃亏。侯夫人，您何必跟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传出去，怕是对你名声不好。” 谢欢颜抢先道：“多谢夫人帮助。可是我认死理，这天下，总有个王法。我爹是现在还在前线带着两个哥哥浴血奋战，保卫家国。这时候，侯夫人要抢我给她做奴婢，我想我是不是也该跟她进京，去大理寺好好告上一状？” 侯夫人愣住了，杨夫人也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竟然有这等身份。 “我听说，”谢欢颜冷笑连连，“侯夫人这次出京，是去找昔日手帕交，想给世子讨个一官半职；如果我闹到大理寺，侯夫人的愿望，恐怕就落空了。” 她想起来了，前世宋嘉木曾经和她说过这段行程，只是没有说详细时间。 她大胆猜测，应该就是这次。 侯夫人先是愣住，随即又恼羞成怒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胡说！没有这种事情！” “有没有，侯夫人心知肚明。” 正说话间，沈牧之的声音响起：“该回家了。” 谢欢颜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哥哥，我再说最后两句话。” 她这般称呼沈牧之，杨夫人更加确定了他们是兄妹关系，托腮笑眯眯地看着谢欢颜，等着听她的下文。 这个女孩子，真对她的胃口。 谢欢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侯夫人道：“我爹叫谢常胜，我是欧阳娇娇。夫人孤陋寡闻，但是可以回去打听一下，欧阳旭是谁。” 她外公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也离开朝廷很多年，但是朝廷中一定还有他的弟子。 她外公是大儒，曾经做过国子监祭酒，可谓桃李满天下；但是终究不习惯于朝廷倾轧，最后被人陷害，愤而辞官，来到这里定居。 之前说那些难免有虚张声势之嫌，不拿出来点干货没法彻底压住侯夫人。 别看侯夫人现在对她这般张狂，但是骨子里胆小怕事，就希望攀附权贵做舔狗。 她没胆子给昌平候惹麻烦。 前世对她的所有了解，为此做过的功课和付出的代价，在现在都被用上了。 杨夫人也很惊讶：“你竟然是欧阳先生的外孙女，怪不得，怪不得。可能这便是家学渊源，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她心中也很喜悦，想着她这些年捐出去的香油总算见到了回报，这是月老显灵了吧。 谢欢颜谦逊地道：“夫人过誉了。” 说话间，被拦在院子外听不见屋里动静的沈牧之等不及了，他轻松拨开挡着他的仆妇，径直闯了进来。 “你放肆！”侯夫人怒道，“竟然敢闯我的院子。侍卫呢？”沈牧之却完全没有理她，径直看向谢欢颜，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道：“她没欺负你吧。” “没有。准确地说，是我没让她欺负成。”谢欢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是欧阳旭的外孙女，你又是谁？” “我是她未来的相公。”沈牧之冷冷地道。 杨夫人脸上的笑容裂开了。 未来的相公，原来谢欢颜已经定亲了？那她的傻小子… 哎呀，竟然看人家姑娘好，想去抢亲了？ 别说，这姑娘，真的值。 杨夫人在心里表示，她得支持儿子。 “如果有事，去找镇国公府。”沈牧之道。 镇国公府？ 这下连谢欢颜都愣住了。 镇国公府沈家…沈牧之，沈牧之是镇国公府的人？ 镇国公府可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高门，远非昌平侯府这样的破落户所能比拟。 所以昌平候夫人根本没有再敢多说一个字，眼睁睁地看着沈牧之带着谢欢颜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欢颜时不时偷偷看向沈牧之，欲言又止。 如此几番之后，沈牧之道： 第47章 沈牧之的身份 如此几番之后，沈牧之道：“问吧，不是。” 谢欢颜：“…” 这是什么鬼话？ 她想了想后试探着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镇国公府的人？” “嗯。” “那京城中那么多王孙贵族，你为什么偏偏选了镇国公府来说？”谢欢颜有些不信。 别的不说，就沈牧之这通身的气派，就不可能出身寒门。 她十分怀疑，他真真假假中，可能说的是实话。 要不他怎么那么巧也姓沈？ 沈牧之却淡淡道：“因为我只知道，镇国公府是姓沈的，这个最像真的。” 谢欢颜：“…” 她怎么还是有点不信呢？ 她已经脑补出了一出豪门恩怨，沈牧之兄弟阋墙，然后惨遭算计…甚至连阿铎她都编排好了，定然是有人故意饮诱年轻的沈牧之犯错，让他和身份地位的丫鬟生下孩子，导致他成为众人的笑柄，日后也很难找到贵女… 可是过分探究别人的隐私也不好，所以她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咽了下去，两人一起往家里走去。 知府大人府里，一家三口正在说话。 第五大人在屋里走来走去，道：“夫人，你去得罪昌平候夫人干什么！” 杨夫人不爱听这话了，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怎么，怕我耽误你加官进爵了？那把我休了啊！” “夫人啊！”第五大人道，“我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我这个知府做了这么久，早就没有什么想法了。我是怕，女人都记仇，心眼小，回头她记恨你，算计你怎么办？你又是个心大的，这不是让我担心吗？” 杨夫人忽然就笑了。 她自己都从来不觉得自己良善，可是在第五大人眼中，她永远都是单纯灿烂的，偶然不经意间露出的尖锐，那也是小孩子脾气而已。 第五宗从小到大就是被喂狗粮长大的，已经对狗粮免疫了，托腮无聊地拨弄着小几上的西洋钟，心里想着，这次没能和沈大哥多说几句话，都怪那个该死的母猴子。 可是没想到，杨夫人在第五大人那里得到安慰之后，竟然又开始和第五宗说话。 “宗儿，你眼光不错。”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2节 第五宗一听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 “是吧，我也觉得。偏偏娘从前总说我缺心眼，傻小子，不让我出门交朋友。” 要是他能早点认识沈牧之就好了，真是遗憾。 知子莫若母，杨夫人看出了他的高兴，心里想着，儿子在男女之事上，这次是终于开窍了。 “以后不拦着你了。”杨夫人道，“不过你总去找她，不合适吧。” “我也是觉得怕他烦我，所以一直不敢去找他。”第五宗叹了口气，“我想他很忙的吧。” 他思念他的偶像了，虽然才刚刚见过面。 杨夫人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更觉得好笑，道：“可是宗儿，有件事情娘不得不提醒你，她已经定亲了。” “是啊！”第五宗一拳打在桌子上，又疼得拿另一只手摩挲着碰疼的拳头，疼得龇牙咧嘴。 他还想着常常和偶像来往，促膝长谈呢，结果偶像不声不响地定了亲，准备跳坑。 那么大一坑挖好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偶像跳进去，心里这个难受啊。 他从小看着他娘作天作地，觉得女人太麻烦了，不玩到三十岁，别给自己下套成亲了。 没想到，他忘记告诉偶像这个道理，结果就…真是悔之晚矣。 尤其想到谢欢颜那个臭丫头，以后肯定比他娘还能作，可怜了他崇拜的人啊！ 杨夫人道：“没事，定亲了又不是成亲。只要你想，就一定能拆散他们。” 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第五宗听到这里却迟疑了：“娘，这，这不好吧。” 都定亲了，再拆散人家姻缘，那丫头以后还怎么做人？ 杨夫人却摆摆手道：“有什么不好的？能拆散的婚姻，说明原本就是不合适的。你看你这个臭小子，天天这么气人，我和你爹每天因为你吵十八遍，不也好好的吗？” 第五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既然不合适，早点解脱，对大家都好。”杨夫人觉得自己思想十分开明和先进。 “那，我试试？”第五宗不确定地道。 偶像说过不许自己管，可是为了他好，哪怕日后他埋怨自己，都比他被疯丫头绑住好。 “试，去试试。”杨夫人给他鼓气加油。 第五大人道：“你们娘俩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来，跟我也说说。” “晚上我单独给你说。”杨夫人有些不耐烦，她满脑子都想着儿媳妇，想着抱孙子呢，“宗儿，你有办法了吗？要不要娘帮你想几个法子出来？” 什么挑拨离间，什么暗度陈仓…她肯定能帮傻儿子成功战胜情敌，把媳妇骗回家！ “不用不用，我自己想就行。” 别人的法子太简单粗暴，万一对偶像不好怎么办？这办法，得自己慢慢想。 母子俩进行着和谐友好地探讨，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丝毫不违和。 谢欢颜并不知道有人想要搞黄她的亲事，回家后就眉飞色舞地和欧阳氏及张氏说她拜师的事情。 欧阳氏听得一脸欣慰：“多亏了牧之。我就知道，他总有办法的。” 喂喂喂，娘，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那又不是你亲儿子，女婿都不算，还得在前面加个假的。 不过谢欢颜还想起了别的问题。 欧阳氏和沈牧之聊了那次之后，对他的态度就大大改观，对他的赞赏，都有超过对自己这个亲女儿趋势了。 如果沈牧之真是镇国公府的，那欧阳氏肯定知道。 所以谢欢颜决定旁敲侧击问一下欧阳氏。 这日，欧阳氏正在家里绣花，谢欢颜在旁边帮她打下手备线，假装漫不经心地道：“娘，您听过镇国公府沈家吗？” 然后她就看到欧阳氏的手一抖。 第48章 吃什么补什么 就看到欧阳氏的手一抖，顿了很久才又继续穿针引线。 “娇娇，”半晌后，欧阳氏缓缓开口，“你在怀疑什么？”果然是她娘！ 谢欢颜咬咬嘴唇：“娘，您瞒着我什么？您是不是想坐实这桩婚事？” 欧阳氏没有回答，却看着她的眼睛道：“娇娇，娘觉得你自从发烧那一场后，似乎就特别排斥婚事。你能不能和娘说，你怎么想的？” 虽然那之后，她也更懂事了，可是欧阳氏作为母亲，却希望看到她生病之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状态。 她和天底下所有爱着女儿的母亲一样，既欣慰于女儿的成长，也为女儿的懂事感到心疼。 如果可能，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永远不要懂事，一辈子活在被人呵护之中？ 谢欢颜低头顿了半晌后道：“因为发烧的时候，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所嫁非人…娘，那个梦太真切了，以至于我醒来之后很久都走不出来。” 欧阳氏放下手中针线，对她招招手，等她挪过来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抱着她那般道：“傻孩子，那为什么不跟娘说？梦都是假的。再说，爹娘和两个哥哥，怎么能看着你被人欺负呢？” “娘，我不想嫁人，嫁人太累了。” 伺候公婆和相公，对上对下都得小心翼翼，即使用尽了十分力气，也只能换来被背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世毫无保留却换来大难临头各自飞，甚至被他们踩到泥土中…这种剔骨剜肉的痛，谢欢颜再也不想尝试一次了。 “傻瓜，你看爹和娘，大哥和大嫂不好吗？” “爹和两个哥哥，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娘虽然也这般觉得，”提起相公和儿子，欧阳氏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但是沈牧之，哪里不好呢？你跟我说说。” 谢欢颜：“…他，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我和他是假的，而且娘，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娘确实有事瞒着你，但是，”欧阳氏道，“娇娇，有些事情，知道了只会成为你的负担，而且也会对别人造成影响。你就记住，沈牧之对娘来说，是知根知底的，所以娘才能放心地把你许配给他。”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看定亲以来，他做的什么事情不是为你想？娘也不勉强你，你非说这桩婚事是假的，那便是假的吧，等你父兄回来再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谢欢颜除了点头，还能干什么？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哎。 张氏听谢欢颜说了他们在城里和昌平候夫人对上的事情，还惴惴不安，道：“娘，娇娇用不用出去躲一躲？万一那侯夫人再派人找上门来呢？” 欧阳氏道：“第五夫人是个护短的，她既然已经站出来维护了娇娇一次，这件事情她就一定会管下去。” 谢欢颜自己也不担心，却不是因为有第五夫人，而是因为她了解侯夫人，是个怎样欺软怕硬，瞻前顾后的势利小人。 昌平候夫人那么不喜欢自己，可是当初自己和宋嘉木议亲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敢说。 昌平候其实根本不尊重她，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或许也是因为她隐忍太过，后来才见不得自己和宋嘉木蜜里调油，多年媳妇熬成婆，总希望媳妇尝一遍，最好加倍尝过她当年吃过的苦头，才能让她觉得舒服。 这种背地里的小手段，前世害惨了她；可是这辈子，谢欢颜只觉得蝇营狗苟，十分可笑。 昌平候肯定知道了她和第五夫人发生矛盾的事情，在要给宋嘉木找出路的关口得罪了大理寺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昌平候一定会痛骂侯夫人，而后者除了忍气吞声，夹着尾巴离开，没有别的选择。 张氏听了欧阳氏的话好奇地道：“娘，您认识第五夫人？” 欧阳氏笑道：“谈不上认识，但是年少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谢欢颜想，第五夫人那样的人，如果小时候和现在一样，那见过一面，确实不容易忘记。 那是一张张扬而热烈地美丽，像妖娆绽放的玫瑰花，美得惊心动魄。 张氏崇拜地道：“娘真真是厉害。” 她只知道欧阳氏识文断字，却并不知道欧阳氏的父亲当年是何等煊赫。 欧阳氏也不张扬，笑道：“不过多认识几个人而已，也没有什么交情。” 正说话间，门被轻轻叩响。 从这敲门声之中，谢欢颜已经能准确地辨认出来这是沈牧之来了。 “我去看看。”她站起身来出去开门。 沈牧之把一个柳条编的篮子递给她，看起来很轻，上面虚虚地搭着一层杂草。 不过谢欢颜接过来后才发现，这篮子很重，完全是因为沈牧之力气太大，才看起来轻松。 “这是什么？”她伸手扒拉草去看。 沈牧之却拦住她动作，道：“有血，别害怕…” 谢欢颜吓了一大跳，这厮不会给她送人头吧。 以沈牧之前世后来的举动，似乎送人头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很正常。 总不会因为她和谁有嫌隙，他就趁着月黑风高夜去把人宰了吧。 说实话，这些日子，除了担心沈牧之走上太监之路外，她更担心他性情大变。 和她在一起时候的小哑巴，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可是再见的沈牧之，却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 谢欢颜想起这些就不安，总想知道，到底什么是让他这般变化的导火索；要是她能够找到，提前把这小火苗掐断就好了。 沈牧之看着她变了脸色，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胆小。看你杀鱼的时候不也挺利索的吗？” 大哥，杀鱼和杀人，那能一样吗？ “这到底是什么？”她举着篮子不敢动了。 “熊掌。” “呃…额？熊掌？你去猎熊了？为什么不把熊掌卖了？”谢欢颜道。 这人也真是彪悍，去一次还不行，竟然又进山找黑瞎子了。 这时候饿得发慌的黑熊，可是比什么时候都好战的… “吃什么补什么，给你补补。” 谢欢颜的脸瞬时红成一片，因为这其中是有故事的。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3节 第49章 及笄 鬼医脾气不好，又不是心甘情愿收徒的，所以对谢欢颜格外严厉，动辄拿着铁戒尺打她手心，可能是想她自己退缩。 谢欢颜这么大的人了，却像个孩子似的被人打手心，很不好意思，所以从来都没有和沈牧之提起过。 每次沈牧之送她到鬼医那里就被鬼医撵走，等一个时辰后再去接她，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看着她低头不敢看自己，脸红到耳根，沈牧之嘴角不由勾起。 “逗你玩的。”他开口道，“你娘身体不好，给她补身体的。” 谢欢颜伸手推了他一把，“你现在怎么这么坏了！” 前世多老实的小哑巴，怎么现在还会来打趣她了。 沈牧之却觉得她这是撒娇，嘴角笑意更深。 “你等等我。” 谢欢颜吃力地提着篮子进去，洗了手，把自己做的点心捡了一盘出来，“吃吧。哎，沈牧之，我是不是很笨？”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假设，知道跟着鬼医学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可是现在每每被后者打手心，罚跪，有时候还被骂“蠢货”，她真的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沈牧之道：“在天才面前，其他人都是蠢货。下次你去和他比厨艺，就可以这般骂他了。” 谢欢颜被他逗笑：“厨艺有什么难的…” 前世她也不过学了两三年，就已经很厉害了。 “能做好的事情自然不会觉得难，可是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天赋。”沈牧之道，“天下之大，鬼医也只有一个。在他面前，所有人都是蠢材。你医术比我们高了许多，完全可以说我们是蠢材，只是你不说罢了。” 谢欢颜从来不知道，沈牧之这般会开解人。 “我不会放弃的。”她给自己打气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我娘的心疾治好！还有你身上的毒！” “慢慢来，”沈牧之道，“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一口吃不成胖子。”他手里拈着一块她做的点心，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吃点心的样子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哎，小哑巴长得真不错。 沈牧之边吃边道：“家具已经送来了，有空你去看看还需要什么；我粗心，很多地方想不到，却不想委屈你，只能让你多辛苦些了。” 不知道是不是谢欢颜的错觉，她总觉得沈牧之对婚事十分重视，弄得她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没事，我都可以的。”她连忙表态，“和这些身外之物相比，我更担心的是阿铎。你知道吗？阿铎这几日一直和我说，如果你我成亲，他就留在我家，等你不在家的时候去看我。” “随便他吧。” “那怎么能行？”谢欢颜道，“他才多大的孩子，怎么能有那么重的心思。而且那是你的儿子，父子关系不能总这么紧张吧…” “他不是我儿子。” 谢欢颜：“？？？” 看着她瞪大的眼睛，沈牧之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原本他想告诉她实情，但是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会成为她的负担；所以他话锋一转道：“现在他是你的儿子。我这个爹，有没有都无所谓。” 谢欢颜：“…你这么说就是逃避责任了。既然生出来了，你就得负责。这样吧，下次我进城找师傅的时候，你带着他和劲宝在城里玩，行吗？” “他愿意，我无所谓。”沈牧之淡淡道。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谢欢颜用熊掌，配以鱼丸、火腿片和菜心做了一道“掌上明珠”，色白如玉，入口鲜嫩，欧阳氏难得吃了一大半。 谢欢颜分出了一小部分给两个孩子，没想到阿铎直接把自己那碗推到劲宝面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显然，他已经知道这是沈牧之送来的。 谢欢颜看着他这般不由头疼，可是知道总是说教也不是办法，而且在饭桌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确实也不合适，便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日久见人心，或许等阿铎再大一些，就能理解了。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谢欢颜去城里找鬼医的频率变成了隔日一次。 鬼医可能因为看她勤勉肯学，也确实有些天赋，态度便没有那么生硬了。 作为一个待嫁的准新娘，谢欢颜一点儿都不称职——嫁妆基本都是买的，她自己绣的很少，全部精力几乎都在学医上，夜以继日，通宵达旦。 沈牧之则静静地陪着她进城，风雨无阻。 他确实也按照谢欢颜要求的那般，带着两个孩子进城玩，虽然阿铎还是下意识地和他对着干，但是态度比从前，还是有了细微的变化。 谢欢颜觉得很欣慰。 转眼间便到了端午这日，谢欢颜及笄，也是她和沈牧之共同的生辰。 欧阳氏很是重视，请了村里不少人，意思是宣告欧阳家有女长成。 谢欢颜原本觉得唐氏肯定会出幺蛾子，但是后来发现，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晚上宴席散了，谢欢颜帮张氏收拾的时候便说起这件事。 张氏笑道：“她可不敢来了。” 谢欢颜觉得奇怪：“还有那个老虔婆不敢做的事情？” “你看爹在家的时候，她敢来吗？再想想，你和沈牧之定亲之后，她又敢来吗？说到底，就是欺负咱们家里没男人罢了。”张氏一针见血地道。 她对村里这些人的阴暗面，显然看得更清楚。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总之，不来添堵就好。 谢欢颜眼睛转了转，“嫂子，你也劳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就剩下这么几个碗碟，我一会儿就洗完了。你听，两个臭小子在屋里闹腾了，我是管不了，你快去守着他们睡觉。” 张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不用慌张，娘已经睡了，我也马上睡了。” 谢欢颜：“…” 娘和嫂子似乎都已经知道了，她打算偷偷去见沈牧之。 因为婚期将近，新房已经完全休整好了，沈牧之也搬了过来，现在两人就一墙之隔。 张氏看着她脸红一片，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我就是想给他做，做一碗长寿面嘛！”谢欢颜结结巴巴地道。 今日请的都是妇人，而且马上就要成亲，在人前总是要避讳些，所以她今日还没见到沈牧之呢。 第50章 及笄礼物 别的不说，沈牧之愿意娶她，帮她做这样一场大戏，并且如此投入，谢欢颜对他就感激不尽。 更别提，他对欧阳氏还这般孝顺，而且还有前世的羁绊，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对沈牧之好一些。 张氏笑着离开，把厨房留给她。 谢欢颜把碗筷收拾起来，然后开始和面做面条。 她做得并不快，用了接近半个时辰才装进了食盒里，提着走到围墙下，轻声喊道：“沈牧之，你给我开一下门呀。” 虽然知道这样的月下相见并不符合规矩，但是重活一世，她心中就是有很多叛逆——上辈子倒是循规蹈矩，也没有好下场；多赚了一辈子，就随心而动，肆意欢喜。 “来了。” 听到沈牧之应声，谢欢颜才提着食盒往外走，然而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食盒差点落地。 沈牧之接过食盒，道：“我来接你。” 谢欢颜嘟囔道：“…两步距离，你是来接我还是来吓唬我的？” 沈牧之并没有说话，抓住她的手臂道：“天黑路滑，你慢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种对话，前世也很多，不过那时候她会加上一句“小哑巴”，虽然那时候已经知道他不是哑巴了。 这个昵称，她一直用到了最后沈牧之不告而别。 她跟着沈牧之进了他的房间。 沈牧之住在厢房里，正屋是留着两人成亲后给谢欢颜住的，房间不大，屋里除了床和桌椅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沈牧之把食盒放到了桌上。 谢欢颜打开，拿出一盘冷切牛肉，一盘烧鸡。她知道，沈牧之是肉食动物，所以也没准备别的，就多多地准备了熟肉。 她又打开食盒的下层，小心翼翼地端了长寿面出来。 沈牧之的目光被这碗面吸引了。 这是一碗三色手擀面，面条是绿色、橘色和黄色的，各自占据三分之一的位置，上面卧着两个三个荷包蛋，荷包蛋之上，又是用胡萝卜雕刻出来的他的名字。 谢欢颜从他的惊艳目光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道：“快尝尝，高汤煮的，加了贝柱，很鲜的。” 沈牧之拿起筷子，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尝了一口，道：“很好吃。” “那当然了。”谢欢颜得意，“都吃了，不准剩下。” 沈牧之用风卷残云的速度，几筷子就把这碗长寿面划拉到了肚子里，然后开始吃肉。 谢欢颜惊得目瞪口呆：“你今日没吃饭吗？” “吃过了，只是你做得很好吃。” 嘻嘻，被表演的谢欢颜一点儿也不谦虚：“我尝过了，确实很好吃。以后你过生辰我还给你做，但是…” 她话锋一转，“你要是不告而别，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怎么会那么想？”沈牧之慢慢嚼着一片牛肉问道。 谢欢颜顿了顿才道：“不知道，反正你就是这样的人。” 沈牧之：“…” 谢欢颜既然开了头，索性把话说完：“还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损毁知道吗？”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4节 沈牧之道：“你知道我偷剪头发了？” 谢欢颜：“你竟然偷偷剪头发！你想干什么！” 难道这一世轨迹改变，他不做太监，要去做和尚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啊！ “做和尚可不能吃肉！”她严肃地道。 沈牧之无奈：“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不想我做太监就想我做和尚。我是头发太浓密，所以时不时得修剪。” 谢欢颜：“…”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嫉妒。”谢欢颜头发虽然乌黑，但是发量着实不算多，前世成亲之后还被宋嘉木说过头发少，她后来还往发髻里塞假发。 这个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令人生气。 沈牧之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由被她逗笑：“贵人不顶重发，说明你日后富贵。” “我谢谢你啊。”谢欢颜翻了个白眼。 沈牧之擦了擦手：“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及笄的礼物。” 说话间，他从枕头下取出一个窄而细长的锦盒递给她。 谢欢颜暗暗想，这个礼物看盒子就知道是什么了，肯定是发簪。 之前被他送了那么一匣子名贵的珠宝，她时不时拿出来看，眼睛都被养刁了，等闲东西根本不会觉得惊喜。 可是等打开锦盒之后，谢欢颜还是震惊了。 锦盒里是一支乌黑的木钗，古朴简单，只在钗头做成云纹散开的式样，平淡无奇。 但是凑近细闻，这木钗却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厚实绵长的香气。 谢欢颜因为清风送她的关于调香的书，对香料十分熟悉，所以当即判断出，这正是最名贵罕见的乌沉香木。 乌木原本已经号称神木，价值千金，其中有香气的木料更是罕见，万金难求，等闲之人根本就不识货。 “哪来的？”谢欢颜眼睛瞪得溜圆。 “我给你做的，今天你及笄，我送你的礼物。” “你，你做的？那材料呢？” “也是我娘留下的。”沈牧之道。 谢欢颜不由感慨：“你娘到底给你留下了多少好东西啊！你以后别拿出来了，好好留着作纪念也好。” “东西放在那里都是死物，用起来才有意义，你喜欢就好。” 说话间，沈牧之拿起木钗插到她头上。 “不行不行。”谢欢颜往下拔，“我怕我发量少太松散，把这木钗掉了，到时候我不得心疼死？” 沈牧之却不许：“掉了就掉了，以后再给你做更好的。这次不熟练，做得不算尽善尽美。” 这个败家玩意儿，这可是乌沉香木！ “对了，”沈牧之状似无意地道，“你可起了小字？” “没有。”谢欢颜道，“我娘说，娇娇就很好，就这么喊着吧。” 沈牧之道：“及笄起小字是规矩，要不我送你一个？” “啊？行啊。” 沈牧之道：“其实我也觉得娇娇很好听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两个字更配你。” 说话间，他从桌上拿起一张早就写好的纸，上面铁画银钩地写着两个字——“明珠”。 “希望你一世顺遂，永远有人把你当成掌上明珠。” 第51章 婚礼上的波折 不知道为什么，谢欢颜听见这句话眼眶微湿。 前世家里没出事之前，她确实以为自己一直都是父兄和宋嘉木的掌上明珠，可是后来才发现，父兄是真的爱他，宋嘉木心里却根本没有她，更别提把她当成掌珠。 不过这一世，再也不用重蹈覆辙，这很好。 她和昌平侯夫人初见就闹得脸红脖子粗，这辈子亲事再也不可能做成了。 “好，那我记住了。”谢欢颜脸上露出笑意，“谢谢你啦。” 沈牧之道：“成亲你还有什么要求？” “要求？没有。”谢欢颜大大咧咧地道，“你准备得比我能想象到的更好。就是当天阿铎想作为我娘家人，这个…” 这个实在有点尴尬。 沈牧之却道：“没事，随便他。” “你别生他的气就好。”谢欢颜道，“他很乖很令人心疼。” “嗯。”沈牧之这声显然没有多少诚意。 这父子俩，针尖对麦芒，一个比一个倔强，真让人头疼。 “还有一件事情，”沈牧之岔开话题道，“你父兄都不在，没人背你上轿。” “啊？”谢欢颜愣住了，“还有轿子吗？” 他们两家这距离，连轿子都放不下吧。 沈牧之道：“该有的还是要有，这是规矩。” 谢欢颜心中暗想，前世怎么不知道他是这么迂腐守旧的人呢？ 不过想着他那么有钱，可能也不在意省这点，便道：“那让我嫂子背我？我嫂子背得动我，反正没几步。” “我想，我自己去把你抱出来吧。” “这…”谢欢颜愣住。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的呢！ “我不是你真正的相公，但是还可以做你的哥哥。”沈牧之道，“从家里出来，到进门前，你的脚不能落地。我打算把你抱到轿子上，绕着村里转几圈，然后再抱你下轿如何？” 谢欢颜道：“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我娘…” “我去和她说。” 谢欢颜撇撇嘴：“你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那就这样吧！” 沈牧之嘴角勾起。 转眼间就到了成亲这日，沈牧之几乎把村里所有的人都请了，吹吹打打，十分热闹。 因为就在隔壁，所以谢欢颜听得清清楚楚。 阿铎拒绝穿为他准备的红衣裳，发脾气道：“又不是我娶我娘，我不穿！” 张氏哭笑不得，带着他和劲宝出去安慰。 外间有帮忙的妇人们操持，热闹而喧嚣。 欧阳氏在谢欢颜的房间里轻轻拭泪：“原本应该等着你父兄回来，可是又怕影响了你名声。而且牧之是个好的…” 谢欢颜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她没有当真，自然不会多愁善感。 但是看着欧阳氏恋恋不舍的样子，不由勾起前世回忆，也有几分伤感。 那时候，爹哭得那么惨，抱着她说要悔婚…娘虽然帮忙劝爹，但是自己也时不时转过去擦拭眼泪。 最不舍得她的，还是父母。 “以后你们俩要好好的。”欧阳氏嘱咐道，“牧之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却是个小福娃，从小无忧无虑。以后你要多心疼他，这世上，没几个疼他的人了。” 谢欢颜忍不住笑道：“娘，您不是这么心疼他吗？好了好了，我们都说过是假的，权宜之计而已，您怎么入戏那么深啊！” 欧阳氏摇摇头：“真是个傻孩子…” 真是活在蜜罐里的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婚事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造假？她还以为她的态度很明确了呢。 但是算了，沈牧之之前也和她说过，谢欢颜就是这方面迟钝，以后慢慢培养感情。 跟着他，自己的女儿总是不会受委屈的。 鞭炮声响起，孩子们在院子里喊着出去抢喜钱和糖果，一时之间，更加热闹。 谢欢颜知道是沈牧之上门迎亲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开始紧张起来。 他说，一会儿他要进来抱自己… 谢欢颜在喜婆的指引下给欧阳氏磕头行礼，然后怀里被塞了个苹果，沈牧之就进来接她了。 被他打横抱起，腾空的瞬间，谢欢颜很想尖叫。 但是她忍住了。 沈牧之的怀抱还是那么宽厚温暖，她竟然觉得有几分习惯了，乖乖靠在他胸前，不给他增加多余的负担。 看在外人眼里，却是两人浓情蜜意，十分贴心。 “哪来的臭小子，竟然敢抢我的女儿，给我把人放下来！”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沈牧之抱着谢欢颜后退两步。 谢欢颜听出父亲的声音，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掀开盖头。 入眼的竟然是一根直直钻入门口砖缝里的银枪。 那银枪通体光亮，深深嵌入地里，尾端轻颤着，令人望之胆寒。 这是谢常胜的兵器。 下一瞬间，她果然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谢常胜以及他身后的兄弟俩。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5节 只是三人现在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谢常胜，脸色简直可以用山雨欲来形容。 “爹！大哥！二哥！”谢欢颜泪如雨下。 又看到父兄了，她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们。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提前归家，只要能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谢欢颜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 她想下来，沈牧之却牢牢抱住她，低头浅笑：“你是新娘子，脚不能落地。” 她爹都回来了，还什么新娘子啊！ 谢欢颜刚想说话，就听谢常胜怒道：“臭小子，放下，给我放下！老子没答应，这婚事就不作数。” 欧阳氏已经闻讯出来，看见相公儿子，扶着门笑得满脸都是泪。 谢常胜立刻就慌了，从马上几乎是屁滚尿流地下来，上前手忙脚乱地给妻子擦拭眼泪，“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知道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哭。” 张氏看着自己相公也哭成了泪人，却不敢做声。 谢伯言过来握着她的手：“娘子辛苦了。” 只有谢仲谋，歪头看着沈牧之，打趣道：“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不把人放下！” “沈牧之，你放下我，这是我二哥。” “二哥，”沈牧之道，“让她下来不合规矩。” 他丝毫都没有放手的表示。 第52章 大打出手 谢欢颜有些无语，只是不好当着这么多乡邻的面说这婚事是假的，只好咬着沈牧之的耳朵道：“听话，别看我二哥笑嘻嘻的，打起架来手最黑。” “我会小心的。”沈牧之嘴角含笑道。 谢欢颜：“…” 谢仲谋一看自己妹妹还跟他说笑，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好小子，吃我一刀！” 说完，他从马上纵身一跃，提刀便砍。 谢欢颜：“二哥，你还来真的啊！” 沈牧之却不慌不忙地抱着她躲开，身形敏捷，丝毫没有因为怀中抱着个人就落于下风。 谢仲谋自小跟着谢常胜习武，功夫自不必说；而且这是抢了他妹妹的“贼”，见了更是分外眼红，本来顾及谢欢颜，还多少收敛些，但是眼看着占不到便宜，他就开始认真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数十招之后，沈牧之竟然还气息平稳，只躲不攻的情况下，也丝毫不见狼狈。 谢常胜一看来了精神：“好小子！你把我娇娇放下，老子跟你过几招！” 欧阳氏也是无奈，拉着他的袖子道：“你别跟着闹了。仲谋闹一闹热闹，你个做岳父的，跟着闹让人笑话。” 谢常胜吹胡子瞪眼道：“谁是他岳父？这婚事我点头了吗？打得过我才算！” 众人知道他就是个倔驴脾气，都哄堂大笑，谁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只看着父子三人的打扮，隐约猜测有了出息，纷纷恭维道：“这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谢常胜表示，可喜可贺个屁！ 他打了胜仗，掌上明珠却被人拐跑，这样算下来，他绝对亏了！ 他的贴心小棉袄去温暖别人去了，老父亲的心哇凉哇凉的。 尤其当他看到谢欢颜紧紧搂着沈牧之的脖子不肯松开之时，心里更是打翻了醋坛子。 谢欢颜表示，爹，我不搂紧我就掉下来了啊！我现在也慌的一批，眼看着我二哥光亮锋利的大刀在我眼前雪花片一样闪啊闪，您倒是说句话啊！ 谢伯言看着沈牧之，眼中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英雄之间惺惺相惜，他虽然不了解沈牧之，但是他是欧阳氏选中的，现在打斗之中亦能感觉到他的从容和气魄，谢伯言有几分满意。 但是这事是绝对不能说的，尤其是想到唯一的妹妹被他娶走，谢伯言恨不得拔刀相助，和弟弟一起揍准妹婿一顿。 最后还是谢欢颜忍受不了，眼睛一转，大喊道：“我肚子疼。” 两人这才收手。 沈牧之紧张地问：“是不是刚才抻着了？” 谢仲谋愣住，肚子疼？这有点让人想入非非。 难道这小子拐骗了妹妹，先上船后补票？要是这样，非得把他打个半死不可。 这么着急成亲…好像真有可能啊！ “我没事。”谢欢颜红着脸道，“你放我下来，我要和我爹和哥哥们说说话。” 沈牧之却不放，在她耳边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等回头我再偷偷送你回来，如何？” 谢欢颜：“…” 好在欧阳氏是个能稳住大局的，她开口道：“双喜临门，也别耽误了吉时。闹也闹过了，先让娇娇上轿子。” 谢伯言站出来道：“我背妹妹。” 别人有哥哥背，他妹妹也必须有；这就是他们父子这些天来脱离大部队，自己夜以继日赶回来的原因。 ——欧阳氏选定的人，他们最多就是心里不甘，嘴上逞强，最后还是会默默赞成，哪怕心里泪流成河。 谢欢颜还担心沈牧之犯轴，没想到他立刻道：“有劳大舅兄。” “等等，我要给爹行礼。”谢欢颜道。 说话间，她挣扎着就要下地，眼圈也有些微红。 拜别父母，心里总是难过的。 沈牧之却不许她动，直接抱着她跪倒在地，道：“岳父岳母在上，小婿携娇娇谢过二老养育之恩。日后我必侍奉二老如亲生父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谢欢颜。 谁也没想到，沈牧之会给谢欢颜的父母行这般大礼。 要知道，入赘时候才会给岳父岳母行大礼，否则作揖便是。 更别提，他还抱着谢欢颜，一直不舍得撒手。 便是谢常胜那般别扭的人，一时之间都找不出缺点来骂他了。 欧阳氏却有些慌乱，道：“这如何敢当？相公，你快去把他扶起来。” 虽然现场闹哄哄的，谢欢颜也情绪激动，但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母亲的这句“这如何敢当”。 母亲都不敢当？ 她不由对沈牧之的身份产生了更多的怀疑。 难道，他真的出身镇国公府？ 谢常胜来了倔脾气：“老子还受不起他一拜？” 他不喊他起来，臭小子就老老实实给他跪着！ 最后欧阳氏拉下了脸，谢常胜才勉强喊他起来。 沈牧之这才郑重地把怀里的人交给谢伯言。 谢仲谋又来凑热闹，“哥，你先走两步，然后给我，我也要抱。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抱没机会了…” 就这样，两人换着把谢欢颜抱上了花轿。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按照成婚的流程，按部就班，但是沈牧之让人洒了一筐铜钱，足足有二三十两银子，引起了很大轰动。 人人都说，谢家这姑娘嫁得好，掉进了福窝里。 但是等过了几天，他们知道谢常胜已经是从二品征北将军的时候，就又觉得沈牧之真是好福气，攀上了好岳父。 谢家父子三人垂头丧气，一点儿都没有办喜事的开怀；尤其当他们听着隔壁的热闹，更是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如果不是欧阳氏拉着，谢常胜都能掀桌子——庆祝个屁，他现在都想哭好不好！ 于是这顿饭不欢而散，谢常胜回房间抹眼泪。 欧阳氏见状哭笑不得，道：“你还埋怨我是不是？” “我当然…我也不是…我这心里…”谢常胜难受得都不会说话了，背过身子道，“反正我就不得劲！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娇娇嫁给他了？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不行，等天黑我去把娇娇抢回来！” 第53章 接受现实 “你稍安勿躁听我说…”欧阳氏平静地道，“我和你说过，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有个姐姐十分照顾我，她也算是我爹的弟子，只是没有师徒之名而已。师姐出身高贵，端庄大气…” “你说过，好像也姓沈来着？”谢常胜脑瓜子十分好用，立刻反应过来道。 欧阳氏颔首：“是。那时候我们开玩笑，说将来生了儿女要做亲家。谁知道后来，个人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常胜瞪大眼睛：“那…那不会就是把岳父从天牢里救出来的…” “是。”欧阳氏打断他的话，显然不希望他说出口。 “那她岂不是…” “是。”欧阳氏又道，“只可惜，师姐人已经不在了。我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的儿子能被娇娇所救。相公，你觉得，这是不是姻缘天注定？” 谢常胜：“我牙疼。” 他没觉得，他就觉得想打人。 莫名其妙出来的臭小子，把他精心养护的一盆名花连盆端走，他恨啊！ 管他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不行！ 欧阳氏道：“如果单单是为了这桩缘分，我也不能草率地把娇娇嫁给他；但是我冷眼看着，不管能力还是人品，他都不差，对娇娇也是实心地好，娇娇也喜欢他…” 谢欢颜要是听到这段绝对大呼冤枉，她什么时候喜欢沈牧之了？ 她只是因为前世的缘故，不想他重蹈覆辙，所以对他格外关注了一点儿而已。 谢常胜耷拉着脸不说话，心情十分不美好。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6节 欧阳氏道：“我也舍不得娇娇嫁给村里的农夫。除了沈牧之，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谢常胜闷声道：“怎么没有？现在我都是二品征北将军了，我又不老，日后肯定还能升一升，到时候给娇娇找谁不行？” 欧阳氏只是短暂惊喜了一下，就平静地道：“那你跟我说说，你还能找个谁，比沈牧之身份更高？皇上一把年纪，总不能让娇娇进宫吧。” 谢常胜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张氏也正在跟兄弟俩说话，榻上坐着阿铎，劲宝早就跑去沈牧之那边了，他却说什么都不肯过去。 谢仲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这小子还带着儿子？让娇娇去给人家做后娘，嫂子，你和娘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那小子胁迫你们了！” 谢伯言则细细打量了阿铎一番，发现他无论长相还是清冷的气质，都和沈牧之如出一辙，即使被他们如此打量和当众评头品足，神情也丝毫没有波动，眼中不由露出几分玩味。 这样的年纪，却有这样的定力，太少了。张氏笑道：“小叔别这么说，妹婿真的挺好的。他的聘礼，真是三里五乡头一份。他对娇娇也好，要不娘不会同意的。” “娇娇原本可以找更好的！”谢仲谋不服气地道，“爹现在是从二品，大哥是正五品，我是从五品。更何况抬头嫁女，娇娇便是配个状元也够了！” 谢伯言却走到阿铎面前，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怎么不去那边热闹？” 阿铎倔强地道：“我是我娘的娘家人，我不去。” 张氏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娇娇亲近，反而和他爹，像仇人一般。” 谢仲谋道：“啧啧，你这小孩还挺聪明；不过我跟你说，没用啊，不吃你这一套。” 谢伯言瞪了他一眼，然后抱起阿铎道：“我是大舅舅，阿铎若是不喜欢你爹，以后跟着劲宝一起在大舅舅家好不好？” “哥！” 谢伯言不让他说话，微笑着看向阿铎。 阿铎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要跟着我娘。” “那就让你娘在我们隔壁住。” “以后也是吗？”阿铎问。 谢伯言淡淡道：“也是。” 阿铎道：“谢谢大舅舅。” 谢伯言从手指上拿下一枚碧玉指环放到他手心，道：“这是大将军赏给大舅舅的，现在给你，希望你将来做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男子汉。” 阿铎郑重点头。 谢仲谋嘟囔道：“这就认了外甥吗？我就不那么乐意…” 谢伯言把阿铎放下，提着谢仲谋的衣领出去了。 “哥，你放开我，我现在也有官身了，我不要面子的吗？”谢仲谋嚷嚷道。 “娘决定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见爹反对过？爹娘在屋里这么长时间了，你听见爹的动静了吗？” 谢仲谋瞪大眼睛：“哥，你的意思是，爹不反对了？” 他爹行不行了？有没有点立场了！ 惧内到这个份上，也是让人鄙视了。 “爹娘既然都觉得可以，我们也得接受。”谢伯言道，“而且你刚才和沈牧之交手，讨到了好处？他功夫深不可测，真要动起手来，我们俩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才，未来可期。” “哼。”谢仲谋不服气，“我那是害怕伤到娇娇。” “行了，”谢伯言道，“阿铎这孩子，亲近娇娇是好事。他愿意留下，我们就留下，对娇娇只有好处。” 他也不愿意妹妹新婚燕尔之际就要面对继子，也不愿意日后继子成为妹妹的负担。 这份责任，他替她扛起来。 谢仲谋满脸不愿意：“我还是不想…” “我也不想。”谢伯言平静地道，“但是事情已然如此，娇娇也没有不愿意，我们只能看她日后过得如何。若是不好，咱们不能轻饶了沈牧之。” 谢仲谋总算赞同了，握着拳头道：“没错！” 夜幕降临，想到隔壁的情形，父子三人吃饭的情绪显然都不高。 自己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 沈牧之却刚回到正屋，对谢欢颜道：“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谢欢颜自己早就掀了盖头，小几上的饭菜所剩无几，还有一地的桂圆壳和花生壳，“你特意让人给我准备的热饭热菜，是不是？”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道。 沈牧之笑着点点头。 “那你吃了吗？” “刚才吃了几口菜，喝了不少酒，现在有点头晕。” “啊？那你还能抱动我吗？” 沈牧之顿时脸红：“那，还是能的吧。” 不是说好了要作假吗？难道她改变主意了？ 第54章 带你见父母 没想到，谢欢颜却高兴地道：“那我们走。其实也不用你抱，你略撑我一把，让我爬墙上去，我大哥二哥会接应我的。” 和娘家一墙之隔的好处，现在一览无余。 “你要回娘家？” “嗯？不是你说好的，晚上送我回去的吗？”谢欢颜道，“我想我爹和哥哥了。” 沈牧之点点头。 他心里有些许黯然，因为他原本想，两人要说会儿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总觉得7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这般像缺少什么一般。 谢欢颜拉着他的袖子迫不及待地往外走，沈牧之几乎能感受到她手掌的温度。 “爹，大哥二哥！”谢欢颜喊了一声，然后满怀希冀地看向沈牧之。 月光下，她的眼睛在发亮，即使万里银河星辰，也比不过她眼中的光。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沈牧之觉得无法拒绝，把她抱起来往墙头上托。 与此同时，谢家两个兄弟已经齐齐跳上墙头，两人一人扶着一边胳膊，把谢欢颜带了下去。 “你怎么现在回家了？”这是谢伯言的声音。 谢仲谋却道：“快走，爹想你呢！” 沈牧之想，现在的她，一定十分高兴吧。 他静静地站在墙下，黑影将他彻底笼罩。 从来都不知道家的温暖是何物的他，和被家人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她，是多么截然不同。 正心思百转间，忽然听到那边传来谢欢颜的声音：“大哥二哥，等等，沈牧之？沈牧之你晕倒了？” 沈牧之：“…” 他退后两步，显得没偷听他们说话一般，然后才道：“我在。” 谢欢颜急了：“你倒是快点啊，等着你呢！” 前世她父兄和沈牧之只听说过彼此却没见面，导致后面一系列误会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可是这对谢欢颜来说也不够。 她早就把沈牧之当成家人，她希望日后他也能成为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父兄相互帮助，让他不要走极端；凭借他的能力，也能成为父兄的助力，这是双赢的事情。 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么优秀的沈牧之介绍给父兄认识。 谁能想到，这人竟然没动静了，这是要气死她吗？ 沈牧之愣住了。 谢欢颜是什么意思？等着他干什么？ 难道是邀请他一起回家见父兄？ 他不敢往这个方向想，道：“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谢欢颜气得直跺脚：“笨蛋，忘了你！你不想见我父兄吗？快点，别磨蹭。” 沈牧之其实不太想见，那些人又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想到其中意义，他又有些心潮澎湃。 谢伯言面色严肃——看起来他娘子说得对，妹妹是真的很中意这个沈牧之。 谢仲谋却气呼呼地道：“管他作什么！一会儿爹该骂人了。” 话音落下，沈牧之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谢欢颜道：“快走快走，带你见我爹。” “等着挨打。”谢仲谋哼了一声，拉着谢欢颜进门。 欧阳氏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回来了，嗔怪道：“今日这大喜的日子，这都叫什么事！” 爬墙回娘家，还带着相公，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谢欢颜却直接扑到绷着脸的谢常胜怀里，险些把他撞倒，亲昵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甜甜地喊了一声“爹”。 谢常胜立刻绷不住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欧阳氏对谢伯言道：“招呼你妹婿。” 沈牧之对着她欠了欠身，然后在下首坐着。 阿铎正在和劲宝在炕上翻滚着打闹，对他视而不见。 谢常胜拍了拍谢欢颜的后背道：“好了好了，乖囡囡，快别闹了，让爹看看，有没有长高？” 谢欢颜尴尬：“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长个了。” 她都过了十五岁，女孩子再长个子有点难。 谢常胜看着自己女儿，怎么看都看不够；再看沈牧之这个偷心贼，怎么看都觉得可恨。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7节 谢欢颜却欢天喜地地跟自己的亲爹介绍：“这是沈牧之，就是把熊皮送给您的那个沈牧之。” “你怎么不说，你花了两头猪崽儿的钱把他换回来的？”谢常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只觉得眼前这小白脸，哪儿哪儿都欠揍。 沈牧之道：“岳父大人说得对，娇娇对我有救命之恩，此生必不敢忘怀。” “救命之恩不图报，你还把女儿给我抢走！” 这是个登堂入室打劫的贼人！ “救命之恩，以身相报，那都是说女子，你倒是真出息。”谢仲谋冷嘲热讽，给亲爹敲边鼓。 沉默的谢伯言，脸色也并不好看。 虽然他觉得沈牧之不错，但是帮对方说话，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被他就这般抢走，心里这关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张氏见状打圆场道：“娇娇你真是胡闹。哪有今日这般任性的？也就是妹婿惯着你。” 都清醒清醒，这个夫婿已经很难得了。 谢欢颜笑嘻嘻地顺着她的话道：“沈牧之又不是外人，咱们是一家人嘛，不说两家话。” 她心里都快哭了。 难道父兄和沈牧之八字不合，注定要成为对手？ 她都这么牵强附会努力地往一处拉了，两方还都不买账，真是愁死人。 “谁跟他一家人？”谢常胜吹胡子瞪眼道，“假的，都是假的！” “这哪里有假的啊！”谢欢颜改变了主意道。 因为父兄既然回来，她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她并不想嫁人，那还不如先这般和沈牧之在一起，等过两年他遇到喜欢的人再放彼此自由。 沈牧之眼神动了动，但是最终也没说话。 欧阳氏道：“女儿和女婿都回来陪你，好好说会儿话，让他们小夫妻俩早点回去休息。离得这般近，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关起门来，别让人挑出毛病就是。” 谢欢颜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选择了跳墙这种方式。 愤世嫉俗大可不必，有些规矩，遵守了可以给自己减很多麻烦。 谢常胜说了些战场上的事情，屋里从大到小都听得十分投入。 然而接下来他却盯着沈牧之，话锋一转：“我这个征北将军，怕是要做不成了。” 第55章 把柄 谢欢颜愣住。 前世谢常胜入京的时候也是征北将军，后来进京之后又论功行赏，提成了正二品镇北将军；然后高丽兵变，大将军举荐他领兵前去，然后没有悬念地取得了胜利。 皇上很高兴，然后又提拔了他。 虽然是实打实的军功，可是谢常胜这升迁速度还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众人都说他也是投了皇上的眼缘，这个嫉妒也没用。 谢常胜自己在家里也说，皇上赞他是福将，不仅仅能打胜仗，而且速战速决，代价很小。彼时，他多么意气昂扬。 可是过了没几年，也正是那个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皇上，又听信沈牧之的谗言，把他打入了天牢。 谢欢颜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沈牧之会言听计从。 虽然天威可畏，但是从父兄私下里回家说的话中可以了解到，皇上并不是容不下功臣的，又格外偏爱父兄，称他们“一门三虎将”，每每都有封赏。 但是沈牧之构陷父兄的那些罪名，几乎都可以称为是“莫须有”，皇上为什么会听？ 是别有内情，还是皇上内心深处因为父兄的某些举动起了杀心？ 如果真是后者，谢欢颜打心底不希望父兄再为这样的皇帝卖命。 可是这辈子和前世的故事已经少有重合。 她和沈牧之成亲了；父兄提前归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爹竟然说做不成征北将军了。 其实谢欢颜觉得，如果能全身而退，谁会稀罕那劳什子的功名？ 不用进京，再也不用和前世那些糟心的人相见，在村里一家人开开心心，有什么不好的？ 她看着欧阳氏面色平静，知道父母应该已经通过气了，便静静地等着她爹的下文。 沈牧之似乎没有察觉到谢常胜的注视，神情疏离平静。 谢常胜哼了一声道：“我不想做成这门亲事，就带着你两个哥哥提前离队归来，没有和大将军打招呼。” 谢欢颜大惊，失声道：“爹，您怎么能这么做呢！” 军令如山，那不是哄人玩的。 私自离开大部队，这件事情如果大将军包容，可以轻轻放下；但是如果有有心人拿着这个做文章，后果就很严重了！ 那是能砍头的！ 沈牧之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轻声道：“现在是大捷凯旋，不会有多严重的后果，最多小惩大诫而已。” 谢欢颜面色舒缓了些：“那就好。” 谢常胜却不高兴了。 ——他喜欢看女儿紧张自己，姓沈的出来卖弄什么！ 张氏脸色也变了，紧张地拉着谢伯言的袖子，后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没事。 谢常胜继续道：“这件事情，其实大将军私底下也知情。说来也是托娇娇的福，那个治伤的方子送到军中之后，起了很大作用，大将军待我也越发亲近，现在已经把我当成了心腹。”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爹，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不对，但是我还是想说，您这般，算不算恃宠而骄啊。人心叵测，您还是小心点。” 他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以后还要当官，想想都头皮发麻。 前世她心大无知，这辈子却要为此操碎了心。 谢常胜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你爹心里清楚着呢！听我说完——” 谢仲谋酸溜溜地道：“这要是我和大哥敢打断爹的话，早就一顿好揍了！谁都比不过娇娇。” 谢常胜作势要打他：“讨打是不是！”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谢仲谋躲到了欧阳氏背后，挺直了胸膛道，“现在我可不怕，我有娘疼！” 众人都被他的样子逗笑。 “大将军说，”谢常胜继续道，“咱们打了大胜仗，怕是有些人不愿意，要闹事。所以干脆给他们一些把柄，让他们抓小放大。” “爹，您就是那个把柄？” 谢欢颜急得都快出汗了。 她说什么来着？她爹就不适合当官，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谢常胜不以为意道：“我这是给大将军分忧解难呢！最多也就是在家里待两年，我已经在大将军那里挂了名，还怕以后没有机会？我也想好好陪陪你娘。” 谢欢颜：“…” 最风光的时候，论功行赏轮不到你…她爹这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所以，”谢常胜总结陈词，目光一直在沈牧之脸上，“这两年想占便宜不可能。但是敢欺负娇娇，现在把你打废，过两年把你下油锅！” 谢欢颜：“…爹，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娘没告诉您，沈牧之帮了我们多少吗？您这么说，不是让人寒心吗？” 谢常胜委屈了，随即又是生气，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吗？要不要这么快！他真想宰了沈牧之，把女儿接回家。 沈牧之却看着谢欢颜道：“我不是外人，不会介意岳父大人的话。” 在她看来，谢欢颜这么急于护着他，是怕他生谢常胜的气，远近亲疏还是一目了然，酸了酸了。 总之，谢欢颜说了这句话，得罪了两边。 谢伯言岔开话题，问谢欢颜学医的事情，并且道：“今日怎么没请你师傅和师兄？” 谢欢颜道：“师傅有事，带着师兄去了京城。” “原来如此，我原本还想去拜见一下。” “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谢欢颜希望他们进京，因为前世正是因为鬼医带着清风进京，才会遇到姐姐，才会有后来清风和姐姐轰轰烈烈的爱情。 上一世他们没有得到美满结局，这一世，一定要幸福啊。欧阳氏见众人脸上都有困乏之色，站起身来道：“都各自回去睡觉，有事明日再说。牧之，带着娇娇也回去！” 她作为一家之主，一锤定音，众人便散了。 沈牧之把谢欢颜送到了正屋里，替她打来水梳洗，又道：“你早点休息，有事喊我。” “沈牧之，你陪我说会儿话再走，行吗？”谢欢颜看着入目的大红喜字，有些恍惚。 前世今生，改变了太多；她的那些先知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她很担心父亲日后的处境，她隐约觉得沈牧之应该知道些大将军的事情，所以想问问他。 “好。” 第56章 洞房谈话 谢欢颜靠在床头坐着，见他在自己面前站得像根柱子似的，便指着床尾道：“你也累了一天，坐下说。” 沈牧之点点头坐下，黑曜石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她。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你认识，或者听说过大将军的事情吗？” “你说秦放？” “好像是秦大将军吧。”谢欢颜故意假装不确定地道。 实际上，父兄都没有提起大将军的姓名，她只是因为前世经历所以才知道。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8节 前世这次大捷之后，大将军渐渐交出兵权，后来到她爹出事的时候，大将军都已经回乡养老了。 现在想想，这样的功成身退，实在是再英明不过的选择。 她想知道，大将军是故意把这个坑留给她父亲，还是真是因为欣赏而举荐。 沈牧之道：“他是个坦荡之人，难得的是还很圆滑，在朝中和那些文臣争执的时候也不落下风，而且深得君心。” 原来如此。 其实说起来，谢常胜也是这样的人；从这个角度讲，大将军对谢常胜应该就是惺惺相惜。 这般想着，她松了口气。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且她爹按照大将军的建议回家避风头，也不至于被坑。 看着她明显轻松了不少的神色，沈牧之笑道：“在担心你爹？” “嗯。” “不用担心，岳父大人自有分寸。” 岳父大人…你这还没出戏呢！ 谢欢颜嘟囔道：“就咱们两个人，就别装了吧。” 沈牧之没有接话，却道：“你觉得岳父和岳母谁更聪明？” 谢欢颜也懒得纠正他了，自我安慰道这样也好，在别人面前不容易露馅。 “当然是我娘更聪明了。我娘如果不是女人，说不定早就功成名就了。” 想到这个她就有几分愤愤，之前她和鬼医说过，她想开个医馆，可是后者很不赞成，说女娃做这个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难道非要像前世那般依附男人，最后被人弃若敝履？ 凭一己之长安身立命，才是她这辈子的志向。 沈牧之却笑道：“可是我却觉得，岳父更胜一筹。” “怎么说？” “岳母心性高傲，目下无尘，在这乡下间如同皎皎明珠，谁不想上门提亲？可是最后还是岳父大人不声不响杀出来，抱得美人归。你说如果岳母不喜欢他，能将就吗？” “不能…”谢欢颜诚实地摇了摇头，“外公在世的时候也常说，我爹是大智若愚，日后不是池中物。” 仔细想想，外公在国子监见到的学子如过江之鲫，看人的眼光应该很准才是。 这么说来，她爹确实很厉害了？ “所以，不用为岳父担心。”沈牧之直入主题道。 “哦。”谢欢颜如释重负，“那我就放心了。” “还有两位兄长，还有我在。” 谢欢颜歪头道：“我爹和哥哥们若是有事，你会帮忙吗？” “会。”沈牧之斩钉截铁地道。 “那你将来有难处，会向他们求救吗？” “这…” 沈牧之愣住，完全没想到她最终会转到自己身上。 谢欢颜黑亮的眼睛盛满了笑意，她说：“你看，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和人之间，总是要在相互麻烦中联系更深。而且谁也不想亏欠别人，投桃报李是应该的，也要让别人有报答你的机会。” “沈牧之，我帮了你，你帮了我更多。将来我父兄进京，遇到难事，譬如京中各色人等，画皮之下到底什么心肠，你可以帮他们；同样的，你遇到什么难事，也应该开口，我们是一家人。” 看着她比星辰还要闪亮的水眸，那么诚挚恳切，听着她温声细语间，全是对他的担忧，沈牧之心软成了一汪水。 可是他的难处，就是是一品大将军秦放都无能为力，更别说她的父兄了。 他笑着道：“好，我知道。” 谢欢颜虽然不能完全放心，但是听他这般说，也多少松口气。 “困了吗？”沈牧之问。 他蜷起一条腿，手随意靠在膝盖上，姿势闲适。 “不困。”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我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 “你说。” 别人洞房花烛夜是翻云覆雨，他们两个这算什么？互诉衷肠吗？谢欢颜自嘲地想。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 谢欢颜愣住，随即垂下眼眸想，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她怎么能告诉他，因为前世他对她更好，陪着她走过了父兄不在家的艰难时光，让她们免于被村里人欺负的命运；怎么告诉他，前世的误会导致了最后的自相残杀，彼时他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谢欢颜对前世所有的恨，最终都不是沈牧之。 她恨的是她爱过的男人和他那些恶心的家人，面对困难时毫无担当地把她推了出去，任由她自生自灭。 “可能觉得和你投缘，”谢欢颜含糊地道，“我总觉得你背负了很多东西，也担心你会走上歧途。沈牧之，你真的很厉害很厉害，你别求捷径，也能达成所愿的。” “希望承你吉言。”沈牧之知道这个问题她回避了，继续道，“你本来说我们这是假婚事，为什么你父兄回来，你还是没有反悔？” 谢欢颜抱着膝盖，头靠在上面，动作间碰到发髻，乌黑的头发倾斜而下。 她神情之中有化不开的哀伤，道：“逃避真正的婚事。沈牧之，我怕遇到中山狼。” 沈牧之笑了：“没事，逃避不可耻。以后我们俩就这样搭伙儿过，我家，或许也会催婚，这样正好。” “不不不，等你将来遇到喜欢的人，我会让出位置的。”谢欢颜道，“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占了原配的位置。” “我不会再遇到的。倒是你…” “我才是真正不会遇到的。”谢欢颜道，“算了，不说这些，咱们走一步看一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好好商量，行吗？” “嗯。”沈牧之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他懂她的担忧，也明白她的体贴，来日方长。 第57章 热闹的洞房花烛夜 谢欢颜根本没有睡意，正好屋里的喜烛不能灭，她就盯着那小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火焰跳动，烛泪滴滴。 不管真假，从今天开始，在外人眼里，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想起前世婚后生活，从甜蜜到灰败，她有些惘然——那些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南柯一梦？ 她真的，永远地摆脱了那些绝望吗？ 谢欢颜想着这些，眼神渐渐放空，所以当她看到一只硕大的老鼠出现在放烛台的桌子上时，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啊——”地惨叫一声。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老鼠。 村里难免有老鼠，每次见到，她都得吓得丢掉魂儿一般。 沈牧之几乎是几息时间就进来了，冲到了床前。 他的中衣甚至都没有穿好，露出胸前大片结实的胸膛。 “娇娇，怎么了？” “啊——”谢欢颜冷静不下来，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娇娇。”沈牧之见状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 “你别…有——” 谢欢颜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把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她是真的害怕，老鼠真是她的克星。 她想说的是，你别过来，有老鼠，你赶紧去打死。 可是还没说完，就传来一声暴呵：“王八蛋，欺负我妹妹是不是！” 是谢仲谋。 他住在厢房，闻讯套上衣衫，提着裤子就翻了墙过来，比沈牧之就慢了一点点儿。 他进来就看见沈牧之这个混蛋，把妹妹逼到了墙角，想要行不轨之事。 他千娇百宠被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就被这王八蛋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今日不打死姓沈的，他就不是谢仲谋。 谢仲谋把腰带一系，提拳就向沈牧之打过来。 沈牧之被逼无奈，只能迎战。 他心里也有气。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谢仲谋误会，这是看轻了他；而且今日本来就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就是做了什么，也无可指摘啊！ 谢欢颜眼睁睁地看着那老鼠受到惊吓，钻到黑暗之中不见了。 而眼前两个男人，却打得不可开交。 她无力吐槽，高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谢常胜和谢伯言来得晚了一些——军中呆三年，母猪赛貂蝉，刚刚归家，最重要的事情不言而喻，所以他们俩出来得晚。 来了之后就见到这俩人打成一团，谢欢颜虽然抱着被子，但是隐隐能看出来，身上中衣穿得很整齐。 这两个有经验的立刻就知道，没发生什么事情。 谢常胜道：“仲谋，行了，先看看娇娇怎么了？” 两人这才收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39节 谢仲谋伸出拇指摸了摸被打青了的唇角，吐出一口血沫子，不服气地指着沈牧之道：“敢欺负我妹妹，这事没完。娇娇，起来，跟二哥走！” 谢欢颜气坏了：“我被老鼠吓到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老鼠早就跑了！” 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谢伯言拉着谢仲谋，不好意思地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走了，你们也早点歇着。” 谢仲谋这傻子还不走，大有单挑再战三百回合的架势，被谢伯言强行拉走。 谢常胜瞪了一眼沈牧之：“没用…连个老鼠都抓不到，要你有什么用！” 谢欢颜：总觉得她爹这话语带双关。 谢常胜还急着回去办事，也没多留，转身离开。 父子三人跳墙落地的声音很快传来。 谢欢颜：“…那个，沈牧之，你是不是有点后悔娶我了？” 这样的父兄，有个风吹草动就上门打打杀杀，一般人真的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沈牧之神色平静，然而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他在磨着后槽牙。 他说：“我没有后悔娶你，但是后悔把房子买在了隔壁！” 谢欢颜忍不住大笑起来。 隔壁的谢常胜道：“老子这点余威，早晚得被这些兔崽子们闹没了。” 欧阳氏粉面含春，低低笑道：“早点睡吧。” “睡，睡你！” 沈牧之仔细地把屋里四周都查看过了，连床底下都举着蜡烛钻进去看过，可是并没有发现老鼠洞。 谢欢颜紧张地道：“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如果找到并且堵上，那她可能还能安心些；可是找不到，她这觉就没法睡了。 沈牧之本来想骗她说找到了，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实话：“没有。” 谢欢颜：“…” 她想回家，她好怀念她的房间。 她在她的房间放了很多老鼠药，老鼠几乎灭绝。 可是新房沈牧之问她需要什么，她安逸了那么久，就忘了这茬。 一时不察千古恨哪！ 沈牧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在床边的脚踏上坐下道：“你睡，我在这里看着。” 谢欢颜：“…” 洞房花烛夜，就让人家枯坐一夜？她做不到。 可是沈牧之很坚持，就是不走，她也没办法。 看着身上的大红双人绣鸳鸯枕头和锦被，谢欢颜终于忍不住，咬咬牙道：“我往里面一些，你也上来，咱们就这样将就着挤一挤吧。” 这是唯一的办法，既能不怕老鼠，又能不让沈牧之那么辛苦。 沈牧之嘴唇动了动，似乎纠结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累。” 谢欢颜一拍床铺：“让你上来听没听见！” 前世她一直把沈牧之看成弟弟，有时候觉得他不听劝，也是这么凶巴巴的。 沈牧之却笑道：“娇娇，以后都要做河东狮吗？” “河东狮你也得受着，赶紧给我上来睡觉！” 说完她往里挪了挪，几乎贴近墙面，空出身后大片的地方给她。 说实话，她也紧张；毕竟前世两人也没有同床而眠这么亲密过。 但是她又很笃定，沈牧之是不会伤害她的。 沈牧之看着她僵硬的身形，眼神动了动，然后脱了鞋上床躺下。 谢欢颜只听他躺下的声音，然而却没有觉得被子动。 她慢慢转身回来偷偷看，就看见沈牧之直挺挺地躺在床边，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也不盖被子。 “沈牧之？！”她顿时慌了，“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毒发了？” 第58章 关于前世的噩梦 “我没有。”沈牧之闷声道，“你赶紧睡觉。” 她身上的馨香不断传来，他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去想她揉软的身体，然后就愈发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 所以，他只能让自己身体紧绷，规规矩矩躺着，用这样的姿势摒除杂念。 “哦。”谢欢颜见她没事，总算放下心来，“那就好，睡吧。” 两人其实都没什么睡意，半晌后谢欢颜问：“对了，你今日和我二哥较量，没有受伤吧。” “没有。” “肯定也没伤到他是不是？” “…皮外伤而已。” “哦。”谢欢颜道，“我父兄就是比较紧张我，没有恶意。” 但是想到她爹那明晃晃示威的银枪，她顿时又有几分心虚。 “真的，他们都是嘴硬心软。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就算不给你好脸色，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处，他们也绝对不会含糊的。” “嗯，我相信。” 因为还有她在。 谢欢颜道：“我父兄既然没有了官职，也要回乡务农。你们说不定可以一起结伴打猎…虽然你自己也能行，但是有个伴儿还是更好。” 沈牧之道：“不会的。” “嗯？” 这么不给面子吗？谢欢颜扁扁嘴。 “你父兄不会回乡务农的。”沈牧之道，“等秦大将军回去之后，定然会给岳父和两位舅兄请封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试探？试探什么？”谢欢颜两世都是闺阁女子，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所以没有听懂。 “这是秦大将军对岳父大人的试探。不是每个人，都舍得放弃到手的功名；也不是每个人，都对大将军的吩咐言听计从。” 这次谢欢颜明白了。 “大将军这是考验我爹。我爹通过了考验，以后就会被他划归到自己人行列，对不对？” “娇娇聪明。” 谢欢颜却嘀咕道：“那我爹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啊！哈哈…我爹这个人，就是太厚道，满脑子都是打仗，对功名利禄其实很淡漠。” 沈牧之道：“是吗？” 他这语气，谢欢颜就不乐意了。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爹是沽名钓誉之人？” 不管谁说她爹不好，她都立刻翻脸，绝不含糊，谁也不例外。“不是。我只是说，”沈牧之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倍觉可爱，“我不赞同你说‘傻人有傻福’，岳父大人，很聪明。” 欧阳氏出身那般显赫，谢常胜不会没有压力。 从有限的接触中，沈牧之也能感受到他的野心。 ——这是一种孤狼之间的惺惺相惜。 为了中原江山，舍得一身剐是真的；想要追逐名利，夫贵妻荣，荫庇子孙也是真的。 这是一个有家国天下，也不乏狡黠算计的血性男人。 谢欢颜却没这么觉得，撇撇嘴道：“我爹又不在这里，你拍马屁他也听不到。而且你夸人，总得沾点边。比如你可以说我爹武艺高强，但是你要说他智谋无双，那就真的…嗯，太假了。” 沈牧之笑道：“日后你便知道了。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和岳父、舅兄好好相处的。” “这还差不多。” 谢欢颜想着，如果沈牧之说的都能应验，早点进京，说不定也能帮沈牧之解决麻烦。 “进京之后，我也能找到师傅继续学医。”谢欢颜喃喃地道，“你身上的毒，我和师傅研究很久，只缺一味药引子。师傅说，他心里已经有数，但是却不肯告诉我。但是我觉得，我肯定能参悟透的。” 沈牧之道：“不着急，我等你，我还忍得住。” “嗯，我会尽快的。”谢欢颜郑重点头道。 她说话说多了，终于有了些许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是她睡得不是很踏实，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然后，她梦到了前世。 这一世的很多轨迹都已经改变，导致她越来越少想起前世，许多细节也不再那么清楚。 但是梦里，那些被遗忘的细节又被串了起来。 前世有一天，镇上有地主家的老人过六十大寿，花了不少钱请了据说是京城的戏班子来唱戏，空前的热闹。 这样的热闹，谢欢颜十分爱凑，所以带着劲宝，又拉着沈牧之一起去看戏。 可是戏正看到兴头，忽然官兵来了，把戏班子的人全部抓走，说他们是刺客，在京城里惹了什么事情逃窜至此。 场面一片混乱，谢欢颜差点被衙役打倒，是沈牧之把她从衙役手下救了出来。 那衙役打了沈牧之一巴掌，大概是因为有她和劲宝在，沈牧之不想惹事，生生忍住了。 谢欢颜还愤愤不平，回去后心疼地用鸡蛋给他敷脸。 可是第二天，她又带着鸡蛋去找他的时候，沈牧之就不见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0节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找到他。 再见的时候，就已经是临死之前的那次意外重逢了。 谢欢颜猛地惊醒，盯着百子帐，半晌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 她似乎知道了为什么沈牧之会不告而别，他是那日被衙役当街欺负，所以受到了刺激，发誓想做人上人，所以走了那条路。 好像这理由，也不是很充分，哪里似乎被她忽视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梦境提醒了她，绝对不要再去凑那场热闹。 或许没有这个导火索，沈牧之不至于受到刺激。 正当她心思百转间，忽然听沈牧之道：“你喝水吗？” 谢欢颜吓了一大跳，侧头看他：“这么巧，你也醒了。” 看着外面，还漆黑一片，没有天亮的迹象。 根本没有睡着的沈牧之点点头，长腿一迈已经从床上下去：“我给你倒点水去。” “好。” 谢欢颜喝了水后又躺下，没有把梦境告诉他。 沈牧之道：“做噩梦了？” “嗯。”谢欢颜随口道，“梦见了那只耗子。” 她努力想，这件事情应该就在不久之后发生；那一天，她坚决拉着沈牧之不再出门。 但是有些事情，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结局，这是无法更改的命运。 第59章 装病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因为只有一墙之隔，所以谢欢颜每日带着沈牧之回家蹭饭吃。 考虑到前世的状况，她还郑重和谢常胜谈了一次，大意就是请他多顾虑一下沈牧之的感受，说他比较容被触动。 谢常胜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再说一遍！他容易被触动，你爹不容易被触动吗？” 小棉袄胳膊肘往外拐，这简直是在他心头扎刀。 好在谢欢颜对付亲爹还是很有一套的，终于磨得他松口。 只要她爹松口，两个哥哥自然也不会和爹对着干。 沈牧之沉默寡言，但是眼里有活，诸如挑水劈柴这些粗活累活，都被他承包了。 吃饭的时候他也不太主动伸筷子，常常就是闷头扒拉自己面前的米饭。 谢欢颜心疼他这受气的样子，所以每次抢着盛饭，在沈牧之碗底铺上荤菜，这样多少他能吃点。 可是顿顿饭都在一个屋檐下，这个“秘密”很快就被察觉。 谢常胜很不高兴，脸色阴沉着；谢仲谋则直接多了：“娇娇，你不能偏心，二哥怎么没有？二哥这么瘦，要补补！” 沈牧之便作势要把自己碗里的肉给他，谢仲谋十分嫌弃地避开：“我不要。” 谢欢颜道：“二哥，这盆红烧肉，你自己都吃了一大半了，还好意思说！沈牧之，你多吃点，别管二哥。” 沈牧之看着她笑，并不说话。他越是如此，谢欢颜就越心疼他，气得谢仲谋跳脚。 “沈牧之就是故意的！” 欧阳氏瞪他：“那不是你妹婿吗？直呼其名做什么？” 谢仲谋哀嚎：“娘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我这个亲儿子都没地位了。” 谢欢颜抿唇看着他闹，给阿铎和劲宝都各自夹了一块红烧肉。 “谢谢娘。”阿铎乖巧地道。 谢仲谋道：“还带着个拖油瓶，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二哥！”谢欢颜怒了，“你要再这么说话，别吃我做的菜了！你挤兑沈牧之就算了，阿铎还是个孩子！” 谢伯言也道：“仲谋你过了。” 阿铎道：“没事，二舅舅不是针对我的。” 谢仲谋简直抓到了救命稻草，又给阿铎夹了好几块红烧肉：“阿铎，以后你就是我亲外甥了！” 这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日子就这般波澜不惊地过着，转眼间又到了镇上那家搭戏台唱戏的时间。 因为提前便知道了，谢仲谋这个性格跳脱的便十分想去，还道：“京城来的戏班子呢！咱们都去看看，开开眼界，以后进京也有底气，免得被人当成土包子。” 谢常胜一巴掌拍过去：“你本来就是土包子，看个唱戏的你有个屁底气！你的底气是跟着老子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将来便是进了京城，也一点儿别给老子怂。哪个不服收拾哪个，听到了没有！” 谢仲谋只能答应一句。 因为看戏挨了一顿教训，寻常人可能就不想再去了。 可是谢仲谋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他觉得骂已经挨了，戏再看不成就太吃亏了。 他撺掇两个孩子一起去。 谢欢颜担心到时候乱起来他们被踩伤，便不同意。 可是谢仲谋带着劲宝来软磨硬泡——毕竟谢欢颜同意了，他们的爹就能点头。 谢欢颜没办法，只能含混过去，但是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不会让家里人去。 终于来到那一日。 沈牧之早上醒来就发现谢欢颜不太对劲，脸是红的，身体也像火炉子一样热。 她发高烧了！ 沈牧之不敢怠慢，忙请欧阳氏过来帮忙照看，自己去请大夫。 谢欢颜生病可是大事，就是没长大的谢仲谋，也不嚷嚷着去看戏了；而且谢欢颜这病来得突然又凶猛，之前又没有任何征兆，所以更令一家人都提着心。 大夫来了之后，并没有看出任何病症，让他们另请高明。 沈牧之道：“岳父岳母，我带娇娇进京，找她师傅去！” “好！”谢常胜立刻答应，“我也去。” “我也去。”谢家兄弟异口同声地道。 谢欢颜虚弱地睁开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意道：“你们都别争了，我自己也是大夫，你们都忘了吗？我没什么事，就是昨晚去河边散步的时候受了风，发发汗发散发散就没事了。” 沈牧之却不放心：“你确定吗？娇娇，这不是闹着玩的，病情不能耽误。” 阿铎难得和他意见一致，扯着谢欢颜的手道：“娘，这次您听他的吧。” 谢欢颜心道，她自己下的药，能没数吗？ 她摇摇头：“我真的没事；若是你们不信，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再看看。如果还不好，我就进京找师傅去。” 众人都紧张地围着她，等到中午，谢欢颜果然退烧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谢仲谋笑道：“没想到，你这医术还真没白学，以后我有伤病就不用找人了。” “呸呸呸，”谢欢颜啐道，“二哥你说这些真不吉利，讨厌。” 众人都笑了。 张氏去厨房做饭，发现没有老抽了，谢仲谋自告奋勇带着侄子和外甥出去买。 回来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道：“你们猜我出去听说了什么？镇上李地主家请来那个京城的戏班子，原来藏匿了刺客！今天戏没唱成呢！” 谢欢颜正就着沈牧之的手喝水，闻言道：“这下我不用内疚了，害你们没看成戏。二哥也不用遗憾了。” “怎么不遗憾？”谢仲谋见她精神渐好，口无遮拦的毛病又犯了，“这么大的热闹没看成，我得难过一阵子。” 众人都笑了。 说也奇怪，谢欢颜的病到晚上就好了，吃了大半碗饭。 众人提了几天心，尤其沈牧之和阿铎，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没有再病，才放下心来。 谢欢颜十分得意。 看吧，她就略施小计，就成功地避过了一场灾祸。 至于戏班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没关心。 她最高兴的是，沈牧之没有当街受辱，应该不会走上前世的那条路了。 至此，前世给她的所有梦魇，基本已经消失殆尽。 可是她高兴得太早了。 装病之后的第五天，沈牧之不见了。 第60章 沈牧之的去向 “娇娇，你别慌，说不定他就是出门走走了。”谢常胜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女儿，心疼不已地道。 “不是的，爹，”谢欢颜泪流满面，“爹，他之前出门从来都告诉我的。我从今早一睁眼睛就没见到他，到现在都没找到他。”“这，这也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吧。”谢伯言道，“娇娇，你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他觉得张氏说得对，娇娇是真的很喜欢沈牧之，幸亏当日他没有很反对这门亲事。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离开一时半会儿也受不了。 欧阳氏也笑道：“快擦擦眼泪，别让人笑了。说不定牧之就是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欢颜摇着头，内心冰凉一片。 谁也不懂，只有她自己明白。 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前世沈牧之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不告而别的。 她自以为是，还以为是那场戏惹来的祸端，所以没有让全家任何一个人去。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1节 可是到头来，还是改变不了命运吗？ 重生以来，一切都那么顺利，让她得意地认为，已经彻底摆脱了前世悲惨的所有可能，却没想到，厄运早已埋伏好，只等着给她重重一击。 “他走了，沈牧之走了。”谢欢颜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他不会回来了。” “娇娇，娇娇，你别吓唬爹。”谢常胜担心坏了，又骂自己两个儿子，“你们都是木头吗？还不赶紧出去找你们妹夫去！找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谢欢颜站起身来，眼神渐渐聚拢道：“爹，我也出去找。他应该没走远，说不定还能把他找回来。” 她不应该颓废认命，但凡有一丝希望，她也要逆天改命！ 她心里又恨上了沈牧之。 她给他做了那么多功课，跟他旁敲侧击说了那么多次，请他遇到困难一定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可是结果呢？ 他还是和前世一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走了。 前世的她，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甚至埋怨他，觉得他是白眼狼。 可是她恨不起来，因为沈牧之在的时候对她太好了。 她觉得她失去了一个家人。 可是后来，临死之前的重逢让她知道，沈牧之没有忘恩负义，他一直记挂着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 只可惜，大水冲了龙王庙，而且太晚了。 她相信，沈牧之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一定会照顾家人的，所以对他更没有恨，只剩下心疼。 可是这一世，她恨了。 因为她知道，沈牧之明明不舍得走，却还是走了。 他要面对的，一定是危险重重的境遇，自己一个人背负，不想连累她和家人。 可是，在她心里，他早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啊！ 张氏见谢欢颜状态不好，道：“娇娇，你别慌，阿铎还在呢！那可是他亲生的儿子，退一万步说，他真的要走，也一定会带走阿铎的。” 在她的意识里，男人可能抛弃女人，但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阿铎，”谢欢颜把目光投向站在后面神情平静，甚至可以说淡漠的孩子，怀着最后的希望道，“你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了。”阿铎轻轻吐出两个字，依旧眸光疏离，仿佛这件事情，甚至谢欢颜的泪水，都没有办法打动他。 “你这孩子。”张氏嗔道，“你爹告诉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不告诉你娘？看把你娘急的，都哭了。好了好了，娇娇不哭，我就说，妹夫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你别吓唬自己…” “他走了。”阿铎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张氏的嘴合不上了，目光惊讶。 这孩子…他爹走了，他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她忽然就觉得，怎么一点儿都看不懂这孩子了？ “去哪里了？”谢欢颜问。 “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阿铎惜字如金，“他要走，让他走便是。” 谢欢颜想到沈牧之的去处，几乎站不住了。 她扶着墙才堪堪站稳身形，道：“爹，如果想做太监，有哪些办法？” 这句话一出，全家人都愣住了。 “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欧阳氏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问道。 “娘，我怕他去做太监。”谢欢颜道。 她无法解释，只能扯谎：“他之前，隐约透露过这样的心思。所以爹，大哥二哥，快帮我想想，他会往哪里去！” “这个…娇娇你弄错了吧。”谢仲谋开口了，“沈牧之那么凶悍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走这条路的。” 那么有血性的男人，又有娇妻在怀，有什么理由去走那条路？ 谢家其他人显然很赞成他的说法。 就连阿铎也说：“娘，您不用担心。他最自私，不会做出损害自己的事情。” 可是谢欢颜却不放心。 “爹，大哥二哥，先按照我的想法找。”谢欢颜央求道，满眼都是泪，“快去，咱们一起去，把他找回来。” 谢常胜最心疼女儿，所以不仅带着儿子们，还发动村里的人一起帮忙找。 但是找了两天两夜，最后只打听到他买了一匹马，往北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消息。 谢欢颜几乎没吃没睡，整个人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第61章 进京 欧阳氏道：“娇娇，去吃饭睡觉。沈牧之走了，天没塌下来，你还有父母兄长，还有阿铎，要打起精神来，知道吗？” 谢欢颜勉强自己喝了半碗粥，然后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躺下，张氏陪着她。 正屋里，谢家一家人开始探讨这件事情。 谢仲谋道：“娇娇也不说，她和沈牧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沈牧之能想到去当太监？难道他不好用，娇娇说他了？” 欧阳氏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哪有当哥哥的这么说话的？” “我觉得奇怪嘛！娇娇为什么那么笃定，就说他去当太监了？”谢仲谋一头雾水，“爹，大哥，你们能明白吗？” 谢伯言摇摇头。 谢常胜不高兴任何人说女儿有过错，牛眼一瞪：“那狗要吃屎，你知道它为啥吃屎去！不出息的东西，让娇娇不要为他难过，以后老子给她挑个更好的！” “你小点声！”欧阳氏道，“别让娇娇听见了。她正难过的时候，你说这些，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吗？” 谢仲谋嘟囔道：“爹说得对，咱们给娇娇找个更好的！就是，就是找个功夫更好的，有点难。咱们找个读书更好的不就行了？到时候敢欺负娇娇，看我捶不死他！” 谢伯言骂道：“你就这点出息，你怎么不说自己好好练武，打败沈牧之？” “大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试试！” “都别吵了，找人要紧。”欧阳氏一锤定音，“相公，你京城那边应该认识人吧。找人去净身房那边盯着…虽然我觉得他不会走这条路，但是既然娇娇这么笃定，那就好歹去查查。然后再打听打听，京城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要不他不能这样不告而别。” 谢常胜欲言又止，挥挥手撵人：“出去，你们几个都出去，我有话单独和你娘说！” 等人都出去后，他才埋怨道：“不是我落井下石，这桩婚事，当初你就答应得太草率了！故人之子，故人不错，可是好竹就不出歹笋了？” 想想谢欢颜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还从来没见到女儿这么伤心呢！怎么能不心疼？ 其实谢欢颜的难过，一方面是因为担心沈牧之，还有一方面是觉得，是不是即使已经知道很多东西，还是改变不了命运？ 就算她已经告诉沈牧之父兄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将来父兄还会有牢狱之灾，家里也有倾覆的危险？ 难道她不喜欢宋嘉木，却还要嫁到昌平侯府吗？ 想到这一切，都让她对未知的未来充满了惶恐和抗拒。 谁也不知道沈牧之为什么不告而别，但是谢家的人，包括谢欢颜，都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谢常胜却觉得女儿消瘦了很多，心疼万分地开解她：“爹在京城已经托了不少人找他，尤其，尤其净身房那边，你放心。” 但是他没说的是，也有很多人，是自己找小作坊净身之后去的，未必都去净身房那边。 这话他不敢说。 他也觉得奇怪，娇娇一直这么温柔，不可能说出过分的话；沈牧之这小子，就一点儿不留恋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的娇娇，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谢谢爹。”谢欢颜叹了口气道，“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等爹进京给你找更好的！” 谢欢颜苦笑着摇摇头。 她想好了，就算沈牧之真的做了太监，她也不会放弃他，依然要把他从泥淖之中拖出来。 锦衣卫那是什么好地方？ 即使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踩着尸山血海上位的，更被无数人记恨。 那样的生活她无法想象，她不要沈牧之涉足。 沈牧之离开后第三个月，谢家父子接到嘉奖的圣旨，虽然还是原来的官职，只是赏赐东西，但是对他们私自离开军队的事情也只字未提，显然是翻过了这一篇。 “娘，我们一定要进京吗？”晚上，阿铎溜进谢欢颜的房间恳求地道。 “阿铎不想进京？”谢欢颜摸摸他的头，“你爹可能在京城。” “我不想见到他，不是假的，是真的。” 谢欢颜道：“为什么呀？你和你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娘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父子关系这么紧张。” “因为，”阿铎咬着嘴唇道，“因为…算了娘，我说了对您没有什么好处。进京之后，我还能留在您身边吗？” “当然能。我已经嫁给了你爹，现在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子。你爹呀，不要咱们了，娘要你。”谢欢颜道，“外公外婆也不会撵走咱们，咱们就厚着脸皮住着。你和劲宝也可以在一起读书习武，好不好？” “好。”阿铎道，“娘，您能不能答应我，什么时候都不赶我走？” 谢欢颜被他怯怯的小眼神看得心都碎了，“当然，娘保证。阿铎这么乖，娘怎么舍得赶你走？小小的孩儿，别那么重的心思，天塌下来还有大人呢！咱们先进京，一切等进京之后再说。” “嗯。”阿铎重重点头，“我也会好好保护娘，不让娘被别人伤害的。” “好。” 谢欢颜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始终觉得阿铎就是她前世失去的孩子，对他格外亲近。 临行的时候有很多人设宴送行，其中包括第五大人。 第五宗见了谢欢颜就哭得像死了爹一样，控诉道：“你是不是因为你父兄当官，所以看不起沈兄，把他撵走了？可怜的沈兄，他无家可归，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谢欢颜看着他痴呆的样子感到无语，应付他道：“你好好读书，日后进京春闱，说不定还能遇到他。” “对对对！”第五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沈兄那么好的身手，可以去考武状元啊！等着，我去京城寻他去！别以为稀罕你这个凶婆娘，回头我给沈兄介绍更好的女子！” 谢欢颜心想，如果你真有更好的女子介绍给他，让他生活幸福，我谢谢你啊！ 不过第五宗的话也给了她启示，如果找到沈牧之，她可以劝他走正常的仕途——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2节 怀着这种担心纠结的心，谢欢颜终于踏上了进京的路。 京城，前世无比憧憬过的地方，那才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这一世，她准备好了！ 沈牧之，你到底在哪里？ 谢常胜父子三人并没有和她们一起走，大将军不知道让人带了个什么口信来，父子三人便弃车骑马，提前进京去了。 谢欢颜一行走得很慢，一个多月后才进京。 她们在京中的宅子很小，和村里宅子基本相差无几。 欧阳氏和谢欢颜都很平静，两个孩子绕着新宅子到处跑，只有张氏，觉得和想象中有很大差距。 “娘，”她失望地道，“这将军府，怎么这么小？我还想着怎么也给娇娇一间正房…” 谢欢颜笑道：“估计皇上赏赐的宅子还没有修葺好，咱们只是暂时落脚而已。” “哦，那好。”张氏道，“到时候要给你挑个好院落。” “谢谢嫂子。”谢欢颜知道她把自己当成半个女儿一般心疼，唯恐自己住得不舒服，便由衷地感谢道。 欧阳氏却道：“皇上没有赏赐府邸，先在这里住着吧。” 谢欢颜愣住：这和前世，不一样了啊！ 第62章 皇上的身体 前世皇上明明赏赐了宅子，而且是个很大的五进宅子，这一世怎么没有了？ 不过谢欢颜也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住下了。 虽然谢常胜答应替她找人去净身房那边盯着，但是她不是很放心。 虽然父兄肯定为她好，但是他们为她好的方式，可能和她本意相悖。 比如她一直觉得，父兄都不是很喜欢沈牧之，说不定还想着沈牧之出事了才好，再替她找一个男人。 她手里还有些银子，那是之前卖灵芝没来得及用的，她盘算着自己出去找人盯着净身房那边的动静。 只是初入京城，并没有能帮她的人。 欧阳氏有意采买一批下人，但是家里自己人都住得拥挤，再添人也不合适，便暂时搁置这个想法，家里的家务，还是几个女人自己操持。 谢欢颜是已婚妇人的身份，所以行动上就自由多了，可以跟着张氏一起上街买菜，不会受人诟病。 除了沈牧之，谢欢颜还想着姐姐和碧微。 找到姐姐，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非要离开，才可能解开误会，一家团圆；碧微是前世进京之后母亲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后来一直陪她到死，这辈子她还得找到她。 万万没想到，进京之后，找人成了谢欢颜最重要的事情。 这日谢常胜散朝后回家，喜气洋洋地宣布道：“皇上身体大安，今日亲自上朝了。” 谢欢颜：“？” 她一直记挂着自己找人，还不知道皇上龙体欠安。 “皇上怎么了？”她不由开口问道。 谢常胜道：“之前说是染了风寒，但是足足有两个月都没上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咱们家的宅子一直没消息。” 原来是皇上病了，难怪没有赏赐府邸下来。 只是染了风寒，要休养两个月吗？ 谢仲谋吐槽道：“爹，你上朝这么久了，原来都没见过皇上啊！” 他和谢伯言级别低，没有面圣机会。 谢伯言在禁军中任职，谢仲谋则在大理寺谋了个武职。 对于这种结果，谢仲谋不是很满意，他也想去禁军，不想在大理寺跟一群文官斗嘴皮子。 可是谢常胜就这般安排，他也没办法。 谢常胜瞪了他一眼：“老子警告你，这是在京城，给老子收敛点，要不打断你的腿！能私下议论皇上吗？” “这是家里，又不是外面。” “你在家里说习惯了，出门嘴上就没把门的了。” 谢欢颜看着被骂得不敢吭声的二哥，暗自好笑。 她知道，爹其实有什么事情都和大哥商量；二哥确实让人不太放心，一点儿也对不起他的名字，可以说有勇无谋。 但是谢欢颜却觉得，那是大家对二哥的误会。 二哥其实更像爹，粗中有细，有血性有闯劲。 爹也不是什么都对的，前世二哥最后郁郁寡欢，其实很大程度上源于爹给他选了一门错误的亲事，阻止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一世，她要阻止这种悲剧，让她的二哥能一直这般没心没肺下去。 谢欢颜忽然觉得自己肩头的任务很重。 “爹，”她见谢仲谋实在太惨，便假装好奇地开口道，“皇上这些天不能上朝，您天天去上朝做什么？” “还有太子听政呢！”谢常胜道。 太子…前世谢欢颜嫁到昌平侯府这样破落的门户，等于远离了政治中心，对于朝中的事情，所知道得并不多。 但是她还是知道，皇上有三子，太子、淮王和端王，其中太子是皇后所出，淮王和端王都是宫妃所出。 三人同年出生，淮王为长，太子次之，端王最小。 除此之外，宫妃再无所出。 坊间有传闻，说是皇上年轻时候纵啥过度，所以才会造成三个皇子那么临近地出生；但是后来身体不行了，所以宫中再也没有孩子出生。 三个年级相仿的皇子，想想就觉得斗争惨烈。 事实上三个皇子明争暗斗，确实没有消停过。 不过一直到她死，她也没听说谁独占鳌头，得到了稳定的宠爱。 皇上虽然立了太子，但是态度十分微妙——他对三个儿子都差不多，谈不上明显喜恶，连过年过节的赏赐都是一模一样，丝毫没有突出太子的尊崇地位。 他脾气不好，下令叱责三个儿子的频率也差不多，大家都有灰头土脸的时候，彼此也不必嘲笑。 谢欢颜就知道一点，君心难测。 想到这里，她提醒谢常胜道：“爹，您是武将，只忠于皇上。” 谢常胜高兴了，“果然是你娘的女儿，和你娘说得一模一样。” 谢欢颜哭笑不得：“我不是您的女儿了吗？” “聪明像你娘，不好才像我呢！你身上找不出来不好的。” 谢欢颜：“…” 她一直都知道，爹宠爱她，也带着一份对娘的爱。 谢常胜又道：“还得读书识字才能明理；我这样的大老粗，全靠你娘呢！” 这话明显就是撒狗粮了。 欧阳氏脸色微红，嗔怪道：“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是要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村里的那些孩子，我还是放不下…” 谢常胜忙道：“我不是答应你，每年送银子回去，也给他们请了夫子吗？你身体不好，就是忧思太重，千万别这样胡思乱想。你得保重自己，你是咱们家里的主心骨。” 他从来不吝啬表达对妻子的依恋，即使在子女面前。 欧阳氏啐了一口：“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现在可是二品官员。” “我就是一品，也得听你的。我是入赘的！”谢常胜道。 谢欢颜：“…” 在她爹这里，入赘最光荣。 “咳咳，我就说，还让他们跟你姓，你瞒着我去给他们几个改了名字。这百年之后，我到地下都没脸见岳父大人。”谢常胜又道。 “你别提入赘这件事情了，会被人耻笑的。”欧阳氏道，“我爹那人，并不在乎这些。只要咱们一家都好，怎么样都行。” 谢常胜却道：“我想好了，以后仲谋的孩子姓欧阳。” “那样孩子们就生分了。”欧阳氏拒绝，“这件事情听我的。” 谢常胜摆摆手：“算了，以后再说。对了，还有件大事我没说呢！来，娇娇，这个给你——” 谢欢颜看着谢常胜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请柬递给自己时候完全愣住了，不确定地问：“这是给我的？” 她现在初来乍到，在京城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啊！ 谁会给她下帖子？ 第63章 赏花宴 谢常胜却笑眯眯地看着她：“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谢欢颜觉得这请柬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等她用纤细的手翻开请柬，看清楚里面的字后，顿时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是大长公主府发出来的赏花宴的请柬，前世她也参加过，并且就是在这个宴会上，和宋嘉木不期而遇，才有了后来的所有纠葛。 这个赏花宴，实际上就是一场鹊桥会，给年轻的贵公子和贵女们保媒拉线的。 大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德高望重；她没有子嗣，却热衷于当媒人，基本每年都举办这个赏花宴。 但是往年赏花宴都是夏秋之间，今年却晚了两个月。 谢欢颜想，难道是因为皇上生病的缘故？ 可是这和她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她把请柬双手递给欧阳氏，嗔怪道：“爹，您哪来的帖子？您还没弄清楚就收啊！我看上面没写府邸，您看看谁需要就送给您同僚吧。”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3节 谢常胜瞪着眼睛：“怎么，你还不能去？那这劳什子赏花会，谁能去？” 在他眼里，他女儿就是顶顶好的，谁也比不过。 谢欢颜哭笑不得道：“人家都是要未婚的小娘子去的，这是相亲。” 谢常胜嘴唇动了动，想说你现在不也一个人吗？ 然而他没敢说，怕谢欢颜哭给她看。 这请柬，可是他厚着脸皮和大将军讨来的；大将军手里的并不多，他死皮赖脸非要一张。 有个相熟的同僚因此没抢到，道：“你女儿不都成亲了吗？” 谢常胜没好气地道：“成亲了就不能再换一个吗？” 说完就在同僚的震惊中，拿着请柬扬长而去。 没错，他就打算让谢欢颜换一个。 沈牧之那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就当他死了好了。 只是这话，现在他还不敢在谢欢颜面前提起；只想着她能出去多见见几个人，说不定遇到喜欢的人，就能忘掉那个姓沈的臭小子了。 面对谢欢颜的灵魂发问，他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应对。 好在张氏反应极快，帮公公描补道：“当然不是给娇娇的。这不是还有仲谋一个人吗？这赏花宴，应该都是一家一家去的吧，咱们要去给仲谋撑场面呢！爹最信任娇娇，所以娇娇你得帮你二哥。” “对对对。”谢常胜忙道。 谢欢颜却已经猜出了他的意思，虽然有几分不悦，但是也不至于不知好歹，浅笑道：“那就再说吧。爹是不是饿了？我先去给您下碗面条去。” 说完，不待谢常胜说话，她就出去了。 欧阳氏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夫君和儿媳的表演，她看在眼里，心里什么都明白；她也知道，谢欢颜也明白。 她之所以一直没开口，是因为她这些日子看着自己女儿失魂落魄，心里也无数次问自己，把女儿许配给沈牧之，到底对不对。 所以要不要去赏花宴，她都尊重谢欢颜的想法，不想逼她。 张氏道：“娘，您劝劝娇娇吧。去那赏花宴，也不一定是去相亲。咱们初入京城，谁都不认识也不行；让娇娇去认识一下同龄的女孩子，日后也有个人走动来往，是不是？” 这个理由说动了欧阳氏。 人确实不能自己把日子过成一潭死水，这种场合，确实是最容易认识人的。 “我们也不劝娇娇做未婚打扮，自然没人给她介绍，对不对？”张氏道。 欧阳氏犹豫片刻，终是下定决心，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去找娇娇。” 张氏松了口气，等她走出后又对谢常胜道：“爹，得一步一步来，现在娇娇一下子转不过来弯。” 谢仲谋一边嚼着松子仁一边道：“大嫂，你变得怎么那么快？之前你不是很赞同娇娇和沈牧之，还总帮沈牧之吗？” 张氏眼圈顿时红了，道：“我从前觉得沈牧之确实不错，却没想到他能一走了之，抛弃娇娇。娇娇现在郁郁寡欢，我也有责任…” 谢伯言搂住张氏的肩膀，低头替她擦拭眼泪：“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对娇娇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 “是，老大媳妇，这事不怨你。”谢常胜道，“要怨就怨沈牧之那小子太狡诈！骗了我女儿就一走了之！” 厨房里，欧阳氏对谢欢颜道：“你爹到底埋怨娘给你定了这样的婚事。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沈牧之，不想去赏花宴。但是我们初来京城，对各家夫人姑娘性情都不了解，也帮不上你父兄。你就权当是去认识人，带着你嫂子去走动走动，如何？” 这个理由，谢欢颜没办法拒绝。 她总不能说，前世我已经认识了很多人。 更何况，欧阳氏身体不好，不能出席这样的场合，张氏初入京城，自己独自面对确实不行。 于是她点头答应。 她想着，净身房归谁管来着？她弄清楚了，去和那官员的夫人套近乎，说不定能尽快找到沈牧之。 见她答应，欧阳氏就开始张罗着给姑嫂两人添置衣裳首饰。 谢常胜父子三人得了不少赏赐，但是到底根基浅，后面可能还面临着自己买房的困难，所以不能花太多银两在上面。 谢欢颜倒是想得开，道：“咱们在巧思上下点功夫。金簪太贵，可以用鎏金的；我年轻，戴绢花或者鲜花也是好的。衣裳也不必用太名贵的布料，在式样上动点心思就可以。” 前世因为无忧无虑，后面家境也越来越好，所以她花了很多心思在衣衫穿戴上，对此颇有心得，成竹在胸。 欧阳氏却道：“也不能太寒酸，毕竟是你们第一次出现，定然有很多人评头品足。” 张氏道：“娘，咱们不能比那些。对我而言，要比就比谁的夫君更疼自己。对娇娇来说，就比父兄的疼爱。” 谢欢颜点点头：“嫂子说得对。而且娘您放心，我可以的。” 第64章 欧阳氏的教导 在操办衣服首饰这个过程之中，谢欢颜表现得比张氏更得心应手，已经成为主心骨。 张氏偷偷和欧阳氏说起的时候十分欣慰，道：“娘，我真的觉得娇娇天生就是富贵命。就沈牧之…哎！” 欧阳氏倒是很淡定，道：“你就吃亏在读书少了，出去的时候跟着娇娇；她懂事，会事事以你为先，你也别托大，凡事和她商量着来。以后你也要多读书，不要事事依赖我和娇娇，这家早晚要交给你。” 张氏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才会这般说，连连点头，道：“娘，我做得不好的您只管说，我不怕在您面前丢人，只怕出去给府里抹黑。” “都是一家人，别说那样的话。但是，”欧阳氏话锋一转，“阿筠你记着，这世上，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的苦。” 张氏不解地看向她。 “伯言是我的长子，从小我对他给予厚望，你爹教他功夫，我教他读书识字和做人的道理，把他养成一个文武双全、儒雅温和的谦谦君子，又不乏男儿之风…” “娘说得都对。”听到自己丈夫的名字，张氏脸上露出娇羞之色。 她对这个相公，真是再满意不过，所以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 谁知道欧阳氏却道：“但是阿筠，即便如此，他也不懂你为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你为他和家庭决裂；生劲宝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险些难产；支持他投军，自己做最重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所有的事情他知道，他说他感谢你，但是他不知道的更多。能懂你的苦的，只有娘和娇娇。” 张氏泪流满面，摇摇头道：“不，娘，相公对我很好很好，我很知足。” “他过去对你很好，将来呢？过去他是村里不名一文的谢伯言，但是现在，他是禁军中的小统领；未来可能更进一步…但是你呢？阿筠，你还是村里那个土财主家的姑娘而已。”欧阳氏语重心长地道。 “娘和你说这些，不是嫌弃你；如果有一日伯言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娘第一个不饶他；但是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谁帮你，都不会减轻你的痛苦。”欧阳氏道，“你想要的，只是伯言而已。” 张氏只是想到她说的那种情形，就忍不住痛哭出声：“娘，娘，我…” “我早就想和你说这些，但是怕你胡思乱想。”欧阳氏道，“可我现在不说，以后真出事就晚了。阿筠，记住，进京之后不是安享富贵的时候来了，你要学的东西很多，你要跟上你相公的步伐。他是农夫的时候，你做个农妇就行；他是将军的时候，你得学会做将军夫人，才能留住他的心。” “娘在一日，就会给你撑腰一日，不会让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但是娘更希望，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这一切。伯言很好，我也相信他不会辜负你；但是未雨绸缪，你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明白吗？” “娘——”张氏哽咽出声，跪倒在她膝前。 她知道，她从来都知道，婆婆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婆婆怜惜她舍弃一切跟了谢伯言，对她万分疼惜。 这些话，除了亲生母亲，谁还能对自己说？ 可惜她姨娘没有这些见识，欧阳氏就一点一点儿掰碎了教给她。 “你不会的事情，千万别偷懒。娘教你，娇娇教你，别人也可以教你。三人行必有我师，该学的东西，一定要虚心地学。伯言是个有良心的，你和他一条心过日子，好好经营，一定会有好结局的。” “嗯。”张氏趴在她膝上拭泪。 “你关心娇娇就行，但是她的事情，你不必过度插手，我是说她和沈牧之的事情。” 张氏不解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她：“可是娘，那是娇娇——” 那是她的妹妹，怎么能不掏心掏肺呢？ 欧阳氏摇摇头：“娇娇的命，娘也看不透；沈牧之发达了呢？而且娇娇从小就是个自己有主意的，你越是想让她如何做，恐怕适得其反。这件事情，随她去，顺其自然就行。” 张氏懵懵懂懂地点头。 欧阳氏摸摸张氏的头发，“阿筠，娘知道你是个好的，就算百年之后你也会善待娇娇。只要娇娇有一条退路，剩下的让她折腾去吧。我的女儿我知道，当年我嫁给你公公的时候，凭借的也是一腔孤勇。我赌赢了，我希望娇娇也能赢。” “娘，那输了呢？” “输了啊，”欧阳氏抬头透过窗户看向远山，声音轻轻的，却又字字千钧，她说，“输了就愿赌服输，如此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她是不甘心，能同命运斗争的人。你是要迎着命运去争取的人。阿筠，好好的，娘还能扶你走一段。” 张氏抱着她的膝盖大哭不止。 谢欢颜抱着买来的布料，在檐下站了许久许久，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映到了屋里… 她原本想来像母亲和嫂子炫耀自己选的物美价廉的布料，想和她说自己的打算，却听到母亲这样意味深长的一番话。 谢欢颜想，即使她重新活十辈子，也永远活不到母亲的高度，无法、像母亲一样通透。 母亲点醒嫂子，何尝不是在为自己找退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走投无路回娘家的时候，嫂子会想起母亲曾经对她的善待和叮嘱，投桃报李，善待自己。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嫂子对自己的好，都是母亲苦心经营出来的。 前世她还是懂的太少，回报得太少。 这一世，她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孝顺母亲。 想到这里，她拿着布料，又轻轻走出去，把地方留给母亲和嫂子。 阿铎从外面回来，见她眼圈红了，立刻像一头受了刺激的小豹子一般道：“娘，您怎么了？您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还是…还是您在想他？” 第65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谢欢颜笑着摸摸他的头：“没有人欺负娘，娘只是觉得，外婆对娘很好，娘要好好对待外婆。” “娘对我也很好，我也要好好报答娘。” 赏花宴那日早上，谢欢颜穿好衣裳，梳了堕马髻——这是她觉得最能显示妇人身份的发髻；她只插了两朵绢花，还有就是沈牧之送她的那一支乌沉香木的发钗。 张氏见她这般朴素，就要把自己头上的金簪拔下来给她。 谢欢颜忙伸手按住她，笑道：“嫂子，我年纪轻，金簪压不住。我这般才最合适呢！” “是吗？”张氏表示怀疑，但是想起之前欧阳氏和她说过，让她出门多听谢欢颜的，便也没再坚持。 谢欢颜这般确实太朴素，可是她就是不想那么显眼。 姑嫂两人丫鬟也没有，直接相携着坐上临时赁来的马车往大长公主府而去，谢伯言则压着想要跑路躲开赏花宴的谢仲谋，一同骑马前往，也是护送两人。 谢家兄弟长相出众，而且身材挺拔，虽然只穿着寻常衣裳，但是一身风姿，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4节 谢欢颜甚至听到外面小娘子惊艳的讨论声，相互打听着这是谁家郎君。 张氏显然也听到这些了，面色便有些紧张。 但是她很快想起欧阳氏的嘱咐，挺直了腰背。 除了谢欢颜听到的那些外，欧阳氏还对她说，她为谢家立下了功劳，对得起谢家任何人，出门可以挺直腰背，拿出谢家女主人的派头来。 婆婆既怕她不求上进，又怕她太过自卑，所以交代了她许多事情。 她想明白了，婆婆支持她，给她时间成长，她得争口气。 谢欢颜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背，含着无尽的抚慰之意。 张氏对她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姑嫂两人来到大长公主府，谢家两兄弟要去外院，谢伯言嘱咐妻子：“好好照看娇娇，有事拿银子请人来找我，不要舍不得银子。” 张氏笑着点点头。 谢欢颜踮起脚来，伸手捏了捏哭丧着着脸的谢仲谋的嘴角，俏皮道：“二哥，笑一个。我等着你给我相中个二嫂，好好表现哈！” 谢仲谋气得直瞪她。 谢欢颜忍不住大笑。 大长公主府的嬷嬷带着丫鬟在外面迎接客人，见到姑嫂两人竟然没带丫鬟，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很快笑意盈盈地道：“老奴是公主府的奴婢，夫家姓卢，奉长公主之命来迎接贵客。” “卢嬷嬷，有劳了。”张氏和谢欢颜屈膝行礼，异口同声地道。 张氏自报家门，卢嬷嬷道：“原来是谢将军的家眷，失敬失敬。碧鸳，快带着两位夫人进去。” 丫鬟把她们带进园子里，笑道：“大长公主说，也不拘什么位份，也不是正式的席面，就是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所以两位夫人，只管找自己相熟的人一起坐下便是。” 然后她又小声指着西南角的一桌道：“两位夫人可以去那边坐坐，或许能有聊得好的。” 谢欢颜不动声色地往她手里塞了两枚银花生，笑道：“有劳姐姐了。” 如果她没猜错，那边坐的应该和她们一样，是这场大战后凯旋受到嘉奖的新贵家眷。 张氏小声道：“娇娇，刚才那个卢嬷嬷，为什么没给她塞个荷包？” 谢欢颜笑道：“卢嬷嬷跟着大长公主几十年，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家底比咱们厚实多了，可看不上这些俗物。倒不如多多散财给这些小丫鬟，结个善缘。说不定日后谁就能帮上忙。” 张氏点点头，道：“咱们过去坐吧。” “好。” 过去一问，果然如谢欢颜所猜测，都是些“新晋”夫人，有几个谢欢颜前世也见过，对她们的性情有所了解，所以说起话来更能投其所好，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谢欢颜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核心。 正说话间，忽然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今年的赏花宴怎么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进来了？” 谢欢颜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冤家了。 昌平候夫人。 她看着的正是自己。 谢欢颜轻蔑一笑，扭头继续教张氏摸叶子牌，根本没有搭理她。 没想到昌平候夫人去径直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是哪家丫鬟，竟然敢这么无礼？” 谢欢颜回身的时候假装“不经意”间抬手，“啪”地一巴掌打在昌平候夫人脸上，清清楚楚地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目光，然后假装惊慌道：“哎呀，这是哪位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听见苍蝇在嗡嗡叫，想着打苍蝇，不想却误伤到了您。” 话虽然这么说，然而她眼里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两人对话周围人都听得清楚，所以也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对谢欢颜的勇气都有些意外。 她才多大点个姑娘，对京城也一无所知，竟然敢如此对上昌平候夫人。 看起来，真是无知者无畏。 昌平候夫人当众受辱，气得浑身哆嗦，怒道：“看你这幅穷酸样，也敢在这么多贵人面前张狂。” 谢欢颜微微一笑：“自然比不得昌平侯府财大气粗。”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原来她知道对方身份？ 随即便是偷笑，因为谁不知道，昌平侯府日薄西山，是有名的破落户？ 谢欢颜继续道：“我爹只是个小小的将军，而且收到皇上的封赏，几乎都用了抚恤手下。谢家银钱不多，比不得夫人穿金戴银，但是对得起良心。只是夫人说的张狂，我不敢认。我记性不太好，刚才是谁先口出狂言的，我想在座的诸位都听到了，无需多言。” 昌平侯夫人没想到竟然给她了一个替谢常胜表现的机会，气得嘴唇都哆嗦。 “我爹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护短。”谢欢颜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昌平侯夫人欺软怕硬，果然不敢说话了。 谢欢颜微微一笑，淡定从容道：“打扰各位雅兴了，大家请继续。” 昌平侯夫人气得快把帕子拧出水来，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破口大骂，有失风度，只能咽下这口气，想着之后再发作。 过了一会儿，卢嬷嬷过来，说大长公主要出来，请众人准备好迎接，谢欢颜跟着张氏一起站起来。 第66章 被点名了 大长公主来到之后，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开始了俗套的表演环节，闺秀们吹拉弹唱，不，琴棋书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谢欢颜沉默地待在角落里，默默地吃瓜子仁。 可能觉得嗑瓜子不够文雅，这里提供的都是瓜子仁，她表示很喜欢。 张氏见别人家的女孩子们大放异彩，有些坐不住了，推推谢欢颜道：“娇娇，你要不要去写一副字，或者作诗什么的？你不是都很好吗？” “很久没练都生疏了，”谢欢颜笑嘻嘻地道，“要是给套锅碗瓢盆，我觉得我还更行一些。” 张氏顿时有些无语。 “再不，给我个病人，我也能露一手。但是还是别了，大家都平平安安好。”谢欢颜说着自己都笑了。 张氏却想，自家小姑子从前也是个要强的，沈牧之的离开，对她打击太大了啊。 实际上，谢欢颜却是因为重活一世，觉得这些攀比较劲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是幸福？一家人其乐融融，身体健康，围桌吃饭，就是幸福。 那些小姑娘们盯着的金龟婿，大都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就算得偿所愿，日后带来的也是无尽的痛苦消磨。 何必呢？ 如果重活一世还没有什么长进，她白活了。 大长公主突然发话了：“今日也不限于小姑娘们，你们这些年轻小媳妇们，难道嫁了人，学过的才艺都被就着饭菜吃了吗？谁来开个头，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还没都忘记。来，这个当彩头吧。今日谁表现得最好就赏给谁。” 大长公主从手腕上摘下一串紫檀佛珠。 卢嬷嬷惊呼一声：“公主，这可是先皇赏赐给您的啊！” 众人都惊讶了，显然没想到大长公主会拿出这么重的赏赐。 谢欢颜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歪头斜靠在汉白玉栏杆上，偷偷拿着手里的瓜子仁喂湖里的锦鲤。 她坐在最后面，没人关注。 但是张氏却很紧张，听着锦鲤出水的声音，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娇娇太大胆了，要是被大长公主呵斥，那可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张氏的错觉，她总觉得大长公主总是往这边看。 她终于忍不住，偷偷拉了拉谢欢颜的袖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娇娇，你消停点。我怎么觉得，大长公主一直在看着你？” 谢欢颜被她逗笑，“嫂子，你想什么呢？这乌泱泱看过去百八十号人，边上的下人还得几百号，你放眼看去，是不是都是脑袋，而且插金戴银，金光闪闪的脑袋？嘻嘻。” 张氏：“…那，那说不定就你今日打扮得清新脱俗，所以引起了她老人家的注意？” “嫂子，别那么紧张。”谢欢颜笑着安慰她，“大长公主不吃人。” 事实上，前世的记忆中，这是个虽然看起来厉害，但是行事十分有章法的老人，对于喜欢的人会很维护，讨厌的人虽然不转弯抹角，但是也不至于故意让人下不来台，除非有人不自量力给她上眼药。 谢欢颜没想讨好她，也没想得罪她，所以就默默地做她的空气。 张氏太焦虑，所以别人表演什么都没在意了，一直盯着谢欢颜，担心她捅娄子。 谢欢颜也不忍看她担心，只能低头默默拨弄着自己腰间的荷包。 有了长公主发话，那些已经被婆婆规矩折磨得没什么脾气的小媳妇们也开始活络起来。 毕竟今日若是能得到大长公主的厚赏，回去之后也可以扬眉吐气，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 谢欢颜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不是相亲宴吗？事情怎么突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正思忖间，就听大长公主道：“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怎么有的孩子，看起来这么面生哪！” 卢嬷嬷忙躬身笑道：“公主，您的记性好着呢！不少都是头次来的，也难怪您觉得面生。不信你随意指一位试试，看看到底是不是第一次来的。” 大长公主眯起眼睛道：“哎哟，就会哄我开心。来，我指个人你瞧瞧，可不许骗我，来过说没来。你吧，那个丫头，就你了。” 她伸出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指向了谢欢颜。 谢欢颜立刻知道，她指的是自己。 不是她自作多情，或者有多么强烈的感应，而是她坐的这个位置，只有她和张氏了… 她瞬时感觉到自己要被所有人的目光射成筛子。 心里吐槽大长公主不知道抽什么风，面上她却得含笑落落大方站起来，行礼道：“民妇沈谢氏欢颜见过大长公主。民妇初初随父兄进京，就能见到您，激动万分。” 她的自称让众人觉得意外。 这种场合下，在大长公主面前，没有名号的，就自称一声“奴家”，很少有人愿意说出自己的夫君只是平头百姓。 别看大部分人风光无限，但是和谢欢颜年纪相当的，很多夫君也没有谋得职位，所以本质上还就是个“民妇”，只是大家对这个都很忌讳，没人这么说。 没想到，谢欢颜竟然大大方方说出来，果然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 不认识她的，都在暗自揣测或者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问谢欢颜的身份。 而刚才见到她和昌平侯夫人动手的人，则觉得怎么又是她。 昌平侯夫人冷笑道：“大家还不知道吧，这位乃是谢将军府里出嫁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还跟着娘家嫂子。”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5节 谢欢颜道：“为什么？我跟着自己嫂子还用问为什么吗？敢情侯夫人和娘家都不走动的，真是长了见识。” 昌平侯夫人没想到她当着大长公主的面还敢这般造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长公主招招手道：“过来让我看看，是个俊俏的小媳妇呢。” 卢嬷嬷笑道：“公主眼光一向锐利。” 谢欢颜虽然不想出头，但是既然已经要露脸，那也要端得住。 她从容起身，双手搭在身前，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行走之间，裙裾上的铜鎏金吉祥如意坠子丝毫没有发出声响，姿态优雅高贵。 前世被昌平候夫人苛刻对待练就出来的这些本事，没想到竟然还能用上。 第67章 土包子还是真淑女？ 大长公主故作惊讶道：“谢将军不是刚进城的吗？” 卢嬷嬷赞道：“或许沈夫人就是有天赋。” 这下，谁也不敢轻视谢欢颜了。 因为这种仪态，并非三两日恶补所能拥有的，看起来即使在乡下，谢欢颜也受过很好的教养。 谢家，应该不是赤贫之家，至少应该是小康甚至乡绅之家。 虽然还是比不上在座的绝大部分人，但是因为大家预期低，现在觉得谢欢颜还可以看进眼里。 大长公主赞了她几句，倒是没让她表演才艺，让人赏了她一枚戒指，道：“是个乖巧孩子，戴着玩吧，以后有空可以来陪陪我老婆子。” 众人对谢欢颜这下都是羡慕嫉妒了。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投了大长公主的眼缘。眼缘这件事情真的随机，谁也攀比不了。 大长公主的佛珠手串最后被礼部尚书的孙媳妇得了去，谢欢颜由衷替她高兴。 她不认识这位，她高兴的是，冗长的表演终于过去了，可以开饭了。 前世刚进京听说这种名为赏花，实为相亲的宴会时，她还觉得这也太开放了，便是在村里，也没有男男女女如此大喇喇相看的规矩。 但是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其实这种相看，并不是男女之间，而是家族之间的相互选择。 在座的贵妇人会挑选看得入眼的儿媳妇，而男宾那边，身居高位的长辈们，也会不动声色地评估着哪些后辈值得被列入考察的名单。 至于男女自己本身的意愿，则根本没人在乎。 谢欢颜弄清楚事情本质之后，对这样的相亲宴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只是后来，她意外遇见了宋嘉木，后者还帮她解了围，于是有了后来的一切… 现在想来，那意外实在是太巧合了，说不定正是昌平侯夫人的算计。 她一边看不起自己，一边还迫切地希望借着父兄这样的新贵来拯救昌平侯府，就是这样的好算计。 这一世她什么都明白过来，对于这样看起来大家都高不可攀，实际上都一肚子算计，锱铢必较不比街上买菜的老妪大方的聚会，就感到十分厌烦。 她实在讨厌这样盲婚哑嫁，充满利益算计的联姻。 所以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吃饭环节。 上菜的间隙，她没注意到卢嬷嬷正在和大长公主耳语。 卢嬷嬷瞥了一眼谢欢颜后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您刚才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那串佛珠手串，其实是大长公主拿出来，想要试试谢欢颜的。 她也确实点了谢欢颜的名字，但是最后关头才改变了主意，所以卢嬷嬷才会有此一问。 大长公主道：“打狗还得看主人，怎么说，都是…看上的人。再说刚才看她这番表现，虽然也有不足之处，但是这个年纪，能如此镇定，能有这身气派，已然不易。果然是欧阳容的外孙女，说起来，我现在还记得欧阳静芷那个丫头呢！” 欧阳氏，名静芷。 卢嬷嬷道：“公主慧眼如炬。” 谢欢颜看着自己面前被放的一道菜，眉头忽然皱起。 这是一道鱼烩，就是把活鱼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蘸着芥末吃，这是京城里才流行不久的吃法。 因为鱼片晶莹剔透如水晶，也叫水晶烩。 但是在其他地方，别说乡下，就是一般的府城，也没人见过这种吃法。 这道菜因为只是部分人的爱好，所以不知道客人喜好的时候，轻易不会上这道菜。 所以谢欢颜见到后就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觉得大长公主府宴客，不至于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心里微动，抬头看向昌平侯夫人。 如果有谁想要为难她，那非昌平侯夫人莫属。 果然，后者冲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张氏嘀咕道：“娇娇，这鱼片是生的吧，莫非一会儿还要上个锅子和炭火？可是这放到哪里啊。” 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显然没地方了。 张氏再偷偷看左右，突然发现只有她们姑嫂面前的长桌案上有这道菜。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昌平候夫人道：“公主果然偏爱谢家姑嫂，最爱的鱼烩都赏给她们了呢。” 她声音不高不低，不足以让远远的大长公主听到，却又能让周围人听个分明。 谢欢颜心中冷笑，为了达成自己目的，昌平候夫人果然不择手段。 她现在这样一闹，回头收了她银子故意给自己上这道菜的下人们一定会被清算；利用完了就可以随意过河拆桥，这就是所谓的侯夫人。 谢欢颜拿起筷子，当着众人的面，从容地夹起一片鱼片，蘸了点芥末送到口中。 “味道鲜美。”她笑容真诚，“许久没有尝过这样美味了。倒不是红鲤难寻，而是胜在这恰到好处的刀工。薄一分则失去滋味，厚一分则难去其腥。” 说话间，她又夹起一块吃下，神情之间完全是赏鉴美味的满足和怡然自得。 “真会装！”昌平侯夫人冷笑。 谢欢颜没搭理她，她的手段也就这么多，这么拙劣，到头来都是为自己做嫁衣，让大家一步步看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农女。 众人完全看不出谢欢颜的破绽，对她更多了几分敬畏。 就算是装出来的喜欢，能装得如此炉火纯青，也绝对不容小觑。 “嫂子，你试试。”谢欢颜道，“味道不错的。” 张氏小心翼翼学着她的模样尝了一块，但是显然吃不惯，差点没吐出来，好容易才咽下去。 谢欢颜笑道：“那这盘鱼烩要被我独占了。” “丫头你也喜欢吃鱼烩？”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长公主也关注到了她们这边，欣然开口道。 谢欢颜站起身来道：“是，多谢公主赏赐。” “那让卢嬷嬷记住，下次你进府陪我的时候，给你上这道菜。” 说话间，一个小丫鬟从前院方向匆匆赶来，道：“公主，皇上驾到，正在往咱们这里来，准备接驾吧。” 皇上？ 谢欢颜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皇上也来相看了？ 第68章 都是偷吃惹的祸 除了选秀，皇上直接来女眷这边，怎么都听起来不太好。 所以谢欢颜十分怀疑，是这小丫鬟毛毛躁躁传错了话。 皇上一定是往男宾方向而去的。 没想到，大长公主丝毫不觉得奇怪，在众人的震惊中缓缓站起身来，道：“既然皇上来了，那都跟我接驾吧。” 谢欢颜想，奇怪就奇怪吧，虽然不知道皇上的目的，但是总归不能是来看她的，那就平常心对待。 她这般想的，也这般安慰激动的张氏。 张氏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道：“万万没想到，这辈子我还有机会能见到皇上，这件事情我一定写信回家告诉我爹。” 谢欢颜哭笑不得。 得见天颜，就能鸡犬升天吗？ 对于乡下人，真能。 这样她娘的日子以后也能更好过一些，虽然现在因为谢伯言地位的提高，已经没人敢动她娘了。 谢欢颜静静地低头，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她想，皇上天天对着这乌压压一片脑袋，烦不烦？ 等听到皇上让众人平身，她偷偷抬头，才发现皇上正和大长公主坐着，身边站着几个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人。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规制上，谢欢颜猜出了那是皇上的三个儿子，分别是太子，淮王和端王。 她心里忍不住有了新的猜测，这三位爷可都没有成亲呢，难道皇上是想给三个儿子相看？说起来，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三位爷都已经弱冠之年，皇子一般十七八岁就成亲，可是皇上却迟迟没有为他们赐婚的想法，不知道在等什么。 难道皇上现在突然想抱孙子了，所以今日才会来凑热闹？ 这几个虽然身边都不乏通房，但是谁也不敢让庶子出生，都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得罪皇上，让皇上觉得他们急色。 谢欢颜越想越觉得自己想法是对的。 她已经是出嫁身，所以和她肯定没关系；但是谁心里没点好奇？她就想看看，今日幸运的神明会偏向谁家闺秀。 或许，皇上心中早已有了人选，来这里只是看看，顺便点明而已。 她又偷偷抬眸看向皇上，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果然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她心中暗暗揣摩，皇上是生了一场风寒而已吗？两个月没上朝，说伤筋动骨还差不多。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6节 可是那样也不对，皇上脸色苍白，是一种失血过多，失于调养的感觉…谢欢颜想着皇上的症状，已经脑补出了一本可能的医案，甚至有点想和鬼医讨论。 进京以后，她一直也没找到师傅和师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师兄现在见到姐姐了吗？一切都不确定。 既然皇上来了，那表演过的就不能算，需要重新再来一场。 只是这次被大长公主点名的都是没有成亲的小娘子，而且都是家世、相貌、才艺综合下来十分出众的小娘子。 谢欢颜几乎更加肯定，皇上一定是带着选人的目的而来的。 有机会在皇上和三个皇子面前表演，闺秀们都很紧张，蔡国公府上的蔡七姑娘，弹琴的时候不小心拨断了琴弦，立刻提起裙子，跪下认罪。 谢欢颜看着她身如斗筛的样子，知道她不仅仅害怕触怒皇上，也怕回府之后受到苛责。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些锦衣玉食的闺秀们，活得也太累了。 她是不愿意选择这样生活的。 好在皇上并没有责备，笑道：“平身吧，朕又不是洪水猛兽，退下歇息吧。” 谢欢颜想，皇上很平易近人，很好。 接下来又是韩阳伯府的崔几姑娘弹奏琵琶，她选了一曲铿锵昂扬，节奏紧凑紧张的《十面埋伏》，谢欢颜觉得还不错，只是太过于炫技，情感上有些绵软。 她刚才就没吃饱，但是万万不敢在这时候动筷子，所以便抬起袖子，借着广袖的遮掩，用另一只手偷偷地从桌上拈起一枚杏脯，又偷偷塞到嘴里，左右看看没人关注她就偷偷嚼两下，像一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只是这杏脯竟然还没有去核，味道也还不如她自己做的，她心里暗暗吐槽。 “那小姑娘，你吃什么呢？”皇上笑眯眯地问，“朕觉得你吃得挺香啊。” 谢欢颜：“…” 不是她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她低垂着头，像一只把脑袋埋到沙土里的鸵鸟，暗暗地道，不会是我的，我吃得不香，我就偷偷嚼了两下，我算哪根葱，皇上不会注意到我的。 “你，就说的你，低头那个，穿鹅黄色衣裳那个。”皇上还来了劲，非要把谢欢颜点出来。 谢欢颜嘴里还含着小杏核，心里吐槽了一百次为什么自己今天这么惨，被两位大佬依次点名，然而面上却还得镇定自若，从容开口道：“民妇沈谢氏见过皇上；民妇父亲是谢常胜。” 皇上摸了摸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个有趣的，怪不得胆子这么大，原来是谢大胆的女儿。” 哎呀皇上，不带给人起诨名的啊！ 谢欢颜故作娇羞柔顺状，道：“民妇不敢。” 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单独把她拎出来；她才不相信皇上毫无目的。 她非常怀疑，和她爹有关系，按理来说，她父兄刚刚立功凯旋，应该是要嘉奖而不是警告吧…而且从皇上的态度来看，也是和蔼可亲，难道要给她点体面？ 可是皇上接下来的话让她脸红。 因为皇上说：“朕在这里，抬头一看，所有人都规规矩矩，低眉顺眼，只有你，像只耗子似的偷吃东西。哈哈…原来是谢家的女儿，有趣有趣。” 谢欢颜发誓，以后她再也不吃杏脯了。 杏脯误她！ 她不就是没吃饱偷吃了一块杏脯吗？现在被皇上点出来，全京城都得知道她是个贪吃鬼了。 哎，算了，那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又不是来相亲的。 她的假相公，也不知道在哪里，不会嫌弃她。 皇上又道：“来，谢丫头，跟朕说说，你会什么才艺？” 张氏的心起起伏伏，快得心脏病了，听到皇上这般问，她顿时高兴起来。 她家娇娇会的太多了，丝毫不逊色于那些闺秀，甚至可以吊打她们。 现在的问题只是，从哪个角度吊打呢？ 第69章 怎么都要抬举她 张氏还在替谢欢颜艰难抉择，后者却已经脆生生地开口了。 她说：“民妇自小在村里长大，村里人没什么见识，都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从小并没有学过什么才艺。”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虽然有这种说法，但是作为贵女，谁没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技艺？ 也只有这种乡下人，什么条件都没有的，才会这般替自己找借口开脱，简直就是吃不到葡桃说葡桃酸。 皇上对女子读书是持有肯定态度的，京城里甚至开设有女子学堂。 看起来，谢欢颜果然是个土包子，什么都不知道，亏刚才大家还觉得被她惊艳。 原来她只学会了皮毛，根本不了解皇上的喜好。 张氏有些着急，不明白谢欢颜为什么这么说。 看到周围人鄙视的目光，她甚至想要大声让谢欢颜赶紧证明自己。 但是谢欢颜却十分坦然，仿佛周围所有那些目光都和她没有关系。 没想到，皇上却笑道：“朕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这般有趣的丫头了。别人都铆足了劲学一技之长，取悦夫君，你却还傻傻相信无才便是德，真憨厚。你多大了？朕怎么看着你年纪不大，就已经嫁为人妇了？” 皇上口气中大有一种“英年早嫁”的遗憾。 谢欢颜淡淡道：“多谢皇上谬赞，然而民妇原本就是一个村姑，嫁给村里人也属正常。” “可惜了，可惜了你这般人才。”皇上道，“如果你没成亲，朕一定把你指给他们兄弟几个。” 众人更惊讶了，因为皇上指着的，正是太子几人。 谢欢颜也很意外。 皇上明明知道她已经成亲了，却还要说这样的话，感觉，感觉是在抬举她？ 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欢颜几乎都怀疑她爹有什么救驾之功了，否则皇上凭什么这么抬举她？ 然后皇上又道：“朕不如谢大胆啊！” 众人又是眼珠子掉了一地。 谢欢颜算是发现了，皇上就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今日不把大家吓得心脏起起伏伏不算完。 她好像已经有点习惯了，所以静静等着皇上的下文。 果然，皇上叹了口气道：“朕只有三个儿子，都没有个贴心的女儿。谢家丫头，你这么早成亲，没有等到你爹功成名就，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相公，可遗憾？” 谢欢颜道：“回皇上，民妇并没有遗憾。” “你和你相公感情看起来不错。”皇上眯起眼睛道，“你相公做什么的？现在在哪里？” 谢欢颜眼神中闪过黯然之色，心里却升腾起希望。 她突然跪下道：“回皇上，民妇的相公走丢了，民妇怀疑他来了京城。恳请皇上，让京兆尹帮民妇发个找人的告示。” 说完，她重重叩首。 张氏愣住，随即也跟着她一起跪下。 “丢了？好好的大男人竟然也能丢了？该不是抛弃你了吧。” 众人：“…” 皇上今日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点儿九五之尊的威严都没有，反而有点像街边闲话家常的老头子呢？ 但是谢欢颜不管那些，只要他能帮自己找回完好的沈牧之，那在她心里，皇上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明之君。 她叩首道：“回皇上，民妇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很担心他遇到什么难处，所以想要把他找回来。” “要是找不回来呢？” “那民妇就一直等着。” 说出这句话，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快地向所有人表明了心迹——她不想再嫁人了。 “好。”皇上赞道，“是个情深义重的。来人，赏这丫头一对如意。” 谢欢颜心中惊喜，皇上这是答应她请求了吗？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皇上就是皇上，永远不能让人揣测到他的用意。 皇上说：“起来吧。帮你找人这件事情，朕倒是不能答应。走丢的人那么多，朕单单帮助你，也有徇私的嫌疑；倒不如让你爹花些银子帮你找人，反正朕给他的封赏也不少。” 谢欢颜失望，又觉得皇上怎么这么无赖，还调侃她爹得到的赏赐多。 但是无论如何，皇上今日在众人面前维护了她，虽然不能帮她找人，但是原本她也没抱太大希望，所以这也就不算什么。 谢欢颜捧着一对玉如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下她感受到了无数目光的注视。 从大长公主到皇上，显然都高看她一眼，这独一份的待遇令人嫉妒和探究。 谢欢颜虽然眉清目秀，但是要说倾国倾城，那也完全够不上；她父兄是风头很盛，但是武将本来就不被人看重，而且还是新贵，没有什么根基的莽夫，更不会被人重视。 谢欢颜受到的这份超然待遇，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皇上和大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来去匆匆。 众人仔细回想一番，他除了和谢欢颜多说了几句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了。 为什么大家都有一种，皇上专门为了谢欢颜而来的感觉？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是在大长公主府众目睽睽之下，再多的感慨也得藏到心里，晚上关起门来偷偷讨论。 谢欢颜坐得有些烦闷，便对张氏道：“嫂子，我想出去走走。” 刚才提起沈牧之，虽然她也说了谎，但是想到他现在可能的处境，她心里还是闷闷地难受。 张氏道：“我陪你去。”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7节 “好。” 谢欢颜也不放心她自己留在这里面对那些“豺狼”，所以干脆带着她一起出去透气。 姑嫂两人在外面园子里转着，来到假山前站定，张氏小声地道：“娇娇，我后背都汗湿了，吓死我了。” 谢欢颜笑道：“皇上也是讲道理的，你看他还赏赐我东西了呢！” “啊，皇上赏赐的玉如意呢？” “我放在座位上了，没人敢拿的。”谢欢颜笑道，“今日我算是出了名。” 两位贵人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这么“帮”她，想不出名都难。 张氏道：“会不会是因为皇上赏识公公的缘故？” 谢欢颜还没回答，就隐约听见细碎的抽噎之声。 第70章 救了个小太监 谢欢颜对张氏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拉着她悄无声息地往外走。 走出去之后，张氏小声地问：“怎么回事？” 谢欢颜淡淡道：“不管怎么回事，这都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这种陷阱，前世她见过很多。 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是坏人屡试不爽的手段。 大长公主府的闲事，等闲人真不敢管。 张氏也是个聪明的，虽然进京之后受到的巨大冲击让她有些不适应，但是她很快明白过来谢欢颜的意思，点头轻声道：“对，我们走，远离是非。” “来喜呢？来喜你出来！等抓到你，看不剥了你的皮！” 一群侍卫跑过来，其中有人凶神恶煞地喊着。 然后他们看到了张氏和谢欢颜，顿时就停了下来，都低下了头。 为首之人抱拳道：“惊扰两位夫人，实在对不住。” 谢欢颜屈膝还礼——她没有品级，自然要还礼，淡淡开口道：“是我们影响了诸位大人办差，告辞。” 刚准备走，忽然身后传来了“扑通”一声的重重跪地声，随即就是哽咽的哭诉声：“林爷，真的不是小的，小的没有偷吃大长公主的素斋！” 谢欢颜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却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身着蓝衣，正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只要十四五岁模样，身形单薄，可能因为害怕的原因，身形瑟瑟发抖，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磕头磕得很用力，额头上有清紫浮现。 谢欢颜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这应该是最低级的小太监，做最粗重的活儿，谁都能欺负他。 如果沈牧之进宫，怕也是这样的处境。 谢欢颜想到这里，心里顿时酸涩难忍。 沈牧之多么骄傲的人，不会卑躬屈膝，那他得额外受多少苦。 更何况，就算这名叫来喜的小太监这般卑微了，那被他恭敬称为“林爷”的侍卫，还是上前毫不客气地一脚把他踹翻，然后狠狠踢了他几脚，骂道：“今日若是你再敢生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林爷我没有，”来喜哀哀哭道，“素斋是好，可那也不是肉，小的怎么会偷吃呢？小的知道，那是白云寺送来的，大长公主最为重视，出了差错，小的要赔脑袋，怎么敢怠慢？” 原来是白云寺的素斋。 白云寺是京城之中香火最旺的寺庙，素斋十分出名。 谢欢颜前世跟着张氏去过一次，感触就是——太黑了，简直堪比强盗。 一桌素斋，竟然要十两银子；要知道，就算京城中的酒楼，二两银子都能办一桌上好席面了。 要说多好吃，也谈不上，反正她觉得那些菜，她都能做出来。 “你也知道出了差错要赔脑袋，那现在就等着脑袋被拧掉吧！”林爷吓唬他道，“大长公主晚上一定要吃，你等死吧！” 来喜面如土色，放声大哭：“娘，儿子不孝，没给您好日子过…” 林爷被气笑了，弯腰抓住来喜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少给爷号丧，赶紧回去认罪！” 张氏见谢欢颜不动了，伸手拉了拉她，小声道：“娇娇——” 谢欢颜却站出来道：“林爷，请您稍等一下。” 那粗犷的侍卫对她却很客气，行礼道：“夫人可有事？如果是因为来喜的事情，您放心，我吓唬他。但是他偷吃素斋这事，得请大长公主发落，估计要被撵出府里。” 来喜哭着道：“我这样子，出了府还能干什么？不如死在这里。” 说话间，他竟然想挣脱去往假山上撞。 林爷体格魁梧，拎着他像拎小鸡一样，自然牢牢抓住他，不耐烦地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老实点！既然已经卖身，死也由不得你自己。” 谢欢颜听见这话，心被狠狠刺痛。 沈牧之…你为什么非要走这样一条路？只希望你现在不要犯傻，真的不要… 她缓缓开口道：“素斋被谁吃了，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但是既然是出自佛门的素斋，不应该为此染血。林爷，这件事情容我向大长公主禀告一声，再行处置来喜，不知可否？” 看着来喜脸上浮现出来的手指印，她仿佛看到了沈牧之被人欺负时候的样子。 尽管她知道，沈牧之没有这般瘦弱。 “这…不知道夫人是…”林爷为难地道。 “我爹是谢常胜，我大哥谢伯言，二哥谢仲谋，不知道林爷听没听说过。” “原来您是谢将军的女儿。”林爷眼睛都亮了，松开来喜的手肃然起敬，行礼道，“小的十分敬佩谢家一门三虎将，惊扰夫人之处，还望您见谅。” 他们这些粗人，敬佩的只有英雄。 谢欢颜欠身行礼，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也让您为难。我是这么想的，我先厨房重新做一桌素斋出来，然后去跟大长公主说明情况，请她老人家处置，您看如何？” “可以，当然可以！”林爷一口答应，像个害羞的孩子一般挠挠头，和他粗犷的形象完全不相符，道，“今日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这小子犯了错还敢跑，我这才…” 谢欢颜笑了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喜确实不对，林爷处置并无不当。” 只是她自己，心存恻隐，爱屋及乌罢了。 她想，她做一件好事，等他日沈牧之落到这般境地，希望也有人站出来替他说句话。 林爷道：“多谢夫人的体谅，小的姓林，单名一个野字，如果将来有机会，定去拜见谢家几位将军。” 谢欢颜笑道：“嫂子，到时候可记得和大哥提一句，今日多亏林爷帮忙。” 张氏笑着道：“林爷不嫌弃，改日我让夫君给您下个帖子。” “原来是谢夫人，失敬失敬，那就再好不过。” 来喜呆呆地看着他们客套，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林爷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小子今日遇到了贵人，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带着两位夫人去厨房，看看怎么帮你描补一下罪过！” “是是是。”来喜连声道。 第71章 大显身手 大长公主听了卢嬷嬷的耳语后，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众人看见她这般，都各有猜测不提。 谢欢颜借用厨房，这里东西十分齐全，她想要的原材料都有，于是就像在家里一样，让张氏给她打下手，她来掌勺。 来喜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 谢欢颜看着他肿起来的脸和可怜巴巴的表情心里就难受，笑着道：“来喜，你去前院帮我找爹或者两个哥哥，跟他们说，我们可能要晚点走，别着急，行不行？” 来喜点头如捣蒜：“奴婢这就去。” 谢欢颜见他动作灵活，想来林爷刚才也是控制着力道，没有让他受伤，心里放松了下来，对旁边帮忙的厨娘道：“劳驾给我一些莲藕。” 谢常胜正和人喝得脸红脖子粗，听来喜说完后却瞪大牛眼问：“怎么要晚会儿走？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他的样子很吓人，来喜弱弱地道：“没有没有，沈夫人说她要给大长公主做一桌素斋，这才耽误的。” “那就好，走把，告诉她不着急，我等着她。让她多吃点，别吹风，别喝酒…” 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谢将军，变成了絮絮叨叨的女儿奴。 最后还是谢伯言开口，来喜这才得以脱身。 一个时辰后，卢嬷嬷来到厨房，笑道：“沈夫人，大长公主听说您做了一桌素斋，就非要我来催催，看好没好呢！” 谢欢颜笑道：“马上就好，只是现在时间还早，我怕公主现在用膳，会积食。” “不打紧。”卢嬷嬷道，“公主中午便没吃多少，还打趣说是在等着您这顿呢。” “那就上菜吧。” 很快，大长公主面前被呈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素斋。 大长公主惊叹道：“这是，荷花宴？” 有做成荷花、荷叶、莲蓬模样的各种菜式和点心，每一样都栩栩如生，让人舍不得动筷。 谢欢颜笑道：“正是。只是现在不是荷花盛开的时节，所以我用红萝卜、绿萝卜和白萝卜取了个巧应景。我做的素斋也就能在上面取个巧，不敢和白云寺的比。”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卢嬷嬷立刻上前替她布菜。 大长公主尝了一口，眼睛忽然亮了：“这菜不错。” 卢嬷嬷忙又帮她夹了一筷子。 大长公主吃得十分满意，道：“你这丫头，还有这般手艺，你相公可真有福气。” 谢欢颜有几分黯然，勉强笑了笑：“希望他也能念着我的些许好处，早日回来吧。”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8节 “会回来的。你这丫头是个有福的，你的福气在后面。”大长公主说话间，从手上摘了个绿得像一汪水的翡翠镯子，亲自套到了她的手腕上，“给你的，收着。” 卢嬷嬷惊讶道：“公主，这不是您及笄那年，先皇送给您的吗？” 谢欢颜也大惊，顿时觉得这个镯子很烫手。 “是，难得这孩子讨人喜欢，拿去玩吧。” 谢欢颜只能收了下来。 谢常胜在外面等得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谢欢颜和张氏被卢嬷嬷送了出来。 卢嬷嬷笑着对谢常胜道：“谢将军，公主夸您养了个好女儿，说让夫人得了闲的时候经常到府里来玩。” 谢常胜答应。 然而回到家，他却对谢欢颜道：“场面上的话，就算我答应了，你也当我放了个屁。” 谢欢颜哭笑不得，哪有这么说自己的，而且这还是她爹。 “我说真的。”谢常胜严肃地道，“大长公主这种人，今日喜欢你，明日说不定就讨厌你了。那是皇上的亲姐姐，谁能给她气受？哪个不捧着她？爹不愿意你去受委屈。” 他今日喝得不少，脸色很红，身上带着酒气，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清亮，带着对小女儿深深的宠溺。 谢欢颜顿时就有些吃受不住，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我知道了爹。”她垂眸答应，泪染长睫。 她无比感谢上天，又给了她一次重新弥补所有过错的机会。 “好了，爹去沐浴了，你娘闻不得酒气，又要说我了。”谢常胜摇摇晃晃地回到正屋去了。 谢伯言把谢欢颜叫到了自己房间。 他非常严肃地道：“娇娇，你今日怎么敢在皇上面前那般大胆？你可知天威难测，哪句话得罪了皇上，后果都不堪设想。” 张氏在旁边局促不安。 她只是想夸奖一下小姑子多么临危不惧，根本没有存丝毫告状的心思，却不想相公听完就沉不住气把谢欢颜叫来。 谢欢颜却安慰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认错道：“大哥，是我莽撞了，娇娇以后再不敢了。” 看着她这么乖巧的样子，谢伯言还舍得说什么？ “我知道你挂念沈牧之，大哥会帮你留意的。” “嗯。” 张氏忙道：“咱们娇娇就是个天生福娃，今日不管是大长公主还是皇上，都对娇娇赞不绝口…” “赞不绝口，未必是好事。”谢伯言道，“不过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接下来这段日子，别让娇娇出去走动了。她今日出了风头，怕是很多人羡慕嫉妒，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氏点头称是。 谢欢颜心里却有些着急，她还想出去找沈牧之呢。 看起来，得想想办法才行。 谢仲谋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手，每天回来都会带来各种消息，也给“禁足”中的谢欢颜解了闷。 “哈哈哈，笑死我了。”谢仲谋道，“赏花宴之后，淮王、太子和端王府里都进了新人。” “什么新人？”谢欢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谢仲谋道：“就是小妾啊！” 谢常胜拿起筷子作势要打他：“再在你妹妹面前说这些混账话，老子打死你！” 谢仲谋一边躲一边道：“我妹妹都嫁人了，这怕什么？再说，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就想说，他们新纳的小妾，都不识字，也不懂琴棋书画，哈哈哈…妹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皇上赞许，他们立刻就开始行动了。” 谢欢颜：“…” 有点可怕，皇上说的每句话，这些人都得在心里掂量多久啊！ 她觉得皇上和蔼可亲，哪有那么多言外之意。 被她夸赞的皇上，此刻也正在和人说着她。 第72章 皇上的纠结 “德庸啊，”皇上喊着伺候了他二十多年的心腹太监，手指敲击着桌案，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你觉得谢家这丫头怎么样？” 德庸赔笑道：“皇上，那是…轮不到奴婢来评头论足，奴婢不敢说。” “你说便是，恕你无罪。”皇上道，“要说实话。” 德庸道：“奴婢觉得，不说别的，谢姑娘对她相公不离不弃的这份精神就令人动容。” “你说她是不是在朕面前故意装成这样，博人眼球的？”皇上眯起眼睛道。 德庸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依奴婢愚见，那位看人的眼光很准。既然同意这桩婚事，那定然是看好了谢姑娘。” “如果他是感激谢家丫头的救命之恩呢？” 德庸没有再敢说话。 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他多少也能摸清楚皇上的心思。 皇上其实对谢欢颜也比较满意，否则不会当众给她体面；但是如果考虑到她是配那位——那可是皇上心头肉，那自然又觉得得挑些毛病出来。 这种时候，就得让皇上自己纠结去，自己说什么都容易踩坑。 果然，过了片刻后皇上道：“以后再说吧。这桩婚事，朕还不能认。咳咳…” 德庸忙上前给皇上顺气，道：“皇上，您身体刚刚见好，不宜忧思过重。那位爷，做事大开大合，却能掌握好分寸尺度，您放心吧。” “他真那么厉害，会差点被人逼到绝路？”皇上眼中忽然迸发出几分凌厉的杀气，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可是他怎么不好，那都是朕的人。这口气，朕替他出。德庸，你去…” 日子过得飞快，谢欢颜却有了新的苦恼。 她在赏花宴上被两位大佬关注这件事情不胫而走，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或者调查，很多人发现她一直住在娘家，口中的相公也杳无音讯，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 结果就是，谢家的门槛快被说媒的踏破了。那可是皇上和大长公主都称赞和维护的女子，就算是寡妇又如何？ 有着急的媒婆说漏了嘴，说这般在娘家守寡，不如赶紧趁着行情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好相公。 谢欢颜在厢房里听见，直接冷了脸出来骂人：“嘴上留把门的，给自己积点阴德！我相公好好的好着，我怎么就成了寡妇？再敢造谣，拿你去京兆尹衙门去！” 媒婆讪讪而去，但是后来又不甘心，就败坏她的名声。 谢常胜听说后气得要命，要带着两个儿子打上门去，却被谢欢颜拦住。 “爹，别人怎么说，我们管不了。身正不怕影斜，您现在是朝廷二品大院，去和那种三姑六婆计较，有失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欺负你就不行！”谢常胜才不管那套，提着他的长枪就要出去打架。 “娘，您脸色怎么不好？” “什么？” 谢常胜立刻跑去看自己的娘子去了。 欧阳氏偷偷对兄妹三人摆摆手，示意三人出去。 谢欢颜松了口气。 谢伯言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谢欢颜乖巧点头。 谢仲谋却贼兮兮地在她耳边道：“娇娇，老实告诉二哥，你是不是还乐见其成，巴不得名声坏了，没人给你说亲？” 果然是亲二哥，最懂她的想法。 但是谢欢颜打死不认，义正辞严道：“二哥，你要在这么说话，我就去告诉爹了。” “你个告状精！”谢仲谋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赏了个爆栗也出去了。 “二哥，你去哪里？”谢欢颜问。 “我还能去哪里？”谢仲谋回头做出生无可恋的样子，“当然是去大理寺伺候那群老家伙了。不过最近我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兄弟，他是个仵作…” 谢欢颜一惊，下意识地道：“他是不是姓周？” 这次惊讶的变成了谢仲谋，他点点头道：“是姓周，你怎么知道的？” 谢欢颜赶紧描补道：“我在外面听人说，有位年轻的周仵作，出身于仵作世家，十分厉害，现在在大理寺供职。” “他真的可厉害了，真不是吹牛。”谢仲谋打开了话匣子，“上次有个倒霉的翰林，家里走了水，烧死了。别人都说他倒霉，可是周旭却说他是先死后被烧的…” 兄妹俩就在院子当中说话，谢伯言从屋里探出头来，目光严肃，警告道：“你要是再敢和娇娇说这些，别怪我不客气。” 谢仲谋：“…” 这个不能在娇娇面前说，那个不能在娇娇面前说，他们就不怕娇娇变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子！ 谢仲谋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摆摆手道：“走了走了，我走了，我找周老弟去了。” 谢欢颜看着他跳脱轻松的脚步，眸底露出几分深沉。 周旭…没想到，他也提前出现在了二哥的生命中。 他是二哥上辈子的遗憾，原本以为再也没有希望，没想到，当二哥深陷囹圄之时，已经远走高飞的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想方设法营救。 而且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周旭的秘密，才明白其实所有的痛苦纠结，原本都是误会一场。 这一世，他们要有个美好的结局。 因为提亲的，试探口风的人实在太多，谢欢颜干脆写了“媒人勿近”贴在大门上显眼的位置上。 谢常胜看着这个就心疼，他的宝贝闺女，为什么就对那个不负责任的沈牧之念念不忘，真是耽误了他娇娇大好青春！ 因为听到周旭的缘故，谢欢颜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规划。 之前她觉得，许多人物按照前世的进程，都应该明年再出现，所以她现在可以专心找沈牧之就行。 但是现在她意识到，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有很多事情也该提前着手了。 皇上赏赐了谢家新的将军府，目前还在简单修缮和置办家具。 谢常胜不把这些归功于自己和儿子的战功，却非说是谢欢颜在皇上讨喜，否则皇上之前怎么不赏赐呢？ 欧阳氏和张氏商讨买人的事情，谢欢颜决定去找碧微。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49节 第73章 寻找碧微 前世她身边伺候的人有十几个，但是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是碧微。 她存了死志，碧微也陪她一起。 想到前世种种，谢欢颜的眼眶还是有些发热。 她要找到碧微，不管这一世她能过得如何，就算只有一碗粥，她也要分给碧微一半，那是一直陪伴着她到最后的人。 但是她只依稀记得碧微家在柳树胡同，具体住址不知道。 碧微只提过两三次，她能记住已经不容易；因为碧微进府之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碧微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一手好绣工，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 但是她却告诉过谢欢颜，她爹娘想要把她卖给太监当娘子——因为太监出价比勾栏出价高，原本她爹娘是打算把她送到烟花之地的，可是架不住太监出的银子更多，于是改变了主意。 碧微知道他们的主意后，假装听话，背地里却偷偷打听有没有权贵之家买丫鬟。然后她就找到了谢家。 谢家一门三虎将，这可是皇上亲自说的，她如果进了谢家，她那贪婪又胆小的父母，定然不敢上门撕扯。 于是碧微便自卖自身，到了谢欢颜身边。 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爱憎分明，恨毒了她那狠毒的爹娘，不肯再回头。 她也不想嫁人，一直留在谢欢颜身边。 后来，直到谢家出事，听说宋嘉木要同别人成亲，碧微跪在谢欢颜面前道：“夫人，我给世子做通房吧。” 谢欢颜知道，她是为了自己。 可是那时候谢欢颜已经对宋嘉木心灰意冷，把她拉起来道：“他不配！” 虽然彼时已经式微，但是要送一个丫鬟出去并不难。 谢欢颜自己和那些豺狼同归于尽也就算了，并不想拖累碧微。 她给碧微准备了银两让后者离开，可是碧微说什么都没走，一直陪她到了最后。 谢欢颜要去找碧微。 她要找到她，让她早日摆脱她那令人作呕的父母。 谢欢颜借着和张氏出门采买的功夫，偷偷打听清楚了柳树胡同的位置，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把张氏往那边引。 她没办法，家里人根本不允许她一个人出门，出门必须和张氏一起，就得徐徐图之。 明目张胆地打听根本不行，而且碧微主意正，警惕心强，送上门的好事她肯定不敢接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偶遇，然后多相处几次，让她放下戒心跟着自己。 打定主意，谢欢颜就开始付诸实施。 柳树胡同那里有一家陕西面馆，谢欢颜便说她喜欢吃这家的油泼面，于是每次出门都来。 张氏尝了几次，实在没尝出来多好吃，但是既然小姑子喜欢，她就陪着。 谢欢颜后来几乎成瘾一般，只要不是刮风下雨天，每天出门买菜都得走上小半个时辰过来吃碗面。 为了遇见碧微，她也是煞费苦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吃面吃到闻到味道都开始反胃的时候，她终于遇到了碧微。 碧微挎着篮子匆匆走过，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布，虽然看不见篮子里的东西，但是谢欢颜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觉得那里面应该是碧微绣好的绣品，准备拿去卖。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所以谢欢颜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口道：“你可是赵燕？” 碧微是后来进了谢府，谢欢颜做主改的名字，她本名是赵燕。 碧微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没看出恶意，垂眸点点头：“你有事吗？” 张氏也愣住了，谢欢颜怎么会知道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呢？ 谢欢颜笑了笑，“有一次我在这里吃饭的时候见你匆匆走过，听人议论，说你绣工很好。能给我看看你的绣品吗？” 碧微没回答，也没有动，目光不停打量着谢欢颜。 谢欢颜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然后道：“赵燕姑娘，我不是坏人。你或许听过这次大军凯旋吧，也应该多少听过谢家。我是谢家的姑奶奶…” 她十分庆幸，父兄的名头太响了，毕竟一门三父子，个个都军功赫赫，想不引起主意都难，所以碧微的神色出现明显的松动。 “我听过。”碧微道，态度和缓了不少，只是依旧低着头，似乎要把地面看出两个窟窿一般。 “我家原本是乡下人，初初进京，没有什么丫鬟绣女；我偏偏最不擅长的就是绣活，所以上次去赏花宴，还得麻烦我娘和嫂子，便想找个绣工好的，以后有什么活儿直接找她，就不必自己手忙脚乱了。” 张氏道：“娇娇，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和娘已经商量过了，要买人进府里的，你不用担心…” “哦。”谢欢颜装出刚知道的表情，“那是我多虑了。那日也是碰巧看到，我临时起意。” 张氏从来都不会让她下不来台，道：“不过如果能有给搭把手的也好，比如逢年过节，府里上下都得做新衣裳，府里绣娘可能不够。如果赵燕姑娘绣工真的好，临时请她帮忙也可以。” 谢欢颜笑着点点头，对碧微招招手道：“我看看你的绣活儿。” 碧微迟疑了片刻，然后上前把篮子放到了桌上，打开蓝布，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帕子和各式荷包，绣工精美。 “这绣活儿，真是太好了。”张氏赞不绝口道。 “我想，要是不好的话，人家也不能在背后称赞了。”谢欢颜笑道，“赵燕姑娘住在哪里，回头怎么找你？” 碧微指了指不远处露出的一点屋顶，道：“就那房子，不过你们来的时候小心点，我家里养狗，很凶。” 顿了顿，她又壮着胆子问：“两位夫人，我这些绣活，您两位可需要？价钱不贵的。” 谢欢颜看向张氏，后者点点头，拿出银子给了碧微。 碧微道谢，然后又问：“我以后做了绣活，可以送到府上吗？” 谢欢颜知道她很有主意，是想去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谢家的人，笑着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她把现在住的地方和准备迁居的将军府位置都告诉了她。碧微重复了两遍表示记下了，屈膝行礼后告辞。 谢欢颜想，她可以就在家里等着碧微来了。 但是事情往往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第74章 沈牧之吗？ 谢欢颜在府里足足等了半个月都没等到碧微上门，不由有些沉不住气。 可是她不敢再让张氏带她出去，所以便趁着张氏陪着欧阳氏去白云寺烧香的功夫，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青天白日，又是热闹繁华的京城，她也不担心自己被掳走。 她先照常到陕西面馆要了一碗油泼面，一边吃一边不动声色地和老板娘聊天套近乎，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碧微身上引。 “你问赵燕啊，”老板娘叹了口气道，“那真是苦命的姑娘。现在，现在约摸着还出不了门吧。” “怎么回事？”谢欢颜的心瞬时就提了起来。 老板娘凑上前来假装擦桌子，压低声音道：“她爹娘想把她卖到那腌臜地方，鸨子带来拿了银子来买她。这姑娘是个刚烈的，拿着刀就往脖子上划，虽然救了下来，但是被她爹娘一顿好打，看管了起来。” 谢欢颜顿时想起来，碧微脖子上是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可是她说，那是小时候淘气被树枝划伤的… 谢欢颜这才知道，原来她所知道的碧微所承受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她几乎都坐不住了，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 “那个傻姑娘，这几日不吃不喝，她娘天天骂；让她哥哥弟弟一起按住她灌点汤汤水水，可怜的很哪！” 谢欢颜再也吃不下，放下十几文钱，匆匆往那日碧微所指的房子而去。 碧微家的门是锁着的，听见她的脚步声，屋里的恶犬开始狂吠起来。 谢欢颜绕到房子东面，敲了敲墙面，对着上面的窗户喊道：“赵燕，赵燕你在家吗？” 刚才老板娘和她说过，她住在家里的东厢房里。 回答她的，只有犬吠声。 谢欢颜不甘心，继续道：“我是谢欢颜，之前我们见过，我还买了你的绣活儿，你忘了吗？我一直在家里等你来，你也没来。我怕你有什么事，来看看你。” 半晌后，她终于听见碧微虚弱的声音。 碧微道：“夫人，我没事，谢谢您记挂。” 还是那个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的倔强姑娘，谢欢颜心疼万分，道：“你的事情，刚才吃面的时候我听人说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去我家里，能吃饱穿暖，也没人逼你嫁人…不用卖身，签活契就行…” “我不去，夫人你走吧。” 谢欢颜并不气馁，“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这般太让人心疼，是个令人敬佩的姑娘。你…” “哪儿来的恶妇，竟然要拐带我妹妹！” 谢欢颜听到一声呵斥，这才发现，原来碧微的哥哥也在家里。 她撒腿就跑。 拐带这个罪名她承担不起，刚才是她听说碧微过得不好太激动才冲动了；这件事情，应该带着二哥来解决，至少能保证人身安全。 然而碧微的哥哥赵强已经手持扁担，带着恶犬追了出来。 谢欢颜觉得她跑得很快了，可是还是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碧微其实也在后面跟着，只是她好几日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像没有脚后跟一般，跌跌撞撞跑不快。 她大喊一声：“夫人，不要往那边跑，那边是死胡同！” 谢欢颜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既然跑不了，她便停了下来，怒斥道：“我乃是谢将军的女儿，我看今日谁敢动我！” 赵强闻言迟疑了下，打量着谢欢颜的穿戴。 可是谢欢颜穿得向来朴素，和寻常的小家碧玉差不多，不喜欢穿金戴银，在他看来，就是撒了谎。 “我还是玉皇大帝的儿子呢！”他恶狠狠地道，“哪里来的恶妇，竟然来诓骗拐带我妹妹！” “诓骗拐带？”谢欢颜怒极反笑，“现在想起那是你妹妹了？你爹娘要把她卖到脏地方，往火坑里推的时候你又干了什么？你今日让赵燕跟我走，卖身银子我出，比鸨子出的，一文钱都不会少！” “放屁！”赵强却像被踩到痛处一般恼羞成怒。 他这人脾气最暴躁，而且极为虚荣，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家卖妹妹，尽管他们就是这般做的。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0节 “福旺，咬死这个恶婆娘！”他恶狠狠地对身边那条凶犬道。 谢欢颜没想到，他这么混不吝又这般愚蠢，自己已经自报家门，他竟然还敢耍横。 看着恶犬凶神恶煞地向她扑来，谢欢颜咬牙抱住头蹲下，蜷缩在膝盖里，然后大喊“救命，恶犬咬人了”。 护住要害，只要她能坚持一会儿，定会有人来救她。 不过是些许皮外伤，她可以！ 可是等待疼痛降临的时间里，她分明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身体到底还是更诚实。 然而想象之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相反她听见恶犬惨叫一声。 谢欢颜抬头去看，就看见那恶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狗头上插着一支袖箭。“谁？”赵强见狗死了，出奇地愤怒，“给我滚出来，赔我的狗！” 谢欢颜却盯着那袖箭上的兰花标记，短暂怔愣。 前世她见过沈牧之用过，虽然她不知道他后来从哪里得到的，可是他就是有这武器。 “沈牧之！”谢欢颜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碧微刚追过来，差点被她撞倒。 可是谢欢颜扶了她一把，说“等我”，就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 碧微扶着墙才站稳，问赵强道：“你干什么了？” “我干什么了？福旺被人弄死了！这件事情没完，你等着，等着爹娘回来跟你算账，吃里扒外的贱坯子！”赵强恶狠狠地骂道，也要追出去。 碧微也看到了那支袖箭，冷笑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看看，这种精钢所制的袖箭，是等闲人能有的吗？这袖箭就比一条狗贵重多了！” 赵强被她唬住，竟然真的不敢动了。 谢欢颜看见了一个身穿鸦青色长袍的背影，身形高大，可是越走越快，两人的距离越走越远，眼睁睁地就要跟丢他。 这可怎么办？ “哎哟！”谢欢颜忽然重重向前扑倒，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呼声。 第75章 要开医馆 前面的人已经转过了拐角，并没有回来。 谢欢颜双手抓住地面，倍感无力。 她跟丢了沈牧之，明明他们的距离刚才那么近了。 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让她深深挫败，甚至膝盖和手肘上传来的钻心的疼，都没有这种滋味难受。 她趴在地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阴影笼罩下来。 谢欢颜惊喜抬头，就看到面前一双黑色的靴子。 从下往上看，她看到了鸦青色的长袍，看清了长袍上的暗绣竹纹，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沈牧之，你…你不是沈牧之？” 她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谢欢颜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自己衣裳上的尘土，急急忙忙地问，“你认识沈牧之吗？” 来人摇头，用完全不同于沈牧之的喑哑声音道：“我是路过之人，见到夫人被恶犬追，所以出手相救。我并不认识什么沈牧之…” “那你为什么救人之后就跑？”谢欢颜仍然不放弃最后的微末希望道。 “我还有急事在身，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情，在下告辞。” 说完，来人拱拱手，很快消失在谢欢颜的视线中。 原来不是沈牧之…谢欢颜失魂落魄地想。 “夫人，夫人…”她听见气若游丝的声音，这才发现碧微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只是力气耗尽，扶着墙，面色惨白。 “碧…赵燕。”谢欢颜上前扶住她，“你没事吧。” “夫人，这话应该我问您才对。您衣裳摔破了…” “没事。”谢欢颜摇摇头，“你哥哥呢？” 碧微冷笑一声：“他以为得罪了贵人，被吓破了胆，躲回家里去，连我也不管了。” “那你跟我走。”谢欢颜道，“去将军府。你放心，我真的不是坏人…” “我知道，夫人，我跟您走。” 谢欢颜准备了许多话说服她，没想到完全没用上。 “那好。”她也不拖延时间，拉着碧微的手，找了辆马车一起回到府里。 她找来自己的衣裳让碧微换上，又给她做了面条，道：“你先吃点，不用担心。等我娘和我嫂子回来之后，我和她们商量一下，最多就是多给你家一些银子，不算什么事。” 碧微含泪称是，低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 这是她人生记忆中最好吃的一顿饭。 “还有，我今日是偷偷出门的。所以回头不能说我出去，是你自己求上门的，知道吗？” 碧微答应。 她没想到，偌大的将军府，竟然没有什么下人。 不过谢欢颜很快告诉她，这是因为还在选人。 欧阳氏选人十分谨慎，不仅把家世查清楚，还得考察人品，宁缺毋滥。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身边的人虽然慢慢都离开了，但是没有彻底背叛她的，最起码都是有底线的人。 欧阳氏回来后，谢欢颜带着碧微去求她，恳切地道：“娘，我房里正好缺个人。我看她周到体贴，而且周围邻居，只有说她可怜，没有说她不好的，就留下她吧。” 欧阳氏有些迟疑。 “我自己在爹娘宠爱下长大，没有想过天底下还有那种父母。”谢欢颜激愤地道，“我都给她改好名字了，叫碧微，以后我保护她。” 欧阳氏见她态度坚决，便松了口。 碧微这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举起手发毒誓道：“奴婢此生不忘老夫人和夫人的救命之恩，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夫人。如果有二心，就让我天打雷劈！” 欧阳氏笑道：“你能有这份心就好。你家里那边，我让人去办，不用担心，以后好好伺候主子就行。” 谢欢颜道：“娘，银子从我的私房里出就行。” 张氏忙道：“娇娇说这话我听着就难受了。在我心里，你嫁不嫁人，永远都是谢家的人。” “嫂子，我当然是谢家的人，可是也要给我相公留点面子。日后不能让人说，他养活不起娘子。”谢欢颜笑盈盈地道，“我也不是坐吃山空，他给我留了很多东西，然后我还打算开个医馆，日后不缺进项。到时候估计劲宝都得抱着我的大腿呢！嫂子可别吃味。” 张氏却觉得她在打肿脸充胖子，满眼心疼。 最后还是欧阳氏说没关系，就按照谢欢颜说的做，张氏才略放心下来。 “我带着碧微到处走走，让阿铎和劲宝也都认认，以后碧微得帮忙照顾这两个混世魔王。” “去吧。” 等两人离开后，张氏焦急地道：“娘，您听见娇娇说的了吗？” “没事，随她去吧。”欧阳氏道，“她手头不缺银子，你以后也不用时时提她是谢家的人，反而弄得不自在。她心里，和那明、镜一样。” 不说别的，就沈牧之送给谢欢颜那一匣子珠宝，就可以让她十辈子衣食无忧。 “不是，”张氏道，“娘，我不是说那个。您没听娇娇说，她打算开医馆吗？” “原来你说这个。”欧阳氏面上依然带着笑容，“她已经嫁人，比从前姑娘的身份行事方便了很多。她学医那么刻苦，又难得有天赋，便由着她折腾去。悬壶济世那是积攒功德，我很赞成。你们外公活着的时候就赞成女子多学东西，便是将来只能用来教养子女，也有很大作用；倘若能对世人有些许贡献，那就更好不过。” 这京城中的女子学堂，当年就是出自于欧阳老大人之手。 张氏道：“跟着娘，我真的学到了很多。日后我们的孩子，都让娘教，我教不好。娘既然不反对，那爹定然也不会反对，回头她要是开始张罗，我帮娇娇一起撑起来。” “那敢情好。但是你还有一件大事要求娇娇，千万别忘了——” “什么事？”张氏没明白。 “劲宝大了，该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了。” 张氏顿时面红耳赤。 “让娇娇给你调养一下身体，你前几年为了家里，也亏着了，现在赶紧调养还来得及。” 张氏感激地点点头：“好，我听娘的。” 第76章 准备开医馆 谢仲谋很快搞定了碧微的事情，但是他在碧微面前却很严肃。 “你要记住谁把你救出火坑的。你家夫人原本说让你签活契我是不愿意的，在我们这种府邸，是没人愿意用签活契的下人的。但是架不住她总央求我，我才勉为其难答应，你心里都要记住。” 谢欢颜：“…” 什么时候有过这一段？ 她二哥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不过这般恩威并重，是为她好，她领情；虽然对碧微，原本不必如此。 碧微道：“多谢二公子，奴婢铭感五内，不敢忘记。奴婢，奴婢是愿意签死契的，否则恐怕他们还有念想，奴婢不得安宁。” 谢欢颜出言阻止道：“到期之后再签便是。” 她不舍得让碧微入奴籍，这辈子要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 碧微感激地道：“奴婢都听夫人的。” 碧微来到家里之后十分勤快，什么事情都抢着做；但是因为府里又进了不少其他人，她要做的，倒也没多少。 谢欢颜只又要了两个做粗活的婆子，并没有再给院子里添人，平时伺候只用碧微。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却并不知道到底真心还是假意；人贵精而不贵多，如果没有合适的，她就留碧微一个贴心的便足够。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1节 谢欢颜对欧阳氏说，她打算出门看一下京城的其他医馆，取取经，看如何把自己的生意支撑起来。 欧阳氏道：“等你二哥休沐的时候带你去；若是再遇到恶人恶犬，娘不放心。” 张氏也道：“娘说得对。那日便是我跟着，也无济于事。你大哥说想给你寻个武婢，可是后来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找，再等些日子吧！” 武婢很稀缺，因为出门走动的女子少，基本用不到武婢，所以从小调叫女子学武伺候贵人的并不多，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名不副实，身手能让谢伯言看上的，还真没找到。 谢欢颜笑道：“哪有那么多坏人？我要去的地方都是热闹繁华，人山人海的，很安全。再说，碧微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对周围都很熟悉，有她带路，娘和嫂子就别担心了。你们看我现在这身打扮，是不是在人群里丝毫不显眼？” 禁不住她软磨硬泡，欧阳氏终于松口，但是和她说最多在外面待两个时辰，早去早回。 谢欢颜一口答应，欢快地带着碧微出去了。 其实除了看别家医馆，她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是寻找鬼医和清风。 这两个人进京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谢欢颜想起前世也应该是明年，姐姐才来到京城和清风认识，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一世会是什么走向。 走了三家医馆，谢欢颜基本心中有数了，对碧微道：“你觉得如何？” 碧微恭敬地道：“回夫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医馆中的患者以男人居多，女人几乎不到十分之一二？” “是这么回事。”谢欢颜若有所思地道，“是因为家里女人地位低，有些个头疼脑热的小病就扛过去，不会来医馆吧。” 男人看起来粗糙，但是往往比女人更怕病怕死。 女人经历了生育之痛，忍痛能力要比男人好很多。 谢欢颜觉得，她应该以更便宜的价格为女人们看病。 她不缺钱，只是想悬壶济世；当然，如果说她完全无私，那也是假的。 这个医馆想要撑起来，必须要打着谢家的旗号，否则开不了两天就被挤兑得无法维继；既然如此，那日后她治病救人，也是替谢家积德，赢来好名声。 她父兄太难了，所有的一切都靠着血汗打拼而来。 守住富贵，是一场看不到刀光剑影，但是却比之前更残酷的硬仗。 他们家没有根基已经是既成事实，抱怨无济于事，只能努力改变。 她相信，自己用心救死扶伤，怜惜贫弱，日后定能让京城的人记住谢家医馆。 前世从不信鬼神的她，现在对冥冥之中看不见的命运之手也充满了敬畏。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定然是前世积攒的功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有比开医馆更积德的吗？ 开了医馆之后，她可以更加广泛地撒网寻找沈牧之… 谢欢颜越想越坚定了开医馆的念头。 碧微低头道：“夫人说得对，但是奴婢觉得还有一个原因，是医馆中的坐堂大夫都是男人。很多女人，对此有各种忌讳。” “你说得对。”谢欢颜道，“那这样吧，我开一家医馆，专门为女子看病，你觉得如何？” 这世道，女子多艰难，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般活得无忧无虑，所以她也想尽些绵薄之力。 “奴婢觉得您这想法极好。”碧微嘴角露出浅浅笑意。 谢欢颜却忽然眯起眼睛看着她：“碧微，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谁教你说的？” 碧微低着头，脚不安地在地上轻轻摩擦，显得十分局促。 谢欢颜想了想后问道：“我娘？” 碧微轻轻点了点头。 谢欢颜哈哈大笑：“果然姜是老的辣。我娘怕是还担心我遇到无赖男人，也怕别人因此坏我的名声，所以才这般安排。” 碧微有些赧然地道：“奴婢问过老夫人，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您…” “我娘怎么说的？” “老夫人说，您很听她的话；如果她对您说出口，会让您误会那是命令。其实这件事情是可以商榷的，老夫人让您自己拿主意。” “我当然要听我娘的，她比我聪明，又不会害我。”谢欢颜笑盈盈地道。 碧微眼中露出羡慕之色，然而转瞬即逝。 谢欢颜却捕捉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缘分不可强求，即使父母子女之间的缘分亦然。不想这些糟心的事情了，你陪我去个地方，但是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家里其他任何人，记住了？” 碧微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严肃地点点头，郑重道：“奴婢记住了。” 第77章 净身房谈生意 谢欢颜忽然问：“碧微，你知道净身房在哪里吗？就是净身后进宫做太监的那个地方。” 碧微顿时脸红：“夫人，您问那里干什么？那地方，我们从小经过的时候都会绕着走，不吉利…” “没事，我不怕，你带我去，我有点事情。” 碧微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带着谢欢颜过去。 谢欢颜原本以为那会是个很大的地方，但是到达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座低矮的平房，加上厢房和抱厦，加起来也不过七八间黑乎乎的房子。 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生意，门前坐着两个四十多岁，穿着羊皮袄子，一脸凶相的男人在晒着太阳喝茶聊天。 碧微小声地道：“夫人，就是那里。” 话音刚落，谢欢颜已经快步走过去，她想拦都没拦住。 “夫人——”碧微惊呼一声，也引起了那两个男人的注意。 两个男人惊讶又玩味地看着谢欢颜。 谢欢颜上前屈膝行礼，道：“两位大人，可有兴趣同我做笔生意？” 做太监不是什么好事，同时，把人送上太监这条路的，也是为人轻贱的职业。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也没人选择敢干这个。 他们的收入也很微薄，所以谢欢颜开门见山，直接许之以利。 两人看着谢欢颜的穿戴和衣着，猜测她家里小有身份，毕竟就算在京城，穿得起蜀锦的人也不多。 于是其中有一人开口道：“夫人怕是走错了地方，咱们这里是净身房，晦气。夫人还是早点离开吧。” 谢欢颜却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要有人做。宫里用太监没人敢说晦气，那给皇上干活，也不该被人说晦气。 “夫人这番见解倒是从来没听过，我们兄弟听了这话受用，哈哈…” 原来这两人是亲兄弟。那就更容易了，免得因为分钱不均产生矛盾。 “是这样的，”谢欢颜道，“我有个远房表弟，家道中落，我爹娘怜悯他孤苦无依，想要他来我们家里住。但是他却不想寄人篱下，执意不肯。因为他家里的万贯家财是被贪官谋取，所以便总想着进京告御状。” 她顿了顿，故意露出手腕上厚重的镶宝绞丝虾镯，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我家虽然经商有钱，但是商人地位递件，又能认识什么达官贵人？所以我爹娘一直劝他放弃这个念头。” 故事她早就烂熟于心，所以现在说起来，并没有丝毫破绽。 “可是他固执，偏不肯放弃；奔走多日后，花了很多银子也没有进展，我们都以为他会泄气；但是他却离家出走，留下书信说要进宫当太监，这样就有可能见到皇上，诉说冤情。”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道：“夫人，你这个表弟真是异想天开。” “年年进宫上千人甚至几千人，宫里太监有两万，伺候皇上的才几个？” “根本不可能见到皇上，别说当太监总管，就是见都见不到。” “就他想往上走？在宫里存了这种心，又不好好藏起来，死得不知道有多少。” 谢欢颜虽然知道自己说的都是谎话，但是听了他们的话，却忍不住代入沈牧之，心里酸涩。 “我也知道不容易，所以想劝他不要走这条路。毕竟他是家里独苗，香火不能断。”她假意开口道，“所以今日就是想请两位帮个忙，如果见到他，请一定帮我劝住他别走这条路。到时候让人给我捎个口信，感激不尽。” 说话间，她把手腕上的虾镯取下来递给两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他日寻回表弟，安然无恙，有千两银子酬谢；如果两位有什么其他净身之处告诉我，找到表弟之后，我也有百两银子相酬。” 兄弟二人顿时乐开了花。 这就说了几句话，价值上百两银子的镯子就已经到手——这镯子除了沉甸甸的分量之外，更贵重的是上面镶嵌着的宝石，所以价值远超普通金镯。 事实上，这镯子因为太扎眼，被谢欢颜嫌弃。 想到事成之后还有那么多银子，两人态度顿时变得更恭谨起来，帮谢欢颜分析京城其他净身的“小作坊”，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会帮忙四处打招呼。 “只是夫人，您要把他长相说得明白些，最好通过描述立刻就能认出来。” 谢欢颜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道：“我自己画的，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就留在两位这里。” 两人忙把画像接去。 碧微偷偷看了一眼，觉得这画像上的男子很俊秀，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她知道，这应该是夫人那个走丢了的相公，她应该称一声“大爷”的男主子。 只是她十分不明白，夫人的娘家是将军府，夫人不管是长相还是人品，都这般出众，大爷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做太监？ 碧微觉得她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件事情，比这件事情更让她觉得费解。 兄弟两人也在对沈牧之的长相交口称赞，道：“夫人您放心，您表弟的这幅长相，看过了一遍就很难忘记。我们兄弟记下了，回头会再拿着这画像在京城其他能净身之处都转一转。” 谢欢颜谢过两人。 沈牧之前世做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就以容貌而著称，虽然大家都骂他手段残忍残酷，但是还得称赞一声他貌若潘安；甚至还有人认为，他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宠爱，是因为皇上对他有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所以这两个人的说法，并不夸张。 谢欢颜告诉两人一个地方，道：“那处将要开一个谢家医馆，我在那里帮忙。有什么消息，麻烦两位送过去，多谢。” 从这里离开，她觉得心里似乎轻松了一些。 如果沈牧之已经来过，那么他那么出众的人物，这兄弟俩肯定会留下印象；但是他们却说，肯定没见过沈牧之。 如果沈牧之以后再来，看在银子的份上，这俩人也一定会拉住他。 谢欢颜觉得看到了些找到沈牧之的希望，她边走边想道。 “夫人，前面怎么围了好多人？”碧微惊讶地道，“咱们绕路吧。”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2节 第78章 买了个丫鬟 谢欢颜却道：“过去看看。” 因为她远远看见一个“卖身葬父”的白幡，没想到这种从前只在戏文里听说过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现实中，而且恰好被自己遇到。 接下来的事情，是不是该有个英俊潇洒，芝兰玉树的公子出来把人买走，成就一段佳话？ 因为围了很多人，所以她也不怕出什么事。 谢欢颜被碧微护着，很快挤到了前面。 她看到地上跪着一个身披重孝，表情木然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但是身量不高，面容也是普通，面色还有些黄，其貌不扬。 那姑娘面前放着张写满字的纸，谢欢颜读了一下，大意就是卖身葬父，想要卖五十两银子。 周围人虽然多，但是议论的焦点竟然是，这姑娘相貌平平，看样子也不是个机灵的，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两银子。 有人开口道：“姑娘啊，你知道就算买个机灵的，长得端正的丫鬟才三四十两银子。你这要价也太高了。再说一副薄棺才几两银子，你穷到自卖自身了，还漫天要价，这不合适啊！” 其实这番话很有道理，但是那女子就是跪着一动不动，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该不是个傻子吧。”又有人道。 大家议论纷纷，都认为这女子肯定卖不出去。 碧微轻声对谢欢颜道：“夫人，咱们走吧。” “不，再等等。”谢欢颜眼中露出几分玩味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有趣，这卖身葬父的姑娘，很有几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 她注意到这姑娘手指骨节有点粗… 谢欢颜上前蹲下，和那姑娘视线平齐，看着她淡淡道：“告诉我，你会干什么？” 姑娘抬起眼，干裂的嘴唇轻轻动了下：“我有一身力气，可以干粗活，不嫌苦不嫌累。” “那你觉得你值这五十两银子吗？” “值。”姑娘重重点头，目光坚定。 “那好，我买了你。碧微，掏钱。”谢欢颜干脆利落地道。 周围人的议论声瞬时大了起来。 看着谢欢颜的穿戴，像是殷实人家出来的，旁边也有人提醒她不要上当受骗。 除了认为买这位姑娘性价比不高之外，还有人好心提醒，说这姑娘可能动机不纯等等。 碧微掏银子的动作就有些迟疑。 谢欢颜道：“五十两银子而已。我宁愿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拿着这银子，先回去安葬了你爹，然后来谢家医馆找我。” 周围人议论道：“谢家医馆？这是在哪里？从前可没有听说过这家医馆啊。” 碧微眼神一动，似乎明白过来谢欢颜的意思。 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买不买这个姑娘，但是想用五十两银子做广告。 果然，谢欢颜笑盈盈地说出了医馆的所在，说下个月开张，专门给妇人看病。 众人恍然大悟，不少人都夸赞起谢欢颜的头脑来。 等碧微给了银子，谢欢颜就带着她离开了。 “夫人，”碧微笑道，“奴婢刚才还真的以为您要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回家呢！奴婢在京城长大，听说过很多骗局，这种来路不明的，不敢收。” “我是确实对她感兴趣。”谢欢颜笑了，“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其实我很期待她能赴约，我也觉得，她会来的。” “夫人，”碧微眉头皱起，“您这般似乎不妥。人心叵测，如果是有人刻意用她来接近您呢？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也想看看，接近我的目的何在。”谢欢颜眨眨眼睛道。 碧微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心里想着幸亏刚才没有自报家门，说不定过些日子那女子会毁约。 现在她竟然有点希望那女子就是做局骗财的，这样虽然亏了银子，但是以后不必担心。 回家之后，谢欢颜就像忘记这件事情一样，开始积极筹备她的医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她只打算看诊，不打算设药房，因为最麻烦的其实是药材，需要雇佣很多人，有人抓药，有人采购，有人负责药材库房的管理，还要算账…想起这些她就觉得繁琐，所以决定只坐堂，不卖药。 为了防止她的药方有用，却因奸商药房耽误，谢欢颜花了几日时间，把医馆附近的几家药房都跑了一遍，最后选择了一家她认为药材良心，价格公道的作为推荐药房。 简单收拾了一下租赁的店面，花五两银子做了个招牌，谢家医馆就这样低调地开了。 谢欢颜带着碧微在店里枯坐了好几日，一个上门的病人都没有。 碧微有些着急，道：“夫人，总这样是不是也不行？要不咱们做点什么宣传一下？” 谢欢颜放下手中的书笑道：“这不同于开酒楼食肆，我们出去宣传被被人打的。酒香不怕巷子深，行医这件事情，靠的是口口相传，要耐得住寂寞。再说，我这不是还有事情做吗？” 她最近闲着无聊就在研究清风送她的书，还开玩笑说，等她有所成，就在医馆旁边开一家香坊，卖各种贵重香料和她亲手调制的香。 碧微听她这般说，也笑着道：“夫人说得对。咱们也不缺银子…” 说起这件事情她就想笑，因为谢家的三个男人，私底下都偷偷给谢欢颜送银子，而且态度还不容拒绝。 正说话间，门忽然被敲响。 主仆两人都以为来了病人，可是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之前卖身那个姑娘。 那姑娘也不说话，走进来跪下便拜。 谢欢颜忙让碧微扶她起来，道：“不用如此。上次我其实是看你可怜，又想着我医馆开业，所以花五十两银子宣传一下，已经达到了目的。我并没有收你为奴为婢的心思，否则当时就让你写卖身契了。”那姑娘却固执地道：“不管夫人怎么想，我既然收了银子，就得做到。更何况，我看医馆现在的样子，您那五十两银子似乎也没起什么作用。” 谢欢颜：“…” 姑娘，瞎说什么大实话！ 第79章 威武霸气的栈香 这姑娘挺有性格，谢欢颜很喜欢。 “要是你暂时无处可去，便留下跟我作伴吧。”最后她这么说，“卖身契就不用了，来去自由，随心便是。” “请夫人赐名。” “你原本叫什么名字，现在就还叫什么名字吧。” “我没有名字。” “…” 这是就逼着她起名字的节奏，谢欢颜想了想，目光落在书上记载的香料上，道：“正好看到栈香，以后你就叫栈香如何？” “栈香谢过夫人。” 接下来的日子，医馆里依旧清清冷冷，谢欢颜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栈香。 碧微原本话就不多，栈香就更厉害了，根本不说话。 谢欢颜甚至都想，如果有人说栈香是沈牧之的妹妹，她肯定相信。 栈香不太会干活，擦桌子擦不好，衣裳不会收，只是力气大，拿着一把大扫帚，每日唰唰几下就把医馆门前扫得一片落叶都没有；担水的时候别人用扁担，她不用，一手一只几十斤的装水大木桶，健步如飞，呼吸丝毫不乱。 和她的能干相对应的是她的饭量。 谢欢颜第一次见到女子能吃五碗米饭，惊到无以复加，握着筷子都忘了自己吃饭。 “夫人，是不是我吃得太多了？”栈香看着她神情，低头问道。 “不多不多，”谢欢颜道，“使劲吃，我看着你吃饭，自己都觉得这饭菜香甜。我就是很奇怪，为什么你吃这么多，还这么瘦。” 碧微也笑道：“奴婢也奇怪，这些饭都吃到了哪里。” 栈香低头不语。 谢欢颜收了栈香这件事情，家里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有谢常胜说了一句，怎么面黄肌瘦的。 栈香大部分时候真的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在沉默中积累起来的爆发，令人十分惊讶。 谢欢颜接诊了第一个患者，是隔壁的隔壁卖花的老板娘。 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谢欢颜给了她一个方子，也没收银子。 老板娘本来还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花了五文钱买了一副最便宜的药，没想到竟然药到病除。 这老板娘是个爱说话，交游广泛的，所以到处替谢欢颜宣传，还真给她带来了不少患者。 谢欢颜的医馆由此打开了局面。 很快医馆每日都能接诊十个人左右，俨然已经有了相当起色。 谢欢颜求名不求财，所以从不故弄玄虚，能用便宜的药材绝不用贵的，所以很多妇人慕名而来，生意越来越好。 碧微灵巧，帮她张罗；栈香木讷，帮她维持秩序。 开门做生意，什么人都能遇到；虽然谢欢颜早有这种心理准备，可是真的遇到泼妇，明明穿金戴银，却非说谢欢颜医术不好，开的方子没用，想要要回来之前的十文钱诊金。 谢欢颜当然不会开这种先例，不能惯坏人毛病，所以不答应。 结果这泼妇就往医馆中央一躺，撒泼打滚，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大概也是因为谢欢颜开业以来，只顶着谢家医馆的名，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人，到底是哪个谢家。 她原本想的是，要等打响了名声之后再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破功。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纵容坏人。 刚想站起来亮出身份，忽然就见栈香一声不响地上前，提着泼妇的腰带，直接把一百四五十斤的她起来了。 并且！这个过程中，栈香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吃力的神情，轻轻松松把泼妇往街上一扔，像扔了一棵烂白菜一样，然后又默默走回到角落里，深藏功与名。 别说围观之人了，就是谢欢颜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栈香也太威武霸气了吧。 谢欢颜觉得这五十两银子，果然非常值，栈香没有信口开河。 皇宫中。 皇上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哈哈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城所有负责净身的地方都在找你。你这张脸，价值一千两银子呢！” 沈牧之面无表情。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3节 “那个丫头到底怎么想的，她为什么觉得你要做太监？”皇上百思不得其解，好容易盼到他进宫，终于可以开口问了。 沈牧之道：“我也想知道。” 谢欢颜似乎很坚信她有某种预见能力，而她预见他的未来就是做太监。 皇上又大笑起来，这次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 沈牧之上前替他顺气，道：“伤还没好？” 皇上咳嗽了半晌才停下，脸色憋得通红，闻言冷笑着道：“他们是真的想要朕的命，怎么会心慈手软？” “查清楚了？” “总跑不了他们几个。这件事情，交给你去查如何？” 沈牧之道：“不，我不掺和。” 皇上叹了口气，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今日进宫，是听说你要带着群臣去狩猎？”沈牧之皱眉道，眼中满满都是不赞同。 皇上道：“你听说了？是不是德庸去找你的？” “你不要折腾了。”沈牧之道，“旧伤没有痊愈，为什么要逞强去引蛇出洞？” 皇上眼中露出笑意：“果然只有你懂朕。但是朕意已决，你要是不放心，来我身边保护朕如何？”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似乎对于沈牧之即将给出的答案十分紧张。 沈牧之顿了顿后才道：“你不用再试探我，我不会…” “朕不是试探！”皇上的口气有几分着急，“朕是真想让你来帮我的。” 沈牧之道：“不。” 皇上却像个赌气的孩子一般道：“朕就是要去，你不来便算了。死在那些刺客手里也好，朕早就…” “我去便是。”沈牧之冷冷地道。 皇上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好，好，朕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朕的，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沈牧之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几件都行。” “把你派去监视谢欢颜的人撤回来。” “你，你知道了？”皇上短暂怔愣后好奇地道，“你跟朕说，你怎么发现的？朕可是派的锦衣卫微服去的。” “我就是知道；如果不把人撤回来，她也很快就会发现，她很聪明。” “听你的语气，是真的喜欢她了？”皇上试探着道。 第80章 皇上的试探 沈牧之道：“没有。” “那你怎么那么关心她？” 沈牧之不说话了。 皇上哈哈大笑道：“知道了，不问不问，你的事情，你不说，朕不问。朕也觉得她颇有趣…” 沈牧之道：“阿铎现在只跟着她。” 这就护上了？ 不过皇上听到阿铎的名字，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孩子…” “你答应过我，无论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随他去；一切等他弱冠之年再说。” “朕答应你的就作数。但是你…” “我答应你的也作数。” “好。”皇上眼中有着某种令人看不懂的期待。 再说谢常胜，散朝回去后就开始长吁短叹。 欧阳氏一头雾水，笑着问道：“哥哥可是在朝中遇到了什么事情？” 两人感情甚好，虽然好多年没在一起，但是私底下仍然亲密无间。 谢常胜离家前几年音讯全无，别人都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在外面有人了，只有欧阳氏不相信，一心一意守着几个孩子过日子。 后来才知道，谢常胜前几年隐姓埋名做了细作，也是因为这几年的铺垫，他才能认识许多人。 后面的升迁，虽然是因为替大将军挡刀，但是也有之前努力的结果，可以说是一次偶然，引爆了之前努力。 “没事。”谢常胜道，“朝廷能有什么事情，就是那些文官们互相吐唾沫星子，我每天上朝听得都昏昏欲睡，恨不得提刀割了他们舌头，让他们哔哔！” 欧阳氏哭笑不得地道：“哥哥，你现在是在朝堂，不是在战场上。这身…英勇还是要收敛一些。” 谢常胜道：“我知道，我记着你说的话呢！” 随即他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我比其他武将待遇还好一些。” “为什么？” “因为岳父的缘故啊！”谢常胜道，“之前总有人怼我，我就把岳父搬出来，说你们哪个有我岳父的才华？当年岳父太傅做了几日，那是自己请辞，皇上拼命挽留的人物。我又是岳父相中的人，你们哔哔什么？觉得比我岳父厉害呗！然后就没人说话了。” 欧阳氏看着他得意得像个孩子，笑道：“其实哥哥你自己也很厉害的。” “最厉害的是娶了你。” 欧阳氏脸色微红：“既然不是朝廷里的事情，那哥哥为何长吁短叹？” “也不能说不是朝廷的事情。”谢常胜道，“皇上说要带领群臣去狩猎，别人都带着家眷。可是你这身体，我舍不得你颠簸；可是别人都带，我又没得带…” 欧阳氏忍不住道：“哥哥，我们是夫妻，有话直说便是，你绕了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我，我这就是实话。”谢常胜脸色微红。 他其实是想带着谢欢颜去，给谢欢颜相看个好男人改嫁，但是之前这门婚事是欧阳氏想做成的，所以他便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没想到，还是被欧阳氏戳破了。 果然他娘子天下第一聪明。 “你去和娇娇说便是，编什么理由我不管。”欧阳氏笑道。 谢常胜高兴地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引得欧阳氏惊呼一声——幸亏屋里没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屋里不用人伺候的原因。 “我没有怪过你。”谢常胜认真地解释道，“当时我也觉得沈牧之这小子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但是谁想到后来他一走了之？娇娇现在年纪还小，还能找个没成亲的，过几年只能给人做后娘了，我舍不得。” 虽然他十分不想驳了欧阳氏的面子，但是相对而言，还是谢欢颜的终身幸福比较重要。 欧阳氏叹了口气：“我听你的。” 她就算对沈牧之十二万分的满意，也无法保证他能回来，能给谢欢颜幸福。女儿也是她生的，她如何不心疼？ “但是哥哥，”她又道，“我不求对方大富大贵，但是一定要能包容娇娇。” “这个你尽管放心，不好的我也看不上。”谢常胜道，“现在问题是，怎么去说服娇娇跟我去？我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理由；要是实在不行，我就说隔壁徐家也带着女儿过去了，我也要带，如何？” 反正有时候他就是很幼稚，不差再幼稚一次。 欧阳氏哭笑不得，却只能点点头。 谢常胜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鼓励，雄赳赳地医馆找谢欢颜去了。 谢欢颜正在给人看病，有个女子说话声音大了些，结果被栈香直接扔了出去。 碧微把栈香拉到一边道：“咱们得先和她讲道理，讲道理不听再动手，否则传出去，还说我们欺负她。” 栈香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送走一波病人，谢欢颜笑眯眯地问：“栈香，我怎么觉得你会功夫？” 栈香很坦然地点点头，“我学了十年功夫。” 她在谢欢颜面前可以称得上“没规矩”，从来都是以我自称。 谢欢颜本来有试探之意，闻言愣住了：“十年？那你岂不是从小就学？” “是。”栈香道，“一直没有停。我正想和您说，以后我想练功，别吓到您。” “你随意，你随意。”谢欢颜托腮靠在桌上，“其实我很想知道，你身手怎么样呢！等回头找个人跟你过招。” “我来！”谢常胜大步走进来。 谢欢颜：“…爹，您怎么来了？” 谢常胜打量四周，“来看看你，这丫头我之前也看出来了有功夫在身，来，跟我比划比划。” 谢欢颜忙道：“爹，您别闹了。走，我带您去后面坐坐去。” 这里毕竟只给女人治病，她爹这样五大三粗的男人往这里一坐，谁还敢进来？ 她连哄带骗把谢常胜拉了进去。 谢常胜东拉西扯说了好多废话，把谢欢颜绕得团团转。 “爹，”谢欢颜听着外面已经来了人便道，“爹，您有话便直说吧。” 谢常胜这才说出自己的借口，梗着脖子道：“我不能让老徐把我压倒！他那女儿长得跟黑铁塔似的，还天天跟我炫耀！我就要让他看看，到底什么才叫好看的女儿！” 谢欢颜着急出去忙，而且她爹不靠谱惯了，所以便没多想，随口答应下来。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还是全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 席间谢欢颜问：“爹，今日您找我说什么事情来着？” 谢常胜：“…跟着皇上狩猎，你可答应了爹，不能再反悔的。我已经去找老徐吹了牛，到时候你一定好好打扮，把他女儿比下去，知道吗？” 第81章 故友 谢仲谋不知道他爹的盘算，一边飞快地往嘴里扒饭一边道：“徐伯伯家的那个女儿不是没成亲吗？”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4节 谢常胜心里这个恨啊！ 臭小子不帮忙，还专门扯后腿。 他伸手把谢仲谋面前的红烧肉挪到自己面前，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就是没成亲才让你妹妹去的，让娇娇看看老徐那女儿性情如何，到时候好把她娶进门给你当媳妇！” 谢仲谋吓得都忘了吃饭和抢肉，筷子悬在半空中：“爹，你说啥？我可不要那黑铁塔！我要娶她，还不如娶周旭呢！” 周旭这个名字触到了谢常胜的盲点，他骂道：“你小子敢背着我在外面私相授受？” 反正今日他就是要捶打这不长眼色的臭小子，怎么都能找出理由来！ 谢仲谋却道：“爹，我这是夸张，周旭是男的，是大理寺的！” “你要跟男的好？老子剁了你！” 家里所有人都开始大笑起来。 尤其是谢欢颜，想到前世一直到她死，谢仲谋都以为周旭是男的，而周旭只把秘密告诉了自己，还央求她不要说出去…而哥哥为了个“男人”，那么长时间都郁郁寡欢，甚至借酒浇愁… 想到这些，她又莫名有些心酸起来。 “爹，我不去了。”谢仲谋嘟囔道，“要是要娶那铁塔，我宁愿去做太监！”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向谢欢颜。 在谢欢颜流露出伤感之前，谢常胜已经开始追打谢仲谋：“你这个逆子！老子今日打死你！” 谢欢颜确实受到了触动，然而也不想全家人为自己担心，便笑着劝道：“爹，别打了，一会儿饭凉了…” 谢仲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爹，爹，妹妹说不打了。” 谢欢颜却话音一转：“吃饱了再打，有力气。” 谢仲谋哀嚎一声，家里的人都大笑起来。 谢欢颜给劲宝和阿铎夹红烧肉：“趁乱快多吃点，一会儿抢不过肉虫子。” 肉虫子是指就爱吃肉的谢仲谋。 去秋狩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晚上阿铎拉着谢欢颜的手出去，道：“娘，我有话和您说。” 谢欢颜跟着他出去，笑眯眯地道：“娘正好也有话和你说。” “娘，您别想着他了。”阿铎别过脸去，有几分别扭地道，“等我长大了，我娶你。”谢欢颜哭笑不得，捏捏他的脸：“好啊，那你快点长大。” “我是说真的！”阿铎十分认真。 “好。”谢欢颜笑道，“那我等着你长大。要多多吃饭，好好练武，这样长得快。外祖父要带着我去狩猎，你想不想去？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劲宝刚才就跃跃欲试了，但是被谢伯言拒绝。 谢欢颜看着阿铎那么乖巧得没说话，下意识地觉得他也想去，但是不好意思说，于是心里就打定主意要带两个孩子去。 没想到，阿铎眼中露出嫌弃之色，“我不去。” “啊？”谢欢颜愣住了，看着他努力想从他神情中辨认出真假。 “娘，我不去；要不您也别去了，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已经答应外公了。” 阿铎想了想，“那就去吧；但是别让外公得逞。” “什么意思？”谢欢颜一头雾水。 “外公想给我找个爹。” 他不要，不过他想要娶娘，那岂不就是做自己的爹？ 呸呸呸，这都什么？不想了。 谢欢颜：“…是吗？” “肯定是的。”阿铎笃定地道，“娘，您千万别答应。您刚才答应了我，要等着我长大的！”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点头道：“不答应，不答应，娘等着你…” 原来，她爹是怀着这种心思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爹为了她，也是煞费苦心。 只可惜，她要辜负她爹的苦心了。 很快到了秋狩的日子，因为要在外面住五六日，谢欢颜准备了不少东西放到马车上，然后带着两个丫鬟随着父兄一起出发。 秋狩的场面很大，文武百官加上各家家眷，还有伺候的下人，浩浩荡荡足有一两千个人。 不少女眷都做了骑装，也在外面骑马，这是难得的宽松时候，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碧微看着外面争奇斗艳的场景，低声道：“夫人，您的骑装奴婢也带来了。” “我的骑装？我有吗？” “奴婢帮您做了一身，不敢说最好，但是穿在您身上，一定很好看。” 谢欢颜：“…你辛苦了。” 前世或许她对这样暗中较劲比美的事情有兴趣，现在却有一种历尽千帆的释然和从容，就是觉得对不起碧微的这番辛苦。 栈香依旧沉默是金。 她们来到来到了为谢家分配的院子，发现隔壁就是谢常胜相爱相杀的徐达徐将军府上的女眷。 之前谢欢颜父兄关于徐家姑娘徐可儿的描述，真的不是夸张其词。 这位名叫可儿的姑娘，听名字应该娇娇弱弱，实际上却是个黑胖。 但是谢欢颜十分喜欢徐可儿的性格，后者上来就自我介绍，“我叫徐可儿，你叫我黑胖就行。谢家妹妹，你比我小，我打听过了。虽然你相公暂时不知道哪里去了…” 谢欢颜就看见徐可儿的丫鬟拼命给她使眼色，眼睛都抽筋了也拦不住她的话。 “…但是你看，比起我这样根本嫁不出去的，你是不是也很好？” 谢欢颜顿时被逗笑，拉着她的手道：“那是他们没有眼光，我看可儿就很好很好。” 她们前世就是好朋友了，这一世依然亲近。 徐可儿挠挠头：“你别这么说，我都当真了。我自己知道，我要是男人，我也不要我这样的，我得找几个好看的小妾，吃饭都能多吃几碗呢。” 谢欢颜哭笑不得。 “娇娇，你去打猎不？我罩着你，猎物分你一半。” “不了，我晕马。” “我只听过晕船，什么叫晕马？” 谢欢颜道：“就是坐在马上会害怕，想吐那种。” “那还是算了，你别去了，等着我回来给你带东西。” 前世的友谊，又回来了。 第82章 偷看 第二天，第三天，徐可儿每次都兴冲冲地带着猎物回来分给谢欢颜。 而谢欢颜就会把猎物精心烹制过后，给父兄送一份，然后再给徐可儿分一份。 徐可儿很快尝到了甜头，干脆把猎物直接送到了谢欢颜屋里，还“得寸进尺”地表示要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谢欢颜太了解她的性格，前世当她走到最后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是徐可儿到昌平侯府看望她，把那封最重要的举报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送到了沈牧之手里。 患难见真情，可儿待她的情意，比金子还珍贵。 所以谢欢颜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道：“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你也别嫌弃我，我天天洗澡的，天生黑没办法，嘿嘿。” 等谢欢颜烤好了四条鹿腿，让碧微去给父兄各自送去一条，剩下的一条几乎都被徐可儿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 吃完了她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都吃完了！” 谢欢颜大笑：“没事，我吃其他的也一样，我本来胃口也小，吃不了多少肉。” “你的胃口那真是小的像猫一样。”徐可儿道，“我是答应了我爹今晚给他送些吃食，你烤鹿腿的时候我还记着呢，结果烤完以后太香，我就给忘啦！” 谢欢颜笑道：“徐伯伯和我爹在一起，我爹会分给他的。” 这俩当年一起做细作，一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彼此的哥俩，私下却十分爱互相攀比，互相贬低。 徐达三子一女，谢常胜两子一女，谢常胜输；比不了数量，谢常胜就决定比质量，他觉得两个儿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虽然他们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是比起谢欢颜这个贴心小棉袄，还是差太多了。 可是徐达也是个宠爱女儿的，自然不服气。 说来奇怪，徐达家不是泥腿子出身，徐达自己都算官二代，娶的娘子也是美丽贤惠，可是徐可儿就是随他不随娘，长得五大三粗，性格大大咧咧，只爱武装不爱红妆。 但是在徐达眼里，女儿自然是最完美的。 比就比，谁怕谁啊！ 于是徐可儿就开始各种被谢欢颜“吊打”。 “你说别的吧，”徐可儿开始吐苦水，“比如说我爹非要昧着良心说我长得比你好看，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可是你做饭这么好吃，我却煮个米饭都夹生，你说这个能怎么造假？你爹也不厚道，总是刺激他，刺激得他这几天气坏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这事真像她爹能干出来的。 “所以呀，”徐可儿吐吐舌头，“我想拿着你烤的鹿腿假装是我做的，给他老人家挽回点颜面呢！” 谢欢颜笑道：“你真傻，我送什么你送什么，徐伯伯怎么会不知道在造假？这样，我烙几张葱油饼，给他们裹着烤好的鹿肉吃，这样正好，就说是你做的。” “这个好这个好，”徐可儿抚掌大笑，“娇娇你怎么这么好！我都想娶你了。” “别闹别闹。”谢欢颜被她搂住，碰到了痒痒肉，笑得停不下来。 沈牧之从皇上那里悄无声息地出来，一路上身形灵巧地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来到了早就打听好的谢欢颜的院子外。 他听到里面传来谢欢颜的娇笑声，声音如银铃，那般熟悉，让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 他纵身一跃跳上围墙，借着有着五脊六兽的门楼掩藏着身形。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5节 然后他愣住了。 抱住谢欢颜的那个，是个男人？ 他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般。 谢欢颜不是一直在找自己吗？难道，难道她已经放弃了？ 这种念头让沈牧之心口有些绞痛。 他这是怎么了？他走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一去可能就有去无回，也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才能回来…他不能耽误谢欢颜的青春，她那么好，自己又和她只是假夫妻，她应该去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可是刚才来的路上心中控制不住的雀跃和此时说不出的黯然，让他觉得，其实他没有那般豁达。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当真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抓住脊兽，上好陶土烧制成的小兽，竟然生生被他捏出了裂纹。 栈香忽然警觉地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沈牧之学着某种奇怪的鸟叫了一声，栈香脸上短暂露出错愕之色，随即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脚，垂手站在一边。 “谁！”徐可儿大喝一声，忽然往门楼上看过来。 是个女的？ 沈牧之看到徐可儿往这边看，但是声音却分明是女声，有一瞬间的怔愣。 “好小贼，今日撞到你姑奶奶手里，我这就抓了去给我爹看看。” 徐可儿高兴了，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她虽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但是抓个贼还凑合。 这次他爹脸上能有面子了。 沈牧之这下彻底确定，这铁塔一样的身形，是个女人…怪不得谢欢颜会和她如此亲密，要知道，她跟自己那么长时间，也没有这般亲密无间。 沈牧之释然了，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然后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小贼，你别跑！哎呀，娇娇你拉我干什么？” “小心有陷阱。”谢欢颜道，“这是皇家围场，轻易不会有人能混进来。” “那万一呢？” “能混进来的，恐怕就不是咱们能对付得了的了。栈香，你去告诉我大哥，有人上了围墙，让他看看怎么办。” 栈香去了后很快又回来，道：“大爷说，让您放心，他会派人追查，晚上也会派人保护您的。” “哎，可惜了，说不定我刚才追出去就擒住了那小贼。”徐可儿还是感到遗憾，“咦，什么这么香？葱油饼这就做好了？来来来，我尝尝。” 谢欢颜嗔道：“不是要给徐伯伯送去吗？” “我给我爹尝尝味儿，嘿嘿嘿。”徐可儿尝了四张饼，然后才想起她爹，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饼亲自送了去。 徐达总算扳回一局，只谢常胜吃着吃着不由嘀咕：“这饼怎么吃起来有点熟悉呢！” “你吃过，那就都给我吃！”徐达干脆把饼抢了回来，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第二天，徐可儿非要拉谢欢颜出门。她把谢欢颜装在瓶瓶罐罐里的那些香料挪到一边，道：“你是来打猎的，天天调香干啥？你还打算开个香坊赚钱啊！” “你说对了。”谢欢颜笑眯眯地道，“到时候出了新的香，一定送给你试试。” 徐可儿眼睛瞪得溜圆，“真的？你缺银子吗？是不是因为你从乡下来，家里穷？我听我奶娘说，她就是乡下来的，可穷可穷了。我有银子，我攒了好多私房钱，回头我问问香儿有多少，都给你。” 第83章 宋嘉木发病 香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但是想要做到贴身跟上这个主子可不容易，徐可儿把她留在自己院子里，因为嫌弃她总回去跟她娘学舌。 碧微皱眉，总觉得这些话太过冒犯自家夫人。 但是谢欢颜却知道，徐可儿这是和自己亲近，所以口无遮拦。 “没有，我不缺银子。”她笑着开口道，“但是我享受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过程呀。” “你不是还有你父兄吗？” “我已经嫁人了。”谢欢颜指指自己的发髻道。 徐可儿道：“哎呀，我总是忘记你已经嫁人的事情。你比我还小，却已经嫁人了。上次赏花宴，听说大长公主和皇上都夸你了？要是你没成亲，那一定能找个如意郎君。” “我相公挺好的。” 谢欢颜早已把沈牧之当成了亲人，不想要听别人说他不好。 “再好他也跑了。”徐可儿翻白眼道，“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下雨天没打伞，脑子进水了。你这样的媳妇他不要，他要上天娶七仙女啊！” 谢欢颜依然微笑着，用小拇指指甲挑了一点儿刚刚配好的香放到鼻尖轻嗅，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可儿，你闻闻，这是我刚调制出来的桃花香。” 徐可儿扁扁嘴：“给我闻，那不是牛嚼牡丹吗？” 但是话虽如此，她还是上前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自然香气，沁人心脾，和她从前所闻过的任何香气都不一样。 “这个送给你。”谢欢颜笑道，“我觉得这香很适合你。” “快别浪费东西了。”徐可儿把她手头的东西都抢下来，随便往桌上一堆，“你来秋狩一场，回头别人问你，谢欢颜啊，你都见识了什么，你怎么说？说你就关在屋里一直捯饬这么些东西？你说有意思吗？快走快走，我带你出去玩玩。” “我不能骑马。” “咱们出去走走。”徐可儿道，“带上我的弓箭，为了让那些草包也能猎到猎物，这围场里被赶进来许多动物，闭着眼睛也能碰到好几只。” 谢欢颜娇嗔道：“你别口无遮拦的，谁是草包？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会给你父兄带来麻烦的。” 不过说起来，虽然徐可儿总是这般鲁莽直爽，但是她真的是个福娃，至少到谢欢颜临死之前，都是顺风顺水，一路有人疼。 但是谢欢颜转念一想，或许那也是因为徐可儿前世并没有议亲和嫁人。 看起来，果然是不嫁人才能得欢喜。 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这辈子的选择。 有了沈牧之给她做挡箭牌，她单身得更加坦然。 徐可儿拉着谢欢颜的手走在外面围场，忽然又突发奇想道：“咱们去抓鱼吧，昨晚不是还说你会做烤鱼吗？前面有一个湖，湖里有好多鱼呢！” 谢欢颜拉住她：“不行，不能去湖边。那种地方，最容易出事。” “出事？不怕，我会凫水，你掉进去，我也绝对把你给救出来！”徐可儿大大咧咧地道。 谢欢颜深吸一口气：“不是会不会凫水的问题。出门做客，最该远离的就是水。因为水很容易被人做文章。掉进水里，命保住了，可是上岸之后的狼狈样子被人看去怎么办？如果是被男人救上来，你嫁不嫁？” “我不用男人救！” “如果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由不得你呢！” “那我就把丫的打晕在水里淹死，自己游上来。” 谢欢颜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但是就是拉着她不放：“你听我的，咱们真的不过去。” “不过去不过去，那就在湖边走走。”徐可儿还是不死心。 谢欢颜却不由着她，拉着她往远离湖边的方向而去。 因为秋老虎还是很毒，湖边凉快，而且景色又好，所以湖边现在真的聚了很多人；而相反方向却没有几个人。 眼看着越走越寂静，徐可儿嘟囔道：“娇娇啊，这里连只鸟都没有，有什么意思？” 谢欢颜刚想说话，前面忽然传出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救命，救命！快帮忙找大夫啊！” 徐可儿道：“大夫，找大夫？是不是有人发了急病？娇娇，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忙找大夫去。” “不用。”谢欢颜抓住她的手腕，“我去试试。” 徐可儿愣住了。 “我在外面开医馆的。”谢欢颜嫣然一笑，松开手，提起裙子匆匆循声往前跑去。 “开，开医馆？不是要开香坊吗？”徐可儿呆若木鸡，“哎呀，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啊！” 她也忙快步跟上。 “救命，救命！” 谢欢颜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发出求救的，竟然是位“故人”，准确地说，是前世的故人程启秀。 程启秀是宋嘉木的朋友，前世成亲的时候，他带着人一起闹洞房，成亲之后，他还来府里做客，所以谢欢颜认识他。 从宋嘉木口中，她就听到更多次他的名字了，所以真算得上老相识。 谢欢颜很想转身就走，因为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宋嘉木。 宋嘉木羊角风发作，此刻正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模样十分吓人。 谢欢颜前世是和他成亲之后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的，但是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时候她傻乎乎的觉得真爱无敌，只一心想办法帮他治病，但是到最后也没有良方。 这种病只是发作时候吓人，实际并不致命，只要发作时候身边有人，给他塞点什么嘴里防止咬到舌头，很快就会自己醒来。 但是程启秀已经看到了她，并且急得满头大汗地道：“夫人，夫人，请您找个人来吧。” 而且徐可儿道：“你不用着急，我这个妹妹是个神医！” 第84章 还是救了 谢欢颜：“…” 她只是说自己开医馆的，在徐可儿眼里就带上了神医的光环。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打徐可儿的脸，于是装模作样地给宋嘉木诊脉，然后对程启秀道：“帕子！” “啊？”程启秀呆住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的帕子给我！” “好，好，好。”程启秀手忙脚乱地找帕子，却没有找到。 徐可儿大大咧咧地道：“喏，我的帕子给你，就是我这个帕子不那么干净可能，我今日忘记换了…” 谢欢颜把帕子接过来塞到宋嘉木口中，然后便站起身来。 “夫人，现在怎么办？”程启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目光急切地看向谢欢颜。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6节 “等待片刻就好了。” 说完她就要拉着徐可儿离开。 “夫人，请您再等等。”程启秀道。 徐可儿也道：“咱们等等吧，万一人要死了呢！我看这个小白脸也能活活吓死。” 程启秀：“…” 现在他也没什么心思和她争辩谁是小白脸，只殷切地看着谢欢颜。 “那就再等等吧。” 片刻之后，宋嘉木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后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有印象，只一眼看到逆着光，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子般的谢欢颜。 “是你…”他开口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再见到。” 程启秀惊喜万分：“宋兄，你没事了吧！刚才吓死我了，多亏这位夫人帮忙。你们还认识？”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宋嘉木被否认了，脸色微红，道：“姑娘…” “我已经嫁人。”谢欢颜冷冷地道。 “哦哦，夫人，”宋嘉木道，“我娘当初得罪你的事情，我代她向你道歉。谢谢夫人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你娘不止得罪了我一次。”谢欢颜声音越发冷淡，“如果我知道是你，那我就不会过来了。可儿，我们走吧。” 徐可儿后知后觉地道：“你和他有仇？是不是他欺负你了？用不用我帮你揍他一顿？” 谢欢颜有种前世和今生交错的恍惚，拉着她急匆匆地离开。 她不想和宋嘉木再有任何交集。 宋嘉木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才怅然若失地收回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看着她眼熟。 程启秀扶着他站起来，两人一起慢慢往回走，路上宋嘉木把他同谢欢颜认识的经过说了。 “原来是她啊。”程启秀道，“谢家的姑娘。我怎么听说，你娘在赏花宴上也想给她难堪？” 程启秀也系出名门，所以对这些八卦多少有所耳闻。 “我娘回去还跟我说，觉得你娘的举动不妥…” 甚至还警告他，少和宋嘉木来往，不过这话他没法说。 宋嘉木讷讷地道：“我娘可能对她有些误会。” “那就怪不得她那么生气。”程启秀道，“她今日还能帮忙救你，已经不错了。你可别记恨她后来说的话，救命之恩可最大。” 宋嘉木点点头。 程启秀又八卦地道：“对了，我娘还说，她嫁了人，但是相公没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宋嘉木道，手中握着一条帕子，他以为是谢欢颜的。 “她相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程启秀道，“我看她什么都挺好的…” “她嫁过人了！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宋嘉木侧头看了一眼好友，面色依然有些虚弱。 “我都定过亲了。”程启秀道，“你忘了？要是不定亲，说不定我真能考虑考虑呢！她现在是寡妇了，寡妇再嫁，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你不记得了？欧丞相死了之后，他那个后娶的继室，不就又带着一大笔财产嫁给了刑部给事中方大人？偷偷羡慕方大人的人多去了。” 谢欢颜出身谢家，皇上亲口称赞过“一门三虎将”，就算家里底子薄，架不住前途无量啊！“我跟你说，”程启秀道，“你爹娘不是在给你找门路吗？如果和谢家联姻…那你什么都不用愁了。你想想，她爹是二品大员，两个哥哥，一个在禁军，一个在大理寺，那都是好地方。皇上对谢家的青眼由此可见…赏花宴上那么多人，为什么皇上单单夸谢欢颜？那还不是谢家的面子？” 宋嘉木低头道：“我没想那些，我就想谢谢她。” 他的婚事，也轮不到他做主。 不过他眼前忍不住浮现出谢欢颜姣好的面容，只是想起她清冷的眼神，又觉得浑身一震。 他有点怕谢欢颜，不知道为什么。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谢当然要谢。”程启秀又道，“这正是个解开之前梁子的机会。一回生，二回熟…我跟你说啊，你们府里现在那种情况，还是得考虑找个新贵联姻，否则恐怕不行。这样，你回去之后别跟你娘说，女人嘛，有时候就爱钻牛角尖；你回去和你爹说，他肯定会赞成的。” 宋嘉木讷讷道：“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我这是为你好。”程启秀是个头脑灵活的，对朋友也十分尽心尽力。 宋嘉木没有再说什么，却心思百转。 谢欢颜却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晦气。 徐可儿却对她崇拜万分，“刚才你怎么弄的？我怎么觉得，你就随便不知道怎么动了动手，就把那人救活了？” “我不出手，他也能好。” 徐可儿有些不信。 “对了，”徐可儿一拍大腿，“刚才都没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昌平候府世子宋嘉木，平陆侯府小侯爷程启秀。” “娇娇你可真厉害，认识这么多人，我都不认识。”徐可儿满眼崇拜地道。 谢欢颜笑着捏捏她的脸，“我有什么厉害的，我还觉得你厉害呢！” “你想习武，我可以教你。” “不了不了，我学不来。” 与此同时，沈牧之站在皇上面前，“我改变主意了。” “哦？”皇上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来听听。” 第85章 福安郡主 此刻谢欢颜并不知道，沈牧之因为她而改变了最初的主意，提前出现在了她面前。 救人之后，谢欢颜又被继续被徐可儿拉着去打猎。 徐可儿是个耐心的老师，把着她的手弯弓搭箭，瞄准一只小鹿道：“沉住气，手不要抖…” 箭射出去了，但是却没有击中目标，小鹿受惊，很快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 “真是笨。” 身后响起了嘲讽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谢欢颜回头，看到了年纪尚幼的福安郡主，就是前世最后取代她成为昌平候府世子妃的那个女人。 她现在年纪还小，不过十一二岁，但是眉宇之间却带着和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早熟以及…跋扈。 谢欢颜前世只是认识她，和她并没有交集，也不知道她是这般出口就伤人的令人讨厌的性格。 这般，很好。 至少她不用愧疚，上辈子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人。 从福安郡主现在样子看起来，她不是无辜路人。 后来的婚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关你屁事啊！”徐可儿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声地回怼道，“谁家孩子这么少教！身后跟着的那些，喂，说你们呢，都干什么吃的？还不领回去让你们家大人好好教育教育，省得放出来乱咬人。” 谢欢颜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这才是闺蜜，把她想骂的那些话抢先骂了出来，同仇敌忾。 “大胆，我是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认出了谢欢颜，因为赏花宴那日她也在，还精心准备过，想要拔得头筹。 之前她一直想着，要等到最后压轴，拿出看家本事——她学琴已经学了七年，师傅换了五六个，现在的师傅夸她琴技出众，一出手便能技惊四座。 赏花宴是她准备一鸣惊人的时刻，却没想到莫名杀出了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谢欢颜，抢尽了风头。 她气得发抖，后来也就没办法表演了，而且皇上同谢欢颜说过话后，竟然赞成“女子无才便是德”，弄得她也不敢出头，这个仇，她全记在了谢欢颜身上。 来到秋狩场，她一直在四处寻找谢欢颜，却因为谢欢颜始终躲在自己院子里调香没出门，而没有找到。 今日终于找到，她一定要给谢欢颜几分颜色看看。 谢欢颜却没想到，这个对手如此冲动冒失，觉得之前还高看了她，于是瞥了她一眼，兴致缺缺地道：“可儿，我们回去吧。狗冲我们吠，我们总不能也学狗吠。” 徐可儿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骂人不带脏字，我笨嘴拙舌，只会动手。” 两人一唱一和，手拉手走了，留下福安郡主气得脸色通红，简直快要爆炸。 “你站住！”福安郡主忽然看到谢欢颜头上那根不起眼的发簪，“谢欢颜，本郡主让你站住，你这个小偷！” 她声音尖锐，很快引来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这是在围场，所以男男女女都有。 谢欢颜站住回头，冷笑道：“郡主就可以信口雌黄，指鹿为马？我今日倒是要问问郡主，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言之凿凿地说我是小偷，请问我偷了郡主什么东西？” 福安郡主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道：“你个乡下贱婢——” “贱婢骂谁？” “贱婢骂你。” “哦。”谢欢颜笑了，“贱婢骂我，我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这是郡主自己承认的，大家都听见了。” 福安郡主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指着谢欢颜头上的乌沉香木发簪道：“那是乌沉香木的簪子，价值千金，她怎么会有！谁不知道，皇上赏赐宅子之前，你们连房子都买不起，又怎么用得起这么贵重的首饰！” “竟然认识乌沉香木。”谢欢颜慢条斯理地道。 众人听她这般口气，竟然是承认了，不由都很惊讶。 谢家没什么底蕴，哪儿来的银子？ “她承认了！”福安郡主像抓住谢欢颜的把柄一样激动地道。 “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谢欢颜道，“我相公送给我的，你有意见？”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7节 “你胡说！”福安郡主恼羞成怒，“你那个相公谁都没见过，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正是因为没见过，所以你不知道他多有钱。”谢欢颜道，“再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小偷，那我请问，谁丢了东西？莫非是福安郡主你？” 福安郡主愣住了。 她去哪里找失主？万一找不到呢？或者失主畏惧于谢家，根本不敢承认呢？ “是我丢的！”福安郡主一咬牙道。 “你臭不要脸！从来到这里，我就和她在一起，她头上一直都是这根簪子。”徐可儿道，“我还以为这是根破木簪子，还想着回头给她扔了，送她几根好的，怎么就成了你的了？小小年纪，倒是好大的脸！我呸！” 福安郡主道：“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谢欢颜听了这话就想发笑，前世福安郡主抢了她男人，这一世刚见面就要诬陷她做贼，看起来她们两个真是八字不合，注定水火不容。 她伸手把徐可儿拉到身后，淡淡道：“既然有人把脸送上来让我打，那我不打，岂不是对不起她？” “来，福安郡主。”谢欢颜微微一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言辞凿凿说我偷了你的发簪。那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打赌，如果我能证明这簪子是我的，那你给我磕头谢罪；否则我给你磕头谢罪，如何？” 福安郡主退缩了。 她从谢欢颜从容不迫的态度中断定，后者肯定胸有成竹。 难道，她失踪那个相公，真是个很有钱的人？难道是巨贾？ 福安郡主最终也没答应这个赌约，所以众人顿时明白是她诬陷。 “也不知道你那相公是什么货色，藏头露尾，定然不是好东西。”福安郡主留了这样一句话后狼狈地离开。 众人都看了一场笑话，以为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皇上身边的太监传旨，福安郡主诬陷谢欢颜，掌嘴二十。 第86章 面圣试探 最震惊的，是谢欢颜。 谢欢颜想，她父兄虽然确实立了功，但是功劳没有大到连皇上都得爱屋及乌，关心她一个小女子吧。 可是福安郡主被掌嘴这件事情，如果皇上不是给她出气，又是因为什么？ 她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想不明白，外面的猜测就更离谱了。 比如徐可儿都说：“娇娇，你说皇上那个老家伙是不是看上你了？” 谢欢颜被这闺蜜的大胆和放飞的脑洞弄得哭笑不得，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嗔怪道：“你说话小心点。” “反正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嘛。”徐可儿道，“你总不能去告发我。” “我当然不会。但是如果你说顺嘴了，在别人面前怕是也控制不住。” 徐可儿点点头：“好啦，我知道了。你先跟我说，是不是看上你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摇摇头道：“应该不是。” 她觉得皇上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喜欢的晚辈，没有男女之情。 “你确定？”徐可儿不放心地道，“可是外面的人都说，皇上看上你了。” “三人成虎，管他们说什么呢。”谢欢颜道。 这样的谣言，对她来说不完全是坏事；那些想欺负她的人，现在都得掂量掂量了。 “我想，”谢欢颜道，“或许是凑巧了。” “凑巧？” “是。”谢欢颜点点头，“可能是荣王得罪了皇上；或者福安郡主其他嚣张跋扈的事情早就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今日只是听说我这件事情，前仇旧恨，忍无可忍。” 福安郡主是荣王最小的女儿。 说起来，荣王也是个不受宠的亲王，虽然是皇上的堂弟，但是为人有些迂腐。 如果不是这样，前世也轮不到昌平侯府和荣王府做亲家，而且福安郡主还是做继室。 “不过这件事情，”谢欢颜又道，“想不明白就算了，总之对我不是坏事。” 谁会嫌弃靠山多呢？ 哪怕是狐假虎威也可以。 谢常胜也正在和谢伯言说这件事情。 “老大，你说我要不要去面圣，问问皇上到底什么意思？”谢伯言眉头微皱，摇头道：“儿子觉得这般不合适。皇上已经说了，是惩戒福安郡主诬陷妹妹，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福安郡主也是皇室中人，皇上作为天子，作为长辈，都可以看不惯她的行为。” “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谢常胜瞪着牛眼，“朝廷后宫那些破事还不够皇上忙活？你什么时候见皇上管过其他郡王郡主？” 福安郡主欺负谢欢颜这件事情，在谢家来说当然是太岁头上动土；可是在皇上那里，还值得一提吗？ 谢伯言老实地道：“儿子也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但是不见得是坏事。” “要是坏事就来不及了。” 谢伯言道：“爹，那是皇上。” 言外之意，就算现在知道是坏事，又能如何？ 难道还要造反吗？ 谢常胜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几分狠辣之色。 谢伯言轻声道：“爹，没到那一步。儿子觉得，皇上不是恶意。” 谢常胜只觉得一肚子火没法出，怒道：“你弟弟呢？这个混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没影子了！等他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谢伯言道：“他和大理寺的同僚一起出去了。” “就知道和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他和一个叫周旭的仵作一起出去，我听说，这个仵作，是大理寺卿孟大人都夸赞过的。” 谢常胜也知道自己是迁怒，这才不说话了。 谢伯言想了想后道：“爹，要不我拿些银两出去打点一下皇上身边伺候的人，看能不能套出话来。” “不要去。”谢常胜道，“咱们进京的时日还短，不知道皇上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什么情况，万一这事再传到皇上耳中，不好。” “爹说得对。” 谢常胜摸了摸下巴道：“我还是直接去面圣，问个清楚。” 要死要活，一句话，把人吊着算什么。 谢伯言：“…可是爹，如果皇上真是那个意思呢？” 谢常胜吹胡子瞪眼道：“娇娇已经嫁人了！皇上难道还真能强抢不成？” 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一次觉得沈牧之有用的时候。 就算是个没良心的，他也总挂个谢欢颜相公的名。 谢伯言叹了口气道：“这般也好。爹原本就是虎将，难得的是真性情，皇上应该不会见怪。” “见怪不见怪我都得去，那是你妹妹。” 谢常胜去求见皇上，皇上乐呵呵地见了他，招呼他道：“大头啊，过来坐。” 谢常胜：“…皇上，您连微臣在村里的诨名都知道，真是英明神武。” 皇上笑骂道：“你这马屁拍的太生硬了，回去再练练，哈哈，赐座。” 谢常胜听得出来，皇上今日心情很好，说话又如此放松，丝毫没有心虚，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皇上应该不是想要他的乖女儿，否则多少都得都有不自然。 “大头啊，你找朕做什么？”皇上道。 谢常胜站起身来跪下：“微臣来替小女谢主隆恩，谢皇上为小女伸张正义。” “原来是这件事。”皇上摸了摸山羊胡子道，“朕觉得，你那个女儿真不错。” 谢常胜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她没嫁人就好了，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还都没娶妻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 谢常胜又松了口气道：“多谢皇上夸奖。我那个小女儿啊…” 皇上以为他要谦虚几句，结果却听他道：“虽然长得好看，性情也好，厨艺好，还会治病救人，心地善良，又有主见（此处略去一千字）等等优点，但是她已经嫁人了，哎，真是可惜了。” 皇上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谢大头啊谢大头，你不老实啊！” “微臣最老实，老实人净说大实话。” 皇上：“…真会顺杆子往上爬，脸皮比城墙还厚。” “微臣多谢皇上夸奖。” 皇上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没好气地道：“滚滚滚。” “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情相求，说完就滚。” 第87章 发现温泉 皇上被他气得都爆了粗口，“有屁快放。” 谢常胜“嘿嘿”笑了两声道：“还是上次小女和皇上所求之事。她那个相公，虽然不成器，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板凳拖着走。皇上还是帮小女找找吧。” “找到了，你这暴躁脾气，还不把你那好女婿打断腿？”皇上眯起眼睛道。 “打断腿小女心疼，打一顿出出气就行了。” “你女婿丢了，凭什么让朕给你找？自己找去，滚吧。” 谢常胜这才退下。 皇上只要承认他有女婿，谢常胜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心里很轻松，不管为什么皇上帮助谢欢颜对付福安郡主，只要不是想让谢欢颜进宫，那谢常胜就不管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8节 等谢常胜离开之后，沈牧之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 皇上看着他打趣道：“朕今日可帮你试探了，不打断你的腿，只打一顿，你觉得可还行？” 沈牧之面无表情。皇上习惯性地摸摸胡子，“虽然那丫头厉害了些，教养规矩没那么好，但是这出身，倒是够了。” 言外之意，谢家三父子，日后他还会重用。 沈牧之淡淡道：“那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谢欢颜这个人。 他原本一直以为他对谢欢颜是感激，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但是分别之后的那些思念，误会谢欢颜另寻新欢时心中如同毒舌吐信那种嫉妒，都让他意识到了，在不知不觉中，那个活泼灿烂的身影，早已走进了他的心里。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 他不能消失好几年，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皇上大笑：“现在终于承认喜欢她，不再说模棱两可那些了？小子，在朕面前，你还是太嫩了，朕是过来人。” 说话间，他明明在笑，眼底却有深深的遗憾和伤痛之色。 那个可以让他奋不顾身，摒弃一切世俗眼光的女人，已经永远地沉睡于黑暗的地下。 沈牧之站在一旁，面色冷峻，身形笔直如松。 “娇娇，娇娇，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徐可儿来找谢欢颜，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惊喜。 “什么地方？”谢欢颜把一个香囊递给她，“刚做好的，戴上。” “什么？”徐可儿拿起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咦，什么味道这么冲？” “驱蚊药。我看你这几日被蚊子叮了不少大红包，秋天的蚊子还是很毒的。你戴着，可以驱蚊。” “那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最怕蚊子咬，身上都被我挠破了好几处。”徐可儿把香囊系到腰上，“回头有空你让碧微帮忙再做几个，我拿回去送给我爹和哥哥们。” “那你可不能白用碧微。”谢欢颜笑盈盈地道。 “那自然不白用。”徐可儿从手指上褪下个碧玉扳指扔给碧微，“和你名字正好配。” 碧微笑着行礼谢过她。 “对了，刚说说到哪里来着？”徐可儿挠挠头。 “你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谢欢颜正在用小药杵捣药，纤细的手握着黄铜药杵，透窗而入的阳光给她的侧颜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娴静而优雅。 “对！”徐可儿一拍大腿，“温泉，你知道吗？这里有温泉！” 这件事情谢欢颜还真知道，不过是前世知道的。 这里的温泉数量并不多，也就是皇上和亲王，几个重臣的院子里有。 不过谢欢颜对此也并不羡慕，毕竟想洗温泉的话，京郊有大片的温泉山庄，前世她们家后来也置办了一处，不必非得跟这些大人物们争。 “我没听说过。”谢欢颜假装不了解道。 徐可儿道：“皇上院子里就有，还有几座院子里我听说也有，不过那些都和咱们没有关系。我今日自己出去闲逛发现了一处野外的温泉！走，我带你去泡泡去。” 谢欢颜无语。 野外的温泉，这么多人，也就她敢去了。 没办法，徐可儿可能前世是一条鱼，就是喜欢扑腾水。 “没事啊，”徐可儿道，“带上碧微和栈香帮我们看着呗。” 谢欢颜表示不去。 徐可儿道：“那我自己去。” 谢欢颜怕她冒冒失失出事，只能跟上。 徐可儿三两下脱光衣裳跳进了温泉里，因为长期习武，她身材匀称，肌肉线条漂亮，两条大长腿在水里刨来刨去，十分欢快。 “娇娇，你下来嘛！”徐可儿道。 谢欢颜不肯，帮她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四周。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碧微已经回去取来了灯笼，在旁边举着灯笼，照亮这一方狭小的池子。 “你泡了这么久了，也不怕晕倒，快出来。”谢欢颜娇嗔道。 “天都黑了，你还怕什么！来吧你！”徐可儿忽然使坏，抓住谢欢颜的脚踝，在后者的惊呼声中把她拉到了水里。 温泉很浅，即使不会游泳也不至于溺水。 谢欢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伸手就去挠她痒痒肉，“我一会儿出去穿什么衣裳！” 徐可儿大笑：“怕什么？栈香跑得快。栈香，还不回去给你主子取身衣服来？” 栈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欢颜早就发现，栈香除了自己的话，谁的话都不听，永远都是一番高冷模样，只有当自己吩咐或者出现什么状况的时候她才会上前。 因为不想徐可儿尴尬，她笑着道：“栈香，那就有劳你回去跑一趟了。” “是，夫人。”栈香向她行礼，这才转身离开。 “娇娇，你这个丫鬟哪儿弄来的，很有性格。”徐可儿拍着水面道，水花溅起到她脸上，她也丝毫不在意。 谢欢颜道：“她卖身葬父，我在路上捡到的。” “啊？”徐可儿愣住，“卖身葬父？这都能被你捡到，你运气可真好。我一直以为她是你父兄替你买来的武婢呢！” “乡下人，没有银子买那么贵的武婢。”谢欢颜打趣道。 “你说得对。”徐可儿实话实说，“一般人家都买不起；再说，也没有门路买到。我一直想要个武婢陪我练武，可是都没有找到。我看栈香下盘很稳，气息也不一样，改天你让她同我切磋切磋呗。” “只要栈香愿意，你们就随意。”谢欢颜笑道。 “谁？”徐可儿忽然暴喝一声。 第88章 放蛇暗算 谢欢颜眼睁睁地看着徐可儿光溜溜的就要跳起来，忙一把拉住她。 自己还没来得及脱衣裳，可是徐可儿身上真是什么都没穿啊！ 这个姐姐，总是这么虎。 “娇娇，你松开，我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在鬼鬼祟祟！”徐可儿挣扎着还要起来。 “你没穿衣裳！穷寇莫追，不知道是不是有阴谋！” “那我也去！我先穿衣裳！” 谢欢颜也拉不住她了，只能看着她如银鱼一般游到边上，然后根本没穿衣裳，只披上她的织金锦帔，趿着鞋就追了出去。 谢欢颜疯了。 虽然这般也大概能罩住，可是锦帔之下，她可什么都没穿啊！这要来一阵风，或者动作大点，或者遮掩不严… 谢欢颜也赶紧从池子里出来，天气已凉，秋风一吹，她打了个冷颤。 碧微拿着大氅要过来替她披上，结果看到月光下一条银光闪闪的游蛇沿着草丛向她们的方向游过来。 “蛇，夫人，是蛇！”碧微声音都变了，拉着谢欢颜就往后跑。 可是那条蛇却追着她们不放。 谢欢颜刚才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条毒性无比狠辣的银环蛇。 她熟读医书，所以也认识很多毒蛇。 要是被这蛇咬一口，怕是都来不及抢救。 “嗖——”利箭破空之声在暗夜之中格外响，传到了谢欢颜耳中。 谢欢颜原本以为这冷箭是朝着自己来的，所以下意识地寻声望去，手紧张地拉住碧微。 扑倒在地被蛇咬，勇往直前挨冷箭，她这是要选择怎么死吗？ 然而当她看到那冷箭径直向着身后而去，精准无比地把银环蛇钉在地面上无法行进，只能原地痛苦挣扎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她停下脚步，往冷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后背着箭囊和数枝羽箭。 因为夜幕已经降临，她看不清来人的脸，但是那身形，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刚想试探着开口，就见那人转身离开。 谢欢颜焦急之中忽然生出急智，痛呼一声道：“哎呀，我被蛇咬了！” 借着不算明亮的清冷月光，她看到来人站住了，然后大步向她走过来。 “沈牧之！”谢欢颜喊了一声。 可是来人没有丝毫停顿，几步走过来，看着她，却并不说话，似乎在无声地问她哪里被咬伤了。 谢欢颜这才发现，来人脸上带着傩神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没有思考，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揭他的面具。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是沈牧之！ 他的身形，走路的姿态，甚至和自己现在四目相对的角度，都和沈牧之很契合。 然而她的手却被男人抬起来的手挡住。 “沈牧之，肯定是你对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打扮成这样，是不是做刺客？你想刺杀谁？” 来人用完全不同于沈牧之的喑哑声音道：“你认错人了。” 刚才跑的时候大氅被跑掉了，谢欢颜身上的湿衣裳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段，然而她自己却丝毫不知道，只被冻得连连打喷嚏。 她失望地道：“你真的不是沈牧之？阿嚏，阿嚏！” “不是。” 来人忽然伸手去解箭囊，谢欢颜还以为他要搭箭对上自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没想到，来人却解下箭囊，然后把身上的鹤氅脱了裹在她身上，然后一手拎着弓，一手提着箭囊，大步离开。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59节 谢欢颜喃喃自语道：“他真的很像沈牧之。” 碧微问：“您听不出他的声音吗？” “声音不对，可能是我痴了。”谢欢颜怅然若失地道。 “是夫人太思念大爷了。” 思念吗？有一些；但是更多的是担心。 谢欢颜很担心沈牧之走向那条路。 “请问公子怎么称呼？”谢欢颜忽然对着即将从视线中消失的身影大声喊道。 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北风声。 她想不到，除了父兄和沈牧之，谁还能对她这么好。 身上的鹤氅长到拖地，压在身上沉甸甸的，里面还带着那人的体温，暖意融融。 “娇娇，娇娇？” 听到了谢仲谋的声音，谢欢颜忙答应一声，“二哥，我在这里。” 谢仲谋急匆匆地跑过来，然后睁大眼睛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就好。咦？你身上的这鹤氅是谁的？你，你不会是和人在这里私会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倒有点盼望谢欢颜真是和人私会，虽然不管和谁，他都会觉得对方占了天大的便宜，但是总比谢欢颜一直沉浸在对沈牧之的思念中来得好。 谢欢颜苦笑不得，她这个二哥，从来都是这般跳跃。 她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道：“二哥，你刚才来的时候见过我说的这个人吗？” “没见。”谢仲谋道，“夜色这么浓，谁能看得见？反正你没事就好。这人倒是不错，做了好事不留名，省得日后再见尴尬。” 谢欢颜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道：“或许他是怕我赖上他，要他负责吧。” 做好事也要保护自己，那男人这么做，完全没毛病。 “你是不是跟徐黑胖学坏了？这么晚了跑到这里泡什么温泉，还穿着衣裳泡温泉，我真是服了。”谢仲谋道。 谢欢颜也没有解释自己是被强拉下水的，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和周旭比赛吃饭吃撑了，拉着他出来消食，然后就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是你出事了。”谢仲谋心有余悸地道。 这幸亏是他遇到了，要是别人看到他妹妹衣冠不整的样子，还不知道传出去什么难听的话。 比赛吃饭吃撑了，这俩人真是清新脱俗。 谢欢颜往他身后看了看，“可是没有看到周大哥。” “我们俩过来的时候见到有个女人骂骂咧咧往东边冲了去，他便去看看那边是谁，我就过来了。” “哦。”谢欢颜道，“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今日这条蛇来得蹊跷，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有人使坏，徐可儿冲出去追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放蛇之人。 第89章 徐可儿和周旭 “你冻成这样，先跟我回去，然后我再去找周旭。”谢仲谋没好气地道，“以后少和徐黑胖混到一起，就没好事！” 因为之前徐达曾经说过要和谢常胜做亲家，后来谢常胜也拿着娶徐可儿这件事情吓唬过谢仲谋，所以后者现在提起徐可儿就没什么好语气。 “说不定，”谢欢颜幽幽地道，“还是我牵连可儿的呢！”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现在已经太出名了，否则福安郡主怎么会百般挑衅？ 福安郡主？！ 谢欢颜忽然觉得，她有了怀疑的对象。 “哎呦！”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徐可儿的一声惊呼。 谢欢颜提着鹤氅就往那边跑，谢仲谋紧随其后。 或许是她们这一顿折腾的声音太大，已经有不少火把在往她们这边移动。 谢欢颜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徐可儿没穿衣裳的问题，唯恐她被人看到。 然而等她走近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比她担心的情况还要糟糕。 徐可儿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大氅披开，把她盖得倒是严实，但是问题是…她身下压了一个人啊！ 可想而知，现在她是什么状态和身下的人这般亲密接触。 然而等到谢欢颜看清楚她身下的人时，顿时又觉得峰回路转——那是周旭。 今日她心脏都快被吓出毛病来了！ “你是谁？你怎么鬼鬼祟祟跟着我！”徐可儿自己一点儿也没尴尬，气势汹汹地问身下的人。 她刚才追着人出去，追着追着，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便猜测是和刚才那贼人一伙的。 结果想杀个回马枪的时候，却摔了个狗啃屎。 不过庆幸的是，那坏人垫在了她身下，否则多疼啊。 周旭眼中闪过惊慌和震惊之色，“你，你没穿…” “可儿，那是周旭！”谢欢颜忙打断周旭的话。 “周旭是谁？他放蛇咬你，我管他是谁。” “不是，不会是她，这中间有误会。”谢欢颜忙上前，回头道，“二哥，你转过头去！” “干嘛？”谢仲谋不太配合。 谢欢颜无语，道：“你要是想娶可儿，那就看着。” 谢仲谋愣了下，随即结结巴巴地道：“她，刚才是说，她没穿衣裳吗？靠，徐黑胖，你想对周旭做什么！” 谢欢颜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压低声音骂道：“二哥，别闹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想事情闹大你就闭嘴。” 谢仲谋转过身去。 万一事情闹大，真让他娶黑胖就完了。 但是，他也不想让周旭跳这个深坑啊！他和周旭，可是难得的好朋友。 “黑胖，你可真是丧心病狂，想嫁人想疯了吧。”谢仲谋刻薄地骂道，“你倒是会挑，看上了周旭长得好呗！但是我和你说，没用；周旭是我兄弟，我罩着他，你换个人霍霍。” 徐可儿在谢欢颜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浑不在意地道：“我嫁人也不会嫁这样的小弱鸡，浑身没有二两肉，胸脯软得跟个娘们似的。” “你不是娘们？” “我是又怎么样！”徐可儿道，“我是女人才要找个真男人，弄个小白脸干什么，挂在墙上看啊！” 周旭面红耳赤地站起来，所幸夜色很黑，没人看得清他的脸色。 谢欢颜听着走近的脚步声，低声道：“都别闹了。可儿，咱们俩这样子都不好见人，把大氅拢住了。如果有人要问，就说我们俩来消食的时候遇见了毒蛇，不知道是谁放的，正在找凶手。” 这也没有撒谎，确实是被人放了蛇，差点被咬伤。 话音落下，一群人走来，其中还有徐可儿的二哥和三哥。 一行人弄清了事情原委，谢仲谋把那条还苟延残喘的蛇砍死，然后用了几分力气才把地上的箭拔了下来，惊叹道：“这是个高手，只可惜不知道是谁。走吧，都回去吧。” 于是众人都散了，哥哥们各自领着自己的妹妹回去。 “周旭，你跟我走，今晚我还要和你睡。” 谢欢颜：“…” “我要给你检查一下，”谢仲谋继续道，“你有没有被黑胖压坏骨头。那丑丫头，可不是一般地重。” 周旭淡淡道：“不用了，我没事，而且我自己可以检查。你好好陪着你妹妹吧，她今夜受惊，晚上怕是会做噩梦。” “没事，有我爹和我大哥在，轮不到我。”谢仲谋道，“我觉得今日这事有蹊跷，一会儿咱们俩再回来查查，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晚上躺下之后再好好研究一下，有没有遗忘的线索和可疑之人。” 周旭没有再说话。 谢欢颜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想想到底把话咽了下去。 她二哥和周旭，就顺其自然吧。 谢欢颜回去后，碧微熬了姜汤端上来。 “可儿姑娘那边，送去一些。” “栈香刚才已经去送了。”碧微笑道。 谢欢颜点点头，热热的喝了两碗姜汤，又在被子里抱着汤婆子暖和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总算活过来了。 今晚的事情，是由那条剧毒的银环蛇开始的…她来围场之后并没有和人起冲突，除了福安郡主，所以她觉得福安郡主的嫌疑很大。 但是转念再想，福安郡主这般飞扬跋扈，没有多少城府的性格，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今日她同自己对上的事情被许多人看在眼里，或许也有人想嫁祸给她。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最大可能性就是和福安郡主有关系。 谢欢颜又想起了那个戴着傩神面具的男人。 在围场这般隐藏自己面容，却又光明正大出现，这个男人，到底什么身份？ 如果不是声音实在差太多——沈牧之声如碎玉，而今晚的男人，声音嘶哑。 “我要问问我爹和我大哥，”谢欢颜自言自语道，“到底谁戴着面具。” 他们俩人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出事了，所以在往这边赶，估计很快就来了。 但是去给徐可儿送姜汤的栈香，回来得更早。 “夫人，可儿姑娘那边闹起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第90章 赖上周旭 谢欢颜一惊：“她闹什么？”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也有人得罪了徐可儿，后者在发脾气。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0节 但是事情却不是这样。 “二爷和徐府两位爷打起来了。” “谁？”谢欢颜以为自己听错了。 “咱们府上的二爷。”栈香道。 谢欢颜：“我二哥跑去找可儿的哥哥们打架？在可儿那里打的？” “是。” “为什么？” “奴婢不知。”栈香道，“奴婢需要去帮二爷吗？” 一对二，对方也是武将，恐怕谢仲谋占不到便宜。 谢欢颜：“…帮什么帮！咱们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过路上谢欢颜被冷风一吹，好像就有点想明白了。 能让她二哥在这种场合下大打出手的，除了家人，应该只有朋友了。 这个朋友，应该是周旭。 周旭和徐可儿那般，想必徐家哥哥们知道后很生气，要收拾周旭，然后二哥就维护周旭… 去了之后，果然是那样。 谢仲谋挡在周旭前面，以一敌二，身后的周旭显然十分紧张，但是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徐可儿的二哥徐望远和三哥徐望深正和谢仲谋缠斗，徐可儿…抱着被子嗑瓜子，不时大声叫好，瓜子皮吐了一地。 见谢欢颜来到门口，她忙招呼她：“娇娇快过来看，打得真好看！哎，几个哥哥，先停一停，别碰着娇娇。” 谢欢颜：“…行了，都住手吧！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不够丢人吗？” 两家的父亲都是一样的粗人，大哥是一样的沉稳，剩下的哥哥就是让人操心的炮仗。 徐家和谢家，简直一模一样。 “皇上还在呢！真要闹到皇上面前才好吗？”谢欢颜见他们置若罔闻，气呼呼地道。 众人这才停手。 谢欢颜这才发现，谢仲谋嘴角肿了，而徐家二哥三哥，一个眼角肿了，一个额头多了个包，显然都没占到便宜。 不动手了，开始打嘴仗。 谢仲谋道：“你们徐家要不要脸啊！是不是早就盯上了周旭，所以硬要把黑胖塞给他？” “谁是黑胖？谢二，你说谁呢？”徐望远伸手指着谢仲谋，又想往上冲。 “说我呗。”徐可儿吐出一片瓜子皮。 谢欢颜：“…你能不能别跟着乱？今晚的事情传出去，最受伤害的不是你吗？” “我又不在乎。”徐可儿道，“行了行了，散了吧，别吓到娇娇。咱们好好说话！周，你叫周什么来着？” “周旭。” “哦，是你。”徐可儿道，“今日这件事情吧，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撞到你身上的。” “听见了吧。”谢仲谋气焰顿时嚣张起来，“这可是黑胖自己说的。” “是我说的，但是——”徐可儿话锋一转，“谁让你是男人呢？遇到这种事情，男人就得吃点亏，你就勉为其难娶了我呗。我看你挺好看，家境也一般； 放心，成亲以后，我可以带大批嫁妆，陪嫁丫鬟我给你选最漂亮的。两个够不够？要不四个？ 只要你让我随时回娘家，不约束我，让我随心所欲，什么都可以给你。如何？” 谢欢颜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给自己乱点鸳鸯谱吗？你的良人，根本就不是周旭啊！ 徐望远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既然妹妹喜欢，那就这个了”的意思。 谢仲谋跳起来：“谁稀罕你那些破嫁妆？你有的，我妹妹没有吗？” 徐可儿：“你想把娇娇嫁给周旭？” “有，有什么不可以的？”谢仲谋有几分心虚地道。 谢欢颜听不下去了，“能不能都好好说话！碧微，栈香，你们两个去把我爹和徐伯伯请来，还有我大哥和徐家大哥！” 让他们来收拾这几个无法无天的，气得她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哎！”徐可儿道，“娇娇，不能这么玩啊！我们打架，不管输赢，不能告状的。” “去！”谢欢颜怒道。 屋里剩下的人，除了周旭，都开始垂头丧气。 周旭缓缓开口：“今日之事，我实在抱歉。但是寒门贫困，不敢委屈徐姑娘。日后徐姑娘但凡有任何驱使，周某一定不推辞。” “你能干什么？等我死了给我验尸吗？”徐可儿懒懒地道。 谢欢颜：“可儿，你好好说话。” 这可是自己未来的二嫂，要护着。 “不愿意就算了呗。”徐可儿道，“我这不是好声好气和他商量嘛！他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买强卖。我真羡慕你，有一个和没有一样的相公。你说，我要回头买个将死之人，等他死了做寡妇好不好？” “你赶紧闭嘴。”谢欢颜忍无可忍地道，“眼下要说的，不是你和周旭的事情吗？” “我和他？说完了啊！各回各家呗！我就是想挑衅，也得找个势均力敌的。这样的小白脸，不够我一拳头打的。” 谢欢颜沉声道：“这件事情恐怕已经有人知道了，请我爹和徐伯伯来商量一下，怎么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没事，我又不怕。” “可是周旭怕。”谢欢颜道，“他能走到今日，完全靠自己；他若是因此受到牵连，会影响前程的。” “还有我在。”谢仲谋站出来道。 谢欢颜分明从周旭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感动。 许多事情，在萌芽的时候没人发现，只有回头再看的时候才会恍然，哦，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一切就已经有迹可循。 周旭淡淡道：“多谢夫人为我着想；然而若是顾及我就不必了，我是靠本事吃饭，并不畏惧闲话。还是要多为许姑娘着想，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谢欢颜轻声道：“只要能压下去，或者有点别的什么事情吸引众人注意力，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等我爹和徐伯伯来了，咱们一起商量。至于放蛇这件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如果真是福安郡主，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还有，那个戴着傩神面具的男人…这件事情，还是等一会儿她偷偷和自己父兄说吧。 第91章 沈牧之现身 可是不管谢常胜还是徐达，或者两个大哥都没来。 栈香和碧微带回来了一个爆炸的消息——皇上遇刺了。 和这件事情相比，徐可儿和周旭这点事情，根本就不算事了。 谢仲谋和徐家兄弟刚才打得不可开交，但是听说了之后立刻三个脑袋拱到了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 徐可儿还有些激动，跃跃欲试道：“我是不是可以出去帮忙抓刺客？” 谢欢颜没好气地道：“现在你要是在外面胡乱行走，你就是刺客了。” 徐可儿：“…好吧。” 谢仲谋道：“我们现在得分开，不能让人说三更半夜在此处谋划什么。这样，我带着周旭和妹妹他们回去，你们也尽快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要随意走动。” 徐家兄弟担心徐可儿闯祸，所以决定就留在妹妹这里等消息。 谢仲谋把谢欢颜送到门口，道：“快回去吧，别胡思乱想，安心睡觉；天塌了，也轮不到你顶。” 谢欢颜点点头，道：“二哥，你把周旭也送回去，别让他一个人走。” “傻了吧，”谢仲谋道，“他是我带来的，当然要跟着我睡了。” 说话间，他把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周旭肩膀上，修长的手都快垂到他胸前了… 周旭有些不自然，但是看得出来在控制自己不反应过度。 他能装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可见也是经历了许多隐忍，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谢欢颜道：“快走吧，我进去了。” 进院子之后，碧微紧随她身后，栈香上了门栓。 谢欢颜再次躺回被窝的时候，所想的问题已经变成了谁要刺杀皇上以及现在皇上怎么样了。 前世似乎没有听说过关于皇上的太多事情，之前谢欢颜很感谢他，因为他大力提拔自己的父兄；可是后来因为沈牧之挑拨，他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父兄下了诏狱，根本就是昏君行径。 这一世和皇上有过短暂接触，谢欢颜觉得他像个威严中不乏慈祥的老人，也很生动，并不死板，和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最主要的是还给她撑面子，这点就令她生不出讨厌之心来。 前世没有这场对得上时间的秋狩，她也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所以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如何发展。 万一，皇上就死了呢？ 可是转念一想，那是真龙天子，岂会因为她一个小小女子的重生就改变天下？ 所以，皇上应该还会平安无事。 她实在睡不着，睁眼看了一会儿床顶，当目光转到屋里描金漆屏上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那件被强塞给自己的鹤氅上。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那么像沈牧之，可是声音却不对… 声音不对！ 谢欢颜忽然想起来，周旭掩藏了那么久都没人发现，原因是他的声音是男声无疑。 既然他都能造假，那沈牧之为什么不能呢？ 是沈牧之！那个人一定是沈牧之！否则除了父兄，那个男人会关心自己？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1节 他戴着面具出现干什么？只是想瞒着自己吗？ 还是说他想瞒着所有人做什么…她不由联想到皇上遇刺之事。 “碧微，栈香！”她大声喊道。 睡在外间的两个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地进来，尤其是栈香，速度快到谢欢颜都没看清楚她的身形，她却已经来到了床前。 “夫人！” “你们两个刚才出去找我爹和徐伯伯的时候，听说皇上遇刺，那他们有没有说，刺客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抓住？” 栈香道：“奴婢没听说。” 碧微则道：“奴婢也没听说。但是奴婢觉得，皇上身边那么多侍卫，就算有一时松懈和漏洞让刺客得手，总不能还能再让刺客逃跑吧。” 李朝历代，行刺皇帝的结果一般不一定，但是刺客的下场好像都逃不过当时被杀，甚至被剁成肉泥。 谢欢颜的心莫名沉重起来。 她不关心谁做皇帝，皇上死了，不管太子顺利登基还是他的兄弟篡位，都要用武将，她父兄必然还会得到重用。 可是如果沈牧之出事…她就不愿意了。 她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相信，带着傩神面具的人就是沈牧之，而沈牧之就是刺杀皇上的刺客。 谢欢颜很想出去打听一下事情的进展，可是那样太容易引人怀疑了，所以她强忍着让两人退下，自己不知道在怎样的煎熬中熬到了天亮。 “咚咚咚！”门被重重敲响，随即又响起了谢伯言低沉的声音，“娇娇开门，是大哥。” 谢欢颜自己去开了门。 谢伯言看着她眼底的青黑之色，道：“昨晚没睡好？” “嗯，有点。”谢欢颜道，“大哥是不是也没休息？” “我刚从皇上那边过来，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先进门再说吧。”谢伯言道。 他面色沉重，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谢欢颜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大哥，”兄妹两人在榻上隔着紫檀木雕花小几坐下，碧微倒上了茶水，谢欢颜迫不及待地开口，“什么事情？” 她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和沈牧之有关系。 “皇上昨晚遇刺…” “我知道，我听说了，后来呢？” “后来为人所救，皇上没事。”谢伯言艰难地酝酿着自己的措辞道。 哎，这件事情，怎么能尽可能婉转地说出来，减少对谢欢颜的伤害呢？ “大哥要和我说的，是这件事情？”谢欢颜明知故问道。 肯定不是，她心里肯定。 “不是。”谢伯言道，一横心，几乎不敢看谢欢颜的目光，“是关于沈牧之的。” 靴子终于落地，谢欢颜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沈牧之，是不是刺客？”谢欢颜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是不是死了？” “他不是刺客，他是救了皇上的人。但是他受了伤…” “那我去救他！” 只要他一息尚存，谢欢颜也要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 出现救了自己的人，果然是沈牧之！她没猜错！ “不用。”谢伯言伸手拦住已经起身要往外冲的激动的妹妹，“他只是轻伤而已，太医已经替他包扎过。” 谢欢颜如释重负，喃喃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平静下来，她忽然想到，沈牧之怎么会来到围场，又怎么能在皇上是很扁，恰好替皇上挡刀呢？ 谢伯言解答了她的疑惑，尽管他说每个字都很艰难，但是他最终还是说明白了。 “他已经净身入宫，这次随侍皇上左右…所以娇娇，忘了他吧。”谢伯言心疼地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妹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第92章 到底做太监了 沈牧之奋不顾身地救驾，应当能换来一个锦绣前程。 可是他已经是太监了，做不成妹妹夫君。 “其实我原本也很欣赏他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走上了这条路。娇娇，我不认为他有值得原谅的苦衷。他已经是你相公，做任何事情之前就要为你考虑；但是事实上，他做选择的时候完全没有顾虑你。” 谢欢颜瘫坐到椅子上：“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拦住他重蹈覆辙…” “娇娇，你说什么？”谢伯言没有听清楚，便追问一句。 谢欢颜摇摇头，已经不想再说话，双手插到头发里，手肘靠在桌上，心疼万分，几乎不能思考。 沈牧之，那多疼啊！ 明明告诉过他，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只要她开口，她父兄不会置之不理…纵使这样，都改变不了他的命运吗？ “忘掉这桩亲事。”谢伯言道，“和他成亲的是欧阳娇娇，不是谢欢颜。” 谢欢颜心中苦笑，原来这一世改名，只是为了割裂她和沈牧之关系的吗？ 命运何其弄人！ “这是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娇娇，忘了他，你的人生还很长，会有更值得你爱的男子共度一生。” “大哥，”谢欢颜长叹一口气，“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我现在心里很乱，给我些整理情绪的时间。”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沈牧之为什么走上这条路？ 至于谁刺杀皇上，有没有抓住凶手，她都不关心。 她一直在想，如果沈牧之真的是刺客，被追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帮帮他？ 没想到，事实竟然是如此… 他什么时候进宫的？为什么此前她花费了那么多心力，都没有查到他的蛛丝马迹？难道命运注定如此吗？ “好。”谢伯言爱怜地拍拍妹妹的后背，“昨晚你也没睡好，今天就好好补一觉，不要出门。虽然凶手已经服毒自尽，但是皇上龙颜大怒，秋狩是不可能再继续了，当务之急是追查凶手。外面会很乱，你不要出去走动，等着回家的消息，知道吗？” 谢欢颜点点头。 谢伯言又不放心地叮嘱她：“你也不要去找沈牧之。现在他在风口浪尖，你们见面，恐怕会有人怀疑，这一切都是我们谢家为了讨好皇上故意做戏，知道吗？” 谢欢颜沉声道：“大哥你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谢伯言叹了口气：“是他不惜福，没有福气。” 他现在就想赶紧带着妹妹回府，让母亲和妻子好好安慰安慰她。 他一个大男人，笨嘴拙舌，虽然心疼万分，却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谢欢颜勉强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大哥，我没事。他又没死，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等着他来找我，给我一个解释。” 终究还是放不下啊…谢伯言心里感慨着，这才离开。 关上门，谢欢颜的脸上的笑意就荡然无存了。 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改变最终的命运，难道这一世，沈牧之还是要和父兄反目吗？ 碧微见她失魂落魄，站在旁边不敢说话，既心疼又替她难过。 ——这样的夫人都不珍惜，沈牧之真的该被千刀万剐。 栈香面色一如既往淡淡的，站在门口像一根木桩子。 谢欢颜虽然一夜没睡，但是却依然没有丝毫睡意。 “娇娇，”徐可儿来找她说话，“你听说皇上遇刺的事情了吗？” “嗯。” “谁这么胆大妄为，真是活腻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呢！”徐可儿碎碎念道，“而且因为出了这件事，秋狩都不能继续了，真是个该挨千刀的！就那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她义愤填膺，简直恨不得自己在眼前，砍那刺客两刀。 谢欢颜不说话，她也没在意，继续道：“我听说救驾的是个太监，身手还很厉害。这年头，没两下子，切了鸟也出不了头啊！” 谢欢颜：“…你好好说话。” 沈牧之的能力，不做太监，只要拼搏上几年十几年，也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可是，他等不了。 他身上的落英缤纷还没有解吧，带着那样每月发作的剧毒，小心翼翼地在宫中伺候，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还要替皇上挡刀才能出头…谢欢颜想想这些就倍觉心酸。 徐可儿道：“我说的不就是大实话吗？之前不是都说，你相公，叫沈什么来着，也想去做太监吗？现在真想找到他，让他看看，什么样的太监才能出头！皇上遇刺这样的机会，他有头皮能摊上吗？” 谢欢颜想，他真的摊上了。 虽然是轻伤，可是也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了。 谢欢颜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药箱找出了外伤药，握在手里发呆。 徐可儿说完皇上遇刺又说和周旭的事情，道：“其实我觉得我和周旭挺配的，不过强扭的瓜不甜，算了。以后你帮我看着点，要是有这种，或者我说那种病恹恹随时都能挂那种，一定给我留着。” 谢欢颜：“别闹了，我昨晚吓得没睡好，要睡一会儿，你自己回去玩去。” 徐可儿怏怏地走了。 下午，谢仲谋又来了，虽然语气不一样，但是说的内容和谢伯言大致一样。 “他现在叫什么名字？”谢欢颜问。 她后知后觉地想，之前她已经在皇上面前提过沈牧之的名字，就算皇上忘记，也总有记住的人。 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家人，还没人提起她和沈牧之的关系，那看起来他应该是改名换姓了。 “沈念。”谢仲谋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他惦念谁，但是肯定不是你。” “二哥，我想见他。”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2节 第93章 沈牧之迟到的表白 只有在谢仲谋面前，谢欢颜才敢壮着胆子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可能，爹和大哥都特意同我说了，一定不能让你和他再有接触，我可不想受家法处置。”谢仲谋哼哼着道，“再说，你见他做什么？他已经不是你男人了。” 他都不是男人了！ 谢欢颜道：“我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还需要我帮忙。” 事已至此，她不想再责备。 这件事情，难道受伤最深的，不是沈牧之自己吗？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或者难以忍受的事情，他那么骄傲的人才会忍受这样的屈辱。 她的家人已经给了他很多责难，这些也是他该得的；但是谢欢颜现在就想知道，他苦不苦。 谢仲谋非但最终没答应帮忙，还让她告诉徐可儿，赶紧舍弃让周旭娶她的念头。 谢欢颜有些失望，道：“你放心吧，可儿不是那种人。” 谢仲谋这才离开。 晚上，谢欢颜自己躺在床上，没有熄灭烛火，盯着雨过天青色的帐子发呆。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入眠了，脑子昏昏沉沉，但是偏偏睡不过去，整个人陷入一种十分难受的状态中。 “夫人，”碧微拿起剪刀剪了剪烛心，轻轻道，“您还是早点休息休息吧。” 这件事情，她从头到尾都知道。 栈香大概也知道不少，谢欢颜也没有精力去瞒着这样的身边人，甚至想着，即使栈香真的靠不住，把这秘密泄露出去，也没什么。 “嗯。给我留着灯，你下去休息吧，我没事。” 碧微道：“奴婢就睡在外屋，有事您喊我。” “好。” 烛花“噼里啪啦”地响了几下，谢欢颜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睡着，脑海一片混乱。 忽然，她觉得面前似乎有阴影笼罩下来，不由睁开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形，已经昨晚留下深刻印象的傩神面具。 谢欢颜捂住嘴，才没让自己的惊呼溢出来。 傩神面具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缓缓，缓缓地在灯下被挪开，露出一张清隽而又熟悉的脸。 “娇娇。”这次，沈牧之用了本来的声音，“我来了。” 他剑眉舒展，星眸含笑，嘴角浅浅勾起，烛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柔和了他身上的冰冷气质。 谢欢颜慢慢坐起来，深吸一口气，指着床尾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沈牧之坐下，对她道：“披上衣裳，冷。” 谢欢颜披上衣裳，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为什么？”她粉唇轻启，缓缓问道。 “娇娇，我不能和你说太多。”沈牧之道，“但是我也有我想守护的人，有无法逃避的责任，只是，只是苦了你。给我两年的时间，我会好好补偿你。” “你回来吧。”谢欢颜道，“不管现在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够回来。再苦再难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说这话的时候，她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激动，仿佛沈牧之不是离开了许久，也没有后来这些变故，两人还如从前一般有商有量。 沈牧之忽然语塞。 “哪里受伤了？”谢欢颜又问。 沈牧之有些困难地抬起左边胳膊。 “我给你拿药去。” “不用，已经上过药了。” “那不是我的药。”谢欢颜趿着鞋去把放在桌上的外伤药取来，净了手后打开包扎好的伤口，低头闻了闻之前用的外伤膏道，“不如我的好。” 她的鼻息喷到沈牧之精壮有力的小臂上，令后者觉得那块肌肤酥酥、麻麻，而且这种感受不断传递到心底… 谢欢颜小心细致地低头替他重新上药，乌黑的青丝柔顺地垂到腰上，沈牧之一低头就可以一亲芳泽。 她用自己做的皂角洗头，带着独有的香气，令人沉醉。 “好了。”谢欢颜替他包扎好伤口，然后回到床头坐下，和他四目相对，“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牧之苦笑一声：“娇娇，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我好容易迈出了第一步，不能再回头了。” “那你走吧。”谢欢颜道，“阿铎以后便是我自己的儿子。我和你也再无瓜葛！” “娇娇，不要这样。我和你说几句话就得走了，我们都不要说气话。”沈牧之伸手拉住她的手。 谢欢颜却飞快地把手抽回来。沈牧之神色有些黯然，垂下眼眸道：“这次我救驾有功，皇上问我要什么，我说想去锦衣卫；皇上说，锦衣卫正需要我这样忠心耿耿，舍生忘死之人，所以等我适应一段时间后，会提拔让我做锦衣卫指挥使。” 谢欢颜冷冷地道：“那恭喜你了。” 其实她心里是震惊的，因为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位高权重，无数人巴结，也无数人谈之色变，皇上为什么这般冲动，轻松就给沈牧之许诺？ 仔细想来，前世似乎也是，沈牧之仿佛一夜之间横空出世，马上就成为夜空之中最璀璨的星星。 沈牧之道：“娇娇，岳父大人位高权重，我呢，日后也会重权在握。若是被人知道我们两家联姻，会有很多人落井下石…所以你只当没找到我吧。” “我会的。”谢欢颜很快接口道，“我不会拖你后腿，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祝沈指挥使日后芝麻开花节节高。” “娇娇，好好说话。”沈牧之叹了口气，“我是你相公，我会保护你，让你依靠，这永远不会变。” “我们是假的，沈牧之，不要在我面前装出深情的样子。”谢欢颜道，“因为我会怀疑你的动机。离开之前，我们是何种感情，咱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眼前的沈牧之，让她觉得陌生。 他从前，可不会刻意跟自己强调两人的夫妻关系。 “因为离开了之后我才发现你的好。”沈牧之道，“娇娇，我还是之前的沈牧之，对你永远都不变。你安心等我，两年之后，我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外面响起了野猫的叫声，沈牧之站起身来，手里握紧傩神面具，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该走了。娇娇，你记住，不管将来别人说我什么，你都要相信，我还是之前的我，对你，我矢志不渝。” 第94章 锦衣卫指挥使 沈牧之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清隽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舍，然而却又狠狠心，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谢欢颜手紧紧抓住床单，懊恼地想，刚才为什么不打他一巴掌，像她知道他走上旧路后所想的那样，问问他，到底为什么！ 可是随即她又无力地放开手——就算她打他，又能改变什么？ 他都已经走向了她想极力阻止的悲剧了。 再以后，他会平步青云，会声名煊赫，再也用不到她担心什么。 他说两年之后给她一个交代，可是她还需要什么交代？ 沈牧之以后的路不是她能掺和的；正如他所说，她也不想因为他而连累家人，以后就…路归路，桥归桥吧。 他是沈念，她的沈牧之，已经永远地失踪了。 谢欢颜躺在床上想，为什么刚才她就没跟他把这些话都说明白呢？ 刚才一直都是沈牧之在说话，她只顾着震惊、伤心，都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现在沈牧之还提起两人夫妻关系，可是他明明也知道，那是假的。 算了，不想了。 谢欢颜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些事情。 第二天，谢伯言来找谢欢颜：“娇娇，收拾东西，跟大哥回家。” 谢欢颜很惊讶：“大哥，抓到刺客的同伙了吗？” 没有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她以为皇上不会放人离开。 谢伯言道：“没有。也可能，皇上心中已经有数，先回家再说。” “好。爹和二哥呢？不走吗？” “爹在伴驾，你二哥是大理寺的，要帮忙追查刺客之事，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家。你和徐可儿在温泉被人放毒蛇这件事情，怕是暂时不能追究了。但是这件事情，大哥一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讨个公道！” 谢伯言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冷峻。 如果只是小女孩之间的玩笑也就算了，可是竟然敢用那么毒的蛇害人，其心可诛，绝对不能轻松放过。 “大哥，没关系。”谢欢颜道，“我知道是谁。眼下先忙正事，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再算账。” 谢伯言点点头，欣慰地道：“娇娇懂事了。” “大哥，我都已经嫁人了，不再是小姑娘了。”谢欢颜笑道。 听她提起“嫁人”两个字，谢伯言心中顿时苦涩起来，长叹一口气道：“娇娇，忘了他吧。”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谢欢颜不想大哥为自己担心，点点头道：“他既然已经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死皮赖脸。但是大哥，阿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想把他留在身边。如果爹到时候不同意，你帮我说说行吗？” 谢伯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别说爹不同意，他也不想同意。 那个孩子虽然很好，可是和谢欢颜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是沈牧之的儿子啊！ 让谢欢颜带着这样的拖油瓶，以后还怎么找人家？ 女孩就算了，男孩日后谁不介意？ “娇娇，”谢伯言说话很婉转，“阿铎和劲宝关系很好，把他留在谢府，让他们兄弟相称，你觉得如何？” “好啊！”谢欢颜痛快答应。 她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想法，可是她还是答应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3节 她都要厚着脸皮赖在府里，阿铎当然也要留下。 谢伯言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妹妹死心眼，非说为了沈牧之再也不嫁；只要她不那么坚决，随着时间推移，她终能放下执念。回到府里，谢伯言把事情跟欧阳氏和张氏说了，道：“娘，阿筠，这件事情咱们心里知道就行，暂时先别劝娇娇，给她些时间自己慢慢想。这是爹的意思。” 只有对欧阳氏和谢欢颜，谢常胜才能有这样难得的细腻。 欧阳氏很震惊，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过来神。 “这件事情，是弄错了吧。”她不敢置信地道，“他不是…皇上怎么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不，这和她知道以及猜测的那些都不相符。 谢伯言道：“娘，我知道您不敢相信。但是这是皇上亲口说的，金口玉言，难道还能作假吗？这桩亲事，也是娇娇自己愿意的，您千万别自责。事已至此，咱们也不必想太多。娇娇年纪还小，也没有孩子，还能找一桩好姻缘。我和爹商量，等明年春闱，有好多举子进京，从中挑取家境贫寒、品学兼优的举子说给娇娇，帮他留京，这样以后娇娇也不用远嫁。” 欧阳氏揉了揉太阳穴道：“说那些都为时过早。皇上遇刺这件事情才是当务之急，你出去忙，家里有我和阿筠在，不用担心。” 谢伯言听母亲言语间的意思，竟然对沈牧之还有幻想，不由有些着急，但是也没敢说话。 比欧阳氏更淡定的是谢欢颜，她回来之后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和从前一样，每日去医馆，从未主动提起沈牧之。 张氏见她这样，想安慰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偷偷和欧阳氏道：“娘，我愚笨，看不出来娇娇心里到底想什么。她要是大哭一场，我反而不担心；但是她现在这样…娘，我真的怕。” 欧阳氏沉声道：“不用担心，她心里有成算。就算沈牧之真的…她也不会有事的。这孩子，心智坚韧，或许能吃些苦头，但是不会挺不过来。” 张氏想说，赶紧给谢欢颜重新找个夫家，好好过日子就忘了，但是想到婆婆一直以来都对沈牧之赞赏有加，便把话咽了下去，只晚上和自己相公忧心忡忡地说起自己的担忧。 皇上被刺杀这件事情，最终也没有查出凶手，成为一桩悬案。 皇上龙颜大怒，骂负责的大臣们办事不力，甚至把锦衣卫指挥使都拿下了。 “既然你不能护驾，那就换上能护驾的人！” 于是，在众人的惊讶中，完全名不见经传的沈念上位，成了锦衣卫指挥使。 一时之间，朝廷内外一片哗然。 “娘的，老子看见他就想上去扇他两个嘴巴子，竟然还敢跟老子打招呼，叫我谢将军！”谢常胜散朝回家后对两个儿子说道。 第95章 谢常胜的报复 “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九死一生，不是为了和那个投机取巧的混蛋一起同朝为官的！” “这种德行，能当好官吗？” “锦衣卫指挥使，我看他能指挥个屁！” 看着暴跳如雷的父亲，谢伯言默默地奉上一杯茶水：“爹，您喝口水。” “不喝，气死老子了！”谢常胜中气十足地骂道，“他把我女儿害得那么惨，自己和没事人一样，简直岂有此理！” 谢仲谋跃跃欲试：“爹，要不咱们用麻袋蒙头，把他揍一顿吧！” “揍一顿，他那玩意儿就能长回来？”谢常胜气得脸红脖子粗，拍着桌子道，“他不认我，还以为我稀罕认他这个女婿！我丢不起那人。从今日开始，谁都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就当他死了！以后谁再问起娇娇的相公，就说死在外面，骨头都给野狗拖走了，娇娇等着再嫁！” 谢伯言道：“爹，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给娇娇找个举子吗？我觉得那般就挺好。” “读书的，没几个好东西！”谢常胜道，“让张御史给我写个折子，还敲诈了我一个那么大的汝窑花瓶…” “爹，”谢仲谋忍不住道，“您不是说那个花瓶太占地方，才送给他的吗？” “那也是给他了！” 谢仲谋嘟囔道：“您也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啊！张御史不是帮咱们弹劾荣王吗？” 而且之前说好的弹劾一次，结果张御史对那个花瓶实在太满意，所以买一赠一，又加赠了一次。 说到这里，谢常胜突然想起了：“老大，你去库房里挑挑，找几样李御史喜欢的送去，让他明天继续弹劾荣王！” 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小小年纪心思那么歹毒，荣王还好意思去上朝？ 参不死他！ 没错，谢常胜就是在给谢欢颜报仇！ 可怜荣王，向来胆小怕事没什么存在感，现在竟然接连被参奏，不知道是吓病了还是装病，称病不肯再上朝。 谢常胜却不放过他，让人上门“指点”他，让他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被盯上。 荣王听说是福安郡主闯祸，立刻让人把她喊来。 “是不是你，得罪了谢常胜的女儿，叫，叫什么来着？” “谢欢颜。”荣王的侧妃方氏在旁边提词——她和王妃从来都不和，所以不会放过这样给王妃嫡女福安郡主上眼药的机会。 “对，对，就是她。” 福安郡主在谢欢颜面前嚣张，可是在自己亲生父亲面前就不敢造次，坚决否认，双目含泪，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方氏见状恨得咬牙切齿，刚想着如何挑拨离间，就听荣王这个奇葩道：“是不是你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谢常胜现在觉得就是你。这样，让你母妃给你打点一份厚礼，带着你上门去给谢家那丫头赔个罪。” “父王！”福安郡主不敢置信地看着荣王，完全不相信这话是她亲生父亲说出来的。 “还没听明白？管那蛇是不是你放的，反正谢家那疯狗觉得是你，那就是你！”荣王道，“你要是不去，我以后还怎么上朝去！我会被谢家那疯狗咬死的！” 福安郡主知道自己父王懦弱，可是真的想不到，他能懦弱得这么理直气壮。 “听见了没？还不快去！” 福安郡主忍气吞声地答应了，心里却恨得直发抖——她的好父王，在外面是软柿子，回来欺压自己的妻女倒是有本事。 她日后绝对不会嫁自己父王这样暴躁又胆小的男人。 她要嫁一个温和的谦谦公子，就像，就像昌平候世子宋嘉木那般。 眼下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福安郡主这般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才能平静些许，含羞忍辱地跟着自己母亲去谢家登门道歉。 没想到，即使她堂堂郡主，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在谢家还是吃了闭门羹。 福安郡主带着一肚子气回去，迎接她的是荣王一声接一声的“怎么样了？谢常胜那女儿原谅你了吗？他是不是以后不能追着我咬了？”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荣王跳脚：“你就不能再多等等，表示一下诚心吗？这样，你明日继续去！” 福安郡主去了好多趟，最后是欧阳氏不厌其烦，让丫鬟出来说不许她再上门，荣王这才不吭声了。 福安郡主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虽然心中屈辱，却也暗自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是谢欢颜说，这件事情该告一段落，省得她父兄被朝廷里的人诟病；要报仇，还来日方长，欧阳氏这才松口。 但是无论如何，在朝廷的人看来，谢常胜就是嚣张，敢明目张胆地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可是即便如此，皇上还是当做没看见，甚至偷偷拉偏架，偏袒谢常胜，不给荣王好脸色看。 这风向标，太明显了。 皇上的路数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先是火速提拔那个沈念，然后又是无底线维护谢常胜…难道被皇上喜欢的人，就可以这么官运亨通，肆无忌惮？ 朝廷里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所以立刻巴结起谢常胜来。 和谢常胜交好的，觉得自己攀上了皇上宠臣，走路都带风；和谢常胜关系一般的，争先恐后地想要和他拉近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有个人心里不是滋味，这个人便是昌平候。 昌平候夫人得罪谢欢颜的事情，昌平候也早就知道。 原本侯夫人和他说的时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这小医女确实不识抬举；就算后来知道这小医女的爹成了武将，他也没放在心上，朝廷重文轻武多年，即使是二三品武将，也不足为惧。 可是现在，他有些慌了。 因为谢常胜太受宠了！ 荣王别怼得灰头土脸，沦为朝廷笑柄的教训还在眼前，他更不敢造次。 昌平候回去甚至开始做起了噩梦，总梦见他被谢家父子针对。 半夜惊醒，昌平候夫人道：“侯爷，您怎么了？” 昌平候怒道：“还不是因为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要被你害死了！” 第96章 昌平侯夫人的艰难抉择 昌平候夫人觉得这锅简直从天上飞来的一般，委屈地道：“侯爷，我刚带着嘉木进京才几日，怎么就坏了您的事情了？您要是不喜欢我们回来，就直说，何必给我们母子安上这样的罪名？” 昌平候看着她的样子就来气，怒骂道：“你在路上都不能安分守己，得罪谁不好，你去得罪谢阎王的女儿！” 原来还是说这件事情。 昌平候夫人有些心虚，但是嘴上却道：“我当时也不知道她是…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丫鬟呢！再说，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侯爷为什么还念念不忘？怕是有人一直在您耳边吹枕边风吧…” 她说的是昌平候的那些妾室们。 昌平候本来在和她说正事，却见她只会拈酸吃醋，不由火冒三丈，一巴掌扇过去：“我这辈子，就是倒霉在娶了你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说完，昌平候怒不可遏地起身，衣裳没穿好就出了门，直奔妾室的房间，享受妾室的小意讨好去了。 昌平候夫人气得放声大哭。 她的“狗腿子”王嬷嬷闻声赶来，拍着大腿哭道：“夫人啊，我的夫人啊，您这是怎么了——”昌平候夫人听着她号丧一般，气不打一处来，哭也不哭了，一脚踹过去，把蹲在脚踏边上，毫无防备的王嬷嬷踹了个四脚朝天，在地上哼哼着起不来。 昌平候夫人总算找到了出气筒，怒气冲冲地道：“都是你这个老货，偏怂恿我去买个什么医女，结果得罪了谢家那丫头；现在又连累我被侯爷嫌弃，你怎么不去死！” 王嬷嬷像个被人翻过来背朝下的乌龟，哎呀呀地起不来，旁边的丫鬟也不敢去拉她，唯恐被迁怒。 但是她们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王嬷嬷平时借着昌平候夫人的名义，没少欺负她们，今日落得这般下场，实在大快人心。 “夫人，”王嬷嬷挣扎半天，总算爬起来跪在地上，呼天抢地道，“老奴跟了夫人这么多年，从来对夫人忠心耿耿，什么事情都是为您着想啊！您今日就算打骂老奴，老奴也不会记恨您，只替您恨那起子挑拨离间的小人哪！” 昌平候夫人听了这话，仇恨值顿时转移到府里的妾室身上，让人扶着王嬷嬷起来，然后绞着帕子咬牙切齿地道：“去，去给我查，侯爷今晚去了哪个小妖精那里！” 见她怒气转移，王嬷嬷默默地擦了一把眼泪。 过了一会儿，缓过来的昌平侯夫人屏退了丫鬟，只留下王嬷嬷，不疼不痒地说了几句替自己开解的话，想掩盖自己刚才发火的事情。 王嬷嬷心里再苦，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连连称是。 昌平候夫人这才道：“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现在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王嬷嬷心里叫苦不迭，心想这事情出力不讨好。如果奏效，昌平候夫人只会觉得她自己英明；但是如果出个什么差池，这黑锅又得推给她。 当初就谢欢颜这件事情，还不是昌平候夫人自己有这意思？现在却一股脑的只会怪自己。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4节 但是心里不管怎么抱怨，这时候还得硬着头皮出主意掺和——她这个位置，还有很多人觊觎；她一旦失宠，有的是人等着取代她的位置，然后狠狠踩她。 王嬷嬷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道：“夫人，老奴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如果对，您就决断；如果不对，您就当个笑话听听便是。” 她得先努力替自己排除掉责任，虽然也没什么卵用估计。 昌平侯夫人不悦地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辨是非之人吗？你只管说主意，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王嬷嬷赔笑道：“老奴只是怕坏了您的好事。” “我现在，还有什么好事？”昌平候夫人自嘲地笑了，笑容悲凉，“我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世子。幸亏我现在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恐怕这个世子之位，我儿也保不住了！” “夫人，您别这么说…”王嬷嬷假意擦泪。 “哭有什么用？”昌平候夫人冷冷地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给世子找个好家世的女子。侯爷就算想换世子，到时候也得看着他岳家的面子！” “老奴想的和夫人不谋而合，也正想说这件事情呢！”王嬷嬷拍着大腿道。 “快说。” “夫人，是这样的。”王嬷嬷道，“您觉得侯爷现在最怕谁？” 昌平候夫人眼神微动，“谢常胜那个莽夫？” “不错，咱们无意中得罪了谢家那丫头，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侯爷的心结。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是和谢府和好，侯爷是不是气就消了？” 昌平候夫人眼睛瞪大：“你竟然要我去给那个贱婢陪不是？” “老奴不是那个意思。”王嬷嬷小心打量着侯夫人的神情，连忙说道。 “那你什么意思？” “老奴想，”王嬷嬷道，“要是把给世子娶妻和与谢府和好这两件事情捏到一起的话…” “有话直说！”昌平侯夫人没听明白，有些不耐烦地道，“少跟我绕来绕去的。” 她今日气得脑子都糊涂了，完全不能继续想。 “夫人，”王嬷嬷道，“您忘了，谢家那个小丫头，现在是守寡呢！” “她守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嬷嬷不敢再说下去，只等着昌平候夫人自己想明白。 过了一会儿，昌平侯夫人忽然发作，抓起手边的茶盏砸向王嬷嬷，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老货，竟然要我儿子娶个寡妇！你何等歹毒的居心！” 王嬷嬷跪在地上不敢做声，心里叫苦不迭。 “滚下去！” 王嬷嬷像逃出生天一般，急匆匆地退下。 昌平候夫人自己坐在那里，胸口上下起伏，半晌都没有平静下来。 可是后来，她慢慢地想明白了，如果真的和谢家联姻，等于搭上了谢家这辆如日中天的马车，奔向的那是光明的未来。 虽然谢欢颜嫁过人晦气，但是等日后换个黄花大闺女，也不算多大损失。 第97章 沈牧之的动作 谢欢颜根本不知道，自己好好过日子，也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很难接受沈牧之这件事情，但是过了几天，她就释然了。 ——该做的努力她都已经做了，他偏不听，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医馆里送走最后一位患者，谢欢颜刚想伸个懒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来。 她抬头望去，便见到一个熟悉的明快身影。 “娇娇，原来你在这里！”徐可儿大笑着进来，好奇地环顾四周，把手里提着的四色点心放到桌上，“你这里不错啊！真像个医馆！” 她今日穿了一身男装，英姿飒爽，如果不认识的人，真会以为这是个年轻俊秀的男人。 谢欢颜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像个医馆，我这就是个医馆！” 徐可儿把手腕放到她面前，翘起二郎腿：“来，这位俊俏的小娘子，来给小爷看看。” “不用看，你什么都好，就是呀…”谢欢颜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就是这里面有点不对劲。别人装得是脑子，你这里装得多了点东西…” “多东西？我还以为你骂我没脑子呢！”徐可儿好奇地道。 “不，你多了两个字——豆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脑。” 徐可儿笑着来挠她痒痒，两人闹成一片。 闹过之后，谢欢颜拉着徐可儿的手坐下，让栈香出去买隔壁的五香卤肉。 徐可儿笑得眉眼弯弯，“还是你好，知道我就爱吃肉。我原本想带一个猪头过来的，想让你给我卤猪头肉，但是我娘说，那样太不成体统啦，非要给我塞一盒点心。” 谢欢颜“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就觉得带点心这事，不像你能干出来的。” “我早就想来了，”徐可儿道，“但是被锦衣卫缠住了，所以耽误了几日。” 谢欢颜吓了一大跳：“锦衣卫找你干什么？” 就是男人被锦衣卫缠上，恐怕都要脱一层皮；女人被缠上…这名声，怕是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所以她才会觉得心惊肉跳。 而且，现在锦衣卫指挥使，是沈牧之。 徐可儿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就那只狂得快要上天的阉狗沈念来找我，我才不怕他呢！要不是我娘拦着，我都能和他打一架。” 谢欢颜：“…他找你，做什么？” “说怀疑我和皇上被刺有关系，”徐可儿道，“我要真有那本事就好了。还说什么，给我爹一个面子，所以不带我去诏狱里审问，去我家问话。” “问你什么了？” “乱七八糟可多了，问我和谁在一起，都做了什么…还说一点儿都不能遗漏。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我就是满脑子豆腐脑，想不起来，他也不能奈何我，是不是？” 谢欢颜忽然有些脸红。 为什么她觉得，沈牧之是在乱用职权，打听自己的消息呢？ 徐可儿道：“他还想问你的事情呢，被我含糊过去，他也无可奈何。他走的时候很凶很凶地和我说，以后少惹事。他算哪根葱啊！” 谢欢颜好像理解了沈牧之的意思。 他是生气徐可儿带她去洗温泉这件事情吧… 他为什么还要管自己？ 哦，对，他说两年后给自己一个交代，并没有说两年之间，他会偷偷关注自己。 其实又是何必呢？ 谢欢颜心里酸酸涩涩的，她自从知道沈牧之走向不可挽回的歧路之后，已经不管他了；没想到，他还一直关心着自己。 徐可儿咬牙切齿地道：“我早晚要宰了这条阉狗！” 谢欢颜垂眸：“他只是公事公办，也给足了你们府上面子，你为什么非得跳出来和他作对？” “娇娇，你怎么能帮那阉狗说话！你都不知道他多张狂。他当上锦衣卫才几天，都已经清算了好几家，这阉狗真是好一条恶犬。” 谢欢颜不想再听，岔开话题道：“福安郡主放蛇这件事情，荣王那边已经派人来反复道歉。这件事情，暂时先这么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免得被人说我们得理不饶人。” 但是不会就这样彻底过去，福安郡主想杀她，谢欢颜必须给她惨痛的教训。 “别让我再遇见她，遇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徐可儿觉得口干舌燥，拿起面前碧微送上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被烫得直吐舌头。 “我这杯凉一些。”谢欢颜端起来自己面前那杯茶递给她。 徐可儿却没有伸手接，而是直接就着她的手浅抿了一口。 “你们在干什么！”好容易鼓足勇气，劝说自己忍一时屈辱，日后再算账的昌平侯夫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谢欢颜在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竟然还给男人喂茶水，气得脸色涨红，忍不住愤怒出声。 在她眼里，已经把谢欢颜当成了宋嘉木的女人。 她儿子的女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和别的男人这般亲密无间，体统何在！ 谢欢颜看着不请自来的昌平候夫人，气急败坏地在门口，好像来捉奸一样，不由想起前世她装模作样的嘴脸，冷笑一声道：“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来我的医馆干什么！” “我…”昌平侯夫人一时语塞。 她今日是想来试探谢欢颜的口风的。 因为她仔细想过，直接上门提亲，怕是谢家这边不答应；便决定直接来找谢欢颜，只要她稍微松口，她就可以到谢家说，宋嘉木和谢欢颜是两情相悦，不怕事情不成。 徐可儿大大咧咧地道：“这谁啊？咸吃萝卜淡操心，上门管闲事。” 她的声音还是女声，所以昌平候夫人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脸色缓和了些，但是架子还是端得很足：“就算都是女子，也不应该这般无状。” “你家住海边啊，管得这么宽！”徐可儿不耐烦地道，“有病看病，没病赶紧滚！” 哪里来的死老太婆，这么讨厌。 昌平候夫人的脸一阵白一阵红，被小辈如此抢白，气到浑身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98章 上门提亲 徐可儿又问谢欢颜：“你认识她？” 谢欢颜心中暗爽，淡淡道：“不认识，或许走错了门。” 昌平候夫人闻言又气得差点晕过去，咬牙切齿地道：“谢欢颜，我是来找你的！” “我没工夫，我朋友在。”谢欢颜冷冷地道。 她还当她是自己的婆婆，可以对自己颐指气使？ 昌平候夫人很想破口大骂，甩袖而去，但是她在袖中掐住自己的掌心，脑海中浮现出她听话孝顺的儿子，强忍着怒火道：“我今日来，是有一桩好事同你说的。” “只怕你的好事，我无福消受。” 徐可儿听谢欢颜的口气，知道她是厌恶来人的，便皱眉道：“你认识这个婆子？怎么这么讨厌！” 昌平侯夫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婆子，脸色别提多难看，道：“你是哪家的丫头，这么少教！”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5节 “我少教？”徐可儿叉腰，“来来来，赶紧到我家里教教我。我爹姓徐名达，我家住在猫眼胡同，你看见那一对衔珠石狮子就是我家。你是哪个府上的婆子？” 原来是徐家那个嫁不出去的母夜叉… 这个也不敢得罪。 谢家的事情还没理顺，她要是再得罪徐家，昌平候能活活撕了她。 “昌平侯夫人。”谢欢颜冷冷地道。 “啧啧，还有这样的侯夫人呢！长了见识。” “这件事情和徐姑娘无关，徐姑娘最好回避一下免得尴尬。”昌平候夫人不冷不热的道。 “谁爱尴尬谁尴尬，反正我不尴尬。”徐可儿身上匪气十足，“来，你赶紧说来听听。” 昌平候夫人讷讷地道：“徐姑娘还是先回避吧。” 谢欢颜见状冷声道：“既然你不肯说，那以后也不必来说了。谢家和你们府上并无来往，以后也不会有。” 昌平候夫人却有些等不得了。 她今日就想把事情定下来，回去邀功，省得昌平候满眼都只有那些小妖精。 她犹豫半晌，终于道：“我儿子，侯府世子，看上了你…” “看上了我？”徐可儿乐了，“来来来，你儿子是哪头？牵来给我看看。要是牙口好…呸呸呸，我想成买牲口了，要是长得不碍眼，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昌平候夫人吓坏了，谁敢招惹这样的女土匪？ 她忙道：“不是你不是你…” “哦？”徐可儿摸着下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那你是想讨这两个丫鬟？之前总是听说昌平侯府是破落户儿，现在看起来…还挺好的嘛，给世子娶亲都愿意找个丫鬟，一点儿都不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家。来，你说，你看上哪个了？碧微还是栈香？我给你保媒，也混个谢媒礼，哈哈…” 昌平候夫人心里暗暗叫苦，今日出门之前她怎么就不翻翻黄历，怎么就遇见这么个荤素不忌，什么都敢说的母夜叉？ “哈哈，碧微，栈香，你们俩谁想做世子夫人，还不赶紧上前表现表现？” 碧微冷声道：“高攀不起。” 栈香则一动不动，轻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态度。 事到如今，谁还不明白，昌平候夫人是奔着谢欢颜而来的？ 凡事先倨后恭，必有蹊跷。 “哎呀，这可怎么办？”徐可儿嘲讽道，“连两个丫鬟都没看上你儿子。你儿子是不是不举啊！” 徐可儿从小在禁军里摸爬滚打，什么荤话没听过？ 不仅听过，她还敢说。 昌平侯夫人哪里见过这样不要脸的打法，憋得脸红脖子粗。 谢欢颜见闹得差不多了，很觉解气，冷淡开口道：“这里没有想嫁给你儿子的，你走吧。” “你呢？”昌平候夫人道，“有时候拿乔只能害了自己。你一个死了相公的寡妇…” 谢欢颜拿起手边的茶杯径直砸过去，水杯在昌平侯夫人脚底炸开，茶水溅到了她的鞋上和裙子上。 “你说谁死了？”谢欢颜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道，美眸含怒，发出慑人的气势。 昌平候夫人被她吓到，讷讷地道：“又不是我说的，你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大家都这么说的？” 她不断告诉自己，她来这里是为了交好谢家的，才能压下自己发怒的冲动。 ——日后等谢欢颜进了门，看她怎么对付她！“更何况，我也没有恶意。”昌平候夫人道，“我的嘉木，样貌学识，哪样都是极好的，又没有成过亲，你嫁进来就是世子夫人，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不高兴吗？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心悦你，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还是请你继续骄傲地拒绝，因为我对你儿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谢欢颜毫不客气地道，“别说我相公没死，我相公就是死了，我这辈子就抱着他牌位过，对阿猫阿狗夫人，根本不感兴趣！我就是沈夫人！” 栈香提着卤肉回到门口，听到谢欢颜掷地有声的这番话，顿了下转身又往巷口里飞快地掠去。 她速度极快，很快地追上了刚和自己碰面之人。 “主子，夫人刚才说了一番话，奴婢觉得该让您知道…” 来人听完后把斗笠往下拉了拉彻底挡住自己面上的笑容，声音却是冷冷的：“你做得很好，回去继续保护好夫人。要记住，你现在的主子，只有夫人一个人。” “是。” 栈香回去的时候，就听徐可儿正哈哈大笑。 “笑死我了，我从前就听说昌平候夫人脑子有些不正常，现在看起来，说她不正常都是客气的。脑子这种东西，她根本就没有。” 谢欢颜道：“跳梁小丑而已，不必为她坏了好心情。” 她实在没想到，昌平侯夫人竟然会直接上门和自己提亲事，还是那种居高临下赏赐的语气。 她前世到底怎么回事，竟然会害怕这样一个又坏又蠢的女人？ “栈香，你怎么买个肉这么久才回来，好戏都错过了！”徐可儿大笑道，“真是太遗憾了。” 栈香垂眸：“肉还没出锅，奴婢等了一会儿。” 她没有看到，谢欢颜眼中极快地闪过了怀疑之色。 第99章 娘，我不嫁人 徐可儿和谢欢颜一点儿也不客气，在她这里大吃大喝，晚上还跟她回府蹭了顿饭。 谢欢颜本来不想和家人说起昌平候夫人上门提亲这样的恶心事，但是徐可儿却无意中说出来了。 原因是谢仲谋忙了一天，好容易熬到可以回家吃饭的时候，饥肠辘辘，满怀期待想看看妹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结果刚进家门就见到了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一个肘子，吃得满嘴流油的徐可儿。 他吓了个半死，差点被门槛绊倒，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来我家做什么？” 徐可儿笑眯眯地道：“给你当媳妇啊！” 谢家人：“…” 谢仲谋：“你，你厚颜无耻！” “反正亲事已经定好了。”徐可儿装得比真的还真，“不信你问问。” “我，”谢仲谋心疼地抱住瘦瘦的自己，狠狠心一咬牙道，“我喜欢男人！” 谢欢颜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谢常胜眼珠子瞪得铜铃大：“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谢仲谋哭丧着脸道：“爹，您要是真给我定下黑胖，我就去喜欢男人去！” 徐可儿哈哈大笑起来：“那我把我三哥介绍给你。” 她和她三哥是龙凤胎，长得也像，体型也像… 谢仲谋：“我上辈子是挖了你们徐家的祖坟吗？” 谢欢颜忙道：“可儿别闹了，二哥，吓唬你呢！” 谢常胜道：“这小子想屁吃呢！就你还配得上可儿？可儿是我干闺女！” “啊？啥时候认的？” “就刚才。”徐可儿得意洋洋地道，“因为你们家饭菜太好吃了，我认了干爹，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来蹭饭吃了。” 谢仲谋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气呼呼地道：“我就说你不能那么不要脸，自己上门给自己提亲。” “我不能，可是有人就能啊！” 她做事快，说话也快，在谢欢颜拦住她之前，就已经噼里啪啦把昌平候夫人上门求亲这事倒了个底朝天。 欧阳氏惊讶道：“娇娇，真有这么回事？你怎么没说？” 张氏道：“这是什么侯府，比乡下人规矩还不如！竟然跑到娇娇面前说这些，这是欺负咱们！” 谢常胜：“枪呢？我的长枪呢！老大，带着你弟弟，走，咱们打上侯府去！” 徐可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扔掉鸡腿和肘子，鼓掌道：“干爹，我也去！” 谢欢颜：“…” 她好容易拦下了众人，解释道：“这应该是昌平候夫人自己一个人的馊主意。这也不是什么好事，闹上门去，他们是没脸了，不知内情的却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谁敢这么说，老子给他一巴掌，看响不响！”谢常胜道。 “干爹说得对！” 谢常胜看着徐可儿，老怀甚慰的模样：“可儿啊，你应该是我亲闺女才对！” 他也忘了从前嫌弃徐可儿黑胖那阵了。 “都别闹了。”欧阳氏无奈地道，“这事情就这样吧。真闹起来，别人会以为我们在给娇娇择婿，这些天上门提亲的，还不够多吗？” 谢欢颜惊讶：“娘，上门给谁提亲的？” “给你二哥，你，还有…”欧阳氏说不下去。 张氏道：“还有你大哥，听说你大哥身边没有妾室，送到我这里来的都有好多波的。更夸张的是，还有给爹送女人的，简直荒唐。” 徐可儿见不走了，又挑了块排骨啃起来：“这有什么？京城中这种事情太多了，见怪不怪。” 谢欢颜这才知道，她们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踩烂了。 婚事成为了交换筹码，想想也是可笑。 晚上的时候她偷偷问欧阳氏：“娘，给二哥，您有看好的姑娘吗？” 欧阳氏笑道：“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谢欢颜撒了个谎道：“因为我二哥有意中人了，娘您千万别再乱点鸳鸯谱。” 欧阳氏闻言眼中露出几分喜色：“真的？是谁家姑娘？” “这个我不能说…”谢欢颜道，“我二哥会打我的。但是娘，我和您保证，那个姑娘真是极好极好，和二哥极相配的。所以您一定不能答应别人。” “真的不能透露？娘不告诉他。” “那也不行。”谢欢颜调皮地笑道，“您要是相信我的眼光，就等着看吧，绝对让您满意的儿媳妇。” 她只认周旭这个二嫂，别人都不认！ 欧阳氏点点她的鼻尖道：“鬼灵精，那娘就听你的。但是有一样，不知道人家姑娘家愿意不愿意，也要防止人家定亲，你二哥空欢喜。”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6节 “不会的。”谢欢颜笃定地道。 “那就行。” “还有一件事情…”谢欢颜摇着她的胳膊道，“娘，是我的事情…虽然沈牧之现在这样了，可是他还是我的相公。娘，我只跟您说实话，我看着昌平候夫人这样的人，想着她都要做婆婆，就对将来很恐惧。高门大院，规矩森严，还要为了一个男人争来斗去，人生这么短暂，我不愿意虚耗自己。我现在陪在爹娘身边，还有阿铎陪着我，我新已心满意足。” 欧阳氏叹了口气道：“其实娘早就看出来了，你对沈牧之没有多少男女之情。你说为他不嫁，也就是个托词，是你自己不想嫁人。娇娇，娘也不愿意你伺候别人，可是过十年，几十年，爹娘都不在了，你自己怎么办？” “我还有阿铎，劲宝，以后还有许多侄子侄女。”谢欢颜道，“我有一技之长，现在医馆赚的钱已经够我体面过活；娘，我现在这般过得很好很好，您千万别让我嫁人了，好不好？” “不嫁不嫁！”谢常胜大步走进来，看着女儿眼中的泪光，心疼得要命，“爹养着你，爹死了之后，所有东西都留给你，看看那些兔崽子，哪个不把你供起来！” 欧阳氏笑着摇摇头。 得到了父母关于自己和二哥亲事的承诺，谢欢颜总算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感谢昌平候夫人闹了这一场，让她可以和父母开诚布公地谈自己的婚事。 没有所嫁非人，她对未来的路，更有信心了。 第100章 昌平候断腿 过了几天，谢常胜刚下朝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声如洪钟地道：“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昌平候那个老匹夫，好端端地被疯马撞了！” 欧阳氏嗔怪道：“老爷，隔墙有耳，您还是小点声。” 想高兴，偷偷高兴便是。 她心里也莫名地舒服。 昌平侯夫人一次次挑衅，着实让人讨厌，连带着对昌平候都喜欢不起来。 原来，昌平候坐着轿子去上早朝，谁知道走到半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匹疯马，横冲直撞过来，昌平候直接从轿子里滚出来，结果摔断了腿。 谢欢颜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因为上朝的时候很早，街上极少有走动的人；怎么那么巧，就有一匹疯马，还好巧不巧地冲向昌平候？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这件事情像是有人故意操纵，想要针对昌平候。 “爹，”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疯马是谁家的？” “谁知道呢？撞伤了昌平候，估计赔不起，马主人哪里敢出来承认？再说，马都死了，去哪里找主人去？”谢常胜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很高兴，摸着胡子道，“我看就是老天开眼了。这下昌平侯府那个婆娘，端屎端尿，可算有事情做了，省得像只苍蝇似的到处嗡嗡嗡。” 谢欢颜狐疑道：“爹，这件事情不会是您做的吧。” 昌平侯府早就落魄了，说句难听的话，想针对他们，他们都不配，因为很难和他们府上有什么利益纠葛。 最近昌平侯府得罪的，似乎只有她们家… 谢常胜哈哈大笑：“其实我真想做，就是还没想好怎么干。不知道谁替天行道，也帮我出了这口恶气。要是我知道，一定好好谢谢他，说不定拜个把子，这做事风格，太对我胃口了。” 谢欢颜：“…” 普天之下，可能都是她爹的兄弟。 所以真不是她爹，那难道是二哥？ 可是谢仲谋也不承认，道：“我刚准备好麻袋，准备去把宋嘉木揍一顿，可是我还没动手呢！最近大理寺太忙了，周旭又生了病，唉。” “周旭生病了？”谢欢颜关切地道，“严重吗？” “我看着挺严重的，在床上都起不来，脸都蜡黄的。”谢仲谋道，眼中写满担忧，“可是他讳疾忌医，我给他请大夫，都被他赶走了。他说他也懂医，可是他只会看死人啊！” 谢欢颜道：“那明日让他到我医馆看看？” 谢仲谋嫌弃道：“你那不是专门给妇人看病的吗？我让他去，那不是骂他娘们唧唧的吗？” 谢欢颜：“…” 她总是忘记，只有她自己知道周旭的女儿身这件事。 周旭不想让大夫给她看，大概也是担心大夫从他的脉象中看出秘密。 “那再过几天吧，”谢欢颜道，“这几天你天天去看看，要是觉得病情严重了，就算强行拉，也要把他拉到我这里来。其他地方的大夫，未必比得上我，所以你也不要病急乱投医。” 谢仲谋脸色很苦恼，摆摆手道：“知道了，我明日再去看看。” 谢欢颜想着周旭的症状，隐约猜测，难道是因为来了小日子？ 痛经之症，确实困扰了不少女子。 想了想后她道：“二哥，明日我给周大哥做几样点心你带过去吧。” “那行。”谢仲谋高兴了，“再做几样拿手小菜，让他尝尝。我让他来咱们府上吃饭，他每次都不肯。他家里穷，但是要强，我就算贴补他，还得费脑子，这人真是的。” 傻二哥，你把人家当兄弟，但是人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怎么能轻易跟着你回来？ 谢常胜的眼睛一直在谢欢颜身上停留，听他们兄妹说完了，又赶紧挪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让人拿着银子去订桌酒席回来，昌平候倒了霉，我心情好。” 谢欢颜笑道：“爹，外面订的不一定合您心意，我下厨给您做几样您喜欢的下酒菜吧。” “好，好，还是我娇娇贴心，让你二哥也去帮忙。” 谢仲谋：“…我能帮什么忙？还不是您又想腻着我娘，嫌弃我在这里碍事？” “知道还不快滚！”谢常胜一脚踹过来。 谢仲谋捂着屁股，屁滚尿流地跑出去。 “你说，”谢常胜叹了口气看向欧阳氏，“娇娇是不是看上周旭了？怎么一听仲谋那兔崽子提起周旭，就那么激动？是我想多了吗？” 欧阳氏道：“我也是这样的感觉。” “那完了。”谢常胜拍着大腿道，“这可怎么办！娇娇什么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之前她看上的沈牧之，做了太监；现在看上这个，专门和尸体为伍，虽然我不怕死人，但是想起来多瘆得慌！” 欧阳氏却很淡定，道：“仲谋喜欢的人，错不了。虽然他大大咧咧，但是看人还是准的。而且现在谈论这些，言之过早，沈牧之那边…娇娇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放下的。别看她不声不响，老爷就以为她没放在心上。这个孩子，心思重。” 谢常胜磨着牙道：“今日我还见了那沈念呢！竟然对我视而不见，大摇大摆地从我面前过去，要不是老大拉着我，我这暴脾气，非得上去一脚把他踹趴下不可。” 每日回来吐槽沈牧之，已经成为他的必修功课。 欧阳氏已经见怪不怪，没有做声。 第二天，谢欢颜做了几样小菜和点心，都是补血益气的，让谢仲谋带去给周旭。 周旭虽然是仵作，但是也懂医术，看见这些菜，内心十分慌乱。 可是再看谢仲谋，满脸得意，傻呵呵地道：“是不是闻着就很香？这可是我妹妹的手艺。” 周旭的手在被子里抓紧床单，“你，你怎么和她说的？这么麻烦她。” 到底是谢仲谋怀疑，还是他妹妹看出了什么？ 谢仲谋道：“我和我妹妹说你生病了，让她做几样点心，她自己说，再做几样小菜，是知道咱们俩关系铁呢！” 第101章 雪芍 原来是他妹妹自作主张。 难道是巧合吗？ 不，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她看出来了…想起谢欢颜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澄澈冷静眼神，心里有些复杂。 谢欢颜看穿了，但是她没揭穿自己。 “快点起来吃啊！要不我喂你？”谢仲谋还傻呵呵的。 周旭撑起身体，“你把那小几帮我拿到床上来，我在床上吃。” “好，咱们一起吃。” 周旭：“…” 补血的，给男人吃了也不会犯病吧。 见周旭吃得不错，谢仲谋道：“我妹妹厨艺好吧！我看你吃得不少，明日我再给你送。” 周旭婉拒，可是谢仲谋却还是连续来送了三天饭并且得意地表示，他觉得周旭脸色越来越好了，肯定有他的功劳。 周旭：谢谢了，她小日子结束了！再不好，她会流血而亡的。 不像刚开始的忐忑，她现在很感激谢欢颜，即使看穿了她的女儿身，也没有揭穿她。 谢欢颜听说周旭已经“痊愈”，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猜测是对的，默默记下了周旭的小日子，打算回头再帮她做些药膳，慢慢调理好身体。 可是眼下，她面临着新的苦恼。因为谢欢颜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昌平候被疯马冲撞之后，那些上门给她提过亲的人家，好像或多或少最近都倒了霉。 这太明显了吧，她非常怀疑，是沈牧之做了手脚。 谢常胜也发现了，怒不可遏地回家拍桌子：“他什么意思？谁上门给娇娇提亲他就打压谁？这以后，娇娇还不得传出去一个刑克的名声？” 谢欢颜倒是没想过这些，她也不在乎这些，但是沈牧之这样，会让人怀疑的。 这种针对性太强，别人会觉得是谢家搞了小动作；甚至顺藤摸瓜，查到沈牧之身上，对他也不好。 如果有人查到他和谢家的关系，那势必会引起各种猜测。 沈牧之是后来才到皇上身边的，而且是以救驾的姿态出现；有心之人会不会想，他是谢家的人？ 如果皇上也知道，那不管对谢家还是沈牧之，都会是沉重的打击。 谢欢颜偷偷和欧阳氏道：“娘，您觉得这些事情，会不会是沈牧之做的？” 欧阳氏叹了口气道：“你也这般觉得？我现在真是摸不透，这个孩子到底想干什么。他剑走偏锋也就算了，现在这样…这是还要你为他守一辈子吗？” “娘，我不怕为他守一辈子，因为我根本没想嫁人。但是他这般行事偏激，我怕…” 欧阳氏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但是过了几天，似乎沈牧之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样做不妥，采取了一些弥补措施。 ——他开始无差别地针对谢家。 谢常胜回来后更加暴跳如雷，恨不得把沈牧之宰了。 外面的风向也开始变了起来，朝中的大臣们都认为，谢家得罪了沈牧之，所以即使到谢家求亲的那些人，都被沈牧之牵连。 所以为了安全，以后还是离谢家远一点，上门求亲这种事情，更是不能做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7节 谢家总算安静了下来。 谢欢颜对这个结果哭笑不得，但是她爹是武将，只要效忠皇上就行，原本也忌讳拉帮结派，这样未尝不是好事。 更何况，没人上门提亲，耳根子清净了。 沈牧之虽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但是她真的几乎每日都能从谢常胜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倒也觉得别有一种亲切之感，好像他还依然在身边一样。 慢慢的，谢欢颜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适应了沈牧之做锦衣卫指挥使这件事情，只是常常想不起来，他已不完整。 “夫人，刚才那位老太太把匣子留在了门口。”碧微捧着个木匣子进来道。 木匣子很粗陋，是用普通的槐木做的，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这个老太太应该出身贫寒，得了很严重的风湿病，几乎不能行走，不知道她怎样强忍着疼痛来到这里的。 谢欢颜同情她，给她一些自己做的膏药，然后让碧微带着她又去抓了回家煎的药；非但没有要她的诊金，还帮她垫付了药钱。 老太太来看了几次都是如此，心怀感激。 今日来的时候，她走路已经和常人没有多大差别，进门就给谢欢颜磕头，千恩万谢，然后非要把这个匣子给她，说这是她家里还没有落魄的时候得到的宝贝。 谢欢颜当然不能收，匣子也没有打开，直接就给她推回去。 没想到，老太太最后还是偷偷放下匣子离开了。 “夫人，现在怎么办？”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如果果真值钱，回头就换了银子给她送去。” 老太太现在过得这般贫困潦倒，其实真的没必要非守着死物。 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考虑，谁活着也不是为了煎熬吃苦的。 栈香忽然上前道：“夫人，我来！” 她显然是担心这匣子里有危险的东西。 谢欢颜点点头，碧微便把匣子交给栈香。 栈香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是什么？”谢欢颜问。 “是一朵…破花？”栈香把匣子呈到谢欢颜面前。 匣子里是一朵硕大的干花，足有巴掌大，米色的，像年久变色的宣纸，层层花瓣都蔫蔫的，确实破破烂烂。 但是谢欢颜却震惊地瞪大眼睛，半晌都没有说话。 碧微看着她的反应，低声问：“夫人，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这，”谢欢颜伸出手指捻了捻黄色的花蕊，激动的道，“你们听说过雪莲吗？” “夫人，这是雪莲？”碧微惊诧地道，栈香显然也被惊到了。 “不，这不是雪莲，这是远远胜过雪莲的雪芍花，可遇不可求。”谢欢颜声音激动起来。 这也是当初鬼医所说，可以给沈牧之解落英缤纷，但是唯一缺的那味药引。 连鬼医都说，这雪芍难求，基本没什么希望，要考虑别的替代方案。 万万没想到，她今日却得到了，可见积德行善，总会得到回报。 “碧微，出去找找那老太太，一定要找到她，重重谢她！” 第102章 亲自送药 碧微找到了老太太，但是后者坚决不要谢礼。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那以后记得，每隔十日去她家里看看，给她送吃的，看看她缺什么，以后帮她养老。” “是。”碧微答应。 谢欢颜用雪芍配出了药，可是怎么把药送给沈牧之呢？她犯了难。 雪芍实在太珍贵了，通过别人的手辗转送给他，谢欢颜不放心。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自己去找他。 她这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沈牧之住在哪里。 问家里人显然是不能，他们都不会愿意让她再接近沈牧之。 ——其实比起家人的愤愤，谢欢颜自己这个“被害者”倒很平静，没觉得沈牧之真的欠她，毕竟两世她都把他当成亲人而非爱人，两人也早就说好，婚事是假的。 出去打听也不现实，外面的人听见锦衣卫这三个字就已经闻风丧胆。 谢欢颜忽然灵机一动，闲聊的时候若无其事地道：“碧微，栈香，你们知道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在哪里吗？” 碧微摇头说不知。 谢欢颜看向栈香。 栈香垂眸：“奴婢知道。” “那你去看看沈牧之每日都什么时候离府，什么时候回府。” 栈香道：“镇抚司衙门事情繁杂，怕是没个定时；如果夫人要去，那最好就趁着上朝之前。” 她果然知道。 谢欢颜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后道：“那就上朝的时候吧，咱们去他府外拦他。” 碧微迟疑道：“夫人，那太早了吧。而且奴婢怕，怕老爷和夫人发现您偷偷去…” “没事，我就去一次。” 今日是初九，距离沈牧之十五月圆之夜毒性发作已经只有六日，她不想让他多忍受一次。 第二天，谢欢颜早早起身，把准备好的药装进食盒里，偷偷带着碧微和栈香从后门溜了出去。 天色还完全是黑的，寒风凛冽，碧微举着气死风灯，栈香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扶着谢欢颜，主仆三人悄无声息地往指挥使府而去。 “夫人，就是这里。” 侧门的门卫正在搓着手说话，显然在等沈牧之出门上朝，见有灯光靠近，不由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哪里都敢闯吗？锦衣卫在此，想要狗命就赶紧滚！”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番呵斥，肯定屁滚尿流就跑了，可是这次灯光却越来越近。 门卫火冒三丈，挎着绣春刀就下来了，拔出雪亮的刀，锋刃向外：“聋了吗？” 栈香护在谢欢颜身前，面无惧色。 门卫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三个女人，皱眉骂道：“你们想做什么！还不速速退散，冲撞了指挥使大人，拿你全家抵命！” 谢欢颜沉声道：“我要见你们指挥使大人，就说谢欢颜来找他。我爹是谢常胜！” 门卫刚想口吐芬芳，听见谢常胜的名字，顿时把脏话生生咽了下去，借着微弱的灯光上下打量了谢欢颜一番：“你就是那个在皇上面前，要皇上帮你寻夫那个谢欢颜？” 谢欢颜：“…是我。” 真不知道，她名气已经这么大了；但是如果哪一天，别人都说那个开医馆的谢欢颜，大概就是她成功了。 “你找我们指挥使大人有什么事情？” “给他送东西。”谢欢颜从容道。 “送什么东西？” “不能告诉你。” 门卫声音薄怒：“我敬谢将军，才给你几分薄面，你不要得寸进尺！” 虽然立场不同，但是这些男人，对谢家父子这种靠实打实军功升迁起来的武将，还是足够敬重。 “那…”谢欢颜眼睛转了转，“你和他说，我自荐枕席。” 门卫：“…你不要命了！” “谁要自荐枕席？”沈牧之熟悉的声音响起。 谢欢颜抬头看，便看见沈牧之站在门口之下，一身飞鱼服，挎着绣春刀，气势凛冽，身前两个锦衣卫躬身举着灯，给他的轮廓之上镀了一层浅浅的光。 他目光灼灼，紧盯着谢欢颜。 “听说你总是为难我爹，”谢欢颜开口，声音婉转清脆道，“我今日上门，是希望和你化干戈为玉帛。送上几样点心，以后你不要和我父兄为难了。” 众多锦衣卫听着这个理由，只觉得荒诞。 这谢家姑娘，该不是傻子吧，竟然这般幼稚。 可是没想到，他们从来不假辞色的指挥使，竟然走下台阶问：“什么点心？” “海棠酥，豌豆黄，金糕卷，小豆糕。”谢欢颜道。 “拿来吧。”沈牧之从栈香手里取过篮子，然后旁若无人地提着篮子坐进了轿子里。 “吃了我的点心，以后就不要为难我父兄了！”谢欢颜大声道。 后来，据说有人听到，指挥使在轿子里“嗯”了一声。 事实上，这是谣言，因为沈牧之嘴角咧到了耳根，光顾着高兴去了。 篮子里是真的有个攒盒，攒盒里正是谢欢颜所说的几种点心；可是篮子下面，却是药包和一张纸。 借着轿子四角的夜明珠，沈牧之辨认出了上面的内容。 原来只是告诉他要如何煎药服药，除此之外，竟然再没有多余的字。 她还是对自己很上心，只是大概还是生气自己不听劝阻吧。 上朝的时候，沈牧之在皇上龙椅下最下面一阶台阶站着，护卫着皇上，面对群臣。好巧不巧，今日他正对着的，正是谢常胜，后者对他怒目相视，仿佛被他挖了祖坟一样。 御史又开始长篇大论，龙椅上的皇上都昏昏欲睡起来，朝臣们也偷偷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一会儿朝食吃什么？”下朝之后，宫里会提供一顿早饭，虽然不会很好，但是比起再回去吃，这些饥肠辘辘的大臣们还是愿意期待宫里准备的吃食。 “昨日羊肉包子好吃，只可惜有点凉了，每人还只有一个。” “今日我听说有炸馓子？” 谢常胜听着这些讨论，也觉得肚子很饿。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8节 虽然早上吃了欧阳氏给他做的一大碗牛肉面，可是还是饿了，都怪这些老匹夫，比比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沈牧之，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往外掏东西… 第103章 意外偶遇 谢常胜警惕地看着沈牧之，总觉得他会掏出暗器害自己。 可是出乎预料的是，沈牧之掏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油纸包，还散发着有些熟悉的香气。 等他打开，谢常胜才发现是点心。 沈牧之含笑看着他，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填着谢常胜越看越觉得眼熟的点心。 这豌豆黄，这小豆糕为什么都是那么熟悉的样子？海棠酥更不用说了，花瓣的样子都和谢欢颜做得如出一辙。 “哪儿来的！”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咽了口口水怒道。 “娇娇早上特意给我送的。” 谢常胜：“…胡说八道！老子打死你！” 于是群臣欢欣鼓舞地发现，比比不停的御史被打断了，暴躁的谢将军和锦衣卫指挥使对上了。 明显后面这出大戏更好看嘛！ 昏昏欲睡的皇上都精神抖擞了，“谢爱卿，沈爱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谢常胜急中生智：“皇上，沈念他在偷吃点心！” 群臣：“…” 不少人默默收起来正在偷吃的各种点心，擦擦胡子上的点心渣渣，一脸严肃地附和道：“怎么能这样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表面上说的当然是沈牧之，实际上都在心里骂谢常胜——老小子不厚道，大家都吃，你这是针对大家啊！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同朝为官，一起上朝了？ 皇上道：“沈爱卿，是吗？” 沈牧之行礼道：“回皇上，是谢将军的女儿，早上拦住我，把点心塞给我的。我原本拿出来想和谢将军一起品尝，奈何他太客气，我只能独享。” 谢常胜怒道：“胡说八道！我女儿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死太监！” 沈牧之道：“谢将军何必出口伤人？同是效忠皇上，应当和谐为重。” 皇上出来打圆场，道：“你们两府的私事就等散朝之后自己说去。沈念上朝时候不敬，罚俸一个月。行了，没事就散朝吧，大家都饿了，朕也饿了。” 刚才话被打断的御史，默默地咽下了剩下的话。 群臣现在都开始八卦这谢家女儿和沈牧之的关系，也没人听他说了，那他就留着明日上朝再说！ 对了，他也想问问，这谢家女儿，为什么要给锦衣卫指挥使送点心啊！ “故意的，沈牧之绝对是故意的！”谢常胜回去后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欧阳氏哭笑不得地道：“他随口说说，故意气你的，你还当真了。” “你不知道，那点心真的和娇娇做的一模一样。”谢常胜气急败坏地道，“娇娇呢？去把娇娇喊来。” “娇娇在医馆，肯定是你弄错了。” “那，那一定是沈牧之那厮的诡计。他想在所有人面前说，他关注着娇娇，不许别人上门提亲！太歹毒了，太险恶了！” 但是其他朝臣们经过审慎的分析猜测，普遍认为，这是谢府和沈牧之矛盾加深的表现。 沈牧之现在把矛头对向了谢常胜的独女，何其嚣张！ 可是就算这样，皇上也只是罚俸一年而已。 沈牧之这个宠臣，是真的炙手可热。 谢欢颜还不知道，沈牧之那么“恶劣”地用她随便用来掩藏药物的点心，在朝堂上闹了个翻天覆地。 她正带着两个丫鬟在药铺买药。 她给欧阳氏配了新的方子，总要自己亲自来抓药才放心。 “沈夫人，真巧，你也来抓药。” 一个熟悉却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谢欢颜头也不回，只当没听到。 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宋嘉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替昌平候抓药的。 她不想搭理，可是宋嘉木却缠上了她，讷讷道：“沈夫人，真的对不住；我也是才听我娘骂王嬷嬷，才知道原来她上门找过你，做过那么冒昧无礼的事情，我，我替她向你道歉，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娘是个有口无心的人。” “我是谁？”谢欢颜冷笑着问。 宋嘉木被她问愣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不是你娘的娘，所以不能惯着她，也不能纵容她有口无心。”谢欢颜冷冷地道，“麻烦你回去转告她，不要异想天开，我对你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没有任何想法。我便是剪了头发出家做姑子，都不会嫁到你们府上去。碧微，栈香，付银子，咱们走。” 宋嘉木呆呆地看着她，目光中露出受伤之色。 前世谢欢颜喜欢他，也包括喜欢他的这份“老实厚道”，可是现在回想，一个遇事只会茫然无措，只会软弱找自己或者娘亲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前世两人婚姻的悲剧，绝大部分是因为他的耳根子软，没有主见，昌平候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不同情他，因为他停妻另娶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她一个人躺在偏僻的后院是什么感受。 这一生，她再也不想“扶贫”了！ “说话何必这么难听？”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 谢欢颜循声望去，便看见身穿寻常衣裳的端王出现在门口，蹙眉盯着她，目光不悦。 谢欢颜想不起来自己和他有过交集，便也没有理他，淡淡道：“我们走。” 不知者不为罪，只要她能一直假装不认识端王，就能一直不行礼。 端王倒是没有阻拦，上前和宋嘉木说着什么。 谢欢颜心中有些奇怪，端王找宋嘉木做什么？前世这两个人之间，是根本没有联系，还是私下有联系，只是自己没发现？ 难道昌平侯府还掺和了端王这边的事情？前世宋嘉木和福安郡主的联姻，也别有内情？ 端王在对宋嘉木道：“不必理会她；她只是觉得出身谢家，又被沈念喜欢，所以目中无人；殊不知，同沈念那样的人来往，根本就是玩火自、焚。” 宋嘉木低着头不说话。 他其实想说，他觉得谢欢颜很好，否则她上次不会不计前嫌地救自己。 可是他不习惯于反驳上位者，所以还是默默地把话又咽了下去。 端王拍拍宋嘉木的肩膀道：“走，我带你去吃饭去，正好有些话，好好和你聊聊。” 第104章 徐可儿的主意 谢欢颜不知道端王和宋嘉木有什么关系，但是很快便听说，宋嘉木谋了一个工部给事中的差事。 上一世宋嘉木也有这个差事，但是她不知道，原来是端王帮忙谋得的。 上一世，到底是端王藏得深，还是宋嘉木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老实？ 她一直觉得宋嘉木懦弱没有担当，但是在自己面前，撒谎还很少；现在想起来，还是她太高看自己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只要昌平侯府不来惹她，她也懒得对付昌平候夫人这种苍蝇蚊子一般恶心人的角色。 徐可儿自从找到了谢欢颜的医馆之后，就像找到了大本营，闲着没事就来玩。 不过后来她觉得看病太枯燥，所以都改成了下午医馆人不多的时候再来。 “刚出炉的脆皮烤鸭！刚出锅的扒鸡，你想吃什么？”徐可儿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心满意足地来“投奔”谢欢颜了。 “口干舌燥，想吃梨。” “吃什么梨啊，吃肉！”徐可儿把东西放到桌上，碧微去找盘子盛，而栈香已经出门直奔门口不远处卖梨的小贩而去了。 于是，徐可儿啃着鸭腿，谢欢颜慢慢咬着梨，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 “你今日赚了多少银子？”徐可儿道。 谢欢颜想了想：“可能只赔了不到一两银子，今日来的病人少，贴的银子就少。” “噗，从来没听说过医馆赔钱的，请问你怎么做到的？”徐可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穷人还是太多了。”谢欢颜叹了口气，“今日早上一对婆媳同时来看病，婆婆多年前受风寒落下的腰腿疼痛，媳妇则是生孩子之后没有调养留下的月子病。两人都和我说，要给对方治病，因为家里的钱不够，你说我怎么办？” “不是穷人多，是你心太软。”徐可儿道，“不过你这般也是积德行善，反正你家也不差这点银子。” “我家差。”谢欢颜撇撇嘴，“家底薄，比不过你们家都有几代的家底。” “也是。那，那以后我给你出银子，你只管坐诊。”徐可儿大大咧咧地道，“我每年都能攒下一两千两银子，之前都被我拿去买兵器了。现在也买不成了，不如拿出来行善。” 谢欢颜道：“那倒不用。” 这毕竟是谢家医馆，她不能拿着别人的银子替自己家收买人心。 “不过话说回来，”谢欢颜道，“你为什么不买兵器了？改邪归正了？” “我娘说，再看见我买兵器，就把我关到佛堂里抄佛经。我找我爹闹，她找我爹哭，不行，我比不过她。我娘那眼泪，简直水漫金山…” 听着她夸张的描述，屋里几个人都忍俊不禁。 “我娘现在就想把我嫁出去！对了娇娇，”徐可儿道，“你说你还认识不认识那种，也不想娶妻的人，我们俩假成亲，谁也不干涉谁那种？” 又旧事重提… “不认识，我认识的都是正经人。”谢欢颜白了她一眼道。 徐可儿唉声叹气，不过这样也没影响她飞快地干掉烧鸡和烤鸭。 “碧微，栈香，”她也不客气，支使谢欢颜的丫鬟像支使自己的丫鬟一般随意，“你们两个，一个去房前一个去屋后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谢欢颜对两人点点头，于是她们关上门窗，然后退下，警惕地看着四周。 徐可儿这才压低声音道：“娇娇，那条阉狗影响你名声也不行。我昨日和我爹提了提，我看他也很生气。你要不要说服一下你爹，回头和我爹一起，联手弄死那条阉狗？” 谢欢颜被吓了一大跳：“不要！”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69节 “不用怕，我爹和你爹加在一起，分量还是很重的…” “可儿，我知道你是帮我。”谢欢颜握住她的手，“呃，你洗手去！” 徐可儿笑嘻嘻地舔舔手指，道：“我就是看不惯那阉狗横行霸道的样子；今日祸害你，明日还不知道祸害谁呢！早晚要把这毒瘤拔了，赶早不赶晚。” 话虽说的简单，但是其中风险，并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这份雪中送炭的情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谢欢颜自然领情，心内感动，却摇摇头道：“我们和沈牧之不是仇人，沈牧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不单单你想找个不操心的相公，我也想；我比你还贪心，我想一直赖在家里，正好有沈牧之在，我嫁不出去，不是正好吗？ 而且不能看沈牧之现在表现就妄下断言，他只是执行上面的命令而已…” 锦衣卫，那就是皇上的鹰犬。 皇上不想做人的时候，就把锅推给锦衣卫。 谢欢颜之所以不想沈牧之做锦衣卫指挥使，除了有必须是太监才能坐在那个职位上的原因，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历任锦衣卫指挥使，几乎没有人能得善终，最后肯定被皇上清算用以平民愤。 其实仔细想想，不无辜吗？ 只是因为他们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也是因为人们不敢直接怼皇上，所以所有的黑锅都是锦衣卫来背了。 “娇娇，你还帮他说话！”徐可儿眼睛瞪得溜圆，“你醒醒啊！是他在为难你！”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放在心上。”谢欢颜道，“而且我们做事情也要全盘考虑，尤其是你们徐家，那么多人，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冲动。” “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和我娘一模一样。”徐可儿嘟囔道。 “好了，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我领情。”谢欢颜笑道，“如果将来我需要你帮助，一定会开口的，放心！”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千万别自己逞强，我们是好朋友嘛！今晚我要去你家蹭饭吃，我要吃松鼠鱼！”徐可儿道。 “行。正好也没什么人了，咱们现在就回去。” 谢欢颜把两个丫鬟叫进来，简单收拾一下就锁了门准备往府里走。 “谁？”徐可儿忽然厉声呵斥一声，身形飞快地向巷子拐角而去。 “栈香，有人吗？”谢欢颜问。 栈香摇摇头：“奴婢没有察觉。” 第105章 周旭上门 徐可儿无功而返，却不服气地道：“肯定是有人，我看到了！我怀疑是锦衣卫的人。” 谢欢颜笑道：“若是锦衣卫的人，那才不用放在心上。锦衣卫不是连哪个大人半夜和小妾说了句什么话都能查的一清二楚，第二天送到皇上案头吗？他们要是不盯梢，哪来的消息？”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就是很相信，沈牧之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徐可儿总觉得她太不放在心上，碧微的表情也有些担忧；但是栈香却很平静。 谢欢颜把几人反应都收到眼底，心中有数了。 过了几天，谢欢颜医馆里来了一位“贵客”。 他来的时候是傍晚，如果不是因为烤的红薯还没有熟，谢欢颜恐怕早就收拾东西回了家。 “周旭？你怎么来了？”看着站在门口有几分迟疑的周旭，谢欢颜不由惊呼道。 周旭的身量在女子当中算是很高挑的，而且身材瘦削，大概也是因为外形的原因，她女扮男装起来并不吃力。 周旭道：“听说你这里是女子医馆，不知道我是否方便进来。” 谢欢颜站起身来，笑盈盈地道：“周大哥请进，碧微，把门板落下，这样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了。” 栈香看着周旭，眼神有些审视之意。 碧微拉了她一把，“过来帮忙落门板”，栈香这才回神，沉默地过去帮忙。 周旭进屋后有些局促，四下看看，尴尬地找话题道：“你这里布置得很雅致。” 谢欢颜笑道：“到底是为女子看病的医馆，自然要有些不同，没想到周大哥也喜欢。” 周旭眼神径直看向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般。 ——她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为什么不揭穿自己？ 谢欢颜从容笑道：“我后面抱厦里有个茶室，平时在里面休息，很是安静，适合说话。周大哥若是不嫌弃，随我借一步说话？” 周旭点点头。 栈香把门板放下，快步跟了过来。 谢欢颜却摆摆手道：“不必跟着，我想单独和周大哥说几句话。” 碧微抬头看过来，眼中也露出几分迟疑之色，但是她没开口。 栈香顿了下，还是退了下去。谢欢颜把周旭带进去，亲自煮水烹茶，行动如行云流水，看得让人赏心悦目。 “周姐姐，”谢欢颜把茶杯推到周旭面前，浅笑盈盈，“请——” 周旭端起茶杯浅抿一口，垂眸道：“多谢沈夫人的照顾。但是我很想知道，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我从出生起就这般，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甚至我自己有时候都会错乱，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外人。” 谢欢颜笑了笑道：“只是偶然。上次在温泉的时候我开始怀疑的。” 她不能说自己上辈子知道的，所以只能含糊其辞。 周旭叹了口气道：“我自己思来想去，大概也是因为那次突发情况我太过慌乱所致。多谢沈夫人替我遮掩，否则我一个欺君之罪是跑不掉的。” 别人女扮男装只是小事，她却已经在大理寺供职多年；虽然仵作很卑微，大理寺的仵作却是有品级，吃俸禄的。 “周姐姐这般，定然也是身不由己。如果能选择，谁愿意承受这样的压力？”谢欢颜道，“我二哥对周姐姐的技艺十分推崇，我也是；尤其听到那些因为周姐姐小心求证而翻过来的冤案，更是佩服不已。如果有机会，我想要和周姐姐请教呢！” 周旭谦逊道：“沈夫人过奖了。您这般年纪已经能够自己撑起一个医馆，才是难能可贵。” 谢欢颜“噗嗤”一声笑了，“咱们两个这般相互吹捧好吗？周姐姐你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便是我家里人都不会说。” “如此便多谢了。”周旭道，“我确实有难言之隐。” 这才是她今日上门的主要目的。 除了感谢，她更像恳求谢欢颜保守秘密。 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蕙质兰心的谢欢颜已经主动承诺了。 “没关系。周姐姐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开口。古有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姐姐女承父业，给我们女子争了一口气，谁说女子不如男？”谢欢颜道，态度十分亲昵。 周旭道：“我是个嘴笨的，以后沈夫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定当尽心竭力。” 谢欢颜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周姐姐，我二哥是个愣头青，做事冲动，我爹娘都十分担心。他对去大理寺也十分不满，总想去禁军找人打架。我真的担心他在大理寺闯出什么祸端来； 你当值多年，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到底熟悉，以后如果可以，麻烦你多多照顾我二哥。” 尽快照顾到一起，喜结连理，省得她娘总为二哥的亲事操心；也不要再让那么糟心的二嫂进门。 周旭点头答应：“那是自然。其实沈夫人可以告诉令尊令堂，令兄在大理寺很好。他人缘好，同谁都能说到一起，不像我这样的闷罐子。其实准确来说，我托他照顾还差不多。” “那就相互照顾，相互照顾。” 说着，谢欢颜又给周旭续茶。 过了一会儿，周旭起身告辞，衣袖不小心拂过桌上小巧的汝窑茶杯，茶水打湿了她的袖子。 茶杯滚落到地上，倒是没摔碎。 “有没有烫到？”谢欢颜忙上前握起她的手仔细查看，待看清她手背上有些被烫红的痕迹，下意识地吹了吹，“还好，不算严重，不会起水泡。” “你们在干什么！”沈牧之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 谢欢颜惊讶地抬头寻声望去，手里却还托着周旭的手放在嘴边。 周旭下意识地抽回手，面色冷峻，往前迈了一步把谢欢颜护在身后：“卑职见过沈大人。” “滚开！”沈牧之冷冷地道，同时勾勾手指，“你过来。” 他说的是谢欢颜。 当着周旭的面，谢欢颜也没法说什么，便只能往前挪了两步，安慰周旭道：“不用担心，沈大人不是坏人。” 话音落下，沈牧之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跟我说说你要干什么。” 第106章 上门抢人（一） 谢欢颜脸色微红，想要摆脱他的手却不能，不由有几分恼怒地跺脚道：“松手！” 她非常怀疑，沈牧之因为切了啥之后就性情大变，他从前真不是这样的！ 就像是如果她看见沈牧之和另外的女子亲近，也只有替他高兴的。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假成亲！他们原本就是彼此的亲人啊！ 他看到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不该替自己高兴吗？ 可是他现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醋缸的模样。 难道沈牧之现在对自己产生了执念，就希望自己是他的娘子，不希望自己另嫁？ 虽然谢欢颜思绪良多，但是她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这个危机。 当着周旭和沈牧之带来的那么多锦衣卫的面，总有许多话不能明说。 “沈大人，”她开口道，“我想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周旭上前目光凛冽地道：“沈大人，你这般行事，未免太仗势欺人了！” 沈牧之一挥袖子，周旭毫无防备，后退几步，跌倒在榻上。 “你！”谢欢颜气坏了，伸手用力推了沈牧之一把。 沈牧之对她也毫无防备，竟然真的被她推了个趔趄，眼睁睁地看着她挣脱自己的手，扑到榻上。 “周…旭，你没事吧。” 周旭摇摇头：“你没事？” 沈牧之的脸黑成了锅底。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0节 明明知道他生气，还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来人，本官怀疑他勾结逆党，意图不轨，把他给我带回诏狱！”沈牧之指着周旭。 立刻有两个身材高大，样子凶狠的人上前抓周旭。 谢欢颜气得脸都红了，用身子挡住周旭，后背几乎都贴到他前胸，怒气冲冲地道：“你怎么可以胡乱扣帽子！今天你要是敢把周旭带走，我，我…” 进了诏狱，周旭的女儿身就瞒不住了！ 这会毁了周旭。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允许沈牧之带走。 “你怎么样？”沈牧之怒极反笑，“你以为，你这般会威胁到我？今日非但他，你我也要带走！诏狱中有七十二般刑罚，你猜你能熬过几种？” 我熬你个大头鬼！ 谢欢颜知道不能再和他针锋相对，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深吸一口气道：“沈大人，借一步说话可否？我有些内情，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有什么话，跟我回去再说。”沈牧之冷笑，分明不想听她解释。 谢欢颜也来了火气：“你别逼我！” “我今日就逼你了，你又能如何？” “我，我爹娘不会放过你！” 她爹来硬的，她娘来软的，谢欢颜搬出了自己的靠山。 沈牧之不再说话，负手而立，冷冷地道：“把周旭带走！” 至于谢欢颜，他要自己亲自带走，今日一定要让她有已婚妇人的自觉！ “你要是带走周旭，我就死在你面前。”谢欢颜终于拿出最后一张“底牌”。 然后众人就看到沈牧之的面色瞬时冷成了冰霜，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退避三舍的凛冽气势。 谢欢颜软了语气，“沈大人，求你，借一步说话行吗？” 正说话间，谢仲谋冲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撸起袖子道：“姓沈的，你敢欺负我妹妹和周旭！” 又来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谢欢颜一个脑袋两个大。 偏偏谢仲谋还火上浇油道：“你们都别怕，我才不怕这阉狗！” “二哥！”谢欢颜控制不住地拉了他一把，然后忍无可忍地对沈牧之道，“我就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怎么就那么难！你们其他的人，出去，都出去！” 沈牧之深深看了她两眼，抬起手来示意自己的手下退下。 周旭还不放心，但是被谢仲谋拉了出去：“让他们说。” 他们两口子的破事，谁愿意掺和？ 屋里终于只剩下沈牧之和谢欢颜。 谢欢颜仰头看着这个很久没见过的男人，道：“我问你，栈香是不是你的人？” 她不是无端这般怀疑的。 栈香一身本事，却自卖自身，而且简直是为自己量身订造的，令人怀疑；栈香功夫极高，旁人来她总是第一时间发现，可是涉及沈牧之，她总是像聋了哑了一般。 谢欢颜早就怀疑了。 沈牧之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心说这些，顿了一下才道：“是。” 谢欢颜松了口气，“那就好。第二件事情，你今天抽的什么风？” 沈牧之口气阴沉：“你问我？难道你忘了，曾经嫁给我了？难道你忘了，我告诉你，两年之后还会回来找你？你是不是想着改嫁？” 谢欢颜：“…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婚事是假的？” 他刚才的样子，真像一个捉奸的相公，而且是已经捉奸在床那种。 沈牧之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什么都不缺，怎么就是假的了？” “喂喂喂，沈牧之。”谢欢颜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问题掰扯清楚，“你不能这么赖皮吧！我们说好的！” “你就想和我说这些？那我知道了，现在我要办差，把周旭带走。” “不行！” “给我个理由！” 谢欢颜低头深吸一口气，在暴露周旭最大秘密和编排自己二哥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二哥喜欢周旭。” 沈牧之：“？你觉得我很像个傻子吗？” “真的！”谢欢颜道，“所以我才会对周旭另眼相看。你刚进来的时候是意外，是周旭弄洒了水。他是我二哥喜欢的人，我怎么会和我二哥抢呢？” “你这随机应变倒是快。”沈牧之显然不信，“今日来的若是你大哥，喜欢男人的是不是就变成了他？” 谢欢颜气得七窍生烟。 这人今日怎么回事！怎么说都说不通！ 她干脆叉腰道：“你就说吧，你今日到底要干什么！” 第107章 上门抢人（二） “来抓乱党。”沈牧之不松口。 谢欢颜软硬兼施还是没用，实在没办法了，压低声音道：“行，我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要保证，绝对不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可不可以？” 果然有内情，一诈就诈出来了。 刚才那些，都是在骗自己！ 沈牧之的脸色很难看。 谢欢颜道：“周旭是女子。”沈牧之气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编谎话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男扮女装？” “这次你还是不信我就没办法了。”谢欢颜道，“我没骗你，我二哥确实喜欢她；但是我二哥不知道她是女子，还以为她是男人。” 现在谢仲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但是以后他会发现，这是他一生唯一的深情所在。 “周旭是朝廷命官！”沈牧之道。 “我知道，所以要你保守秘密。”谢欢颜道，“这件事情你有心查，必然能查出蛛丝马迹，毕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谁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但是你刚才答应我了，不会对别人提起一个字，你最好也别查。我没有必要骗你，事情就是如此。” “你告诉你二哥了？” “没有。”谢欢颜垂眸，“有些事情我不该插手，我怕适得其反。” 她重生以来已经改写了很多轨迹，她不希望在没确定二哥感情，没得到周旭同意之前就贸然揭开真相，否则事情会向何方发展，她真的不知道。 直觉告诉沈牧之，谢欢颜说的是实话。 他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其实早该想明白的，谢欢颜原本就不想嫁人，进京以后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没机会去喜欢上别人。 可是刚才见到她和周旭那般亲密，嫉妒就冲昏了他的头脑。 ——离开之后的日夜思念，对和她相处所有细节的一遍遍回忆，让他豁然明白，他早已深深爱上了谢欢颜。 不是没有考虑过回去找谢欢颜，然而他终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还来日方长，有些事情却不能等了。 他不告而别的那次，是皇上遇刺重伤，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必须要回京。 因为前途未卜，担心连累她，甚至想着让她忘了他，所以他走得决绝；可是后来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之中。 后来她进京了，他偷偷跟过她，课时不敢现身，甚至去看她的次数也不多，唯恐被人发现。 他是不能被人发现有软肋的…然而那些感情如窖藏的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烈起来，醉在其中，难以自拔。 今日的爆发，更是让他自己清醒地意识到，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刚才见到她和周旭在一起，他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所以后来他和谢欢颜针锋相对，不肯让步。 现在想想，有点…心虚。 “你怎么知道周旭是女子的？” 谢欢颜撒了个谎，其实也心虚着：“那次洗温泉的时候，可儿和她撞到一起那次…我知道的。” 两个心虚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话题翻过去，于是最后也就翻过去了。 “你是不是找我有事？”谢欢颜问。 “嗯。”沈牧之道，“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你说。”谢欢颜虽然生气刚才他的举动，但是最后沈牧之也没有像她之前想象得那般扭曲，她心里还是欣慰高兴的，决定以后还是要拯救拯救他。 男人做不成了不要紧，起码还得做个人，千万别学那些坏太监，脑子里装的都是怎么害人。 “现在不能说，你得跟我去诏狱走一趟，怕不怕？”沈牧之笑着逗她。 谢欢颜：“…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沈牧之点点头。 “我倒是不怕，但是我怕我爹和我大哥二哥打死你。”谢欢颜慢吞吞地道。 沈牧之道：“不打紧，都是一家人。” 又来… “有事我帮忙，但是别再拿咱们俩那破婚事说事了行不行？”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总拿婚事来刺激我，这样不好。 沈牧之眼神动了动，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自己情感炽烈，但是谢欢颜却显然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 徐徐图之…毕竟他还算近水楼台。 “不说了。”沈牧之答应道，“娇娇，别怕，现在得跟我去。” 他确实有事找她帮忙，但是之前并没有想带她去诏狱。 可是刚才她说，周旭是女子，去了诏狱前程和名声尽毁，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1节 “行，反正你扛揍就行。”谢欢颜吐吐舌头道。 很快，沈牧之提着谢欢颜的胳膊出来了，面无表情径直往外走。 正在低头和周旭说话的谢仲谋见状怒了，直接动手。 “二哥，你别冲动！回去和娘商量去！”谢欢颜大声道。 谢仲谋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和他娘商量，娘最偏向谁，他不知道？ 当初这婚事就是欧阳氏定下来的，家里最偏向沈牧之的就是欧阳氏。 说白了，事到如今，娇娇还向着沈牧之这厮呢！ 周旭见沈牧之把谢欢颜塞进轿子里，自己也做了进去，不由着急地推了谢仲谋一把：“你傻站着干什么？没看见你妹妹被他抓走了吗？” 谢仲谋没好气地道：“活该，不用管她。” 周旭看谢仲谋的眼神，顿时像在看禽、兽一般。谢仲谋接受到这眼神，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气呼呼地对围观众人道：“都散了，看什么看，再看锦衣卫上你家的门了。碧微，栈香，把门关了，咱们回府！” 谢欢颜跟着沈牧之来到诏狱，其实就是在外面转了一圈，里面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就被沈牧之带到了他的房间里。 “娇娇，等宫门落锁之后，跟我进宫一趟好不好？”沈牧之坐在她对面商量道。 谢欢颜听得一脸莫名其妙：“宫门落锁之前吧。” “不，之后。” “哦，跟着你去？去干什么？” “见皇上。你害不害怕？” “还行吧。”谢欢颜给自己打打气，“皇上对我，还挺和善的。我去见皇上做什么？” 第108章 父子打上门 沈牧之道：“皇上身体不好，原本就有心疾，后来因为被刺杀一直没有完全康复。我记得你说，岳母也是有心疾，所以你才潜心学医。” “皇上也有心疾？”谢欢颜很惊讶，“可是宫里不是有那么多太医吗？他们肯定比我厉害得多。” 沈牧之道：“你可是鬼医的亲传弟子，不要妄自菲薄。皇上自遇刺之后，就没有再让太医请平安脉。” “啊？”谢欢颜震惊了，“为什么？” 总不能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想害皇上吧，那混得也太惨了。 沈牧之道：“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太医院的那些太医，皇上也不敢完全确定，他们到底依附于谁。” 谢欢颜眼睛转转，忍不住想，这个谁，是指太子，淮王，端王？ 果然做皇帝也是个苦差事。 “皇上提拔你，是不是也想让你帮他查清楚各方势力？” “聪明，确实有这个意思。” 谢欢颜叹了口气。 “娇娇怎么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谢欢颜道，“沈牧之，你现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我不给你泼凉水，怕是没人敢提了。” 沈牧之笑了笑，眼中露出满满的自信：“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谢欢颜想，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情？ 不过听他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离晚上还很远，她想起来要和他“秋后算账”，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沈牧之垂眸：“我有苦衷，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娇娇，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 “哦。”谢欢颜对这个答案显然是不满意的，所以含混地应了一声。 算了，她问那么多做什么？ 沈牧之道：“还有，我们是成过亲的。所以以后再有人去你们府上提亲，我会生气的。” 谢欢颜：“…哦。” 那就生气吧，她又控制不了。 “哦是什么意思？”沈牧之也不满意她的态度，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谢欢颜：“别动我的脸！最近可儿总在我那里吃吃喝喝，你看我这脸都大成包子了！你再捏就成了烧饼了！” “不会的。”沈牧之大笑着道。 谢欢颜刚觉得被安慰到了，就听他道：“你这么白净，最多也就是白面饼，成不了芝麻烧饼。” 谢欢颜起身捶他。 两人闹做一团，仿佛回到了从前亲密无间的时光。 谢常胜手持他雪亮的长枪带着两个儿子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欢颜正把沈牧之压在桌上捶，惊得手里长枪差点掉下来。 谢欢颜也觉得这个姿势有些暧昧，而且她头发都闹乱了，站直了身子，结结巴巴地道：“爹，爹，你，你来了…” 谢常胜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沈牧之抓走，毁天灭地的冲动都有；却没想到，他们两个在这里卿卿我我，还被他撞了个正着？ 造孽啊！ 都怪他离家太久，女儿也没有好好疼，结果现在就被沈牧之这样的混球哄得团团转。 沈牧之反应却很快，直接反客为主，把谢欢颜压到了桌上，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看着涌进院子里的锦衣卫冷笑道：“谢将军，可知道我这里是哪里？” “老子管你是哪里！”谢常胜道，“阉狗，把我女儿放了！要不老子今日再阉你一次！” 谢欢颜觉得沈牧之身体抖了一下。 她爹果然威武霸气。 “爹，别闹了。”谢欢颜觉得沈牧之掐得实在太敷衍了，微微起身往他手心里凑了凑。 沈牧之：“…” “沈大人没有为难我，我们在好好说话，等说完话，沈大人明日就送我回府，是不是，沈大人？” “明天？”谢长胜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为什么要明天！沈牧之，现在就放人！” 闹了一大通，最后谢常胜还是带着两个儿子“铩羽而归”，那些刚被父子三人爆捶的锦衣卫顿时扬眉吐气。 不过沈牧之嫌弃他们没用，要他们以后每日多训练一个时辰，锦衣卫们哭爹喊娘地走了。 谢欢颜脸色微红，实在不知道自己明日回去怎么面对父兄。 她明明是被抓来的啊！她真是一点儿没有当俘虏的屈辱感，还玩得不亦乐乎，真是捂脸汗颜。 “好了娇娇，”沈牧之笑着道，“过来喝茶。” 谢欢颜摸着自己脸颊道：“我没脸回家了！”“那就一直呆在我身边。”沈牧之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谢欢颜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家跟我爹娘届二十，要不我会把他们气死的…” “好，听你的。饿不饿？” 谢欢颜说不饿，可是沈牧之还是让人送一桌酒菜进来。 嗐，就知道他人不是诚心实意征求自己意见，既然自己决定了，还问自己干什么？谢欢颜翻了个白眼。 但是这诏狱的伙食也太好了吧！ 谢欢颜吃得很香，甚至还多加了半碗饭。 沈牧之吃得倒是不多，一直在给她夹菜。 “你吃啊！看我就看饱了？”谢欢颜在他面前很放松。 她错了，沈牧之没扭曲，他还是对她那么好，被一顿饭收买的她这么想。 “嗯，秀色可餐。” 谢欢颜：“…” 如果不是有戳人伤疤的嫌疑，她肯定得说，切了之后打通任督二脉了？现在说话这么讨人喜欢。 与此同时，谢常胜正在自己家里发作。 谢仲谋趴在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行了吧，我早就说了，人家两人好着呢！爹，您非要去闹。” 这话捅了马蜂窝，谢常胜正无处发泄，送上来讨打，他就不得不打了，于是追打着谢仲谋骂道：“那可是你亲妹妹！沈牧之那是什么？那是太监！你要害你妹妹一辈子吗？” 谢仲谋一边抱头鼠窜一边道：“您管那么宽干什么！就算是太监，娇娇愿意不就行了？我看他们俩就很好。” 比起喜欢太监，他还有一件更惊世骇俗的事情没说呢！ 最好要让爹娘接受这件事，那他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没错，谢仲谋发现自己喜欢上男人了！ 那个男人就叫周旭。 第109章 再见皇上 欧阳氏哭笑不得地道：“好了，都别闹了，时候不早了，都各自回去休息。” 谢常胜一直到睡觉都愤愤不平：“要是两个儿子敢这样，早就把他们屁股打开花。可是娇娇，我骂都舍不得骂一句。她为什么偏偏死心眼看上那么个玩意儿？她就是喜欢路边的乞丐，都比喜欢沈牧之强。” 这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啊！ 守活寡，那是什么好事？ 欧阳氏比他沉稳得多，笑着替他把暴躁踢到脚底的被子拉起来盖好，道：“哥哥，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是娇娇的事情。再说，你非要逼娇娇再嫁，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她现在喜欢谁，咱们就别说话了。” 谢常胜：“…你别给我灌迷魂汤，我是读书少，认的字都是你教的，可你也不能这么骗我。合着什么头婚二婚都是他沈牧之一个人？我这是专门给他生的女儿啊！” 欧阳氏：“…”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2节 “你不知道我今日心里多难受，”谢常胜大吐苦水，“娇娇出生的时候总是闹，我天天抱着她在外面溜达，夏天大中午的我还在外面，就和蝉比谁能挺得住，舍不得她哭一声。我给她洗澡换尿布，教她学爬学走路，她摔一跤，我都心疼得掉泪…” 问题是，他这么小心翼翼，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养大的姑娘，怎么就被人偷走了？ 谢常胜说得都快哭了：“我今日冲进去的时候真想一枪戳死那混蛋，一了百了。你不知道我看见娇娇和他闹成一团时候的心情，简直，简直五内俱焚。” 欧阳氏像哄孩子一样拍拍他，哭笑不得地道：“知道，我知道哥哥难受。好了好了，快点睡吧，明日娇娇回来我让她罚跪给你出气。” 谢常胜牛眼瞪得溜圆：“罚跪那不把膝盖跪坏了？” “那，那我罚她抄经书。” “写那些玩意儿有屁用？白白把手磨出了茧子。” 欧阳氏无语：“那哥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谢常胜想了半天后道：“就，就罚她闭门思过，不许出门！” 不出门，从源头上掐断，他看看沈牧之那小子还张狂什么，哼！ 欧阳氏打了个哈欠道：“好好好。” 谢常胜又开始埋怨她不上心。 欧阳氏心道，她现在有了一些新的猜测，可是事关重大，谁也不能说，便是家人也不行。 她觉得，或许谢欢颜和沈牧之这样，不算坏事。 谢欢颜穿上小太监的衣裳，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牧之身后。 原本她以为是要偷偷摸摸进宫，已经做好了钻狗洞的准备，没想到，沈牧之竟然有钥匙！ 这可是宫里的钥匙啊！ 谢欢颜几乎以为自己记忆和观念错乱——难道这宫里的钥匙，其实没那么重要？ 可是她不敢问。 自从进宫之后，她就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坏了沈牧之的事情。 沈牧之带着她直接来到皇上的寝宫，一路畅通无阻，那些执夜的太监、宫女纷纷给他行礼。 他走路带风，目不斜视。 谢欢颜感受到了一种狐假虎威的快乐。 “沈念，你来了。”明黄色的幔帐后面，皇上的声音响起。 在谢欢颜听来，这声音中气不足，透露出虚弱来。“是，下官在此。”沈牧之微微躬身道。 谢欢颜却只能规规矩矩跪在地上。 “你们都退下吧，朕有话要和沈念说。” 太监和宫女们鱼贯而出，走在最后面的还带上了大门。 “皇上，娇娇来了。” 谢欢颜愣了下，沈牧之为什么要在皇上面前喊她的小名？ 难道皇上真的这么喜欢她，也把她当成晚辈？ 然而没有时间多想，沈牧之已经把幔帐掀起来挂在旁边的纯金雕花钩子上，露出皇上那张熟悉又有些苍白的脸。 “谢大头的千金哪。”皇上笑了笑，却又很快咳嗽起来。 他咳得很厉害，像要把肺咳出来一般，沈牧之上前坐在床边扶住他，不住地替他顺气。 看起来，皇上身体真的不太好。 而且他还一直拖着不找太医，谢欢颜都不敢想他现在内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皇上这一阵剧烈咳嗽过去后，摆摆手道：“平身吧。” 谢欢颜起身，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装柱子。 沈牧之随手拿起旁边的茶，道：“有些凉了。娇娇，炉子上有热水，你倒一些来。” “好。”谢欢颜忙帮忙。 沈牧之熟练地把温热的茶水喂给皇上喝，看他动作，应该不是第一次这般伺候皇上了。 他能够得到这么快的升迁，难道是因为他悉心照顾皇上，让皇上感受到了久违的爱？谢欢颜忍不住胡思乱想。 “娇娇，过来给皇上看看。”沈牧之见她还在发呆，忍不住出口提醒道。 “是。你先让皇上躺下吧。” 谢欢颜上前跪在脚踏上替皇上诊脉，凝神细诊。 皇上的身体果然很虚弱，旧伤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造成了身体亏空；而且皇上心疾，比欧阳氏的更严重，如果不好好将养，恐怕很快就会走向油尽灯枯。 可是就算好好养，恐怕皇上的寿命也会大打折扣，估计也就再能活十几年而已。 “谢丫头，你跟朕说实话，朕的病情到底如何；要是不说实话，那就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皇上看着她，故意吓唬她道。 谢欢颜忍不住看向沈牧之。 沈牧之等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仿佛经过了很纠结的选择。 皇上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淡淡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朕看得开。谢丫头，你说吧。” 谢欢颜老老实实把情况都说了。 “十几年？”皇上哈哈大笑起来，“够了，十几年已经足够了。朕原本以为，只剩下一年半载苟延残喘。再给朕十年，朕能把更好的江山交到儿子手中。” 儿子？你儿子好几个呢！准确地说，应该是太子吧，谢欢颜忍不住想。 然而乐极生悲，大笑的皇上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第110章 捡来的县主 谢欢颜道：“皇上若是能寻得我师傅，或许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沈牧之道：“娇娇你尽力便是。” 谢欢颜“哦”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找鬼医看。 难道因为鬼医是江湖郎中，皇上不敢用？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在皇上面前，她低眉顺眼，聪明得什么都没问。 沈牧之又道：“皇上总是咳嗽，你从前熬过的川贝秋梨膏，可对症？” 谢欢颜愣了下，随即道：“应该是有用的。只是这川贝秋梨膏也是常见，宫里的材料更好，应该比我熬制得更好。” “还是你熬的味道好。”沈牧之道，俨然已经替皇上做主了，“皇上挑剔，还是你回去辛苦些。需要什么你只管说，我让人去找了送过去。” 没想到，皇上竟然也就任由他这般做主，丝毫没有不悦之色。 谢欢颜想，皇上是真的宠爱沈牧之啊… 皇上问谢欢颜学医几年，从前在家里生活如何，闲话家常一般。 沈牧之道：“皇上不早了，您该歇着了。我让娇娇给您开个方子，然后着人去取药煎上，您今晚就把药服下，睡个安稳觉。我先送娇娇出宫，明日上朝的时候再看您。” 皇上道：“朕听说你和谢大头闹起来了？” 晚上刚刚发生在锦衣卫诏狱的事情，皇上现在就知道了，谢欢颜有些惊讶。 “是臣的错。”沈牧之道。 “确实是你的错。你请谢家丫头是来帮忙的，结果还得罪人家父兄。”皇上道，“你做事也是不周全，这丫头的名声以后怎么办？” “皇上所虑甚是，还请皇上示下。”沈牧之恭敬地道。 皇上想了想后道：“这样吧，朕赏谢家丫头一个县主，但是朕穷，没有封地给她，等日后再补上。” 谢欢颜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莫名就得了一个县主的头衔。 虽然没有封地，但是那也是县主啊！至少见了很多贵妇人，都不用行大礼了。 这个封赏，她十分喜欢。 她跪倒在地，叩拜道：“谢主隆恩。” 皇上示意沈牧之把她扶起来，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圣旨明日让人发。” 沈牧之带着谢欢颜出了宫，马车在黑夜中不知道怎么左转右转，最后又回到了沈牧之在诏狱的住处。谢欢颜一直咬着嘴唇。 沈牧之把一杯热茶递给她，笑道：“娇娇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是，都快把她憋死了。 “现在能说吗？”谢欢颜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问道。 “说吧。”沈牧之笑笑。 “我说错了话，你不要打我哦。”谢欢颜笑嘻嘻地道。 “我什么时候舍得打你了？快说。” “我听人说，皇上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你和后宫中一位得宠的卫婕妤长得有几分相似。只可惜卫婕妤红颜命薄；她去世之后，皇上哀伤不已。所以，所以现在皇上喜欢你，是把你当成了卫婕妤的替身…” 沈牧之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无稽之谈！” “哦。”谢欢颜道。 “娇娇竟然觉得这种说法有可能？”沈牧之磨着后槽牙道。 “我本来是不相信的。”谢欢颜老老实实地道，“但是我看你和皇上相处，又觉得…” “又觉得怎样？” “又觉得你确实和皇上关系匪浅。我不是那种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和皇上相处得很和谐。” 沈牧之道：“皇上对我有提携之恩，除了我娘，没有人再像皇上对我这般好了。士为知己者死，我把皇上看成亲人一般，所以才会请你出来帮他看病。”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笑意：“娇娇，今日我真的很高兴；就像知道你进京那样高兴，皇上的身体比我想象中好很多。请你为了我，一定帮皇上调理好身体。” “好。”谢欢颜郑重答应，“我本来也在帮我娘调理身体，皇上和我娘的病情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也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不是信口开河，沈牧之，你相信我。” “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3节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熠熠生辉，带着无尽的信任以及别的什么感情。 谢欢颜几乎不敢和他对视，低头躲开他灼灼的目光，半晌后才讷讷道：“阿铎很好。进京以后，我大哥给他和劲宝请了大儒授课，虽然他偶尔有些顽劣，但是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而且近乎过目不忘。” 说起阿铎，她滔滔不绝。 “他还想跟我学医，我也没拒绝，偶尔教他一些东西，技多不压身。” “好。”沈牧之道，“我就知道跟着你对他最好。” “可是，”谢欢颜道，“你对他不闻不问，似乎也不太好。要不改日我把他带出来，你们见见面？” 到底是父子，而且其实她能感觉到，这俩人都别扭地关心着对方，但是不肯让对方知道，如出一辙得令人头疼。 “那就不用了。” 这话，阿铎也说过… 沈牧之岔开话题道：“现在成了县主，有什么感受？” “感受啊…”谢欢颜嘿嘿笑，伸手摆弄着自己耳边的一绺碎发，“感受就是天上掉下来个馅饼，砸到了我头上。” 沈牧之大笑。 “以后你的医馆就热闹了。”他说。 “啊？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谢欢颜抿了一口茶水，把茶杯放下托腮道。 “那就以后再想。”沈牧之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睡觉，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 谢欢颜打了个哈欠：“你不说，我真没觉得困，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在哪里睡？” 沈牧之指着屋里道：“去我床上睡，我今晚有事，还得继续忙。” “哦，好。” 她也累坏了，甚至没有洗漱，直接和衣躺到沈牧之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去见周公了。 “继续忙”的沈牧之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喟叹道：“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思呢？” 谢欢颜：我怎么能想到你切了还这么多心思！六根不净！ 第111章 好心办坏事 第二天，沈牧之把谢欢颜送回府里，皇上的圣旨也是与此同时到的。 那些一直盯着沈牧之和谢欢颜动静的好事之人，听说了谢欢颜成为县主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你昨日是进宫给皇上看病了？”谢常胜不敢置信地道。 谢欢颜点点头。 她现在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皇上并不信任身边的太医。 他原本以为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所以拼命捂住身体状况不让外人知道；但是他听了自己的话后便改变了主意。 既然还有那么长时间的寿命，就不怕让那些魑魅魍魉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要如此风风光光册封她的原因。 皇上要让天下人知道，他的身体还很好，谢欢颜给皇上治病有功。 皇上相当于给她戴上了一顶神医的帽子。 与此同时，她也不知道被多少暗处希望皇上早点驾崩的人记恨上。 哎，这其中的复杂算计，她就不要想了，安安心心做她的川贝秋梨膏吧。 虽然成了县主，但是谢家很低调，闭门谢客。 当然，拦不住徐可儿这样的闺蜜。 “娇娇，我三哥他们要去郊外打猎，我也去，你要不要跟着去？”谢欢颜道：“秋狩才过去了几日？这冰天雪地的，猎物都瘦得皮包骨头，有什么肉？” “钓鱼的不为了吃鱼，打猎的也不为了猎物，这是爱好。”徐可儿一本正经地道，“你这身子骨太弱了，感觉刮一阵风来就能把你吹走一样。走吧，跟我出去跑跑吧。” “不去。”谢欢颜道，“我现在是县主，要端庄。” 徐可儿哈哈大笑起来：“你少找理由，不想去就不想去。皇上也不厚道，你这县主，徒有其名。不知道你家底子薄，要额外照顾一下吗？” 谢欢颜：“…谢谢，我家还能吃得上饭。” “走嘛走嘛！一起去嘛！”徐可儿拉着她的袖子道。 谢欢颜忽而警惕：“你今日为什么非拉我去？” “哈哈哈哈，”徐可儿不厚道地笑了，“实话是，我三哥一个狐朋狗友，非吹说他的妹妹好看，把他妹妹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觉得他是想把他妹妹介绍给我三哥！我今日喊你去，就是杀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好看！” 谢欢颜：“滚滚滚。” 徐可儿央求道：“走嘛走嘛。” “不去。”谢欢颜姿态端得很足，“本县主温柔娴静，怎么会去做那种粗鲁的事情？” 徐可儿见她真的不想去，十分遗憾，不过也没有恼怒，还傻呵呵地道：“那你在家等着，等我打到猎物就来送给你；你做，晚上我来蹭饭吃。” “去吧去吧。”谢欢颜摆摆手，“冰天雪地，你小心些；别逞强，也别往危险的地方去。” “娇娇，你这么好，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你要是个男人，我就不愁嫁不出去了。”徐可儿不无遗憾地道。 谢欢颜懒得理她。 没想到，徐可儿很快就去而复返，没有给她带来猎物，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娇娇，娇娇。”徐可儿找到了谢欢颜的医馆，“关门关门，赶紧回府里。” “你打来了什么猎物？难道是黑瞎子，让我回去做熊掌吗？”谢欢颜开玩笑道。 “不是，我没打猎。”徐可儿一脸骄傲地道，“我在其他猎人做的陷阱里救了两个人。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谁？”谢欢颜漫不经心地问，手里拿着小药杵碾着药材。 “你祖母和你表妹！” “谁？”谢欢颜愣住了，手一抖，小药杵掉到了地上。 “你祖母和你表妹！”徐可儿一脸邀功的神情，“要不是我及时救她们出来，这冰天雪地的，她们两个真能冻死在外面。她们是进京投奔你们的，说来奇怪，你们怎么不派人回去接她呢？” 谢欢颜弯腰捡起小药杵，面无表情地道：“谢谢你了。” “不客气，咱们俩谁跟谁啊！” “你救了我最讨厌的人，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怎么就不让唐氏冻死！ 前世今生，变数那么多，不变的是唐氏一如既往得那么令人恶心。 “啊？”徐可儿愣住，“你说什么呢！那不是你亲祖母吗？” “你见过把亲孙女卖给傻子，只为了换取聘礼的吗？”谢欢颜面无表情地道，“她是听说我爹发达了，所以进京占便宜。鉴于她从前的种种表现，我爹不和她断绝关系，已经算至孝了。” 谢常胜不想管这个娘，但是欧阳氏处事周全，说每年要让人给唐氏送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啊，那在村里过得就是天上的日子；可是这样，唐氏还让人写信来要钱。 谢常胜撕了信，表示绝对不会给。 没想到，唐氏竟然能自己进京来，也是好本事！估计那二百两银子，成了她的盘缠？ 真是太失策了，就不该给她银子；还有早知道，她今日就跟着去打猎了，绝对不让徐可儿救这个老货！ 对了，来的是什么表妹？ 好心办坏事的徐可儿挠挠头道：“说是你祖母的侄孙女，叫，叫秀禾还是什么来着。你祖母说话还挺正常的，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呢？” “在外人面前当然要装。”谢欢颜冷笑。 “我给你添麻烦了？”徐可儿有几分不好意思，随即道，“不过这事其实你想的不对…” “你要是敢说我该孝顺她，我就和你绝交。”谢欢颜道。 “那怎么会？好朋友必须同仇敌忾！”徐可儿道，“我是想说，你祖母不能死的。” “为什么？” “你傻了吧。你爹和你两个哥哥现在都是飞黄腾达的关键时候。这时候你祖母死了，他们是要丁忧的。你两个哥哥守孝一年，你爹更惨，守三年。谁知道一年三年之后，有没有空缺给你了？所以她还得好好活着。” 谢欢颜：“…” 太郁闷了，因为真的是这么回事，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但是不行，想到唐氏的那张脸她就忍不住犯恶心，她一定得把唐氏从家里撵走！ 第112章 蝗虫来袭 徐可儿觉得自己到底给谢欢颜带来了麻烦，拍着胸保证道：“你放心，以后她要是在你们府里搞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 谢欢颜点点头。现在不比从前在村里的时候，因为在村里的时候，人就那么多，谁不知道谁什么样？ 唐氏在村里是有名的万人嫌，所以两家不来往，别人也都会说一声“事出有因”。 可是在京城，若是唐氏撒泼，非说谢常胜不孝，那这件事情的影响就太恶劣的。 不孝对于官员来说是一票否决，为了不让父兄受到影响，这次也不能和唐氏再来硬的。 唐氏从前就欺负欧阳氏和张氏，这次进来还带了“帮手”，谢欢颜立刻收拾东西回家。 果然，回到家就见唐氏得意洋洋地坐在榻上，身后站着一个豆芽菜一般的女孩，想来就是那个秀禾。 而欧阳氏和张氏都站在她面前，听她唾沫横飞地教训她们。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们这么大的宅子，竟然没有人镇着，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看见谢欢颜走进来，她又狠狠瞪了谢欢颜一眼道：“还有这家里的规矩，从前在村里的时候咱们也就不说了，都是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可是现在进了京城，我儿子做了这么大的官，要是没点体统，就要被人嘲笑了。所以我说，这家里的规矩，以后得认真起来。” 谢欢颜都气笑了，“祖母的一句乡下人，可是把自己也贬低了。难道祖母从前还是城里人不成？” 唐氏几乎要跳起来：“你这个小…”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4节 秀禾忙拉住她：“姑奶奶，您别生气，都是一家人，表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唐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坐回到榻上，拍着秀禾的手道：“还是秀禾贴心，你这么好的丫头，将来也不知道哪家有福能得了你去。” 谢欢颜看着秀禾的那张苦瓜脸和有些佝偻的身形，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真不知道哪家有这个福气，她得提前恭喜了。 秀禾脸红了。 唐氏又把矛头对着欧阳氏：“我进来的时候看，这府里的下人怎么还有在那里站着说话不干活的？府里也乱糟糟的，那地上还有杂草呢！咱们在村里的时候，地里有草也是要被人嘲笑的。” 张氏道：“祖母，那是故意留的草，那样好看。” 唐氏指着张氏的鼻子骂道：“我和你婆婆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今日我就要好好改改你这毛病。给我滚出去，跪着！” 谢欢颜忙给张氏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比划了一下肚子。 张氏有些没反应过来，谢欢颜已经扑了过去，假装哭喊着道：“嫂子，你肚子怎么疼了？是不是孩子出事了？可怜你还怀着身孕，祖母还要罚跪你。祖母这是想对谢家的骨肉下手啊！” 唐氏愣在原地。 而张氏已经开始扶着肚子喊疼。 谢欢颜喊着丫鬟一起把张氏扶到房间里，而唐氏推脱累了，带着秀禾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张氏躺在床上有些心虚，小声地道：“娇娇，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反正无中生有，然后又没了，不还是没有吗？”谢欢颜道，“你尽管躺着就是。她要是再敢闹，我就叫娘也装流产。” 张氏哭笑不得地道：“你还敢编排起娘来。” 谢欢颜眯起眼睛：“反正总要想办法把她弄走。嫂子你说她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唐氏唾沫横飞地说了那么多，张氏真的不知道谢欢颜指的是哪一句。 “就是夸赞那根豆芽菜，被谁得去了什么的。”谢欢颜觉得很恶心。 秀禾这个人，上辈子她就有印象，矫揉造作，行为夸张，简直像个跳梁小丑；因为家里贫困，所以天天到唐氏那里打秋风，奉承唐氏，是唐氏的狗腿子。 张氏道：“你的意思是，祖母可能想把她塞到咱们家？” 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的，谢欢颜一点她立刻想到了。 “嫂子你可以把可能去掉。” 如何能更好地渗入到谢家？当然是往谢家安插一个姓唐的女人。 唐秀禾对唐氏言听计从，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张氏脸色白了白：“不会是想塞给你大哥做妾室吧。” “我估计，这只是她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那娇娇你说，她们最想干什么？难道她们疯了，想要给二叔当正妻？” “一定是。” 张氏：“…那怎么可能？唐秀禾什么出身，二叔现在就是配官家姑娘，也是可以挑挑拣拣的。再说，唐秀禾身上有可取之处吗？她哪点好了？” “想得好。”谢欢颜冷笑。 唐氏甚至还可能有第三种想法，那就是把秀禾塞给她爹。 总之，谢家这三个爷们，哪个都可能是她们眼里的唐僧肉。 “那不行。”张氏道，“不能让她们留下，得想办法让她们离开。可是，可是祖母辈分在那里，朝廷又有孝道压着…” “是有孝道压着，但是我们也没说不孝顺她不是吗？而且咱们的孝顺，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谢欢颜对栈香道，“让碧微给你取二百两银子，你乔装打扮出去，千万别让人认出你的身份来；然后让人把祖母刚进家门，就害得大嫂小产这件事情散布出去。” “是。” 等两个丫鬟都出去后，张氏迟疑道：“你给栈香这任务，是不是太重了？她一个姑娘家…” “她可以。”谢欢颜道。 那是沈牧之培养和挑选出来的人，办事能力上绝对不会有差。 “嫂子，你现在就要好好做小月子。只要祖母一出现，你就什么都不管，只管哭。” “好，我能行。”张氏郑重道，“然后就看你的了。” “我也没问题。”谢欢颜眯起眼睛，眼中露出狡黠的光来。 她又去找欧阳氏，让后者装心疾发作，总之家里的大事小情，全都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这管家大权握在她手中，她倒要看看唐氏怎么来夺走！ 第113章 装神弄鬼 唐氏心里不忐忑是不可能的，毕竟她的儿子自己清楚——谢常胜那就是天生脑后带着反骨的玩意儿，所以她一直不喜欢他。 后来谢常胜被她扫地出门后，见到她对她置若罔闻。 她看欧阳家日子过得好，想要上门去占点便宜，只要谢常胜在，她每次都铩羽而归。 所以对谢常胜，她是害怕的。 但是后来她听人说了，做官必须得孝顺，否则会被皇上打板子；而且她从前听说，做了大官的，吃饭都得用金饭碗、银饭碗，拿二百两银子就打发她了？ 那绝对不行。 唐氏原本是怂恿自己相公和儿子们一起进京来的，可是他们都不肯，他们也都怕谢常胜。 所以唐氏一怒之下，喊了秀禾，两人雇了一辆马车就开始往京城出发，结果路上还差点把命都丢了，幸亏被徐可儿救了。 但是想想以后锦衣玉食的生活，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唐氏又觉得吃的这些苦也值得。 秀禾小心翼翼地偷看唐氏的脸色，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但是她觉得这将军府真的太好了，连糊窗户的窗纱，都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料子。 更别说，一顿饭竟然有十二道菜，而且每道菜都有肉！ 她决定了，她要留下来，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 这点她倒是和唐氏想到了一起。 “不可能！”唐氏忽然一拍桌子，把秀禾吓了一大跳。 “姑奶奶，什么不可能？”秀禾陪着小心问道。 “谢欢颜说张氏小产了，肯定是假的。”唐氏道，“肯定是想吓唬我呢！都这么晚了，我儿子和两个孙子为什么还不过来跟我请安？走，咱们出去看看！” 唐氏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决定出去发泄一番。 反正这府里，她辈分最大。 谢常胜和两个儿子其实早就回到了府里，但是这府里没有一个人会愚蠢到和主人作对，去帮助莫名其妙的唐氏，所以后者并不知道。 谢欢颜嘱咐众人都在自己房间里带着，今晚她有一出精彩的好戏给唐氏接风洗尘。 唐氏刚出门，忽然就见到眼前漂浮过一个白色的东西，太快以至于她没看到。 她吓了一大跳，紧紧抓住秀禾的袖子：“秀禾，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秀禾吓得牙齿打颤：“姑，姑奶奶，我，我看到了一个鬼飘过去了！啊！这院子不干净！” 唐氏壮着胆子道：“不会的，一定是我们都看花眼了！这是将军府，门口贴着门神，还有石狮子坐镇，牛鬼蛇神不敢靠近！” “哦，好。”秀禾也紧紧抓住唐氏。 “走，让那个臭丫头给咱们换院子去！” 唐氏和秀禾好容易摸黑找到了谢欢颜的住处，后者正在吃宵夜，桌上林林总总摆放了十几种点心果子，看得秀禾流口水。 这些点心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这种富贵让她看花了眼。 唐氏看着谢欢颜不好惹的样子，壮着胆子道：“给我换个院子！” 谢欢颜把咬了一口的海棠酥放下，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道：“祖母三更半夜的，这是要干什么？咱们可是城里体面人家，不能做那乡下磋磨人的勾当。虽然下人们卖身入府，但是也是府里的人，这时候就别折腾人了，免得让人说，您第一天进城就如何如何，是不是？” 唐氏怒道：“小蹄子你少拿话来拿捏我！你故意给我分一个闹鬼的院子，是不是想气死我！你这是不孝！” 谢欢颜故作惊讶：“闹鬼？这东西不能乱吃，话就更不能乱说了。祖母没来之前，府里从来没有过闹鬼的说法？难道是祖母把不干不净的东西带进来了？” “你！”唐氏气得脸都白了，“小蹄子，你爹呢！让你爹来！” “我爹伺候皇上，现在不在府里。”谢欢颜睁眼说瞎话，面色丝毫不变，“哦对了祖母，我想起来了！难道是因为今日，你折了我那没出生的可怜侄子，所以他找你索命来了？” 唐氏：“你少胡说八道！” 话音落下，她忽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欢颜身后。 谢欢颜后面有个白色的小鬼儿，七窍流血，正慢慢晃悠着，十分慑人。秀禾也看到了，手紧紧抓住唐氏的手臂，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那，那，那…那是什么？姑，姑奶…奶奶，我，我怕！” 可是谢欢颜和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们，都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唐氏也吓坏了，道：“你，你们没看到那小鬼吗？” “祖母您在说什么？”谢欢颜环顾四周，“您看到了什么东西？快和我说说。”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唐氏抓着秀禾，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谢欢颜给了栈香一个眼色，后者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谢欢颜笑弯了腰，道：“碧微，快放下，看着怪瘆人的。” “这种主意夫人您都能想得出来。”碧微把那小鬼放下，团成一团拿去火盆里烧掉。 谢欢颜道：“做多了亏心事，当然会害怕这些。这才哪儿到哪儿，今日就是开胃小菜，好戏还在后面！” 第二天，唐氏早上都没起床，病恹恹的，说要欧阳氏去侍疾。 谢欢颜带着丫鬟来了，道：“祖母，真是不巧。我娘昨日被您立规矩，现在也病了，所以我代替她来侍疾，您看行吗？” 行个屁！她谢欢颜会好好侍奉她？ 可是唐氏昨晚被吓得不轻，是真的病了，没有力气再闹。 “你爹呢？让你爹来见我。”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5节 “我爹上朝去了。”谢欢颜道，“但是百善孝为先；您既然病了，要不就让我爹辞官回来专门伺候您吧。” 唐氏就算知道她是吓唬自己也不敢应声。 这个孙女是个心狠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倒是不用，你留在这里就行。”唐氏道，“我腿疼，你先帮我捏捏腿。” “是。”谢欢颜笑意盈盈地道。 别的她不擅长，认穴按摩这个她真的在行。 今日不把她收拾得起不来，她对不起鬼医弟子这名号！ 第114章 鬼压床 “祖母，我再给您按按腰吧。”谢欢颜主动地道。 虽然唐氏有些怀疑她的动机，但是一来谢欢颜按得她确实舒服，二来她觉得这般也能杀杀谢欢颜的锐气，所以便答应了。 秀禾道：“还是表妹懂得多。” 谢欢颜道：“这有什么难的？表姐要是愿意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秀禾当然不会错过这样和她套近乎的机会，连声道谢，学得还真有几分认真。 唐氏趴在床上十分惬意，道：“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你们相处得好，以后还能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谢欢颜听了这话都快吐了，但是面上还是没有显露出来。 她在唐氏这里呆了一上午，中午还特意让人做了一桌山珍海味，唐氏几乎都没吃过，结果还要装样子，闹出了不少笑话。 谢欢颜还训斥偷笑的丫鬟，说唐氏以后就是府里的老祖宗，让她们好好伺候。 丫鬟们提前得到了她的嘱咐，所以立刻低眉顺眼地答应。 唐氏觉得十分受用。 吃过饭，谢欢颜站起身来道：“祖母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我再过来请安。” 唐氏倨傲地点点头。 等谢欢颜离开，唐氏让丫鬟们都出去，不无得意地对秀禾道：“看见了吧，大户人家就是这样的排场和讲究。只要你好好听话，以后这就是你家，记住了吗？” 秀禾点头如捣蒜，满脸都是奉承的笑：“姑奶奶说得对，我以后一定好好听您的话。您要不要歇歇？” “嗯。”唐氏道，看着秀禾殷勤地把被褥放好，躺到床上开始午睡。 被褥绵软而温暖，唐氏摸着上好的缎面，自言自语地道：“真没想到有一日，我也能跟那戏台上的老太君似的，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这趟真是来对了。” 她摩挲了半天，几乎是带着笑睡过去的。 结果睡着睡着，她忽然觉得身体发麻，似乎有千斤重石压在身上，怎么动都动弹不得。 她想喊也喊不出来，动也动不了，仿佛慢慢坠入无边深渊，却无能为力。 唐氏惊恐万分，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她还没活够，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秀禾拼命的喊她，摇着她，唐氏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身下已经被汗水浸湿，大汗淋漓。 “大夫，找大夫来，我生病了！”惜命的她大喊道，“我一定是中毒了。那个死丫头，她来陪我，是想让我放松警惕给我下毒，她想毒死我！” 唐氏闹得十分厉害，外面的大夫请来了，谢欢颜也来了，府里看热闹的仆妇，谢欢颜也没拘着，所以屋里屋外都是人，十分热闹。 唐氏看见谢欢颜，气得恨不得跳起来给她两记耳光，怒骂道：“小贱蹄子，我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想着毒死我是不是？” 谢欢颜假装委屈，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顿时在眼圈里打着转儿，对外面请来的大夫道：“大夫，麻烦您给我祖母看一下。明明中午之前都好好的，睡了一觉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请您一定帮忙，花多少银子都要把我祖母治好。” 那大夫拱手道：“夫人乃是妇科圣手，老夫不敢献丑。”谢欢颜苦笑道：“您过奖了。而且您看我们家这情况，我说什么，祖母怕是不相信。这也不怪祖母，她初来乍到，水土不服…” 这理由实在牵强，谁也没听说过水土不服，脑子坏了的；但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夫从进来到现在，根据自己所见所听来判断，觉得唐氏一定是倚老卖老，没事找事的讨厌长辈，谢欢颜就是被欺负了还以孝道为先的厚道孙女。 等他问清楚了中午吃的菜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即使是京城二品大员家中，没有什么根基的，也不会吃得如此奢侈，想来应该把最好的都给了这不知所谓的老夫人，结果却令人气愤。 大夫给唐氏诊脉，道：“老夫人，您身体康健，什么毛病都没有。” 要非说有毛病，那肯定就是脑子不对劲。 有这么能干的儿子和孙子，这么孝顺的孙女，也不知道她折腾什么劲！ “不可能！”唐氏道，“一定是你们串通好的要害死我的，一定是！我要去衙门告状，我要告御状。” 大夫听着她这些话，站起身来怒道：“那就请老夫人另请高明吧。” 说完大夫气得拂袖而去。 谢欢颜忙让人跟上大夫去道歉和结算诊金，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氏道：“祖母既然不信，那我再让人去换个大夫来。” “多叫几个来！秀禾，你跟着去，别让他们耍花招，找最好的大夫来。太医，不是还有太医吗？我要太医给我看病！”唐氏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喜欢看戏，大概也知道点皇家的“配备”。 谢欢颜道：“祖母，那太医可是给皇上和宫里的贵人看病的，等闲根本请不来。但是既然您开口了，我就让人拿着银子去请；这请一次啊，一百两银子，府里没有那么多银子，只能从准备给您的月银里扣了。你一个月二十两月银，要扣五个月，你记着，别到时候说银子克扣您了。” 说着，她立刻让人去请太医。 唐氏气歪了鼻子。 什么神仙大夫，诊金竟然要一百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而且她非常怀疑谢欢颜造假，所以只能咬牙认下，心里想着回头再找欧阳氏要钱。 她看出来了，也就欧阳氏容易说话，好欺负一些。 张氏不省油，谢欢颜更不是好东西。 于是乎，半个京城的几十个大夫，连同太医院副使都被请到了府里，一起给唐氏看病。 结论都是唐氏很结实，什么毛病都没有。 唐氏还不相信，谢欢颜当着众人的面道：“祖母，您说我买通大夫，可我不能买通这么多大夫吧。” 这时候有大夫站出来说话了——这才是真正被谢欢颜买通之人：“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我觉得老夫人的症状很像鬼压床。” 第115章 成郡王进京 唐氏立刻联想到昨晚见到的小鬼，吓得脸色都白了。 秀禾也吓坏了：“难道是大嫂子流掉那个孩子…” “住口！” 谢欢颜让人把大夫们都送走，请了一大堆和尚道士们来做法。 唐氏被折腾得比来之前还瘦了，秀禾也总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而京城里已经传遍了，谢将军府有个狠毒的老祖宗，把孙媳妇逼得流了产，然后还处处刁难孙女，受了报应云云。 这一切都是按照谢欢颜的计划走的，她表示十分满意。 没有什么鬼压床，其实就是她按摩的时候动了手脚，才让唐氏有了类似于鬼压床的反应。 碧微道：“夫人，那老虔婆自己还不知道，她在京城中的名声已经成了什么样子，要不要去提醒她一下？” 谢欢颜摆摆手：“不必，这件事本来也不是做给她看的。最重要的是京城中的人要知道她什么德性，以后真对她动手，别人也能说一句‘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碧微点点头。 过了几日，谢欢颜又给唐氏下了点泻药，这下唐氏彻底蔫了，在屋里躺着没什么力气折腾。 能安静几日也好，谢欢颜这样对欧阳氏和张氏道。 一下子把唐氏撵走也不现实，毕竟她估计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想坐拥富贵，所以要徐徐图之。 谢欢颜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斩草除根”，所以决定暂时观察着来。 她又和从前一样，每日继续开医馆，忙忙碌碌，日子十分充实。 进入冬季，医馆里的病人多了起来，不过大都是风寒，所以很容易就开方子送走。 谢欢颜越发庆幸自己的选择，没有在这里弄药柜抓药，否则估计会乱成菜市场。 冬季里贵女们也基本没有什么活动了，所以徐可儿没什么事情，几乎每日都来医馆报到。 谢欢颜让人做了个铁架子，架在火盆上留着烤东西吃。 这日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没有什么病人，屋里弥漫着烤红薯的香气，徐可儿推门进来，在门口一边跺脚一边抖落身上的雪，道：“这雪好大啊，已经没过我脚踝了。幸亏今日我穿着小靴子，否则肯定鞋就湿透了。” 她也不用招呼，自己把外面的灰鼠皮镶狐狸毛边的大衣裳脱下搭在屏风上，搓着手过来在火盆边挨着谢欢颜坐下，动手去挨个捏红薯熟不熟。 谢欢颜把自己手中的红薯掰了一半递给她：“这个凉了些。” 徐可儿接过来咬了一口：“嗯，甜，好吃。碧微，去隔壁买点糖炒栗子去，刚才闻着香气了。” 说话间，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角子递过去。 然而看见碧微穿着绣花鞋，她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别弄湿你鞋子，我自己去。” 碧微笑着道：“奴婢去吧，奴婢换双鞋子出门，这是在屋里穿的鞋。” “那行。” 徐可儿就是这般，不会和人假客气，但是真为身边人着想，大大咧咧背后有着令人不易察觉的体贴。 “娇娇，你祖母这几日怎么样了？还闹不闹了？” 谢欢颜也不避讳她：“我给她下了点泻药，能老实几日。” 徐可儿哈哈大笑：“可真有你的。下次下点痒痒药，最好起红疹子那种，让她以为自己得了天花，吓死才好。” 谢欢颜：“可以考虑。” 疑似天花，还可能能够离间唐氏和秀禾的关系，是个不错的主意，她默默记下。 徐可儿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本来还说，拉着我三哥一起去给你帮忙，可是最近抓不到他人，害我都不能去你们府上了。” 谢欢颜觉得很奇怪，“你自己不能来吗？从前你不总来吗？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祖母来了添堵，你才不来蹭饭吃的呢。”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6节 “别提了。”徐可儿道，“我娘不让我自己去你们府上。” “为什么？” “我娘说你二哥还没定亲，我总往你们府上跑，别人怎么看我？”徐可儿道，“所以我得拉着我三哥，假装他有事我跟着才行。结果成郡王回京过年，他这几日天天和成郡王在一起，恨不得同吃同住，我都抓不到人。” 成郡王，谢欢颜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成郡王是晋王的儿子，他是皇上的亲侄子，常年随晋王住在金陵城，只是过年的时候会进京陪祖母安太妃过年。 安太妃在先皇死后，不肯跟着儿子晋王去封地，一直守在宫中，已经年过花甲，身体却还算硬朗。 晋王不能随意离开封地，所以就派成郡王来。 按理说这般也会引起皇上误会，但是成郡王不良于行，所以即使几乎年年进京，也没听说皇上有什么意见。 事实上，谢欢颜还和成郡王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她怀着身孕，却因为昌平候夫人的挑三拣四而郁郁寡欢，宋嘉木带着她去城外温泉庄子住了几日。 某一天风雪很大，成郡王的人敲门恳求借宿，宋嘉木答应了，出去迎接成郡王。 谢欢颜隔着屏风隐约看了他几眼。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虽然成郡王要坐在轮椅上，但是他却和另外三个世家公子并称“京城四公子”，而且最受欢迎。 谢欢颜的对他的全部印象就是温润谦和，没想到徐可儿的三哥徐放和他交好。 “你们很早就认识成郡王了吧。”谢欢颜问徐可儿。 “是啊，从小就认识。”徐可儿道，“小时候他是在京城长大的，后来去了金陵之后，也每年都回来。他认真的特别好，所以我三哥最喜欢他，也最听他的话，可能最大愿望就是给成郡王做马前卒。” 谢欢颜：“…你三哥也是个快性之人，值得结交。” “少来了，”徐可儿道，“从我们俩一起在我娘肚子里时候开始他就事事抢我的先。要抢着先出生让我喊他哥哥，要不就是他喊我姐姐了；吃饭的时候他抢我的肉吃…” 谢欢颜打趣道：“怪不得你这么苦大仇深，抢你肉吃这个，你怕是真的不能忍。” 第116章 饿了来吃面 唐氏因为怀疑自己被鬼缠上，所以很是老实了几日，连带着秀禾也没什么声音。 谢常胜夸赞谢欢颜：“不愧是我的女儿，干得好！再接再厉，赶紧把她弄走。” 他对这个亲生母亲没什么感情；他的世界观很简单，你不仁我不义，你不好好做娘，那我也不好好当儿子。 所以他十分想要唐氏离开。 当年临出征之前，他就狠狠对上了唐氏一次，所以后来的这么多年，唐氏一直没敢动弹，只是见谢欢颜长大，才又跃跃欲试。 只是谢常胜现在当了官，到底不比当年方便——其实他也不管这些，只是他怕老婆，欧阳氏不让他再出手了，所以只能指望谢欢颜。 谢欢颜笑眯眯地道：“爹，您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就行。我现在是沈夫人，可没那么多顾忌。她要是对我不满意，就去找我相公去。” 谢常胜听到第一句心情还很美好，觉得养女儿果然更贴心；但是听她又暗戳戳提起沈牧之，脸就拉了下来。 沈牧之最近没有对他不敬，对他态度还不错，但是朝廷里的人都议论，说沈牧之看上了谢欢颜，想要和他结亲家。 说起这事，他还愤愤然。 “爹，您生什么气啊，他们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谢欢颜笑眯眯地道，“再说，我爹这么英明神武，才不去听那些鸟叫呢。” 谢常胜无奈地点点她的头：“你可真是个傻姑娘。” 沈牧之那厮，分明是自己不吃，也守着锅不让别人吃。 他自己选择去做太监，凭什么要自己女儿守寡？ 谢常胜能看他顺眼才怪。 当着谢欢颜他没说什么，但是回到房间就和欧阳氏唉声叹气。 “你当年京城就没有交好的姐妹吗？”谢常胜道，“你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给娇娇找个人？” 欧阳氏道：“老爷，这件事情不都说好了不纠结吗？” 谢常胜叹气，哎，谁能懂他这老父亲的心哪！ 谢欢颜却没心没肺，早早就睡了过去。 没想到，半夜又有“贼”潜了进来。 沈牧之看着伸手拦住自己的栈香，冷着脸道：“你想干什么？” 栈香垂首低声道：“主子，您别让奴婢太难做。” 她已经一次次地放水了，可是继续放水的话，夫人还留着她做什么？ 沈牧之还没说话，就听谢欢颜幽幽地道：“就是，怎么一点儿不为别人想呢！” 三更半夜，这俩人在他窗前叽叽喳喳，怎么就不考虑她被吵醒的烦躁呢？ 栈香忙低头行礼，尴尬地道：“夫人。” “把蜡烛点上，我比不得你们耳聪目明，眼睛疼。”谢欢颜道。 幸亏今日月光亮，否则她睁开眼睛看见这两团黑影，还不得以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半夜被鬼敲门了？ 栈香点燃了蜡烛之后，又把谢欢颜的帐子掀开挂上，然后就退下了。 沈牧之坐在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嫌凉，一边喝一边道：“被我吵醒了？” “嗯。”谢欢颜翻了个身，躺着侧脸看着他，打着哈欠放松地道，“你怎么来了？” “办案忙到现在，饿了。” 谢欢颜：“…有点心你随便吃两口，太冷了，我被窝里暖暖的，不想起床。” 沈牧之站起身走过来，把手伸进她被窝里。 谢欢颜立刻感受到一股寒气，“别碰我！冰爪子！” 沈牧之闷笑出声，非要在她腰上摸一把才抽出手来。 谢欢颜：“凉！你偷鸡摸狗去了？这是在外面呆了多久？” 说话间，她在被窝里伸手摸索着。 沈牧之就势在脚踏上坐下，长腿微屈，手搭在膝上，姿势闲适而放松。 “替皇上去盯梢了。”沈牧之道。 交给别人换班的时候，他忽然觉得饥肠辘辘，怀念起从前在村里时候谢欢颜半夜给他煮过的面，于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给。”谢欢颜从被窝里摸出一个鎏金雕花的精致手炉给他，同时坐起身来，伸手理了理头发。 “怎么起来了？”沈牧之接过手炉。 “方便。”谢欢颜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三更半夜怎么醒了？” 还不是被尿憋醒的。 沈牧之闷笑，嘴角高高扬起。 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她了，因为在她身边，紧绷的他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沈牧之在这里，谢欢颜就不好意思用马桶解手，穿好衣裳出去解决了问题，然后探头进来道：“来。” “怎么了？”沈牧之站起身来。 “给我烧火，我给你做面吃。起都起来了，不做点什么，感觉白起来这一场。” 栈香道：“奴婢帮您烧火。” “睡你的，别吵醒碧微。”谢欢颜道。 沈牧之迈着长腿已经走过来。 谢欢颜院里有小厨房，不过做碗面，对她来说再轻松不过。 因为天气冷，她做了油泼辣子面，多多地放了肉，把暖房里出产的贵到离谱的青菜也给他加了一把，然后还煎了四个焦黄喷香的鸡蛋放到盘里，又弄了一小碟糖醋蒜。 “吃吧吃吧。” 沈牧之拿起筷子，大口哧溜着面条，看谢欢颜在灶台前热鸡汤。 烛光晃动之中，烟气氤氲了她的背影，也温暖了沈牧之的心。 “够不够？要不要再给你下一碗鸡汤面？”谢欢颜问。 “不够，要。” 谢欢颜道：“还是那样的饭桶。” 看他吃完面，谢欢颜打了个哈欠道：“吃完饭赶紧回去休息，我也困了。” “陪你说会话，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谢欢颜也没拦他，回屋后脱了外衣躺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这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沈牧之已经不在，她摇摇头，几乎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阿铎来给她请安，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这孩子，自从进京之后，似乎有了男女之别，不得到允许不会进她的房间。 谢欢颜快速地穿上衣裳，用手拢了拢头发后道：“阿铎快进来，外面冷。” 话音落下，劲宝的声音也响起：“阿铎，走啦！” “不行，我还得跟娘说一声。”阿铎声音很坚定。 第117章 路遇碰瓷 两个孩子一起进来。 阿铎还没开口，劲宝就道：“小姑姑，今日我要和劲宝一起去湖边看人捞鱼去！有人跟着，我们不往前凑，就远远看着。今日开湖，还有冰嬉，听说可好看了！” 他担心谢欢颜不允许，干脆把她可能反对的漏洞都提前堵上。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7节 冬季开湖捕鱼是传统，谢欢颜前世也跟着二哥去看过，确实蔚为壮观。 她问阿铎：“真的有人跟着？” 阿铎点点头：“娘要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去，娘也想去。”谢欢颜道，“但是今日医馆还有两个病人要来复诊，你们先去，一会儿我带着可儿姨母一起去找你们。记住不要乱跑，身边不能离人。带着银子，会有很多人卖各种各样好吃的。劲宝要是出什么馊主意，不许听他的，知道吗？” 劲宝不服气地道：“小姑姑，我才不会呢！你偏心！你偏心阿铎！” 谢欢颜叉腰：“小没良心的，再说一遍！” 劲宝拉着阿铎往外跑，“快点快点，j3了来不及了。” 谢欢颜追出去，“吃饭了吗？不吃饭一会儿头晕眼花！” “吃了吃了。”劲宝道。 “娘，我回来给您带好吃的。”这是阿铎。 “说孝顺，还得自己儿子。”谢欢颜笑着和碧微开玩笑道。 碧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夫人就算将来真的不嫁人，阿铎公子也是靠得住的。 谢欢颜洗漱吃饭之后又去了医馆。 除了之前约好复诊的患者，又只来了两个患者，谢欢颜看完后便倚门站着往外看，道：“今日难道都去看开湖的了？这都腊月忙着置办年货的时候，街上难得看不到几个人。” 碧微笑道：“是有不少人去湖边凑热闹了，但是奴婢猜，更多的人是去看成郡王进京了。” “嗯？他今日就来了？” “是，奴婢也是刚出去买梨的时候听人议论的。”碧微道，“奴婢也有些好奇，这京城四公子之首，到底什么样。” 谢欢颜笑：“你想看就去看，我又不拘着你。” 碧微有几分不好意思：“奴婢还得做针线呢！” “你那点针线活儿，什么时候做不行？好容易有你感兴趣的，赶紧去吧。说不定呀，”她打趣道，“成郡王还单单看上你了呢！” 碧微脸红跺脚，“夫人！” 谢欢颜道：“好了，不逗你了。既然没人，收拾收拾，我也想去看看。” 栈香迟疑了下，道：“夫人，您不是答应公子去找他吗？” 主子可是醋坛子，不，醋缸，要是知道夫人去看别的男人…还不知道回头怎么发疯。 谢欢颜不以为意地道：“没事，开湖那边得到下午才散场，咱们先去看看成郡王，然后再去找阿铎和劲宝。” 主仆三人穿着厚厚的衣裳，关了医馆，一起往外走去。 不过她们来得晚了些，到的时候成郡王的车驾已经过去了，只能看见一群人簇拥着跟在后面以及那华盖马车顶部珠宝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芒。 谢欢颜兴趣索然地道：“这成郡王不良于行，要坐着马车里，有什么好看的？” 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那么激动。 栈香淡淡道：“凑热闹而已，夫人，咱们去找公子们吧。” “好。” 岂料谢欢颜的话音刚落，前面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栈香警惕地上前，用身体挡住谢欢颜，道：“夫人，有些不对劲，咱们先退一退，别被冲撞了。” 谢欢颜还没回答就听见前面有人喊“马车撞人了，撞到孩子了”。 她心里忽然一慌，想到了结伴出去玩的劲宝和阿铎，提起裙子就往前跑。 碧微和栈香忙跟上。 谢欢颜一边往人群中挤一边喊：“让开让开，我是大夫。” 酒楼上观望着楼下情形的沈牧之，见到她小小的身影奋力地在人群之中往前挤，不由皱眉，对身后的锦衣卫道：“走，跟我下去看看。” 谢欢颜并没有发现沈牧之，却忽然之间觉得被人让出一条路来，还以为自己的呼喊奏效了，直到看到身边人都惶恐地看向身后，才扭头发现，沈牧之正站在她身后。 她也狐假虎威了一次。 顾不上多说，谢欢颜对沈牧之笑笑就提着裙子飞快的跑到马车前。 马车已经停下，前面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但是谢欢颜没心思细看，因为马车前，一个妇人正抱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呼天抢地地哭。 男孩双眼紧闭，似乎昏死过去，妇人哭声震天，几乎要把人鼓膜震破。 谢欢颜沉声道：“这位大嫂，我是大夫，我来帮您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可是妇人似乎受到了很大刺激，抱着男孩不撒手，警惕地看着谢欢颜哭喊道：“你们是一伙儿的，你们这是仗势草菅人命啊！” 谢欢颜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但是本着救命最重要的原则，她还是耐心地劝道：“你先让我看看孩子，我是大夫。” 妇人却不松手，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看你年纪轻轻，就和他们狼狈为奸，都是一丘之貉…” 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停在穿着飞鱼服的沈牧之身上。 谢欢颜也回头看着沈牧之。 他披着一身盛光而来，脸上是慵懒却又没有任何温度的笑，一步一步，步履缓慢。 然而街上的人，像忽然被点了哑穴一般，瞬时鸦雀无声。 谢欢颜突然想，沈牧之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么多人对他如此畏惧？ 沈牧之走上前来，低头看着妇人道：“草菅人命？你是说，你怀里的孩子死了？” 妇人讷讷不敢做声，甚至连头也不敢抬。 “大夫不行，她不能起死回生。”沈牧之道，“但是我这个阎王行，我管生死。来，把孩子交给我，我带回诏狱去，明日还你一个还有一口气的孩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冷厉，然而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凛冽，却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他也是这样的沈牧之。 第118章 糖葫芦 但是谢欢颜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沈牧之为什么这么说。 她没有做声，默默观察。 结果没想到，那妇人突然拍了拍怀中的孩子，孩子竟然睁开了眼睛，喊了一声“娘”。 “没事了，没事了。”妇人连忙道，“不用赔了，不用赔了，我们这就走。” “拿下！” 沈牧之一声令下，凶神恶煞的锦衣卫立刻上前抓住妇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沈牧之瞥了他一眼，像止哭良药一般，那孩子立刻不敢哭了。 妇人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是平民，没做什么坏事，被车撞了也有罪吗？” 周围有人壮着胆子道：“李家的，你别装了，你在这条街上碰瓷多少次了！今天你猪油蒙了心，还敢碰瓷成郡王的车驾，活该你倒霉！” 谢欢颜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是她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沈牧之还在她身后才来，果然是火眼金睛。 前世也是，她傻呵呵的，出门遇见什么跪地求钱救母的，什么卖孩子的，都会忍不住掏腰包；但是沈牧之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露出破绽，然后看着她。 这时候她就会觉得没面子，会揭他老底：“我要是不心善，当初就不能救你了。” 然后沈牧之就会妥协，就会给她买好吃的哄她。 她也不难哄，一根糖葫芦就心满意足。 沈牧之便说，“以后省点钱，别给骗子，留着给你买糖葫芦。” 沈牧之走后，她便很多年没有吃糖葫芦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向旁边同样看热闹的卖糖葫芦的老头。 妇人哭喊着道：“就算我真的碰瓷了，这事也不该锦衣卫管啊！” 她去诏狱，那不是浪费吗？ 应该进京兆尹衙门，警告她几句，打几下板子，最多象征性地关几日就放出来的啊！ 沈牧之冷笑：“今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众人心里皆想，原来这沈阎王，还和成郡王有交情？ 只有谢欢颜忍不住想，他是为了自己吧… 这厮每次都要这么夸张吗？ 成郡王莫名其妙就成了和沈牧之一伙的，也实在是惨。 想到这里，她不由抬头看向马车里的成郡王。 这一看，谢欢颜就怔愣住了。 两世她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如墨的黑发柔顺地垂下，剑眉星眸，眉目如画，鼻梁高挑，薄唇微微上扬，整个人俊美安静，眼神干净澄澈，气质温润如玉。 怪不得他能位列京城四公子之首，就这长相，谢欢颜如果有一票，也一定投给成郡王。 ——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 成郡王什么都不用做，在那里微笑，就是一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画作。 沈牧之看着她看呆了的样子，面沉如水，冷硬地开口道：“成郡王以后出门还是多带几个心眼，省得被碰瓷的时候手足无措，还要女子出来帮忙。” 谢欢颜：“？” 这叫什么话！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她下意识地想怼他，然而想起他最近阴晴不定的脾气，又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不行，她怂。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8节 等一会儿他更过分了她再说。 没想到成郡王丝毫不以为忤，拱拱手道：“今日多谢沈指挥使帮忙，否则我初来乍到，真是要手忙脚乱了。他日定然请家人登门谢过。” 言语之间客气而疏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牧之傲慢地道：“好说。沈夫人，你不走吗？” 成郡王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道：“原来是沈夫人，失敬失敬。” 谢欢颜脸红：“不是，我不是他夫人，我相公恰好也姓沈罢了。” 她和沈牧之的关系不能公诸于众，她的相公现在还在“失踪”呢。 她觉得这话没毛病，她还是想维护沈牧之，没想到后者脸色很黑，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沈夫人还和郡王有话要说，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谢欢颜：“…” 这厮吃错药了吗？ 她刚想说话，就听成郡王道：“多谢沈夫人帮忙。” 谢欢颜屈膝还礼：“郡王客气了，举手之劳，并没有帮上忙，其他大夫路过也会帮忙的。” “你是那个谢家医馆的谢大夫啊！”旁边有人认出了谢欢颜。 “是啊是啊，听说是谢将军的女儿呢！” “我还以为年纪很大，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夫人啊。” 周围议论之声渐起，沈牧之走到谢欢颜面前，黑着脸道：“还不赶快回去？” 说话态度熟稔，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听出两人关系匪浅。 众人心里都忍不住想，这个沈夫人，和这个沈大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是夫妻，却都是一个沈字，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沈牧之的名声实在不好，背后都少有人敢议论他本尊，当面就更不敢了，所以尽管心里好奇泛滥成灾，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除了成郡王。 他微笑着道：“原来沈夫人还是沈指挥使的旧识，今日多谢两位。” 谢欢颜还想客气一番，就听沈牧之道：“走！” “哦。”她不想当街和他吵架，于是便带着碧微和栈香先离开。 沈牧之对成郡王拱拱手，然后就跟在谢欢颜身后离开。 成郡王垂眸掩下眼中情绪，淡淡道：“走吧。” 谢欢颜回去后才发现阿铎和劲宝正在医馆门口等着他，两人手里各自拎着一尾肥鱼，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然十分新鲜。 “小姑姑，烤鱼，吃烤鱼！”劲宝说着，口水都没出息地流出来了。 阿铎却看到了沈牧之，脸上的笑容瞬时散尽，变成了一张冷脸，和沈牧之刚才的样子竟然有几分相似。 谢欢颜无奈地摸摸他的头，转头对沈牧之道：“你不忙吗？你快去忙你的吧。” 在儿子和沈牧之之间，她还是选择儿子。 沈牧之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嘴型道“你等着”，然后甩袖离开。 谢欢颜并没有把这插曲放到心上，带着两个孩子进去收拾鱼，架起鱼热热闹闹地烤起来。 “有人在吗？”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 栈香出去查看，片刻之后拿着几串糖葫芦进来，道：“沈大人让人送来的。” 第119章 周旭借钱 谢欢颜没想到，沈牧之竟然察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失神，并且还买来送给她吃，这份用心…一如既往。 谢欢颜接过一根先给阿铎：“来，你爹买给你的。” 阿铎并不领情：“他知道我不吃酸的。” 谢欢颜：“…” 谎话被戳穿了，这个不给人面子的臭脾气，和沈牧之真像啊。 谢欢颜把糖葫芦分了，自己也拿起一串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是记忆中的滋味。 两世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一直没变过。 临近年关，府里开始忙碌起来，欧阳氏和张氏忙着送节礼的事情，晕头转向，唐氏又想蹦跶，谢欢颜让人送了一百两银子给她，她才老实了些许。 要事从前，谢欢颜不惯她毛病。 但是要过年了，没必要闹得自己也不开心；等过年之后再想办法把她撵走。 她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注意力都在那件事情上。 某日她在医馆和徐可儿说话，听她吐槽她爹娘给她安排的不知道第多少号男人。 徐可儿的婚事要自己点头，所以不管谁给她介绍婆家，她是一定要自己先偷偷去见的。 谢欢颜觉得徐家这般开明十分好，若是将来她有了女儿，定然也要女儿对要嫁的人点头。 虽然自己的这个前车之鉴，教训有些惨痛，但是她还是不赞成盲婚哑嫁。 不过转念一想，她去哪里弄女儿？做梦呢。 “根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上马还要人扶着，算什么男人！”徐可儿吐槽道，说得唾沫横飞，“我娘却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非说他好。我就告诉我娘，她要非让我嫁我就嫁，但是回头我不小心把他打死，千万别后悔。” 谢欢颜哈哈大笑。 徐可儿道：“我将来的夫君，一定要比打得过我，骑射也要比我好才行，要不凭什么要我嫁他？” 碧微把泡好的花茶递给她，笑眯眯地道：“徐姑娘可不要这么说，您巾帼不让须眉，有几个男人能比得过您？您怎么都得低嫁。” 这恭维不着痕迹，徐可儿听着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让她做老姑娘吧，和我作伴。”谢欢颜大笑着道。 “我看行，娇娇，要不咱们俩过吧。” 谢欢颜想起前世徐可儿的幸福归宿，忍俊不禁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谁变卦谁就是小狗，得学三声狗叫。” “三百声都行！” 正嘻嘻哈哈说笑着，栈香进来低声道：“夫人，周旭来找您，说是有事想单独和您说。” “单独？他以为他是谁啊！”徐可儿道，“让他走。” 谢欢颜嗔道：“人家又没得罪你，你凶什么？说起来，还是上次你把人家吓到了呢！你不想嫁人迁怒于人干什么？人家也不想娶你呢！” 徐可儿瞪大眼睛看着她：“娇娇，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不行啊，我反对。他是仵作，三更半夜你就不怕有鬼来敲门找你。就这样——我死得好惨啊，你连我尸体都不放过…”她故意滑动着手臂，发出令人惊悚的声音。 谢欢颜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别胡说八道。你老实呆着，不许偷听我们说话。栈香，你盯着她点儿！” 徐可儿拍着大腿道：“完了完了，你真看上周旭了。我等着你给我学狗叫。哎，我太惨了，说好了一起共白头，你却去找臭男人了。” 笑闹几句后谢欢颜就出去了。 周旭站在医馆里有些局促，见到谢欢颜，面色微红，欲言又止。 “跟我来。”谢欢颜把她带到了自己睡觉的里屋，“是不是有为难之事？” 周旭点点头，拱手道：“沈夫人，能不能借我一千两银子？” 这银子数额太大，所以谢欢颜听清楚之后道：“一千两银子我倒是能拿出来，但是我想知道你做什么用。” “我，我会还你的。我家在京城有一块田，卖出去的话也值七八百两银子。”周旭道，“只是那田现在还给人种着，一时半会收不回来，所以…” 她说得又急又快，脸色涨红，手无意识地在身前搓着，看得出来十分局促。 谢欢颜拉住她的手，沉声道：“周姐姐，我若是借钱给你，就不想着要你还。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之间要金额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周旭垂眸，神色有些纠结。 但是她到底不是扭扭捏捏的人，顿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夫人连我最大的秘密都知道，我也不怕夫人笑话了…我女扮男装这件事情，说起来，只有我母亲和姐姐们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姨母家的表哥怎么知道了，他跟我索要一千两银子，否则就要揭发我。” 谢欢颜道：“原来如此。周姐姐你别慌，我和你一起把这件事情捋一捋。” 怪不得周旭慌乱成这样，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果然极品亲戚这种，谁家都有。 “一千两银子可以给他，”谢欢颜道，“可是这种人贪得无厌，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周旭嘴唇微抿，“我家里只有这么多，他再跟我要，我只能和他同归于尽了。” “那种人怎么配？咱们来想想办法。”谢欢颜脑子飞快地转着。 “没有办法。”周旭摇摇头，目光绝望，“我这是死罪，而且我娘和姐姐们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不慌不慌，”谢欢颜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这样，你先回去稳住他，就说在筹银子；然后告诉他，如果他敢把事情讲给别人听，那你就自杀谢罪，让他拿不到一文钱！” “然后呢？”周旭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谢欢颜，处事比自己镇定百倍，是自己的救星。 然后怎么办，谢欢颜也没想好。 但是她想，实在不行，就…放沈牧之呗！ 这是自己家人的事情，沈牧之得管。 想到这里谢欢颜道：“我有主意，你只管听我的就行。” 第120章 周旭之困 周旭听完谢欢颜的主意后愣住了，随即摇摇头：“我男扮女装已经不必，不能再知法犯法。” 谢欢颜说要给她毒药，斩草除根，而且保证那恶心表哥不死在她面前。 因为敲诈这种事情，周旭表哥也不可能大张旗鼓，肯定偷偷摸摸，所以到时候就是死了，只要周旭小心行事，也不容易怀疑到她头上。 谢欢颜想的是，这种人贪得无厌，只有死了，才能永绝后患。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79节 可是周旭不接受。 “夫人或许觉得我矫情，不知变通，不知好歹，但是我还是坚持认为，我没有判他死刑的权利。他若是有罪，也应该交给有司定罪，刽子手行刑。” 好吧，谢欢颜被打败了。 不过转念一想，前世的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估计也不会如此决绝。 正是因为她前世经历得多了，所以心变得冷硬起来，因为她明白，很多对手，不死不休，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平静地问。 周旭咬着嘴唇道：“我先把银子给他，如果他再…那我就杀了他，然后去自首！” 谢欢颜：“…” 在大理寺呆了多年的人，对于律法的坚持就像溶于骨血之中的信仰，她改变不了。 她想了想后试探着道：“那周姐姐，要不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二哥？” “不。”周旭摇头，“我爹临死之前我发过誓，此生绝对不会告诉任何其他人我的女儿身。被你发现，并非我所愿，但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 行吧，真是迂腐，怪不得前世她二哥都另娶别人了，周旭也没有说出真相，但是心里估计早就血流成河。 这种性格，真是折磨了别人，更折磨自己。 “那，”谢欢颜道，“你先试试用银子可不可行…” 虽然她觉得一定不行，但是她还是让碧微回去取了银子交给周旭。 “田地不着急卖，就算收回来了也慢慢寻摸个好买家，卖个好价格。”谢欢颜嘱咐道，“再遇到任何难事，来找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就算不能帮你出主意，你有个人说说，心里也舒服。” 周旭拿着银票，郑重行礼，万分感激地走了。 谢欢颜目送她匆匆离开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碧微迟疑地道：“夫人，这么大一笔银子，您说借就借出去了，都没讨要欠条…” 谢欢颜摆摆手：“银子不算什么，只要能够解决问题就行。” 左思右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等了三日周旭也没有再来，吃饭的时候谢欢颜假装若无其事地道：“二哥，最近你们大理寺特别忙吗？” “忙，忙翻了天。”谢仲谋飞快地往嘴里扒拉着红烧肉，“周旭这几日生病又不在，我天天和别的仵作吵架；对了娇娇，我怎么记得徐黑胖给你送了一盒辽参？” “娘不喜欢吃，所以我给大嫂了。”谢欢颜道。 谢伯言和张氏感情好，尤其隔了几年未见，现在被谢伯言捞到了机会，这俩人晚上肯定没少闹腾，张氏虽然眼中经常带着赧然的幸福，但是身体确实也有点虚了。 她哥不知收敛，简直要命。 所以谢欢颜便把那盒干海参送给了张氏让她补身体，张氏推辞说太贵重不肯收。 谢欢颜贼兮兮地道：“爹娘都不喜欢这海里的东西。嫂子好好补补，早日给我添个侄女！咱们府上，现在就只缺个女孩子了。” 张氏闹了个脸红。 海参她自己也没舍得吃，每日一个，都进了谢伯言的肚子里，但是骗谢伯言说两人都吃。 谢伯言信以为真，但是一直奇怪，张氏还是那么弱。 听谢仲谋提起这海参，张氏忙道：“那么大一盒子，现在还有大半。小叔要吃的话，我回屋取给你。” “那海参我吃着不错。”谢伯言道，“他要是想要，再买便是；你身子弱，也要补补。你要是送给上峰，银子我替你出了。” “那倒不是，我想着给周旭送点，没有就算了。”谢仲谋道，“我回去翻翻自己那里，我记得也有些补品。” 谢欢颜眼睛一转：“补品我那里有不少，而且我也是个大夫，二哥你又忙，不如明日我帮你挑几样出来，带着碧微送过去吧。” “行吗？”谢仲谋迟疑道，“你这已婚妇人，别带累了周旭的名声。” 谢欢颜：“…不领情算了。” “领情领情，好妹妹，”谢仲谋“嘿嘿”笑道，“最近二哥真是分、身乏术。你不知道荀大人这几日，简直像疯了一样，见到谁都骂，见到我就更厉害了，直接上脚踹，说最近那几个案子破不了，就打我板子。” 大理寺卿荀茂竹，也是谢常胜入京后发展的好朋友，所以对谢仲谋格外“照顾”。 清官的照顾就是，我把你当自家人，出事了自家人当然得先冲上去。 谢仲谋苦不堪言。 谢欢颜这才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 谢仲谋嘀咕道：“我和你说，沈牧之可虎视眈眈；我猜他在你身边肯定放了眼线，你一定和周旭保持距离，不要害了他。” 谢欢颜：“…到底谁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是你，但是那是好兄弟。”谢仲谋道，“总之你别让你家那疯狗误会。” 谢欢颜：“…” 好像爆捶这个不靠谱的二哥。 第二天，谢欢颜提着补品去周旭家。 她不想让周旭的秘密被暴露，所以就连碧微和栈香也没有带，穿着一身家常半旧的石榴红齐胸襦裙，低头走着，丝毫不显眼。 找到周旭家，谢欢颜却被周旭的母亲告知她出了门，不在家。 周旭去哪里了？难道是去送那一千两银子了？ 谢欢颜以谢仲谋的名义放下补品，然后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周家贫困，所以住在城东贫民区，巷子很深，东西杂乱堆放，行走其间，谢欢颜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避免自己被东西绊倒。 仵作地位实在太低，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油水，周旭几个姐姐似乎也都需要接济，周家的日子过得真的不算容易。 正胡思乱想间，谢欢颜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谢欢颜抬头望去，便看到周旭仓皇而来，面色如纸，没有丝毫血色，而她身上的青色帕子上，则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第121章 阴差阳错 周旭也看见了谢欢颜。 她飞快地跑过来，道：“走，你快走。我杀了人，不要连累你。” 谢欢颜看着她手上沾了血，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一把抓住她手腕：“有人看到了没有？你留下痕迹了没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人听见了他的惨叫，在追我。” “你确定他死了吗？” “确定。”作为一个仵作，知道怎么能一击毙命，周旭对此十分肯定。 谢欢颜似乎已经听到身后嘈杂的脚步声，伸手去解周旭的袍子，然后把那袍子藏到旁边的破筐子里，然后把自己襦裙外面的对襟云纹镶边袄子半解，往下拉了拉，露出半截洁白的肩膀，伸手抱着周旭，口中急急地道：“好人，想死奴了，快，快…” 周旭还在发愣，谢欢颜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你的事情暴露了，你母亲和姐姐们怎么办？” 周旭回神，但是随即又慌乱地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配合我就行！” 谢欢颜假装被周旭逼到墙上，紧紧抱住她，甚至跳到她身上，勾住她的腰，道：“让我贴着墙，这样你不累。” 周旭脑子完全空白了，机械地听着她的指令，听着她…自己演出一场令人脸红的大戏。 身后的人追来了，自然发现了这一对“野鸳鸯”。 他们也不是官府的人，就是周旭表哥家的邻居，听见响动去查看，看到周旭表哥身死之后就追了出来。 这些人没有什么警醒的头脑，见到这俩人，甚至一度忘了他们在追凶，指着两人八卦起来。 谢欢颜假装惊慌失措地把脸埋在周旭胸前，周旭也低着头。 但是都在城东，距离不远，还是有人认出了周旭。 “这不是周家大小子吗？啧啧啧。” “那姑娘是谁啊！你们见过没？” “没见过，不知道是谁。” “周旭？”谢仲谋不敢确定的声音响起。 他想着谢欢颜派人来送的东西周旭不一定收，所以自己终于逮到机会偷溜出来，买了只烧鹅并几样点心就来了，没想到，竟然撞到这样一幕。 他发声的时候还没有认出来谢欢颜，只觉得不敢相信，周旭能做出这般孟浪的事情。 偷晴偷到巷子里，还被这么多人围观，这事简直…太耻辱了。 谢仲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别生气。 这种愤怒，让他控制不住地上前拉开周旭，然后露出了谢欢颜的脸。 兄妹俩四目相对，谢仲谋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谢欢颜满脸哀怨。 有一个猪队友的哥哥是什么体验，想死，想和他同归于尽！ 现在还有一个人想死，就是带人因为查别的案件路过这里，听说杀人后带人赶过来的沈牧之。 谢欢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但是她一直拉着周旭，还找到机会让沈牧之去处理血衣。 沈牧之的脸色，她没法用言语形容，只觉得今晚这人一定会来找自己，暴风雨即将到来。 谢欢颜觉得很委屈，当时那种情况，她能生出这般急智，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谢仲谋的脸色也难看，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别人，怕是早就跳起来把谢欢颜打死了。 ——沈牧之身边那么多的锦衣卫都认识他们兄妹，他还穿着官服，谢欢颜那声“二哥”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京城里还不知道怎么传这件事情呢！ 谢欢颜心里慌得不行。 沈牧之已经知道真相，所以还能理解；可是跟家里人，她怎么说？ 谢常胜和谢伯言都被从各自办公之处叫了回来。 谢常胜回来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起因，进来就对着周旭去了。 王八蛋，敢这样对待他的女儿！ 而谢仲谋则替周旭挡住，道：“爹，该打的是娇娇！周旭根本不主动。”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0节 “要不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你妹妹怎么能认识你的狐朋狗友？”谢常胜把气撒到谢仲谋身上，噼里啪啦把他暴打了一顿。 谢伯言皱眉走到周旭面前，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说？别说我们谢家欺负你。” 谢欢颜：“大哥…” “闭嘴！”从来没有对她发火的谢伯言呵斥道，甚至迁怒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张氏，“带着她到院子里跪着去！一起跪着去！” 在这个长嫂眼皮子底下，谢欢颜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来，如何让他不生气？ “你凶我便是，凶我嫂子干什么？”谢欢颜跺脚道，“你们都别打了，我就是喜欢周旭，和周旭也没有关系！” 欧阳氏一直没说话，她的目光一直在周旭身上停留。 周旭深深地看了谢欢颜一眼，看了紧闭的门窗和屋里仅有的谢家人，走到欧阳氏面前跪下，解开中衣最上面的扣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修长优美的脖子，仰面把脖子给欧阳氏看。 谢常胜气得要爆炸。 这小白脸，勾了他女儿不说，现在还敢这般对他夫人？当他死了啊！ 他一脚把谢仲谋踹翻，然而想过来的时候却被谢仲谋抱住了大腿。 “周旭，你赶紧走！我爹会杀人的！”谢仲谋大喊。 “老子真想杀了你！” 欧阳氏拉周旭：“好孩子，起来。我刚才就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没想到…快起来，你是个好孩子，难为你了。” 说话间，她亲自帮周旭系上了扣子。 周旭只觉得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来自母亲的温柔和宽容包围了自己。 她蓦然间泪流满面。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谢欢颜会那么好，因为她有一个这么好的母亲。 谢欢颜身上的那些温柔，与欧阳氏如出一辙。 “行了，都别闹了。”欧阳氏也没说穿——看着周旭的动作，除了谢常胜和谢仲谋，大家也都猜得差不多了，“这件事情是误会。”周旭看着谢欢颜，泪染长睫，“对不起，到底连累了你。” 第122章 周旭的身世 “就是，我说这件事情也不能单独怪周旭。要说，就是都有错…”谢仲谋过来脸色难看地道，“周旭，你跟我来。”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周旭出去。 “二哥！”谢欢颜焦急地喊了一句。 可是谢仲谋根本没管她，走到院子里，挥起拳头便砸向周旭…的脸。 “住手！”谢伯言出来阻拦，可是还是太晚了。 谢欢颜看着周旭肿起来的半边脸：“…” 谢仲谋怒气冲冲地道：“你喜欢我妹妹，为什么不和我说？难道，难道我能不帮你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露出几分察觉不到的颤抖。 他嫉妒了，他竟然因为一个男人，而嫉妒自己的亲妹妹了。 不能，他不能这样！ 他怎么能这么亵渎周旭呢？ 想到这里，他强压着心中的情绪道：“你为什么要那般作践我妹妹，也作践自己！你不知道什么叫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吗？” 最后这句话，他是骂自己的。 “你这个傻子。”谢欢颜走出来，拉着周旭往里走，留下暴跳如雷的谢仲谋。 谢伯言拦住自己的傻弟弟，哭笑不得地摇头道：“你还没看出来，周旭是女子吗？” 谢仲谋呆若母鸡。 女的？周旭是女的？ 怎么会？他怎么会是女的呢！ 想想他刚进大理寺的时候，仗着胆子大，也不想好好干，到处惹麻烦，就希望被踢出大理寺。 可是后来他遇见了周旭。 无论他怎么讨人嫌，周旭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 谢仲谋就被激起了好胜之心，非要把周旭激怒。 可是没等他把周旭激怒，他就被周旭吓吐了。 那是一名官员，投了护城河自尽，等到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日之后，那尸体肿得不像样子的模样，谢仲谋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开始扶着树大吐不止。 其他人因为之前多少见过，所以能比他的情况略强一些，但是也仅仅是略强一些而已，个个都捂着嘴，不敢往那边看。 这时候，周旭提着他的箱子来了，脚步沉稳，面色沉静，径直往那尸体而去，然后开始蹲下身检查尸体的情况。 他专业投入的模样，让谢仲谋看呆了，第一次觉得，原以为卑贱的仵作行当，工作起来的时候也能这么吸人眼球。 当然，当他目光不小心触及尸体的时候，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大吐。 但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开始崇拜上了周旭。 ——请收下他的膝盖，收他当小弟！ 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周旭，发现这人真是寡淡到无趣，每日在大理寺就是摆弄死尸，没有死尸摆弄的日子就是在看书。 他看的那些书，也是谢仲谋看一眼就敬而远之的。 但是谢仲谋就是还是被他吸引了，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 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当然，这是谢仲谋单方面以为的。 谢仲谋发现，和周旭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极快，哪怕他就是在旁边盯着看书的周旭，一上午一下午都一晃而过。 后来他更是发现，晚上回到家里躺在床上都会想他；休沐一日，他都忍不住跑回大理寺看周旭在干什么。 他把自己的这种反应称之为无聊，实在是无聊透顶，他才会去盯着一个仵作。 但是后来他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他也不敢深想下去，稀里糊涂地骗着自己。 直到，今日的事情发生。 他出奇地愤怒了，周旭怎么可以和别的女子那般亲近，即使那女子是他最心疼的妹妹！ 于是谢仲谋失控了。 现在大哥告诉他，那个手持解剖刀，面对再惨烈的尸体都面不改色的周旭，是个女人？ 这个笑话，他绝对不相信。 “傻子！”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谢伯言忍不住在他脑门上拍了一记，“还不跟我进去，一会儿给周…姑娘赔礼。” 一时没看住，这个傻弟弟竟然打了人家。 看谢仲谋的样子，他们家谁不觉得他和周旭日后有戏？偏偏这时候，他还动手打了人。 谢欢颜直接把周旭拉回了自己的房间，取出自己的衣裳给她穿，又找了药替她敷伤口。 “周姐姐，有点疼，你忍一忍哈。”谢欢颜动作轻柔，口气像哄孩子一般。 周旭道：“没关系，我不疼。” 谢欢颜的闺房布置得典雅疏朗，虽然东西不多，但是样样都藏着心思。 比如那缠枝莲纹样花瓶里斜插的一支梅花，比如橘红绣百花穿蝶帐子里悬挂着的海兽葡桃金香囊，再比如博古架上一排憨态可掬的泥娃娃… 做成仙鹤模样的香炉，从鹤嘴里袅袅吐出淡香，香气虽淡，但是却甜而温暖，让周旭想到了香如其人。 “怎么能不疼呢？都是我二哥！等着我一会儿出去，让我爹给你报仇。别看我爹凶，但是他可喜欢女孩子了。他疼爱我，也把徐可儿当亲闺女一样疼。你这么招人喜欢，我爹一定也很喜欢你的。” 她招人喜欢？ 不，周旭在心里道，她不招人喜欢。 她娘无数次骂她，说明明大师说过，她应该是个男孩；一定是她投胎的时候抢了原本那个男孩的路，所以她这扫把星才会降临到周家。 她娘恨她，因为觉得是她的出生，让她爹绝望，后来才会郁郁寡欢被克死。 虽然她很努力继承她爹的衣钵，在大理寺也得到了比她爹得到的更多的认可，可是所有这一切，都不配得到亲娘的赞美。 哪怕她很努力地去成为一名优秀的仵作；哪怕她去扶持每一个因为出身而被歧视的姐姐；哪怕她把赚到的每一文钱都交给母亲，都不会得到任何赞扬。 她能得到的，只有无尽的咒骂。 所以周旭越来越沉默，沉默到后来，都忘了自我。 她沉浸在仵作的世界中，只有做这些，看着案情因为她而真相大白，她才能得到些许成就感。 她独来独往，除非必要，她不想和大理寺任何同僚有交集，直到后来谢仲谋出现… 谢仲谋像一块甩不掉的狗屁膏药黏着自己，起初她也很烦，可是后来慢慢发现，谢仲谋给她打开了新的世界。 第123章 谢家一家人的帮忙 原来路边的小摊那么好吃，原来勾栏里还有好听的说书，原来家人可以是那样提起来眼中就带光的存在… 谢仲谋所展现出来的热情，让她忍不住接受他的靠近，习惯他的存在。 后来，她来了小日子，难受到无以复加才会请假在家。 如果不是实在难受，她不会留在家里忍受母亲。 谢仲谋来了，带着他妹妹亲手做的饭菜。 原来，她的秘密已经被人洞悉。 周旭有点慌，随即又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被揭穿了或许对她来说是解脱。 她不怕死，只是答应父亲接下的那些担子还在身上沉甸甸地背着，所以她不能死。 可是如果被察觉了身份，被砍头，那是不是就不是她的错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1节 后来，她忍不住去看谢欢颜，发现后者态度那么温柔，眼神那么澄澈——她果然是谢仲谋的妹妹，身上那种想要人接近的气质，同谢仲谋如出一辙。 谢欢颜似乎很亲近她，周旭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不好意思问。 但是她敢肯定，谢欢颜不会别有用心，因为她自己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人贪恋的。 后来就发生了借钱以及今日失手杀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周旭站起身来行礼道：“今日之事，多谢沈夫人。只是夫人因为我的缘故，名声受损，我承担不起。我会去找荀大人坦白，也还夫人清白…” “还什么还！”在外面偷听的谢仲谋闯了进来，“她自然有人管，现在管好你自己就行！你，你没事吧。” 沈牧之那是省油的灯？只要他说不许人提这件事，谁敢提？ 谢欢颜闯的祸，自然有沈牧之兜底。 他十分心虚地看着周旭肿起来的脸，恨得想要把自己手剁掉——怎么就那么贱呢！就不能等事情问清楚了再动手吗？下次手再比脑子快，干脆就剁掉算了。 “我没事。”周旭脸色微红，“对不起，我没告诉过你。” “不怨你，是我瞎了。”谢仲谋道，“和你称兄道弟这么久，我竟然没发现。怪不得你从来不在大理寺的澡堂子里洗澡，怪不得我换衣服的时候你都…我早该知道的。不过你，藏得也真好。” 随后他又凶神恶煞地对谢欢颜道：“臭娇娇，你给我等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偏偏藏得住，不肯告诉我！你等着我揍你！” 谢欢颜笑嘻嘻地吐舌头，根本不怕他：“二哥你自己傻！” 周旭没有接他的话，垂眸道：“可是我今日确实杀了人，我…” “周姐姐，事情不能都怪你。” 谢欢颜小声把事情始末同谢仲谋和陆续进屋的家里人说了。 “你是为了自保，那混蛋不是想要你死吗？”谢仲谋道，“周旭，你记住了，你是为了自保！再说，这件事情会有人压下去的，你不要傻呵呵地去认罪！” 周旭咬着嘴唇不说话。 欧阳氏拉着周旭的手把她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今日之事，乃是你那表兄人品卑劣，贪得无厌；就算你不失手，日后他也总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要因为这样坏人本来应该受到的报复而为难自己。” 谢常胜清了清嗓子，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你这丫头，早把事情说清楚不就行了？你不用担心，大理寺那边，你只管放心照常去；日后荀茂竹就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也有我给你作保。” 谢欢颜道：“爹，皇上，主要是皇上。您看您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周姐姐讨个恩典？戏文里不还有为救夫君中状元的事情吗？” 谢伯言道：“只要方法得当，时机合适，皇上未必不松口。只是眼下还是要解决人命这桩事情，要一件一件地来。” 张氏心有余悸道：“幸亏那坏人死了，娇娇又这么机灵，否则这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周旭忽然惶恐。 她何德何能，让谢家的每个人都在为她而着急！ “娇娇！”谢仲谋道，“你去找那谁去！论不讲理，当然是他们。” 谢欢颜：“二哥，你说谁呢！就没见过你这样，要用着别人还不说好话的，哼！” 周旭的事情不是他的事情吗？现在竟然推给沈牧之，脸皮真厚。 周旭道：“我…” “你不用管。”欧阳氏道，“既然你是娇娇的朋友，她不顾一切地救你，就是我们家的贵客。” 谢仲谋：“她明明是我朋友！” 谢欢颜扶额，她哥这智商真是没救了。 难道他要娘说，知道你是我二儿子看中的准儿媳妇，所以你的事情，我们谢家责无旁贷？ 讲真，如果不是生在他们家，他这傻二哥，注定就是打光棍的命！ 周旭垂眸道：“我的事情，怎么能拖累谢家？” 谢常胜道：“这点小破事，说拖累，也太看不起谢家了。都不用我出手，娇娇都能处理好，是不是？” 谢欢颜：“…是。” 哼，都说沈牧之不好，现在还得要沈牧之处理这些事情才能得心应手。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欧阳氏拍拍周旭的手背慈爱地问，“要不要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我看你今日这状态，要不就留下住两日，等事情平息了再回去。你和娇娇投缘，住在她院子里就行，你意下如何？” 周旭道：“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住在府里，怕是不便。我还是先告辞了！” 谢仲谋道：“不行，你现在回去会被人指指点点的。等等，等这件事情平息下去再说。” 在谢家一家人的极力劝说下，周旭暂时留在了谢府，住进了谢欢颜那里。 谢欢颜本来想和她睡一个屋晚上说说话，但是栈香见她有这个苗头就暗暗提醒她，说她晚上睡觉不老实云云。 谢欢颜忽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这说明沈牧之要来兴师问罪了…头好疼。 晚上听见窗户上传来的响动，谢欢颜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很快，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随即便觉得自己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和她算账了！ 第124章 大内总管的执念 屋子里还留着一根点燃的蜡烛在桌子的烛台上默默垂泪，借着昏黄的光，沈牧之冷着脸来到床前。 谢欢颜更紧张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长长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模样十分可怜。 沈牧之脸上的冷意一下就绷不住了。 他调整了下情绪，还是假装黑面，伸手捏住谢欢颜小巧的鼻子。 谢欢颜：“…” 啊，卑鄙！ 她装出一副刚被憋醒的睡眼惺忪模样，伸手揉了揉眼睛，故作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 然后她就听见沈牧之的磨牙声。 他在她床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谢欢颜：“…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你不是很忙吗？快回去忙吧，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 “和别的男人当街搂搂抱抱，你和我说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嘛！”谢欢颜心虚气短地道，慢慢拥着被子坐起来。 “你告诉我，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我那么大一顶帽子？”沈牧之气笑了，伸手捏她的脸。 谢欢颜夸张地道：“别，别，疼。你怎么还当真了？别人又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那你自己，有没有为人妇的觉悟？”沈牧之松开了手，用指腹轻轻揉搓着刚被他捏过的地方。 他的指腹带着微微的粗粝，划过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痒痒。 谢欢颜想躲过去，却怎么也逃脱不了他的“魔爪”。 她气呼呼的，干脆不再躲，道：“周旭的外袍？” “烧了。”沈牧之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哦，”谢欢颜如释重负道，“那就好。那这桩人命案，是不是就是悬案了？” 沈牧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若是一直乖乖听话，那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但是你若是不听话，那说不定哪天真相就浮出了水面。” 谢欢颜瞪了他一眼：“吓唬谁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那我是哪种人？” “把我水拿过来。”谢欢颜指着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道，“你对自己人总是很好的。” 沈牧之听着“自己人”三个字，心无端地漏跳了一拍。 他站起身来去从炉子上兑了热水，摸着杯壁温度适宜，才又走过来把茶杯递给她。 谢欢颜接过来喝了两口又递给他，示意他放回桌子上。 没想到沈牧之竟然十分自然地拿起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谢欢颜看呆了。 桌上又不是没有其它的杯子，为什么非用她的杯子喝水…而且如果她没看错，刚才她自己喝水的时候，嘴唇是触碰到杯子上那只精神抖擞大公鸡的鸡冠处的，而沈牧之似乎也是… 巧合而已，只当没发现，她默默地对自己道。 “周旭怎么回事？”沈牧之问。 “说来话长。”谢欢颜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叹气道，“谁也不知道她那表哥如此迫不及待。其实我很想知道，当年周家为什么考虑让周旭女扮男装走上这条路呢？” “孝道。” “嗯？” “周家几代仵作，到了周旭这一代没生出儿子；她的祖父重病在床，等着听她出生的消息，希望能得到一个继承衣钵的孙子。但是没想到，周旭还是个女儿，她是她父母的第四个女儿。” “哦，原来是为了哄骗她生病的祖父。”谢欢颜道，“那我能理解；可是这谎言，也不用一直持续下去吧。” “为什么不用？她祖父因为高兴，或者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病竟然好了。” 谢欢颜：“…” 她祖父嫌弃她父亲没有灵性，一心想要好好栽培孙子，便时常把她带到身边。 等她祖父去世的时候，周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了。 所以周旭只能将错就错，一直坚持下去。 “这也没个头啊！”谢欢颜感慨道，“难道她不嫁人吗？这传承也只能止于她这辈了。” 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周旭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周旭是男是女，下次都别让我看见你和她搂搂抱抱。” 谢欢颜：大哥，你入戏太深了吧。 你都割了，拿什么吃醋？ 再说，你没gg的时候，我们俩那么纯洁，你忘了？ 你g掉的是那啥，不是脑子啊！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2节 难道男人裤裆里还连着脑袋啊！ 这变脸起来，简直可怕。 沈牧之话锋一转道：“最近有没有人上门提亲了？” “有啊…”谢欢颜没过脑子这话一出来，看见沈牧之的脸瞬间晴转多云，立刻见风使舵道，“我二哥招惹了好多人家的姑娘。只可惜啊，我二嫂都已经进了家门。” 她们一家人对周旭都很满意。 她们家没人会介意周旭女扮男装，只会心疼她；没人介意她是仵作，只会觉得她那么厉害。谢欢颜不是吹牛，京城中很少有父母像她父母这般开明，也很少有人家像她们家一样融洽。 沈牧之冷哼一声：“我谅他们也不敢再登门给你提亲。你也老实点，两年的时间，就两年，你要等着我。” 他眼神炙热，几乎要把谢欢颜融化一般。 “我等你一辈子，海枯石烂。”谢欢颜撇撇嘴道，“两年后你不做锦衣卫了吧。” “不做了。”沈牧之道，“两年后我会有新的身份，一定！” 他的手在袖子里握紧，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比这两年之约提前，不让谢欢颜等他那么久。 在她美好的青春年华里，他想多陪伴她。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那，你要做大内总管了？” 感觉好有追求啊！那可是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虽然现在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拉风，但是论和皇上的亲密程度，还是比不过大内总管，心腹太监。 沈牧之被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干脆闭嘴。 没想到他这般在谢欢颜眼中却成了默认。 谢欢颜虽然有点担心大内总管这个位置竞争激烈，但是本着多鼓励的原则，她还是坚定不移地道：“沈牧之，我相信你能行的！总有一天，那些大臣们见了你也得客客气气喊一句沈公公。” 第125章 始作俑者 沈公公本公，被气得差点七窍流血。 “你这脑袋瓜，可真好用。”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谢欢颜却没听出来他的磨刀霍霍，“嘿嘿”笑了两声后道：“到时候你可得多帮我父兄说话，咱们是一家人。” 沈牧之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为了避免自己被气死，他站起身来道：“这几日不许出门了。” “为什么？” “禁足！”沈牧之凶狠地道。 “那不行，我得去医馆呢！好多患者还等着我过去复诊，这不能耽误。” 沈牧之道：“推了。” “不行。”谢欢颜很坚持。 沈牧之道：“你和周旭的事情，因为事发紧急，而且我也没想好怎么压，所以现在外面有不少风言风语。” 谢欢颜不以为意地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件事。放心吧，这黑锅我背不了多久。我二哥都一把年纪了，现在既然有了周旭，我爹娘现在肯定恨不得她今日就进门，所以他们肯定会给周旭想办法。” 她得意地挑眉，表情灵动宛若精灵：“你说到时候周旭女儿身被公之于众，我和她之间的那些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至于现在？随它去呗。 她一个有妇之夫，除了相公有权利对这件事情追究外，其他人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沈牧之对这样的她，丝毫没有抵抗能力，莫名其妙就被她牵着鼻子走，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那就明日让周旭的女儿身揭晓吧。”沈牧之道。“啊？明天，你疯了啊！”谢欢颜道，“这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我爹还得想办法呢！我觉得我娘肯定会说，女子嫁人之后，也不是非得相夫教子，倘若能做些对更多的人有意义之事，那就去做。” 所以眼下谢家人的困难在于让皇上放过周旭，同时最好还能让她获得特别对待，能够留在大理寺中。 虽然还没听过父母的意见，但是谢欢颜基本敢肯定就是这样。 虽然她娘只是一介女流，她爹没有读过几天书，但是她的父母，从来都是她最崇拜的人，心胸宽广，视野开阔，潜移默化中教育影响了家里的几个孩子。 “啊！”谢欢颜说完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牧之，你要帮忙吗？” 沈牧之道：“我若是帮忙，你怎么谢我？” 谢欢颜立刻狗腿子地道：“怎么谢都行！我都以身相许了！过两年，等你做上大内总管，你就和皇上说，我相公死了，要娶我，到时候咱们俩搭伙过日子，怎么样？” “我要是两年后做不成大内总管呢？”沈牧之的脸是黑的。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谢欢颜对大内总管这样执着！ “做不上啊，那就比较麻烦了。”谢欢颜惆怅地道。 “你就那么想嫁给大内总管？”沈牧之磨着后槽牙，想去把现在的大内总管，皇上身边的德庸给砍了。 在想到德庸的年纪比谢常胜还大的时候，他总算能平静一些。 “不是，你如果还做锦衣卫指挥使的话，得罪的人太多，我怕给我父兄带来麻烦。你要是做大内总管，就没那么多麻烦了。而且我觉得只有做到那个位置，才能避免你从前得罪的人向你寻仇。” 原来都是为他考虑的。 沈牧之的脸瞬时多云转晴，嘴角也勾起，露出笑意来。 “不用想那么多，我自有主张。” 谢欢颜撇撇嘴，忍不住想，你的主张就是做太监吗？ 我看你两年后还有什么好切的。 但是她不敢说，今晚沈牧之已经挺吓人的了，她不能火上浇油。 她想了想后道：“沈牧之，周旭的事情你还是别管了。” “嗯？” “我也不管了，让我二哥找我爹娘商量去。这件事情是我二哥的事情，咱们不能替他什么都做了。那周旭怎么看他，两人怎么能培养感情？” 谢仲谋自己处理，可能会走不少弯路，但是这个过程中，也是他和周旭合作，互相了解的好机会。 只有他们在更深的了解中认可了对方，才有进一步的可能。 到目前为止，谢仲谋可能知道自己对周旭的感情，然而周旭可能未必感受得到。 这俩人，还有的磨。 听谢欢颜啰啰嗦嗦地解释完，沈牧之只确认了一件事：“周旭的事情，真不用我插手？” “不用不用，等遇到难处的时候我一定找你。”谢欢颜信誓旦旦地道，总算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沈牧之轻车熟路地从窗户里钻出去。 谢欢颜第二天照旧去医馆。 没想到医馆的患者比从前一半还不如，难道天下无疾了？ 后来从一个很熟悉的老患者口中谢欢颜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和周旭的事情传了出去，很多人觉得她行为太过不检点，所以就不来了。 谢欢颜：“你是怎么知道的？其他人，有那么多人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阴谋论了，她总觉得似乎在有人推波助澜，想要她和周旭的事情发酵得更厉害。 对，肯定是这样。 二哥忙着解决周旭的事情肯定没时间管自己，谢欢颜就去找了谢伯言。 “娇娇觉得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那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暂时没有。”谢欢颜摇摇头，“其实那日的人确实不少，但是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胫而走，传得满城风雨。” 谢伯言沉声道：“那我去查。” 谢伯言不声不响，但是查得很快，没用两天就查出了始作俑者——昌平侯夫人。 那日的事情无意之中让她知道了，她立刻花银子买通了乞丐，让他们在全城散布谣言。 谢欢颜冷笑：“昌平侯府落败成那样，她还不留着点棺材本，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碧微跺脚骂道：“这才安分了几日，她又开始兴风作浪。夫人，现在怎么办？” 栈香道：“夫人，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她总觉得，谢欢颜眼睛里已经有了主意，分明是要给昌平侯夫人好看。 “暂时不需要。”谢欢颜道，“既然她对我这么关心，我也要‘知恩图报’，好好还她一份大礼。” 天天蹦跶，还是吃饱了撑的。 第126章 谢欢颜的反击（一） 栈香摩拳擦掌：“夫人，请您吩咐。” 谢欢颜看着她的样子反而笑了：“你以为我是要让你去打架吗？可别脏了咱们的手。要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 碧微：“您想让沈大人去对付她吗？” 谢欢颜顿时笑出了猪叫声：“下次沈牧之来的时候我可要告诉他，你说他是狗。” 栈香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眼中也露出了几分同情和打趣之色。碧微红了脸：“不是，奴婢没过脑子。奴婢就是想说，您的事情，沈大人肯定放在心上的。他现在位高权重，威慑八方，可能您要做许多事情，出许多力，都不及沈大人一句话管用。” 谢欢颜脸上的笑容敛去，叹了口气道：“他也不容易，我不能什么小事破事都去麻烦他。我现在只想他…能全身而退。” 然后混个大内总管的位置。 看皇上现在对沈牧之亲近的样子，问题应该不大吧。 但是也没法说，君心难测，到现在她也没明白，皇上为什么这般看重沈牧之？ 难道就单单因为救命之恩？ 对皇上来说，忠君是必须的，救命是应该的，肯为皇上付出性命的人也远远不止沈牧之，可是他却独宠沈牧之。 可是除此之外，谢欢颜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宠爱沈牧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3节 但是不管为什么，沈牧之是她的家人，像兄长一般，她希望他能够得到善终，所以要为他筹谋，但是不想给他添负担。 谢欢颜看着栈香道：“我自己的事情，还能解决；若是实在解决不了地再去寻他。” 栈香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碧微迫不及待地道：“那您说咱们怎么办？咱们靠自己！” 谢欢颜微微一笑，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她缓缓启唇：“昌平侯夫人只知道抠搜银子，一再缩减用度，弄得府里下人怨声载道，京城中的人也都说昌平侯府破落到揭不开锅。但是事实上…” “难道昌平侯府很有钱，是装穷？”碧微瞪大眼睛。 这个消息可让人不怎么愉快啊。 “不是装穷，是真穷。”谢欢颜道，“但是昌平侯夫人自己藏了些私房钱也是真的。府里有两个人花钱如流水，她是不管的，那就是昌平侯和宋嘉木。” 一个是家里的顶梁柱，毕竟还有个侯爷的头衔；一个是亲儿子，自然什么都得为他考虑，便是要天上的月亮都得摘下来，更何况花钱。 不过宋嘉木自己并不怎么花钱，他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觉得侯府难以为继，他可以节省一些。 但是昌平侯夫人不想委屈他，所以给他什么都是好的。 问题就出在昌平侯过手的那些银子上。 “昌平侯附庸风雅，喜欢去买各种古董文玩，但是实际上全是赝品。” “那不是傻吗？”碧微道，“府里都那样了，他还这般做糟蹋银子？” “你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包括昌平侯夫人也这么想。”谢欢颜冷笑，“但是基本没人知道，昌平侯其实买那些赝品是为了让府里的银子去处看起来光明正大。他没有那么傻，那些赝品，他就是以赝品的价格买的。” “那他的银子，”栈香道，“难道是有见不得人的去处？” “他养了一个外室，算起来年纪比宋嘉木还小两岁。”谢欢颜冷笑道。 前世这件事情是她和宋嘉木成亲以后闹开的，当时昌平侯夫人气疯了，甚至把昌平侯都给打了，要让人把外室卖了，结果被打脸。 那外室的卖身契，早就被昌平侯给了她自己，所以昌平侯夫人根本就没有发卖人家的权利。 昌平侯夫人一怒之下要让人毁那外室容貌，在后者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疤。 但是那外室也是个厉害的，后来遮挡了伤疤，还另攀高枝，如果不是昌平侯夫人后来无耻地借着谢家压制，早就被她疯狂报复了。 谢欢颜这一世很期待看好戏。 原本她不想爆出这件事情，唯恐和前世有偏差，让那外室不能给昌平侯夫人添堵。 但是现在想明白了，从她重生那一刻起，许多事情的轨迹就注定不一样了。 既然算时间，那外室现在已经存在，就赶紧让她出来给昌平侯夫人添添堵，省得后者吃饱了撑的，来坏自己名声。 谢欢颜和栈香说了她的计划。 栈香点头领命而去。 碧微好奇地道：“夫人，这般隐秘的事情，您怎么知道的呢？” “你说呢？”谢欢颜歪头看着她。 碧微想了想：“奴婢知道了，一定是沈大人告诉您的！” 谢欢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碧微便以为自己猜对了，对沈牧之的印象更好了，同时心里也隐隐遗憾——这么好的姑爷，如果没有走那一步就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不走这步，怕是也没有现在的造化。 哎，怎么想起来都有些难受。 谢欢颜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只迫切地希望看到昌平侯夫人的反应。 昌平侯夫人正在问王嬷嬷：“你这次事情办得不错…” 王嬷嬷喜上眉梢，嘴上却道：“夫人过奖了，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她心里想着，这差事她确实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想着能在昌平侯夫人面前讨个巧。 府里已经三个月没发月银了，偏偏她是家生子，全家都在府里当差，若是再没有进项，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既然差事办好了，那是不是该有些赏赐？王嬷嬷眼巴巴地看着昌平侯夫人。 这时候，昌平侯夫人忽然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之前给了你一百两银子去办这件事情，剩下的银子呢？” 王嬷嬷愣住，随即道：“没有剩下的啊！已经都花了。” 天地良心，为了让这件事情办得出彩，她真是一文钱都没有昧下来。 现在听昌平侯夫人的意思还想索要剩下的银子，她不由就有几分着急。 昌平侯夫人皱眉道：“不过让人传话，哪里花得了那么多银子？要是从前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现在府里这情况，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第127章 谢欢颜的反击（二） 王嬷嬷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忠心耿耿为主子办事，最后非但没有嘉奖，还被主子怀疑贪墨。 她恨不得一头撞死以证清白。 “夫人，”王嬷嬷呼天抢地地哭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奴要是贪墨了这银子，让我天打雷劈！” 昌平侯夫人面上露出愠色：“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说你两句，你就在这里赌咒发誓，像我都尖酸刻薄一般。” 您何止尖酸刻薄，您简直就是周扒皮。 王嬷嬷心里生寒，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只不住地哭着。 “行了，”昌平侯夫人不耐烦地道，“下去吧。我就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但是内情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只是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为了这点银子闹得你下不来台，我也于心不忍。” 王嬷嬷差点要吐血。 她现在百口莫辩，有心想力证自己清白，可是原本就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事情，去拉谁给她证明？她想为自己分辩几句，可是主子已经说就这样了，她还能争执出什么结果？可是这话不说，憋在心里又上不去下不来，着实难受。 就这样，王嬷嬷奖赏没有讨到一个子，却带着一肚子气回去了。 所以后来她无意中听府里的小厮议论说，见到昌平侯在外面出入一处宅子，似乎养了外室的时候，她无比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 是假的也不要紧，只要能给侯夫人添堵，让她出一出心头恶气就行了。 于是昌平侯养外室这件事情，比谢欢颜计划之中的快好几天就传到了昌平侯夫人那里去了。 栈香是真的节省下来了大笔办事的银子，谢欢颜让她自己留着。 “谁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他的嘴！”昌平侯夫人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恼怒。 谁敢造谣造到她头上，这是不想活了吗？ 王嬷嬷低头道：“老奴也是听府里小厮说的；原本不想告诉您，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所以还是跟您说一声。您别生气，老奴也觉得就是那些混小子们传瞎话。该好好整治整治他们，扣他们的月银。” 她是故意这般说的，因为她很清楚，以昌平候夫人的多疑，别看现在嘴硬，但是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把那说闲话的小厮都给我带进来！” 她这个年纪，也不讲什么避讳不避讳了！ 小厮被带进来，年纪小，胆子大，面对昌平侯夫人的暴怒也不畏惧，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那女子的样子都描述了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昌平侯夫人拍案而起：“带路！现在就给我带路！” 来到那座宅子的时候，昌平侯夫人命人敲门，开门的是个小丫鬟，见到外面这些人就吓蒙了，随即喊道：“侯爷，奶奶，有个凶神恶煞的妇人带人打进来了！” 昌平侯夫人一听“侯爷”这两个字，火气直接蹿到了头顶，一把推开小丫鬟，一马当先往屋里冲去。 然后进门之后她就看到昌平侯正和那女子在床上行那云雨之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站不住，扶着墙才站稳身形，伸出食指指着两人，“你，你们…” 床上的女子似乎有些惊慌，连忙推开昌平侯把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 但是昌平侯却不慌不忙，甚至因为被扫了性质而有些不耐烦。 “你来做什么？”他问昌平侯夫人。 昌平侯夫人没想到他被抓现形还如此理直气壮，气到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忽然疯了一样地往床前扑过去要厮打那个女子。 昌平侯推了她一把，骂道：“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一点儿侯夫人的样子！” 昌平侯夫人受到了万吨暴击，连昌平侯也不管了，上手连他一起挠。 正闹得厉害的时候，忽然一队衙役冲了进来：“招贼了？谁报官招贼了？” 于是，昌平侯府的丑闻一下子变成了全京城的笑料。 昌平侯一怒之下，破罐子破摔，干脆把那个叫香云的外室直接接进了府里做姨娘。 昌平侯夫人病倒了。 “她那种人，死不足惜。”碧微想起她之前的举动，恨恨地道。 谢欢颜道：“她会长寿的，因为古话不是说了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谢欢颜和周旭的那件事情似乎也因为昌平侯府这件丑闻淡了下来。 但是栈香说，这其中也有沈牧之帮忙的缘故。 谢欢颜倒没深究到底谁的作用，反正事情过去了就行。 那些损失的病人没有完全回来，但是她也不放在心上。 生病的人自己不着急求医，她急什么？她又不靠这个医馆吃饭。 周旭自出事之后一直住在谢府，中间也回家了，但是没想到被母亲拒之门外，说她败坏了府上的名声，要把她撵走。 谢欢颜对此十分不理解。 别人不知道真相如何，周母不知道吗？ 她这样又是为什么？ 周旭说，因为她母亲根本就不会想事情起因经过，只会看结果。 她确实给周家抹了黑，所以母亲这般做并不意外。 好在当时谢仲谋不放心也陪着周旭，他那火爆脾气，听周母撵人，二话不说，拉着周旭就回了谢府。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4节 “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你就住这里，别回去了！”谢仲谋义愤填膺地道。 周旭垂眸：“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打算出去找个房子暂住…” “不行。你一个女子，怎么能自己出去住？你要是非要出去住，我陪你去！” 谢欢颜听着，直为自己二哥的智商捉急。 你也知道人家是女子，你要跑出去和人家同住？ 谢仲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我没那个意思，我是把你当兄弟的…我…” 谢欢颜无语了，只能自己出马，劝住了周旭。 “你别走，”谢欢颜道，“要走也等你女扮男装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 “解决？”周旭看向她，“这件事情如何解决？” “你不用管了，交给我，给我点时间。”谢欢颜信心满满地道。 第128章 喝醉的岳父大人 过了不久，到了谢欢颜和沈牧之约定好的给皇上复诊的时间。 谢欢颜准备好东西，早早打发碧微和栈香下去休息，自己在屋里有些焦急地等待着沈牧之。 可是等来等去他也不来。 谢欢颜因为心里有事，难免有些心烦意乱，找了针线出来做，才勉强定了定心神。 将近子时，窗户才被轻轻叩响，随即窗户被推开，露出沈牧之的笑脸。 “怎么才来？”谢欢颜嗔道，放下针线就要站起来。 “不着急走，让我进来喝杯水缓口气。”沈牧之轻车熟路地跳进来。 然后谢欢颜才发现，他头发乱了，身上也沾上了尘土和草叶，不由惊呼一声：“你这是翻墙的时候从墙头掉下来了？” 沈牧之：“…嗯，不小心。” 他没脸说，他是被和徐达喝酒，醉酒晚归的谢常胜抓了个正着，两人在前院打了一架，才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谢常胜喝醉了酒，像只醉猫，刚开始沈牧之以为他是借酒劲教训自己，小心应对；但是后来打着打着他才发现——谢常胜是真的醉了。 因为后来他觉得自己身手好，要和自己结拜成异性兄弟，弄得他也是手足无措。 好在闻讯而出的谢伯言把亲爹架了进去，看了一眼差点成为他叔叔的沈牧之，给了他一个冷冷的表情就走了。 然后沈牧之拍拍身上的土，在一众下人的围观下，走了。 约摸着里面的人散去之后，他这才又跳墙进来找谢欢颜。 下次他一定要打听好府里几个男人的去向，省得再狭路相逢。 沈牧之是真打得出了一身汗，连喝了两大杯水。 谢欢颜拿帕子替他拂去头上的尘土和草叶，道：“你下次搬个梯子来，让人在外面接应你一下。” 沈牧之：“…你在做什么？” “给阿铎绣了个荷包。”谢欢颜道。 沈牧之有点醋意，捡起来看了看又扔回去：“我也没有荷包。” 如果不是这荷包上绣了两只小黄鸭，他就占为己有了。 谢欢颜翻了个白眼：“改天有空给你绣。” “我的衣裳也摔破了，鞋也有些挤脚了…”本来他想说破了，但是这般睁眼说瞎话容易被拆穿，话到嘴边就变了。 “挤脚？”谢欢颜表示莫名其妙，“难道你都在这把年纪了，还长个？” 沈牧之清了清嗓子：“反正我的尺码你都知道，有空给我做，我府上没有针线丫鬟。” “买两个不就行了？”谢欢颜不以为意地道。 她们府上的针线，现在都是交给丫鬟们做，她并不喜欢做这些。 “不买，我府上没有女子。” 谢欢颜：“…” 一定是因为他走这条路后受了刺激，不能再见女子，否则伤怀。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你休息好了吗？咱们现在进宫？” 沈牧之点点头，一手拎着她提前准备好的药箱，一手牵着她往外走。 看他带着自己走到围墙前面，谢欢颜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道：“要不，咱们直接走后门？” 话音刚落，她就跌到了一个温暖的怀中，然后腾空而起。 再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在府外，借着清冷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楚地面。 谢欢颜心想，沈牧之还是很厉害的，刚才从墙头掉下来，绝对是失误。 沈牧之带她骑马进宫，马蹄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响亮。 遇到查夜的人，沈牧之亮出锦衣卫的牌子，立刻畅通无阻。 半个时辰后，谢欢颜把皇上的胳膊塞回到被子里，垂眸不卑不亢地道：“皇上的病情比之前已经好多了，方子需要调整一下，可能会苦一点儿，皇上可以吗？” 皇上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静。 他靠在枕头上，嘴角含笑：“第一次有人问我，药苦行不行。朕这辈子吃得那些苦，比最苦的黄连也苦很多。丫头，你尽管开方子便是。” 谢欢颜点点头。 皇上又看向沈牧之：“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谢欢颜一惊，然后就听皇上道：“你和他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两年以后，你愿意嫁给他？” “愿意。”谢欢颜忙道，心里却想着，如果能和皇上提一提，让沈牧之从锦衣卫调出来的事情就好了。 但是她明白，这件事情只有沈牧之自己才能做决定，她不能插手。 皇上道：“你不介意他的残缺？” “不介意。人人都有残缺，他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他依然是我之前认识的沈牧之。又有多少人，身体完整，心却残缺呢？”谢欢颜道，“至少我对他知根知底，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不让我想到未来就觉得苦涩。” 经过了前世种种，她对男女之情早就没有了执著。 正常的男人也好，太监也罢，只要对她好，她就愿意回以相同甚至更多的善意。 宋嘉木倒是个正常的男人，可是这个火坑，她绝对不会再跳了。 她失神间，皇上问：“知根知底？” 谢欢颜点点头：“对，我绝对相信他会对我好，这就够了。”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牧之一眼，眼神分明在说，你小子是个好样的，能让人家姑娘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沈牧之回以骄傲的眼神，而当目光转向谢欢颜的时候，又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是个特别的丫头，也会是个有福的丫头。”皇上道。 “多谢皇上。”谢欢颜站起身来行礼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省得回头被人发现惹麻烦。朕的这个宫里，牛鬼蛇神，可太多了。” 谢欢颜心中一凛，皇上的这意思是，宫里还安插了别人的眼线？ 想想也就知道，跑不了那几位爷的手笔。 谢欢颜突然觉得人活着怎么这么累，即使贵如九五之尊的皇上，一样有各种各样的无可奈何。 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可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进宫，而且不解决的话，心也总是在悬着… 第129章 替周旭求来免死金牌 “娇娇？”沈牧之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轻唤了谢欢颜一声。 谢欢颜歉疚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正对着皇上跪下。 “娇娇！” “无妨，”皇上摆摆手看着谢欢颜，“谢丫头看起来是有话要跟朕说呢。” 谢欢颜点点头，檀口轻启：“皇上这些日子觉得身体如何？” 皇上想了想后道：“比之前轻快了不少，咳嗽也少多了，谢丫头你这医术不错。” 谢欢颜道：“皇上以为，较之太医如何？” 皇上眼中顿时露出几分玩味之色：“你倒是个大胆的。朕夸你，你都不谦虚几句？” “因为我觉得，我当得起皇上这样的夸奖。”谢欢颜自信满满地道。 皇上大笑：“你这丫头，和你爹谢大头简直一模一样。你说起自己医术的时候，和他说打仗时候的样子真是太像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我看你两个哥哥，都没你像他。” “皇上，虽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但是我自认医术并不比男大夫差。”谢欢颜道，“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伸手摸了摸胡子，“不错。谢丫头，你究竟想和朕说什么？” “回皇上，这个问题我藏在心里许久了。”谢欢颜咬着唇瓣，眼中露出踟蹰之色。 当然这是装的。 开工没有回头箭，既然她已经决意这般做了，就会说打底，只是她更希望皇上能够开口问。 “说吧。”皇上似笑非笑地道，“小丫头给朕下套呢！” 沈牧之浅笑：“她性子向来天真浪漫，皇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言辞之中，带着深深的宠溺。 “皇上，如果现在有木兰从军，您会怎么处置？会怪她坏了军中规矩，杀了她维护军规森严，还是原谅她，表彰她巾帼不让须眉，为国尽忠呢？”谢欢颜行大礼后朗声道。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5节 皇上没有证明回答，却摸着胡子指着她对沈牧之笑道：“朕说什么来着？这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狡黠起来也像狐狸一般。牧之，以后可有你受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皇上把他们两个往一起撮合，谢欢颜的脸控制不住地红了。 沈牧之道：“微臣甘之如饴。” 谢欢颜：“…” 她在皇上面前“我”来“我”去，没有自称，就是为了避免日后皇上知道真相后怪罪。 民妇是欺君，臣妇又有些难以解释。 可是没想到，沈牧之竟然公然在皇上面前秀恩爱。 这人，这人欺君！ 皇上大笑：“谢丫头，朕告诉你，不管朕怎么处置，朕都先需要知道真相。绕了十八道弯儿给朕下套，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你总不能告诉朕，你大哥或者二哥是男扮女装的吧。” 谢欢颜哑然失笑，诚恳地道：“皇上这般和蔼，时常让我产生错觉，觉得您只是邻家伯父，所以有什么事情，都忍不住想要向您求助。” “哈哈，小丫头还真会攀亲。你这一声伯父叫上，朕就是想拒绝你的请求都不好意思了。” 谢欢颜这才把周旭的事情说了，最后叩首道：“皇上，周姐姐在大理寺协助荀大人破案无数，功劳苦劳不计其数，我二哥谢仲谋对周姐姐情根深种；请皇上看在他们两个过往的功劳上，饶过周姐姐，赦免她的欺君之罪吧。” 如果不是有苦衷，谁愿意女扮男装，提心吊胆过这么多年？ 皇上没有立刻答应，沉吟片刻后道：“这件事情倘若果真如你所说，倒也不是十恶不赦，然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到底触怒了律法。” 谢欢颜心如擂鼓。 沈牧之撩袍在她身旁跪下，声音如碎玉浮冰，“皇上，此情可悯，还望您三思。” 一双小儿女，宛若璧人，跪在一处四目相对的情景让皇上嘴角勾起。 他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既然是谢丫头第一次求朕，朕就徇私一次。让那周旭继续以现在的身份在大理寺好好干，多多立功；日后倘若真有被人揭穿那天，朕小惩大诫便是。” 谢欢颜如释重负，大喜过望，忙磕头谢恩。 沈牧之看着她眉宇之间的喜色，嘴角不由也上挑，伸手搀扶着她起来。 皇上越看越高兴，道：“日后你们俩若是真成亲，一定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微臣也这般认为。”沈牧之道。 谢欢颜红了脸，觉得似乎在皇上这里，已经认为她和沈牧之就是一对了。 这般甚好，可以以此为借口打消家里人想要催她另外寻人的想法。 答应周旭的事情解决了，谢欢颜晚上回去都兴奋得没有睡好，乱七八糟做了一夜的梦，结果天亮了反而睡过去，等到起床之后才发现周旭已经和二哥一起去了衙门。 她想了想后，决定还是要告诉周旭，而且最好在自己家里，于是便让栈香去大理寺找周旭。 “你就和周姐姐说，我有急事，请她如果不忙的话，就告假回府。” 栈香脚程快，很快回来告诉谢欢颜，周旭答应，但是要把手头的话和上峰禀告后才能回来。 谢欢颜便一边吃着饭一边等周旭。 可是饭都吃完了，也没见到周旭的影子。 谢欢颜实在是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便站起身来道：“吃多了，陪我出去走走，顺便迎一迎周姐姐。” 结果她刚走到园子里，还没绕过假山，就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了秀禾的声音。 “周，周公子，您今日怎么没去大理寺？”秀禾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和做作。 周旭刚进花园就被秀禾拦住，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府里这个丫鬟，她之前没见过；而且她这几日在府里见到的丫鬟，都是清清爽爽，干活爽利的小姑娘，今日这个，好像有点…一言难尽。 秀禾用唐氏给她的银子买了胭脂水粉，可是她拿惯了锄头的手拿起这些显然就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眉毛被她画得粗而黑，像两条黑色的虫子，扭曲着身体盘踞在她额头上，模样十分滑稽；整个脸上擦着厚厚的白粉，抖一抖肯定掉二两；猴屁股一样红的腮部，血盆大口…她动过的每一处，都让人看起来感到无语。 第130章 秀禾的表白 周旭皱眉道：“你是这府里的丫鬟？” 秀禾忙道：“不是，我不是…我是…” “不是就好。”周旭道。 要真有这样的丫鬟，她还得犹豫要不要和谢欢颜提一句，毕竟府里要是来外人见到，一定会嘲笑将军府。 秀禾以为他相中了自己，红着脸骄傲地道：“我是将军府的表姑娘，我姑奶奶是将军府的老祖宗。” 重新序了府里的称呼之后，欧阳氏是老夫人，张氏是夫人，那唐氏好像真就是老祖宗。 但是周旭被谢仲谋和谢欢颜兄弟提点过，这府里要当成空气的两个人，就是老祖宗和表姑娘。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简直败坏她对乡下人淳厚朴实的好印象！ 谢欢颜还告诉过她，那个莫名其妙的老祖宗，还想把表姑娘嫁给谢仲谋。 就这副尊容？她也配！ 秀禾见周旭半晌没说话，以为自己的身份“震”住了他，不无得意地道：“周公子，虽然听说你只是个仵作，但是我不会嫌弃你的。” 假山后的谢欢颜：“？？？” 周旭的反应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是不是仵作，和这丑人多作怪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秀禾拧着衣角，含羞带怯地道：“周公子，你家里有什么人？能出什么聘礼？姑奶奶说，我若成亲，给我一百两银子的陪嫁。你要是能有差不多的聘礼，就让人上门来提亲吧。”她觉得一百两银子都是天文数字，而且她这么美丽贤惠，又不嫌贫爱富的姑娘，去哪里找？ 秀禾都要被自己感动死了。 她现在在做的，是戏文里才有的事情呢，以后夫唱妇随，她相夫教子，日后成为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 周旭：“你脑子不好就赶紧去找大夫看看！” 她气呼呼地甩袖离开，然而走出两步后又回头，“既然是在别人府邸，就最好安分守己，省得给主人家丢人！” 秀禾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后跺脚道：“周旭，你不要后悔！我可是将军府的表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假山后的谢欢颜笑得肚子都疼了。 她慢慢悠悠地从后面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秀禾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秀禾在谢欢颜面前不想丢面子，忙擦了擦眼泪道：“原来是表妹。沙子迷了眼…” “原来如此。”谢欢颜道，“给你一个忠告，下次出门的时候先照照镜子。” 不要大白天出啦伴鬼吓人！ 秀禾摸了摸自己的脸：“表妹这是什么意思？我今日出门的时候照过镜子了。” 呃…果然是脑子不好。 谢欢颜也懒得理她，直截了当地道：“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周旭已经有了喜欢之人，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什么？”秀禾眼睛顿时瞪大，悲伤的同时又带出几分不服输，“他喜欢谁？我就不信他喜欢的人能比得上我！” 谢欢颜十分想问，请问是谁给你的勇气？ 可是看着秀禾大有一副把周旭喜欢的人找出来去算账的架势，她忽然灵机一动，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秀禾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指着谢欢颜道：“你，你的意思是，周旭，他，他喜欢的是你？” “是我，表姐有意见？”谢欢颜皮笑肉不笑地道，又补了一刀，“不知道表姐觉得，我能不能比得上你。” 秀禾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是旁的事情上或许能让步，喜欢同一个男人，哪个女人都不想在情敌面前认输。 于是她想了一会儿后道：“我，我还是黄花大闺女。” 谢欢颜“噗嗤”一声笑了，“我嫁给他的话，陪嫁几个丫鬟不就行了？” 秀禾搜肠刮肚地想，可是再也想不出来一条自己比谢欢颜厉害的地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转身就跑。 谢欢颜：“？” 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把人气成了这样？ 不管不管，秀禾要是想生气，那就尽管气去。 谢欢颜慢慢悠悠地去找周旭。 就秀禾突如其来表白这件事情，她好一顿打趣周旭。 周旭脸都有些红了：“你明明知道，还嘲笑我。” “我没嘲笑你，我就是觉得她眼光不错。周姐姐要是男人，我也愿意嫁呢！” “越说越离谱了。”周旭第一次觉得她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可以有手帕交，可以说说笑笑。 “不逗你了，周姐姐，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谢欢颜隐去了自己进宫面圣这件事情，只说结果，说是托了沈牧之，请他在皇上面前说项，皇上答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旭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紧张。 她抓住谢欢颜的手臂道：“娇娇，你答应沈念什么了？” “没有，我没有。”谢欢颜忙道，“沈念不似外面传得那般不堪。我和他，多少有些交情，他什么都没要，就答应帮忙了。” “那更不行。”周旭面色十分紧张，“不行，这件事情要让将军和你哥哥们知道。越是什么都不要，可能日后希望落空的时候，就越会疯狂地攻击你。” 谢欢颜哭笑不得：“真的没事。我爹和两个哥哥都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事情解决了。” 周旭谢过她，但是眉头始终紧皱，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晚上，谢欢颜刚要睡下，谢仲谋跑来了。 “娇娇，你去找沈牧之在皇上面前说周旭的事情了？” “嗯，皇上已经答应了不会追究周姐姐欺君之罪。” 谢仲谋如释重负，“他总算干了件好事。” 谢欢颜翻白眼：“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就骂娘，说的就是二哥你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周姐姐告诉你的？啧啧，没看出来，你们感情突飞猛进啊！”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6节 “突飞猛进个屁！”谢仲谋气呼呼地道，“是她担心你出事，来找我确认我才知道的。” 谢欢颜笑眯眯：“那二哥你更得加油了。周姐姐自身难保，却还怕给我带来麻烦，难能可贵。追上就是你有福了，追不上…说明你活该打光棍！” 第131章 钓鱼 谢仲谋脸竟然红了。 谢欢颜伸手指着他的脸打趣道：“红了，红了…二哥你那般厚脸皮，竟然也会脸红，真是天降红雨了，哈哈哈…” 谢仲谋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定不会打光棍，不信你看着！” “把周姐姐拐骗成我们家的人，我才真的服你呢！” “你等着看！”看着二哥害羞到落荒而逃，谢欢颜笑得趴到桌子上。 再说昌平侯夫人，自从昌平侯把他的外室接到府里，她就气得病倒了。 可是就算病倒了，昌平侯也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天天回来就往那新得的高姨娘院子里钻，如胶似漆，哪里还想得到自己的糟糠妻？ 本来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王嬷嬷记恨昌平侯夫人对自己不好，所以每每到后者病榻前，添油加醋地描述那两人的蜜里调油，昌平侯夫人病情加重，一度起不了身。 宋嘉木是个孝顺的，差事也不去了，在家里衣不解带地伺疾。 昌平侯夫人撵他去忙正事，他就是不走，实在累困得受不了才会在榻上小憩片刻，然后继续尽心竭力地伺候亲娘。 昌平侯夫人深受感动，觉得自己为了儿子也得振作起来。 庆幸的是，那小贱、人便是日后再生出儿子，从年龄上来讲已经落了下风，对宋嘉木影响根本就不大。 可是昌平侯这个爹肯定靠不上了，日后只有靠岳家提携了。 这个岳家，一定得很厉害。 想起宋嘉木的亲事，昌平侯夫人就想起了之前拒绝过自家，现在因为和个仵作当街亲热被人抓个正着的谢欢颜，咬牙切齿地问王嬷嬷：“现在谢欢颜是不是名声扫地，躲在府里不敢出门了？” 听说谢欢颜过得不好，她就舒服了。 可是王嬷嬷今日就不想让她舒服。 “夫人啊，那怎么可能？外面早就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声了。现在，现在外面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昌平侯夫人急不可耐地问。 “回夫人，”王嬷嬷低头假装诚惶诚恐，“老奴不敢说。” “你赶紧给我说，我不怪你就是。”昌平侯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有种不好的感觉。 “现在外面都在议论咱们府上的事情，”王嬷嬷这才道，“您带着人去打外室，最后没有把人发卖，反而把人接回府里给了名分…” 昌平侯夫人气了个倒仰。 王嬷嬷看着她神情变化，心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高兴，补充道：“夫人，谢家得罪不得。因为您知道，这次替谢欢颜压下这件事情的，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沈念啊！” “锦衣卫指挥使沈念？” “正是他。”王嬷嬷道，“您是不知道，现在沈念在皇上面前多么炙手可热！他提什么要求，皇上从来都不会驳回；他就是皇上身边最受重用的。” 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藏在袖子的银子，那是别人送给她，请她帮忙的。 帮的忙就是今日她所说的这些。 “您想想，这般炙手可热的人物，现在和谢将军府来往甚密…” 昌平侯夫人狐疑地道：“可是之前不是说，他们关系十分紧张，谢常胜也总是找茬…” “夫人，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谢将军府，是攀上了沈大人这高枝儿，加上原本谢将军和两个儿子都是皇上交口称赞的人，所以将军府日后定然更上一层楼。” 昌平侯夫人沉默了。 王嬷嬷伺候她多年，知道她露出这幅样子就是被打动了，于是干脆加了又一把柴火道：“现在谢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都是想要赢取谢家姑娘的呢！” 这话绝对是谎话，但是偏偏对症下药，昌平侯夫人果然强打起精神道：“那谢欢颜，还是没有找到相公？” 王嬷嬷点点头：“但是现在的人，只要有利益就往上冲，根本顾不得什么脸面。谢家摆明了和沈牧之交好，那些想要巴结沈牧之的人，哪个不想和他走更近？所以别管谢欢颜是不是嫁过人，就算她嫁过阿猫阿狗，现在也有的是人要。别的不说，成为谢欢颜的夫婿后，无论是谢家还是沈牧之，都得扶持；就冲这一条好处，您说多少人迫不及待地往前冲？” 昌平侯夫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王嬷嬷又道：“若是当初世子爷和谢欢颜的亲事定下就好了。世子爷一定会到一个更被器重的位置，不像现在…您看世子爷告假回来伺候您好几日了，竟然一个来看望问候您的同僚都没有。老奴是猜，世子爷现在在衙门里，过得可能不是那么愉快。” 一方面渲染沈牧之对谢家的好，另一方面又怂恿昌平侯夫人为了宋嘉木而重新低头，所以王嬷嬷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去打听打听，”昌平侯夫人强打着精神道，“谢府现在有没有意向选谁？” “老奴刚听说，还没定呢！不过按照现在这架势，定下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要抛出一块诱饵，走到穷途末路的昌平侯夫人就一定会上当。 “那你从我私账中取一百两银子出来，去打听一下谢府的动静。不要吝啬银子，一定不能错过任何有用的事情！” 昌平侯夫人打起精神咬牙切齿地道，病情似乎都好了不少。 王嬷嬷心中冷笑，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回头银子花完了，昌平侯夫人又要开始疑神疑鬼。所以这次她改变了策略——这次她一两银子都不花，全都私藏下来；然后外面请她帮忙的人还会再给她一笔银子，她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王嬷嬷把一百两银子收起来，提着篮子出府，来到之前和人约好的地方，趁着四下无人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剩下的三十两银子呢？” 日子真是越来越艰难了，从前那么煊赫，王嬷嬷在一众小丫鬟面前威风训话，说侯府的金山银山花不完，现在却变得三十两银子都斤斤计较，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132章 秀禾的毒计 秀禾道：“少不了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王嬷嬷道：“尽管放心。” 她十分喜欢这个两面讨好的差事，轻轻松松赚了二百两银子；要是再多来几次，她就可以想着全家赎身离开昌平侯府了。 秀禾给了她银子，然后回去和唐氏道：“姑奶奶，事情都安排好了。” 唐氏躺在床上，脸上露出阴狠之色：“那个小蹄子见天作践我，只有把她嫁出去，我才能有好日子过。” 秀禾因为周旭的事情恨上了谢欢颜，闻言连声附和：“您说得对！” 虽然心疼银子，但是想起谢欢颜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秀禾觉得这银子花得值！ 她这些天好一顿做功课，知道谢欢颜和昌平侯夫人有过很激烈的矛盾，也打听了昌平侯府的情况，这才生出了这样的毒计。 她要谢欢颜嫁到昌平侯府，一辈子都被婆婆磋磨！ 所以她买通了王嬷嬷，让后者去怂恿昌平侯夫人同她们合作。 王嬷嬷两边讨好得了银子，因为想着得到更多的好处，所以很卖力地在昌平侯夫人面前道：“夫人，事情真是比之前知道的还夸张。沈念说，将来谢欢颜要是嫁人，他也要给一份厚厚的嫁妆。老奴这么估计着，以谢府宠女儿的那个做派，估计谢欢颜将来嫁人的时候，一定十里红妆，惊动京城。” 昌平侯夫人迟疑道：“那一家泥腿子，能有什么积蓄？每次见那谢欢颜，都是灰头土脸，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名贵的首饰。” “我的夫人哪！”王嬷嬷道，“这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谢家那父子三个聪明着呢！他们也知道自己是泥腿子，不想惹人嫉妒；但是您想想，为什么文官都清贫，武官天天吃肉喝酒的？还不是因为打仗有油水？谢家三父子这么多年，早就攒下了金山银山！” 见昌平侯夫人动摇，王嬷嬷又添了一把柴火：“那谢欢颜也是个有福气的。您忘了，上次大长公主让她去府里走动，皇上对她也赞不绝口。您说她要是嫁了谁，贵人们能不注意到吗？现在就看，谁家有眼光又有福气了。” 昌平侯夫人心里十分憋屈，但是还是道：“要照你这么说，她这么抢手，现在不应该已经定下来了吗？” “这个嘛，”王嬷嬷眼珠子一转，“提亲的人是不少，但是谢家也有要求，歪瓜裂枣看不上，人家那般条件，自然也要挑好的。” “我知道了。”昌平侯夫人道。 王嬷嬷心里十分着急，但是不敢显露出来，只能又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昌平侯夫人生病吃不了重油，可是厨房里送来的饭菜都是油腻之物；她要吃药，可是厨房说都在忙着给高姨娘炖补品，空不出人手来替她熬药…当然这些都有王嬷嬷在推波助澜，可是昌平侯夫人还是出奇地愤怒了。 现在高姨娘被昌平候护得严严实实，她想打也打不到，只能忍气吞声。 昌平侯夫人终于忍无可忍，等宋嘉木来请安的时候屏退了所有人道：“娘问你，你对婚事有什么想法吗？” 宋嘉木脸色一红，低头讷讷道：“娘怎么想起这件事情了？” 昌平候夫人道：“娘问你，你不用害羞，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宋嘉木眼前浮现出谢欢颜秀丽的面容。 然而他不敢提，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敢说喜欢一个寡妇，准确地说还是一个“准寡妇”，他娘一定能被他气死。 所以他终究撒谎道：“没有。” 昌平侯夫人松了口气，“娘就知道你一心学业和前程，没有想过这些有的没的。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相看起来了。” “请娘做主吧。”宋嘉木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心里很是怅然，“但是眼下不着急，您先休养好了身子再说。” 昌平侯夫人觉得自己这儿子，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儿子。 听话上进，又有孝心，太便宜谢欢颜了。 但是只要嫁妆到手，以后再给儿子谋一个好前程，那也是值得的。 就算不能休妻，至少能找几个合心意的温柔女子伺候儿子。 想起谢欢颜那掐尖要强的样子，昌平侯夫人觉得自己呼吸都粗重了。 她用力压下心中的不虞，慈爱开口道：“你觉得谢将军府的谢欢颜如何？你是见过她的…” 宋嘉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娘您说谁？”昌平侯夫人道：“我说的是谢欢颜，你还记得吗？” 宋嘉木胡乱地点点头，心如擂鼓。 “娘觉得她不错，你以为呢？” 宋嘉木连声道：“儿子一切单凭娘做主！” 这次根本不像上一句话那么勉强，而是充满了迫不及待。 这种迫不及待，让昌平侯夫人心中不喜。 原来那个小妖女，早就把自己这么好的儿子的心给勾走了。 但是她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依旧笑着道：“那娘来想想办法。” 她说的不是上门提前，而是想想办法，宋嘉木顿时清醒过来——他娘和谢欢颜之间，数次不愉快，这亲事根本就很难做成。 他咬着嘴唇道：“娘，之前和谢府那样…怕是不成…”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7节 “不成吗？那就算了吧。”昌平侯夫人故意道。 “算了？”宋嘉木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难掩惊讶和失落，随即道，“娘，我只是随便说说，也不见得就不成。要不，派媒人上门去试试？” 果然，果然儿子的心被那狐狸精笼络住了。 现在还没进门，儿子就对她如此迫不及待；以后若是进了门，岂不是能挑拨他们母子离心？ 昌平侯夫人忽然想反悔了。 但是想到府里现在入不敷出的情况，想到昌平侯根本不正眼看她，昌平侯夫人又觉得，她能忍受谢欢颜了。 只有找个得力的儿媳妇才能扭转局面，那就谢欢颜了！ “好。”昌平候夫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既然喜欢她，在娘面前还装什么？难道娘能不成全你吗？你可是娘唯一的儿子，便是要天上的月亮，娘也给你摘了来。” 第133章 双喜临门 宋嘉木觉得自己像做梦一般，母亲是不是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所以才这般提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下无比感动，郑重地道：“娘，您放心，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谢欢颜她，是跟您之间有些误会，以后她进门之后，儿子也会约束着她，不让她跟娘起矛盾的。” 昌平侯夫人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恨毒了谢欢颜。 儿子是她唯一的指望，任何人想要和她抢儿子，她都不愿意！ 等宋嘉木离开后，昌平侯夫人缓了一会儿才把王嬷嬷叫进来，道：“你先找个媒人去谢府提亲。” 王嬷嬷为难地道：“夫人，这般怕是不妥吧。怎么说，谢将军府和咱们府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要提亲，是不是得找个有分量的媒人？老奴去找，怕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吧…” 昌平侯夫人眼中露出几分轻蔑和冷笑：“她不过是二婚，找个官媒已经配得上她了！去吧！” “是。” 王嬷嬷知道谢府一定不会答应，干脆找了个最便宜的市井媒人，把找官媒的钱省了出来，揣进了自己腰包里。 张氏忍不住和欧阳氏吐槽：“娘，您说那昌平侯府到底是什么人家！我就觉得，她们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情，便是村里人也做不出来…” 不，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唐氏倒是能干出来。 欧阳氏道：“这种人家不用理，以后也不会有来往。” 张氏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不想告诉娇娇了，省得她烦心。她是个有气性的，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嗯，这般处理就很好。”欧阳氏道，“你祖母那边…” “让人盯着呢！娘，您身体不好，只顾好自己身体就行。伺候祖母的事情，有我和娇娇呢！” 自从唐氏来了，欧阳氏的身体就一直“不好”。 欧阳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有你们在，我省心。周旭在家里，你还是要多费费心，我心疼这孩子，看仲谋也是真心实意喜欢她，希望他们两个能有个好结果吧。” 张氏也笑了：“娘，偷偷和您说，要是有个这样的妯娌，我做梦也能笑醒呢！” “你高兴什么？”欧阳氏逗她。 张氏也不藏着掖着：“您想我什么出身，将来找个厉害出身的妯娌，我心里得有多大的压力！而且我也怕做错事情，让家宅不宁；您把偌大的家都交给我，我怕是…” “阿筠，什么都不用怕，你是长嫂。不管嫁进来的妯娌是什么身份，你都压她一头；但是同时也是沉甸甸的责任。你从来都做得很好，进京以后也做得很好，不用忧心。退一步说，都是一家人，便是你真有不足，也该相互体谅。” “嗯，谢谢娘。娘是家里的主心骨，您在，阿筠什么都不怕。” 多年婆媳，胜似母女。 “总之呢，”欧阳氏拉着她的手道，“要好好照顾周旭，便是将来不能成为咱们谢家的媳妇，那也是个值得好好疼的孩子。” “娘，我知道的。” “还有你记得，娇娇有的，周旭都要有，而且只能更好。”欧阳氏道，“但是不能让周旭越过你去。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养成习惯。咱们不高攀，也不俯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谢欢颜端着刚出锅的点心，在门口听见母亲和嫂子的对话，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前世她为什么不好好跟娘学着，最后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嫂子说得对，娘是这家里当之无愧的主心骨。 她敲敲门进去，把点心送给两人吃，然后看着张氏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道：“娘，您又给嫂子好东西了是不是？我也要！” 张氏脸色一红：“这不是，这是你大哥给我买的。” “哎呀，那我去跟大哥讨去。”谢欢颜故意打趣道，“嫂子，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脸红！” 张氏抿唇而笑，嘴角露出浅浅酒窝，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道：“我这个月小日子迟了十天了，娇娇有空帮我看看吧。” 欧阳氏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谢欢颜也高兴地道：“不用看我也知道，嫂子肯定是怀上了！快给劲宝和阿铎添个妹妹，这俩臭小子，天天想着要妹妹。” “也不一定，原本这件事情相公说等等再说，免得空欢喜…” 但是谢欢颜眼尖地看到了谢伯言送她的镯子，张氏怕婆婆小姑子不高兴，所以便给送镯子这件事情安排了个由头。 即使知道婆婆和小姑子都不是那样的人，张氏也谨小慎微，不想出差错。 谢欢颜给她诊脉，随后站起来俏皮行礼道：“恭喜嫂子，恭喜娘了！” 家里多年没有孩子出生，欧阳氏十分高兴，嘱咐谢欢颜道：“以后家里的事情你多帮忙，尤其前三个月，别让你嫂子操心，让她安心养胎。但是这件事情也别宣扬出去，等出了三个月再出去说。” “嗯，娘您放心，”谢欢颜道，“嫂子的怀相很好，这一胎一定好好的。” 欧阳氏更加高兴，道：“你找个由头，府里每个人赏赐一个月的月银；再让人去庙里捐些香油钱。” 家里有喜事，总要做些什么。 谢欢颜故意道：“娘真是难为人，赏赐也得让我去寻由头。” 结果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谢伯言说他升了一级，从禁军调到了东宫，负责东宫安全。 这是双喜临门，赏赐下人的由头有了。 但是这一重喜，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如鲠在喉。 因为这是皇上钦点的，要谢伯言去东宫。 可是一直以来，皇上对太子，并没有表现出来格外的重视，所以另外两个王爷，淮王和端王，一直不那么老实。 难道谢家要提前站队吗？ 谢常胜倒是很看得开：“皇上说什么，就听什么；做事情之前想想皇上，什么都不怕了。” 谢欢颜不由有些委屈。 前世父亲也是这样做的，可是皇上却还是因为沈牧之把父兄下狱了，这一世沈牧之自然不会那么做；但是谁又知道，皇上会不会又因为别人那般对父兄呢？ 第134章 上香遇险 可是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除了接受，也不能做什么。 晚上的时候沈牧之又轻车熟路地摸来了。 谢欢颜心情不好，口气就不那么好。 “又找我有什么事情？不会是进宫去吧。” 这次她非常想闹脾气不去，因为皇上实在太不讲究了。 她尽心尽力帮他治病续命，所求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周旭的事情，那还是周旭继续为国效力，结果皇上就这样对她的家人？ 沈牧之在脚踏上坐下，斜靠在床上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挑眉道：“炸鹌鹑馉饳儿，吃不吃？” 灯光下，他痞帅痞帅的样子，让谢欢颜有一瞬间的愣神。 谢欢颜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的花痴”，然后爬起来再接再厉，继续没出息地趴在床边吃馉饳儿。 “我知道你今日肯定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来陪陪你。”沈牧之道。 谢欢颜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心情不好，我好得很！” “还嘴硬。”沈牧之自己也咬着馉饳儿，还不见外地抽她的帕子擦嘴，“你是因为你大哥的事情恼火吧。” “当然恼火了。皇上会不知道，站队是大忌吗？”谢欢颜气呼呼地道，“以后你别叫我进宫了，我不去！” 这种脾气，她也就能在沈牧之面前耍一耍，在皇上面前还是怂怂的，但是她不吐不快。 沈牧之笑了：“你这小脑袋，装了厨艺和医术还不够，现在又关心起朝廷的事情来了？不用瞎操心，你怎么不想，皇上是信任你大哥，所以让他去盯着太子的动向呢？” “嗯？” 沈牧之是皇上的心腹，所以他的话不能简单来听。 谢欢颜好像意会到了点什么。 “可是太子…”谢欢颜道，“那不是皇上亲自封立的吗？” 如果皇上有所顾忌，那为什么还要立太子？ “或许只是想考验他一番，顺便看看别的儿子作何反应。”沈牧之淡淡道，“总之，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 他就知道她是个爱胡思乱想的，而且喜欢自己闷在心里，所以才有了今日之行。 “知道了。”谢欢颜吃了热乎乎的馉饳儿，又被他这般开解一番，心里确实舒服多了，然后就开始“过河拆桥”，“夜深了，你快回去吧，明日还得早起上朝。” “不忙。我好容易来一趟，陪你说会儿话。” 好容易来一趟？ 谢欢颜翻着白眼道：“你上次来是大前天，上上次来是六日前…” 三天两头来一趟，亏他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或许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沈牧之挑眉似笑非笑地道。 谢欢颜：“…” 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这些套路才欺骗不了她。 “快走快走，我也困了。”谢欢颜打着哈欠道，“我明日也要早起去上香。” “上香？去哪里？” “白云寺。”谢欢颜道，“对了，没告诉你呢，我们家要添丁了，我嫂子怀孕了。加上我哥这事，我娘让我去白云寺替她烧烧香，捐点香油去。原本我是不打算去的，但是我娘说亲自去一趟才算虔诚。”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8节 “没什么用。”沈牧之显然不吃这一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横竖我也没有太多事情，白云寺也不远。”谢欢颜道，“我原本还打算带着劲宝和阿铎去，但是我娘怕他们两个调皮乱跑，我招架不过来，只让我一个人去。” 沈牧之想了想后道：“明日我不行。明日散朝之后，我还要陪皇上处理点别的事情，不能陪你去了…” 谢欢颜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要你陪我去了？” “不是你说，是我想。” 沈牧之脸上露出遗憾之色，难得有她单独出“远门”的机会，他可以和她单独相处；现在却用不上，他能不遗憾吗？ 谢欢颜无语。 “我明日会派人保护你的。” “不用！”谢欢颜道，“有栈香在呢！你再这样下去，别人都以为我爹和你同流合污了呢！” 沈牧之笑了：“早晚不都是一家的吗？两年后要嫁给我，现在你是不是也该开始准备嫁妆了？” 来了来了，又来了。 谢欢颜瞪了他一眼：“没事赶紧回去睡觉！” “吃完了我的馉饳儿还不给我做媳妇。”沈牧之做出委屈的样子。 谢欢颜被他逗笑，推了他一把：“快走，一会儿让我父兄发现，又是一顿好打。” 沈牧之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第二天，谢欢颜带着碧微和栈香乘坐马车去了白云寺。 因为不想兴师动众，身边又有栈香这以一敌十的厉害角色，她就没有带护卫。 烧过香，捐过银子之后，一个小沙弥跑过来道：“有没有大夫？我师兄在后山摔了一跤。” 谢欢颜自然站出来，带着碧微和栈香跟着小沙弥往后山而去。 只是越走越僻静，谢欢颜生疑，站住脚步道：“小师傅，你师兄在哪里？” 小沙弥不过七八岁年纪，眼珠子乱转，随手一指道：“在后面收菜呢！快点跟我来救人！” 栈香也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谢欢颜，不让她继续进去。 谢欢颜淡淡道：“我走不动了，庙里这么多人，你找几个师兄过去把受伤的师兄抬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这…那好吧。”小沙弥一溜烟地跑了。 “姑娘，不太对。”栈香道。 “咱们回去。” 可是还没有走多远，就有五六个闲汉模样的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个个笑得不怀好意。 碧微呵斥道：“大胆狂徒，也不打听打听，你们堵截的人是谁！” 闲汉们却不管，为首之人更是言语下、流：“管你是谁家小娘，长得这么眉清目秀，和哥哥们玩玩呗！” 栈香忍无可忍想要出手，却被谢欢颜拦住。 谢欢颜微微一笑：“你们收了多少两银子来堵我？我出双倍的银子，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 “原来还是一只肥羊！兄弟们，先上去把羊毛薅了！” 竟然还想薅羊毛？ “栈香，给我打！” 第135章 原来是她们 谢欢颜完全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不经打。 栈香三拳两脚，已经把他们都放倒了，个个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地求饶。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样，看着也让谢欢颜觉得好笑。 栈香一脚踩在为首之人的脖子上，冷冷地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呼天抢地地求饶：“姑奶奶，姑奶奶轻点…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找人来围堵你们。说，说就是吓唬吓唬你们…” 碧微冷笑：“打不过就说只是吓唬人，要是能打过，恐怕就不知道怎么折辱人了。栈香，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谢欢颜没说话。 那人忙道：“真的，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提前只说让我找人吓唬你们，然后会有公子出来制止，让我们再跑，给那公子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谢欢颜：“？” 这是有人看上了她，想要给她留下好印象？呵呵。 如果不是这手段实在下作，她都要怀疑是沈牧之的手笔了，毕竟她来白云寺的事情，只和他说了。 栈香果断道：“夫人，让他们先滚吧。” 这几个闲汉的面部特征她都记下了，应该都是附近的闲汉，只要告诉沈大人，定然跑不了他们。当务之急，是把始作俑者揪出来。 谢欢颜点头答应。 几个闲汉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我先四下找找人，您就站在这里别动，我不走远。”栈香低声道。 “好，去吧，自己小心些。” 然后没过多久，栈香拽着一个熟人出现在了谢欢颜面前。 ——赫然是昌平侯世子宋嘉木。 谢欢颜都要气笑了，到底是什么孽缘，让她这辈子还要被宋嘉木缠上。 宋嘉木面红耳赤地道：“夫，夫人，好巧…” 看着他的样子，碧微都有些怀疑起来，小声嘀咕道：“夫人，会不会是栈香抓错人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能做救美的英雄，就是装，那得多眼瞎才看不出来？ 谢欢颜冷笑：“问问他便是。世子爷，我刚才被几个闲汉拦住，他们说有人雇他们来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英雄就在附近。我的丫鬟四下寻找，只找到了你，不知道世子爷有什么话说？” 宋嘉木：“我，我…我不知道。我娘让我今日来上香，没，没想到夫人也在这里…” “原来是侯夫人的主意，那看起来世子爷是无辜的了。” 她心中感到万分不齿。 前世就是这般，什么坏事都是昌平侯夫人做的，他宋嘉木置身事外，永远都是无辜的。 但是事实上，他确实助纣为虐，纵容着昌平侯夫人去做那些能让他获得好处的事情。 前世他希望自己乖巧听话，事实上，自己在昌平侯夫人的一再打压下，也一度变得唯唯诺诺，不敢相信自己，只能依靠他…但是后来她醒悟了，家中又逢巨变… 总之，眼前这个男人，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宋嘉木感觉到了谢欢颜的嘲讽，脸色涨得更红：“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误会，这是一场误会。” “是吗？”谢欢颜冷笑连连，“那我就和世子爷打个赌，如果真是误会，我给你赔礼道歉；如果不是…那这件事情没完！” 说完，她在宋嘉木惶恐的眼神中对栈香道：“把他打晕！” 栈香一记手刀拍下，宋嘉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了。 谢欢颜对栈香的执行力十分满意，道：“把他绑起来，嘴也堵上，藏到沟里等着人来找他。” 谢欢颜带着碧微到寺庙给香客准备的院子里去休息，把栈香留下来等消息。 一个时辰之后，栈香回来，道：“夫人果然没猜错。那些闲汉又带着昌平侯府的人回来找宋嘉木了，不过奴婢没有告诉他们，让他们慢慢找去。” 刚才藏人的时候，她可是在宋嘉木身上埋了厚厚一层树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谢欢颜“嗯”了一声，道：“咱们回府。” 如果她没猜错，府里一定有人吃里扒外，泄露了她的行踪。 可是会是谁呢？ 府里的下人并不多，而且都是欧阳氏精挑细选出来的，谁会和昌平侯府勾结呢？ 还没回到府里，谢欢颜就开始怀疑起唐氏来。 一来唐氏出什么幺蛾子都不足为奇，二来她最近安静得有些过分了，和她一贯上蹿下跳的风格不相符。 而且府里最见不得她好的，应该就是唐氏。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没有回家，而是在一家酒楼令人把马车停下，然后让碧微回府，特意去告诉唐氏，她在白云寺出事了，想看看唐氏的反应。 唐氏果然十分高兴，虽然掩饰了一番，但是还是被碧微都收到了眼底。 “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对她的名声，对府里的名声都不好，而且我听说那个昌平侯世子也是个好的，不如坏事变好事，两家结成一家亲。”唐氏如此道。 碧微如果不是得到了谢欢颜的嘱咐，让她沉住气，现在一定忍不住泼这老货一脸茶水。 她气呼呼地回去告诉谢欢颜。 谢欢颜冷笑，在一个婢女面前迫不及待地提亲事，唐氏也是司马昭之心了。 不要紧，等她慢慢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叮嘱栈香道：“这件事情不许告诉沈牧之，我自己来解决。” 栈香垂眸道：“夫人，您身边不止奴婢一个人，怕是…” 碧微红了脸，焦急地分辩道：“我只是夫人一个人的奴婢，我…” 谢欢颜被她着急的模样逗笑：“栈香不是说你。算了，他知道就知道吧；但是你别告诉他。” 她不想麻烦沈牧之，还觉得被昌平侯府盯上，十分丢脸。 也不知道他们又抽的什么风，又盯上了她这个“弃妇”。 “是。”栈香郑重答应。 谢欢颜回府的时候，唐氏正在欧阳氏面前唾沫横飞地说这件事。 “我儿子有今日不容易，我绝不能允许有人败坏府里的名声！”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89节 第136章 盘算报复 欧阳氏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尤其当她听到唐氏说的是谢欢颜的时候，什么涵养都阻挡不了她的怒火。“祖母这是说谁呢？”谢欢颜掀开珠帘，笑盈盈地进来，“谁败坏了府里的名声？” 唐氏愣住，随即指着她道：“你，就是你！你不是和昌平侯世子在一起被人撞见了吗？” “撞见了谁？祖母是犯了癔症吧。”谢欢颜冷笑，“我好好地去庙里烧香，怎么就成了撞见昌平侯世子，败坏府里的名声了？” “这…众目睽睽，你，你还狡辩…” “众目睽睽？好，”谢欢颜走到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氏，“祖母只要找出一个看到的人，我就承认。” 唐氏不由看向秀禾。 秀禾支支吾吾地道：“这，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氏脸上挂不住，过去一巴掌甩过去：“你跟我说得有鼻子有眼，原来是在传瞎话1” 秀禾捂着脸哭，不敢反驳。 唐氏心虚气短，嘟囔道：“都怪这小蹄子乱传话。不过这件事情，总要自己多注意些！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也不能总赖在娘家…”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今日竟然让谢欢颜跑了。 昌平侯夫人，也太笨了。 见欧阳氏要反驳，谢欢颜忙用眼神制止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氏道：“祖母，我记住了。” 记住了她今日做的手脚，记住了这仇。 唐氏带着秀禾铩羽而归。 谢欢颜这才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和欧阳氏说了。 欧阳氏气到发抖：“幸亏你身边还有栈香这丫头，否则今日，岂不是…昌平侯府太过分了，诋毁你是他们，想要算计你的还是他们，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谢欢颜忙替她顺气：“娘，破落户人家，都是些跳梁小丑，您千万别为了他们气坏了身体。我也不是傻的，您看我这不是没吃亏，还让那宋嘉木好生吃了一顿苦头吗？” 欧阳氏道：“只怕昌平侯夫人到时候倒打一耙，败坏你名声。” 谢欢颜冷笑：“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还有我祖母，娘，经过了这件事情，我觉得祖母和秀禾，也留不得了。” 欧阳氏道：“你祖母这边怕是不容易，毕竟她是你亲祖母；要是她出去散布谣言，怕是对你爹和两个哥哥的前程有碍。” 谢欢颜道：“正是因为咱们这么想，所以她才能有恃无恐。这次，我要一劳永逸。” 欧阳氏看着她脸上的狠绝，被吓了一跳：“娇娇，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嫡亲的祖母。你不能，不能杀了她，那样让你爹情何以堪？你自己，怕是也…” 谢欢颜脸色舒展开来，笑嗔道：“娘，您想什么呢！杀人那可是犯法的。” 欧阳氏见她不像是开玩笑，这才松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你别管了，她害怕你爹；等你爹回来，让你爹吓唬吓唬她。” 对唐氏，哪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无非是时常敲打敲打她而已。 “我爹能怎么吓唬她？无非就是吓唬她，辞官回乡，让她做不成老祖宗。一次两次好用，时间长了，她未必不知道这是‘狼来了’。”谢欢颜并不赞成，胸有成竹地道，“娘，您不用管了，我已经有主意了。” “那你说给我听听。” 谢欢颜也不隐瞒，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这主意显然不是一般手段，欧阳氏听完后很迟疑：“这，这行吗？” 为什么听起来像小孩子胡闹一般？ 谢欢颜道：“当然行；退一万步讲，就是不行，被她戳穿，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那试试吧。”欧阳氏道，“但是这件事情你还是得好好筹划一下。昌平侯府的事情，娘有了主意，你不用管，只管对付你祖母。” “娘？”谢欢颜觉得母亲今日的画风有些不一样。 她娘这般端庄的人，能是昌平侯夫人那般泼妇的对手？ 欧阳氏却道：“她算计我的女儿，我自然不能放过她。你专心对付你祖母，外面的事情让娘来。” 谢欢颜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见母亲反复强调，便也只能答应下来。 两人的共识就是，这件事情不能让张氏知道，要让她专心养胎。 但是张氏还是听说了唐氏来闹事的事情，偷偷问谢欢颜。 谢欢颜见藏不住，便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了。 张氏果然很生气，道：“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她们撵走。娇娇，要不我和你大哥说一声，让你大哥想想办法？祖母不是牵挂家里那几个叔伯吗？不如让他们来喊她回去。” 和叔伯沟通，或者许之以利，或者给他们施加压力，都让谢伯言出面比较好。 谢欢颜摇摇头：“不用，我哥被孝道所压，反而不好出面。反正我是嫁出去的女儿，谁都不怕，这坏人让我来做便是。” 就算丢脸，她也是丢沈牧之的脸，沈牧之又不在乎。 “再说，我哥初到东宫，身上的担子也重，这些微小事，不用麻烦他。”谢欢颜笑着道。 说到这里，张氏突然有些担心起来。“你哥现在经常不回府里，每次回来我都觉得他又瘦了，总这样下去，我怕他身体撑不住。可是我也不敢说，我怕耽误他前程。这话我也就和你说说了，倘若要坏了身子换来前程，我是不愿意的。”张氏道，“我只要他好好的，哪怕吃糠咽菜都愿意。” “大哥能娶到嫂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谢欢颜握着她的手道，“嫂子你不用担心，这不还有我吗？回头等大哥回来，我去给他把脉，如果需要就给他些补药，顺便劝劝他。” 若是别的女人，相公夜不归宿，肯定担心相公在外面乱来；但是嫂子却只担心大哥的身体，这两人的感情令人羡慕。 “好好，你大哥最听你的了。”张氏脸露出喜色，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没有帮上你，还给你添乱了。” “嫂子说这些我就不爱听了。你在府里帮我听着点，我很想知道，娘想怎么对付昌平侯府。” 第137章 你主内我主外 晚上，欧阳氏留住了谢仲谋。 谢常胜和谢伯言父子都忙着公事没回来吃饭，谢欢颜又和周旭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捉萤火虫去了，所以只有母子二人说话。 “娘，您找我有事？”谢仲谋挠挠头道，心里有些着急，想出去和她们一起抓萤火虫。 阿铎学到囊萤映雪，觉得用萤火虫采光这件事情不可想象，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也是因为闲得无聊，这群人朕带着丫鬟热热闹闹实践去了。 周旭在谢府呆了不长时间，已经被谢欢颜带得开朗多了，谢仲谋为此还特意谢了妹妹一套上好的头面。 但是坏处就是，他觉得妹妹“抢走了”周旭，后者现在就粘着谢欢颜，都不怎么理他了，嗐！ “仲谋，”欧阳氏开门见山地道，“你帮娘跑一趟，去找沈牧之，把这封信交给他。” 说话间，她拿出早已写好的信递给谢仲谋。 谢仲谋惊讶道：“娘，这是您给沈牧之写的信？还是娇娇给他写的？” 看信封上的“沈念亲启”，是欧阳氏的笔迹；但是谢仲谋怀疑是妹妹想要挂羊头卖狗肉，哄骗母亲帮她送信。 “我给他写的，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你妹妹。” 谢仲谋眼珠子转转，突然高兴了：“娘，您是不是要让那小子出和离书？早就该这样了啊！如果不是您偏向他，我早就去打死丫的了。” 欧阳氏沉声道：“你去送信便是，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俩知道。若是传出去，我不饶你。” 谢仲谋想到妹妹总算要“摆脱苦海”，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娘，您放心吧！我这就去送信！” “嗯，去吧。” 欧阳氏长出一口气。 沈牧之是她当初看好的女婿，并且竭力促成他和谢欢颜的亲事；没想到后面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但是她一直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有内情，可是又没法提起，否则定会被家人以为出事后还护着沈牧之。 她在心里琢磨了这么久，终于借着宋嘉木这个由头写这封信给沈牧之。 谢仲谋拿着信去了指挥使府，门口的锦衣卫看见是他，也没客气几分，硬邦邦地道：“指挥使现在不在府里。”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谢仲谋蹲在石狮子前面，用两根手指夹着信转了转去，嘴里叼着根草，心情十分愉快。 他娘终于想通了，妹妹终于能脱离苦海了。 他甚至开始盘点着认识的青年才俊，这个不行，家里已经有了庶子；那个也不行，长得五大三粗，野人；那个也不行，心眼太多…可怜和他相识的未婚青年们，都被他好一顿贬低。 看门的锦衣卫：“…” 如果不是考虑到指挥使对谢家女的情愫看不透也说不清，早就一刀把眼前这傻子剁了。 盼望着盼望着，马蹄声终于响起，谢仲谋站起身来，对着坐在马上的沈牧之道：“喂，拿着，给你的信！” 沈牧之下马，还没伸手，谢仲谋就上前塞进他怀里，贴到他耳边道：“和离书收好，谢谢。” 然后他又后退两步，大声道：“这就是战书，以后再敢靠近我妹妹，老子和你就是你死我活。” 说完，他扬长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沈牧之皱眉：和离书？哪门子的和离书？ 难道是谢欢颜生气了？ 不能吧，昨晚他们两个还有说有笑的。 沈牧之迫不及待地进屋，拆开信，看到不是谢欢颜的笔迹，他愣了下，随即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黑沉下来，周身都是凛冽的杀气。 守在门口的锦衣卫见状忍不住想，看起来这战书得都是辱骂，这下谢府倒霉了。 指挥使大人每次这样，总是要死人。 “来人！” 果然，指挥使喊人了，一定是要带人去灭了谢家。 然而沈牧之却道：“去给我查查，昌平侯世子现在在哪里，怎么样！” 锦衣卫愣了下，随即才道“是”，然后匆匆离开。 欧阳氏在信中第一次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问他，他到底打算怎么面对谢欢颜…也把今日昌平侯夫人和唐氏勾结，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说了。欧阳氏说，倘若他还承认是谢欢颜的相公，就让他去处理昌平侯府那边。谢府的事情，自有谢欢颜处理。 沈牧之愤怒之余，竟然又有一种夫唱妇随，我主外你主内的感觉。 无论如何，昌平侯府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想要害他的女人，那他就要好好去说道说道了。 谢欢颜还在筹谋准备，沈牧之却已经直接带人找到了昌平侯府。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0节 昌平侯正搂着发髻松松挽就，风情无限的高姨娘玩乐，咽下她亲口哺过来的一口酒，然后在她低、胸襦裙上捏了雪脯，引得后者一阵娇呼：“侯爷，您太坏了。” 昌平侯哈哈大笑。 高姨娘佯装善解人意道：“侯爷，今晚您就别留宿了吧。听说世子爷去白云寺烧香的时候遇到强人，被救回来的时候受了惊吓，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发烧。您去看看吧！” “不去。”昌平侯道，“我懒得看到那母夜叉。嘉木，嘉木原本是个好好的孩子，都被那母夜叉带坏了。我看见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气。” 去看望生病的儿子，哪有和小妾玩闹来得舒服？ 这么大的人了，又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能怎么样？ “侯爷不好了，侯爷不好了！”外面小厮跑到院子里，呼天抢地道，吓得高姨娘忙拢起衣裳。 昌平侯勃然大怒：“来人，把这狗东西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谁不好了？这是谁的院子，狗东西也敢横冲直撞。” 高姨娘却隐约觉得不好，道：“侯爷，还是先看看吧，别耽误了大事。” 不知道是不是世子那边出了事，这小厮的声音，简直像死了人一般令人瘆得慌。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小厮气喘吁吁地求饶，“您听小的说完，锦衣卫上门了！” “什么？谁来了？”昌平侯瞬时就软了。 第138章 怒闯侯府 昌平侯匆匆穿好衣裳出去迎接，就见沈牧之挎着绣春刀，身后带着一群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已经闯到了二门处。 府里那些侍卫下人，早就逃得不见踪影。 昌平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把昌平侯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是怎么掌的家，这家里的下人都像什么样子。 但是再多怒火，对上比他年纪小很多的沈牧之，他还得百般陪着小心。 “沈大人，”昌平侯赔笑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是吗？”沈牧之冷笑着看他，“是不是误会，要去问问宋嘉木。” “嘉木？”昌平侯愣住了，“是嘉木惹了麻烦？” 他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能有转圜的余地。 虽然得罪沈牧之，也得掉一层皮，但是好歹还能挣扎一下。 所以昌平候立刻道：“犬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得罪沈大人。我这就让他出来，给您磕头认罪。” 尊严什么，都没有脑袋要紧。 “不必了，本座亲自去问问。带路！” 昌平侯迟疑间，竟然有个侯府的丫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道：“大人，我给您带路！我知道世子的院子在哪里，夫人现在也在那里！” 这丫鬟是家生子，可是就剩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重病，等着月银买药，但是侯夫人却贪墨银子放高利贷，不肯发月银，后来这丫鬟辗转求到谢欢颜那里，但是已经太迟了，虽然吃了几服药，但是母亲还是病重而亡。 这丫鬟就记恨上了昌平侯夫人甚至整个昌平侯府，所以这种时候，迫不及待地出来带路。 大不了一死，只要能出心头这口恶气。 沈牧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昌平侯道：“贵府真是好门风。” 昌平侯被抢白地面红耳赤。 在丫鬟的带路下，沈牧之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宋嘉木的院子里。 此时昌平侯夫人还没得到消息，正看着烧红了脸的儿子抹眼泪：“这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敢这么对待你！千万不要被我抓到，否则我一定要让他，让他…” “娘，”宋嘉木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烧的还是臊的，“您别说了。我都和您说了很多遍了，我没看清楚那强人的模样。或许这就是报应，咱们想算计别人，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沈牧之一脚踹开了门：“既然你知道是报应，那不觉得这报应太轻描淡写了吗？” “你是谁？”昌平侯夫人站起身来，刚想骂人，就见昌平侯也谨小慎微地陪在一旁，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下去。 沈牧之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床前，拔出绣春刀横在宋嘉木脖子上：“今天你想算计谁？” 宋嘉木被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昌平侯上前，一巴掌甩在昌平侯夫人脸上：“贱妇！还不快说，你到底又怂恿嘉木干了什么！” 昌平侯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捂着脸怒道：“你只管和那个小娼、妇快活，什么时候管过我和嘉木了？别人欺负上门，你不知道维护妻儿，却伙同外人一起欺负妻儿，你不算个男人！” 昌平侯反手又是一巴掌。“爹，娘——”宋嘉木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一来身上完全没有力气，二来也被那样宽的大刀横在脖子上，根本不敢动，只能徒劳地喊着，希望两人别再闹了。 沈牧之冷笑着看着闹剧，他带来的那些锦衣卫都啧啧称奇。 这个昌平侯府，真是药丸。 他们都上门了，不想着一家人一起解决问题，先窝里斗起来？也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沈牧之把刀往下压了压，宋嘉木脖子上顿时出现一条血痕。 宋嘉木呼喊一声，那俩人顿时也不吵了，紧张地看过来。 昌平侯夫人见了血，险些晕倒，怒斥道：“强盗，半夜入府打劫的强盗！” 昌平侯怒道：“你闭嘴，蠢妇！这是锦衣卫指挥使沈大人！沈大人，有话好好说，刀剑不长眼哪！我让小儿给您磕头认罪。” “打劫？就你这家徒四壁，我真打个秋风？”沈牧之冷笑，“还是把你抢回去慰劳下属？” 昌平侯脸红了。 有锦衣卫道：“大人，咱们可没有那么重的口味。这老妇，也下不去嘴啊！” 大人目的已经很明白，就是来闹事，那就闹得更大些好了。 昌平侯含羞忍辱拱手行礼道：“还请沈大人明示。” “明示？”沈牧之冷笑一声，抽刀，一刀挑掉宋嘉木身上的被子，一刀割开他的上衣，一刀挑开他的裤子；然后刀又逼近宋嘉木的下身那个位置。 昌平侯夫人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几乎控制不住地要冲过去，然而她终究没敢，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要银子，我给你，我有银子。” “不是每个人，都是你们算计得起的！”沈牧之道，“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得罪了谁？看起来我是要让你们清醒清醒了。” 话音落下，手起刀落。 宋嘉木吓尿了。 是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尿了。 沈牧之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啐了一口：“我当你还真有种，学人家去轻薄人。原来是个硬不起来的孬种！” 他刚才只是做个样子，什么都没做，但是却已经把宋嘉木的尊严狠狠踩在了脚下。 “得罪了谁，昌平侯你慢慢问。自己的妻儿不好好管教，等到需要本座出手的时候，我怕你——断子绝孙。”沈牧之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明明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是每个字都像巨钟一样敲响回荡在昌平侯的心间。 “走！” 沈牧之带着人离开。 宋嘉木原本就受了惊吓，又挨了冻，现在加上屈辱，一病不起，连差事都不能去了。 昌平侯夫人也被昌平侯彻底禁足，夺了掌家的权利给了高姨娘，也气病了。 “你要是还不解气，我去把他阉了！”沈牧之对谢欢颜道。 第139章 谢欢颜的主意 谢欢颜：“…没有，挺解气的了。” 她欲言又止。 不能打击人家帮忙的热情，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不能这么蛮干，虽然谢欢颜听了之后也暗爽不已。 “不，你还不解气。”沈牧之作势要站起来往外走。 “别！”谢欢颜忙伸手拉住他，“没有，我解气了。我就是觉得，怕连累你。” “嗯？”沈牧之眯起眼睛，显然不那么愉快。 “不是和你见外。”谢欢颜无奈地解释道，“只是沈牧之…” 她的声音很柔，尾音上挑，带着浅浅的撒娇之意，让沈牧之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你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第一红人，总有无数人盯着你，想要找你麻烦。你这般帮我出头，岂不是落人话柄？其实这件事情，我原本有自己主意的。” 听她口气小心翼翼，其中更有深深的关切，沈牧之心情很愉悦。 “不怕！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别人背后坏我。我是你相公，不帮你出头，岂不是缩头乌龟？我没剁了宋嘉木都算客气，这笔账我记下了。” “到此为止。”谢欢颜道，“他也受到了惩罚。” 她不认为宋嘉木真有做那样坏事的胆子，这是个十分懦弱的人，她很是了解。 “我其实早就想劝你了，”谢欢颜恳切地道，“但是我知道你骄傲，并不愿意听，所以一直忍着没说。今日借着这件事情我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沈牧之，花无百日红，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之外，谁能一直纵容你？便是有血缘关系，也不能那么肆意妄为。” 她真的怕沈牧之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日后皇上又让他背黑锅，到时候他就是万夫所指，墙倒众人推。 她就差明说，你别傻呵呵地给皇上当枪使了。 沈牧之看着她眼中的真诚和担忧，心中极为熨帖。 不管他做什么，知道有个人这般牵挂他，心里就觉得暖意融融。 “我知道了。”他微笑着点头，目光中似有星辰闪耀。 竟然听进去了？谢欢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跟我说说，”沈牧之支颐看着她，“你原本打算怎么办？” 他没想到，欧阳氏竟然会给他写信，让他处理。 这种没有被岳母大人放弃，还被寄以希望的感觉很好，沈牧之很高兴；当然昌平侯府，让他十分愤怒。 当然这件事情，他肯定不会告诉谢欢颜。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1节 讨了岳母的欢心，以后才能顺顺利利。 谢欢颜道：“昌平侯新得的那个高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说起来，她能进府，也要感谢我呢！” “你怎么知道昌平侯养了外室，还知道那个人可以利用？”沈牧之好奇地问。 谢欢颜有些心虚，眼睛一转：“你猜。” “不老实。”沈牧之刮了刮她的鼻子，倒也没刨根究底。 谢欢颜默默地松了一口气，道：“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帮忙。我家里，这不还有两个内鬼吗？” 她现在并不知道，所有的主意都是秀禾出的，还以为她只是从犯。 但是从犯也不能留，她打算把唐氏撵走，让唐氏把秀禾也带走。 “需要我帮什么忙？”沈牧之道。 “吓人。” 沈牧之看着她满脸算计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道：“你上次扮小鬼没有吓跑她们，现在想请我这个‘阎王’出山了？” “不许这么说自己。”谢欢颜瞪了他一眼，对他勾勾手指道，“来，咱们小点声音说，别被人听了去。” 沈牧之当真凑过来，谢欢颜咬着他耳朵窃窃私语。 她身上的馨香肆无忌惮地往他鼻孔里钻，让沈牧之心猿意马。 “…你觉得这般行吗？”谢欢颜自信满满地问。 沈牧之：“嗯？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光顾着想入非非了，哪里能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谢欢颜：“！！！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耳背了！”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了？ 沈牧之道：“刚才是想起了个案子走神了，是我的错。” 原来是想着公事。 想到他那么忙，还要为自己兴师动众去吓唬宋嘉木，实在也是难得。 谢欢颜顿时软了语气，又说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娇娇，”沈牧之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心太软。” “嗯？” “倘若是我，就让她真的杀人入狱，翻不了身。”沈牧之眼中露出阴狠之色。 敢伤害他心尖尖上的人，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谢欢颜垂眸道：“我也不想放过她。然而她到底是我爹的母亲，如果她以这般罪名入狱，我爹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她爹是那么骄傲的人，和谁吵架打架都得脸红脖子粗地占据上风；倘若有个杀人犯的母亲，什么时候提起来，对他来说都是一招毙命的杀招。 对于两个哥哥的影响也会很深远。 所以谢欢颜不是原谅，不是心软，只是没有找到更妥帖的处理方式而已。 并且她也得考虑谢常胜的心情——不纵容亲生母亲上蹿下跳是一回事，害死亲生母亲，那是另外一回事。 总之，现在不是对唐氏下死手的好时机。 沈牧之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嗯。咱们的目的只是把她撵回乡下去，长久地握着她的把柄，想必她就不敢再闹着进京。” 过了两天，唐氏身边来了个新的丫鬟。 这个丫鬟叫丁香，聪明机灵，做事又勤快，十分长眼色，唐氏用着感觉不错，还得意洋洋地和秀禾道：“别看我那儿子来吹胡子瞪眼，但是对我还是孝顺的。否则，谢欢颜能给我拨这样听话的人来伺候我？” 秀禾“失了恋”，无精打采，只敷衍了她几句。 唐氏嘟囔道：“昌平侯府那边，还是侯府呢，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先再看看吧，要是谢欢颜识趣供着我，我也不是不能留下她；但是如果她再敢和我作对，那就换个厉害的人家，把她嫁出去。” “是。”秀禾道。 正说话间，丁香端着一碗燕窝进来，道：“老祖宗，这是奴婢特意为您炖的血燕窝，吃了大补，你老人家快趁热尝一尝。” 唐氏喜上眉头，“来，放下我尝尝。这城里就是不一样，燕窝也能吃，咱们那燕窝都是土疙瘩，谁吃啊！” 第140章 丁香之死 唐氏尝了尝，道：“这燕窝还怪好吃的，一点儿土腥味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弄得，给熬成这颜色…” 秀禾道：“姑奶奶，这燕窝不是那燕窝…” 她年轻，接受新事物能力强，来了这么久长了不少见识，所以听这话便觉得有些听不下去。 唐氏瞪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秀禾顿时不敢说话。 唐氏喝完甜丝丝的冰糖燕窝，把碗一推，道：“丁香，你做得不错，这碗赏你了。你回去倒点水进去喝了，也有个燕窝味。” 秀禾面红耳赤。 但是丁香却道：“那奴婢跟着老夫人沾光了，多谢老夫人。” 说完，竟然真的把那空碗当成宝贝一般端了下去。 唐氏意有所指地道：“做人就是要这样，知恩图报…” 这话是敲打秀禾的，后者听了以后垂头道：“姑奶奶，秀禾从来都不敢忘记您的大恩大德，以后也会好好听您的话，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唐氏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在榻上躺下。 这丁香来的另一桩好处就是，可以被她用来敲打秀禾，让后者听话些。 秀禾上前帮她捶腿，唐氏享受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就像戏文里的老祖宗一样享福——如果后院的儿媳妇、孙女都听自己的，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道：“老大媳妇怀孕了？” “是。”秀禾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一茬。 “那老大媳妇给他安排了小妾吗？” “这个…倒是没听说。” “这个老大媳妇，真是太不像话了！”唐氏道，“自己不能伺候男人，还不给男人安排个女人，还以为这是在乡下呢！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你把她给我叫过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秀禾心里暗暗叫苦。 从前人家没怀孕的时候，都避您如蛇蝎，现在怀孕了，是全家的金疙瘩，能过来给您教训？ “大嫂怀相不好，听说一直躺着养胎呢！” “我怀着孩子还下地干活呢！怎么到她就这么金贵了？去叫，这就去把人给我叫来！” 秀禾正在为难之际，就见丁香走进来，道：“老祖宗，这是谁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唐氏道：“老了老了，我支使人，人家都不动。” 秀禾低头不语。 她不能再得罪谢家的人了，人家拿着唐氏没办法，还不能治她？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她看清楚，谢家的人根本不好欺负。 再说，现在她已经有了目标周旭，想给他留个好印象，所以更加要谨言慎行。 想到周旭，她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丁香听唐氏说完，一口答应，表示要去把张氏带来。 唐氏闭上眼睛不理秀禾了。 秀禾也不出声，就攥着衣角在旁边站着。 不一会儿，丁香回来了，道：“老祖宗，大夫人说，她要卧床养胎，怕是来不了，让您有事去找府里的姑奶奶。” 唐氏憋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道：“下去吧，一点儿用都没有！等我睡醒了，自己去。” 但是等她睡醒后，她却像忘记了这件事情一般，只字不提。 秀禾心想，唐氏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就是把自己当枪使，幸亏自己没上当。 多亏了周旭，想到他，她仿佛都变得聪明了。 晚上的时候，丁香去厨房提饭回来，从食盒里拿出来的，只有两小碗糙米饭并一盘炒白菜和一盘凉拌萝卜丝。 唐氏一看就勃然大怒：“这是给人吃的饭吗？” 丁香赔着笑脸道：“老夫人，今晚厨房里就做了这些。姑奶奶不是懂医术吗？说不能总大鱼大肉地吃，粗茶淡饭才养人呢！” 唐氏听她竟然帮谢欢颜说话，气不打一出来，一巴掌扇过去。 丁香挨了打，捂着脸低声呜咽。 秀禾缩在墙角不敢做声。 唐氏把饭菜都砸了才解气，道：“再去厨房要一遍！我要吃肉！” 丁香捂着脸出去。 唐氏骂秀禾：“眼瞎了吗？还不赶紧收拾好？” 秀禾只能收拾满地狼藉。 唐氏发完火，可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也不想失去这唯一的同盟，便道：“你是不是傻？你是跟我来的，我能不安顿好你吗？我让你去喊张氏过来，不是想替你试探试探口气吗？你给老大当个妾，也比你嫁个泥腿子强。” “不，姑奶奶，”秀禾吓坏了，“我，我不想当妾。” “你心气还挺高，那你倒是争气，拿下谢仲谋啊！你就不会学着妖妖娆娆的？只要你能怀孕，我再帮你说话，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秀禾默默地想，她只想嫁给周旭。 谢仲谋天天没个正形，能有什么前途！ 再说，就算有前途，她也不稀罕。 说着话，唐氏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2节 “你去看看，”她不耐烦地道，“那个倒霉的丫鬟，让她去取个饭，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难不成死在路上了！” 秀禾忙称是出去。 她站在院子里长出一口气，总算不用面对尖酸刻薄的唐氏了。 她提步去厨房找人，但是并没有找到，想想又去了丁香的屋里，结果一推门就吓了一大跳。 丁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 “啊——”秀禾吓得大叫起来，“快来人，快来人！” 唐氏离得近，进来看见这样子也被吓了一大跳。 谢欢颜很快带着人匆匆赶来，让人把丁香挪到床上。 丁香一动不动，双眸紧闭。 帮忙挪她的婆子抱怨道：“这丫头怎么这么重，死沉死沉的。” 另一个道：“怕是死了吧，我怎么刚才摸着，身体都是凉的？” 唐氏吓了一跳，破口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在这里给我嘀咕什么！掌嘴，都给我掌嘴。” 谢欢颜把手从丁香胳膊上收回来，怒不可遏道：“祖母你够了！已经被你逼死了一个人，你还想逼死几个！” “死，死了？”唐氏几乎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丁香道。 丁香脸上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挨打留下的指痕，那是唐氏打的… 第141章 装模作样的帮忙 婆子们惊讶之余，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来伺候来祖宗，枉送了一条性命。” “谁知道怎么死的，乡下人力气大，一巴掌就能把人给打死，也是好惨。” 唐氏跳起来就打：“胡说八道，她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撕烂你们的嘴！再说，不就是个丫鬟吗？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欢颜道：“都给我住口！这件事情谁要是敢说出去，我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有威严，唬得一众婆子们都不敢说话了。 “栈香，”谢欢颜道，“你把她们都带下去，严加看管，谁也不许接近。我晚点还有话要和她们说！” “是。走吧！” 目送栈香把那些人都带走，屋里只剩下谢欢颜带着碧微以及唐氏和秀禾。 秀禾吓得脸色苍白，早就说不出话来。 谢欢颜在椅子上坐下，用手指敲击着小几，冷着脸慢条斯理地道：“祖母真是好威风，竟然能把丫鬟活活打死。” “我没有，我就打了她一巴掌！这个丫鬟是自己突发疾病死的，和我没关系。”唐氏退后两步，连连撇清。 “是吗？”谢欢颜冷笑，“那我找周旭来看看？她可是大理寺最好的仵作。” 秀禾脸色微红，大理寺最好的仵作，那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仵作。 虽然这个行业让人不寒而栗，但是想到周旭那芝兰玉树的气质，秀禾觉得都不重要了。 “但是，”谢欢颜话锋一转，“如果真的惊动了大理寺的官员，那查出来丁香是因为祖母而死，那到时候锦衣卫就会来抓人了，谁说话都不好用。” “锦衣卫抓人？”唐氏被吓得脸色都变了。 锦衣卫在民间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所以听到这三个字，唐氏腿就软了。 谢欢颜道：“那是自然，祖母现在不是一直强调，自己是官家老太太吗？这官家的人，当然是锦衣卫管。祖母说，现在请不请周旭来，我等您做主。” 唐氏嘟囔道：“我就打了她一巴掌，她又不是瓷器，怎么能一下就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是我把她打死的。”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谢欢颜道，“可是这丫鬟中午还去厨房借地方炖燕窝，和厨房里的下人们都有说有笑，一点儿看不出问题；可是现在却死了，而且脸上顶着您的巴掌印，您说这件事情怎么解释好？” “这，这…”唐氏语塞，半晌后道，“她不是买进府里的丫鬟吗？就说得了急病死了，谁会计较？” “那可不一样，这是京城，讲规矩讲律法的。律法规定，主致仆死，视情节轻重，从五十大板到徒三千里。丁香也没有大过错，周围人都能证明您对她赞赏有加，只是今日却被您心情不好抬手打死。这种情况下，您应该就要被从重惩罚，会被判徒三千里。到漠北还是辽东，或者是岭南，那就不好说了。” 唐氏吓得心扑通扑通跳，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两个耳光。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动手，让秀禾打了。”她嘀咕道。 谢欢颜冷笑着抬头看向秀禾，后者低头绞着帕子，看不清神情。 伺候唐氏，巴结唐氏，她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事到如今，说那些都没有用了。”谢欢颜道，“既然祖母坚持认为您自己是无辜的，那我就让人找周旭来。咱们请官府介入，查个水落石出。” “等等，等等。”唐氏道，“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进去吗？就假装她是得了急病死的，谁会查？” “锦衣卫。知情不报更是重罪！”谢欢颜面无表情地道，“您不是一直挂在嘴边吗？说我爹现在做了这么大的官！您看这么大的官儿，能不被锦衣卫盯上吗？要是杀人还隐瞒，被锦衣卫发现，那是罪加一等，要掉脑袋的事情啊！” 唐氏慌了神：“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打死她。” “祖母，想不想，故意不故意都不重要了。”谢欢颜皮笑肉不笑，“现在问题是，人死了。为了不连累府上，我的意思是报官吧。说不定最后能证明，您是清白的呢！来人——” “不不不，”唐氏慌乱地道，“不能报官！你，你喊你爹来，我要和你爹说。” “我爹在宫中面圣，要么我直接派人去跟他说了，请他和皇上请罪？” “别！”唐氏咬着嘴唇道，“你现在闭嘴，让我想想怎么办！” 谢欢颜不说话了，坐在那里耐心等待。 唐氏想了想后看向秀禾：“你，不是你打的人吗？” 秀禾“扑通”一声跪下，“姑奶奶，您不能这么说啊！明明是您打的，怎么又成了我打的呢？” 好处不给她，杀人的罪名给她？她这趟京城来的，除了认识周旭，真没好事。 谢欢颜冷笑：“这个没什么好争的，仵作到时候对手印就行，看看到底是谁打的。祖母手大而粗糙，你的手细长却没那么大，不难辨认。” 秀禾道：“说得对，现在就找周旭来吧。” 再不来，她担心丁香脸上的指痕消失，到时候她就百口莫辩了。 “好。”谢欢颜答应。 “不能找！不准找！”唐氏怒道，狠狠心咬牙道，“欢颜丫头，你看看这件事情怎么能把我摘出去？” 谢欢颜故作为难地道：“这可难了？难道要周旭徇私枉法吗？哎，不是他不肯，只要我开口，他没有不答应的。但是我不舍得拿着他的前程开玩笑哪！” “你说得对，不能拿着周旭的前程开玩笑。”秀禾立刻道。 唐氏恼羞成怒：“你闭嘴！” 打起来打起来，谢欢颜在心里摇旗呐喊道。 担心时间长了计划露馅，谢欢颜道：“祖母，我给您出个主意吧。您要是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也不要勉强，我只是个建议而已。” 唐氏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你说，我听着呢！” 谢欢颜这才慢条斯理地道：“祖母回乡去避一避。” 第142章 威逼利诱 唐氏下意识地反驳道：“休想！我知道你早就恨不得把我撵走，是不是这次终于被你抓到机会了？” 谢欢颜冷笑：“祖母在家里，不过是多双筷子多张嘴，碍着我什么事情了？现在不是祖母求我帮你出主意吗？既然祖母不相信我，又何必问我？祖母那么聪明，就自己解决吧！” 唐氏跌坐到椅子里：“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唐氏在赖着谢府这件事情上，肯定不遗余力，谢欢颜并不指望她立刻就能对自己言听计从，所以很有耐心地等着她想办法。 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唐氏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埋了！那就把她埋了！对外就说打发她嫁人去了！” “那那些知道丁香死了的丫鬟下人呢？”谢欢颜反问。 “就说，就说她们看错了，丁香是晕了而已，已经被你救回来。”唐氏道，“对，就这么说。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我是要坐牢流放，但是你父兄也没法再做官了。所以你得听我的！” 这么快就能“反客为主”？做个村妇真是屈才了。 谢欢颜冷笑：“祖母既然这么说，就听您的。您看这毁尸灭迹的事情，是您去做呢，还是秀禾去做？我恐怕是帮不上忙的。回头事情败露，恐怕我就是和您同流合污的了。” 唐氏怒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指望你！等你两个哥哥回来，把他们给我喊过来！” 谢欢颜道低头看着自己修剪得宜的指甲，慢条斯理地道：“那祖母就慢慢等，我先回去了。” 秀禾却跟着谢欢颜一起出来了，道：“你别去找周旭，让他做伪证。你，你不能耽误她前程。” “怎么，觉得杀人的事情和你无关？”谢欢颜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先回去问问你那姑奶奶，能不能把你撇清？我若是你，现在就祈祷她做的好事不会败露，以及…被她栽赃后怎么撇清自己。” 秀禾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出声。 谢欢颜带着碧微扬长而去。 等谢伯言兄弟回来，趁着夜色“帮”唐氏把丁香的尸体抬了出去。 唐氏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别再找人，别再让别人知道。”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谢伯言从来就沉默寡言，在她心里现在成了能信赖的人，所以听谢伯言“嗯”了一声后，唐氏心就放下了不少。 第二天一天，唐氏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 眼看着夜幕降临，她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是没事，也没听说外面有什么动静。 可是正在此时，谢欢颜带着沈牧之来了，沈牧之身后还带着两个心腹，三人都穿着锦衣卫常服。 唐氏吓得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了。 谢欢颜道：“沈大人您看，祖母院里真的没有什么人。您总不能怀疑我祖母，或者其他这些丫鬟敢杀人吧。那丁香真的是昨日自己离了府，谁知道她得罪了谁才会死在外面？和我们府上绝无关系的。” “对对对，”唐氏从来没觉得谢欢颜这么顺眼，忙道，“绝无关系，绝无关系。我儿子可是大将军…” 她还试图以谢常胜去压制沈牧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3节 “大将军？”沈牧之冷笑。 谢欢颜忙道：“沈大人不要见怪，我祖母是乡下人，意思是官职很大的将军，并不是想要冒认大将军。祖母，您别乱说，大将军是我爹的上峰。” 唐氏这才不敢做声了。 “要解释，去锦衣卫诏狱解释去。来人，带走！”沈牧之威严赫赫地道，然而在唐氏看不见的角度，却对着谢欢颜眨眼睛。 谢欢颜：“…沈大人且慢。我祖母年事已高，而且这件事情还不到证据确凿的时候，您这时候就把我祖母抓走，万一抓错了，我祖母在狱中又有个好歹怎么办？” 沈牧之道：“人命关天！既然出了人命案子，谁也不能例外。” 谢欢颜道：“沈大人还是三思后行。我父兄大小都是朝廷命官，何苦一定要苦苦相逼？”两人一唱一和，你来我往，最后沈牧之终于勉强答应暂时先带人离开而收尾。 谢欢颜看着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唐氏道：“祖母现在还不走吗？你走了，我爹可以说老家有事急着回去，死无对证；但是你非要留下的话，下次我不在，我看你在沈大人面前，坚持不了多久。” 唐氏有气无力地道：“走，我先回去避避风头。等事情过了再回来。” 呸，都现在了还惦记着回来！ 先把她打发了再说…以后再想办法把她留在乡下，绝对不能再让她来。 唐氏又道：“秀禾，收拾东西。明日，不，后日咱们就走。” 她在这里可积攒了不少家产，都带回去好好炫耀炫耀。 谢欢颜目的达成，心里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注意到秀禾的失魂落魄。 第二天，唐氏果然开始和秀禾收拾东西，大大小小的包裹足有几十个。 谢欢颜担心她改变主意，所以一直让栈香偷偷盯着。 栈香回去后道：“夫人，她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是奴婢觉得，那秀禾似乎是不想离开。” 谢欢颜道：“当然，她心里还记挂着周旭，舍不得走。不必管她，我祖母既然要回去，她肯定也要跟着回去。” 她转而又问起晚上的饭菜，既然唐氏要走，就算做做样子，晚上也要给她饯行，全家人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只有唐氏一个人来了，席间抹着眼泪自我感动地表演，大讲当年她如何含辛茹苦把谢常胜拉扯大的事情。 谢欢颜最后实在听不下去，道：“祖母你放心，我爹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快吃晚饭早点休息，明日还得上路。” 唐氏道：“再看看吧，秀禾说她肚子疼，不知道明日能不能走。” 大概她觉得锦衣卫没来抓她，又舍不得走了？ 谢欢颜早就猜到会这样，偷偷给了栈香一个手势，后者悄无声息地出去。 第143章 周旭的犹豫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下人回禀的声音，说是锦衣卫指挥使稍后造访。 唐氏吓得饭都没吃完就走了，临走之前对谢欢颜道：“回头你给秀禾开点药。村里出来的没有那么娇气，吃点药肚子就好了，不影响赶路。” 等她彻底走远之后，屋里的人都笑得趴到桌子上。 谢常胜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道：“还得生女儿！儿子没用！” 谢欢颜大笑。 谢仲谋道：“丁香还是我从戏班子里找来的呢！我都想好了，回头她再不走，就让丁香装鬼吓她，看吓不死她！” 他们兄妹三人，都十分讨厌唐氏。 欧阳氏蹙眉道：“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祖母。” 说完，她担忧地看了谢常胜一眼。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谢长胜的生母。 谢常胜却道：“赶紧让她回乡，别再这里作妖了，我也受不了。” 他们谈论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避开周旭，俨然已经把她看成了家中一员。 谢仲谋吃到什么好吃的都往她碗里划拉：“周旭，你尝尝这排骨…周旭，这炸藕合也好吃…周旭，你尝尝这烤羊肉…” 别人都不说话，周旭吃得面红耳赤，护住碗道：“我吃不完，你别再帮我夹菜了。” “吃不完我吃，我又不嫌弃你。”谢仲谋理所当然地道，“你看我爹不一样吃我娘的剩饭吗？我大哥也吃大嫂的。” 周旭脸色更红了。 谢欢颜看不过去，把自己剩的半碗饭推到谢仲谋面前：“二哥你这捡剩饭吃的毛病真是没改，家里又不穷了。我这半碗给你吃。” 说话间，她瞪了谢仲谋一眼，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谢仲谋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把她的半碗饭扣到自己碗里，道：“节省，我这是节省。” 张氏忙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也得给祖母准备些干粮，一会儿我让人准备。另外，这一趟回去，总要给亲戚朋友带点东西，我列了个单子出来，但是怕有错漏一会儿娘帮我掌掌眼。” 周旭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吃过饭，周旭和谢欢颜一起回院子里。 路上谢欢颜道：“周姐姐，你别介意，我二哥就是这般性情。他若是和谁亲近，就不会多想，有些行为可能真的会引起别人误会。你别放在心上…” 周旭低头道：“我知道的。你也不用那么见外，我在府里白吃白喝这么久，脸皮也厚了。你还把我当贵客，事事周全地照顾我，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你二哥那个人…就，就那样。” 谢欢颜听着她的态度，似乎也不反感谢仲谋，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总这样，过度的亲密也会给周旭带来压力，尤其这是在她们谢家，有些事情周旭想躲避都没有躲避的空间，心里有事怕也没人说。 走到周旭门口的时候，谢欢颜终于酝酿好了，拉着她的手开口道：“周姐姐，虽然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甚至恨不得你就做我们谢家的一分子；但是终究还得考虑你的想法。我看你，似乎也很不自在，毕竟就算你和我二哥彼此有意，可是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周旭道：“你们都对我这般，我若是再贪心不足，那就说不过去了。” “不是，”谢欢颜道，“这不是贪心的事情。我们家人都直爽，所以把你当成一家人看，行事上却没有那么细腻。我想如果你对二哥，心思还不确定的话，那暂时住在府上倒也没什么，只当是朋友；如果你们两个都已经确认了彼此情投意合，那，那倒不如赶紧定下来，名正言顺，是不是？” 周旭道：“你让我再想想。” 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在谢仲谋身上，可是两家现在是云泥之别，这让她犹豫。 别说什么都是泥腿子出身，那也得看看谢家今时今日的地位。 而且从欧阳氏和谢欢颜身上，周旭感到了家族传承的底蕴。 她确定，欧阳氏绝对不是出身农家的。 眼下貌似可以凭借喜欢跨越双方家境的差距，但是以后呢？别人的夫人都是出身名门，谢仲谋和人提起的时候，难道要说他的夫人是仵作？谢家其他人提起她，是不是也要努力去和别人解释，说她多好？ 谢家人对她都很好，她觉得自己嫁进来，反而是给他们添麻烦。 更何况，她还有那样的一个原生家庭。 她还没有彻底昭告天下，她是女儿身。 所有的这些不确定，让她心生彷徨和退意。 可是与此同时，她也疯狂地贪恋。 贪恋谢仲谋的炙热真诚，贪恋谢家的和睦温暖…周旭这些日子，没有一天不活在后退念头和贪恋的纠结拉锯之中。 谢欢颜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握着她的手道：“周姐姐，你不要多想；你只要想，想到往后余生和我二哥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能陪他共历悲欢就足够了。 周旭点点头，没有做声。 她心里有千言万语，然而面对无比真诚的谢欢颜，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今日也是高兴多说几句。”谢欢颜道，“说的不对的，周姐姐也别放在心上。早点回去洗漱休息吧，明天你还得去大理寺。” “嗯，你也早点休息。” 谢欢颜回到自己房间，刚换了轻薄的睡衣坐到梳妆台前梳头发，就听周旭变了声音呵斥道：“你怎么会在我屋里！” 谢欢颜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二哥今日贪杯喝多了要犯浑，忙披上外衣冲了出去。 等她进了周旭的房间才发现，秀禾抱着被子缩在墙角，目光紧紧盯着周旭，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看她露出来的臂膀，似乎身上没穿衣裳。 谢欢颜略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肚子疼”的秀禾，原来是来投怀送抱，准备临走之前垂死挣扎，争取留在周旭身边。 可是刚才自己和周旭在门口说了那么多话…看秀禾不敢置信的眼神，谢欢颜想，她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恐怕都听到了。 这下，事情麻烦了。 第144章 秀禾的深情 谢欢颜冷冷地道：“你听到了什么？” 秀禾泪水簌簌而下，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就看着周旭，嘴唇抖动着。 半晌后，她用喑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喊你周姐姐？” 谢欢颜看着周旭道：“你在这里看着她，别让她跑出去；我去找人来！” 杀人灭口的事情她做不出来，但是也不能让秀禾把周旭的秘密说出去。 她决定找沈牧之，让锦衣卫带着秀禾去诏狱走一趟，让她彻底害怕了，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而且她也明白，周旭的身份只是暂时不能暴露，但是早晚都要真相大白。 所以现在就被秀禾撞破，虽然有点麻烦，但是远远到不了要杀人灭口的程度。 周旭却淡淡道：“不用。她若是想说出去，那便说出去吧。” 男扮女装这件事情压在她身上这么多年，真的真相大白那日，她想她会如释重负。 虽然可能，她再也做不了仵作了。 秀禾泪眼朦胧地道：“你，你真是女子吗？” 周旭点点头。 秀禾趴在膝盖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后抽抽搭搭地道：“我果然太笨了，我太笨了。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嫁给你…周旭，周旭…” 周旭上前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别哭了，哭我也变不成男人。”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4节 秀禾擦擦眼泪，还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怎么就能是女人呢？你定然是投错胎了。” “或许吧。”周旭道，“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真的是女人。” “那，你要是男人，会喜欢我吗？” 周旭没有做声。 秀禾自己喃喃地道：“定然是不会的，我这么丑，又是乡下来的，你怎么会看上我呢？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又呜咽了许久。 谢欢颜忽然觉得，秀禾也没有那么讨厌了。秀禾道：“虽然你不是男人，但是我也喜欢过你。你相信我，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我明日就走了，我走了，回乡下了，再也不回来了。周旭，你，你怎么就不是男人呢？” 说着说着，又哭了。 周旭把她的衣裳替她披上，“哭过一场，就当你喜欢的那个周旭死了。” 说完这话，周旭起身，从自己装东西的箱笼里摸出来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秀禾：“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留念的。这十两银子，是我这几个月攒下来的俸禄。将来你成亲，算我给你添妆了。” 秀禾拿着银子，呜呜哭出声来。 等她终于离开，谢欢颜叹了口气道：“周姐姐，今日我对秀禾竟然有些改观了。” “我也是今日才觉得她不一样。”周旭道，“或许因为我不是男人，我没有被算计的愤怒在，反而觉得她执拗得有些可爱。我相信她不会说出去，但是真的说出去，那也就这样吧。” 她没说的是，她羡慕秀禾能够不顾身份差距，勇敢追寻所爱。 她不如秀禾。 这个小小的插曲过去，第二天唐氏就带着秀禾离开了。 谢欢颜格外给了秀禾一百两银票，当然是偷偷给她的，“封口费，你收好了。” 秀禾塞进怀里捂着胸口：“我进京一趟，还是得了一百两银子，虽然不是姑奶奶给我的！谢谢你。” 唐氏终于离开，府里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转眼间张氏怀胎五月，肚子明显地隆起。 劲宝坚信他娘肚子里是个妹妹，每日和阿铎一起从学堂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摸娘的肚子，和妹妹说话。 谢欢颜有时候也在，总是笑他纯真。 但是也隐隐觉得，阿铎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或许是羡慕？ 可是这件事情，她无能为力。 她这个娘，自己真的生不出妹妹来，也不打算和任何男人给他生个妹妹。 终于，阿铎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某日终于私底下和谢欢颜道：“娘，您什么时候肚子里会有妹妹？” 谢欢颜：“…我，我恐怕…” 她一定不会有，只是想着如何说，才能让阿铎更容易接受一些。 不曾想，阿铎忽然别过脸，很别扭地道：“我知道他经常三根半夜翻墙来找娘，他真没用！” 谢欢颜瞪大眼睛看着他。 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懂了男女之事？ 可是若说他懂，他应该已经知道沈牧之他，他切了…那还跟她生什么啊！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和阿铎解释这件事情，至少现在还不行，阿铎太小了。 那种血腥和残缺，他不应该知道，那会让他心生恐惧。 谢欢颜结结巴巴地道：“这件事情，和你爹也没关系。是，是娘没用，娘不能生。” 对，就是她不能生。 “不可能，娘是大夫，一定是您帮他遮掩！”阿铎道，随即叹了口气，“娘，其实只要是您生的，都是我的妹妹。” 谢欢颜：“…” 这是公然鼓励她红杏出墙吗？ 可惜她这辈子，根本就把男人当成浮云。 “不是这样的，”她干巴巴地道，“医者不自医，真是我生不了。你想，劲宝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对不对？” “我不信。娘身体好好的…我还是想要您给我生个妹妹。” 谢欢颜表示，她真的做不到。 阿铎有些失望，但是坚持认为，一定是沈牧之有问题。 谢欢颜摸摸他的头：“好了，咱们不纠结了。跟娘说说学堂的事情，累不累？先生严厉吗？会打手板吗？” “不累，先生严厉，但是没打过我。”阿铎骄傲地道，“先生总夸我。” “那要不要换个更好的先生？” 谢欢颜想，现在的这个启蒙先生，对阿铎来说可能不太够用了。 “不，我和劲宝在一起，现在也挺好的。” “嗯，那什么时候觉得不合适要让娘知道。娘赚的钱够养活咱们娘俩，每月也给府里交了钱，所以不要感到不自在，好不好？” 阿铎不愿意花沈牧之的银子，估计在府里也多少觉得自己是客人，所以她可以这般说。 第145章 大哥外面有人？ 阿铎点点头：“我长大了，也会赚钱给娘花！” “那阿铎可要快快长大。”谢欢颜笑着站起身来，牵着他的手道，“走，娘送你回去睡觉，明日还得去学堂。” 等她送阿铎回来，推开门忽然觉得不太对，定睛一看，沈牧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桌前苦大仇深地看着她。 谢欢颜：“…你今日怎么来了？” 最近沈牧之应该很忙，所以有几日没来了。 “因为觉得耳根子热，被人议论，”沈牧之皮笑肉不笑地道，磨刀霍霍，“我一想，谁敢背后议论我？这般胆大妄为的人，最可能就是你。” 谢欢颜小心翼翼地道：“你，你听到我和晔儿的对话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有戳人伤疤的嫌疑。 虽然不是她提起的，她还是感到尴尬。 “你说呢？” 谢欢颜道：“那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沈牧之眯起眼睛看着她：“你不能生？” “谁知道呢？”谢欢颜明显不想要多谈这个话题，因为会想起前世被人算计的惨烈。 沈牧之忽而起身，咬着她的耳朵道：“不能生也要生，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谢欢颜惊讶地看着他。 沈牧之病得越来越严重了，脑子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他哪里还能生？ 只可惜，她能治得了身体的病，治不了这种癔症。 沈牧之被她目瞪口呆的呆萌样子取悦，总算大发慈悲放开了禁锢她的手，拉着她到榻上坐下，低头摩挲着她嫩白的手背，“不逗你了，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件小事。” 他也承认刚才是逗她，看起来还有救，谢欢颜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你说。” 沈牧之这才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大哥最近有些异常？” “我大哥？”谢欢颜惊讶地道，“没有啊，我大哥怎么了？” “你大哥，在外面有人了。” “不可能！”谢欢颜断然否认，“一定是你搞错了。” 沈牧之看着她的眼睛：“娇娇，别自欺欺人。我既然跟你说，那就是一定调查清楚了。” “谁？”谢欢颜咬着嘴唇问，“你倒是说清楚，是谁？” “一个舞姬，你哥赴宴的时候一眼看上的，养在外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谢欢颜想到张氏隆起的肚子，双手不由在身侧握紧。 嫂子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头，好容易苦尽甘来，难道大哥就喜新厌旧了？ 不，不会的。 前世大哥也并没有犯过这样的过错，虽然两人过日子的时候难免有争执，但是大哥不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她隐约记得，是有贵女表达过对大哥的喜欢，而大哥似乎也有些意动。 可是最终大哥还是守住了对大嫂的承诺。 这一世，也不会的，她要相信大哥。 沈牧之道：“我怕将来你知道的时候会伤心，所以提前和你说一声。” “养在哪里？带我去看看！”谢欢颜虽然告诉自己不可能，可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沈牧之道：“你看了又如何？你还是先把消息瞒好，至少要等你嫂子生了之后再让人进门。” “不可能，只要我娘和我在，就绝对不会让我大哥做对不起大嫂的事情！” 张氏那些年吃了多少苦，只有她和欧阳氏才看在眼里。 难道她大哥，也要做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吗？ 谢欢颜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找人解决了那女子。” 谢欢颜：“…不行。那女子只是个歌姬，被我哥赎身肯定高兴来不及，她本身并没有多大的过错。错的是我哥，不能取她性命。”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5节 她深吸一口气，“这样，趁着我大哥不在的时候，你带我去一趟。我先劝她，给她一笔银子把她打发走。若是她不听，那…那也只能来硬的，把她绑走，远远地卖了。” 这些都不是问题，最让她难过的还是大哥的变心。 难道男人就是有这样喜新厌旧的劣根性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选择沈牧之！ 沈牧之伸手替她擦拭掉将落未落的眼泪，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难受，但是没想到你这么难受。别哭了，明日我带你去。” “因为你不知道，没有嫂子就没有现在这个家。”谢欢颜想起当年的种种难处，泪如雨下，“我娘生病需要用药的时候，我嫂子差点把自己卖了；最后还是我偷偷典当了我外祖父留下的书，那些书，我娘死都不肯出手…” “好了好了，你再哭我就要去打你大哥了。”沈牧之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明日一早我不去早朝，直接带你去好不好？” “那也不用，你先忙你的。”谢欢颜道。 他是皇上眼中的红人，不能这么任性随意不出现。 虽然希望他全身而退，但是不希望他被人取代。 “没事，皇上不会怪我的。那我今日就不走了，在你这里睡一晚上。” 谢欢颜：“…那不行，我这没地方给你睡。” “我们一起睡床上，我又不能让你怀孕。”沈牧之挤眉弄眼地道，“说不定，会有奇迹？” 谢欢颜：“快走快走！” 沈牧之却到底赖着没走。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谢欢颜心乱如麻，没什么心思说话。 沈牧之歪头看着她道：“我将来绝对不会找任何其他女人让你难受，你记住了。” 谢欢颜没应声，过了一会儿后忽然问他：“你见过我大哥养在外面的女人吗？她长得真的很好看？” 沈牧之道：“手下去盯着的，我只晚上去探了一次，没看见长相。但是想来，肯定没有你好看。” 谢欢颜道没说话。 她在想，那女子究竟是如何倾国倾城，才能让那般沉稳的大哥一见钟情？ 刚才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大哥最近是行色匆匆，问就说禁军那边忙，也经常晚上很晚才回来。 可是不管多晚，嫂子都会给他留着他最爱吃的饭菜，随时等着他回来。 即使嫂子已经大着肚子，伺候他还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 谢欢颜越想越替张氏委屈。 第146章 自作多情 “不过是一个歌姬而已，不值得你这般生气上火，坏了身子。”沈牧之道，“你也不让我除掉她。那要我说，你就和岳父大人私下说一声，让他解决。你大哥是个孝子，定然听他的。” 谢欢颜道：“不行。他连我嫂子都不要了，还有什么理智？再把我爹气坏了怎么办？” “不是我替你大哥开脱，事情没有到那种程度。他若是真的宠妾灭妻，那最起码不得带回府里？”沈牧之道，“外面都说你大哥是对那舞姬一见钟情。我却觉得他不是那般的人。我怀疑，是有人下药害他，他又是个负责之人，所以…” “不，我哥很拎得清。”谢欢颜道，“就算真的是被人害了铸成大错，他也不会用这种方法来处理。” 一个舞姬，给她银子，送她嫁妆，打发她嫁人…她都能想出无数种处理方法，更何况大哥呢？ “等我再派人去调查一下怎么回事。”沈牧之有些后悔和她说这件事，因为今日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说，可是看她现在状态，约摸着也是听不进去了。 “我可能有个几日甚至十几日，一两个月不能来找你了。”他满是失意地开口道。 “嗯？为什么？到底是几日不能来？” 谢欢颜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沈牧之的存在，几日还好，若是一两个月都不能来，那真是有些失落。 “最近乱党进京，皇上震怒，现在锦衣卫都在排查乱党。我可能要离京一段时间，不过也走不远，就是在京城这周围。” “什么乱党？” 谢欢颜觉得，乱党就是沈牧之每次来给自己捣乱用的托词，比如上次他误会自己和周旭有染，非要抓走周旭，用的就是乱党这名头。 乱党等于沈牧之乱扣帽子。 “这次真的是乱党，白巾教你听过吗？” “就是和那些前朝余孽勾结在一起，打着前朝旗号，其实什么坏事都做，还给人洗脑的白巾教？” “总结得不错，就是他们。” 谢欢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但是在沈牧之面前，脸上并没有露出异色。 “他们人很多吗？”谢欢颜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已经到了京城地界活动了？” “他们很是猖狂。”沈牧之道，“几年前皇上下大力气清剿了一次，原本以为已经铲草除根，却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死灰复燃。皇上龙颜大怒，告诉我不把他们剿尽，就提头来见。” “是吗？”谢欢颜躺不住了，坐起身来。 沈牧之心中暗暗得意，果然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她就会担心自己。 皇上根本没说什么提头来见的话，都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 但是事实证明，他完全是自作多情。 谢欢颜咬着嘴唇，半晌后才道：“其实我觉得，白巾教里也不见得都是坏人。” “嗯？”沈牧之皱眉，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你们怎么对付白巾教的人？” “活捉。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谢欢颜想，前世都没事，这一世肯定也没事。 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道：“其实我觉得应该多留活口，可以回来审问。” 沈牧之眯起眼睛看着她。 谢欢颜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遮掩道：“我忽然口渴了，下去倒一杯水喝，你喝不喝？” “不用。”沈牧之道。 他猜测，谢欢颜刚才是想说什么话，和白巾教有关，但是还是没说，大概因为信不过自己？ 可是她和白巾教，也不该有关系才是。 难不成，她有捡人回家的瘾，在自己之前，也捡过别人回家，而那人恰好是白巾教的人？ 如果真是那样，他刚才就不该说什么活捉，直接说格杀勿论。 曾经亲近过她的男人，除了她父兄，沈牧之一个也不想忍。 谢欢颜抿了口水又回来，这次除了担心张氏还得担心别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沈牧之按到了胸前。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沈牧之阴恻恻地问。 谢欢颜：那么些需要担心的人都担心不过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她怂，她不敢说，只能弱弱地道：“是。” 或许因为沈牧之现在不完整了，他反而更加强调自己对他的关心和亲近。 他是不是现在已经自我洗脑，认为他们之间这场假的婚事已经是真的了？ 谢欢颜非常怀疑。 “那现在不用担心了，赶紧睡觉！”沈牧之没好气地道。 谢欢颜：“…” “我出去之后也会让人给你写信的！”他到底舍不得她，“你大哥和外面的事情，我也派人一直盯着。” “沈牧之，我想去会会那个女人。你让人带着我去，行吗？” “…也行。但是你要去做什么？” “劝她知难而退，然后把我大哥骂醒。这件事情，不能让大嫂知道。就算要说，也要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她在想，有些时候，能一直被谎言蒙蔽，未必不是好事。但是再想，如果是自己，也不想一直活在被欺骗之中。 “好，我让人安排，你等一两天。” “嗯。你出去的时候，要按时吃饭，保重身体，不要逞强。以皇上对你的宠爱，就算这任务没有完成，也不会真的砍你脑袋的。” 前世从沈牧之横空出世到她死，中间还有两三年的时间，皇上没有那么快“移情别恋”，更何况，她死之后，沈牧之估计还能风光很久。 沈牧之离开后的第二天，锦衣卫找了个小丫鬟进来医馆找她。 谢欢颜一看沈牧之的玉佩，就知道是他安排的人，带她去见谢伯言的外室。 她顿时有些莫名的紧张和心潮澎湃。 恰好医馆里没有别人，谢欢颜让栈香关了门，然后带着碧微和栈香出了门。 带路的锦衣卫穿着普通衣服，是个机灵的小伙子，自我介绍说叫常四，然后说沈牧之不在的时间，有什么事情都告诉他，言辞间，对谢欢颜的态度十分恭敬。 在他的带领下，谢欢颜很快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前。 第147章 谢伯言的外室 这房子看起来不大，但是胜在幽静，门前两颗抱在一起的大槐树，上面有几只鸟叽叽喳喳，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果然是个养外室的好地方。 谢欢颜冷笑一声，“敲门！” 碧微上前敲门。 很快，里面传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声音，应该是小丫鬟之类的。 “谁呀？” “谢伯言。”谢欢颜冷冷地道。 “原来是大爷来了，大爷今日怎么还带了丫鬟…你们…”开门的果然是小丫鬟，看见谢欢颜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并没有谢伯言的身影，不由愣住。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6节 而且谢欢颜还是做妇人打扮，气势汹汹。 小丫鬟顿时吓坏了，一边往屋里跑一边道：“大爷的娘子打来了！” 谢欢颜冷笑，“走，进去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 她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来便来了，你退下。” 然后小丫鬟就一脸懵逼地往外走，正好和谢欢颜面对面，随即低下头，匆匆跑出去。 谢欢颜也没理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斗争准备，掀开帘子进去了。 屋里陈设极其简单，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翠竹图，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正背对着她们，仰头看画，丝毫没有回首的意思。 谢欢颜冷笑一声：“既然都做了我哥的女人，姑奶奶来了，也不来跪拜迎接？” “姑奶奶？”女子声音中有几分诧异，缓缓转过身来。 谢欢颜一脸的高冷和盛气凌人，在见到她真容的一瞬间就分崩离析，碎成了渣渣。 她结结巴巴地道：“姐，姐姐？怎么是你？” 不过她反应极快，又立刻道：“碧微，栈香，你们两个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刚才那小丫鬟。” 碧微和栈香两人也很懵，不是来警告赶人的吗？ 怎么只看了一眼，夫人态度就变了？ 但是这里也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所以两人听话地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谢欢颜这才激动万分地上前拉住女子的袖子：“姐姐，姐姐真的是你。天哪，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想着大哥外室和你，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没想到，我所担心的，都是你一个人而已。” 这是她的姐姐，欧阳惊华，也就是那个当年和父亲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后来又跟清风有不解之缘的姐姐。 前世姐姐因为被人误导，犯下大错，结果最后死得很惨…不，这一世，绝对不！ 谢欢颜抓住欧阳惊华的袖子，泪如雨下。 欧阳惊华“嘶”了一声，随即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多年不见，娇娇也长成了大姑娘，我都认不出来了。” “姐姐，姐姐…”谢欢颜泣不成声。 有些事情，她迫切地想要告诉欧阳惊华，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出口，如何解释，所以那些事情在她胸腔回荡，几乎要喷薄而出。 “傻娇娇，好容易见面，就要给姐姐来个水漫金山吗？”欧阳惊华眼中有着宠溺之色。 谢欢颜这才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道：“我就说，大哥怎么能做出在外面金屋藏娇的事情？原来是你。” 拉开距离，她才看出来欧阳惊华脸上有隐忍之色，而被自己拉着的那只手，几乎僵硬地不敢动。 “姐姐，你怎么了？”谢欢颜惊呼道。 “没事，”欧阳惊华轻描淡写道，“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 谢欢颜扶着她坐下，不顾她反对，强势地要给她检查伤口：“姐姐，你不知道，现在我已经是大夫了。” “我知道，我听大哥说了，你还开了医馆，娇娇很厉害。”欧阳惊华眼中带着深深的骄傲之色，“我的小妹妹长大了。” 她面色坚毅，眼神深邃，是谢欢颜记忆中那个从小就厉害的姐姐。 她胳膊上的是刀伤，伤口深可见骨，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是伤口还是没养好。“这药不行，我开个方子让她们去抓药来。”谢欢颜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当机立断地道。 欧阳惊华却摇头：“不用，外面锦衣卫都在各个医馆盯着，我怕把他们引来。” 谢欢颜咬着嘴唇道：“那我让人回去取，我医馆里有一些外伤药。” 欧阳惊华这才点头，随即笑道：“娇娇真是长大了，既没有问我怎么回事，也没有慌张害怕。” “不，我现在慌张又害怕。”谢欢颜用水洗过一般的眸子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姐姐，你加入了白巾教，是不是？” 欧阳惊华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即使是谢伯言，她也没有说过。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就想告诉你，那些人是骗你，利用你的。你亲生父母当年的死因，根本就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他们是…”谢欢颜只想一股脑地把所有真相告诉欧阳惊华，不去想怎么解释。 这是她至亲之人，她不想看着她重蹈前世覆辙，所以要把所有真相都告诉她，让她不要再被人蒙蔽和利用。 “夫人，张夫人来了！”碧微的话打断了谢欢颜的话。 刚才栈香已经被谢欢颜派回去取药，所以外面现在只剩下碧微一个。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尴尬而焦急。 “谁？”谢欢颜也愣住了。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十分讨厌的声音道：“看看，我没骗你吧。我就说你相公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现在看起来，除了你被蒙在鼓里，你婆家人都知道，谢欢颜还在这里和人家说话呢！啧啧啧，真可怜哪。” 是福安郡主！ 这个讨厌鬼，上次才教训了她多久，现在又来上蹿下跳讨人嫌！ 她竟然带着张氏来捉人了，这下可麻烦了。 谢欢颜还担心张氏，所以没有多解释，抬腿就往外面跑。 张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圈含泪：“娇娇，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告诉我，屋里没有女人，没有和你大哥有关的女人是不是？” “嫂子，”谢欢颜上前扶着她，“事出有因，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第148章 善意的谎言 张氏没动，泪几乎要滚落下来。 这时候，欧阳惊华露出了脸。 张氏愣住。 谢欢颜猛地想起来，当时嫂子是见过姐姐的！ 嫂子进门之后，爹才和姐姐起了矛盾，然后姐姐离家出走。 当时嫂子新嫁不久，还很惶恐，以为爹是暴躁不讲道理的人。 福安郡主得意道：“怎么样？你相公养外室了吧。都瞒着你呢！谢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还好意思天天耀武扬威。” “关你屁事！”谢欢颜道，“这是我们的家事，轮得到你管？” 张氏反应极快，知道既然谢伯言把欧阳惊华安排在外面，肯定事出有因，于是道：“郡主，我们谢家的事情，确实不容外人置喙。我也不是容不下人的，我相公倘若真的喜欢谁，抬进府里，谢家养得起。” 这次是福安郡主愣住了：“你，你还有没有点骨气！” “难道王府之中，王爷也只有王妃一人吗？” 谢欢颜道：“若真是那样，哪里来的这跳梁小丑？” 福安郡主只是记在王妃名下的而已，根本不是王妃亲生的女儿。 这话对福安郡主来说真是扎心至极，这件事情一直是府里的忌讳，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起。 “你——”她脸色气得涨红，身体都在发抖，说不出话来。 “行了，煽风点火的事情你也做了，只是没成功。现在是我们一家团圆，没你什么事了，走走走！” 正好栈香取药回来，把福安郡主轰了出去。 张氏这才道：“惊华，你怎么…” “进来说吧。”谢欢颜叹了口气道。 欧阳惊华淡淡道：“我之前离家出走，后来被人陷害，沦落到了勾栏。大哥被人宴请的时候，我在那里跳舞，被他看到，于是安顿到了这里。” 谢欢颜知道，她不能把真相告诉张氏，这般说，倒也说得过去。 “那你怎么不回家？娘很想你，总是念叨你。”张氏道，“你是不是因为爹…爹其实也是最硬心软。你只要认个错…” “再说吧，我现在不想回谢家。”欧阳惊华道，“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听她这般说，谢欢颜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看起来，姐姐还是不死心，想要为父母“报仇”。 “大哥劝过我了，可是已经被我拒绝，这件事情也不必再提。等我忙完自己的事情，再回去看娘。” 如果她到时候还有命在的话。 张氏看着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顿时有些无助，不由看向谢欢颜。 谢欢颜清了清嗓子道：“嫂子，福安郡主不知道怎么撞见了，那姐姐在这里的事情怕是瞒不住。咱们先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要不回头就说，你坚决不同意让大哥的外室进门，先缓一缓，如何？” “这倒是没什么，但是娘…惊华，娘真的很想你，要不你就私下去见见她？” “不用。”欧阳惊华道，“我沦落到那种地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娘？更何况，爹早就说过，不许我再踏入谢家一步，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张氏想劝她，但是又不知道当年到底是为什么，父女之间会发生那么激烈的争吵，也无从劝起，便有些为难。 “没事嫂子，”谢欢颜握住她的手道，“你先按照我说的这般说。娘那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实话，回头等我回家之后再劝娘。你先赶紧回去，省的娘听到风声赶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姐姐的伤势，她不想再耽误了。 张氏觉得谢欢颜说的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只还是不放心地道：“惊华，我也是做了娘的人。将来我的儿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他们的。爹娘对你，也应该是一样的。” 欧阳惊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等张氏离开之后，谢欢颜忙给欧阳惊华重新上药和包扎伤口。 这个过程很疼，所以她轻声道：“姐姐，你忍着些。” “嗯。” 没想到，欧阳惊华从始至终，一声都没吭，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谢欢颜却因此而落泪——到底要经受过多少疼痛，才能对眼下的痛苦这般云淡风轻？ 这些年，姐姐一定过得不顺利。 “姐姐，我有话跟你说。”谢欢颜道。 “说吧。”欧阳惊华伸手摸了摸她的妇人发髻，“看着真别扭。” “姐姐，你被人利用了。你别问我为什么，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亲生父母的死，当年另有隐情，并不是皇上害死他们的。” “你！”欧阳惊华的眼睛瞬时瞪大，片刻后却忽然泄了气一般扭头，“不管你怎么知道的，都不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准确，你才是被人骗的那个。”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7节 姐姐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地耿直孤傲，也不听人劝，让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父亲崔将军临死之前是给你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的。” “我不信，那封信在哪里？” 谢欢颜咬着嘴唇没说话。 那封信，在皇上手中。 她前世也是姐姐酿成大错之后才听说这件事情的，爹捧着那封珍贵的书信回来。 姐姐看过信之后很是平静，说：“错了就是错了。我自以为是犯下的过错，我来承担。” 后来姐姐就和清风去了边境，然后死在了戍边之战中。 大哥说，姐姐其实原本不该死的，可是她心里太内疚，一心求死；而清风则是因为姐姐而殉情… 不，这一世，她绝不要姐姐再重蹈覆辙。 “在皇上那里。”谢欢颜道，“姐姐，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和皇上作对。那是崔将军用生命尽忠过的皇上！他日若是真相大白，你却已大错铸成，又情何以堪？” “是不是爹和你说这些的？”欧阳惊华问，“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爹对当年之事也并不知道得比你多多少，但是爹听话，所以他从来不刨根究底。姐姐，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向你证明这一切的！” 欧阳惊华眯起眼睛看着她：“娇娇，你老实说，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第149章 给我一个月时间 谢欢颜垂眸，决定把事情推到沈牧之身上，反正也没人能找沈牧之求证。 “姐姐听说过沈念吗？” “锦衣卫那条阉狗？”欧阳惊华口气冷冽道，“京中就算三岁小儿也听过他的名字。我的伤…” “姐姐胳膊上的伤是刀伤，是绣春刀所伤。”谢欢颜道。 欧阳惊华没有否认，皱眉道：“我听说那阉狗也时常为难谢家，为难你？他是不是打你的主意，想要羞辱人？” “不是。”谢欢颜道，“姐姐，他是我的相公。” 她看着欧阳惊华，目光纯粹而平静，黑色的瞳孔中写满了平和。 “你？” “当年是我救了他，也嫁给了他，但是后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 谢欢颜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欧阳惊华的表情惊讶成了石像。 “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不管他是不是太监。”谢欢颜道，“所以只要有关我的事情，他从来不瞒着我。他查到了姐姐身上，和我提起了你，也说起了当年之事。” “他是皇上的心腹，他知道许多皇上的秘密，包括这件事情。” “他告诉我，是担心姐姐连累我，但是我不怕。” “他现在出去办事了，等他回京，我让他想办法和皇上讨要那封书信。姐姐，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就算为了我，为了娘，你再等等好不好？”谢欢颜几近央求，“正好你也受伤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不要和任何人再接触，好不好？” “姐姐，我不会害你的，但是那些白巾教的人会。他们里面人员复杂，有很多还妄想复辟的前朝余孽，你和他们在一起，真的没有任何好处！一个月，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和沈牧之一起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好不好？” 欧阳惊华道：“你竟然嫁给了沈念？你是不是因为嫁给了他，所以才这般帮他说话？” “姐姐，难道我还会在你和他之间选个孰轻孰重吗？难道姐姐觉得，我会因为他而骗你？”谢欢颜苦口婆心地道。 欧阳惊华不说话了。 记忆中那个乖巧的小妹妹，总是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两人分得的零食总是一样的，可是她总是三口两口吃完，妹妹就会把她自己那份再分给她一些，看着自己吃，这个小傻瓜也会露出甜甜的笑容。 那样乖乖巧巧的妹妹，怎么会骗她呢？ “说不定，”欧阳惊华别扭地道，“你也是被沈念欺骗了。” 谢欢颜道：“不，姐姐，他不会骗我。你想这件事情上，他骗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只求你听我一句，一个月，你养伤一个月，把事情弄清楚，好不好？”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欧阳惊华总算勉强答应下来。 谢欢颜道：“我知道姐姐不愿意回家，那时常去我医馆好不好？” 欧阳惊华刚说了个“好”字，谢欢颜立刻道：“那咱们就说定了。我每日让栈香来接送你，晚上我来你这里睡。反正我成亲了，行动自在。” 她到底不放心，担心欧阳惊华又偷偷和白巾教的人联系。 欧阳惊华看着小妹妹满眼的不放心，只能答应。 “我让碧微先留下来陪你，我先回去和娘说一声。” 欧阳惊华点头答应。 谢欢颜刚回到府里，就见到谢伯言行色匆匆也在往家里赶。 “大哥？” “娇娇，你是不是去见过她了？” “见过了，大嫂也见过了，没有误会，你不要担心。” 然后谢欢颜看到自己大哥神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我就怕你大嫂只知道一星半点，胡乱猜测。她的身体，现在也经不起…”谢伯言道，“这件事情，她告诉娘了吗？” “应该是告诉了，我也刚回来。”谢欢颜看着他，“大哥，你是不是也知道姐姐和谁混在一起？” 如果不是这样，大哥不会把姐姐安顿在外面，还让人私下看守。 如果没有人看守，这件事情大哥不会这么快知道。 谢伯言反问：“你也知道？” 他眼中有试探之意。 谢欢颜指了指自己山上衣裳领口镶着的白色狐狸毛。 谢伯言脸上露出几分愠色：“是不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姐姐说的，是沈牧之告诉我的。”谢欢颜道，“皇上现在对白党盛行十分生气，让沈牧之负责彻查。沈牧之查到了姐姐身上…” 她的说辞还是一致的，总不能说，沈牧之爱屋及乌，所以还盯着她的家人。 “大哥你不要紧张，这件事情另有隐情，我也告诉姐姐了。总之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来负责看着姐姐。你就专心照顾嫂子就行。” 谢伯言皱眉，压低声音道：“她确实和那些白…” 只怕到时候查出来，就不能善了了。 “我知道。”谢欢颜点点头，“我有数。” 谢伯言这才点点头，道：“先去看看娘和你嫂子；这件事情，先别让爹知道。”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兄妹两人进去，屋里欧阳氏已经哭成了泪人，张氏也在擦眼泪。 谢欢颜见母亲难受，也忍不住落泪，在她身边坐下道：“娘，您放心，姐姐的这件事情，一定能解决。” 欧阳氏道：“是不是她身上还有什么事情？否则你大哥怎么会把她藏在外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谢欢颜垂眸道：“姐姐在勾栏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她自卑，不愿意见娘。娘，您别着急，等我再劝劝姐姐。什么事情都不是一下能扭转的，咱们慢慢来。姐姐都已经出现了，还怕什么？我把碧微留在她身边，以后我就日日和她在一起，劝说她。” “我怎么会嫌弃她呢！这个傻孩子！”欧阳氏泣不成声，“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一直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谢伯言道：“娘，您不要伤心，娇娇说得对，人都已经回来了，一家团圆不会远的。”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谢常胜怒不可遏的声音。 “老大呢？伯言呢？这个畜生！” 谢欢颜：“…” 她爹这是听到风声了… 第150章 沈牧之回来 谢欢颜忙指着窗户道：“大哥，一会儿爹进来你就跳出去。” 张氏也推谢伯言，让他赶紧走。 因为这件事情本质上就是欧阳惊华和谢常胜的矛盾，暂时不能和他提欧阳惊华的名字；解释不了，谢伯言今日就容易挨打… 谢伯言站着没动。 谢欢颜无奈，只能自己站到他面前，张开双手护着他。 “都在这里？”谢常胜手里拎着鞭子进来，看着张氏道，“阿筠你放心，你就是我亲闺女，今日我给你出气，把谢伯言这个王八蛋撵出去！” 谢欢颜哭笑不得，她爹可真会骂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张氏忙道：“爹，没事，我不怪相公。” 谢常胜却更生气了，怒道：“看看你媳妇，都什么时候了还帮你说话！还敢把你娘气哭了！你躲你妹妹身后干什么？你给我出来！” 谢伯言轻轻拨开谢欢颜，道：“娇娇，让我和爹说话。” “不，让我和爹说。”谢欢颜坚持，“大哥，你不知道内情。” 谢常胜火冒三丈：“畜生，你还让你妹妹牵扯进来！今日打不死你，老子跟你姓！” 兵荒马乱之中，谢欢颜上前抱住谢常胜：“爹，爹，嫂子还怀孕呢！屋子这么大，您施展不开，万一伤到娘和嫂子怎么办？就是伤到我，您也心疼啊！这件事情真的有内情，我慢慢和您捋。” 在她的百般劝说下，谢常胜总算退步，气呼呼地道：“你跟着我去书房，还有你！” 他指向谢伯言。 兄妹俩一前一后跟着谢常胜到了书房中。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8节 “大哥，我来说。”谢欢颜道。 所有的内情，知道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刚才她想过了，与其日后一家人相互猜来猜去，不如开诚布公地说明。 只是对欧阳氏和张氏，还不能说得那么明白。 但是外面的事情，父兄必须知道，才能及时把姐姐拉回来。 于是谢欢颜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谢伯言震惊地看着她：“娇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比他知道得更多。 对于谢常胜来说，信息量就更大了，所以他瞪着铜铃般的牛眼，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谢欢颜垂眸道：“我知道得多，是因为姐姐和我说实话，沈牧之那边也跟我说了不少事情，恰好对上了而已。” 谢伯言眼神中有些怀疑之色，但是也并没有做声——因为他觉得，好端端的，沈牧之怎么会提欧阳惊华的事情，后者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根本还不值得沈牧之关注。 谢常胜道：“真有那封信在皇上手中？不是你骗她的？” “真有。”谢欢颜点点头。 其实皇上前世念及姐姐生父崔将军的功劳，最后也想网开一面，是姐姐自己性情刚烈，说错了就是错了，父亲的功劳不是用来给她赎罪的，于是坚持去了边陲之地… 谢常胜是崔将军的师弟，当年崔将军出事之后，谢常胜的师傅抱着欧阳惊华去了欧阳家。 谢常胜和欧阳氏那时候只有谢伯言一个，收养了欧阳惊华后，也一度想撮合他们两个，可是这两人对彼此都只有兄妹之情，于是这种想法也就作罢。 当年，谢常胜和欧阳惊华起矛盾，是因为谢常胜的师傅告诉了欧阳惊华当年的事情，于是后者就执意要为父母报仇。 谢常胜并不知道师兄之死的内情，只以为是皇上下令杀了师兄。 所以他不想让欧阳惊华去报仇，因为那意味着和皇上作对，谢常胜既担心她的安危，也觉得这般不忠，于是两人产生了矛盾。 但是就算谢常胜以断绝父女关系威胁，欧阳惊华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谢欢颜知道，姐姐是心性刚烈的女子，肯定不能忍受父母被害，所以当年的矛盾，几乎也是必然。 “这件事情是沈牧之告诉我的。”谢欢颜笃定地道。 “那你告诉她了没有？”谢常胜皱眉问道。 他口中的她，显然就是欧阳惊华。 谢欢颜点点头：“爹，大哥，你们先别管这件事情。我和沈牧之想办法！” 她得想办法让沈牧之同意“背黑锅”，同时还得考虑清楚，如何对沈牧之解释自己知道这份信的存在。 这话两个男人听了都有些不高兴，谢常胜更直接，出胡子瞪眼道：“你还想着和他是夫妻？”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道：“爹，这不是在讨论姐姐的事情吗？您怎么又翻旧账了？再说，我提沈牧之是要他帮忙的，您就先别挑刺了。 谢伯言沉吟片刻后道：“娇娇，你有没有想过，惊华她之前可能已经犯了一些错误…” 谢欢颜道：“我想过，但是谈不上铸成大错。皇上看在她父母的面上，也会网开一面的。” 仔细想想，皇上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皇帝。 谢常胜怒道：“这丫头心越来越野，竟然敢和白巾教纠缠到一起。看她回来，我不抽她！” 谢欢颜顿时明白过来，她爹这是让步了，想让姐姐回来了。 她心中高兴，然而又很清楚，崔将军之死不弄个水落石出，怕是姐姐意难平；为了不连累府里，她也不会回来。 所以眼下的所有问题，都又归结到了沈牧之身上。 沈牧之去抓白巾党了… 谢欢颜却要他帮忙把姐姐从白巾党里摘出来，不知道沈牧之作何想法。 但是她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就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也一定要让沈牧之答应帮忙。 接下来几日，谢欢颜吃住都和欧阳惊华在一起。 欧阳惊华也会来医馆看她给人治病，目光从震惊到欣慰。 原来记忆中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妹妹，真的成长为了独当一面，能开医馆的女神医。 这日下午，医馆里没什么患者了，谢欢颜笑着和欧阳惊华商量道：“姐姐，咱们晚上包馄饨吃好不好？就是前两天我给你包的鸡丝馄饨，想不想吃？” 欧阳惊华还没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清嗓子的声音。 谢欢颜抬头，恰好看到沈牧之掀开帘子进来，目光不善。 第151章 沈牧之的孩子气 鸡丝小馄饨是沈牧之很喜欢吃的，现在她却要给别人包，沈牧之能高兴吗？答案是，不能。 沈牧之身上的飞鱼服刺激到了欧阳惊华，她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如锋刃地看向沈牧之。 而沈牧之，进来后扫了谢欢颜两眼后，目光就一直审视着欧阳惊华，那目光，看起来像看一个濒死之人，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嘲讽。 谢欢颜一看他这眼神就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忙道：“你怎么就这么来了？外面有人吗？” 沈牧之道：“我的人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人进来。” 谢欢颜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走，到我房间，我和你说点事情。”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沈牧之的袖子把他拽到自己后面休息的房间里。 “有没有想我？”沈牧之不坐椅子却坐在了她的床边，看着床上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口气就气鼓鼓的，“我不在的时候，看起来你认识了新朋友？” “不是朋友，那是我姐姐。”谢欢颜当然明白他说的是谁，“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先告诉我，有没有想我？” 谢欢颜：“…” 她非常怀疑，沈牧之脑子有毛病。 但是沈牧之却异常坚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上露出威胁之色，仿佛一言不合就会跳起来咬人的猎豹般，目光灼灼，蓄势待发。 “想了想了。”谢欢颜像哄孩子一般道。 沈牧之孩子气的时候，和阿铎简直一模一样，这俩不愧为亲爷俩。 沈牧之哼了一声，姿态傲娇：“你姐姐是白巾党？” 他果然知道了！ 谢欢颜有些心虚，给他倒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他：“我姐姐那是被人蒙蔽的，不算。” 沈牧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把茶杯放下的同时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谢欢颜在他旁边坐下，两人中间隔了一尺的距离。 沈牧之冷笑：“现在就这般嫌弃我了？” 如果不是今日有求于他，谢欢颜早就跳起来打人了——阴阳怪气，都是惯的！ 但是今日她还得往他身边挪一挪，然后赔笑道：“做什么一回来就发脾气？我不是好好跟你说话吗？” “无事献殷勤。” 谢欢颜：“喂，你差不多行了！现在跟你说事情，你好好听着！” 真是的，非逼得她河东狮吼。 谢欢颜把事情又说了一遍，但是这个版本的细节肯定不一样了。 比如欧阳惊华是为了查清楚父母的死因才会混入白巾党；再比如，欧阳惊华听说崔将军临死之前给皇上写了一封信，很想知道信的内容。 骗完这个哄那个，谢欢颜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容易了。 “你想要我干什么？” 谢欢颜咬着嘴唇道：“你能不能尝试着在皇上面前提起崔将军，然后如果皇上还记得，你就说崔将军还有后人…如何？” “然后我告诉皇上，崔将军的后人是你父母从小养大的义女？你就不怕皇上怀疑你爹虚构的？” “这个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谢欢颜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崔将军确实是冤枉的，我爹也确实是他的师弟，这些都经得起推敲。”谢欢颜道。 “你想要那封信？”沈牧之眯起眼睛道。 谢欢颜重重点头：“对，那封信对姐姐很重要。姐姐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帮你，你怎么谢我？” 谢欢颜看着他无赖的样子，哪里还像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指挥使？分明是一条大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嫁给你了，什么都是你的了，你还想怎么办？”她没好气地道。 “真的都是我的了？”沈牧之眼睛黑而亮，里面跳跃着谢欢颜看不懂的情绪。 “当然是了。”谢欢颜道，“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做了大内总管后，我就和你好好过日子。” 沈牧之脸色顿时黑了。 都这么久了，她还没忘记大内总管这茬呢！ “你当不上，就做个宫里普通的掌事太监也行。”谢欢颜忽然觉得自己的要求可能过高，害怕给他压力，就降低了点要求。 沈牧之都气笑了：“你不准说话了！” 谢欢颜紧紧抿着嘴，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表示自己听话。 “有求于我的时候就这么听话，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沈牧之没好气地道，站起身来，“我知道了。我走了，你今晚回家等我，我晚上去找你。” “不行，我不回家，姐姐不能跟着我去。要不，你去姐姐的住处？我住在东厢房里。” 沈牧之勉强答应。 “喂，沈牧之。”谢欢颜喊住他。 “怎么了？”沈牧之站在门口回头看他，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更增加了几分难以捉摸。 “如果十分为难的话，也不要勉强。看看皇上今日心情，不要撞到风口浪尖上。” 这是关心他了，沈牧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知道了，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谢欢颜晚上回去之后一直睡不着，束起耳朵听着动静，眼睛则一直在窗户那里徘徊。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99节 沈牧之喜欢跳窗，今日多半还是这样来。 只是她现在有点担心的是，姐姐从小习武，听觉格外灵敏，她白日竟然忘了嘱咐沈牧之来的时候小点声，如果被姐姐抓个正着，那就尴尬了。 虽说她对这件事情有一定把握，但是现在沈牧之没来，她心里总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沈牧之是后半夜才来的。 谢欢颜丝毫困意都没有，看见他眼睛顿时亮了，站起身来，怀着希冀和紧张道：“怎么样了？” 沈牧之身体有些僵硬地走过来，道：“皇上听说是崔将军的女儿，说要见见她，之前的那些事情，应该也不会追究。” 谢欢颜如释重负，对沈牧之的感谢如同滔滔江水。 “你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担心地问。 沈牧之能说，刚才准备一跃而起翻墙的时候翻了车，被冰滑倒，摔得他怀疑尾骨都断了，根本不敢动？ 不，他不能说，谢欢颜会笑死的。 于是他道：“为了求皇上答应，多跪了一会儿。” 第152章 再嫁给我一次吧 谢欢颜忙道：“膝盖没事吧，你等我，我给你找点药出来。” 她果然是关心自己的，沈牧之圆满了。 “不用，这么点伤不需要上药，我是男人。” 谢欢颜停下了想要取药的动作。 行吧，他是“男人”，自己如果执意坚持，搞得好像说他不是男人一样。 虽然他确实不是，但是这件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不用往他伤口上撒盐。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把药递给他，“拿着，活血化瘀很好，以后说不定也有能用上的地方。不是咒你，就是有备无患。” 沈牧之伸手结果装药的小瓷瓶揣到怀里：“收下了。” “刚才说到哪里来着？皇上想要见我姐姐？” “嗯。” 谢欢颜面上露出迟疑之色：“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 “我怕姐姐现在这般，不适合见皇上。” 皇上对沈牧之不错，大事上也不含糊，但是久居人上的威严在，不容挑衅。 但是欧阳惊华现在提起皇上就咬牙切齿，见了皇上如果不尊敬，就算澄清了崔将军的事情，也怕皇上怪罪。 毕竟欧阳惊华现在所犯下的那些错误，如何处理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而已。 “我不能冒险。”谢欢颜越想越觉得自己担心地对，恳切地看着沈牧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先从皇上那里把信要来，然后再让姐姐去面圣请罪？” 沈牧之道：“为什么要这样费事？直接面圣，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不好吗？” “我怕皇上不高兴…” “我怎么和皇上说，想要讨要那么重要的信，皇上怕是都不愿意。”沈牧之道，“难道你姐姐还敢对皇上不敬？只要不是不敬皇上，规矩差些之类的毛病，皇上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欧阳惊华真的敢… 谢欢颜想了想，自己的要求确实也是为难沈牧之，便道：“那行，我先好好劝劝姐姐。不过我也很担心，她到时候如果不相信皇上和信件的内容，忽然，忽然生出刺杀皇上之心怎么办？” 那到时候这件事情就根本无法收场了，沈牧之都得受到牵连。 “她不会这么做的。”沈牧之道，“你不是跟我说，她离家出走是担心连累你们，想和你们彻底撇清关系吗？就算她真的愚蠢地以为皇上是她杀父仇人，可是生恩养恩，原本就难以区分哪个更重。她会为了给生父报仇，就让养父一家死无葬身之地吗？” 刺杀皇上，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谢欢颜叹了口气：“是我想错了，姐姐宁肯伤害自己都不会伤害家人。那我明日就和她说！” “嗯。”沈牧之点点头，忽然眯起眼睛看着她，“怎么感谢我？” 谢欢颜眨巴眨巴眼睛：“你说，要什么给什么。” “什么时候嫁给我？”沈牧之道。 谢欢颜：“…不是说好了等你做了大…” “别说这个。”沈牧之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等不了那么久，你赊账赊那么久，谁能愿意？” “那你说吧。”谢欢颜觉得自己很大气，“你想干什么。”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怕嫁给沈牧之。 “让我强取豪夺，把你抢回府里如何？” 沈牧之厌烦了这样天天当贼一样的日子，他想每日回家都能看到她，抱抱她亲亲她，看着她睡觉，甚至看着她流口水。 谢欢颜：“…你戏精啊！” “娇娇，”沈牧之忽然伸手抱住她，“我真的等不了了。” 谢欢颜想嘲笑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紧紧抱着，心中竟然莫名生出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原本想推开他，但是伸手却忍不住摸了摸他后背，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她想，沈牧之在这世上拥有得太少了，所以才会拼命抓住自己这一点点温暖。 其实自己又给他什么了呢？ 沈牧之却给了她许多。 “等你姐姐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正式登门提亲。”沈牧之做了决定。 她是那么美好的耀眼的存在，不娶回家，没有正式的名分，广而告之，恐怕还有很多人惦记着她。 “你能让我爹同意就行。” “不同意我就抢！我是锦衣卫，不用讲道理。”沈牧之霸气侧漏道。 谢欢颜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伤害我爹，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知道，当然知道了。”沈牧之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蛋，“想再嫁给我一次吗？” “说实话行吗？” 沈牧之拉下脸：“要是实话难听就别说了。” “哦。”谢欢颜把嘴闭得紧紧的。 沈牧之气得鼻子都歪了：“…说话！” 她要是真敢说不好听的，他就，他就打人了！ “不想嫁人。”谢欢颜老老实实地道，然后在沈牧之黑透了的脸色中壮着胆子道，“但是如果非要嫁，那就只想嫁给你。” 满天乌云瞬时散去，晴空万里。 沈牧之笑得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牵着她的手到榻上坐下，“为什么？” 说几句好听的让他高兴高兴。 “因为和你在一起自由，不怕你欺负我，不怕你生气，总之很轻松…像和我大哥二哥在一起一样。” 他对她的宠溺，无与伦比。 沈牧之听着听着，又晴转多云。 他不想做她哥，想做的是她的情哥哥！ “是不是你府里现在没有管家的人了？”谢欢颜还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忿，托腮靠在黄花梨小几上道，“我去帮你管家，这个行。其实之前我也想过，如果二哥和周旭也成亲了，我是不是该买个房子搬出来住？” “有人嫌弃你？”沈牧之的声音顿时淬了冰一样。 “没有，你想什么呢！”谢欢颜翻了个白眼，“是我自己忽然觉得，如果我在娘家住，会不会给家里人添麻烦。毕竟别人会在背后议论，为什么谢家姑奶奶一直赖在谢家。” 甚至于劲宝和阿铎都会受到影响，所以这件事情谢欢颜也真的考虑过。 “那正好，嫁给我，没人敢在背后议论。” 第153章 落荒而逃 谢欢颜：“是不在背后议论，都在心里议论了。” 锦衣卫指挥使强娶当朝二品将军的女儿，就这件事情散布出去，她都能想到从朝廷到民间，能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那也不管。”沈牧之用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在小几下玩，“反正我就是要来提亲了。” “行吧。你先把我姐姐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明天下午，”沈牧之道，“皇上中午要休息一会儿，休息之后就能见她。皇上听我提起了你，还说许久没见你，让你陪着你姐姐去。” 能陪着姐姐去，谢欢颜求之不得；但是皇上对她的这份好久不见的思念，倒是让她受宠若惊。 “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嗯。” “嘘——”沈牧之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快速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他听见了外面的响动，同时发现自己的影子也投映在床上，所以才会这般。 果然，片刻之后外面响起了欧阳惊华的声音：“娇娇，你还没睡吗？” “哦，姐姐，我刚看完书，马上就睡。” “嗯，早点睡。” 谢欢颜对躺着的沈牧之吐吐舌头，真是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沈牧之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挑眉声音低低地道：“我们像不像是在偷晴？” 谢欢颜：“…闭嘴！” “注意对你夫君说话的态度。”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0节 谢欢颜张牙舞爪：“我是河东狮！母老虎！母夜叉！” “就不能商量一下，做个人吗？” 谢欢颜气得伸手去拧他腰间的肉，却被他抱住，摔到他身上。 别说，他身上还挺硬的，硌人。 但是她没来得及吐槽，沈牧之忽然像受了刺激一般把她推开，匆匆站起身来道，“我忽然想起有点急事，要马上走，明日等我来接你。” 说完，不等谢欢颜反应，竟然跳窗而出，走了。 谢欢颜揉揉眼睛。 她看错了吗？她刚才从背后看，为什么觉得沈牧之的耳垂是红的？ 这是什么急事，把他急得耳朵都红了？ 她不知道，沈牧之狼狈离开的原因是他身体有了控制不住的反应，他怕自己吓到她。 谢欢颜摇摇头，反正就算有事她也帮不上，还是好好去想想怎么和姐姐说，让姐姐答应好好去见皇上。 第二天，谢欢颜顶着黑眼圈去和欧阳惊华说。 出乎预料的是，她没怎么费唇舌，欧阳惊华就答应了。 谢欢颜不敢置信地看着欧阳惊华，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姐姐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了？感觉哪里不太对。 欧阳惊华道：“我说我知道了，你回去睡觉吧，看看你这眼睛。” “我没事，我不困。”谢欢颜打了个哈欠，“等我陪你从宫里回来再睡。”“昨晚你和他那么早就商量完了，怎么还没睡好？” 谢欢颜听见欧阳惊华这淡淡的一句，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 什么？姐姐昨日一直都知道。 看着她呆滞的表情，欧阳惊华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是不是在想着怎么糊弄过我？真当我傻吗？我若是这点警觉性都没有，还能活到现在？” 谢欢颜的脸色顿时变得心疼起来。 欧阳惊华笑笑：“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就想见见皇上，看他到底怎么说。” “嗯。”谢欢颜郑重点头，用双手拉住她的手道，“沈牧之也会在，他是咱们家的人，所以姐姐不用紧张。” “咱们家的人？”欧阳惊华道，“娇娇，你和他成亲在先；可是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辜负你；现在又用花言巧语来哄你开心，你觉得还能相信他吗？” “能。”谢欢颜没有犹豫就笃定地点头，“我相信他，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辜负过我，他对我很好。” “可是他现在走上了那条路，你们不可能的。就算你坚持，有没有想过家里人的意见？我多少能猜出你的想法，你担心嫁人受拘束，担心不能遇到良人…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嫁给一个太监，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姐姐，什么是幸福？我觉得我和沈牧之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他会逗我，从不欺负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先给我吃，给我玩；别人欺负我，他帮我出气…所以我是真的想嫁给他。嫁给他，大概就像嫁给了我的哥哥。除了他，再也没有人会那般宠我了。” 什么太监不太监，根本不重要。 身体的残缺，那是被逼无奈的选择，总比卑鄙的精神要好得多。 “小时候那么乖乖的孩子，长大了却变了。”话虽如此说，但是欧阳惊华脸上还是露出了赞许之色，“姐姐自以为自己不畏惧世俗目光，没想到你比我更干脆。” 嫁给沈牧之，那要受到什么样的世俗诋毁，可是谢欢颜就是如此特立独行。 “但是你知道，沈牧之对敌人有多狠吗？”想起那些传闻，欧阳惊华还有些惊魂不定，“所以姐姐不是反对你嫁给对你好的沈牧之，而是担心如果有一日，你们两个有了矛盾，他会怎么对你。” “他不狠，怎么能在锦衣卫站稳？他没有任何关系，只能靠自己，而且我相信他围剿的，都是敌人。”谢欢颜迟疑了下后道，“姐姐，如果你还想着白巾教，不妨等见过皇上再说。” 那乱党里面给姐姐洗脑的人，真是让谢欢颜气得咬牙切齿。 “嗯。”欧阳惊华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像之前那么激烈和坚持，似乎平静了许多。 下午的时候，沈牧之果然来接姐妹两人。 目光相接的短暂瞬间，几人已经交流了许多信息。 “走吧。” 沈牧之骑马，姐妹两人坐在他带来的马车中，往皇宫的方向辚辚而行。 “姐姐，见到皇上不要紧张。”谢欢颜道，“皇上说话很和气，而且听说你是崔将军唯一的亲生女儿，他对你一定更好的。” 欧阳惊华其实并不在意皇上的态度，她在意的是亲生父亲的死因。 但是她也没说出来，只沉默地点头。 皇上没让她们两个久等，几乎是小太监进去通报后，他就立刻召见了姐妹二人—— 第154章 当年真相 沈牧之也跟着进去了。 谢欢颜觉得有他在一旁斡旋，心踏实了不少。 皇上见了欧阳惊华，情绪就有些激动：“像，像，你这丫头，眉眼之间和你爹简直一模一样。” 他甚至从台阶上走下来，仔细打量着欧阳惊华，眼中有泪。 “朕竟然不知道，你是在谢家长大的。朕一定得问罪谢大头，为什么没有替你爹好好照顾你，让你后来跑出去，吃了那么多苦，还要被白巾乱党逼迫着做他们的同党！” 原来沈牧之是这样和皇上说的…谢欢颜忍不住想，他倒是会编瞎话。 只是编瞎话，提前都不串好词吗？ 可是当她看向沈牧之的时候，眼神埋怨的时候，后者却回以宠溺的微笑。 谢欢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没有沈牧之帮忙，事情哪有现在的局面？她这样抱怨不对。 欧阳惊华不卑不亢地道：“皇上可否告诉民女当年的真相吗？” 皇上叹了口气，“说起来都是朕无能，至今不能还崔野一个清白…你们知道胡史之乱吗？” 胡史之乱，即镇守西北和辽东的胡家和史家同时起兵造反，彼时皇上还在御驾亲征打吐蕃，形势十分危急，最后花了很大力气，好容易才镇压住。 那时候皇上才刚刚登基，这可以说是皇上登基以来的最大危机，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你爹那时候是按照朕的授意假装投诚胡家，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这么做。后来遇到一些问题，你爹本来已经全身而退，但是如果他不死，那留在胡家的另一个人就会暴露，也不会再有更多消息传回来…” 皇上脸上露出痛色，“朕犹豫不决间，你爹已经自刎，也因为他的忠义，朕才能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那，”欧阳惊华道，“我娘殉情的事情我知道，可是后来，胡史之乱已经被镇压，为什么您还不替我爹平、反？” 皇上苦笑道：“这真是阴差阳错，因为你爹出事之前为了保护你，托人把你送走；可是朕当时得到的消息却是，你被胡长天的儿子胡睿带走。这么多年，朕一直没有找到胡睿，担心贸然给你爹平、反，胡睿这些余孽会对你不利…现在你既然没事，朕已经让人拟旨替你爹平、反。” “原来如此吗？”欧阳惊华喃喃地道。 “你爹死之前还给朕留了一封信，让朕将来无论如何也要让人照顾好你。”皇上招招手，沈牧之快步上前，从桌上拿起一封展开的书信下来。 “给这丫头看看。” 欧阳惊华看了亲生父亲留下的遗书，字字句句都是对皇上的忠诚，慷慨赴死，字字句句都是对女儿的爱和担忧，不由泪盈于睫，只觉手中的信千钧重。 谢欢颜上前抱住她，湿了眼眶：“姐姐，你想哭便哭一场吧。” 欧阳惊华泪水簌簌而下。 这是怀念悲伤，也是后怕的泪水。 她差点就铸成大错了。 原来皇上这么多年的隐忍，是为了她的安危；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父亲生前替她安排好的。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是一个多么好的父亲。 谢欢颜轻轻拍着欧阳惊华的后背：“姐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崔伯伯若是地下有知，也会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的。” 皇上看谢欢颜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许，随即又看了看沈牧之，后者目光宠溺，几乎黏在了谢欢颜身上。 “崔家丫头，朕下旨替你爹平、反之后，你就改回崔姓，然后招个赘婿上门。你将来的长子，朕让他继承你父亲当年的官职。” “多谢皇上。”欧阳惊华跪下行大礼，“然而民女只求您替我爹平、反，我改回崔姓，至于招婿一事，还是以后再说。至于我将来的孩子，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的碗，如果真是做将军的料，想必不会被埋没；如果只是碌碌无为的庸才，那就安分守己，不要辱没了我爹的一世英名。” “好好好，”皇上赞不绝口，“果然是崔野的女儿，有乃父之风。” 皇上说话的时候太激动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牧之上前熟练地替他拍背，另一只手递上帕子让他掩口，面色担忧。 ——沈牧之这么会伺候人？也难怪皇上喜欢他。 不过谢欢颜觉得有些心酸。 沈牧之那么骄傲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皇上缓过来之后摆摆手道：“你们两个丫头先出去，在宫里走走，我和沈念说会儿话。” 谢欢颜便和欧阳惊华出去，有些无聊地跟着小太监在御花园里逛着。 这般季节，傲雪的寒梅没开，其他花却早已凋零，就算是御花园，也一片颓败之势。 不过小桥流水，假山湖石，处处是景，倒是用了很多心思。 欧阳惊华似乎还没有从这惊天逆转中彻底反应过来，沉默地走着，眼神却显示她现在完全没有看进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欢颜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让她自己想。 能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自然是八面玲珑，见欧阳惊华打不起精神来，便把两人带到了暖阁，恭恭敬敬地道，“您二位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奴婢去找人上茶去。” 这里没有什么茶水房，所以他得走很远，暖阁里便只剩下谢欢颜和欧阳惊华。 这两个人又一个比一个沉默，加上小太监离开时候关上了门，所以从外面路过的人，还以为暖阁里没有人，说起话来也就大意了许多。 “今日我看沈指挥使又进宫了。”有宫女激动地道，“他还对我笑了。” “对你笑，你做梦。”另一个宫女道，“一定是你看错了，我当时就在你身边，肯定是对我笑的。” 谢欢颜：来，广大少女们，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喜欢沈牧之。 有些人，就算做了太监也是招蜂引蝶的。 这时候有个沉稳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道：“要是还想好好活着，以后就不许提起沈指挥使！” 哎呀，谢欢颜震惊了，沈牧之这是成了阎王，沾上就活不了？ 其他宫女似乎年纪小，叽叽喳喳地道：“为什么呀？”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1节 第155章 皇上喜欢的女子 那声音压低了：“你们这些傻子，没发现皇上总是和沈指挥使单独呆着，谁都不许进去吗？” “那又怎么样？皇上最信赖沈指挥使呗。”有人不以为意地道，也说出了谢欢颜的心声。 “愚蠢至极的想法。在沈大人之前的历任指挥使，谁得到过皇上如此厚爱？”那还不是因为沈牧之对皇上尽心尽力？谢欢颜面前浮现出刚才看到的沈牧之伺候皇上的情景，不仅周到，而且还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关切，那是一种真正的关心，不是谄媚，更不是胆怯的关心，更像是真情流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上肯定是感受到了沈牧之发自心底的忠诚和关心，所以才对他好的。 没有宫女说话，那声音继续道：“你们年纪都小，不知道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嬷嬷，嬷嬷，现在又没人，您快说嘛！”有宫女撒娇道。 谢欢颜现在听起来觉得，原来是一个年纪大的嬷嬷，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现在提起当年，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欧阳惊华父亲这样隐秘的旧事。 但是事实上，那嬷嬷也确实说了一件隐秘的事情。 “当年许多人都知道，皇上在桌上总是画一幅女子的画像，皇上对她情根深种…” “那是谁？”小宫女们的八卦之心被点燃了，立刻凑上来问道。 “是谁就不用问了，那人早已香消玉殒。我今日想告诉你们的是，皇上失去了这女子，消沉了很长时间。沈指挥使的长相，和那女子有诸多相似。” “轰隆——”一声，谢欢颜的脑子炸了。 皇上这是把对旧爱的感情寄托到了沈牧之身上？那他们之间…难道沈牧之被皇上不可言说了？ 天哪，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就驱逐不走。 谢欢颜控制不住地想到了“龙阳之好”这几个字。 欧阳惊华看她脸色苍白，伸手握住她的手。 欧阳惊华的手很热，度了些许热乎气给谢欢颜，让后者总算活了过来。 等那些八卦的宫女和嬷嬷离开之后，欧阳惊华道：“娇娇，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沈牧之了？不要否认，你刚才的表现就说明一起了。” 谢欢颜摇摇头：“姐姐，我和你说实话，我不是喜欢沈牧之，但是我把他当成了家里的一分子。我不想他那么卑微，那样被人欺负，即使那个人是皇上也不行。” “我觉得不会。”欧阳惊华道，“沈牧之在皇上面前的表现，不像是被胁迫的。别胡思乱想了，等出宫之后，你可以直接问沈牧之。” 谢欢颜表示她绝对不会问。 如果这些宫女们八卦的内容是真的，那她问起，岂不是揭开了沈牧之的伤疤？ 沈牧之从皇上御书房出来后，把姐妹两人送回了暂时那住处。 沈牧之忙，所以把姐妹俩送回去之后就匆匆离开。 “姐，你什么打算？”谢欢颜依依不舍得问道，“你现在是等着皇上赏赐给崔伯伯府邸，自己搬过去，还是跟我回家？” 她十分想要欧阳惊华跟自己一起回家，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 欧阳惊华认真地思忖了许久后才道：“府邸没下来之前，我先跟你回去住吧。” 当年的事情她骄傲任性，一意孤行，欠谢家人，尤其是谢常胜一句道歉。 欧阳惊华知道真相后，身上的戾气仿佛都消弭于无形，规规矩矩地给谢常胜和欧阳氏行大礼道歉：“爹，娘，当年都是女儿年少无知，总惹你们生气，后来还走上了歧途。” 谢常胜傲娇，但是欧阳氏早就忍不住了，伸手去扶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 “娘！”欧阳惊华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这几年在外面，她想她把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每次最最难过的时候，她就会麻痹自己，假装还能投身到母亲的怀抱。 但是就算是假装，她都不敢多想，怕自己沉溺其中。 现在终于回家了，她终于回到了亲人的身边。 谢常胜的眼圈都有些红了，嘴上却不服气地道：“当年打你骂你，你都不听，非要逞英雄，现在怎么样了？” “爹，您别说了。”谢欢颜打断她的话，“姐姐当年也是误会了而已。您也别总说姐姐，姐姐过几日就要回崔府自己撑起门楣了。” “什么？回崔府？”谢常胜不乐意了，“为什么要回崔府？崔府除了她，还能有谁？” 欧阳惊华低声道：“爹，以后我也会常回家看看，两面跑的。您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我爹。这家，也永远都是我的家。” 一家团圆，皆大欢喜。 晚上的时候沈牧之轻车熟路地爬窗进到谢欢颜的房间，和她谈条件：“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谢欢颜装傻：“我答应你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沈牧之和皇上确实太过亲近。 他帮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很棘手，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他就是能做到。 皇上为什么那么偏爱沈牧之？这个问题，成为谢欢颜念念不忘的纠结。 沈牧之扑过来把她扑倒到床上，恶狠狠地磨着牙道：“想要过河拆桥是不是？之前不是说好了，你姐姐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就要嫁给我了吗？是不是想过河拆桥？” 谢欢颜一边笑一边往外推他：“别，别，别，你碰到我痒痒肉了。快别闹，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沈牧之见她确实有话要说的样子，这才勉强松开手把她放了，嘴里却咬牙切齿地道：“你说话斟酌着点，要是再敢说不嫁给我，或者不知道这样的话，我就要打屁、股了！” 谢欢颜道：“不说不说。我想问，你之前听说过皇上当年有个很喜欢的女子吗？” 沈牧之皱眉点点头，不知道她问这些做什么。 “那，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后来这女子到哪里去了？” 沈牧之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她道：“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 第156章 身世之谜 “就是今日在宫中听人说了几句，想问问你，没事。”谢欢颜道，“你真的想好了，要上门提亲？” “想好了，只是还得花费时间准备聘礼。这次我要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沈牧之目光神情且坚决。 谢欢颜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可得提醒你一件事。定亲之后两人就不能相见了，你确定吗？从定亲到成亲，得半年甚至一两年的时间呢。” 沈牧之顿时哑了。 怎么还会有这么奇葩的规定，让他想掀桌子。 谢欢颜见他语塞，顿时得意地笑了。 “一定是你骗我的。”沈牧之笑骂道。 “不是。不信你去打听，真有这样的规矩。” “我不听便是。”沈牧之傲然道，“我就是规矩。” “厚脸皮。”谢欢颜啐道，“不过我姐姐的事情解决了，我心里真的好高兴。” 姐姐没铸成大错，也就不用戴罪立功，就不会重蹈覆辙。 重生之后，在前世今生的重重交叠与差异中行走，这样向好的改变，总是能令她对未来充满信心。 这才是她想要的重生生活。 仔细想来，她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沈牧之了。 沈牧之对她想什么一无所知，从花瓶中掐了一朵花插在谢欢颜的鬓角仔细端详：“你高兴我就高兴。等我准备好聘礼，就找媒人上门提亲。你说我找谁，岳父大人能高兴地答应呢。” 这个太难了，就是找玉皇大帝都没用。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我娘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而且她说话，我爹听，要不你还是找我娘？” “让我想想。”沈牧之道。 他盘算着，先得到谢家的同意，然后请皇上赐婚。 而谢欢颜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姐姐面对的危机解除了，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和清风师兄遇到呢？ 自己这般，是不是也影响了她的爱情？ 说也奇怪，师傅和师兄匆匆离开自己家进京已经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 “发什么呆呢！”沈牧之不悦地道。 跟他说着话都能走神，他就那么不重要吗？ 谢欢颜叹了口气道：“想我师傅和师兄，这么久了，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你记得我师傅之前还要为你祛毒…” 她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沈牧之似乎还没告诉她，他为什么会中落英缤纷的毒。 那种毒，价格不菲，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 之前她就觉得沈牧之出身不凡，只是可能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所以才会沦落到为一个馒头被人打的境地。 那他的出身到底是什么？沈牧之为什么从来都只字不提？ 他做了锦衣卫之后，有没有报复之前的家人？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肯定不会放过得罪他的人。 谢欢颜觉得她既然得空了，就应该排着查一查，沈牧之自从做了锦衣卫以后，都清算了哪些家，说不定就有他夹带私货的。 “他们去帮皇上寻药去了，一时半会难以回来。” “嗯？真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他才知道了鬼医的所在，然后在皇上需要的时候，他让人带着鬼医和清风进京了… 但是这些话，沈牧之没法跟她说，只是道：“你不用担心，他们现在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谢欢颜如释重负，“那什么时候回来你告诉我，我要去看望师傅和师兄。” “喜欢你师兄？”沈牧之眯起眼睛，露出威胁的光。 “当然喜欢了，我师兄是那么温柔的人。”谢欢颜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 沈牧之威胁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2节 谢欢颜吃痛，“我觉得他和我姐姐很合适，你觉得呢？” 沈牧之：“你想做媒人？” “不行吗？” “行，只要你高兴就好。”沈牧之无奈地摇摇头道，她还是个小丫头呢，竟然想着做媒婆？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你姐姐以后可能处境比较危险，你也要注意些，别受到牵连。我在你身边多放几个人，明日让他们出来你认一认…” “为什么姐姐处境会比较危险？”谢欢颜不解地问，“我倒是没事，我还有栈香在。” “多几个人我才放心，乖。”沈牧之摸摸她的头顶道。 谢欢颜每次总觉得他这个动作像摸小狗似的… 沈牧之继续道：“因为皇上下旨恢复你姐姐的身份，在白巾党眼中，她就成为叛徒。白巾党对于叛徒，往往处置手段会很激烈。我担心你受到牵连。” 谢欢颜受到了惊吓：“真的？”她原本还想和姐姐一起出门逛街呢，这般想着，还是算了。 看着她吓白的小脸，沈牧之知道自己吓到她了，缓和了面色笑道：“你也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吗？你父兄会派人保护她，她自己也是个武功高强的，我再派几个人，不会有事的。” 谢欢颜虽然点头，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欧阳惊华回来后，欧阳氏身体都好像比从前好了很多，还张罗着带她们姐妹俩去烧香还愿。 姐妹俩当然都同意。 在寺庙里吃过素斋，天上忽然下起了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 欧阳氏道：“这雪来得太突然。咱们早点回去吧，免得一会儿路上有积雪不好走。” 于是母女三人登上了马车，栈香、碧微和欧阳氏的丫鬟都坐在了后面马车上。 “真冷啊。”谢欢颜坐在马车里也忍不住跺跺脚，搓着手道。 “冷你还不多穿点？”欧阳惊华没好气地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嫌弃棉衣臃肿，宁肯冻着都不穿。” 是吗？她小时候是这样吗？ 听起来还有点可爱。 她现在自然不是为了美就穿得少，而是今日出门之前没想到会变天。 这样的大雪天出门，那得是对佛祖多虔诚的人才能干出的事情来；她这样临时抱佛脚的，真的做不到。 正说话间，忽然马车猛地停下，欧阳氏和谢欢颜都控制不住地往前摔倒，被欧阳惊华一手一个给抓住了。 第157章 成郡王帮忙 “怎么回事！”欧阳惊华沉声问道。 谢欢颜心里忽然紧张，难道是白巾教的人想要来寻衅报复？ 她扶住欧阳氏，知道后者刚才可能受到了惊吓，便从身上带着的荷包里掏出一颗手指甲大的药丸塞到欧阳氏口中，道：“娘，含着，有点微苦，忍一忍。” 欧阳氏含药丸后急急忙忙地道：“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车夫在外面隔着帘子道：“回老夫人，马车陷到了坑里，出不来了。您和两位姑娘稍等片刻，小的请侍卫们帮忙一起把车推出来。” 欧阳氏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下车。” 欧阳惊华道：“我下去帮忙推车。” 她是个女汉子，从来不觉得女子不如男，这种时候也不会后退。 不过谢欢颜不打算帮忙。 她力气小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自己站在雪地里，能不摔跤都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去推车。 平衡不好的人，说起来都是累。 她们刚下马车，旁边来了一辆马车，经过的时候车轮溅起积雪，谢欢颜的裙子都沾上了雪和泥。 什么人哪！ 刚想吐槽，就见那马车在前面停了下来，随后便有侍卫模样的人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 谢欢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侍卫有点眼熟。 “那就多谢了。”欧阳惊华道。 她们乘坐的马车是特意定做的，宽敞舒适，但是相应的，庞大而笨重，现在这五六个人，推起来怕是不容易。 前面来了个四个人，谢欢颜她们带了四个侍卫，加上欧阳惊华和栈香，十个人一起用力，终于把马车从坑里推了出来。 谢欢颜忽然灵光一现，对来帮忙的侍卫道：“你们是不是成郡王的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拱手行礼道：“正是郡王让属下等来帮忙的。” “那就多谢了，”谢欢颜道，又提高了几分音量，对着前面的马车喊道，“多谢郡王出手相助！” 刚才被弄脏裙子的“仇”被抛到了脑后，谢欢颜觉得成郡王真是个好人。 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原本应该顺风顺水，却偏偏不良于行；谢欢颜前世见过，也听说过很多这样出身很好却身体有疾的人，不得不说，很多人都是自怨自艾，或者暴躁自私的，像成郡王这般主动帮助别人的，真是少见。 成郡王淡淡的声音传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然后他的侍卫们都上了马，护送他先离开。 回到马车上，欧阳惊华问：“娇娇，你怎么认识成郡王？” 谢欢颜便把初遇时候成郡王被碰瓷的事情说了一遍。 “成郡王是个知礼的，后来还派人到咱们府上送了一份礼。”欧阳氏道。 这事谢欢颜倒是没听过，也没放到心上。 “那一码归一码，今日的事情，也得给他送一份礼。”欧阳惊华管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当即声音干脆的道，“这件事情就让二弟去吧。” “好。”欧阳氏笑着答应，随即开玩笑道，“惊华文韬武略，里里外外，没有拿不起的事情。将来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得了你。” 谢欢颜知道娘有试探之意，但是还是替清风着急，便道：“月老自有安排，您千万别乱点鸳鸯谱。皇上不是说了，要姐姐招个赘婿吗？” “我还没想嫁人那么远的事情。” “姐姐，我比你好几岁，我都嫁过人了…” 而且说不定马上还要二嫁，虽然都是嫁给一个人。 “所以嫁人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远。”谢欢颜道，“姐姐将来肯定会遇到一个英俊温暖，性格谦和，体贴周到的姐夫。” 她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完全浮现出来清风的脸。 “赘婿能有什么好的？好人能去当赘婿吗？”欧阳惊华淡淡道，显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这东西，不省心还不如没有。 她自嘲地道，“月老可能拿着我的红绳去打络子了。” 谢欢颜被她逗笑，没有再提婚事。 看起来，姐姐现在还完全没有考虑，那就以后慢慢再说。 马车辚辚而行，车轮压过积雪的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夫人，请慢行！”前面忽然传来了喊声。 欧阳氏令车夫停下，道：“去问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像是成郡王身边侍卫的声音？” 来人果然是那侍卫。 “夫人，两位姑娘，”来人恭恭敬敬地道，“前面有流寇，我们府上的侍卫正在对付。郡王说，为免几位看到打斗场景被吓到，还是在这里略等片刻吧。等流寇彻底被驱逐，几位再回城。” 欧阳惊华道：“娇娇，你在这里陪着娘，我下去看看。” “姐姐，让栈香陪着你。” 欧阳惊华还没说话，栈香却道：“不行，奴婢是负责保护您的，尤其这关头，您不要把奴婢撵走。” 欧阳惊华跳下马车，仔细端详了栈香一番，然后摆摆手道：“不用你去帮忙，看好你主子便是。” 过了一刻钟谢欧阳惊华才去而复返，收起随身带的宝剑后道：“没事了。只是咱们现在，结结实实欠下了人家的人情。” “欠下人情？那些流寇是奔着我们来的？”谢欢颜惊讶道。 她们似乎没有得罪过流寇吧。 “是白巾党的人。”欧阳惊华沉声道，眉头蹙起。 欧阳氏道：“那是欠下了很大的人情。娇娇你想着，回去你也提醒娘，回头让你两个哥哥，好好去谢谢成郡王。” “嗯。”谢欢颜点点头，随即看向欧阳惊华，“姐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家了。”欧阳惊华道，“早点回去，我总觉得我这眼皮子总跳，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姐姐你还信这个呢！”谢欢颜哈哈大笑，“就算有事，按也肯定都是逢凶化吉。” 母女三人终于回到了府里，刚缓了几口气，谢常胜就从外面回来了，看着欧阳夫人惊慌失措地道：“你没事吧，听说回来路上遇到了白巾党？有没有受伤，快给我看看！” 第158章 成郡王的目的 谢欢颜笑嘻嘻地捅捅欧阳惊华的腰道：“姐姐，现在知道谁对爹最重要了吧，咱们两个跟娘一比，那真是什么都不算。” 欧阳惊华瞪了她一眼：“难道你不紧张娘的身体？” “不紧张啊，”谢欢颜得意地挑眉，“因为我知道娘的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尾巴都翘上天了。”欧阳惊华点着她的额头笑骂道。 欧阳氏看着谢常胜蹲在脚踏上握着自己的手，神情紧张万分，心里觉得温暖的同时又觉得赧然，毕竟两个女儿还在面前呢，于是开口道：“惊华，娇娇，你们俩出去吧。” 谢欢颜嘻嘻哈哈地跟着欧阳惊华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门，但是关门瞬间却看到欧阳氏脸上宛若少女的红晕。 “姐姐，去我屋里坐坐。”谢欢颜拉着欧阳惊华回去。 碧微给两人倒了金桔蜜水来，谢欢颜握着温热的杯子笑道：“爹娘真是几十年恩爱如常，让人羡慕。” “只要你不犯糊涂，日后也会遇到喜欢你的人。”欧阳惊华敲打她道。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3节 “我当然不犯糊涂。” 不婚不育保平安，不，更准确地说，是假婚不育保平安。 和沈牧之在一起，她对未来没有恐慌。 欧阳惊华对成郡王似乎有些兴趣，问：“你了解成郡王吗？” “不怎么了解。”谢欢颜道，“只知道他从小不良于行，也挺可怜的。” 想起初遇的场景，她又补充道：“我觉得他好像挺单纯善良的，别人碰瓷了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沈牧之，恐怕他还想着赔银子呢。” “单纯？”欧阳惊华道，“单纯是不可能单纯的，出生在那种家庭的孩子，能活到现在，就不可能是单纯的。我在想，今日真是遇到了白巾党，还是另有其人。” “嗯？”谢欢颜愣住，“什么叫另有其人？难道不是白巾党想要报复姐姐？” “他们自然想要报复我。”欧阳惊华冷笑，这些天她又重新回想了之前被仇恨冲昏头脑那段时间的经历，回想在白巾党时候的事情，这才发现子是真的被利用得彻底。 如果不是谢欢颜找沈牧之帮她牵线搭桥，见到皇上，听到真相，恐怕现在她还不能醒悟。 但是也正是因为之前她陷入太深，所以白巾党的人对她也十分相信，因此她对白巾党的路数也很了解。 “白巾党的人，应该不会如此明火执仗来杀我，多半是背地里下手。”欧阳惊华道，“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哪里不对劲。” “哪里呢？”谢欢颜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欧阳惊华摇摇头：“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觉得好像有点问题。你想，成郡王路过真是巧合？把马车推出来之后我打量过那个雪坑，不管是谁从那里经过，马车都会陷进去…” 可是寺庙香火那么好，求神拜佛的人络绎不绝，地上也有许多车辙印，为什么之前的马车都没有陷进去？ 看起来，像是有人有意为之。 谢欢颜却觉得以恶意揣测刚帮过自己的人有点不好，想了想后道：“姐姐，会不会是白巾党的人挖坑专门针对我们，只是没想到遇到了成郡王，忌惮于他带的侍卫，所以没敢出现？” “但是后来，成郡王说他们出现了。” “那或许本来就是在前面等着接应或者补刀的人呢？”谢欢颜又道。 欧阳惊华垂眸：“挖坑倒像是白巾党所为，但是公然出来挑衅，那不是白巾党所为，尤其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调查途径，对京中的权贵也都能认出来。成郡王的马车上是带着家族标识的，知道他是郡王，白巾党会知道他身边带着的侍卫很厉害，他们都是散兵游勇，这时候肯定会退避三舍，不会冲上去。” 欧阳惊华知己知彼，所以才能有如此细致的发现，抽丝剥茧地分析。 “那姐姐的意思是…” “不排除成郡王早有准备，有意来接近我们。” 谢欢颜有些慌：“会吗？姐姐是不是之前听说过成郡王什么事？” 难道这成郡王是坏人？ 没想到，欧阳惊华道：“他不良于行，能有什么出息？从官场角度来说算计我们没有必要，得不到什么好处。我猜他可能是看上你了，故意这般引起你的注意。” 这神转折把谢欢颜弄得哭笑不得。 “姐姐，你别开玩笑了，我和成郡王根本没有什么相处机会，他怎么会看上我？” “就凭你这张脸，我的猜测也不可能完全不做准。” 谢欢颜：“…刚还说出身这种家庭的人不会单纯，现在又说他是个看脸的人，姐姐都自相矛盾了。” “不矛盾，你现在的身份，配他算是低嫁了。” 虽然他是郡王，但是腿脚不好，这是绝对的硬伤。 谢欢颜还是觉得欧阳惊华脑洞大开，想得太匪夷所思。 不过欧阳惊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成郡王这种人不能考虑，总要找个健全的男人。 谢欢颜非常怀疑这个“健全”一语双关，也在影射沈牧之，不过她聪明地没接话。 后来沈牧之晚上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把这件事情当笑话讲给了沈牧之听。 沈牧之道：“那些人，确实不是白巾党，只是冒充白巾党而已。” 谢欢颜震惊了：“那他们是谁的人？” 总不能真是成郡王自导自演吧，他没有什么动机这般做吧。 “是成郡王的弟弟所为。” 原来是家庭内部矛盾，自相残杀。 谢欢颜撇撇嘴：“这也是兄弟？呵呵。” 原来她们还是自作多情了，那些刺客根本不是为她们而来的。 沈牧之道：“你帮成郡王鸣不平？” 他眯着眼睛，面色阴晴不定。 谢欢颜一巴掌拍过去：“给我好好说话！刚才你来跟我说什么来着？” “我去找皇上了，皇上答应赐婚。我打算找你爹聊聊。” “别，千万别。”谢欢颜连忙道，“我爹会把你打死的。” 谢欢颜觉得奇怪的是，皇上竟然答应了？ 皇上就不怕这赐婚，会让自己父兄不满？ 就算是赐婚，也基本都是事前征求过双方意见的，皇上这般，不太对。 第159章 对阿铎的安排 “因为我去求皇上了。”沈牧之这般解释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谢欢颜捂脸。 “你喜欢成郡王了？” “你有病吧。”谢欢颜松开手狠狠瞪着他，“你是不是被我姐传染了？疑神疑鬼。我还没嫁给你呢！这要嫁给你以后，你岂不是要把我眼睛蒙上，耳朵堵上，免得看见别的男人，听见别的男人说话？” 沈牧之闷声道：“反正真的不高兴你和别的男人走得近。” 谢欢颜无力吐槽。 那是她能控制得吗？ “别闹了。”谢欢颜道，“我要和你说正事。” “你说。” “你们锦衣卫能不能好好办差，赶紧把白巾党一网打尽，省得我天天提心吊胆担心姐姐。” 白巾党是悬在欧阳惊华头上的一柄剑，她自己艺高人胆大，或许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谢欢颜每每想起却总是很慌。 “你对我还有别的要求吗？”沈牧之忽然问。 谢欢颜被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因为担心欧阳惊华的心理占了上风，所以随意道：“没有了。” “那好，”沈牧之道，“我就灭了白巾党，当成一项聘礼。” 喂喂喂，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谢欢颜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牧之这次是来真的了，他真的想要娶自己过门。 一定是他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府邸，觉得空虚寂寞冷，所以想找个人抱团取暖。 他向来疑心重，估计也不相信其他人，看着自己不像个有心眼的，所以才决定选自己。 可是就算她愿意，她父兄，现在还加上了姐姐，真是艰难模式。 听她罗列着家里每个人的反对，沈牧之道：“那都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你单说，你愿意不愿意就行。” 这个问题谢欢颜之前真的考虑过，也不是觉得不能同意，但是还是有困难的。 “什么困难，你说给我听听。” “我如果和你生活在一起，”谢欢颜道，“阿铎怎么办？你能接受阿铎？还是阿铎能接受你？” 沈牧之傲然道：“那就让他留在谢家，谢家也不差一双筷子。” 谢欢颜气笑了，“什么一双筷子，这是一双筷子的事吗？这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喜好厌恶，也想和父母亲近。” “你若是考虑他就大可不必了。现在他，不归我管，有人会管他。” “你说我大哥和大嫂？是，他们一直都对阿铎很好，可是他们终究不是阿铎的父母。劲宝犯错的时候，我大哥不需要任何考量，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但是对和劲宝犯了一样错的阿铎，他说话的时候就格外斟酌，格外小心。沈牧之，父母是不可取代的，那不一样。” 说完后谢欢颜猛地想起来，沈牧之的意思，难道是阿铎的生母在京城，要把他交给他生母？ 不行，谢欢颜不舍得。 与此同时她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前世没有听过沈牧之有儿子，想必他早早就把阿铎送到了他生母那里。 “不行，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没感情。你看我姐姐对我父母这么好，那是因为她在我们家长大。阿铎这两年一直在谢家，也没听说过他生母的任何事情，现在说要把他送过去，不行的。沈牧之，这件事情真的不行！” 沈牧之无奈地笑了：“我还没说话，你就已经脑补出来了这么多。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要把他交给他生母了？他生母，早就死了。” 谢欢颜：“…” 从前沈牧之似乎也这般说过，但是谢欢颜始终以为他说话有所保留，也没刨根究底。 人家既然都费神找了借口出来，总是要尊重些。 成年人的世界里，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情几乎人人都在做，谁也不能深究。 但是没想到，听起来，竟然是真的死了？ 谢欢颜现在对沈牧之的话都将信将疑，不敢完全相信，所以顿了顿后便问：“你能告诉我阿铎的外家是谁家吗？” “不能。” 谢欢颜听着这斩钉截铁的拒绝，心里有些失望。 她想弄清楚这件事情，不是想窥探沈牧之的过往，但是她也承认，多少还是有些八卦之心，但是也仅此而已；没想到，沈牧之拒绝得如此干脆。 沈牧之大概看出了她脸上的失望之色，淡淡道：“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世上怕是只有三个。相信我，知道了对你来说只会是负担，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不想好阿铎的事情，我不能嫁给你，搬到你那里住。阿铎比你更需要我，他更会觉得孤独，他还是个孩子。”谢欢颜坚持道，同时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牧之，唯恐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谢欢颜原本没有那么坚决，但是就在刚才想到阿铎的瞬间，她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4节 “嗯。什么聘礼都没有阿铎重要，你要是害怕别人发现你从前的事情，我也想好了——”谢欢颜看着沈牧之道，“我就说阿铎是我和别人生的儿子，带着他嫁给了你，如何？” 沈牧之阴恻恻地道：“娇娇告诉我，你想给谁生儿子？” 见好好讨论着话题就被歪楼，谢欢颜很生气，于是就口不择言道：“反正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和阿铎是不能分开的，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其他任何人。” “你是因为喜欢孩子，”沈牧之道，“娇娇，将来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阿铎就可以被舍弃？”谢欢颜简直出奇地愤怒了，“如果只能管一个孩子，那阿铎已经活生生地在这里，怎么只能不管他？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凉薄的人。” 谢欢颜发了一通火之后才忽然想起，他们自己的孩子？他们去哪里弄孩子，偷吗？ 沈牧之这辈子注定只能有阿铎一个儿子了，却如此不珍惜！ 领养的，难道还能比阿铎更贴心更好吗？ 沈牧之越描越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娇娇，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第160章 阿铎的真实身份 “那是怎样的？” 沈牧之想了想后道：“娇娇，这件事情我对你有所隐瞒。我和你说实话之后，你别生我的气，也别生阿铎的气。因为对我们两个人来说，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那…”谢欢颜突然怂了，“那你别说了。” 她怕自己承担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万一哪天突然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沈牧之被她的傻样子逗笑，随即虎着脸道：“这件事情我今日偏要告诉你了。” 谢欢颜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那你赶紧说！” 反正她觉得，如果沈牧之不能把阿铎说动，她是不能松口答应的。 “阿铎其实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过任何一个女人。” 谢欢颜瞪大眼睛看着他，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他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这厮不会为了哄骗她，连儿子都不要了吧。 非要她选择的话，她真的不一定选择站在沈牧之还是站在阿铎这边。 “我又没吃醋。”谢欢颜瞪着他道，“你别胡说八道辜负人。” “我没有辜负过任何人；但是如果我不娶你，那就是辜负了你。”沈牧之眼神中仿佛有星辰大海，深深地看向她，目光澄澈而深情，他说，“从始至终，我也只喜欢过你一个女人。在你之前，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女子思慕成狂；在你之后，我没想过还爱上其他女子。娇娇，我爱你。” 谢欢颜一下子就慌乱了。 “你，沈牧之你…” 你别这么说，她很有压力的好不好？ 他们两个不一直都是好朋友，互相帮助，无比纯洁的关系吗？ 一直到他不告而别，他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喜欢啊！ 她觉得她没有那么傻，完全感觉不到沈牧之的好感。 沈牧之接下来的话给了她答案。 他说：“离开你来到京城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对你情根深种，思念如狂。娇娇，你的一颦一笑都回荡在我脑海中。” 然后永垂不朽吗？谢欢颜不合时宜地想到。 真的，到今日沈牧之和她说成亲，她都傻乎乎地认为，这像是小孩过家家一样，沈牧之可能有自己什么特别的需要，自己恰好也想要离家，所以配合她。 剧情不是这样演的啊…怎么一下子就来到了告白环节。 沈牧之，沈牧之他犯规了！ 谢欢颜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几乎能摊鸡蛋了。 “沈牧之，你别说了。” 沈牧之却拉开她的胳膊，强迫她面对自己，甚至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记轻吻。 那轻吻真的很轻，像羽毛划过，微痒又让人沉迷。 “沈牧之，你…” “娇娇。”沈牧之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谢欢颜觉得自己置身梦中，而且还是一个奇幻的无法醒来的梦中。 沈牧之喜欢她。 她喜欢他吗？ 应该是不讨厌的，可是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啊！ 而且沈牧之现在…难道他对自己是真的动了感情，无关欲、望那种深情？ 可是之前谢欢颜以为，只有家人之间才能如此。 “我心里藏了很多的过去，很沉重也很悲伤，”沈牧之喃喃地道，“我之前以为我会自己承受这一切，一直到死。可是后来遇到了你，我知道，所有的这些，无论是悲伤还是荣耀，都会有一个人同我分担和分享。” “我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动。” “不敢动，不敢动…”谢欢颜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沈牧之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轻笑道：“没事，我知道我表白是第一次；被表白你也是第一次，所以我们都很慌，我们都不嘲笑对方。” 这句话让谢欢颜想起了前世。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表白。 宋嘉木和她表白的时候，她虽然激动得落泪，但是依然控制住自己，表现得得体而大方，日后想起来也觉得不能表现得更好。 但是今日…她真是完全乱了。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无法思考，大脑一片凌乱。 她十分想问，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沈牧之对她如此情根深种。 而且，他确定这份感情，不是因为他做了太监，余生无望才生出来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好像也并不介意。 她心疼沈牧之，所以愿意纵着他。 “娇娇，现在你知道了吗？” “嗯？什么？”谢欢颜慌乱道。 沈牧之说的每个字她都听见了，为什么合在一起她会有一种听不懂的感觉？ “真是个小迷糊。”沈牧之道，“我想问你，你现在知道我心悦你了吗？” “哦，知道了。” 沈牧之步步紧逼，“那现在娇娇告诉我，你心悦我吗？” 谢欢颜手忙脚乱地推开他。 沈牧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但是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道：“不心悦也不要紧，我会慢慢让娇娇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 “不是。”谢欢颜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了，用双手捂住脸，试图给自己火辣辣的脸降温，“咱们俩刚才不是在说你和阿铎的事情吗？怎么又说到了这里？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了，阿铎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相信你的话，你继续说…” 只要不说他喜欢她，用那种强硬到不容拒绝的态度接近她，谢欢颜就能偷偷松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是个沉在河底的大蚌，把蚌壳紧紧合着，在昏暗的河底沉闷地守着自己的心；可是突然之间，沈牧之来了，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的壳。 她用力挣扎，想保护住自己柔阮的内心，但是现在却有些吃力。 沈牧之倒也没有多逼她，抬起她一只手，捏着她粉盈盈的指尖低头道：“阿铎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谢欢颜：“？？？！！！” 她终于想起来，之前她就觉得，沈牧之和阿铎的年纪差的有点小，以为是沈牧之年少无知犯了错，却没想到… 第161章 父子还是兄弟 “我们两个的母亲已经去世。从他出生到母亲去世，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所以他恨上了我们的父亲。”沈牧之道，“也恨上了我。” “兄弟不和我能理解，”谢欢颜十分困惑，“可是你们两个明明是兄弟，为什么要伪装成父子？” “为了自保。” 他们果然有仇人！ 谢欢颜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不是无的放矢，还是很有根据的。 “那现在，”她不解地道，“现在你都是锦衣卫指挥使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为什么还不对外公布你们之间的关系？难道，难道你是怕自己做锦衣卫指挥使被人记恨吗？你是不是为了保护阿铎才这样的？” 现在谢欢颜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总觉得从沈牧之身上感受不到谢常胜对他们兄妹有的那种舐犊情深。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阿铎的爹，只是哥哥。 若是哥哥这样…虽然也有些奇怪，但是好歹没有那么违和了。 “不是因为我做锦衣卫指挥使被人记恨，而是我们两个真实的身份一旦公之于众，会引起轩然大、波。”沈牧之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俩若是兄弟相称，那些黑暗中一直盯着我们不肯放松的人就很容易对号入座，查到我们两个身上。所以父子关系，更容易隐藏。” 谢欢颜听得迷迷糊糊，但是有一件事情很明白了，那就是，沈牧之和阿铎是兄弟。 “…是不是这么回事？”她抬头看向沈牧之，觉得和他相比，她可能真是个弱智。 沈牧之笑着点点头：“是这么回事；但是我有点失望…” “你怎么了？” “其实我更想让你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情。” “嗯？” “你是我过去现在和未来，心里绝无仅有的女人。” “轰——”谢欢颜的脑子中轰然炸开了烟火。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5节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沈牧之说的这句话，就是深深刻印到了她脑子中，伴随了她终身。 “娇娇，嫁给我。”沈牧之深情脉脉地看着她。 谢欢颜：“这，这…” “你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我知道你是想答应的。”沈牧之道。 谢欢颜：“…” 她想答应个屁！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牧之就是故意的。 他借着自己提起阿铎的机会，故意说出他和阿铎的真正关系，引得自己心绪大乱，然后趁机占便宜求婚。 沈牧之，好啊你，真懂啊，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我没想答应！”谢欢颜总算没那么慌张了，气鼓鼓地道。 沈牧之：“原来你也会像别人所说的那般…” “哪般？” “口是心非。” 谢欢颜无语了。 她从来怎么一点儿都没发现，沈牧之脸皮这么厚呢！ 合着她答应就是真情流露，拒绝就是口是心非，好处都让他占去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沈牧之忍不住大笑起来。 听着小声回荡，谢欢颜吓得脸都红了，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怕了，反正我都打算求亲。”沈牧之扭过头躲开她的手，厚颜无耻地道，“不如招来你父兄，坐实我登徒子的罪名，然后把你娶进门。” 谢欢颜无语。 闹过之后，沈牧之正色道：“娇娇，嫁给我，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阿铎若是和我在一起，我们本来就八字不合，处不到一处去，而且怕他被人盯上，引来灾祸。所以暂时还是把他放到你娘家好。” 谢欢颜道：“你等等，这件事情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栈香——” 她知道栈香肯定没走远，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栈香已经来到窗前拱手道：“夫人。” 栈香看到屋里沈牧之成竹在胸的模样，忍不住想，看起来沈大人和夫人，这次总算要修成正果了吗？ 谢欢颜道：“栈香，你去帮我把阿铎喊来。就算睡了，也把他给我抱来，我有事要问他。” 阿铎很快跟着栈香匆匆忙忙进来，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喊了：“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不适，他很难想出半夜谢欢颜连夜找他的目的。 谢欢颜早已屏退了旁人，沈牧之也在屋里藏好了，笑道：“没事，娘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快进来。” 阿铎进来后，沈牧之才从雕漆人物花鸟屏风后绕了出来。 阿铎见到他，脸色瞬时晴转多云。 谢欢颜从阿铎进来的时候就在盯着他，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的反应。 看起来，不管是父子还是兄弟，这俩人关系都不是很好。 阿铎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说出话来，对沈牧之熟视无睹，径直走到了谢欢颜身边。 谢欢颜这才道：“你爹说，哦不，你哥说你是他弟弟，是不是？” 阿铎看向沈牧之，眼神愤怒：“你和我娘说这些干什么！你是不是想算计我娘，利用我娘和我的感情，同时牵制我们两个人？” 要是他娘知道他根本无父无母，岂不是更心疼他？ 而谢欢颜从阿铎的反应中，也基本确定了沈牧之没有撒谎，因为他眼中没有任何震惊之色。 阿铎，真的是沈牧之的弟弟。 眼下安抚炸毛的小兽最重要，所以谢欢颜连忙拉住阿铎的手，把他拉到身前，道：“你爹，不，你哥…” 沈牧之瞥了一眼阿铎，眼神分明在说“我不和你个小屁孩一般见识”，然后继续对谢欢颜道，“虽然我告诉了你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你一定还要时时刻刻地记着，我们俩就是父子关系。” 谢欢颜点点头。 这种谨慎很有必要，如果家里家外，人前人后是两套措辞，难道她不记错话说错话。 谢欢颜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对阿铎道：“你爹没有想算计我，他向皇上请了圣旨，要皇上把我嫁给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阿铎，想从他的反应中抽丝剥茧，查找新的线索。 阿铎像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一般，突然挡到了谢欢颜面前，仰头看着沈牧之道：“你别以为谁都是可以利用的，我娘不行！” 第162章 沈牧之的愤怒 虽然谢欢颜觉得沈牧之对阿铎不算细心和耐心，但是要说他会利用阿铎，利用自己，她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所以她声音中带了一两分郑重道：“阿铎，不要激动。娘知道你维护我，但是现在咱们不是吵架，而是平心静气地把事情说开，好不好？” “娘，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阿铎还是十分激动，“他为了功名利禄，连娘亲都可以出卖。” “住口！”沈牧之勃然大怒。 谢欢颜知道，应该是阿铎口中的“娘亲”两个字刺激到他了。 虽然不知道兄弟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还是做了个手势示意沈牧之稍安勿躁，然后摸摸阿铎的头道：“阿铎，娘还没有答应他。” “那就好。” “但是…”谢欢颜话锋一转，“娘不排斥嫁给他。你或许可以质疑娘的选择，但是不要质疑他的人品。从前你和他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也不劝你原谅。但是娘认识的沈牧之，一直都对我很好。” 阿铎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做声，眼神却愤恨地看着沈牧之。 谢欢颜并不指望这父子俩的矛盾一下被解开，道：“我只是很惊讶，你们竟然真的是兄弟。你喊我一声娘，我就不会不管你。在你答应之前，娘不会答应他。” “娇娇！” “沈牧之，我先和阿铎说完话，把他送回去再和你说。”谢欢颜很冷静。 阿铎眼中露出些许得意和挑衅之色，双手紧紧搂住谢欢颜的脖子：“娘，如果您一定要嫁人，那您等着我，等着我长大我娶你。”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话了，谢欢颜听得哭笑不得。 “好了，快回去睡觉吧。” “娘，您千万别答应他。”栈香送阿铎走的时候，后者还不放心地叮嘱道。 谢欢颜只能无奈点头。 “你什么意思？”沈牧之很不高兴，“你我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他点头？” 这个弟弟，绝对是来讨债的。 谢欢颜安抚完小的又安抚大的：“现在显然阿铎更需要我。他现在小，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容易钻牛角尖。如果就是不顾他的反对，咱们两人强行成亲，估计会让他觉得自己被抛弃。” 主要是她觉得，他们俩成亲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谢欢颜理解不了沈牧之的那些焦急。 “每日打三顿，给一顿饭吃，不出十日就想明白了。”沈牧之恶狠狠地道。 谢欢颜：“…难怪阿铎不待见你。” 沈牧之十分恼怒，他都幻想了两人以后朝夕相对的情景，谢欢颜也松口了，现在却因为这小东西黄了？ 谢欢颜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还要去皇上身边当差呢！” “你——”沈牧之咬着嘴唇看着她，目光生气，“你真的要出尔反尔？”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道：“咱们俩成亲也不是真的，早几日晚几日有什么区别？眼下还是缓和你和阿铎的关系最要紧，让我想想办法…之前是我疏忽了。” 她早就知道两人关系不好，但是自己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腾出功夫来处理。 现在谢欢颜决定有的放矢，帮他们兄弟缓和关系。 “所以——”沈牧之冷笑连连，“我今晚和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 谢欢颜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她难道不是为他好吗？ 他难道就不希望和弟弟和谐相处吗？ 沈牧之点点头：“好，好，是我自作多情。” 他说出自己从来没有过任何女人的时候是骄傲而庆幸的，因为他知道，谢欢颜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他们两个在最好的年纪，把彼此完整地交给对方，不管身还是心，那是一件多么圆满的事情。 他说将来他也只有她一个，他已经想过很多次，当两人垂垂老矣的时候，还能牵着对方的手缓缓散步，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是他的所有畅想，所有渴望，所有爱慕，都是烧火棍子一头热，谢欢颜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至今还是一种玩闹的想法，根本没有把自己说的话放到心上，也没有认真考虑过两个人的未来。 谢欢颜如果知道他这样想一定替自己喊冤——她考虑和一个太监的未来，是不是脑子有病？ “沈牧之，你别这么说话，”谢欢颜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 没想到，沈牧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谢欢颜：“喂——” 她眼睁睁地看着沈牧之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一去不回头。 这厮今天绝对吃错药了，谢欢颜自言自语地道。 她和衣躺到床上开始思考今天从沈牧之来到最后被自己气跑了的过程，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说他喜欢她，想要娶她；自己觉得也可以答应，但是想到了阿铎。 沈牧之说他们是兄弟关系，阿铎对他反应激烈，所以自己就说先解决兄弟问题再谈婚事。 然后沈牧之就生气了。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哪怕是现在，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那么生气？ 他们两个不是好好地在商量事情吗？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6节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太监，谢欢颜都要怀疑他着急生亲儿子了。 算了，不管他，也不是他一个人有脾气，自己还有脾气呢！ 谢欢颜摇摇头，想把沈牧之从脑海中摇出去一般，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可是她很快发现，沈牧之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过去他隔三差五就会偷偷摸摸来见她，但是这次，足足有一个月都没有现身。 谢欢颜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沈牧之在她生活中的分量，但是这次真的重新思考了。 她发现在沈牧之面前，她十分放松，那些哪怕不能对父母兄嫂，不能对其他人讲的事情，在沈牧之面前她都可以毫无负担地说出来。 而有些琐碎的抱怨、生活的小惊喜，和别人分享会被嫌弃细微的事情，也都能和他倾诉。 忽然没了沈牧之，谢欢颜不习惯了。 第163章 找上门的女人 就是阿铎都察觉到不对了。 他偷偷问谢欢颜：“娘，你是不是和沈牧之吵架了？” 谢欢颜伸出手指点着他的额头笑骂道：“你看我对父兄，是不是都很敬重？长兄如父，你也不要那么激动。当初他带你来找我的时候，你发着烧，他那么着急…” 阿铎傲娇地道：“他只是担心以后下去见了我娘，没法对我娘交代而已。我娘临终之前，他在我娘面前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现在他把我交给了您就不管了，哼！” 谢欢颜安慰他道：“可是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也是爱屋及乌。” “才不是，娘，他对你，那叫别有企图。” 谢欢颜：“…”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小屁孩懂得那么多？ “阿铎，”谢欢颜托腮靠在小几上问，“我其实一直想问，但是又怕冒犯…” “娘，您说。” “你…爹，还是这样称呼吧，习惯了，”谢欢颜斟酌着道，“你说你爹到底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需要他付出这么大代价，甚至豁出自己去报复？” “代价？”阿铎重复道。 “嗯，”谢欢颜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事情可能你还不能理解，但是他选择去做锦衣卫指挥使这件事情…” “锦衣卫指挥使不好吗？”阿铎道。 谢欢颜说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阿铎解释，沈牧之已经做了太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阿铎道：“娘，锦衣卫指挥使只是个官职而已，而且是天子近臣。” 他的眼中带着某种谢欢颜看不懂的嘲讽之色。 谢欢颜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为什么在这两兄弟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阿铎继续道：“他根本就没记着什么仇恨，他心里只有他自己，更别提付出代价了。” “你还是太小了，”谢欢颜摸摸他的头，“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之后才能懂。” “我现在就懂。娘您不会真的以为，他去做了太监吧。”阿铎道。 谢欢颜：这是什么意思！！！ “娘，原来您没听懂我的意思。”阿铎道，“锦衣卫指挥使只是个官职，谁也没规定只有太监能做，不是吗？难道走马上任之前，还要脱了裤子查验？” “这…”谢欢颜呆住了，半晌后才结结巴巴地道，“虽，虽然我，我很希望你爹，你爹没有去做太监…但是吧，这件事情历来就是这样的。” 而且沈牧之短短时间内就能接近皇上，有救驾的机会，除了净身入宫，谢欢颜想不到其他的合理解释。 “娘，那只是一个官职而已。”阿铎再次强调。 谢欢颜很想相信他的话，但是最后还是觉得阿铎太小，所以不懂，也没有再跟他争辩这个话题。 阿铎反复和她确认：“娘，您要说话算数。您说过，我不答应，您不嫁给他。” “嗯。”谢欢颜点点头。 “那他就一辈子打光棍去吧！”阿铎恶狠狠地道。 谢欢颜：“…” 妈呀，她真的看懂过这个儿子吗？ “你爹现在的地位，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打光棍的。”谢欢颜认真地纠正他道。 “他会的。” 虽然不齿，但是阿铎还是很了解沈牧之。 沈牧之眼高于顶，宁缺毋滥，既然看上了谢欢颜，就不会再喜欢别人。 谢欢颜顿时不知道怎么说好，可能这父子俩都是来克她的。 “他生气不来了？” “嗯。”谢欢颜点点头。 “不来就不来，看他能忍多久。”阿铎不以为意地道。 谢欢颜：“…哦。” 希望沈牧之早点缓过来，别在和她冷战了。 她至今都觉得这冷战来的莫名其妙。 等阿铎离开之后，谢欢颜才发现，她问的问题，阿铎根本就没有回答她。 可是就算没有回答，他还是陪自己说了那么多。 这个狡猾的小孩…谢欢颜忽然就笑了。 碧微进来道：“夫人，该去医馆了。” 谢欢颜站起身来伸了懒腰道，“走吧。” 她来了小日子，身上倦怠，不想出门；但是想到可能还有患者找她，她还是决定要去。 碧微笑道：“您抱着手炉去医馆休息吧。” “嗯。”谢欢颜道，“也不知道可儿最近忙什么，怎么都没来找我了。” 说话间，碧微就替她收拾东西，准备伺候她出门。 “夫人，”栈香步履匆匆地进来，“你快出去看一下，有事发生。” “嗯？什么事？” 栈香道：“外面来了个女子，挺着肚子，说，说是怀了谢家的骨肉。” 谢家的骨肉？ 谢欢颜觉得血瞬时冲到了头顶。 “她说谁的？” “她说得含糊，奴婢也没有听清楚，就赶紧来告诉您了。” “走，咱们出去看看。”谢欢颜咬着牙道，“对了，先别告诉我娘和我大嫂…” “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已经出去了。” “我姐姐呢？” 娘和嫂子都很弱，这种事情有战斗力的就她和欧阳惊华了。 “大姑娘今日出门了。” “那我们先去看看。” 闹事的女子就在正门外面挺着大肚子哭，看她肚子大小，比张氏的肚子还大。 只是看她相貌，年纪应该不大，只有十五六岁模样，可是眉眼间便能看出不是个好相予的。 此刻她正在声泪俱下地哭诉，说她肚子里的是谢家骨肉，现在却无法进门，没有活路。 谢欢颜忍不住想，难道这是听说大哥在外面养了外室，所以也上门碰瓷的？ 欧阳氏面色平静，淡淡道：“你说你肚子里怀的是谢家骨肉，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怀的是谢将军的骨肉！”女子大声地道，“谢将军和徐将军，还有其他一些将军一起来我家喝酒，喝醉了酒后对我上下其手，欺负我，这才令我有了孩子。虽然我是跟着妈妈长大的，但是我也是清清白白，没开始接客的！我只跟过谢将军！” 谢欢颜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听这女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竟然是出身私窠，做皮肉买卖的；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谢常胜的。 第164章 送上门的孕妇 这当然绝对不可能！ 欧阳氏显然也有些意外，但是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她声音沉稳地道：“我就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直接来找我说便是，为什么要在府外闹得这般不体面？你这样，是想进门还是想往谢家门楣上泼脏水而已？” 张氏冷笑着道：“真以为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谢家碰瓷了？你口口声声说怀的是我公公的骨肉，那有什么证据？” 欧阳氏让人去把谢常胜请回来，面上并没有丝毫的纠结之色。 显然，她对自己的夫君深信不疑。 谢欢颜也相信爹，但是脑海中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既然这个女人敢来，那定然有所准备，甚至有恃无恐。 那女子还在高声呼喊，大声让众人给她评理，还她公道云云。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7节 谢欢颜扭头低声对碧微说了几句话，看着碧微快步跑进府里之后，才缓缓从台阶上往下走，脸上笑容嘲讽。 “娇娇，你回来！”欧阳氏道。 谢欢颜回头浅笑，“娘，您放心，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娇娇——”张氏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好，就是觉得谢欢颜的那双水眸中，幽深不见底，和往日那个笑意盈盈，目光灵动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杀气，不动声色，却又暗藏杀机，而且是怀着必杀的坚定。 “娘，嫂子，我没事。我既然赖在府里，府里出事，我也总要出点力，否则岂不是成了吃白食的？” 她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径直来到那女子身边。 谢欢颜身量高，那女子又格外娇小，所以谢欢颜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扫了女子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玲珑。”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谢欢颜的眼神，竟然莫名其妙地松口回答她的问题。 回答完了之后她十分懊恼，声音尖锐起来：“你想干什么！你离我这么近想干什么？” 说话间，她后退了两步，拉开和谢欢颜的距离，同时手捧着隆起的腹部，神情戒备。 “你倒是聪明，知道孩子是你唯一的依仗。”谢欢颜冷笑，“玲珑，我问你，你要多少银子？” 欧阳氏和张氏都愣住了，围观的吃瓜群众短暂怔愣以后，开始窃窃私语。 谢欢颜的话就像几滴水落入了烧热的油中，引起一片嘈嘈之声。 欧阳氏呵斥道：“娇娇，不许胡说！你这般问，将你爹置于何地？” 她一生被夫君呵护于掌心，亦愿意付出一切维护他的荣光。 张氏也道：“娇娇，一个子都不能给她！不能助长这种气焰，就是拿着银子打水漂，都不能给这种人！” 谢欢颜垂眸道：“娘，嫂子，不要着急，听我和她说完。” 她们几人说话的功夫，玲珑已经反应过来，激动地道：“你是谁？你以为用银子就能打发得了我吗？我怀的是谢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我儿子将来也是要做将军的，这多少银子也换不来！” 旁边竟然有人开始称赞这女子，只敬英雄不贪图银两。 谢欢颜面无表情地道：“好。玲珑，你现在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爹谢常胜的吗？” 玲珑斩钉截铁地道：“是。我跟着将军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之后我也没有跟过任何男人。” 谢欢颜道：“我再跟你确认一遍，这确实是谢家的骨肉？” “是，如假包换。”玲珑道，“算起来，这应该是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谢欢颜道，“你连我的身份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可见是有备而来。只是你肚子里这个，未必是儿子呢！” “是儿子，一定是儿子。”玲珑声音激动，“好几个大夫都说了，我肚子里怀的一定是儿子，这是未来的小将军。” “你是不是还想着，你儿子长大做了将军，给你挣回来一个诰命夫人？” “我，我便是那样想又如何，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玲珑不服气地道。 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牙尖嘴利的，在谢欢颜的气势之下，也几乎没怎么落于颓势。 欧阳氏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张氏忙扶着她：“娘，您别生气，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当的。回头咱们报官，让顺天府把她抓走，让她敢乱认官亲，回头把牢底坐穿！” 正说话间，碧微匆匆赶出来，把一个绿色的小瓷瓶递给谢欢颜。 那小瓷瓶不过拇指大小的葫芦状，在阳光下散发出绿莹莹的冷光。 谢欢颜接过，用两根手指比划着，在玲珑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玲珑忽然从这个传说中人畜无害，菩萨心肠的谢府大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令人胆战心惊的锋芒。 她不自觉地又后退一步：“是不是毒药！你是不是想杀我灭口！” 说完，她又开始拍着大腿呼天抢地，但是内心深处，她并不觉得谢欢颜有这样的胆量。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想从气势上压倒谢家母女婆媳。 谢欢颜道：“不，不是毒药。你不是谢家的人，我不能处置你。” “我不信！你不要告诉我，你会好心拿补药给我。”玲珑怒气冲冲地道。 “补药？那没有。补药那么贵，你不配。” “你——” 谢欢颜忽然上前两步，用手勾起玲珑的下巴，轻蔑地看了过去：“这张脸倒是能看，可惜没有脑子，也就是个草包美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玲珑莫名腿软了，又退后警惕地看着谢欢颜道。 “我又不认识你，当然不能对你干什么了。”谢欢颜慢条斯理地道，“但是——谢家的事情，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第165章 心狠手辣 说完，谢欢颜把手中碧绿的小瓶扔给栈香，后者面无表情却身手敏捷地接过来。 “喂她吃下去。”谢欢颜冷冷地道。 “娇娇！”欧阳氏和张氏都急了，都从台阶上往下走。 欧阳氏道：“栈香，别听你主子胡闹！” 难道女儿还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不成？ 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有苦衷，那怕是也要坐牢甚至流放的。 可是栈香却恍若未闻，动作利落地拔开瓶塞，抓住想要逃跑的玲珑，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掐住她的脖子，把一整瓶药都倒进了玲珑口中，然后一只手就以不可抵抗的力道合上她的嘴，另一只手在她脖子上点了下，玲珑就把药都吞咽下去。 “可以了，别脏了你的手。”谢欢颜声音冷得像啐过冰一般。 玲珑捂住嗓子拼命想要往外吐，但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她惊慌失措地尖叫道：“你对我干了什么！你给我什么吃了！” 这个问题，也是欧阳氏和张氏眼下迫切想知道的。 她们都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欢颜行事风格如此激进张扬，甚至跋扈狠辣。 谢欢颜面色平静，垂眸道：“不是谁都配替我爹孕育谢家骨肉的。如果你是一个错误，那就让我来改正这个错误。我反复问过你，你都死死咬住肚子里是谢家的骨肉。既然是谢家的骨肉，那谢家就有权处置。” 玲珑不敢置信地道：“骗我的，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阵剧痛从身下传来。 玲珑坐到地上，不甘心地吼着跟来的丫鬟：“去找大夫，去找大夫，你们这些废物！” 看她被谢欢颜如此欺负，她带来的那些下人，没有一个上前维护她。 玲珑现在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 因为她平时就骄横惯了，所以身边的下人表面害怕她，内心却都恨不得她赶紧倒霉，所以才没上来帮忙。 现在听她这般声音凄厉地喊，也怕出事，所以几个丫鬟都手忙脚乱，东张西望找医馆。 “她流血了！”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喊声。 然后谢家的人和前排看热闹的，都发现玲珑的裙子被血浸湿了。 欧阳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欢颜。 今日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几乎是颠覆性的。 一向恩爱有加的夫君竟然被人大肚子找上门来，一向温柔乖巧的女儿，竟然当街强灌下孕妇打胎药… 张氏也呆了，抱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觉得有点疼。 谢欢颜却像没事人一样，上来道：“娘，嫂子，咱们先进去，咱们进去等着爹回来解释。” 欧阳氏面色苍白如纸，几乎站不稳。 碧微上前扶住她，而谢欢颜则扶着张氏。 众人的目光都在平静的谢欢颜身上，心里都感慨着，谢家这位守寡后留在娘家的姑奶奶，可真是个狠角色。 众目睽睽之下就敢逼人打胎，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逼人打胎之后，她自己云淡风轻，好像没事发生一样。 别的女人，就算是做些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一定藏着掖着，这种当街行凶，又是何等猖狂？ 谢欢颜忽然回头，对众人嫣然一笑：“今日让大家看笑话了。大家也都看到了，她说肚子里怀的是我爹的孩子，是谢家的孩子，既然是我家的孩子，我有权处置，这孩子我容不下。 冤有头债有主，事情都是我做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所以以后再出现什么我爹私生子这样的消息，还请各位帮忙澄清。” 十五六岁的姑娘，眼睛黑白分明，眼波流转，目光潋滟，是个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美人，可是所作所为，又分明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美人蛇。 谢欢颜强行带着娘和嫂子进屋。 “娇娇，你今日这是干什么！”欧阳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愤怒地道。 在谢欢颜的记忆中，母亲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今日可能是她火气最大的一天。 可是谢欢颜一点儿都不后悔。 她垂眸道：“娘，那个孩子如果不是我爹的，有这样一个娘，生出来也是被利用；如果是我爹的，那我容不下。” “娇娇！”欧阳氏觉得眼前的女儿十分陌生，“不管是不是你爹的，娘都可以应对。娘知道，你心疼娘，不想让娘生气伤心，可是你手段这般激烈，娘，娘，你让娘情何以堪！” “娘，别人有备而来，你还要纠结什么做事的规矩吗？”谢欢颜道。 如果这个孩子真是谢常胜的，那接下来欧阳氏才是不知道怎么处置。 欧阳氏明理，深明大义，但是她心软，没有经历过任何的妻妾相争，遇到这种事情，她能交出的答卷一定不及格。 她不狠心，那谢欢颜就替她狠心。 谢欢颜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是谢常胜的，至少，谢常胜难以撇清。 玲珑敢那般嚣张，一定不会完全没有胜算。 她想要以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谢欢颜打蛇打七寸。她不是圣母，管不了那么多。 张氏道：“娇娇，不说这个孩子如何，就说你这般做，会不会被人找麻烦？这，这是什么罪名？”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8节 “如果我有罪，”谢欢颜笑了，“那我也是官家子女，让锦衣卫来抓我，让沈牧之来抓我。” 她敢这么做，既是因为她果断，不想留下任何后患，釜底抽薪；也是因为她知道，即使她杀人放火，沈牧之也会为她毁尸灭迹。好像很久没见他了，他装出真的生气的样子；这下很快就能见到了，再看看他什么反应。 张氏松了一口气，看看欧阳氏，又看看谢欢颜，欲言又止。 谢欢颜知道她想问，玲珑到底是不是撒谎；但是碍于欧阳氏在，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你爹呢？”欧阳氏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疲惫和混乱，“等你爹回来再说。” 当务之急是要听谢常胜如何解释以及解决这件事情，他是顶梁柱，是主心骨。 第166章 谢欢颜的怀疑 谢常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他神色慌张，额头鼻尖上全是汗。 谢欢颜看见他这般就知道答案了。 如果她爹真的没做过，现在肯定是粗声粗气，吹胡子瞪眼地骂人，而不是现在满脸心虚。 显然，欧阳氏也看出来了。 欧阳氏眼中的泪刷地就下来了。 谢常胜慌不迭地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眼泪，“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他跪在脚踏上，声音和手都在颤抖。 谢欢颜拉了一把一脸震惊的张氏，低声道：“嫂子，咱们出去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大错铸成，爹要跟娘解释，她们做晚辈的不该在这里。 张氏不知不觉地被她拉了出去，听见她关门的声音才反应过来，道：“娇娇，这…” “嘘——”谢欢颜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扶着她回到自己房间。 “娇娇，”张氏心急如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你怎么不说啊！” 她觉得谢欢颜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不会对那玲珑下这样的狠手。 张氏和欧阳氏多年婆媳，感情不亚于母女，所以这时候她说话也顾不得客气，只一心替欧阳氏鸣不平。 谢欢颜没有介意她的态度，垂眸道：“我是今日才知道的。” 她去哪里知道这样的事情。 “那你怎么——” “我怕是真的，我觉得看那玲珑的口气，应该有几分真的可能。”谢欢颜解释道，“我不想母亲难过之后还要为如何处置玲珑而忧心。” 欧阳氏宅心仁厚，蚂蚁都没碾死过一只，更何况让她出手伤害一条性命？ 尤其那条小生命，还可能是她夫君的骨肉。 伤心归伤心，欧阳氏的善良和传统，会让她最终承担这一切的痛苦，认下玲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愿意。”谢欢颜道，“如果她是假的，那也是她咎由自取。那孩子非要报复于我，那尽管来找。”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家里的欢声笑语更重要。 只是谢欢颜也忍不住想，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父母感情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也很想知道，爹是出于什么心理，要去同那玲珑发生关系呢？ 玲珑那般粗俗的女子，便是给欧阳氏提鞋都不配。 难道男人真的都是喜新厌旧的吗？ 谢欢颜受到的最大打击，是对感情的失望。 如果谢常胜都不能做个好男人，她还能去相信哪个男人？ 谢欢颜双手捂住脸，掌心一片潮湿。 她哭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肩膀微微耸动，可是张氏就是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无尽悲伤。 张氏本来还想说什么，现在也全都堵在了嗓子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长长叹气，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劝解道：“或许中间还有什么误会。爹还没出来，娇娇你不要胡思乱想。” 谢欢颜没说话，半晌后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干眼泪：“不管有没有误会，爹确实是瞒着娘了。” 不管谢常胜有没有犯错，都过了这么久，完全没有跟欧阳氏提一句，谢欢颜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是欧阳氏，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谢常胜过了很久才从屋里出来，仿佛老了好几岁一般，出来看见谢欢颜站在门口，他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眼中的愧疚和自责泛滥成灾。 他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道：“陪陪你娘吧。” “爹。”谢欢颜喊住他，“我想单独和您谈谈。” 心里再痛，她也要搞清楚事情原委。 到现在，她心里也还怀着微末的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没脸说，你去问你娘吧。”谢常胜道，“是爹混蛋，都是爹混蛋。爹先出去，你照顾好你娘。这些天，你娘估计都不想见我了…” “我想亲口听您说。”谢欢颜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是那么相信您，即使到现在也是如此。其他任何人和我说，我都不相信。” 谢常胜犹豫了片刻，答应了。 “您是说，您喝醉了酒，找了个房间睡觉，醒来的时候玲珑就已经在床上了？”谢欢颜问。 谢常胜双手抱头，痛苦地“嗯”了一声。 想起当时那个场景，他恨不得一刀劈了自己。 他给了玲珑一千两银子，让她赎身，让她远离京城。 玲珑都答应了，所以谢常胜以为这件事情彻底过去了。 虽然想起来的时候也心中忐忑，但是再想事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欧阳氏不会知道的，便略放心下来。心中的那种内疚感一直伴随着他。 “我不是人，那玲珑只比你大几岁，我…”谢常胜痛苦万分，“但是娇娇，你今日做得很好，爹不想要那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爹都不想要。” 他恨玲珑，但是又知道，当初都是自己混蛋，玲珑一个本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人，还敢挣扎反对？ 是他，都是他的错。 他亏欠了欧阳氏，也让玲珑受了伤，就算那是勾栏里的女人，那也是人，不是猪狗。 谢常胜虽然彪悍粗犷，但是从不欺负女人，对于受苦的女人更同情。 “爹，”谢欢颜忽然抓住了什么，“你从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了…” 看见了玲珑身上的痕迹，看到了她缩在床尾哭… “爹，你被人暗算了。”谢欢颜斩钉截铁地道，“这是别人往你身上泼的脏水。” 她父兄都是英雄，但是都专情，从来没有歪心，视女子为弱者，不会想女人若是狠毒起来，男人也要退避三舍。 “爹，您怎么不想想，您哪次喝多了酒不是倒头就睡？”谢欢颜道，“您忘了您时常说，这辈子从来没舍得动我娘一根头发梢，就有一次喝醉的时候把我娘从床上踹下去了？我娘说不怪您，因为您也不知道。” 那时候爹娘还年轻，爹喝醉了不对着娘撒欢，对别的女人就有反应了？ 以她爹醉酒的情况来看，不是装醉，而是彻彻底底，人事不省的醉，那估计什么都干不了。 第167章 亲我一口就帮你 这种推测还不是唯一的依据。 “爹，就算玲珑真的是清倌儿，在接客之前也早就被妈妈灌下了虎狼之药。” 谢欢颜前世的时候听昌平侯夫人说过，因为当时昌平侯宠爱一个新的侍妾，昌平侯夫人就骂人，说那是一只不下蛋的鸡，就算昌平侯天天去也没用。 后来谢欢颜才知道，原来那侍妾出身烟花之地，早早被人灌了药。 彼时她还很傻很单纯，晚上回去偷偷问宋嘉木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宋嘉木没有出去厮混过，但是他耳濡目染，从同窗同僚那里听了不少，便告诉她，如果不灌药，女人很容易怀孕，怀孕之后就会影响赚钱。 而玲珑那般，显然是被精心养大，专门侍奉恩客的，妈妈还等着她日进斗金，怎么会允许她怀孕？ 就算谢常胜真是她第一个男人，那妈妈会冒着让她立刻怀孕的风险断了自己财路？ 并不会。 谢常胜喝醉了，妈妈还没醉。 所以玲珑能怀孕这件事，本来就存疑，这和她的身份不相符；这个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也不一定。 “爹，”谢欢颜把这些都分析给谢常胜听后叹了口气道，“您以后别跟人去这种地方。您心眼不够，真的算计不过这些女人。” 谢常胜听说能撇清，就算被骂缺心眼也高兴，激动地握着谢欢颜的手道：“娇娇，娇娇，你去跟你娘说这些话。我傻，我太傻了。我只看到玲珑那般，根本没多想，就以为我喝醉了酒不做人了。真的不是我吗？” 谢欢颜点点头：“爹，这个局实在太粗浅了。” 这算计他们的人，觉得他们谢家的人都是泥腿子，没见过世面？ 谢常胜精神慢慢回来，愧疚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愤怒。 “老子真是被人暗算，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帽子？”他气得双目睁圆，宛若铜铃一般。 “您是怎么和我娘说的？”谢欢颜没理他，继续问道。 欧阳氏那么聪明的人，竟然没有发现破绽，要么是伤心过度，要么就是谢常胜没说明。 “我，我就说那孩子是我的，我对不起她，我…我都说了些什么啊！”谢常胜一拍大腿，跑进去和欧阳氏解释，大声嚷嚷道，“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了！娇娇跟我说，孩子不是我的了！” 谢欢颜：“…” 这话怎么那么容易引起歧义呢？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掺和撒谎呢！ 但是猜测出大概真相之后，谢欢颜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知道，感情这东西就像瓷器，需要精心呵护，小心对待，一旦不小心碎了，就算修补好，裂痕也会永远在。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09节 玲珑，差点就成为这条裂痕。 但是还好，大错并没有铸成。 “你怎么知道没铸成呢？”沈牧之问。 清冷的月光透窗而入，把屋里照得很亮，他不要脸地在床边侧躺下，脸对着谢欢颜，用手支起脑袋，专注地看着她，一双黑眸中闪动着星光，好看得像个妖孽。 “因为我爹如果不是喝得烂醉如泥，是不会让别的女人接近他的。之前他喝醉酒的时候，我两个哥哥去扶他，他每次都喊着滚开，会大喊他是我娘的，别拉扯他裤腰带…那是喝得不那么醉的时候；但是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他一定是呼呼大睡。” “娇娇，你这些都是猜测。” 沈牧之其实也绝对没想到，谢欢颜处事竟然还有如此凌厉狠辣的手段。 但是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谢欢颜最重视的就是她的家人，家人是她谁都不能碰的逆鳞。 “那个女子挺着肚子上门闹事，口口声声喊着我爹，显然是想把事情闹大。”谢欢颜分析道，“你想，这样对她进府有什么好处吗？我爹会厌弃她，其他人也会讨厌她；就算进府，她日后在府里日子步步为艰…” 见沈牧之若有所思，谢欢颜道，“闹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她也不会想不明白。只是没办法，她也要听命行事，所以事情才会闹得满城风雨。” “听命？听谁的命？” “我不知道，这是我想请你帮忙去查的。”谢欢颜从枕边拿下来自己想了很久罗列出来的问题，抬手递给沈牧之。 她要请沈牧之帮忙查，玲珑此前在那私窠里到底有没有接过客，都和哪些人来往紧密，谁才最可能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生父。 沈牧之一目十行地看完便把纸揣到了怀里，道：“知道了，我回去后就找人查。” “也别闹出太大动静，对我爹的名声不好。” 去私窠睡个身份低贱的女人，还让那女人怀孕，这会让谢常胜成为大家的笑料。 “嗯，我知道。既然事情已经交给了我，就不要絮絮叨叨。你爹娘的事情，他们自己肯定会解决的。” “但愿如此吧。”话虽这么说，谢欢颜却觉得爹娘自己解决，基本没可能。 沈牧之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别想着你父母的事情，他们也能想办法应对。你知道现在最麻烦的人是你吗？” “我？”谢欢颜愣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玲珑？” “对，她肯定会去告你的。你说我到时候是奉公守法不徇私，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事情就这般过去？” 谢欢颜咬咬牙道：“那这件事情先拖一拖行吗？拖到你帮我查出我问的这些问题就行。” 她相信，沈牧之出手，一定会水落石出，因为有很多人就害怕他的不近人情。 别看玲珑骂街的时候显得十分厉害，可是沈牧之若是在面前，她绝对不敢这么嚣张。 这就是威信！ “亲我一口。”沈牧之忽然道，“亲我一口我就答应你。” 谢欢颜：“…大晚上的忽然就得了失心疯？” 沈牧之：“起不亲？不亲现在就把你抓到锦衣卫诏狱里。” 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显然十分愉快。 谢欢颜不想让他得逞，可是她太想要知道沈牧之的应对之策，所以脸色微红，闭上眼睛，飞快地凑到沈牧之脸上亲了一口。 第168章 母女谈心 沈牧之脸也红了，还被谢欢颜推下了床。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但是她软而微凉的唇触碰过他的面颊，仿佛有一股神奇的电流击中了他的心。 沈牧之落荒而逃。 ——他害羞了。 谢欢颜更害羞，她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埋在里面，半晌后实在透不过来气才掀开被子，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然而嘴角却忍不住露出笑意。 沈牧之怎么回事，他一个太监，竟然还让自己亲他。 后来她想明白了，无关男女身体对彼此的需要，那是一种做正常人的心理需求。 这么想着，她就不觉得害羞，只觉得心里酸涩。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能够给他很多的亲近，让他不为自己现在的残缺而自卑，让他觉得自己也能拥有普通人的幸福。 胡思乱想着，她辗转反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身边有人，迷迷糊糊地道：“沈牧之，你怎么又来了？” 说完这话，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百合香气，那是欧阳氏喜欢的香气！ 谢欢颜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欧阳氏坐在床边，眼神微讶。 谢欢颜：快让我死一死！ “娘，我，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幻听，您幻听了！”谢欢颜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欧阳氏哭笑不得，拉开被子道：“傻孩子，别憋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半夜总来的事情？不过是怕你脸皮薄，不好意思戳穿而已。如果不是我帮你拦着你爹和两个哥哥，你以为你能到现在都不被人发现。” 谢欢颜面红耳赤。 自以为是狡猾的狐狸，殊不知一举一动都在猎人眼皮子底下。 欧阳氏道：“不用害羞，你们两个成过亲的。” “娘…”面对帮自己找借口的欧阳氏，谢欢颜更不好意思了。 明明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说？ 不过欧阳氏很快严肃起来道：“娘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娘是想问你，昨日的事情，沈牧之怎么说？” 谢欢颜又红了脸：“他说，他会帮忙的。至于怎么帮忙，还没说。我请他帮忙去查那女人的事情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定论。娘，您相信爹吧，爹在男女之事上十分老实，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的。” 欧阳氏道：“我知道。”谢欢颜见她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不像强撑着的模样，不由松了口气，道：“娘，我之前很担心您。担心您不相信我爹，担心您对我爹失望。” “刚见到你爹心虚反应的时候，”欧阳氏道，“我是觉得像晴天霹雳一般。但是后来我很快明白过来，他不是那种人。他若是想变心，不用等到现在。” 谢欢颜点点头，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下依恋地道：“但是我还是很后怕。娘，我真的怕我爹那晚被人算计，真的和那个女人…我真的怕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爹的…” 所以她下手了。 欧阳氏面色从容，带着浅浅的笑意，指腹在她白瓷一般的脸上划过：“傻孩子，就算真是你爹的，我也不会生你爹的气的。” 谢欢颜震惊。 这怎么可能？ 她觉得欧阳氏是在说大话。 欧阳氏却道：“只要你爹不知情，我就不生气。他被人算计，不愿意亲近其他女人，却被灌醉了算计，你说错的是谁？受害的人又是谁？” 受害的是她爹…谢欢颜若有所思。 她爹在外面已经被伤害；也因为在乎家里人，所以才会那么心虚，作为家里人，又怎么能让坏人得逞？ 自己爱的人，自己要疼。 但是谁又能做到母亲这般通透？那时候，肯定要想自己不舒服，自己的相公和别的女人有了骨肉… “将来你和沈牧之继续在一起的时候，娇娇你也要记住，明辨是非。男人在外面很不容易，不用你多么贤惠，不用你多么小意伺候，但是在是非曲直面前，你一定要有自己清醒的想法。” 原来娘是过来给自己上课的… 谢欢颜谦虚受教，因为她确实从来没有从母亲考虑的这个角度来考虑事情。 “娇娇，”欧阳氏道，“昨日的事情，爹娘要谢谢你，委屈你了。” 现在外面肯定都在传谢欢颜的彪悍之名，如果没有沈牧之，她还没嫁人，那欧阳氏现在一定自责愧疚。 但是好在有沈牧之。 谢欢颜道：“不委屈，我要爹娘好好的。” 她由衷地笑了。 为了家人的平安喜乐，她不畏千夫所指，也不会对任何坏人心慈手软。 他，她，他们活该！ 不过谢欢颜有一点想不明白，娘之前也有些后悔答应她和沈牧之的婚事，现在怎么又转变了态度，甚至还教育起自己婚后的事情来了？ 可是明明，沈牧之还没上门提亲呢？ 谢欢颜总觉得母亲奇奇怪怪，似乎和沈牧之之间有着私下的沟通，刻意瞒着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娘，您是不是知道，沈牧之又想求娶我的事情了？” 欧阳氏点点头。 果然知道！ “您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欧阳氏笑道，“他让人给我送信了。” “他怎么说？” “就是想让我同意把你嫁给他，然后恳请我帮忙说服你父亲和两个哥哥同意。” “您答应了？” “本来还有些犹豫，”欧阳氏道，“但是昨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我觉得还是需要他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只有身边的人足够强大，才能呵护自己的女儿不受委屈。 “那，”谢欢颜咬着嘴唇问，“您不介意他是太监？我如果嫁给他，您和我爹，还有哥哥嫂子们，出去会不会觉得丢脸？” 这句话藏在她心里有段日子了，这是她嫁给沈牧之之前一条很重要的顾虑。 她自己怎么样都行，但是不想连累家人。 “没有什么丢脸的。”欧阳氏道，“只要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日子过得幸福，爹娘就心满意足了。眼下这件事情，有他在，约摸着也不会让你吃亏。” 第169章 问题解决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0节 “…但是有些面子上的事情，该做他得做，你得配合他，别和他置气。”她继续道。 谢欢颜道：“面子上的事情？娘您的意思是，他会来抓我？” 欧阳氏道：“我想会吧，因为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也得对所有人有个交代。但是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道：“娘，为什么我觉得这番话应该是我跟您说的？” 欧阳氏笑了：“娘是怕你和他生气。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牧之他，就是身世上有些复杂，以后也会遇到很多麻烦事。 娘之前真的犹豫过，后悔过，但是现在过了这么久，也算看清了一些事情…你们两个在一起，很好很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陪着他，他也陪着你。” 谢欢颜郑重点头。 母女俩正说话间，欧阳惊华提着大大的食盒进来，道：“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快起床，看我出去买了什么好吃的。” 灌汤包，糖饼，面鱼，豆腐脑，羊杂汤…看着她一样一样地把好吃的摆放到桌上，谢欢颜忙坐起来，一边挽着头发一边道：“姐姐你慢点吃，给我留点。” 欧阳惊华吃饭快且饭量大，谢欢颜非常担心自己梳洗过后，她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吃完了。欧阳氏没有留下，站起身来道：“我吃过了，现在去看看劲宝和阿铎，你们姐妹俩慢慢吃。” 等她出去后，欧阳惊华小声地问：“娇娇，娘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情骂你？” 谢欢颜：“骂我？为什么要骂我？” “娘为咱们俩的婚事操碎了心，现在又闹成这样，估计更嫁不出去了，能不着急吗？” 谢欢颜忽然狡黠一笑，摇头晃脑地道：“姐姐此言差矣。” 欧阳惊华咬了一口糖饼，瞪着她道：“好好说话。” “我能嫁出去，娘已经答应了。” 嫁不出去的是姐姐，除非清风赶紧出现。 “你嫁给谁？”欧阳惊华惊讶得都忘了吃东西，“你不要告诉我是沈牧之。” 除了沈牧之，她也没听说谢欢颜和谁亲近过。 “就是沈牧之，我和你说过了，我不讨厌他；他对我也很好。”谢欢颜道，“我原本就不想嫁人，有没有男人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但是沈牧之对我很好，我想陪着他，和他在一起，也会很幸福的。” 至于男女之间床上那点事情，说实话，她没感受过多么了不起，缺不了的欢愉，认为就算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前世的宋嘉木：？？？ “就不能换个人？就死脑筋，一心看上他了？就算要扶贫，咱们也得等你二十岁以后再扶贫好不好？”欧阳惊华道，“你现在多好的条件，和他有名无实，等于未嫁之身，凭着现在府里的声望，找个门当户对，勤奋上进的的真正男人，有那么难吗？” “不，姐姐。”谢欢颜摇摇头道，“我本来就打定主意不嫁人；因为是嫁给沈牧之，我愿意改变主意；但是不是他的话，我也不会再萌生嫁人的想法。” 女人嫁人之前，根本不知道嫁的是人是鬼。 前世受到的很多伤害，都是这一世慢慢消化的；只是再踏入那样的婚姻，谁给她勇气都没用。 她害怕难缠的婆婆，害怕耳根子软的相公，害怕口蜜腹剑的亲戚…这些阴影，她大概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但是和沈牧之在一起，这些都不是问题。 沈牧之孤身一人，带的“儿子”还像她的亲儿子一样，没有任何亲戚，也不会有需要她立规矩的婆婆，跟他在一起后，和待字闺中的轻松又有什么不一样？ 欧阳惊华没好气地道：“等昨日的事情彻底了结了后再说。” 她要看看，沈牧之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吃过早饭，栈香道：“夫人，沈大人让人给您带口信，说昨日那私娼，没有去锦衣卫报官，而是去了顺天府和，还威胁说如果顺天府不管，她就去大理寺。” 谢欢颜冷笑：“看看，还挺懂的，要说她背后没人指点，谁能相信？” “沈牧之让我怎么应对？”她很笃定，沈牧之不会不管她。 这种信任，几乎已经根植到了心底。 她就觉得，沈牧之永远令她心安。 “沈大人说，让您不必理会，也不要出府去医馆，他会尽快处理。等他处理完了，您再出门。” “嗯。你去告诉送信的人，让他回去告诉沈牧之，我什么都不会做，就在府里乖乖呆着。” “是。”栈香领命而去。 谢欢颜在府里呆了好几日都风平浪静，甚至没有人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玲珑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了。 这日晚上，沈牧之终于又来了。 谢欢颜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心里话：“那件事情怎么样了？不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沈牧之道：“她是敲诈勒索，已经畏罪自杀了。” 谢欢颜愣住。 沈牧之加了一句补充：“在诏狱里畏罪自杀的，自杀之前交代了是谁派她来的。” 这些话的内涵太多，谢欢颜一时之间都没完全反应过来。 在诏狱里，那是锦衣卫的地盘，说明最后人还是落到了沈牧之手里，顺天府和大理寺都没和他抢，或者说抢不过他。 但是玲珑背后的人，对谢欢颜有不少了解，所以他们选择却顺天府和大理寺。 那么问题来了，这人这般逼迫，是不是能够证明，他在顺天府或者大理寺有人能帮忙？ 第二个问题就是，在诏狱里，想要自杀，那难于等青天。诏狱就是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生畏惧的地方，如果可以那么容易自杀，谁又会畏惧犯罪？反正大不了一死而已，而不用受那么多折磨。 沈牧之见她半晌没回神，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谢欢颜总算回神。 沈牧之哼了一声后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派她来的吗？” 谢欢颜像个听话的孩子：“哦，那到底是谁派她来的？” 第170章 原来是端王 “小笨蛋，想想你得罪过谁？” “我得罪过谁？难道不是针对我娘的吗？”谢欢颜很茫然。 “知道你父母恩爱，无忧无虑，所以便想对你家人下手。”沈牧之道，“当然，也顺带着打压你父兄，挑拨他们的关系。” 谢欢颜想了想，她得罪的人不算多，扒拉手指头能算过来。 可是昌平侯夫人现在自身难保，福安郡主今年才十二岁，应该没有这样的能量…谢欢颜想不到别人了。 “告诉我吧，我真不知道。” “端王。”沈牧之冷笑着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敢让他的人伤心难过，端王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端王？”谢欢颜想不明白。 她和端王没有什么交集，若非说有，那就是她数落宋嘉木的时候被端王听到，然后端王替宋嘉木解围。 从端王看她的眼神中，她是看出了厌恶。 可是要说端王为了报复她，如此大费周章，谢欢颜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不是一直蠢蠢欲动，想要跟太子比划比划吗？ 如果他现在还有大把的精力做对付自己这种无聊的事情，谢欢颜不觉得他有分毫把握上位。 她也见过皇上，皇上那双眼睛幽深不见底，眼神锐利，被那样的眼神盯着，仿佛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这样英明神武的皇上，会看不出端王的蠢？ 谢欢颜不相信。 “端王想要拉拢宋嘉木，所以和他承诺，”沈牧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会想办法让他接近你。而且你父兄向来也不站队，端王自视甚高，觉得你父兄没有眼光看不起他，所以…” “看不起他？他算哪根葱要看得起他？”谢欢颜简直出奇地愤怒了，“我父兄就是站队，能不能找这样的蠢货？” 而且皇上早就立了太子，还用站队吗？直接跟着太子不就是？至少知道端王如此莫名其妙之后，谢欢颜觉得端王给太子提鞋都不配。 再说了，这件事情和宋嘉木接近自己有关系吗？ “有。”沈牧之早已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连端王最细小的心思也没放过，都查了出来，“他和宋嘉木说，你家里出事的时候会很难受，再制造宋嘉木和你见面的机会，让他安慰你。你一时心软就会被宋嘉木打动…” 谢欢颜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端王是个傻子，真的是傻子。 而且端王还是个瞎子！ 他花费这么大心思拉拢宋嘉木这个妈宝？ 真是瞎得太彻底了。 谢欢颜太了解宋嘉木，举棋不定，优柔寡断，根本难堪大用。 她非常想问问端王，他到底看上宋嘉木什么了！ 她忍不住和沈牧之吐槽：“端王要是拉拢你，我还佩服他眼光不错；他这是实在没人拉拢了吗？要冒着得罪我父兄的风险去拉拢宋嘉木？宋嘉木要是没有金矿我都不相信！” 沈牧之摸了摸鼻子：“宋嘉木没有金矿，但是有身子。” “嗯？”谢欢颜愣住了，“有什么？” “端王好男风，他喜欢宋嘉木，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接近宋嘉木；宋嘉木对你念念不忘，他就想办法帮他。”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么弯弯绕绕，匪夷所思的原因，所以她爹才会被人扣屎盆子？ 这是一个多么玄幻的世界… “那个玲珑，也是端王找的。”沈牧之道。 谢欢颜无话可说。 “现在你想怎么报复回去才解气？告诉我，我帮你出气。”沈牧之道。 谢欢颜眨巴眨巴眼睛：“你知不知道，端王好男风…” 沈牧之：“你竟然知道这么多！谁告诉你的？” 谢欢颜表示，当然是那些偷偷看的话本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1节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说他到底是什么吧。”谢欢颜道。 沈牧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说，顿了半晌后才道：“他是喜被当成女人那样。” 谢欢颜点头：“好，那我明白了！你能不能找人让他当一次女人！” 沈牧之惊讶地看着她。 谢欢颜咬牙切齿地道：“谁让他拆我家的！” 沈牧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娇娇，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好，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放心，我会安排人去做，一定做得悄无声息，干干净净。” 谢欢颜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狰狞，也就沈牧之能觉得她可爱了。 “别连累你。”谢欢颜道。 沈牧之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和我这么见外？” “不是见外，是怕你被疯狗缠上。不管他多么荒唐，始终都是皇上的亲儿子，是亲王…一定要谨慎些。其实我觉得如果我自己想办法，可能也有些胜算。” “别脏了你的手，等我的消息便是。” “嗯。” “宋嘉木怎么办？”沈牧之道，“用不用如法炮制？” 谢欢颜问：“宋嘉木是和端王同流合污，还是被端王蒙在鼓里？” 她觉得宋嘉木还不至于人品败坏到那种程度吧…他最多就是薄情寡义，见异思迁，毫无主见，但是刻意用这种卑劣手段破坏别人家庭，宋嘉木应该还不会那样。 果然，沈牧之道：“他应该并不知情。” “那就不用管他。”谢欢颜果断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我真的不喜欢看见男人哭哭啼啼的。” 宋嘉木是个非常爱哭的人，前世要迎娶福安郡主前两日，还跑到她面前大哭一场，说他多么喜欢她，但是实在没办法，因为她家太落魄了，他身上的压力太大了云云，把见异思迁也说得多么无辜。 谢欢颜真的厌恶他，甚至很不屑去针对他。 沈牧之点点头：“好。那我帮你出气之后，我们说好的事情，你要记得兑现承诺。” 谢欢颜立刻想起，上次谈到最后，因为阿铎的事情还没达成共识呢！ “你去问我爹。”她狡黠道。 沈牧之：“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想过河拆桥？” “不不不，我明明是…卸磨杀驴，哈哈哈，驴，驴是你，你是驴。” 第171章 疯狂的报复 沈牧之把谢欢颜扑倒在床上，伸手挠她痒痒肉，两人闹成一团。 谢欢颜什么硌到，伸手推了推道：“把你的绣春刀拿开，硌到我了。” 她说完这话，沈牧之就触电一般连忙起身。 谢欢颜松了口气，没有注意到沈牧之的失态。 沈牧之走到桌子前，背对着她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不跟你玩了；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不等谢欢颜反应，他已经跳窗而出。 谢欢颜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当她目光扫过桌上，看见沈牧之的绣春刀时，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吐槽道：“跟我玩闹的时候还得带着刀，现在走了却忘记带刀。” 她知道沈牧之肯定想起来还得回来取，所以打着哈欠靠在床头等他回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沈牧之又回来了，脸色通红。 谢欢颜以为他是急的，嗔道：“东西落在我这里你慌什么？难道我还能私藏不给你？” “不是，我还有急事。”沈牧之拿起刀就匆忙离开。 谢欢颜总觉得他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沈牧之出去后在夜风中吹了好一会儿，终于抹了把脸，往皇宫方向而去。 皇上正在看奏折，听见他的脚步声后抬起头来，在灯下笑容和蔼地看着他。 “今晚没去做偷香窃玉的小贼？”皇上伸手摸了摸胡子道，眼中带着对后辈的打趣和宠爱。 “去了，刚回来。”沈牧之道，“您什么时候能帮我们赐婚？” “怎么，着急了？”皇上故意逗他，“上次朕不是答应你了，是你自己说还是太突兀，要先得到谢家的许可吗？” 沈牧之不确定地道：“我现在觉得，那或许不是个好主意。您说，您要是直接赐婚，谢家会抗旨吗？” “你说呢？”皇上反问，“你觉得谢大头，会不会抗旨？” 沈牧之脸上顿时有些丧：“会。” “而且是一定会。”皇上道，“他就那么一个女儿，宝贝得要命。到时候朕下不来台，你和他争斗，朕该帮谁的好？所以别给朕出难题。想讨媳妇凭自己本事，包括让你未来的泰山大人同意。至于朕，就是锦上添花，让你的婚事风风光光。” 沈牧之脸彻底垮了下来。 闹了一半天，这不还回到了起点吗？ “要不，”皇上道，“朕给你恢复身份？” “不。”沈牧之断然拒绝，面色也变得冷峻起来，“我早就和您说过，一日不把害死母亲的仇人找出来，一日我不会恢复身份。” 皇上深深叹气，久久没有说话。 “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退下了。”沈牧之想到了死去的母亲，心情沉重地开口道。 皇上的面色并不比他好很多，摆摆手道：“去吧。” 等沈牧之出去之后，皇上又沉默许久，忽然想起来自己本来要嘱咐他的事情还没嘱咐。 不过想到沈牧之可能已经回去歇下，他也没让人喊他，想着第二天再和他说。 可是皇上日理万机，第二天把这件事情完全忘到了脑后。 所以又过了几日，听说端王被人剥光了衣裳扔到端王府门口，身上到处都是青紫交加的伤痕，血顺着两条腿流下凝固的凄惨样子，皇上震怒了。 当御书房中只剩下他和沈牧之时，皇上咆哮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沈牧之没有否认，从容道：“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可是他并没有得逞。” “难道一定要得逞才该受到惩罚吗？”沈牧之抬眼看着皇上，黑色的眸子淬了冰一般冰冷。 皇上道：“可是那是端王，也是朕的儿子。他做错了事情，你告诉朕，朕可以惩罚他；好，你不相信朕，想要自己亲自动手，你找人打他，朕都不会说什么。可是你这般，这般下狠手…” “皇上，”沈牧之淡淡道，“您觉得这算下狠手了吗？那些无辜却惨遭他糟践的男孩子算什么？就算没有娇娇这件事情，我早就想清算他了。” “他，他…” “皇上，他做了什么事情，您心里早就有本帐，只是不想面对而已。”沈牧之道。 皇上拍着桌子道：“可是你敢跟朕说，你今日对付他，都是为了大义，不是为了谢欢颜？”“我是为了娇娇，然后才为了大义。”沈牧之毫不遮掩地道，“他为了讨好宋嘉木，去对付娇娇，我不会放过他的。这只是第一次，以后他若是再犯到我手里，我也不会客气。” 皇深深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沈牧之有些陌生。 而沈牧之长身玉立，姿态从容，丝毫看不出来心虚气短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摆摆手道：“你下去吧，让朕自己待一会儿。” “微臣告退。” 谢欢颜听说这件事情之后高兴坏了，只是想象到那种场景都觉得大快人心，看端王以后还敢不敢好男风了！ 欧阳惊华私底下好奇地问谢欢颜：“这件事情是不是沈牧之做的？” 谢欢颜嘴巴闭得像蚌壳一样紧，“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最听皇上的话吗？他不敢吧，端王那可是皇上的儿子。” 欧阳惊华摸着下巴道：“也是。这么说来应该不是他，我就是觉得，这行事手段之激烈，像是他做的。不过他和端王之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嫌隙，犯不着这样去做。端王这是得罪了谁？” 谢欢颜说不知道。 她要是说得罪了自己，那欧阳惊华肯定就知道，就是沈牧之所为。 这件事情，谢欢颜决定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说，出了气就好。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父兄既然被皇上称赞为“一门三虎将”，就不是等闲之辈，竟然被他们顺藤摸瓜，查出了不少真相。 比如说，玲珑是端王派来的。 第172章 奉旨出京 然后谢家三父子就开始怀疑起彼此来——他们都觉得是对方对端王下手了。 谢常胜：“谢仲谋你个就会闯祸的，这样的事情也敢干，他老子可是皇上，你老子干不过他老子。不过这事情，我真的爽，就是得干丫的！” 谢伯言：“爹，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像是您做的？仲谋也就是小打小闹，这种事情，更像您的风格。” 谢仲谋：“大哥别装了，这么损的招，我和爹都想不出来。我们俩肯定是蒙着麻袋打一顿，这么损，那就是你没跑了。” 谢家三父子反复确认，几乎都要发誓赌咒，这才发现，不是他们谢家的人动手的。 “不，还有可能是娇娇。”谢仲谋道。 “不可能！”谢常胜一巴掌拍在他头顶，“有你这么诋毁妹妹的吗？我看就是你做的，还想要娇娇背黑锅。” 他的女儿那么乖巧听话，怎么会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怎么会这么“残暴”？ 谢仲谋嘟囔道：“是不是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要是冤枉了我，我这打是不是白挨了？” 谢伯言想了想后道：“爹，还是去问问娇娇…” “混蛋，你也觉得这是你妹妹做的？” “我怀疑是沈牧之。”谢伯言道，“如果真的是他，那娇娇肯定知道。” 这种狠绝的处事方式，真的很像沈牧之的打法。 谢仲谋现在就听不得沈牧之的名字，没好气地道：“关他什么事！” “那日娇娇那么生气，甚至不惜毁了名声硬要打掉玲珑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情沈牧之不可能不心疼，不生气。”谢伯言分析道，“我去问问娇娇。”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2节 这一问，就问出来了。 谢欢颜道：“大哥，这件事情会不会给沈牧之带来麻烦？” 她一直很担忧这件事情，尤其担心皇上知道。 要知道，沈牧之现在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一旦皇上生气他失宠，那之前的许多仇人就会找上来。 包括端王。 端王若是知道这是沈牧之所为，那以后和他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谢伯言看出她忧心忡忡，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沈牧之既然敢做，肯定是收拾干净了。再说，现在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去查别人也就罢了，谁敢查到他头上？便是端王也不敢。” “端王也不敢？”谢欢颜觉得这点理解不了。 端王能这么嚣张，不就因为他是皇上的亲儿子，是亲王吗？ 他有什么不敢的？ “因为除了他，还有太子，还有淮王，这两个都等着他出错。”谢伯言道，“相互制约，谁都不想让对方抓到自己的把柄。” 谢欢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然日后可能还是有暴露的风险，但是听谢伯言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放心多了。 “但是娇娇，”谢伯言又道，“你还是要劝劝他，行事不要如此激进。要报复端王，有的是办法。” “好，我会说他的。” 谢欢颜说到做到，等沈牧之晚上偷偷摸摸来的时候把这番话和他说了，然后抠着墙道：“…我为什么感觉，你晚上偷偷来找我的事情，其实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都没有拆穿而已？” 这件事情说起来真是让人脸红。 沈牧之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就想笑，“可能都知道，我们成过亲的，不算逾矩。你父兄要如何报复端王我不管，反正我不为你出这口气不行。他们可以继续针对端王，这不是还留了活口吗？” 谢欢颜：“…” 这厮好大的口气，说得就像他还敢要了端王的命一般。 “明日我要奉旨出京，去捉拿朝廷要犯。”沈牧之道，“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我们的婚礼，我已经让人偷偷筹办了，等我这次回来就让媒人正式上门提亲。” 婚礼的事情谢欢颜听他说了很多次，都已经免疫了，只对他出京抓人感兴趣，便道：“出去捉拿谁？你可要小心点。” “你不认识的人。”沈牧之道，“放心，我还没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不能让你守望门寡。” “呸呸呸！”谢欢颜啐了几口，“不吉利，赶快吐几口。” 沈牧之不肯，却拗不过她，到底勉强学着她的样子吐了一口才被放过。 “以后一两年甚至三五年内，就算成亲了我可能也是这样的，”沈牧之眼中露出愧疚之色，“说出去就出去，留你一个人在府里。” “你不是说，我可以自己随时回娘家吗？那我就不怕了。”谢欢颜道，“再说，你要是能把阿铎说动，府里还有阿铎陪着我，我才不是一个人呢。” 沈牧之：“那臭小子就算了，我怕他把你气死。” “胡说，他只气你，才不气我呢。”谢欢颜道。 说话间她打了个哈欠，泪水都快出来了：“好了我困了，真的困了。要是没事的话你也赶紧回去休息，约摸着明日一大早就要赶路吧。” “嗯。”沈牧之光答应，却不动弹，身体像黏在了床边一般。 “好了，”谢欢颜伸手推他，“万事小心，早点回来。” “好。”沈牧之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像要把她完全刻印在心中一般，“最后再和你说一件事情，鬼医要回来了。” 谢欢颜一下激动起来：“真的？清风师兄也回来吗？他们不是替皇上寻药去了吗？这是找到了？” “说是找到了，现在正在回京路上。我派人保护他们，不会有危险的。知道你一直记挂着给你姐姐保媒，所以告诉你一声。” 现在沈牧之也很希望欧阳惊华赶紧找到喜欢的人，最好闪恋闪婚，免得成为阻拦他和谢欢颜婚事的变数。 毕竟欧阳惊华年长，现在也还在谢家，谢欢颜如果迈过她先成亲，多少有点尴尬，怕是会被邻居议论更喜欢谢欢颜。 沈牧之走了后半个月还没回来，鬼医却带着清风先回了京城，进宫复命。 皇上据说圣心大悦，厚厚封赏了鬼医和清风，并且赏赐了宅子给鬼医。 第173章 清风上门 谢欢颜觉得很奇怪，皇上封赏是正常的，可是鬼医竟然也接受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姐姐和清风总算有机会再见了。 希望这一世，他们也能擦出爱的火花。 姐姐身世的这桩事情已经解决，也就杜绝了前世惨剧的可能性。 听说鬼医带着清风搬进了新宅子里，谢欢颜立刻让碧微准备了厚礼，准备找个理由约欧阳惊华陪着她一起去见鬼医和清风。 没想到，她还没去，清风先自己来了。 清风提着点心站在谢府门口，等着人进去帮他通禀的功夫，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哒哒的马蹄声，不由寻声望去。 然后他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英姿飒爽，挥舞着油黑的长鞭，笑声爽朗，“那些龟儿子还想追杀我，真是痴人说梦。” 红衣女子身后跟着几个骑马的侍卫模样的人，这话显然是和他们说的。 欧阳惊华骑到门口勒马，长腿一迈，敏捷轻快地下马，身后红色的斗篷随着她的动作飘起，一时之间清风看呆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英气勃勃的女子。 欧阳惊华见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忽然笑了，“看什么看？是不是眼珠子不想要了？” 清风猛地回神，为自己控制不住的孟浪感到惭愧不已，作揖道歉：“姑娘得罪了。刚才我，我看姑娘骑马，以为姑娘是男子…” 他撒了谎，他根本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她是女子，即使梳着男子的发型。 可是不这么说，他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总不能说，我觉得姑娘英姿飒爽，所以多看了几眼？不，看呆了？ “眼神不好用赶紧去看大夫，晚了说不定就真瞎了。”欧阳惊华哼了一声，一扬手，手里的缰绳就飞了起来，向着清风飞去。 清风瞪大眼睛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脸的缰绳，只觉得这缰绳放大得像粗蛇一般，速度之快，难以躲避。 于是他站着没动。 然后那缰绳就顺着他的脸飞出去，恰好落在了早已准备好的门卫手中。 欧阳惊华眼中难得露出几分满意之色，道：“你还不太蠢，刚才你要是动了，你这张小白脸可就毁了。” 被叫小白脸的清风脸色红了。 “你脸红什么？”欧阳惊华又哼了一声道。 迎出来的谢欢颜听见她的话，不由头疼，忙跑出来道：“姐姐，师兄，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看起来，这初次见面，不太美好。 不过清风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红成这样？ 不会从姐姐这般的粗鲁之中，他也感受到了姐姐的魅力吧。 这般想着，谢欢颜不由噗嗤一笑。 欧阳惊华道：“师兄？这是你师兄？” 小白脸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还这么爱脸红，竟然也能做鬼医的弟子？ 鬼医这是什么挑人眼光。 “是。”谢欢颜看着姐姐打量的目光，不由更头疼，上前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的衣襟，“姐姐，这是我师兄清风。师兄，我姐姐…” “欧阳惊华。”欧阳惊华爽快地自报家门，“娇娇和我说起过你几次，说你很照顾她，谢谢你了。” 清风非但脸红了，耳垂都红了，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事，欧阳姑娘言重了。” 欧阳惊华自己心里嘀咕，非但是个小白脸，还是个结巴？ 果然，不奇奇怪怪，做不了鬼医的弟子。 当然，自己妹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不在讨论范围内。 谢欢颜却有些高兴了。 看得出来，清风对姐姐感觉很好；只是姐姐这样的，对感情怕是比较迟钝，希望师兄能努努力，早日拿下姐姐，修成正果。 在这期间，谢欢颜决定要帮他们两个扫清身边可能的障碍，让两人早点产生反应。 “师兄，快进来吧。”谢欢颜忙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又对欧阳惊华道，“姐姐，咱们一起去娘那里吧。” 清风来谢府，从辈分上来说也是欧阳氏的晚辈，所以得先去拜见欧阳氏。 欧阳惊华却摆摆手道：“你们先去，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给娘请安，省得见面又要被娘唠叨。” “好。” 清风眼中有怅然若失之色，然而也只是一瞬间。 欧阳氏见了清风很高兴，道：“总是听娇娇提起你，说你和师傅对她帮助很大；早就想登门致谢，却没想到你们一直没有回京城。现在在京城定居下来，以后咱们两家要常来往。” 清风谦逊地称是。 谢欢颜却翻着白眼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师兄还跟着师傅过，就不能和咱们府上有来往。” 欧阳氏愣住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笃定。 还是清风解答了她的疑惑。 清风含笑道：“夫人，我师傅离群索居，不喜欢和人来往。” 原来不是针对谢府，欧阳氏松了口气。 清风又道：“今日上门，是想告诉小师妹，师傅带着我回京来了。以后师傅约莫着有不少一段时间会留在京城。所以这些日子不要偷懒，抓紧时间跟师傅学真本事。” 艺多不压身，学得精才有市场。 谢欢颜当即表示要跟他回去拜见鬼医：“我可想念你们了，尤其记挂着师傅的身体。” “不着急。”清风道，“师傅今日进宫回来，说是累了，不让我吵他。所以我才出来找你，因为府邸是有了，但是里面要如何布置，是不是需要买人…等等这些问题，我和师傅都一窍不通。” 谢欢颜道：“这些都简单。这样，师兄你今晚先回去问问师傅，我什么时候能进府拜见他老人家？等见了师傅之后，我帮忙收拾府里，采买下人，这些我都行。” 欧阳氏也赞同，和清风说了许多话，当然都是关于谢欢颜的。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3节 正说话间，欧阳惊华进来了。 她换了一身家常六七成新的女装，然而这女装，也硬是被她穿出来几分英气。 清风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这个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让人舒服的女子 “说什么呢，这么热火朝天？”她挨着谢欢颜坐下，拿起她的杯子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第174章 一见钟情 谢欢颜看着清风红透了的耳垂，忽然意识到，有些人的喜欢，其实根本不需要任何算计。 只要遇到了，就是星火燎原的喜欢。 清风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他对其他女子，包括自己，根本不会这么害羞。 他这是对姐姐，一见钟情了。 只可惜姐姐这样粗枝大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的深情。 前世是姐姐出事之后…这一世… 谢欢颜突然又开始替师兄愁起来——喜欢上姐姐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被感受到，而且也被爱呢？ 姐姐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嫁人的想法…她现在满脑子想的还是帮朝廷去抓那些白巾党，那些洗脑她许久的人呢！ 谢欢颜脑海中想了很多，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盈盈地解释道：“师傅和师兄被皇上赏赐了宅子，正愁如何收拾呢！我刚大包大揽下来，现在又开始发愁了。姐姐，要不你有空的时候一起来帮忙？” “行啊。”妹妹的要求，欧阳惊华一向有求必应。 不过是去帮忙干点活，她可以。 清风拱手行礼道：“多谢欧阳姑娘。” 谢欢颜打趣道：“师兄怎么不谢谢我？” 清风脸色更红了。 欧阳惊华大大咧咧地道：“你别欺负老实人，你看他脸都红了。” 谢欢颜：“…” 师兄才不是因为她而脸红的呢。 欧阳氏看出了点不对劲，不动声色地道：“清风难得来一次，留在府里吃饭吧。” 清风忙推辞，说还要回去伺候师傅就匆匆离开了。欧阳惊华嘀咕道：“这人怎么这么爱脸红？咱们中午吃什么？我好饿啊！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话音落下，不等别人说什么，她已经风风火火地出去。 欧阳氏笑道：“你姐姐，就是这脾气。” 谢欢颜在她下首坐下，仰头笑盈盈地道：“娘，您看我师兄人品如何？” 欧阳氏一愣，随即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谢欢颜：“娇娇想说什么？” 谢欢颜掰着手指道：“我师兄高大俊秀，性格温和，医术高明，还会调香，对师傅又恭敬孝顺…” 鬼医那种诡异的性格，除了清风，谁又能应付得过来？ 这么盘算下来，她觉得师兄真的很好很好。 欧阳氏点点头道：“是，娘也这般觉得。所以娇娇想和娘说什么？难道你看上他了？” 谢欢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娘您不要乱点鸳鸯谱。他是我师兄，我们早就认识，我要是看上他，还能等到现在？娘，您觉得他能不能配得上姐姐？” 欧阳氏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多大的人，还替姐姐操心。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就关心起旁人来。” “姐姐才不是旁人。”谢欢颜不服气地道，“再说，我怎么没着落了？我和…沈牧之，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怎么了？”欧阳氏反问。 谢欢颜：“…” 她低下头：“娘，沈牧之要娶我，他肯定告诉您了吧。您被再逗我了。” “他是告诉我了，但是我想听你怎么说。”欧阳氏问她，目光通透，仿佛能把人心看到底一般。 “我，”谢欢颜低头搓着自己的衣襟，“我还能怎么说？嫁不嫁都行，我听您的。” 她脸皮虽然厚，但是要她自己亲口和母亲说，想要嫁给沈牧之，那还是很难以启齿的。 “娇娇。”欧阳氏拉住她的手，“算上姐姐，娘也总共两个女儿。而娘也必须承认，你和姐姐对娘来说是不一样的。娘问你，你喜欢沈牧之吗？” 谢欢颜的脸刷得红了。 报应来得太快了，刚刚她还在偷偷嘲笑清风，现在就轮到了自己。 “娘，没有，我…”谢欢颜连连否认。 “你如果不喜欢，那娘不会同意你嫁给她。人生苦短，但是人生又很长，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相守一生，那是一种折磨。”欧阳氏正色道。 谢欢颜：“…没有，我好想也没有讨厌他。我不觉得和他在一起是煎熬。” 其实她早就知道，她对沈牧之不是没有感觉的。 和他在一起，她感到十分安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维护她，就像父兄一般；但是不仅仅如此，那些不能对父兄说的话，她都可以告诉沈牧之，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即使沈牧之是残缺的，想到未来和他在一起，她还是感觉心安。 那些离开家里的理由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厌恶和他在一起，甚至隐隐期待。 她担心沈牧之现在的处境，甚至担心他成为皇上鹰犬，不得善终，所以想要陪着他。 如果不能帮助他，那至少陪伴他，能走多远走多远。 谢欢颜想到这些，泪盈于睫，不知怎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趴在欧阳氏膝上哭泣起来，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心里的那些担忧都说了出来。 “娘…皇上那么好，不会让沈牧之出事的对不对？他不会过河拆桥的，是不是？”谢欢颜想要从母亲嘴里得到安慰，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嘲笑她，这样又有什么用，能影响到最终的结局吗？ 锦衣卫指挥使，从来就没有人得到过善终。 沈牧之，会是第一个例外吗？ 欧阳氏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道：“你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发生。你们两个是真心相爱，一定会幸福的。” 谢欢颜哭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十分不好意思地抬头擦擦眼泪道：“娘，谢谢您。我，我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就是想起沈牧之将来要面临的厄运，就控制不住地难受。” “傻孩子，这就是喜欢啊。”欧阳氏道，“娘也是打这个时候过来的，能明白你心中所想。” “娘，我还很内疚，”谢欢颜道，“如果我嫁给沈牧之，我爹和两个哥哥，要承受多少压力。外面的人都会指责他们，说他们没用，才护不住我。我…” 沈牧之的残缺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也怪不得外人议论。 第175章 直面内心 欧阳氏笑了：“傻孩子，一切都会好的。既然遇到了喜欢的人，他对你也好，那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爹娘和哥哥嫂子，都希望你自己能过得幸福。至于别人怎么说，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谢欢颜抱着她的腿道：“娘，娘您怎么能这么好！” “越说越傻了。”欧阳氏知道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道，“你若是觉得你那师兄真的好，和你姐姐合适，也可以帮他们多多创造机会。娘希望你们姐妹两个都能找到自己的好归宿。” “嗯，我一定努力！”谢欢颜想起姐姐的事情，摩拳擦掌地道。 重生的意义就是改变自己和家人上辈子的厄运，她自己已经远离了昌平侯府那一大家子的恶心人，那接下来的就该是替家人努力了。 欧阳氏被她打了鸡血的模样逗笑，拍拍她道：“也不要用力过猛，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我知道。”谢欢颜点点头。 很显然，清风那边不用她努力了，她就是在姐姐这边努力，让姐姐这样迟钝的人也能早点意识到清风的好。 “沈牧之是不是离京了？”欧阳氏又问。 “嗯，这次说时间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谢欢颜道，“他总是很忙，不过他答应会给我写信的。要是有什么事情，我来告诉娘。” “好。”欧阳氏对于这种分享显然是很乐意见到的。 “你和沈牧之的事情，还是要跟你姐姐说一声。” “姐姐知道的…” “除了娘，谁也不知道，你是真想嫁给沈牧之的。”欧阳氏拉着她的手，“娇娇，相信自己的选择，你将来会比很多人都过得幸福。” 谢欢颜还觉得欧阳惊华迟钝，殊不知最迟钝的就是她。 欧阳氏说起沈牧之的时候，不止一次暗示谢欢颜他们会过得幸福，但是后者却只觉得是安慰。 谢欢颜现在还觉得母亲真是太开明了，除了母亲，谁会觉得嫁给一个太监会真的幸福呢？ “姐姐并不知道你是真心愿意的。”欧阳氏笑道，“娘担心她以后会冲动去找沈牧之的麻烦。” “那倒是…” 母女俩正说着话，欧阳惊华叼着包子进来了，两只手还都拿着包子，狼吞虎咽。 “姐姐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谢欢颜嗔怪道，然后看到欧阳惊华手背上一点儿泥土痕迹，不由跺脚道，“姐姐你没洗手就拿包子吃！” 欧阳惊华翻了个白眼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才没你那么些讲究呢！你看你天天瞎讲究，身体有我好吗？” 谢欢颜竟无言以对。 她姐姐太粗犷了，粗犷得完全不像个女人。 清风却心思细腻，相比之下，这两人好像男女互换了一般。 谢欢颜觉得，师兄将来要被姐姐欺负死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都是她的亲人，又情投意合呢？所以她还是会不遗余力地撮合他们。 欧阳氏笑着招招手道：“惊华，你过来坐，娇娇有事要同你说。” 竟然要她自己说吗？谢欢颜的脸红了。 欧阳惊华大喇喇坐下，然而看到谢欢颜的大红脸时，忍不住环顾四周道：“娘这屋里，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中毒了似的脸红？” 谢欢颜：“我没脸红，我是热的。”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姐姐有时候说话这么招人恨呢！ 欧阳惊华三口两口把包子吃完，又抢了谢欢颜的帕子擦手，道：“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4节 谢欢颜没好气地道：“我想说，姐姐要赶紧找个人嫁了，省得挡在我前面，我也嫁不出去，哼！”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故意这般说的呢。 欧阳惊华哈哈大笑：“你等着我？那你得等到下辈子。不用等不用等，咱们家才不迂腐呢！你先嫁你先嫁！我还指望你生五六七八个孩子，到时候我挑个练武天赋最好的过继来。” 谢欢颜：“…” 别说五六七八个孩子，就是一个她都生不出来。 ——她又不想给沈牧之戴那种颜色的帽子。 “你什么时候嫁啊！”欧阳惊华竟然催她，“你有看上的人了？其实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交换个庚帖，准备好聘礼嫁妆，热热闹闹请客，上花轿入洞房就行了。” 谢欢颜无力吐槽。 “我现在还嫁不了，”她看着欧阳惊华慢吞吞地道，“沈牧之出京，一时半会回不来。” “沈牧之？回不来就回不来呗。”欧阳惊华不以为意地道，“还差他一份礼不成？” “倒是不差他这份礼，但是缺了新郎官，我要抱着公鸡拜堂吗？我不愿意。”谢欢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欧阳惊华惊成了表情包，而且是静态那种，一动不动地睁大眼睛张大嘴。 谢欢颜点点头：“姐姐你没想错，我就是要嫁给沈牧之。” 说出来了，好像就没有那么赧然了，只觉得坦然又踏实。 这是个值得她嫁的男人。 虽然没有爱到死去活来，但是他能让她感到踏实；或许不够情浓，但是他们原本就都是慢性子，细水长流。 欧阳惊华哇哇乱叫：“你这妮子，是不是被沈牧之灌了迷魂汤？你要嫁人，嫁给什么样的男人我可能都不会反对。但是至少，你得嫁个男人吧！你嫁给一个太监算什么！” 谢欢颜垂眸：“只要他爱重我，我喜欢他，不管他是男人也好，太监也罢，我不介意。” “那女人你介意吗？”欧阳惊华问，“要是不介意，你还是嫁给我更靠谱。”谢欢颜哭笑不得，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毛遂自荐。 “姐姐，我是说认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你看我多认真。”欧阳惊华道，“你说吧，沈牧之哪里好，我跟着他学行不行？你要是非要嫁给他，那不如嫁给我。我觉得沈牧之能做到的，我也都能。” 欧阳氏笑着看两个女儿鸡同鸭讲，并不做声。 谢欢颜咽了口口水道：“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最起码，他曾经是男人。” 第176章 谢媒人上线 “不行！我说不行！这桩婚事我绝对不同意。”欧阳惊华还是反对。 “姐姐，娘都不反对，你…” “爹，爹呢？”欧阳惊华想起谢常胜，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这几年来第一次觉得谢常胜是和自己一派的。 她就不相信，谢欢颜想嫁给太监，她爹也会同意。 谢欢颜：“…” 她求救地看向欧阳氏。 这世上如果说还有谁能让她爹听话的，那非她娘莫属。 欧阳氏却笑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反对，但是也别指望我帮你们说服你爹。你不妨和沈牧之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才能让你爹，还有你两个哥哥同意。” 谢欢颜：“…” 行吧，反正沈牧之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等他回来再说，哼！ 过了两天，谢欢颜带着欧阳惊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见鬼医。 清风开了门，说鬼医昨晚贪杯喝多了，还没醒。 他还是不敢看欧阳惊华，但是目光又总是偷偷从她脸上略过。 谢欢颜看着心中好笑，道：“师傅没醒正好，我怕他老人家见了我之后又要考校我。我最近可没怎么钻研医术，心里慌张。厨房在哪里？我去给师傅他老人家做一桌菜，说不定他到时候就能放水了。” “你偷懒了？”欧阳惊华道。 谢欢颜撒娇：“姐姐，别那么较真嘛！” 欧阳惊华却正色道：“你不是还在外面开着医馆吗？既然想做这件事情，那就得好好做，人命关天。” 姐姐就是这样，虽然最疼爱她，但是在大事上也绝对不会宠溺她。 清风忙替谢欢颜开脱道：“欧阳姑娘误会了，小师妹只是谦虚。其实她十分努力，天赋又高，假以时日，成就必在我之上，甚至能追上师父的成就。” 欧阳惊华还是道：“治病救人，容不得马虎。娇娇你千万记住，别出乱子，知道吗？” 谢欢颜吐吐舌头，提着大篮子一溜烟地往清风所指的厨房方向跑去：“知道啦，我去做饭啦。师兄你陪着我姐姐待一会儿。” 别说她不给他们创造机会。 欧阳惊华却追上她道：“跑什么跑！小心摔倒！篮子给我！” 清风也道：“我带你去厨房，你慢点。” 谢欢颜：“…” 谢欢颜做了一大桌子菜，鬼医闻着香味起床了，也没洗手，伸手捏了一块排骨道：“无事献殷勤，看来今日我的戒尺又要排上用场了。” 谢欢颜赔笑：“师傅！好久不见，想念您老人家，所以做一桌子菜孝敬您老人家。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鬼医哼了一声道：“还算有点进步，就不知道你这医术有没有进步了。” 等他吃完考校谢欢颜的时候，后者还是把清风和欧阳惊华撵了出去：“师兄，你带着我姐姐四处走走，我看这宅子挺大。别一会儿我受罚，被你们听到，面子上多过不去。” 清风面红耳赤。 鬼医瞥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没出息”，但是目光是对着谢欢颜的。 欧阳惊华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没往别处想，对鬼医道：“老前辈…” “我很老吗？”鬼医不高兴了。 欧阳惊华：“…前辈，娇娇她一直挺努力，就是有点笨。如果学不会的，您慢慢教，别和她生气，回去我督促她，头悬梁，锥刺股。” 谢欢颜乐了。 她就知道，姐姐对自己嘴硬心软，舍不得看自己被罚。 欧阳惊华却瞪了她一眼，然后跟着清风出去了。 谢欢颜起身关了门，谄媚地替鬼医捏着肩膀，笑嘻嘻地道：“师傅，您看我姐姐怎么样？” “不如你。”鬼医道，“一看就是个桀骜难驯的。” 谢欢颜：“…这样好啊，不用被欺负，是不是？您不是总说，师兄太老实了吗？如果我姐姐在他身边，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 鬼医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姐姐嫁不出去了？” 谢欢颜被怼得头都疼了：“不是，现在不是我姐姐怎么样，您没看到清风师兄那张脸吗？” “猴屁股一样，我要是没看见，得瞎成什么样？” 谢欢颜：“…师兄一直跟在您身边，您老人家也不想想，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是不是该成亲了？您不是嫌弃师兄和我都是蠢材吗？回头让师兄给您生个孙子，您从小自己教，绝对是天才。” 她说得激动，捏肩的动作都停下来。 鬼医哼了一声，“继续捏。”谢欢颜忙捏起来，“真的师傅，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姐姐和师兄很合适。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没跟我爹娘说…” “怎么？你爹娘还能不同意？”鬼医口气不高兴了，“是不是就觉得你姐姐是官家小姐，看不起清风？我告诉你，官家小姐有的是，我鬼医的弟子，男弟子，却只有他一个。” 谢欢颜从来没发现，鬼医这么有趣，赔笑奉承了他几句，继续探听他口风。 鬼医道：“你跟我说说你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姐姐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她之前好像和乱、党有些瓜葛？” “您老怎么听说的？”谢欢颜对这个才觉得奇怪。 鬼医哼哼着道：“你以为你师兄是你，专门跟我藏心眼？他回来就告诉我了。” “那您老人家还装。”谢欢颜顿时高兴了，看起来她没猜错，清风果然对姐姐一见钟情。 她也没隐瞒，因为有些事情不必撒谎，谎言被戳穿反而更尴尬，万一让师傅觉得是姐姐在撒谎，人品不好就不好了。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 鬼医难得赞道：“她倒是个有担当的。自己想报仇，不牵连养父养母。就是有点蠢，被人利用，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完全怪她。当年的事，她也不知道什么。说起来，我还见过她爹…没想到，也有点缘分。” “师傅，那您赞成吗？”谢欢颜问。 鬼医没回答，却反问道：“你姐姐愿意跟着清风？” 谢欢颜顿时哑了火，现在好像是真没有。 第177章 误会重重 “至少要您不反对，我再给师兄敲敲边鼓。”谢欢颜顿了一会儿后才道。 鬼医道：“那不用你忙活了，我反对。” 谢欢颜：“…师傅，为什么啊！”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皇上让她继承崔家家业，招赘婿，生孩子姓崔吗？怎么，我就清风一个正经弟子，还想留着他在身边养老，能把他送出去？” 就一个正经弟子，那她不正经了？ 谢欢颜要哭了。 “只要第一个儿子姓崔就行。我姐姐也很善良，不会不管您老的。再说，还有我呢！我给您养老送终。” “你？”鬼医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你怎么样了？” 谢欢颜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亲事，却低头装傻，鞋底不断在地面上来回搓动着道：“我，我挺好的啊。” “还跟我装？”鬼医道，“我问的是你和沈牧之！他现在改名叫沈念了？” “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谢欢颜奉承道，“我们挺好的，等他这次出京回来，可能就要成亲了。” 说起成亲，想到两个人日后在一个屋檐下相对，谢欢颜眼中有欢喜之色。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5节 她觉得自己的这份欢喜简单而纯粹，不夹杂任何欲。 单单是看到他，就觉得很安心了。 这种安全感，除了父兄之外，别人不曾给过她。 前世也经历过男女之事，她实在不明白，床笫之间有什么值得贪恋的。 那更像是一种义务，没有多少欢愉。 谢欢颜原本以为鬼医听到这话要骂她没出息，结果出乎预料的是，鬼医竟然对她另眼相看，称赞有加。 “果然是我的弟子，不被浮尘遮望眼。”鬼医捻着胡子道。 谢欢颜：“呵呵，师傅过奖，师傅过奖。您老人家才是出尘脱俗，世人皆醉您独醒。” 鬼医被她这马屁拍得很舒服，继续问：“说吧，你是怎么看出那小子不对劲的？” 谢欢颜愣住：“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她觉得沈牧之对劲得不得了。 鬼医皱起眉头，忽然转头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沈牧之？” “因为，因为，”谢欢颜结结巴巴地道，“因为他很好啊。您刚才不也说…” “我什么都没说。”鬼医道，“他是太监，有什么好的？” 谢欢颜只顾着紧张去了，并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试探之色。 “太监也并非他所愿，他还是和从前在村里那般对我好。师傅，这就够了…” “伸出手来！” “啊？” 谢欢颜从鬼医这里离开的时候，左手肿得很高。 欧阳惊华虽然心疼，但是还得骂她：“是不是偷懒被你师傅抓住了？” 谢欢颜哭哭啼啼：“没有。师傅根本没有考校我题目。” “那为什么罚你？”欧阳惊华不太相信，“你可别撒谎，要不我也揍人。” 谢欢颜道：“我就说想嫁给沈牧之，他刚开始说好，后来就生气了。” 她到现在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突然变脸。 她把两人对话，除去关于欧阳惊华和清风的都说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欧阳惊华，希望她能给自己分析一下，到底哪句话说的欠揍了。 欧阳惊华其实也没明白，她没好气地道：“肯定是嫌弃你不珍惜自己，要嫁个太监。这点和我想得完全一致。” 谢欢颜：“…”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觉自己面前似乎有一层迷雾遮挡住了真相。 而这真相，似乎母亲，师傅，甚至皇上都知道…不过谢欢颜不是纠结的性格，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想，说不定哪天就豁然开朗了。 尤其眼下她又不着急成亲，以后再说。 她转而旁敲侧击地问起欧阳惊华对清风的看法。 “姐姐，师兄带着你在外面转悠的时候，你没觉得害羞吧。后来我才发现，孤男寡女，好像不太好…”她试探着道。 欧阳惊华摆摆手道：“什么孤男寡女，你那师兄，小白脸，还那么爱脸红，我都把他当成了姐妹。” 当成姐妹，当成姐妹…谢欢颜默默地替师兄鞠了一把辛酸泪。 “不过他性格不错。” “是吧，”谢欢颜又燃烧起了希望，看起来她这媒人猪头还是有望吃上的嘛，“姐姐觉得师兄性格哪里不错？” 回头一定要告诉师兄，扬长避短，抱得美人归。 “不爱说话。我讨厌男人比比。” 谢欢颜：“…” 不说话，那能有什么戏？ 起初她和沈牧之也没那么多话，但是随着两人越来越熟悉，哪次沈牧之不像话痨一样，嘱咐东来嘱咐西。 不过她又安慰自己，只要姐姐不讨厌就行，来日方长。 没想到，欧阳惊华又道：“娇娇，我不是为了拆散你和沈牧之才这么说，而是真的觉得，你这师兄，是不是喜欢你啊。” 谢欢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结结巴巴地道：“姐，姐姐是从，从哪里看出来的？” “因为他看见你脸红了，而且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欧阳惊华若有所思地道，“一直在聊你，他一直在脸红。” 谢欢颜哭了。 不带这么乱点鸳鸯谱的。 难道重点不是因为你们俩在一起，师兄才会脸红的吗？ 师兄真是太惨了。 要说姐姐粗心，她还感觉到了师兄的不自在；要说她细心，她偏偏张冠李戴。 要是姐姐真的这般以为，那肯定不会考虑师兄了。 于是谢欢颜想了想后道：“不是的。你们两个都认识我，所以只能聊我。但是他是因为看见姐姐才脸红的，师兄没见过几个女人，所以和女人说话就脸红。” 她也不敢暗示得太过明显，只能这么说。 欧阳惊华道：“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女人又不是老虎。不过娇娇，你真的确定，他不是喜欢你？我怎么觉得…”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欧阳惊华道：“那可能真是我想多了。但是下次要是再见面，我还是得当面问问他。你们都是同门，万一郎有情妾无意的，回头闹开了也不好；如果真是对你有想法，那…” 第178章 意外的揭穿（一） “那什么？” “那你不考虑考虑？”欧阳惊华道，“虽然他也太娘了，但是矬子里拔高个，比沈牧之还是好多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姐姐脑洞实在太大了，竟然能把自己和师兄联系起来。 她知道她不能再解释，否则越描越黑。 回家之后，欧阳惊华还支开她，自己去找欧阳氏。 谢欢颜：“…” 姐姐是个直肠子，所以她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姐姐是去和娘说自己和清风的事情了。 这乱的哟… 谢欢颜回到自己房间，找了点消肿化瘀的药涂在自己手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碧微看见她肿得那么高的手，心疼万分。 栈香却对谢欢颜的药膏感兴趣，道：“姑娘，我看您涂上去之后，似乎很快就开始起作用了。您能不能给奴婢一些？奴婢习武，身上经常有伤。” 在谢欢颜身边时间长了，她也不似才来时候的拘束。 谢欢颜把剩下的药膏都递给她，栈香爱惜地收好。 欧阳惊华和欧阳氏说了谢欢颜和清风的事情，十分兴奋地道：“娘，我看着那清风不错。人长得好，又老实，医据娇娇说，医术还好，说话温声细语的…您要不要劝劝娇娇，喜欢清风算了。” 欧阳氏听她说前半段，还以为她动心了，正想感慨谢欢颜歪打正着间，就听到了后半段，顿时哭笑不得。 她这个养女，什么都好，就是太粗枝大叶，而且行事有些冲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她也不会离家出走。 “娇娇的事情，就听她的吧。”欧阳氏含蓄道。 “那不行，娘，您愿意她嫁太监啊！不行，我不愿意。您那套儿孙自有儿孙福，在这里不行。”欧阳惊华傲娇地道，“这桩亲事，我反对到底。” 她最遗憾的就是沈牧之现在不在京城，导致她心里有火气，想找人打架都找不到。 谢欢颜的医馆照旧开着，虽然她很低调，但是实力不允许她低调。 即使有之前种种事情影响，精湛的医术和悲天悯人的善良，还是让她这个小医馆渐渐忙碌起来。 清风因为在京城定居，闲着也没事，谢欢颜便请他也来帮忙。 因为是专门给女子看病的医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见到清风，患者们还很不习惯。 谢欢颜也不勉强，用帘子把医馆一分为二，愿意去找清风的就可以去找清风，愿意在自己这边排队的就排队。 起初清风那边没什么患者过去，但是谢欢颜这边排队实在太长，于是便有老妇人站出来道：“我去找这俊俏的后生看看去。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怕被占便宜不成？” 在她的带动下，清风那边患者也渐渐多了起来。 后来就有些过分了，有些年轻的小姑娘，大概看上了清风，有事没事就往医馆里来，往清风面前凑。 欧阳惊华有时候也来“视察工作”，每每看到这种场景都站出来维持秩序，手里拎着这个衣领，另一只手拽着别人衣襟，“走走走，捣什么乱！缺男人去大街上看，在这里影响治病救人，不怕下雨天被雷劈啊！” 清风总是红着脸偷看她。 欧阳惊华把添乱的小姑娘们清走，回来就骂清风：“你看你那点出息，小姑娘都对付不了，看见她们有什么好脸红的？她们都不脸红，你一个大老爷们脸红什么？” 谢欢颜听着就在旁边偷着乐。 她非常期待有一日姐姐意识到，师兄到底为谁而脸红时，会是什么表情。 徐可儿来找谢欢颜玩，也和欧阳惊华碰面。 她是个假小子的性格，和欧阳惊华的大大咧咧如出一辙，而且两人功夫都不错，干脆到后院切磋武功，打得后院枝叶萧零，谢欢颜看见被她们摧残的花木，心疼万分。 可是就是徐可儿这般粗心，都看出来了清风对欧阳惊华的不一样。 她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偷偷问谢欢颜：“你师兄是不是喜欢惊华姐姐啊。” 谢欢颜：“啊？” 二傻子都看出来了？事情感觉有点瞒不下去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6节 其实非但徐可儿这样的常客，就是来看病的那些眼光毒辣的妇人，也似乎都看出些眉目来了。 现在傻呵呵不知道的，恐怕只有欧阳惊华了。 谢欢颜有些担心，不知道这层窗户纸戳破之后，姐姐会是什么态度。 都说好事多磨，可是她希望师兄和姐姐顺顺利利，一直都甜蜜，所以谢欢颜很紧张。 “不是吗？”徐可儿道，“难道我感觉错了？可是你师兄看见姐姐就脸红，看见我就没有。” 谢欢颜：“…” “你不信？” 谢欢颜不敢不信，她要说不信，徐可儿能立刻闹出来求证。 “你小点声。”她低声道，“这件事情，不宜戳破。” 徐可儿立刻趴在桌子上，和做奸细一样，贼兮兮地道：“看起来我没猜错呗。我就说，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感觉不到？嘿嘿嘿。” 谢欢颜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欧阳惊华洗完手回来，就见两个趴在桌上说悄悄话，大嗓门地道：“干什么呢？” 清风在旁边单独一桌吃饭，闻言不由看过来。 谢欢颜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俩在研究菜色，想着明天做点什么好吃的。” 欧阳惊华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两个，今日的饭还没吃，就想着明日了，真是饭桶！快吃饭快吃饭，饿死我了。” 谢欢颜一小碗饭吃了一小半，欧阳惊华和徐可儿已经各自吃了两大碗饭，堪称两个行走的干饭王。 清风看呆了，道：“我这边的菜还没动筷子，两位姑娘要不要再来点？” “要。” 于是清风面前的菜也被这两人吃了一半。 吃完这顿饭，欧阳惊华道：“我要出去买点香糯饮来喝。”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而清风不好意思让碧微和栈香两人忙活，也跟着去厨房，想帮忙。 徐可儿忙道：“娇娇，我这次肯定了，你师兄确实喜欢欧阳姐姐。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姐姐呢！” 第179章 意外的揭穿（二） 谢欢颜本来低头看着自己上午记录的病例，闻言刚想抬头附和几句，就见欧阳惊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抬起一条腿正要迈过门槛，但是显然被徐可儿的话惊到，所以停在那里。 谢欢颜：“…” 没想到，这根本不算完！ 她还没想好怎么帮忙描补一下，就见欧阳惊华把脚踩在门槛上，别提姿势多霸气，挑眉道：“听说你喜欢我？” 谢欢颜和徐可儿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清风站在后面通往厨房的门口，面色涨得紫红。 ——他刚才要进去帮忙，可是碧微和栈香哪里肯，一起把他请了出来。 结果刚出门，就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情。 谢欢颜狠狠瞪了一眼徐可儿，都怪这个大嘴巴。 徐可儿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意外，绝对是意外。” 谢欢颜咬站起身来帮清风说话，毕竟这是唯一的亲师兄，忽然就听清风道：“欧阳姑娘若灼灼烈日，很难不注意到你。我…我是仰慕姑娘，但是绝对没有亵渎之心。姑娘若是觉得被冒犯，我给你赔罪。” 谢欢颜觉得紧张万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她想帮忙，却知道这时候无论说什么可能都是错的，也承担不起这种责任，一时之间，只觉得口干舌燥。 欧阳惊华却若无其事地道：“哦。喜欢我有什么意思？换个人喜欢。我回来取碗的，我去买香糯饮，总不能用手取，竟然忘了带碗。” 她说得淡定，表情也平静，可是端着碗离开的时候却差点被门槛绊倒。 谢欢颜顿时笑了。 她心里有数了，姐姐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清风紧张万分，问谢欢颜道：“欧阳姑娘这是，生气了？” “没有。”谢欢颜笑眯眯地道，“姐姐是害羞了。” “那，”清风脸红，“她说让我换个人喜欢…”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总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你喜欢我太有眼光了吧’。” 清风缄默了，似乎在仔细斟酌谢欢颜的话。 谢欢颜将鼓励进行到底，道：“姐姐这般火爆的脾气，如果真的不喜欢，那直接就动拳头了。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动拳头了，也是喜欢。” 清风：“这…” 从来没有任何经验的他迷茫了。 到底怎么是喜欢？为什么动手不动手都是喜欢？ 徐可儿道：“你把你师兄带进了沟里，你看他懵了。” 谢欢颜：“…师兄，不讨厌就是喜欢了，你要继续努力！” 清风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窗户纸戳破，他有些不敢面对欧阳惊华，拿起自己的药箱道：“我回去看看师傅。” 说完后，竟然落荒而逃。 谢欢颜笑成了傻子。 师兄真是太可爱了。 欧阳惊华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几碗香糯饮，清风不在便多出了一碗，欧阳惊华便自己都喝了。 徐可儿下午要去找师傅学琴，虽然她咒骂了一百多次，可是面对徐母不练琴就扣月银，还把她全部私房钱扣押的威胁，她还是卑微地向金钱和“恶势力”低头，认命的苦着脸离开了。 谢欢颜中午是休息一个时辰的，还没到时间开门，欧阳惊华就靠在椅背上坐着，看着一桌之隔的谢欢颜：“你师兄他，真的…喜欢我？” 谢欢颜连忙点点头，表情诚挚地不能再诚挚了。 欧阳惊华挖挖耳朵道：“他眼睛是不是不好用？” 谢欢颜：“…” 姐姐也太妄自菲薄了吧。 “他要是眼睛好用，也不能看上我啊。”欧阳惊华自言自语地道，“他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 谢欢颜：“…姐姐，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师兄哪里不好了？” “他好，他哪里都好，可是他不是我喜欢的啊！”欧阳惊华道，“我得找能打得过我的。要不回头夫妻打架，我失手把他打死了怎么办？总要找个势均力敌的吧。” 谢欢颜翻白眼：“然后把你打得鼻青脸肿就好了？” 不要欺负师兄老实！老实人怎么就不受待见了！ 欧阳惊华仔细分辨着她的神情，忽然一拍桌子道：“娇娇，你不会真的想要撮合我和你师兄吧。” 谢欢颜点点头道：“是啊，我就想撮合你们。姐姐觉得师兄如何？” 欧阳惊华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什么都好，但是就是太好了，活得像个假人。” 她看不透清风，所以觉得两人在一起，要猜测清风的心思会很累。 而且，她为什么要嫁人？ 她根本就没想着嫁人，所以清风就是完美无瑕，她也不会选择的。 谢欢颜也沉默了，她没想到，出师不利，姐姐竟然不喜欢师兄。 “他不会生气吧。”欧阳惊华又有些心虚地道，“他不会因为我不喜欢他，就迁怒于你吧。” 谢欢颜闷声道：“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师兄最温和了，对我也好。” “我看着他也像不错的样子，嗯，除了眼神不太好用。” 欧阳惊华实在理解不了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别说男人了，就是她一个女人，都喜欢贤惠的女人。 ——谁不希望被人伺候奉承，当成天一样？ 清风不应该喜欢温柔如水的女人吗？一定是眼神不好用，才看上了自己。 谢欢颜哭笑不得，在心里默默给清风点了一排蜡。 看起来，要让姐姐开情之一窍，估计师兄有的等。 “行了，”欧阳惊华一锤定音，“怪不得我之前觉得他怪怪的，还一直以为他喜欢你…他是真的瞎，他怎么能不喜欢你呢？不管怎么说，这事过去就别再提了，反正我不嫁人，你也不喜欢他。以后他喜欢谁再找谁，找个情投意合的人。” 清风是鬼医的弟子，根本不愁找媳妇。 晚上，谢欢颜和欧阳惊华回家，一起先去给欧阳氏请安。 没想到的是，谢常胜竟然也在。 欧阳惊华和他还是有些隔阂，谢欢颜则笑盈盈地道：“爹，您今日怎么回来早了？” 谢常胜屏退下人道：“你们都退下。” 丫鬟们应声，鱼贯而出。 第180章 沈牧之出事 谢常胜脸上是从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而且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却还是勉强笑道：“爹，您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做错事情了？” 欧阳惊华目光扫过两人，露出狐疑之色，见谢常胜久久没出声，道：“要是我在这里不方便，我先出去。” “你站住。”谢常胜道，“你陪着娇娇。” 谢欢颜：“…爹，您倒是赶紧说啊！”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7节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煎熬猜测，而且还是不好的消息，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谢常胜喉结动了动，“娇娇，沈牧之出事了。” 谢欢颜手里的帕子悠悠落地。 她呆呆地看着谢常胜道：“出什么事了？他，他有没有性命之忧？” 谢常胜摇摇头。 谢欢颜正要松一口气，就见他又点点头，不由着急地跺脚道：“爹，您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牧之回京城了，现在被关在锦衣卫诏狱之中。” 谢欢颜听完这个整个人都懵了。 每个字她都明白了，但是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沈牧之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吗？他明明是把人抓到诏狱的，现在怎么自己进去了？ “爹，为什么？” 欧阳惊华扶着谢欢颜，沉声道：“坐下说，你给我冷静点。慌什么慌，人还没死，就有希望。” “没什么希望了。”谢常胜心疼地看着谢欢颜，但是还是硬着心肠道，“他卷入了谋反案之中，铁证如山，没有洗刷冤情的可能性。” 谢欢颜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怎么会？沈牧之怎么会谋反？ “爹，这些人怎么不想想，他一个太监，谋反了能干什么？” “他有儿子。” 阿铎？ 可是阿铎不是他的儿子啊！ 这句话谢欢颜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然而谢欢颜到底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地对自己说，事情还不明朗，慢慢再从长计议，不要慌。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去见沈牧之，看看沈牧之怎么说。 “爹，我要见沈牧之，您能帮我安排吗？”谢欢颜道，然而话音刚落，自己就后悔了，“不，不用了爹，我自己想办法。” 前世的惨剧历历在目。 不涉及到谋反这样的大罪，皇上是个好皇上；但是只要谋反，哪怕只是有嫌疑，皇上都不会心慈手软。 前世父兄就算洗刷了冤情，和皇上之间君臣隔阂已经形成，日后皇上也不会重用他们… 而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被莫须有的罪名陷害。 沈牧之现在的处境，和前世父兄的处境不一样吗？ 首先他不一定能洗刷冤情；其次就算洗刷了，皇上怕是以后也不敢再相信他。 沈牧之的前程…彻彻底底毁了。 可是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留在皇上身边，现在却…谢欢颜替他感到无比委屈。 沈牧之为皇上承担了多少骂名，现在却换来这样的结局，让人心寒。 谢欢颜想要救他，因为她已经在脑海中设想过将来两人相处的场景，心里早已把他当成了未来的依靠。 他们两个相互依偎着取暖，彼此互为依靠。 他出了事情，谢欢颜要竭尽全力救他；因为她深信，如果两人反过来，出事的是自己，沈牧之定然也会不遗余力地施救。 但是这些事情，只是他们两人的事情。 她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的情感，就拉着娘家人下水，拖累家人。 当然对谢常胜，她不能这么说，那会激起父亲更强烈的保护欲。 谢欢颜垂眸咬着嘴唇，直到嘴唇被咬得几乎肿起来，才道：“我要先去问问沈牧之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真的做下了那样的事情，那就…那就不必救了。在弄清楚事实真相面前，我们谢家不插手。” “那你自己想办法？”欧阳氏问。 谢常胜怒道：“她一个小丫头，能想什么办法？娇娇，你不相信爹吗？” “爹，”谢欢颜终于冷静下来——慌乱、冲动和愤慨救不了沈牧之，唯有冷静应对，沉着思考，大胆筹谋，谨慎行动，才能给沈牧之赚取一线生机，“我有办法。您先让我自己来，我不行的话，一定会找您的。我不会为了救他就把自己搭进去，那样太不孝了。” 谢常胜有些不相信，道：“那你先跟爹说说，你想怎么办？” “我要进宫见皇上。”谢欢颜道，“爹，我救过皇上。” 谢常胜愣住。 谢欢颜含糊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总之，是沈牧之带我去见皇上，让我救皇上的。而且我师傅对皇上，也有救命之恩。就算皇上最终驳斥了我，也不会狠罚我的。所以爹娘，还有姐姐都放心。” 沈牧之还等着她救，她不能出事。 谢常胜这才勉强同意，但是提出要陪着谢欢颜一起进宫。 “爹，您去了性质就不一样了。皇上就会觉得您和沈牧之是一派，会迁怒的。” “我本来就是他岳父，咱们是一家人。”谢常胜关键时候一点儿都不含糊。 谢欢颜心里想，沈牧之天天厚脸皮地说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如果现在他知道，爹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知道会多开心。 可惜，他现在在诏狱里听不到。 甚至可能现在他正在受刑…谢欢颜不敢再想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这些念头。 “爹，我先自己去试试，您要相信我。” 欧阳惊华一锤定音道：“娇娇说得毒。这关头，您就别添乱了。” 谢常胜吹胡子瞪眼道：“你说谁添乱？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在外面几年，越来越不像话了！” 欧阳惊华哼了一声道：“我老子？我老子现在在下面躺着呢！您一直冒充，就不怕他从地下钻出来找您算账。” 谢常胜伸手作势要去打她。 借着家里出事，这父女俩反而化解了矛盾。 谢欢颜想了想后，决定先和阿铎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再去进宫找皇上。 因为阿铎，应该知道更多关于沈牧之的事情。 第181章 失败的暗示 阿铎晚上从学堂回来，被谢欢颜叫到了房间里。 谢欢颜沉声把沈牧之的事情说了。 阿铎起初眼中有些震惊之色，然而很快眼神又一片漠然。 他说：“您不用担心，他演戏呢！再说，好人不长命，比如我娘；祸害遗千年，比如我那个亲爹，呵呵。” 谢欢颜有些生气：“阿铎，从前你和你…哥什么矛盾我不说了，平时你们两个不对付，我也没勉强过；但是现在他进了诏狱，你可知道那里的酷刑多么残酷吗？” 一家人，可以打打闹闹，可以有矛盾，但是关键时候不能摒弃前嫌冲上去，那还叫什么一家人？ 所以今日，她是真的生气了。 “娘，”阿铎并没有害怕，而是抬头看着谢欢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皇帝就是自杀，都不会杀掉沈牧之。您记住这句话，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谢欢颜被这句话深深震惊了。 这句话从阿铎口中说，听起来那么像一句孩子气的话，但是谢欢颜却又深深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呢？ 皇上为什么会对沈牧之那么宽容？ 难道… 阿铎又垂下眼眸，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这是谢欢颜亲手给他做的黑色缎面绣花虎头鞋子，谢欢颜很不喜欢针线，但是看见劲宝有，是张氏做的，她便也学着做，她努力做好娘亲。 半晌后，他像鼓足勇气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咬着嘴唇道：“娘，您听说过吗？其实沈牧之他，长得很像皇帝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人，很像很像…”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没有想过对任何人讲。 但是在谢欢颜面前，看着她那般着急，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只是阿铎觉得，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谢欢颜应该能都想明白了。 但是显然，谢欢颜没有。 她不仅没想明白，她还想歪了。 皇上竟然把沈牧之当成了替身，强迫于他？ 她甚至开始怀疑，沈牧之做太监不是自愿，而是皇上所逼。 沈牧之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自毁前程？ 怕是后来无奈接受现实吧，毕竟那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万人之上，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能对别人说。 谢欢颜想到这种猜测就很愤怒，甚至恨不得皇上立刻去死。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阿铎以为她已经准确地得到了他想说的秘密，低头沉声道：“娘，这件事情您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否则…” “我当然知道，便是为了你哥，我也会把这件事情烂死在肚子里的。” 传出去，沈牧之还有什么名声？ 虽然他已经名声狼藉，但是她不愿意世人对他更多蔑视和鄙夷。 他已经够难了，不该再承受更多的责难。 这件事情，一定是怪皇上。 怪不得阿铎提起皇上都不肯说皇上，而是以皇帝替代，丝毫没有敬意。 阿铎虽然和沈牧之有矛盾，但是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兄弟一致的。 “那娘，您现在还想去吗？”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8节 “去，不见到你哥我不放心。” 谢欢颜和阿铎两个人，都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之前她们鸡同鸭讲，说的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阿铎：“…” 他娘为什么这么执着，难道是去找沈牧之算账？ 是了，沈牧之瞒了他娘那么多事情；现在他娘“知道”了，去兴师问罪不正常吗？ 这般想着，阿铎甚至坏心思地想要谢欢颜赶紧去见沈牧之，并且他其实十分想着旁边围观，看着沈牧之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样子。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我先去见皇上！” 皇上和沈牧之之间的事情，她暂时不提了，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见到沈牧之，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为了保住性命，谢欢颜甚至想着让沈牧之去对皇上用“美人计”。 沈牧之绝对当得起美人二字。 也正是因为他这张脸才会被皇上顶上…谢欢颜心里酸酸涩涩地想。 但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要尽快去见皇上。 谢欢颜谁都没带，自己去宫外恳求见皇上。 当然没有人搭理她。 谢欢颜很着急，但是无论怎么和看门的侍卫说，他们就是不肯通融，也不答应帮她到皇上面前替她传话。 偏偏侍卫们还不是横眉冷对，而是好意相劝。 看起来，还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所以对她礼遇。谢欢颜想撒泼打滚地闹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现在问题是，她到底怎么能进去见皇上？ 碧微劝道：“夫人，要不还是回去找老爷和大爷二爷来帮忙吧。皇上召见您，似乎也不太可能。” 谢欢颜摇头：“我不走。” 她想着，如果再没办法，她就跪在门口给侍卫们施压，虽然这很卑鄙，但是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正在僵持间，忽然身后传来了辚辚的马车声。 谢欢颜回头一看，便看见带着带着成郡王府徽章的马车停了下来，随后一辆木质轮椅被人抬了下来，接着便是成郡王被放到了轮椅上… 谢欢颜没有什么心情管成郡王，对他点点头表示行礼，然后又和侍卫纠缠。 没想到，成郡王主动开口道：“夫人您这是有事情要入宫吗？” 谢欢颜点头：“我想见皇上。” “您见皇上？”成郡王说话温声细语，“这于礼不合。” 皇上单独见外面的女眷，而且还是成婚的妇人，传出去，皇上的名声会成什么样！ 谢欢颜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眼下沈牧之都要死在诏狱里了，她还顾得了那么多？ 所以听到成郡王的话，她心里的火气被激起了几分，怒道：“人命关天，礼数就那么重要吗？” 其实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这是迁怒。 成郡王说的都是实话，也是好心劝她，她这般实在过分。 谢欢颜知错就改，屈膝行礼道：“郡王恕罪，我实在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想要求见皇上…” 成郡王颔首：“我看出来了，夫人十分焦急。那这样吧，我是要进宫给皇上请安的，我进去帮你在皇上面前说一声，如何？” 第182章 探监 谢欢颜又深深行礼道：“那就多谢成郡王了，日后定然请父兄登门道谢。” 成郡王道：“夫人言重了。但是我帮你通传一声可以，皇上是不是见你，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谢欢颜连连点头：“那我知道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十分感激。” 成郡王谦虚几句，让人推着轮椅往宫里走去。 谢欢颜看着他的身影一直到完全消失，长出一口气。 事已至此，沈牧之已经在诏狱之中；现在唯一能为沈牧之奔走的就是自己，所以她得冷静下来。 沈牧之混到现在，天怒人怨，四处树敌却没有朋友。 如果这次能成功把他救出来，她一定要告诉他，多个朋友多条路，别像之前那般，只一心奉承皇上，最后出事了，皇上却最先把他给推出去。 谢欢颜心中充满了对皇上的埋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这种消极的情绪压制住。 皇上年纪比她爹年纪都大，如果她带着情绪进去，皇上轻松都能看穿。 想到这里，谢欢颜深呼吸，不断告诉自己，最重要的是把沈牧之救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觉的仿佛一年都过去了，成郡王的身影终于出现。 谢欢颜有些失望。 因为如果皇上答应见她，一定会派别人，诸如小太监之类的出来告诉她，而不是等成郡王被推出来。 果然，成郡王来到跟前的时候，歉疚一笑：“夫人，实在抱歉，或许是我提的时机不对，或许是我本身让皇上生气，迁怒了夫人。皇上说他不见您。” 谢欢颜已经有了准备，心里也感慨成郡王真是个谦谦君子，不惜自黑来安慰自己。 她行礼道：“多谢郡王，是我连累了郡王。” 成郡王笑道：“夫人稍安勿躁，听我说完。还有一个或许能算好消息的消息…” “郡王请讲。”谢欢颜眼中露出期盼之色。 她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奔走，没想到偶遇成郡王，后者竟然都肯如此帮忙，这让谢欢颜心里又鼓足了勇气。 “皇上说，若是夫人想见沈大人，那可以去诏狱里见他一面。然后，然后…” 见他说不下去，谢欢颜忙道：“郡王请您直说便是，揣测圣心，我不敢。我想知道皇上到底说什么了。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您尽管说，我受得住。” “皇上说，让您亲口问问沈大人，他究竟做了什么，然后您就该死心了。” 这话委实不太好听，所以成郡王说的很艰难。 谢欢颜听起来却没觉得如何。 只要让她去见沈牧之，皇上说什么她都不管。 谢欢颜又行礼谢过成郡王，随即提起裙子飞快地跑到自己马车处，也不用上马凳，直接利落地双手撑着横梁跳上马车。 成郡王看着眼中含笑。 “夫人，您等等奴婢。”碧微在身边喊。 “你快点，万一皇上晚点改了主意怎么办？” 谢欢颜决定立刻回家收拾东西，然后赶紧去诏狱，一刻都不耽误。 谢欢颜回去收拾了些外伤药，想想把其他常用诸如头痛脑热这样的药也都带了一些；然后她去谢仲谋屋里翻了两身新衣服出来，去厨房看厨娘在做的菜，挑了几样带走。 这时候，饭菜反而没那么多讲究。 最重要的，是银子。 可是谢欢颜手中并没有多少银子。 她手里最值钱的，应该是沈牧之之前送给她的那一匣子珠宝。 可是那些她并不想动。 没有银子，还是得找娘开口。 谢欢颜跑去跟欧阳氏说了这个情况。 欧阳氏考虑得更细致，让丫鬟去账房那里要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每张五两，足有四十张，飞快地缝到衣裳里；又另外准备了十几两的碎银子，也缝到了衣裳里。 于是谢欢颜就带着东西，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她不算陌生的诏狱。 在外面等的时候，她看着肃穆的青砖墙面和斑驳的地面，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便是空气中，都仿佛带着血腥之气。 这里，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所在。 因为谢欢颜说是圣旨来的，所以很快就被准许进去。 但是碧微和栈香被留在外面不许进去。 谢欢颜让两人留下，自己挎着包袱，提着篮子，亦步亦趋，忐忑地跟在狱卒后面往里走。 真正的诏狱里面，阴森恐怖，令人害怕。 谢欢颜咬着嘴唇，努力不去胡思乱想，低头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到了，是这里。”狱卒从腰间解下来一大串钥匙，黄铜钥匙碰撞间，发出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这暗室之中，即使声音也让人毛骨悚然。 他打开牢房的功夫，谢欢颜已经习惯了这里面的黑暗，目光投向了角落里坐着的人。 沈牧之坐在一堆类似于稻草的东西上，含笑看着她，整个人看起来和在村子里的时候完全一样，没有丝毫怨怼之色。 “该不是傻了吧。”狱卒打开牢房，看见沈牧之的样子嘀咕道。 住进来这么久，沈牧之一直都像哑巴傻子一样，从来都是面无表情，今日竟然还会笑了？真是奇怪。 不过狱卒才没心思管那些，没好气地道：“探视时间就一刻钟，有话快说，别磨蹭。” 说完，他竟然就站在门口，一副要全程听下来的样子。 谢欢颜很生气，但是也没办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不动声色地往狱卒手里塞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后者眯起眼睛看清楚数额，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道：“反正也跑不出去，外面可都是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我先走了，时间记住，长了可不行。” 谢欢颜好脾气地答应。 沈牧之已经站起身来，走过来去接谢欢颜大包小包的东西。 狱卒瞥了两人一眼，转身慢悠悠地走了，腰间钥匙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 沈牧之坐牢的地方竟然是个单间，而且里面条件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并不潮湿阴冷，还有铺在身下的稻草。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19节 而沈牧之自己，也没有受刑讯逼供，精神状态和从前一样好，这让人高兴。 第183章 缘由 “给我带好吃的了？”沈牧之笑着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和饭一碗碗拿出来，“我在这里呆了几天，最想念的就是你做的饭菜。呃——” 他拿着筷子刚夹了一口土豆丝，就尝出来好像和谢欢颜做的不太一样。 不过这话也没法问，不管答案是肯定的还是否认的都有些尴尬。 谢欢颜没好气地道：“不是我做的。我哪有功夫给你做这些？我听说皇上答应让我来探望你，马不停蹄地回去收拾了点东西就匆匆赶来。” 好在是终于赶上了，人见到了，就不怕皇上再反悔。 “没有你做的好吃，下次再来的时候，你给我做几道菜吧。”沈牧之口气中带着央求。 谢欢颜拿着这样的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随口答应下来，心里却有些悲凉的想着，还有下次吗？她还能再进来？ 下次可没有那么巧，正好遇到成郡王一个人，能厚着脸皮请他帮忙。 沈牧之风卷残云般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然后对上谢欢颜震惊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他的手轻轻一勾，谢欢颜的手帕就落到了他手中。 他拿着帕子闻了闻，目光却一直在谢欢颜脸上，“好香。” 谢欢颜：“…” 如果她不是知道沈牧之已经净身，真心觉得他日后对女人会无往而不利。 “不逗你了。”沈牧之拿着帕子擦擦嘴，心满意足地喟叹道，“总算吃了一顿饱饭。” “既然吃饱了，那现在和我说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谢欢颜垂眸道，努力把谋反两个字咽下去。 她不敢看沈牧之，是因怕自己眼中那种痛心之色流露出来，也怕那其中夹杂了不信任和埋怨。 她只是个凡人，怕是控制不好感情。 不过沈牧之并没有隐瞒，也没有绕圈子，直接了当地道：“我在帮皇上查谋反案子的时候，一时不察，被人抓住了可乘之机，所以才…” “你怎么说的？” “我？我没有，也不会承认这些莫须有的指责，”沈牧之沉声道，“因为我都没有做过。” “我也相信你没做过，可是事情现在已经这样，最重要的不是觉得委屈，而是想办法自救。”谢欢颜面色严肃，“你快想想，外面现在除了我父兄，还有谁能帮上忙。” “没有。”沈牧之肯定地道，“没有人会帮我的忙的。他们不落井下石，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那你能和皇上解释吗？”谢欢颜问，“让皇上相信你！” “皇上？”沈牧之垂眸，“自我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皇上。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恐怕也不想见到我。” “那你跟我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来想办法。” 沈牧之没有隐瞒，把事情说了。 其实事情特别简单，就是有人栽赃陷害，在沈牧之房间里放了龙袍，然后设局让许多人撞见这件事情。 皇上就是不信，就是想网开一面，也难以服众。 谢欢颜听完后更生气了，这么拙劣的计谋，为的就是挑拨离间，挑拨沈牧之和皇上的关系，皇上竟然相信了？ 如果非说沈牧之有不臣之心，那他在府里，在犄角旮旯藏龙袍都可能；他怎么会出去替皇上办差的时候随身戴着，好像就等着被人抓包一样？ 如果真是连这个都想不到，那她要改变对皇上的看法——这绝对是个敌我不分的昏君。 皇上怎么就想不明白，沈牧之是因为忠心耿耿替他办差，才会惹来这样的杀身大祸？ 皇上现在提起来沈牧之还是咬牙切齿，即使从成郡王传达的那些话里她都听出来了。 所以谢欢颜是真的很生气。 她甚至怀疑，皇上是觉得用够了沈牧之，想要换人；所以才会任由别人排挤沈牧之，用莫须有的罪名给他定罪，然后给皇上真正想用的人创造上位机会。 “那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从外面回来，然后发现从来没见过的龙袍在床上？还是说你一直在，但是被人翻出来了龙袍？” 沈牧之想了想后沉声道：“第一种情况。其实在诏狱里清醒了几日，我已经想得差不多了。我向来警觉，对身边人也有警惕之心，但是对于属下，却总是很宽松。” “这件龙袍，可能是我身边的人嫁祸给我的。” 谢欢颜：“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最怕出现的就是内鬼，因为他了解己方，己方却对他一无所知。 “娇娇，”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和飞快转着的眼睛，沈牧之心疼地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你相信不相信我？” “我要是不相信你，现在能在这里吗？”谢欢颜道，“我父兄可都是朝廷命官，出不得差错，否则就会被连累。” 言外之意，正是因为相信沈牧之，她才会出现在这里，相信日后他能洗刷清罪名，也不会连累自己的父兄。 “娇娇，你若是相信我，那现在就回府，什么都不要干，也不要出门。” 谢欢颜听了这话，心里猛地紧张起来。 “我相信你，但是你你也要跟我把话说清楚。到底谁诬陷你的，你又打算如何自救？还有，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记住我最后一句话。” 谢欢颜咬着嘴唇站起身来，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他没好气地道：“你还冷吗？我忘记给你带被子了。” 沈牧之想象着她背着一大床被子进来的场景就忍不住哑声失笑，摆摆手道：“娇娇，真的不能告诉你。你什么都没做，就是在救我。” 谢欢颜听着他这些云里雾里不肯交底的话就生气，跺脚道：“我就不配帮你呗！那好，我们以后路归路，桥归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不要总往我面前凑！” “娇娇！”沈牧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拥到怀中，“让我抱抱你，真的很想你。” 都快要死了，还想着抱她？这人真是闲的。 “我不和你说这些，我就问你，我到底该做什么，怎么才能让你尽快出来？” 第184章 唇枪舌剑 沈牧之道：“娇娇你看着我。” 谢欢颜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沈牧之眼神幽深，其中藏着坚毅的自信和深深的缱绻，他说：“听我的话，回家去，什么都不用管。如果你相信我，不想害我，那就听我的话。 谢欢颜咬着牙答应。 虽然很担心，但是她知道得太少了。 她希望现在的沈牧之还像前世一样，能跳过许多坑，稳稳地坐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她加入了他的生命中，不会给他带来的是厄运吧。 沈牧之见她答应，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道：“娇娇乖，回家绣嫁妆。这件事情之后，就是我们定亲成亲的时候了。” 人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来，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但是看着往日万人仰视的他，现在只能被困囹圄，谢欢颜心中难受，没有反驳他。 “以后别来看我，我没事。” 谢欢颜含混应了一声，把带来的所有瓶瓶罐罐都交给他，“我在外面都贴好了标签，如果真有头疼脑热，一定不要用错了。” 沈牧之看着那十几个小瓷瓶，心中只觉得有暖流流过，五脏六腑都被熨帖了。 他抱紧谢欢颜，久久舍不得松手。谢欢颜从诏狱中走出来，外面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地伸手挡在额头上。 诏狱是在地下，出来之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东边那个屋子，就是上次她被沈牧之“抓来”的时候去的地方。 现在那里面坐的又是谁呢？ “走吧。”她淡淡道。 回去之后，谢欢颜发现全家人都在等着她。 尤其是父兄三人，都正襟危坐，便是一向不靠谱的谢仲谋，今日都面色严肃。 而欧阳氏，大着肚子的张氏和极少和这一大家子同框的周旭都在。 显然因为沈牧之出事，全家人顾不上其他礼数和事情，都在盼望着沈牧之平安。 谢欢颜努力挤出一抹轻松的笑意道：“没事，没有被上刑；皇上也怀疑他是被诬陷的，所以现在还在派人调查。我相信，一定能还他清白的。” “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谢常胜难得严肃地问。 谢欢颜如实说了。 “既然不是他，那爹一定想办法把他给捞出来，娇娇你别哭。” 谢欢颜本来没哭，但是听了谢常胜这话，却忍不住红了眼圈。 爹最是最硬心软，虽然一直也不喜欢沈牧之，但是为了自己的喜欢，还是愿意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险去救沈牧之。 谢欢颜扑到谢常胜怀里，哽咽着道：“爹，把沈牧之救出来之后我会告诉他，以后让他把您当成亲爹一样孝顺，否则我绝对不饶他。” 在一旁和没心没肺的劲宝玩的阿铎，听到这句话，眼神不由闪了闪。 其实他想说，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沈牧之的亲爹？ 欧阳氏也有些无语，道：“好了，既然知道是诬告，那就不怕了。相信皇上定能还他一个清白！” 谢仲谋说出了谢欢颜的心里话：“要是真那样的话，天下还有冤假错案吗？” 周旭推了推谢仲谋，示意不让他再说下去。 谢伯言道：“仔细想想，我觉得这件事情中颇多漏洞。皇上怎么会就凭一件凭空出现的龙袍断定沈牧之想谋反？我倒是觉得，皇上也有杀他之心。” “可是如果皇上真的想杀他，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而且进了诏狱之后，也会刑讯逼供，逼他认罪吧。”谢欢颜反驳道，也是在自我安慰，“可是现在他在里面过得很好。” “说不定皇上想养一养再宰呢？”谢仲谋哼哼着道。 他看沈牧之不顺眼许久了。 他和沈牧之年纪相当，可是后者不管从心机上还是官职上都把他比下去了，谢仲谋多少因此嫉妒，所以逮着机会就要黑他几句，但是伤害却是不会。 谢常胜站起身来道：“行了，都散了吧。我现在去找徐达一起想想办法，最好能先把他保出来。”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0节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每天上朝的时候，谢常胜都要联合一些大臣出来帮沈牧之说话，请求皇上下令重查沈牧之谋反之事。 但是文官们苦沈牧之久矣！ 所以他们分毫不让，洋洋洒洒列举沈牧之几十条罪名，大意就是，皇上把沈牧之关在诏狱都是纵容，要赶紧明正典刑，以慰民心。 谢常胜能找到的大都是武将，这些人打仗是厉害，但是斗嘴皮子不行。 所以事情的结果往往都是以谢常胜被怼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当着皇上就破口大骂结束。 皇上忍了谢常胜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道：“谢大头，你知不知道扰乱朝堂是什么罪名？” 谢常胜撩袍跪下：“回皇上，末将是个粗人，哪里懂那些？您说有罪就有罪，末将绝对不狡辩。您尽管惩罚，末将心服口服；但是小婿这件事情，绝对有冤情…” “小婿？”皇上皱眉打断他的话，“谁是你女婿？” “沈念啊！”谢常胜道，“您有所不知，他原本叫沈牧之，是小女的相公，两人在乡下成过亲；后来小两口闹了点矛盾，他就一走了之进了京，净身后来到皇上身边伺候。” “皇上，”在一地被惊掉的眼珠中，谢常胜继续道，“小女进京后遇到了他，当时就已经认出他来了，可是不敢相认。” 众大臣心里：“你是不是傻？” 以前沈念是权倾天下的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你不出来认亲，现在成了谋反之人，你跳出来要陪葬？ 果然是没脑子的武将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谢常胜表示，他也觉得这样很傻。 虽然他很想救人，但是他不想这样陪葬的方法去救。 可是没办法啊，这是亲夫人反复叮嘱过的，除了听话，他还能怎么办？ 谢常胜觉得自己这一路能飞黄腾达，完全是因为听夫人的话。 夫人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所以才会有今日的成就。 所以现在，他得继续听话。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 第185章 单独 面圣 不管谢常胜心里怎么纠结，面上却始终表现出来“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同甘共苦”的慷慨激昂。 众大臣，尤其那些文臣都想，皇上，送人头的来了，快收下，快收下！ 他们烦这个谢常胜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哪个土疙瘩蹦出来的，却能得到皇上那么多宠信。 皇上摸摸胡子，看着谢常胜道：“谢大头啊，你就没想过，他要是真的谋反，你这般，岂不是让自己全家都陷了进去？” 可不是咋滴！谢常胜心里就这么想的。 但是这个问题，欧阳氏早有准备，已经成功押题并且让他背下了“标准答案”。 于是谢常胜按部就班地道：“回皇上，末将相信他人品。” “万一呢？”皇上却不放过他。 这题不会了。 谢常胜心一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照样精忠报国不含糊。”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 事情的发展已经让人看不透了，现在不管是谢常胜找的帮手还是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的文人们，没人再敢开口。 皇上这笑，是真的觉得好笑，还是怒极反笑？ 不懂不懂看不懂，要静观其变。 皇上目光投向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他是个有些懦弱的性格，脸色因为激动紧张而微红，顿了片刻后才道：“回父皇，儿臣以为应当让人好好调查清楚，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皇上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这个太子就是如此，永远都是套话，拿不定主意。 皇上没有做声，又看向淮王。 淮王道：“儿臣附议，儿臣认为太子殿下说得有理。” 淮王是永远不冒头，唯恐引火烧身，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绝对不出错。 皇上又看向端王。 端王道：“人证物证俱在，儿臣以为足够定罪。就算他是谢家的女婿，也不能因此而纵容他犯下这般大罪。” 皇上“嗯”了一声，众人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聪明地不说话。 “还有事吗？”皇上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沉默。 沉默是金，沉默是今天的朝堂。 皇上站起身来一挥手：“既然没事，那就散朝吧。谢大头，你留下陪朕吃饭。” 众人心里都很惊讶，但是无论怎么想的，现在都要老老实实跪地恭送皇上，看着谢常胜傻呵呵地跟着皇上离开。 谢常胜其实心里一点儿底儿也没有，不知道皇上叫他做什么。 他心里甚至想，如果他这次光荣了，能不能在史册上留下一笔——因为听夫人的话而死？ 皇上自己去更衣，让他坐着等。 谢常胜倒也不拘束，坐下后还有点想要茶水喝，不过想起今日全家的小命都捏在皇上手里，顿时决定忍一忍。 片刻之后，皇上换了衣裳出来，坐下自己挽着袖子道：“大头啊，你跟朕说说，你今日是没吃饭脑子不好用了，还是吃多了脑子让油糊住了？” 谢常胜：“末将可能是吃太多了。” 吃饱了撑的。 皇上哈哈大笑：“朕说什么你都敢接，你这个谢大头。朕从前怎么觉得你是装傻，明哲保身，实际上挺聪明一个大臣，可是今天看起来，你实在是傻。” “嘿嘿，嘿嘿。” 我就笑笑，我不说话，因为我无话可说，谢常胜都要哭了。 “说说吧，你到底看上了沈念什么，觉得他是乘龙快婿？” 谢常胜差点脱口而出，不是我觉得，是我夫人觉得。 他也很想知道，沈牧之这厮哪里好，能让他最宝贝的两个女人都不遗余力地为他说话，简直太生气了！ “小女实在是喜欢他，唉。”谢常胜叹气道。 皇上又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出来，心情十分愉悦。 谢常胜：完了完了，感觉夫人的猜测是真的。 可是…可是这样，他其实也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掺和进来啊！ “皇上，”他又试探着道，“您觉得沈念真是想谋反吗？” “你说呢？”皇上反问他。 “末将觉得吧，要是谋反，总要有个根吧。要不反了之后，就算赢了，这偌大的基业留给谁？” 皇上没有反驳他，却兴致勃勃地道：“原来你也知道，他是不完整的。那你女儿喜欢他，你不反对？” 谢常胜心里流下了两条面条泪，道：“末将想反对，反对也没用。末将在家里，说话不算啊！” 皇上笑得都咳嗽了：“你那个女儿，看起来乖巧，其实是个小辣椒，你确实降不住她。” “是是是，”谢常胜道，“要不她怎么敢直接进宫找您求情？末将其实也看得开，人生短短数十年，她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乐呵，那就和谁在一起。” “你不怕她日后后悔？” “后悔了，末将就再给她找一个男人！”谢常胜道，“末将拼死拼活，是为了保护家国，但是也是为了她过得开心快乐。” 皇上脸色这下有些不好看了：“从一而终呢？刚才不是还说，因为从前成过亲，所以才一直放不下沈念吗？”“是是是，小女确实对他一直念念不忘，末将也只能随着她去了。”谢常胜说完这些后才猛地想起来，提前压题背的那一大串答案还没用完呢，于是正色道，“而且末将以为沈念这件事情，不宜草率定罪，因为如果一件龙袍就能将人定罪，恐怕以后朝堂上会出现不正之风，互相检举，栽赃陷害…” “谁教给你说这些的？” “夫人。”谢常胜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怎么一时之间就得意忘形，把真话说出来了呢！ 皇上却大笑：“我说你今日说话怎么和以前不一样，原来是在家里练过。昨晚练得辛苦吗？” “辛苦，口干舌燥，现在嗓子里还冒烟。”谢常胜苦着脸道，“所以皇上，您能不能看在末将这么辛苦的份上，网开一面，重新查一查这案子，别让小女守寡？” 哎，做人家夫君容易还是做人家爹容易？ 为了替沈牧之周旋，他能减少十年寿命！ 第186章 谢常胜哭诉 皇上大笑：“行了，朕看在你这么虔诚地帮沈念求情的份上，就…就算了吧。” 算了吧？怎么算了？谢常胜牛眼瞪得铜铃大。 他为什么就烦那些文官？因为他们不好好说话，总是云里雾里让人猜；现在看来，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这些话，打死他都不敢说出来，只能偷偷腹诽。 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谢常胜道：“皇上啊，您知道末将就是个粗人，听不懂话。您说着算了，是什么算了？是婚事算了？还是什么算了？” “朕的意思是，既然你这么想要朕放了沈念，那朕放了他便是。” “啊？” 谢常胜吓了一大跳。 他只是求皇上开恩彻查，别让沈牧之被冤枉；怎么到了皇上这里，怎么直接就放人了？ “怎么，你又不希望他被放出来？”皇上眯起眼睛问道。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1节 谢常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末将没想到，君恩如此浩荡，末将谢主隆恩。” 他今日为了帮沈牧之这臭小子说话，跪来跪去，不知道跪了多少遍。 等成亲的时候，沈牧之不跪下给他磕十八个响头，这事没完。 当然他也知道，他被皇上当枪使了。 ——皇上本来就想放了沈牧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最后找到了自己头上…虽然这个理由也很牵强，但是好歹相当于有人作保，大概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谢家，就彻底和沈牧之绑到了一起。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后悔没用。 谢常胜决定回家之后就对女儿耳提面命，让她无论如何一定发扬谢家的家风——女人当家，死死地把沈牧之拿捏住，让他不敢不听话，不敢出去做坏事。 但是如果沈牧之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话，那恐怕有些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想到这里，谢常胜道：“皇上，虽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就算是被人算计，也是沈牧之自己不小心。他太年轻，不受点教训以后怕是记不住…” 皇上眯起眼睛看着他：“谢大头啊，你也学坏了。在这里跟朕绕来绕去的。你给我好好说话，到底想干什么！” 谢常胜道：“锦衣卫指挥使这样重要的官职，他一个黄毛小子怎么能胜任？这不，就被人给弄下来了吧。” “你是说，朕提拔他提拔错了？”皇上口气不悦地道。 谢常胜：“…末将不敢。末将是骂沈牧之蠢材，干不好皇上交给他的差事，辜负了皇上信任。” 皇上道：“你的意思是，让朕给他调换个位置？” 谢常胜连连点头：“皇上爱惜他人才，真乃千古名君。但是这小子太早得志，他飘了，飘了。” 皇上被他的话逗笑，“是有这么点意思。可是大头啊，你忘了他身体残缺，朕能给他放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吗？” “那末将觉得，干脆就一撸到底，让他做个平民百姓算了。”谢常胜道，“要是放在别处，皇上怕是还得担心他得罪过人，被人报复。但是他要是做了我谢家的上门女婿，哪个赶来寻衅滋事？” “什么？”皇上满脸不乐意，“怎么就要给你做上门女婿了？” “当年结亲的时候，末将和犬子们都不在家里的，当时就是给小女招了上门女婿。”谢常胜理直气壮地道。 君臣两人开始讨论起来究竟是正常婚嫁，还是上门女婿的问题，仿佛全都忘了之前讨论的事情。 别看谢常胜是武将，又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嘴皮子非常利索，在皇上面前也不落下风。 皇上被他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最后拍着桌子道：“谢大头，朕说了，让沈念娶你的女儿，是娶，不是嫁！别跟朕讨价还价，这是圣旨！” 谢常胜垂头丧气：“那末将，领旨。” 皇上总算觉得舒心了。 谢常胜却不死心，想了想后道：“那皇上，娶就娶，可是婚后能不能让他们小两口还住在末将府中？” 皇上气笑了：“你这是在这里跟朕玩阳奉阴违吗？” 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只许谢常胜不舍得女儿嫁出去受气，就不允许他心疼自己的孩子，不舍得让他做上门女婿？ 今日皇上非要和和谢常胜掰扯掰扯。谢常胜实在斗不过皇上，但是还得据理力争，最后和皇上商讨的结果是，在谢府旁边给两人建一处宅子成亲。沈牧之继续做他的锦衣卫指挥使。 谢常胜回去之后搂着欧阳氏道：“以后就剩下咱们两个了。皇上和沈牧之他们父子俩耍赖，把我娇娇坑走了！” 简直要活活把他气死。 欧阳氏之前就和他说过，怀疑沈牧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但是谢常胜将信将疑。 可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谢常胜坚信不疑。 如果不是亲生儿子，皇上才不会操那么多心。 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他悲伤地意识到，沈牧之也不可能是太监！ 他分明就是用太监的身份留在皇上身边，只是为了不引起太子和淮王、端王的怀疑罢了。 想到这里，谢常胜矛盾地道：“我现在竟然觉得他是真太监才好，最起码以后不会朝三暮四，辜负了娇娇。可怜娇娇那个傻孩子，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欧阳氏倒是很平静，笑道：“这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虽然都后知后觉，但是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哥哥你不用担心他们，而且就在一墙之隔，以后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能逃得过你的眼睛耳朵？” “那倒是，他要是敢欺负娇娇，我就把他的腿打折了！” 话说得再狠，想到沈牧之这糟心的身份，谢常胜还是闷闷地难受，忍不住问欧阳氏：“你说皇上这么安排，到底是想干什么？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想要培养沈牧之呢？但是太子他早早就立了，这…” 可怜他聪明一世，从进京之后，虽然被多方拉拢，但是坚决不站队；却没想到，早就被皇上安排得明明白白，成为了特别的一队。 第187章 赐婚 欧阳氏淡淡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太子只是靶子而已。” 言外之意，皇上最想抬举的，还是沈牧之。 谢常胜对自己夫人的眼光深信不疑。 她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十有八、九都如此了。 谢常胜想了一想，快要哭晕了。 欧阳氏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还不高兴了？难道你就不希望咱们娇娇有一日，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不希望，一点儿都不希望！”谢常胜道。 到时候他打不过啊，女儿受了委屈，怎么给女儿出气？总不能造反吧。 欧阳氏却误会了他的想法，道：“哥哥是担心咱们府里到时候成了外戚，影响子孙前程？” “外戚影响子孙前程？不是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谢常胜糊涂了。 欧阳氏便和他解释外戚做大的危害，外戚和皇上之间那种相爱相杀的关系。 谢常胜听得头疼，摆摆手道：“算了，不说了。只要那小子不当皇帝，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为了女儿好，他默默地希望沈牧之永远都是个锦衣卫指挥使。 欧阳氏哭笑不得。 谢欢颜听说父亲下朝回家，匆匆赶来，打听沈牧之的消息。 谢常胜没好气地道：“死不了了，皇上答应我了。” 谢欢颜如释重负，连连道：“谢谢爹，谢谢爹。” 只要人没事，以后就还有希望。 她本来想再多问几句，比如皇上想怎么安排沈牧之等等，但是看着谢常胜今日脸色难看，便识趣地把话咽了下去，告退出门。 谢常胜歪在欧阳氏怀里，委屈地像个三岁孩子：“你看娇娇，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臭小子，一点儿都没有我这个爹了。她从小就是在我怀里长大的，从我巴掌那么大，养了十五六年，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结果却被人抢走。你说我这心里…” 欧阳氏听着他祥林嫂一般地絮叨，哭笑不得。 见他实在难过这关，欧阳氏道：“你也别生气，沈牧之以后也不好过。” “那你说来听听，他怎么不好过，让我高兴高兴。” “他可是一直和娇娇说，他做了太监，所以娇娇才格外心疼他；你说他现在敢和娇娇说，一切都是他编的吗？”欧阳氏笑道。 “他当然不敢。” “我也觉得是。”欧阳氏笑道，“所以你不想看看，他和娇娇成亲以后，如何费尽心思地掩藏自己吗？” 谢常胜咬着牙道：“活该！” 一定要让宝贝女儿好好折磨折磨沈牧之这厮，否则实在太便宜他了。 虽然想起来就咬牙切齿，但是想到两人即将到来的婚事，谢常胜还是和欧阳氏说，一定要穷尽家里所有的银钱，十里红妆地送女儿出嫁。 欧阳氏却不想如此张扬，表示不同意，说别人家嫁女儿，也没有这般铺张浪费，招摇过市。 谢常胜道：“那能一样吗？他们的女儿有我女儿好吗？他们女儿要嫁的人，是未来的储君和皇上吗？” 他不愿意日后让人回想起这桩婚事的时候，嘲笑寒酸。 他就一个女儿，藏在心中最深处的位置，当然给她的一切都要是最好的。 最后欧阳氏只能道：“那就看看再说吧。” 谢仲谋和周旭早晚也要成亲，因为谢欢颜婚事把家里的银钱都消耗殆尽，那一对怎么办？ 那还是娶媳妇，更应该风光大办，到时候就怕周旭觉得被怠慢了。 周旭的身份，那还是个问题。 虽然皇上答应事情暴露之后网开一面，但是如果真有那一日，事情又不知道是什么走向。 这般想着，欧阳氏觉得这件事情，以后怕还是要靠沈牧之帮忙。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皇上突然毫无征兆地宣布，因为谢常胜做保，所以沈牧之被无罪释放。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盼望着沈牧之去死，锦衣卫消失殆尽的大臣们都震惊了，完全没有想到皇上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 就这样，就被放了？ 众人忍不住又看向谢常胜。 谢常胜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心里却暗暗抱怨皇上推锅的一把好手。 明明是皇上自己想把沈牧之放了，却假借自己的名义。 皇上还好意思说，他上了折子求情；就他那一手像狗刨一样的字，他写的折子，皇上能看懂？ 分明就是皇上给自己加戏而已。 皇上环顾台下交头接耳的大臣们，冷冷地道：“怎么，还有人有异议吗？” 没有，不敢有。 皇上现在的神情，等于在告诉众人，他不高兴，谁都不要来惹他，那谁还敢说话？ 于是当即有人去诏狱传圣旨释放沈牧之。 皇上满意地笑了，摸摸山羊胡子道：“还有一件事情，既然冤枉了沈念，那朕决定给他点补偿。” 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叫冤枉了沈牧之？皇上您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2节 您就拿两片嘴唇上下一动，就说要把沈牧之释放，大家忍了，现在还好意思说，沈牧之被冤枉了？ 虽然事实可能真的如此，但是您也得做点什么证明，比如龙袍是别人放的这样吧。 谁能想到，皇上现在连表面文章都不肯做了，难道想改行做昏君了？ 别说，在沈牧之这件事情上，皇上真的表现得很像昏君。 “谢大头啊，你不是说你女儿之前嫁过人吗？朕最近才知道，原来他之前嫁的是沈念。既然如此，那你们两家还是继续结亲吧。” 这话简直就像水滴进了热油里，瞬时引起一片嘈嘈之声。 什么，谢常胜的女儿嫁过沈念？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提过？ 不对啊，之前沈念不是总是为难谢常胜，还把他女儿抓到诏狱过吗？ 啊，原来是早有联系，不知道发生了矛盾… 可是沈念都是个不完整的人了，这段婚事，打仗勇猛，吵架凶残的谢常胜能愿意？ 众人都怀着看好戏的态度看向谢常胜。 没想到谢常胜恭恭敬敬地道：“末将领旨谢恩。” 完了，谢大头疯了，谢大头竟然同意把女儿嫁给太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88章 出狱 对于这个结果，谢欢颜也表示很震惊。 她非常怀疑她爹做了什么，皇上才会答应放人。 可是她问谢常胜的时候，后者一脸不乐意：“爹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是我求了皇上，皇上心慈手软，就放过那小子了。怎么，现在有了相公就不要爹了，连爹的话都不相信了？” “没有，没有。”谢欢颜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就觉得，即使死罪难免，也活罪难逃，皇上应该会为难为难沈牧之吧，怎么这么轻松地就把人放了？” “你要是觉得太轻松，”谢常胜没好气地道，“那我就把那小子打一顿，这样行了吧。”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道：“爹！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常胜瞪着牛眼道：“你要爹救人，爹把人给你救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得了便宜别卖乖，赶紧走，走走走！” 谢欢颜大笑。 不管怎么说，沈牧之这次能全身而退都是好消息。 她要去找沈牧之了！ 可是一条腿刚迈出门槛，就听谢常胜喊她道：“让你走可没说让你出大门。皇上都已经赐婚了，你就安心备嫁，不许出门了。” 谢欢颜：“…” “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想嫁过去了？”谢常胜这话酸溜溜的。 谢欢颜忙表示没有，就是担心医馆的事情。 欧阳氏也道：“规矩是规矩，但是人命关天。多少人还仰仗着娇娇救命，确实不该用死规矩约束她。” 谢欢颜点头如捣蒜，娘说的真是太对了。 谢常胜想了想，没好气地道：“那也不许见沈牧之。婚前见面，会守寡！” 谢欢颜：“…” 欧阳氏嗔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了，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但是娇娇你确实也要注意些，风言风语，到时候太过难听。犯不着为了一时意气，留下长久话柄。” “是。”谢欢颜答应，心里却想着，只要不被人发现，那就是没见面。 沈牧之刚出来，她还有好多话要问他呢。 比如皇上为什么忽然放过他，再比如他们的婚事，是不是不该操持，就简单走个过场便是… 因为沈牧之的身份，谢欢颜都可以想到，如果真要风光大办，多少人会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于沈牧之的残缺。 她不想让他再成为人群焦点。 成亲是为了两个人能够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根本不在于成亲那日多么煊赫风光。 前世的教训，难道她还看不透吗？ 前世的十里红妆，招来了婆家觊觎；约摸着在最后身死之后，也没有少被人拿出来说，当年就算那么多嫁妆又如何，不还是被逼得服毒自尽？ 谢欢颜这一世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出风头。 她刚偷溜出门，鬼鬼祟祟地往后看，看府里有没有人跟踪自己，忽然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他身穿湖蓝色袍子，正站在门前，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那笑容，宛若千树万树梨花开。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谢欢颜上前几步激动地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不是，我不是嫌你出来早。我是想说，你能现在就出来，太好了。” 沈牧之笑着道：“现在不用为我担心了。” “嗯。”谢欢颜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有些心虚地道，“走吧，跟我去医馆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沈牧之颔首。 不知道是不是谢欢颜的错觉，她总觉得经过了这场牢狱之灾后，沈牧之似乎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是她“独家福利”，连皇上都嫉妒她有这样的待遇。 带着沈牧之来到医馆，谢欢颜又让栈香守在外面防着人来，让碧微去烧水煮茶，然后才和他在榻上相对而坐。 “这件事情我怎么觉得那么奇怪，”谢欢颜在沈牧之面前可以放心地说话，不用斟酌，因为她觉得，不管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沈牧之都会觉得正常，“皇上为什么突然放了你？” 沈牧之笑道：“难道不是因为娇娇帮我求情的吗？” “肯定不是。”谢欢颜撇撇嘴道。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清楚，根本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那就是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你父兄现在在皇上面前都有分量。” “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谢欢颜托腮靠在黄花梨小几上，伸手拨弄着花斛中尤带露珠的花瓣慢慢道，“我觉得不像是因为谁求情；反而像，反而像皇上在等一个借口把你放了。” “哦，那也或许吧。” 听着沈牧之这样说，谢欢颜就怀疑他没跟自己说实话。 她想了想后道：“沈牧之，我们都要成亲了，有些话我就不转弯抹角了。” 沈牧之笑道：“我竟从来不知道，你还会拐弯抹角呢！在我记忆里，你一直是个直肠子。” 谢欢颜：“…” 不挂是什么，她现在要和沈牧之求证一件事情。 她想了想后问：“你受皇上宠爱这件事情人尽皆知，那么很多人就生出嫉妒之心，就会捏造各种谣言。最可笑的是，有人竟然说，你和皇上之前喜欢的女子长得像，所以皇上才会对你如此偏心，是这么回事吗？” 沈牧之嘴角一扬，忽然笑了。 原来她绕来绕去，就是想知道，自己和皇上到底是不是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小东西，在想什么呢！ 沈牧之反问她道：“娇娇你认为呢？你认为是真的吗？” 谢欢颜心里腹诽，她去哪里知道？ 不过她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开口。 “那就不是真的了。”谢欢颜低头道。 “记住就行。”沈牧之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头顶，“皇上想重用谁，一定是因为谁有能力，否则就算是天潢贵胄，也不受皇上待见。” 顿了顿，他继续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对皇上而言，是再好用不过的臣子，所以我不会出事。” 第189章 让她永远不后悔 谢欢颜放下心来，甚至想起和他开玩笑，笑嘻嘻地道：“你是不是就是那种，别人越是看不上你，却偏偏越弄不死你那种祸害？” “是。不过现在只想祸害你一个人。”沈牧之道，紧接着又叹了口气，用很低的声音道，“可惜还要耐心等待。” “等待？等待什么？”谢欢颜想不明白，“我还想和你商量婚事呢。” “皇上刚赏赐了府邸，还得好好修葺，才能当成迎娶你的新房。” 金屋藏娇，他很想用黄金替他的娇娇做一座屋子。 用不起金，那就用铜。 谢欢颜听他说完，忍不住翻着白眼道：“黄金屋？亏你想得出来！难道住在黄金屋里就能永垂不朽了？” 好好过日子得了，谁要去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沈牧之笑道：“就是觉得很有趣。” “我觉得没意思。”谢欢颜气鼓鼓地道。 她今日其实最想和他说的，就是不必那么辛苦，闹得风头太盛，以后又招来祸患。 沈牧之宠溺道：“那就听你的。我打算把整座宅子翻修，娇娇快好好想想，你喜欢什么，想要做成什么样子。” 只要谢欢颜提出，沈牧之就一定竭尽全力做到。 谢欢颜道：“我觉得你现在住那个小院子就很好。只有咱们两个人，住得开，而且小而温馨。宅子大了，就需要很多人洒扫，然后这些人也需要人管，会有很多麻烦…” “那你不想住在娘家附近吗？” 谢欢颜愣住，半晌后才结结巴巴地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新宅子放到离我娘家近的地方？” “傻瓜。”沈牧之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顶，“你没听说吗？皇上给我赏赐的新宅子，就是你家隔壁。以后架个梯子，就可以上下来往，你就可以愉快地决定，吃饭的时候是回娘家吃还是留在咱们府里吃。”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3节 “咱们府里”这四个字让谢欢颜心里有些舒服。 这次的嫁人，除了身体的需求和正常夫妻不一样外，其他的问题都解决了。 她不用再为高龄不嫁成为府里的累赘；她从舒服的家里，换到另一个舒服的家；从前遇到什么问题都是父兄帮忙解决，以后变成了沈牧之帮她解决。 从始至终，她都被呵护在手心之中。 “你知道我也忙，”沈牧之道，“所以想要什么样的宅子，完全按照你的心意来就可以。那是咱们的家，所以娇娇要多花费些心思了。” “好。”谢欢颜一口答应。 正在说话间，外面传来了碧微故意放大的声音。 “二爷，您来了。” 是谢仲谋。 谢欢颜忙对沈牧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赶紧掀开帘子出去迎接。 能让碧微变声，说明谢仲谋心情一定不那么好。 果然，谢欢颜见到的谢仲谋满脸杀气。 “沈牧之呢？”谢仲谋伸手拨拉开妹妹就想往内室里冲。 谢欢颜跺脚道：“二哥，那是我的房间，有你这般对妹妹房间横冲直撞的哥哥吗？”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谢仲谋瞪着她气呼呼地道，“你以为你二哥这些天在大理寺白呆了？查案的皮毛就一点儿没学会？沈牧之，赶紧给我滚出来，少做缩头乌龟了。” “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沈牧之他什么时候在我这里了？” 话音还没落下，沈牧之已经掀开帘子出来了，施施然地道：“原来是二哥来了。” 谢欢颜：“…” 这厮真是不听话。 现在完了，这俩人要打起来了。 果然，谢仲谋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沈牧之的衣领道：“你一个太监还想娶我妹妹！你想得美！识相的话就赶紧去找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往火坑里跳。 他刚才已经和父母大吵一架了，听看门的婆子说谢欢颜带着沈牧之走开，便猜测他们来到这里，找来一看，果然如此。 ——沈牧之都是个太监了，可是对自己傻妹妹，还是无往而不利。 谢仲谋快要气疯了。 “二哥，别闹别闹，咱们有话慢慢说。” “你滚开！”谢仲谋难得对谢欢颜也说了重话，因为实在心疼她傻，不知道她未来要面对什么。 谢欢颜知道这两个人的身手都非常好，当年第一次成亲的时候，沈牧之抱着他都能和二哥打得难分上下。 可是如果二哥受伤也不行，他们是结亲，又不是结仇。 总之，谢欢颜不想看到这俩人打架。 正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就见沈牧之忽然扭头看向她，目光委屈：“娇娇，二哥他欺负我，我打不过他。” 谢欢颜：“…” 装，怎么这么会装，他明明可以赢过二哥的。 谢仲谋怒道：“少在娇娇面前装可怜。” 沈牧之没理她，就一直看着谢欢颜，“我在诏狱里这些日子吃了些苦头，身上的伤现在还没好，所以我打不过二哥。” 谢仲谋怒道：“你就是没受伤也打不过我，不信咱们出去比划比划。” “二哥，是我技不如人，我先认输。” 谢仲谋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要怪就怪沈牧之这厮脸皮太厚了！ 谢仲谋强忍着怒气对沈牧之道：“我来之前就想过，你肯定不会轻易退婚。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得提前给我妹妹争取到。你是个太监，不能行夫妻敦伦之事。娇娇现在愿意接受你，可是以后呢？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郁郁寡欢。” 谢欢颜表示，她不会，她会很高兴的。 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她不觉得多欢愉，多割舍不得。 可是二哥这样点出来，实在太伤人自尊了。 “…所以，如果娇娇将来喜欢上了别的人。你不能拦住她。”谢仲谋道。 谢欢颜忽然有些感动。 原来二哥是想和沈牧之讨价还价，给自己争取一粒“后悔药”。 “好。”沈牧之一口答应。 谢欢颜：“…” 这俩人，还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答应的。 “我以后会好好对娇娇，让她永远不后悔嫁给我。” 第190章 欧阳惊华富婆 谢仲谋看了一眼谢欢颜，气呼呼地掀开帘子走了。 谢欢颜追出去，却只看到他骑马离开的背影。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沈牧之也跟了出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道：“以后只要我们两个过得好，他会想开的。” “嗯。” 其实谢欢颜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很心虚。 前世她不顾一切地嫁给宋嘉木，结局凄惨；这一世，她坚持嫁给沈牧之，何尝不是惊世骇俗的尝试？ 这一次，结果会好吗？ 不过想到要和沈牧之携手，她心中最多的担忧不是关于他们两人关系的，她仿佛潜意识里就对沈牧之充满了信任；她担心最多的是沈牧之的未来。 她在想，如何才能让他从锦衣卫指挥使这个高危的职位上全身而退，既不连累自己的家人，也能相互助力。 “咚咚咚——”门被敲响，随即传来欧阳惊华的声音，“娇娇，我进来了。” 谢欢颜笑着道：“姐姐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从前欧阳惊华哪次不是直接推门就进来的。 谁知道欧阳惊华大大咧咧地道：“我这不是怕沈牧之那厮在你屋里嘛！” 谢欢颜闹了个面红耳赤：“姐姐，你说什么呢！” “跟我还装？”欧阳惊华扁扁嘴，上前摸了一把她的脸道，“白白嫩嫩，没想到最后便宜了一个死太监。” 谢欢颜嗔怪道：“姐姐，你不要这么说…以后他也是你正经的妹夫。” “啧啧，这还没嫁过去就护上了。”欧阳惊华推推她，自己脱了鞋，拉过被子在她旁边躺下，“行吧，你既然中意他，那就他了。咱们家里你最小，大家都宠着你，别说你看上个太监，你就是看上条狗，也得给你抢回来。” 谢欢颜：“…” “我问你啊，”欧阳惊华道，“你嫁人了之后，我要是想去你家，沈牧之不让怎么办？” 谢欢颜：“我说了算！” “好妹妹！”欧阳惊华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就是要拿出这样的气魄来。你看咱娘，管男人是猎户也好，将军也好，在她面前就得服服帖帖像只小猫似的。你得多像娘学习。” 谢欢颜：“…” 什么话怎么一到她嘴里就变了味儿，父母明明那么恩爱。 “姐姐，”谢欢颜道，“我觉得清风师兄也能做到对你言听计从。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行吧。”欧阳惊华大大咧咧地道。 谢欢颜愣住，随即惊喜道：“你改变主意，现在愿意接受师兄了？” 她非常想知道，师兄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打开了师兄的心扉？ 结果欧阳惊华道：“因为你要成亲了，我怕到时候别人说你抢在我前面嫁人。我就想着，实在不行，我也找个人得了。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谢欢颜：“…” “所以我就去问了问他，愿不愿意。” “师兄肯定是愿意的。”谢欢颜道。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欧阳惊华撇撇嘴，“我说了要给他一万两银子酬劳的，只是假的。” 谢欢颜：“…” 师兄真心谢欢姐姐，姐姐这般，未免也太侮辱人了。 可是这样的条件，师兄都答应了，可见他多喜欢姐姐。 “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现在姓崔，那是皇上亲口说的，不算你姐姐。”欧阳惊华道，“所以这事就作罢了。不过我想着，也不能让他空欢喜一场，就给了他五千两银子。没想到，他坚决不要，还生气了。” 谢欢颜真的无语了。 她这个姐姐，性格实在太直男了。 她确定不是拿钱去侮辱自己师兄的吗？ “不要就不要。”欧阳惊华道，“反正我给过了，是他不收。算了，不说他了，和姐姐说，你成亲想要什么礼物？姐姐该给你添妆，可是思来想去，送首饰什么的太没意思了。” 谢欢颜笑道：“我什么都不缺，那也就是个意思而已，姐姐随意便是。” “那可不行，我就一个妹妹，怎么能随意？”欧阳惊华道，“等我回头看看，皇上发还的那些地契田契里，有没有好的，分你一些。” 这些谢欢颜可不敢要。 “姐姐，那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你得好好守住家业，别败家。”她笑着道。 “我都还没看有什么呢。”欧阳惊华不以为意地道，“当然是你最重要，那些都是死物。我得让人看着，我妹妹嫁的不比谁差，什么都不能差。” 谢欢颜觉得鼻头发酸。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4节 但是正事要紧，她还是道：“姐姐，明日让碧微帮你去看看府里的东西，不要被小人糊弄了。” “嗯。”欧阳惊华不以为意地道，心里想的是挑出来好的送给妹妹。 第二天，碧微被欧阳惊华借去帮忙清点记录崔府的资产，这一清点便是三日。 事情的结果极度出人预料。 ——非但没少，还多了很多，欧阳惊华简直是小富婆。 原来，崔将军生前救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子叫王伦，一直留在身边，见他机灵，就让他跑腿，干些杂活。后来长大后，又做主把崔夫人身边的丫鬟赏给了他，两人结为夫妻。 这夫妇俩都是能干的，所以崔府的产业基本都在他们手下。为了给两人的孩子谋前程，在他们生第一个孩子之前，善良的崔夫人便和崔将军提起，把他们的卖身契发还给他们，这样孩子生出来就是平民，以后可以走科举，谋个好前程。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样善意的举动，让王伦夫妇在崔家大厦倾倒之时得以脱身。 崔家家产充公，王伦不想崔家家产分崩离析，便还是在崔家原来的铺面做掌柜，照看着崔家原有的产业。 在他兢兢业业的经营之下，原本属于崔家的家产，现在已经扩大了好几倍。 虽然历年赚的银子都充公，但是现在发还家产，固定资产还是多了许多，比如之前的房屋扩建，田地往外扩，王伦都很有先见之明地还是记录在原来的田契地契之上。 可以说，他从很久之前就一直等着少主人回来。 第191章 活雁提亲 谢欢颜听了这样的故事，感动地泪水涟涟，对欧阳惊华道：“都是当年的善因，才结出现在的善果。” “其实不用这样，”欧阳惊华道，“这些年他们过得太苦了。我爹娘都不在了，这些死物也没什么用。为了守住这些，王叔过得太难了。” 谢欢颜轻轻道：“或许心中有执著，也不是一件坏事。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他给我的家财，我都收了。”欧阳惊华弹了弹指甲，“要给他银子，那是对他之前忠心的侮辱。他有两个儿子，我想着回头找找门路，花点银子给他们两个都买个官身。” 谢欢颜认为这般很好，也算替王家改换了门庭。 “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沈牧之吧。”欧阳惊华道，“银子给他，让他看着安排。” 谢欢颜也没敢立刻答应，道：“这些事情我不懂，回头问问他，让他直接跟姐姐说吧。” 欧阳惊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其实卖官这事，并不是私下违法的。 之前国库空虚的时候，赈灾需要银子，为了收拢银子，皇上颁布政令，平民甚至商人，都可以以银子买官。 当然可以买的官职，都是六品以下，而且是“虚职”。 简而言之，就是听起来很好听，也有官服，甚至还有诰命夫人的凤冠霞帔。 但是和其他正经官员不同的是，他们不领俸禄，而是要花钱买。 虽然也多少会被正经官员看不起，但是买来的六品官，照旧在见面的时候压正经的七品官一头，后者需要行礼。 而且买来的官职，如果做出了什么突出贡献，当然这些贡献一般都是自费的，能证明自己确实有能力，就可以参加朝廷组织的考试，考试通过后，就可以纳入正式官员行列。 所以这也是一条入仕之路。 欧阳惊华想给王伦两个儿子，走的就是这样的路数。 找沈牧之办，是想着挑个好听的官职。 都是六品，这叫起来名字也不一样，而且日后考试，也多少有些区别。 谢欢颜对这些很懵懂，觉得大概能办，但是不敢轻易答应，谨慎地决定等沈牧之的消息。 可是她发现，沈牧之不见了。 接下来足足有十天，她都没有再听到沈牧之的消息，他也没来家里或者医馆找她。 这很不对啊！ 谢欢颜莫名有些心慌，可是因为婚事已定，又不好意思问。 她只能问栈香，可是栈香也不清楚，只说沈牧之也很久没有找她下达什么命令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牧之应该不会是出事了吧，如果他出事，那，那恐怕得是…普天同庆，她怎么也听到了风声。 可是没出事，他为什么不见踪迹？ 谢欢颜可不觉得，他是循规蹈矩的人，真能做到婚前不出现。 她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想法，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总是忍不住往上冒。 那就是，沈牧之后悔了。 他是不是后悔娶自己，所以躲着不见？ 如果真是后悔了，又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移情别恋应该不至于，毕竟他身体条件不允许。 可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欢颜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思来想去，决定去找谢伯言问。 因为张氏临盆在即，所以谢伯言最近一直告假休息在家。 之前亏欠了妻子太多，现在他一心弥补。 当然这种行为要是在别的母亲眼里看来，那就是儿媳妇不懂事；可是欧阳氏开明，觉得儿子这样做非常好。 倒是张氏，总把谢伯言往外推，让他好好去办公，只是后者自己坚决不答应。 谢伯言的嘴紧，考虑事情周到，所以谢欢颜才决定找他。 听她委婉说完来意，谢伯言笑道：“不用打听，我听父亲说了，沈牧之最近确实也告假了。” “没说因为什么事情？”谢欢颜觉得十分奇怪，因为沈牧之就算有事出京，也肯定会告诉她一声；这次却悄无声息，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谢伯言道：“我猜他是忙着筹备婚事吧。” 谢欢颜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低声讷讷道：“可是我都和他说了，要低调行事，不大办了啊。” “那是你是心思。他的心意，他自己说了算。” 谢欢颜闹了个大红脸回去了。难道沈牧之真的是筹备婚事？或者说，皇上又给他派了什么任务？ 有了上次的事情，谢欢颜有点像惊弓之鸟，总担心沈牧之出事。 不过沈牧之没有让她担心太久，两日之后，他上门来了。 不过他这次不是自己上门，来的目的也不是找谢欢颜。 他是带着聘礼来下聘的，一路吹吹打打，聘礼队伍绵延数里，别提多壮观了，据说铜钱就洒了上万斤，比别人家成亲还要热闹百倍。 谢欢颜知道沈牧之进了府，也不能出门，只能偷偷听府里的下人议论。 她听见府里的嬷嬷夸张地拍着大腿道：“我的老天爷，活了这么大年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呢！这才是提亲，回头这要真正成亲，咱们这位未来的姑爷，还不得派两条龙来迎亲？” 众人听见这话都笑了，藏在门后的谢欢颜也忍不住抿唇而笑。 这些下人正围着茶水间说话，没有意识到谢欢颜的到来。 然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是个丫鬟的声音。 “要说洒铜钱这样的大手笔，几里路的聘礼这些都算了，总有财大气粗的也能做到；我最服气的，是那对活雁，那可是真正的大雁。这季节，滴水成冰的，谁能找到两只活雁？”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信。 谢欢颜也不信，哪里能弄来活的大雁？估计是把鹅看成了大雁。 但是那丫鬟却道：“怎么不是活雁，我眼睛又不瞎！我可听说了，沈大人为了这两只活雁，亲自去了一趟南方。这是沈大人亲自抓来的。外面的人还等着看咱们府上的好戏，我呸，我倒要看看，他们哪家的姑娘能有咱们姑娘嫁地好。就说这份尊重，满京城那也是头一份的。” 沈牧之原来是去找大雁提亲了…这个傻子！ 第192章 甜甜蜜蜜 谢欢颜非常想见沈牧之。 可是不行，今日是提亲的大日子，她要是出现在前面会被人嘲笑的。 她心里愤愤地想，她定亲的日子，她偏偏不能出面，这算什么道理？ 不过这点抱怨，在想到沈牧之又傻又让人心疼的举动时，都又烟消云散。 今天是个好日子，甜甜蜜蜜不生气。 从前她讨厌下人聚在一起讲主子的闲话，今日却心情很好，甚至想吩咐碧微赏赏她们。 谢欢颜回到自己屋里，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 碧微好笑地看着自己主子，笑得像个偷吃得逞的小孩子。 谢欢颜还是很想见沈牧之，似乎想把心中那种难以压制的愉快传给他，好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安排，对他这个人，都很满意。 可是这于礼不合… 没关系，只要别人不知道，那就没什么闲话了。 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谢欢颜对碧微道：“你偷偷找机会，告诉沈牧之，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让他来找我。” 碧微惊讶地看着她。 谢欢颜被她看得有几分脸热，跺脚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不是，不是姐姐有事情要托他办吗？都等了这么多日子，不是耽误事吗？我之前怎么知道，他竟然是为了抓大雁请假了，这个傻子。” 碧微看出来她的羞臊，低头抿唇而笑，道：“是，奴婢这就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告诉沈指挥使。” 谢欢颜又拉了拉她的袖子，不放心地嘱咐道：“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丫鬟，所以别做得太明显，让人诟病。” “是。” 碧微出去后才想起来，其实有什么可怕的？ 别人婚前来往或许会被质疑有苟且之事，可是沈牧之这样的情况…众人都宁肯相信这是两家的交易，宁肯相信其他任何理由，都不会相信谢欢颜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太监。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5节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谢欢颜为了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翻开了一本医术看着。 可是她看着看着就走神了，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 过了一会儿，碧微回来，说话已经带到，并且沈牧之也答应。 谢欢颜点点头，指着面前的小杌子示意她坐下，问道：“碧微，你知道提亲的两只大雁都怎么处置吗？” 这个真的涉及到了碧微的盲区：“奴婢不知，要不让奴婢出去打听打听。” “行，不着急。”谢欢颜道，“等看大雁的人散去再说。” 她都可以想象出来，现在肯定很多人围着那大雁看热闹。 她想好了，如果没有特别的规矩，她打算把这对大雁养起来，等着明年春天放出去。 这是她和沈牧之成亲的吉祥物，她希望它们能够被放生，为他们两人来之不易的感情祈福。 碧微笑着答应下来。 晚上沈牧之来的时候，头发上还带着水，脸色微红，衣裳也没有扣好，斜斜地露出半边锁骨，模样十分引人。 谢欢颜嗔怪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这般出来了？” “喝了酒，身上有酒气，怕你嫌弃。”沈牧之在她窗前的火盆前坐下，一边烤着手一边笑道，“让碧微找我有事？”“是有点事情，不过那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想告诉你，”谢欢颜低头，露出红透了的半边脸和耳垂，“想告诉你，我今日很高兴。” 身体或许残缺，但是爱并不如此。 她越发发现自己喜欢沈牧之，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很放心，也很开怀。 因为两世都为人妇，身体的，精神的，所有的感受她都有过；所以现在她才可以有所比较，才敢说一声，她和沈牧之在一起更开心。 沈牧之听见这话，像受到了极大的鼓励，眼睛更亮了，像两颗黑曜石一般生辉。 “不过你下次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谢欢颜道，“万一在路上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我知道你想人人羡慕我，但是日子是自己过的。我们的幸福，也不是给别人看的。” 她想，或许是因为注定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缘故，沈牧之可能更在乎别人看法，所以才会做这般张扬的事情。 她不想打击他，因为她确实也很高兴；但是枪打出头鸟，这种事情，偶尔一次也就算了，时间长了，怕被别人羡慕嫉妒的口水淹没。 “好，都听你的。”沈牧之也没辩解，痛快答应。 反正两人成亲了，他的原则只有一条，什么都听媳妇的！ 其实他确实想让她成为众人羡慕的焦点，只是出发点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行，而只是想让她高兴。 既然这种高兴也给了她压力，那看起来以后要换一种方式哄媳妇高兴了。 谢欢颜接着才把欧阳惊华委托他的事情说了。 沈牧之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谢欢颜被他的痛快都弄得有几分不习惯了，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再答应。”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谢欢颜：“…” 你代入角色倒很快。 沈牧之又有些委屈地道：“我想要下个月成亲，可是岳父大人说什么也不同意。” 谢欢颜看着他的样子就想发笑。 这人怎么这么会装，明明那么凶残，还要装成委屈巴巴的兔子。 鬼使神差地，她说：“就算不成亲，你不也是想来就来吗？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那不一样，不用鬼鬼祟祟做贼一样，可以明目张胆，昭告天下。” 谢欢颜被他的乱用成语笑得肚子疼。 见他头发还湿湿的，她拿起一条干净的面帕起身替他擦拭头发，坏心肠地故意把他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沈牧之笑着威胁她：“以后嫁进门后再敢欺负我，看我不狠狠收拾你。” 谢欢颜才不害怕，他在外面是真老虎，在自己面前就是纸老虎。 沈牧之在这里又流连到后半夜，一直到看谢欢颜睡着才回去。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三个月后，他和她就是一家人了。 如果有可能，真的想把她变小揣到荷包里，这样就时时能见了。 不过沈牧之还在犹豫一件事，他到底要不要洞房花烛夜呢？ 第193章 高丽突变 如果要，怕是会吓到她，毕竟她到现在都还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太监，对于男女之事也丝毫没有准备；如果不要，那又算什么真正的夫妻？他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对她起欲的次数不多，因为他可以控制；他对她的欢喜，更多的是来自于这个人，而非身体。 可是结合，会让他觉得，他们彻底拥有了彼此。 如果没有这些，他也觉得遗憾。 沈牧之辗转反侧考虑这个问题，转眼就到了上朝的时间。 冗长的上朝终于结束后，皇上带着沈牧之回到御书房。 “昨日提亲如何？” 沈牧之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道：“一切顺利。” “婚期也定了。” “定了。” “定了好，定了就好。”皇上感慨良多的样子，摸摸胡子道，“你娘若是在天有灵，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很骄傲的。” 他也骄傲。 即使他儿子是不完整的，即使声名狼藉，也依然可以抱得美人归。 而且这美人，还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女儿，非他儿子不嫁。 沈牧之缄默。 皇上看着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深深叹了口气，但是到底也没说什么。 他们父子之间，永远隔着沈牧之生母。 而阿铎反应就更大，到现在都甚至不愿意见他一面。 皇上摆摆手道：“我看你也累了，退下休息吧。成亲的时候，排场不妨大一些。就算有人弹劾，看奏折的不还是我吗？” 沈牧之点头称是，行礼后慢慢退了出去。 他出门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全福急匆匆地往里面跑，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连声道歉，但是站稳了，便继续往书房里冲。 沈牧之站住了脚步，回头，因为他看到全福手中拿着一番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如果不是大事，是不会用这种信的。 他站在朱漆门槛外往里看，皇上注意到他，但是也没说什么，而是很快接过全福手中的信。 皇上撕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忽然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道：“安氏好大的胆子！” 他口中所说的安氏，是高丽皇族。 这封信乃是驻守辽东的大将宋承祖所写，说高丽竟然突袭辽东，还拿下了中原十几座城池。 “宋承祖就是个酒囊饭袋之徒！”皇上大骂道。 沈牧之没有犹豫，又回来了，沉声道：“皇上，辽东出什么事了？” 皇上没有避讳地把八百里加急的信扔给他。 沈牧之也看完了，眉头紧蹙。 宋家其实在辽东镇守四代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因为高丽实在是个太小的国家，历史上很多时候还是中原的附属国，所以谁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弹丸小国，竟然打得中原丢盔弃甲，这简直是皇上的奇耻大辱。 沈牧之淡淡道：“宋家在那里太久了。” 因为太安逸，所以慢慢就松懈，子孙也越来越不成才，最后累积下来，发生这样的悲剧。 皇上道：“全福，传旨下去，召徐达，谢常胜入宫！” 这两个是皇上现在最倚重的武将，出了事情，皇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两个人。 沈牧之也没走。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留在皇上身边也再正常不过。 于是他就一直在这里，看着事情的全部演变过程，最后的结果就是…皇上要谢常胜带兵去辽东收复失地。 谢常胜又和皇上说，他要带着谢仲谋去。 皇上让他把谢伯言也带着，但是谢常胜婉拒——谢家总要有个能当家的男人留下；而且谢伯言现在在禁军，正是往上爬的关键时期，现在走了，等于把位置拱手让人。 徐达主动说，要自己的第三子徐放，跟着谢常胜一起去历练历练，做个先锋，皇上同意了。 等遣散这两人，皇上刚靠着椅背想要放松休息一下，就听沈牧之幽幽地道：“看起来我的婚事，又要拖延一年半载了。” 皇上这才想起来沈牧之还等着娶谢家女，便道：“你娶你的，和你不相干。没听说，谢伯言还有留下吗？长兄为父，有他在就不会耽误亲事。” 沈牧之却不那么乐观。 没有亲爹在身边，谢欢颜未必会答应。 但是皇上因为高丽的事情正在气头上，再说下去怕是会让他恼怒，所以心里郁闷的沈牧之，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默默告退。 出宫的时候天色阴沉，雪花开始纷纷扬扬。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多。 现在，谢欢颜应该已经知道父兄要上战场的事情了吧，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如何，肯定是很复杂的…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6节 谢欢颜心情确实有些复杂。 前世她也记得这场大战，这一战，让她的父兄地位更加稳固。 可是她还是很担心，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和前世都不一样了。 不知道她之前所做过的什么，可能就会对最终结果造成改变。 可是这次，原本她不想要改变的。 战场上毕竟刀枪无眼，出现变数了怎么办？ 可是皇上的圣旨已下，更多纠结也无济于事。 谢仲谋听说皇上安排他们父子去，一跳三尺高：“我不去，我不去！” 他好容易找到个合乎心意的女朋友，现在正热乎着，走了凉了怎么办？ “让大哥去吧。” “放屁！”谢常胜骂道，“没看见你大嫂临盆在即吗？再说，你哥是当官的那块料…” “我就不是当官的那块料吗？”谢仲谋不高兴了， “当然不是，”谢常胜毫不客气地打击他，“就你这猪脑子，再练八十年都不够用，你相不相信？人家脑子够的，是当官的料，可以努力往上爬。不是当官的料，脑子不够用的，就得用军功补上争取。 你天天就想着娶周旭，你就不想着，赶紧给她赚个诰命夫人？哪里立功最容易？还不是在战场上。你老子还没死，还能照顾照顾你。所以你老老实实回去收拾东西。” 谢仲谋被骂得没什么脾气了，可是还是舍不得周旭，难免就嘟囔几句。 谢常胜让他滚。 第194章 拖延婚期 谢常胜又对谢欢颜招招手。 谢欢颜上前，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袖子，不放心地叮嘱道：“爹，您不比年轻时候了，不要什么时候都冲到前面，一定要以自己安危为重。” 谢常胜假装吹胡子瞪眼：“你这是嫌弃你爹老了？” “没有，那怎么会？爹宝刀未老。”谢欢颜笑着道，“就是心疼爹，舍不得爹受伤。” “果然还是你最疼爹。” 欧阳惊华哼了一声道：“她也就拿嘴疼。” 谢常胜不乐意了：“那也比你强，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这次就证明给您看，我养得熟。我去战场上给您挡刀去！”欧阳惊华昂着头道。 这句话说出来，全家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别人说这话或许是玩笑，但是欧阳惊华说了，就真的能做出来。 谢常胜瞪了她一眼道：“胡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丫头片子上战场的？” “我上了，大家都见了。”欧阳惊华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样，“反正我就是要去。您要是不带我的话，那我就自己背着大刀去。我想去，谁也拦不住我，腿长在我身上，不让我去我就偷着去。” “听听，”谢常胜气得指着她对欧阳氏道，“都是你给她惯的。你不用跟我横，惹恼了老子，打一顿，什么毛病都没有了。老大，管好你妹妹。” 这时候，又成了谢伯言的妹妹，不是他女儿了。 欧阳氏哭笑不得地道：“你们父女俩就别吵了。惊华，娇娇的亲事还需要你帮忙，你就留在府里…” 欧阳惊华还没说话，谢常胜就道：“什么亲事，我不在家，还成什么亲？要是让沈牧之轻轻松松把人娶回去，以后能对娇娇好吗？” 谢欢颜愣住：“爹，您的意思是…” “等我回来再成亲。”谢常胜一锤定音。 原来爹在这里等着，果然他还是不情不愿，所以要给沈牧之使绊子。 谢欢颜觉得不该这样，可是这话她也没法说，只能求救地看向欧阳氏。 谢仲谋幸灾乐祸道：“对，爹说得对，我还想回来守门，为难为难那小子呢！” “二哥，上次成亲的时候你不是为难过了吗？”谢欢颜小声地道。 她不是恨嫁，但是想起沈牧之的样子就觉得可怜。 她在家里热热闹闹，父母兄嫂，侄子儿子，沈牧之回到府里却孤零零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不是没有下人，可是他那么高傲的性子，又能和哪个说话？ 欧阳氏看向谢伯言。 因为她已经帮沈牧之说了太多话，再多说估计谢常胜也生气。 可怜的谢伯言，成为父母的传话筒，还两面受气。 “爹，”他小心翼翼地道，“这婚事是皇上赐婚的，拖太长时间，怕是皇上那里以为咱们想抗旨。不说抗旨，就是皇上以为咱们阳奉阴违，也不是好事。” 谢常胜道：“我带兵打仗，皇上才不会觉得我不忠；就是有那起子小人胡说八道，皇上也英明神武着呢！这事我定了，等我回来之后亲事再说。” 谢欢颜想了想后，决定祸水东引，道：“姐姐，你别跟着爹去了。这么多年你都在外面，好容易回来了，就多陪陪娘和我。” 众人果然又想起欧阳惊华想上战场的事情，并且纷纷表示了反对意见。 谢欢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最后大家都拗不过姐姐。 姐姐心里有个女将军的梦想，比起日后和漠北交战死于对方算计，或许这次去高丽，能让她圆梦，同时也改变命运，避过漠北之战。 所以话题虽然是她引出来的，但是她也是劝的最少的。 欧阳惊华道：“你们谁也别劝了，我已经和皇上说好了，皇上也答应了。” “什么？”众人的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欧阳惊华傲然道：“我知道我继承崔府，很多人都不满。甚至有崔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都上门，要把儿子过继到我爹名下，继承我爹的家业呢！我就要让他们看看，我爹的儿女应该是什么样的，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一身傲骨，不容人诋毁。 听她搬出来崔将军，大家都沉默了。 谢常胜也严肃起来，道：“我知道你要强；可是你爹，我师兄就剩下你这么一根独苗苗，还等着你给老崔家传宗接代，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死以后怎么有脸见师兄？” “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我先下去见我爹，您和我抢什么？我会自己和我爹解释的，怨不到您身上去。”欧阳惊华道。 谢常胜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指着她道：“老大，老大你给我掌她的嘴，还跟我顶嘴，反了她了！” 闹了半天，反正谁也没说动欧阳惊华，她就是坚持要去。 而且因为皇上确实答应她了，其他人更说不出什么了。 最后欧阳氏道：“既然惊华想去，那就去吧。你和仲谋都在，也都相互照应着。” 欧阳惊华道：“我娘做一家之主是有道理的，这胸襟，这魄力…” “还敢说！”谢常胜脱下鞋砸了过去。 欧阳惊华哈哈大笑着躲开：“爹，您也不怕熏着人。” 谢欢颜抓住她：“大哥，我替你按好了，您快过来打。” 欧阳惊华却反客为主，把她按到桌上，拍了两下屁股，一时之间，屋里十分热闹，把分离的愁苦完全冲淡了，也没有人再提谢欢颜到底什么时候嫁人的事情。 但是谢常胜没开玩笑，等到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人的时候，谢常胜对欧阳氏道：“真的，你别管皇上赐婚的那些事，听我的，先把婚事拖着。” “为什么拖着？”欧阳氏不解地问，“我看两个孩子挺好的。” 谢常胜哼哼着道：“他要是真太监，我就不说什么了；他明明是假的，肯定要欺负娇娇。” 欧阳氏哭笑不得地道：“夫妻之间的事，那叫欺负吗？” “怎么不叫？”谢常胜不服气地道，“而且我觉得最好也观察一两年，看看皇上对沈牧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第195章 卖惨和饯行 谢欢颜不知道自己爹在担心什么，她也不是偏帮谁，只是觉得沈牧之自己过日子可怜，再加上之前那么风光地提亲了，回头再迟迟不成亲，别人会怎么嘲笑他？ 谢欢颜自己不在乎别人眼光，但是十分在乎别人怎么看沈牧之。 沈牧之的处境已经十分不容易，她不想让他雪上加霜。 不过眼下父兄要远征，她也担心，不想在出征之前惹爹生气，所以她决定把这件事情暂时按下。 晚上谢欢颜对着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如瀑布般的墨丝，同时若有所思。 听到窗棂响动，她下意识地回头，然后就见沈牧之轻车熟路地跳进来，十分熟稔。 “下雪了？”谢欢颜看着他头顶着雪进来，不由站起身来微讶道。 “嗯，还不小。”沈牧之抖落了身上头上的雪，走到火盆前烤烤手道，“别过来，我身上带着凉气，别冲着你。” 谢欢颜：“…我又不是小孩，哪有那么怕冷？” 她从铁夹子从火盆下翻出一个烤红薯出来滚到他脚下，道：“热，一会儿再吃。” “给我留的？”沈牧之笑得眉眼弯弯。 “嗯。”谢欢颜道，“你这是刚忙完？用不用我去给你下碗面？” “不用，吃红薯就行。”沈牧之道，“刚忙完，一会儿还得回去继续忙。”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欢颜的表情。 他已经摸透了规律，只要他说得可怜一些，谢欢颜就能格外心疼他。 他特别享受被她心疼的过程。 “那你出来跑这一趟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忙完了早点休息？” 谢欢颜果然“上当”了。 “想你了，想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再回去。”沈牧之道，“娇娇，我们早点成亲就好了；这样每天都能看见你。” 谢欢颜忽然心虚。 眼下这种情况，早点成亲是不可能的了，按照约定俗成的订婚到成亲的距离成亲就不错了…她爹出征估计两三年，说不定就真得安排到两三年之后呢。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7节 沈牧之看着她神情就猜测出来了真相。 他就觉得谢常胜没那么容易让他娶到谢欢颜，所以刚才才故意这样试探。 没想到，竟然真是如此。 “娇娇，你怎么想的？”他忍不住问。 谢欢颜不敢看他亮晶晶的眼神，低头讷讷道：“我是，我是怎么都行的。眼下先送我爹和二哥出征，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其实，其实我家主要还是我娘做主的。” 说完这话，她觉得脸热到爆炸，忙伸手捂住了脸。 沈牧之被她娇羞的表情取悦，哈哈大笑，忍不住拉开她的手道：“娇娇，你怎么能这么可爱？我都想要今天晚上就把你偷走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低头把红薯捡起来剥开，掰了一半递给谢欢颜，自己咬着剩下的一般，甜丝丝的直接甜到心里。 “我今晚来，也是想和你说，此次岳父和二哥去高丽，你不用担心，不会有危险的。”沈牧之仔细分析道，“皇上派岳父去，是因为深知岳父骁勇善战且品性正直，此行不仅要灭高丽威风，也要清算宋家。” 谢欢颜听了这话却担心起来：“清算宋家？我爹根本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在她心中，她爹就是一个直筒子，不被人算计就不错了，这种算计人的事情，根本做不了。 “皇上看人很准的。”沈牧之笑道，“你要相信岳父。” 谢欢颜思量再三，还是不放心，“那我爹知道这件事情吗？” “应该知道。” 听到“应该”这两个字，谢欢颜就决定明日和谢常胜说一遍。 这种应该，怕是他爹都迟钝得感觉不到。 “咱们的婚事…”沈牧之又道。 谢欢颜低下了头，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交给我。”沈牧之道，“你不用胡思乱想，安心绣嫁妆，等着嫁给我便是。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把你娶回家。” 这日子既不早也不晚，应该是充分考虑到筹备一个体面婚礼所需要的时间。 谢欢颜点点头。 虽然爹和二哥不在，她会多少有些遗憾；但是想到未来两人的生活，还是充满了期待。 沈牧之吃完烤红薯后，用力抱了抱谢欢颜，然后又轻车熟路地翻窗出去。 第二天，谢欢颜把沈牧之的话告诉了谢常胜，后者哼哼着道：“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哪个用他指手画脚了？” 谢欢颜道：“爹，他也是好心，您何必说话这么难听了。” “他好心？他好心三更半夜翻我围墙？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谢常胜气呼呼地道，指着她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东西；我临走之前，一定让人把围墙上都粘上碎瓷片，越尖越好那种，扎不死他算我输！” 谢欢颜发现者自己爹越来越孩子气了。 出征前一日，谢常胜父子婉拒了同僚的饯行，一家人都凑到了一起；谢欢颜厚着脸皮把沈牧之也喊来了。 虽然没成亲，但是沈牧之是太监，哪有那么多讲究！ 谢欢颜拿出自己绣的荷包，荷包里装着她从庙里求回来的平安符送给父兄和姐姐。 其他人也都各有礼物，甚至劲宝和阿铎，都送上了两人描红写的饯行诗。 只有沈牧之没准备礼物。 谢欢颜替他开解道：“他原本不打算来的，被我临时喊来，所以礼物…” “所以礼物才刚想起来。”沈牧之不慌不忙地打断她的话，“我的礼物在外面，吃过饭我带着岳父去看看。” “我可没见到你带什么礼物来。”谢仲谋毫不留情地揭穿沈牧之道。 沈牧之微笑着道：“那是二哥今日太忙，或许没注意到。” 谢仲谋不服气地道：“我把你里外上下都扫遍了，根本没有礼物的影子，显然眼里没有我和爹，这样还想着娶娇娇，真是想得美！” “二哥，你怎么还能这样索取礼物？”谢欢颜听不下去了，“今日是饯行，能来就应该满足了。我们，我们又没成亲。” “爹，看见这小丫头了吧，胳膊肘专门往外拐。” 第196章 汗血宝马 沈牧之拉了拉谢欢颜，示意她不要说话，躬身对谢常胜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很是尊敬。 谢常胜鼻孔朝天地出去。 他一点儿也不像那些文官，死要面子，怎么讨厌都得面上带笑；他就是个直肠子，不喜欢都写在脸上。 然而这种表情维持不到一分钟，因为他出去后就看到了两匹宝马站在外面，体型匀称，长腿健硕，一看就是千金难求的良驹。 谢常胜不高冷了，谢仲谋也不毒舌了，就连一向沉稳的谢伯言，眼中也露出惊艳之色，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摸马鬃。 谢欢颜虽然能看出这两匹马毛色油亮，像是好马，但是也仅此而已。 不过看着父兄的神情她就明白过来，这两匹马，恐怕不是一般的好。 皇上其实也给谢家赏赐过宝马，但是没有一次能让他们露出这样的眼神。 谢欢颜忍不住看向沈牧之。 沈牧之回以浅笑，用嘴型道：“汗血宝马。” 谢欢颜立刻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汗血宝马？ 她还以为那只在传说之中呢！ 也不知道沈牧之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她还没听说过谁拥有这样的良驹… 谢常胜已经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握住马缰道：“老大，你替我招呼客人，我骑一圈去。”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竟然在府里就横冲直撞地冲了出去。 谢仲谋也不甘示弱，抢了另一匹马翻上去道：“我去保护爹！” 说完，也一阵风似的追出去。 谢欢颜：“…” 谢伯言笑着摇摇头，对沈牧之道：“都以为你失礼，没想到你竟然准备了这样的大礼。这两匹宝马，一定很贵吧。” 沈牧之笑道：“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我借花献佛而已。” 谢欢颜松了口气。 沈牧之敏锐地察觉到她放松的神情，挑眉道：“娇娇在担心什么？难道以为我这两匹马是强取豪夺而来？” “那倒没有。”谢欢颜凑到他耳边道，“我就是怕皇上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好马，我爹和二哥却有了，恐怕会招来祸患。” 沈牧之道：“这些事情，有我在操心呢！小小年纪，不要那么重的心思。” 谢欢颜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得像他比自己大多少似的，哼！ 过了一会儿，谢常胜父子俩跑马回来，一下马，谢仲谋就攥着拳头到众人面前得意洋洋地道：“你们猜这是什么？”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谢仲谋得意地把拳头展开，掌心红了一片。 谢欢颜惊呼一声：“二哥，你摔了？” 谢仲谋：“…别傻了，你二哥能摔吗？” 谢伯言道：“是汗血宝马！是宝马的汗水是不是？”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说话间上前去摸马的脖子下面，果然也是一手的茜红色。 “哎呀老家伙，让你得了宝了。”徐达刚来，啧啧称奇，“不行，你有两匹，得分我一匹。” “想得美。”谢常胜得意地道，“这是我女婿孝敬我的，找你女婿要去！” 徐达：“…” 不带这样的，不给他分汗血宝马就算了，还往他心口上撒盐。 就是真能找个送得起汗血宝马的女婿，女儿自己也得先把宝马占了不给他。 他的那个女儿，可是比男人还男人。 但是不能就这么认输，徐达过去拍拍谢仲谋的肩膀：“贤婿啊，我女儿有十里红妆的陪嫁，你看怎么样？” 谢仲谋吓得一哆嗦，“不不不，徐伯伯，这事没得商量。” 徐达假装生气：“怎么，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你敢嫌弃我女儿？” 今日他就决定强买强卖了！ 非但能把女儿送出去——毕竟谢家是正经人家，子弟有出息，婆婆小姑子又不难相处；而且，还能得到汗血宝马！ 只要今天足够横，就能一举两得。 “老徐啊，你不要欺负我儿子好不好？”谢常胜道，“我看你想讹人。” “今天就是讹了。”徐达道，“来，我看看谁敢看不起我女儿？徐放，过来！没听见有人嫌弃你姐姐了吗？” 徐放“嘿嘿”笑两声，拉着唯恐天下不乱地撸起袖子过来掺和。谢欢颜想要上去劝架，被沈牧之拉住，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对父子闹。 谢仲谋看着徐达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再偷偷看看面色清冷的周旭，顿时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道：“不敢嫌弃，不敢嫌弃徐姑娘。可是我，我…” “你怎么了？” “我喜欢男人。” 石破天惊。 徐达愣了愣，随即拍着谢仲谋道：“你这孩子，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给吓的。” 还是这谢家二小子狠，他怕了。 万一要是真诈出来谢仲谋有龙阳之好，回头小心被谢常胜赖上。 哎呀，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真的有点想知道。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8节 谢仲谋却心一横，道：“真的。我喜欢他——” 他伸手指向周旭。 周旭本来只想打趣他，没想到被他当众指了出来，毫无防备之下，顿时面红耳赤。 徐达看看谢仲谋眼中的情深一片，再看到周旭的失态，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好好的开什么玩笑，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他不由看向谢常胜。 可是意外的是，谢常胜竟然面色如常，还冲他笑了笑。 徐达：“…” 谢常胜道：“没见识了吧，多大点事！不就是喜欢个男人嘛！又不伤天害理，孩子高兴就行。” 徐达：服了，膝盖献上。 这么一闹，他也不吵着分汗血宝马了，只觉得自家儿子要是这样，几匹汗血宝马也驱散不了他的悲伤。 众人入席，这风波才算告一段落。 谢欢颜忍笑忍得肚子都疼。 后来徐达在席间还到处找周旭，却没找到他的身影，心里想着，谢常胜也就是嘴硬，这会儿估计已经把人给关起来了。 哎，养儿养女，都是上辈子欠债哟。 他的可儿，大概也是来讨债的。 满堂的好男儿，竟然挑不出一个能配的来；不过转念再想，那没心没肺的谢常胜，日子过得比他糟心多了。 第197章 赖着不走 想想谢常胜，总共三个亲生的儿女。 老大没得挑，绝对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光耀门楣的好苗子；但是二儿子好男风，女儿嫁太监… 太惨了太惨了。 这样比较下来，徐达觉得徐可儿在娘家赖着吃一辈子，也不算什么事了。 徐可儿正拉着谢欢颜大吐苦水。 “你不知道，我爹容不下我了！什么歪瓜裂枣都让我相看…”徐可儿道，“还是你家好，我想给义父做亲闺女了。” 谢欢颜：“…” 徐可儿每次都有这种让她无言以对的本事。 可是这并不算完。 徐可儿继续道：“你看你家多好，你喜欢太监，你二哥喜欢男人，你爹娘都没事。你看你娘，一直都温温柔柔地笑…这要是我爹娘，绝对一起揍我。要不我说我喜欢你吧！” 谢欢颜：“不行。” “那要不我也说喜欢沈牧之，咱们俩一起嫁给他？我除了吃得多点没毛病，不会吃你们两个的醋。我爹说了，只要我能嫁出去，可以把徐家都陪嫁给我。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拿着大把的银子，不快活吗？” 谢欢颜翻着白眼道：“不好，请你换个人祸害。” 徐可儿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不过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红烧蹄髈上来，她又先快活得左右开弓，大快朵颐。 过了一会儿，栈香悄无声息地靠到谢欢颜耳边道：“…在您院子里等您。” 这个胆大妄为的沈牧之，今日府里这么多人，他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院子里，真是轻车熟路了。 谢欢颜推说要回去更衣，做贼一样溜了回去。 沈牧之正站在一株腊梅前凑近赏花，见她来了，嘴角不由扬起笑意，随手掐了一段梅花插到她头上。 谢欢颜脸色顿时有些红：“喊我出来做什么？” “我喝得有点上头，想出来吹吹风，也有点想你，所以就让栈香喊你出来了。” 谢欢颜嗔怪道：“真是喝醉了，都开始说醉话了。等着，我进去给你找醒酒药丸去。” “不用。”沈牧之拉住了她的手。 吃了药哪里还好意思装醉？ 或许因为在外面的时间长了，他的指尖有些微的凉意，被他一碰，谢欢颜觉得那一小块肌肤都在战栗。 “是不是冷了？进屋去吧。”谢欢颜没好气地道，带着他走进去。 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沈牧之进来就躺到她的床上。 谢欢颜：“…你干什么？” “娇娇，我喝多了，头好晕。”沈牧之道，“让我躺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说话间，他把自己的手搭在额头上，露出几分不舒服的样子。 谢欢颜果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走过来道：“来，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脉。” 看脉容易露馅，所以沈牧之不肯。 “我没有那么脆弱，就是陪着岳父大人多喝了几杯。” “我爹灌你酒了？” 别说，这事谢常胜真能干出来。 沈牧之道：“岳父大人得了汗血宝马，心里高兴。” 他可什么都没说，尤其没说被灌酒的事情。谢欢颜却以为他这话是默认，叹了口气道：“我爹也真是的，这马上就要出征，喝那么酒做什么？你等着，我让栈香去厨房取醒酒汤来。” “嗯。”沈牧之闭上了眼睛。 她的被褥软而香，陷在其中，他便再也不想起来，然后就真的睡过去了。 酒虽然没喝多少，但是为了这两匹汗血宝马，他和皇上磨了大半夜，今日才总算没有丢人。 他还答应皇上，回头还要给皇上找两匹来… 栈香守在院子外面，谢欢颜出去吩咐她后回来，才发现沈牧之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替他拉好了被子，然后带上门，放轻脚步出去。 张氏临盆在即，今日就没怎么出去；欧阳氏身体又不好，招待女宾的事情主要落在谢欢颜头上，她不能再偷懒。 谢欢颜忙起来就忘了沈牧之这件事情，等把所有客人都送走，累得腰酸背疼，回来就倒在床上，然后便撞到了沈牧之身上，不由惊呼一声。 沈牧之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神似乎有些惺忪。 他说了句“娇娇你回来了”，然后就十分自然地抱着她，继续闭上眼睛。 谢欢颜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是干什么呢！ 关键她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碧微匆匆推门进来：“夫人，啊…” 她忙转过身去。 谢欢颜：“…” 怕什么来什么，她就知道她运气就是这么好！ 她推了沈牧之一把，眼神凶狠，以至于后者一犹豫，就被她挣脱出怀。 “怎么了？”谢欢颜整理了下衣裳，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夫人，大夫人要生了。” 是张氏发动了！ 谢欢颜一听紧张又激动，抓起药箱就匆匆往外跑，碧微快步跟上。 被抛弃的沈牧之：“…” 他还想着跟谢欢颜多说几句话，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她大概是没什么精力管自己了。 可是他还是不想走，想在这里陪着她，于是便也没动，继续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出神。 谢伯言又要当爹了，真的有点羡慕，也不知道他和谢欢颜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生。 再过两年？三年？五年？ 想起将来，沈牧之有短暂的迷茫。 其实之前他想做皇帝的，这也是皇上对他的希冀；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即使他隐藏得很好，可是终究有被人揭穿的那日，或者说，终有他自己主动跳出来力证自己身份的那日，到时候又要卷入血雨腥风。 他舍不得谢欢颜。 她那样干净纯粹，就应该过温暖幸福的生活，远离那些是非争斗。 可是跟着他，那样简单的生活，也是一种奢侈。 所以沈牧之萌生出一种一直这样下去的念头。 比起当皇帝而言，现在他更想做她的夫君。 谢欢颜并不知道沈牧之想了这么多，她正焦急地等着张氏生产。 她原本想直接进产房，但是家里的人都拦着她不许她进去。 毕竟她准备成亲，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沾染这些。 第198章 阿谦降生 沈牧之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谢欢颜回来，心里有些焦急，悄无声息地从屋里摸出来，来到谢伯言院子外面，跳上一棵树，居高临下地往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站了五六个丫鬟婆子，谢欢颜坐在廊下的栏杆上，谢伯言则紧张地走来走去。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竟然还没生出来？ 沈牧之怀疑之前谢府的人发现了他的行踪，所以故意“谎报军情”，把谢欢颜骗出来。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29节 但是最后证明，他还是小人之心了。 因为生孩子，真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他耳力极好，把张氏的压抑的痛苦声听得很真切，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虽然他见惯了酷刑，但是还是听不得女人这样的声音。 尤其当他想到，日后谢欢颜也要承受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更觉得有种窒息的心痛。 不行，不能这样。 他不需要孩子，他只要谢欢颜好好的。 不过两人似乎有过肌肤之亲之后，很容易就能有孩子，看看那些一夫一妻的穷苦人家，动辄七八个，十几个孩子… 沈牧之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不想谢欢颜生孩子，那最好就不要和她有肌肤之亲…看起来，他得做个真太监了。 一直到张氏有惊无险地诞下次子阿谦，谢家上下一片欢腾，沈牧之心里还是闷闷地难受。 谢欢颜抱着侄儿好一会儿，心情激动。 这和前世一样，前世的好事并没有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这让她心潮澎湃。 欧阳惊华也有些激动，但是看到阿谦的长相后就很失望，道：“怎么长得像只猴子似的，不像大哥也不像大嫂？难道返祖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道：“刚出生的孩子是这样，不太好看；但是很快就会变好看的。” 欧阳惊华表示，看着这样，想象不出来日后变好看的样子。 但是她又自我安慰道：“没事，反正是男孩，丑点就丑点，功夫好就行了。” 谢欢颜笑道：“咱们阿谦，自然要文武双全，光耀门楣。”张氏累到脱力，昏昏欲睡，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问：“刚才谁接的孩子？” 按照乡下的风俗，稳婆抱着孩子出去见到的第一个外人很重要，日后脾气性情都会像这个人。 谢欢颜已经嫁过人，所以算外人。 张氏生产之前对身边的丫鬟婆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谢欢颜推到前面来。 不管男女，她都希望像谢欢颜这般坚毅善良。 丫鬟笑道：“夫人放心，是咱们姑奶奶。” 张氏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睡过去。 沈牧之坐在树杈上，看着谢欢颜喜笑颜开，由衷高兴的样子，又纠结得像个麻花。 看起来谢欢颜很喜欢孩子，是了，如果她不喜欢孩子，劲宝和阿铎也不会那么亲近她。 那以后不让她生孩子，她会遗憾的吧。 可是生孩子，就意味着她要承受许多痛苦。 算了算了，还是让别的女人生吧，他抱养几个给她玩。 谢伯言在劲宝小时候总是抱他，所以抱起孩子来轻车熟路。 他笑着从谢欢颜手中接过阿谦，道：“你快去吧，他都等不及了。” 谢欢颜听得一头雾水：“谁？谁等不及了？” “看树上。” 谢欢颜抬头，借着院子里的灯火通明，发现沈牧之正在书上晃着腿冲她笑，不由哭笑不得地道：“你在那里做什么？这人真是喝多了。” 沈牧之又厚着脸皮跟谢欢颜回去。 “娇娇，以后咱们不要孩子了。”沈牧之道。 谢欢颜：“…嗯。” 沈牧之这话听起来，怎么像他还有得选一样。 “我是说，你不要生孩子了。” 谢欢颜：“…” 她当然不能生孩子了，否则孩子也不是他的啊。 “生孩子太危险了。” 谢欢颜：强行挽尊。 “哦，好，那就不生了。” 还是要给他颜面，不能戳穿他。 沈牧之低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生孩子这么辛苦。” 是挺辛苦的，但是做母亲，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只可惜，两世她都没有这个福气。 不过转念一想，能把阿铎当成儿子养大，也算弥补了遗憾。 阿铎是沈牧之的弟弟，哎呀，那不就是她的小叔子了？ 儿子变成小叔子，想到这里，谢欢颜就乐不可支。 沈牧之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明明他在那么动真情地说一件那么严肃的，关乎他们两个未来的事情，她就这样不严肃？ 等听完她的解释，沈牧之脸黑了。 “以后阿铎长大了，给他张罗一房媳妇，可以生很多孩子，我再帮他们带孩子，沈家也不会断了香火。” 沈牧之：你怎么那么爱操心？那小子还心心念念想要娶你呢！ 不过听起来，谢欢颜还是喜欢孩子。 “等我们成亲之后，”沈牧之道，“我带你去善堂里领养，你喜欢几个就挑几个，喜欢谁就挑谁。” 只要不想着自己生就行。 谢欢颜却想着，沈牧之什么都不想比别的男人差，也想有妻有子，想想也怪心酸的。 她假装不在意地道：“孩子就算了，至少现在算了，咱们过几年再说。” 等沈牧之的心不再那么玻璃心的时候再说。 沈牧之道：“这些事情都听你的。” 谢欢颜觉得这个话题结束了，又沉浸在谢家添丁的喜悦之中，把之前给阿谦准备好的衣裳鞋袜并其他礼物一一找出来，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 沈牧之对这些不是很关心，所以只是随意看了两眼。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有些不太对。 因为所有的东西，除了男女皆可的之外，都是给男孩准备的，就连玉佩，都是麒麟玉佩。 如果是双鱼玉佩，那男女皆可，可是麒麟玉佩，显然就是送男孩的。 这样性别鲜明的东西，还有好几样，他就有些疑惑起来，忍不住道：“你提前便知道会是男孩？” 谢欢颜愣了下，随即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对啊，我是大夫，从脉象中能猜测个大概出来。” “原来如此。”沈牧之并没有再多问。 第199章 回乡祭祖 谢欢颜再当姑姑，而且父兄马上就要出征，喜忧参半，没什么睡意，还想要张罗着准备东西，所以没打算睡。 但是沈牧之还得去皇上身边当差，太累了怕是坚持不下来，所以谢欢颜便撵他走。 这次沈牧之没有再坚持。 只是从谢家离开后，他回到自己的住处，从腰间解下贴身藏着的一把钥匙，打开了书柜…同样一夜无眠。 谢常胜在出征之前见到了第二个孙子，十分高兴，亲自抱了抱阿谦，道：“等着祖父给你带个战利品回来，阿谦一定是祖父的小福星。” 过了两日，谢常胜带领大军出征了。 谢仲谋跟着一起走了，临走之前告诉周旭——等我用军功换你女儿身，到时候光明正大地娶你。 皇上赦免了周旭的欺君之罪，但是活罪难逃；他这次一定要立军功，换她安然无恙。 欧阳惊华也死皮赖脸地跟着去了。 清风不知道怎么征得了鬼医的同意，以随行军医的身份随大军一起离开。 谢欢颜默默祝福这唯一的亲师兄，希望他能够早点把欧阳惊华拿下，成为她的姐夫。 虽然父子俩不在府里，但是欧阳氏还是把谢欢颜和沈牧之的亲事定在了四月。 而且听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宅子还没盖好，日子可能还更要提前。 谢欢颜私底下和张氏吐槽道：“嫂子，我怎么觉得我是捡来的，沈牧之才是娘的亲生儿子？” 丈母娘见了女婿，就不要女儿了？ 张氏抱着阿谦喂奶，笑道：“别胡说。娘那么疼你，肯定是觉得妹夫好，所以才催促你们成亲。” 虽然她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欧阳氏觉得太监比其他青年才俊都好。 可以说这桩亲事，全京城的人都等着看谢家的笑话；谢家其他人也多有犹豫，只有欧阳氏和谢欢颜最坚定。 谢欢颜可以说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男女之事是什么；可是欧阳氏那样有大智慧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定下，张氏有再多的话也不能再说。 谢欢颜照常去医馆忙活，这是她兴趣所在，沈牧之也不反对。 ——这就是嫁给沈牧之的好处，在他能力范围内，他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反正嫁给他已经是惊世骇俗，是对规矩的挑衅，相比而言，其他事情看起来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夫人，沈大人不在京城过年？”碧微好奇地道。 因为她听见沈牧之来和谢欢颜道别，同时后者表示要带着阿铎一起离开，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医馆里没有什么病人——谢欢颜要嫁给沈牧之这件事情，每一次被提起来都会“重创”她的“事业”，这次高调的提亲和婚期的定下又是如此，谢欢颜无聊地翻着话本子道：“是啊，你不是听见了吗？”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0节 提起这件事情她就有些发愁，因为阿铎又和沈牧之闹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跟他一起走。 可是回乡祭祖这件事情，阿铎作为男丁，也不该缺席，不知道这小孩在别扭什么。 沈牧之说他自己解决，可是阿铎跟她说，打死他都不会走，也不知道这兄弟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恨，能僵持成这样。 碧微道：“奴婢听着沈大人说话，就是京城口音，所以一直以为他是京城人士，没想到，他老家竟然那么远。” 沈牧之要下江南，那里是他的老家。 可是别说碧微觉得奇怪，谢欢颜自己也没听出他口音中带任何吴侬软语。 “或许因为他在京城长大的缘故吧。” 谢欢颜发现，时至今日，两人早已谈婚论嫁，她竟然都没有问过沈牧之的身世。 她好像只隐约知道，沈牧之的爹娘之间感情很复杂，他娘已经离世。 他爹呢？和他的那些仇恨有没有关系？他在这世间，除了阿铎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她通通都不知道，甚至也没有问过。 谢欢颜汗颜。 沈牧之对自己了如指掌，对自己家里的人也都熟悉，可是自己却没有关心过他。 不过转念再想，那些事情，或许他并不愿意提及。 算了，随他吧，若是想提，他自然会提起的。 不知道沈牧之和阿铎怎么说的，后者总算同意跟他走。 谢欢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忧起这兄弟俩路上的相处，偷偷问阿铎：“你是真的想回去，还是被你爹威逼利诱的？” “我想回去的。”阿铎一口咬定。 “可是你之前不是不想回去吗？”谢欢颜想不明吧。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哦。”谢欢颜道，“冬天赶路辛苦，你要多听你爹的话；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为上；你们快去快回。” “嗯。” 谢欢颜总觉得这俩人有事瞒着她，可是两人嘴巴都紧，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作罢，准备了干粮，把给他们做的准备过年穿的新衣也都带上。 她在新衣服上用了小心思，两套衣裳除了大小不一样之外，其余的都一模一样，一起穿出去肯定吸人眼球。 而且她还特意选择了热热闹闹的红色为底色，希望这两个气质冷冰冰的兄弟也能热烈起来。 谢欢颜送走了两人。 欧阳氏好像知道他们离开的目的，在谢欢颜追问的时候便道：“这是要准备迎娶你了，所以他们回去和他们母亲说一声。” “哦。” 谢欢颜忍不住想，对着故去亲人的方向烧烧香，烧烧纸钱拜一拜不就行了吗？就算是尊重母亲，也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尤其现在是过年。 欧阳氏道：“你放心吧，沈牧之言出必行，婚期不会拖后的。” 谢欢颜：“娘，您这么说，好像我多么恨嫁一样。” 欧阳氏但笑不语。 这个年过得十分不热闹，毕竟那么多人都不在一起，连劲宝都因为想念阿铎而怏怏的。 谢欢颜倒是觉得还好，因为她知道父兄应该会凯旋，沈牧之年后也会带着阿铎回来，未来可期，暂时的分离便不算什么了。 可是府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毕竟每逢佳节倍思亲。 谢欢颜受不得这么压抑的气氛，过了初五就把医馆开了，天天泡在那里。 第200章 上门求救 徐可儿受不了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催促她嫁人，索性也跑来陪着她，还调侃她，“全京城没出正月就开门的医馆，恐怕就剩下你一家了。” 谢欢颜道：“就当我在替全京城的大夫值守了。” 说话间，她用火棍子把火盆边沿上烤的喷香的栗子都拨到盘子里。 徐可儿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被烫得龇牙咧嘴也舍不得松手，引得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谢欢颜招呼碧微和栈香一起吃，道：“也没有外人，你们不用拘谨。” “就是就是，我是内人。我是你们未来姑爷的小妾。”徐可儿哈哈大笑道，被谢欢颜在腰间拧了一把。 几人正笑闹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重重的敲门声。 因为外面下着雪，风带着雪花往屋里灌，所以谢欢颜让栈香把门板下了，没想到就来了人。 栈香起身去把门板挪开，冲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冒冒失失，面色焦急。 徐可儿见他进了门还敢往前冲，手中的栗子当成暗器扔了出去。 男人竟然伸手敏捷地抓住了栗子。 徐可儿抚掌道：“好身手。走，跟我出去再过过招。” 谢欢颜：“…” 趁着这功夫，她已经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 身高七尺，剑眉星目，身上穿着五品武官的常服，配着长刀，原来不是个贩夫走卒，而是朝廷命官。 不过武官本来就不比文官值钱，加上这是在京城，这种品级的武官一抓一大把，所以也并不算显贵。 但是即便如此，谢欢颜还是站起来微微欠身道：“不知道这位官爷登门造访，有何指教？” 来人抱拳行礼，自报家门道：“谢姑娘，我乃是成郡王身边的侍卫萧晔。” 自从谢欢颜和沈牧之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外人就不好再叫她夫人，都改回了夫人的称呼。 但京城中有不少人阴谋论，虽然沈牧之说从前和她成亲的也是自己，但是很多人还是觉得这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实际上谢欢颜的前夫另有其人。 谢欢颜也懒得去解释，从决定嫁给沈牧之，她就知道流言蜚语少不了，早有心理准备。 而且对流言这种事情，前世她已经磨砺出来了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 这一世，她在乎的，唯有自己和家人真正的幸福而已。 碧微和栈香习惯了称呼夫人，谢欢颜就告诉她们不必非得改，随意便是。 听说萧晔是成郡王的人，谢欢颜顿时了然，怪不得刚才她觉得有些眼熟，想来之前应该是见过的。 谢欢颜道：“原来是萧大人，失礼失礼。” 虽然萧晔说他是个侍卫，但是从他官服品级来看，应该是成郡王身边的侍卫长了，等闲的侍卫可没有这样的品级。 这官职虽然不高，可是应该是成郡王心腹。 如果不是因为成郡王不良于行，跟的主子没什么竞争力，萧晔也是前途一片大好。 萧晔道：“街上实在找不到开门的医馆，所以只能麻烦您了。郡王爷身边有个从小伺候他的丫鬟，今日早起忽然腹痛不止，眼看着人就不行了。我带人出来到处找医馆，只听说您这里是开着的，所以冒昧来打扰。不知道谢姑娘您是不是可以上门，诊金都好说。” 徐可儿道：“你真是成郡王府的人？” “是。” “我怎么看着不像？”徐可儿道，“外面医馆虽然关了，但是你们府里不是可以找太医去吗？” 萧晔垂眸：“太医现在也不容易请。倘若说是郡王的身体抱恙，那也就勉强算了；可是如果说是郡王身边的丫鬟生病请太医，恐怕太医会迁怒…到时候郡王的处境，怕是…” 谢欢颜很能理解这种苦衷。 世人捧高踩低，成郡王这样“没什么用”的人，原本就不会被人放在心里，自己也要小心行事，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他现在事事都谨小慎微。 谢欢颜沉声问：“有马车吗？” “马车已经备好，谢姑娘这边请。”萧晔松了口气，“多谢您。” 谢欢颜淡淡道：“先不用着急谢，我不一定就能有办法，先去看看再说。” “好。” 徐可儿道：“我也陪你去，免得你被人拐骗了。” 碧微看了一眼萧晔，忍不住拉了拉徐可儿，不让她再说，免得被人误会，她们家夫人疑神疑鬼。 徐可儿却道：“碧微你不知道，京城里坑蒙拐骗的人可多了，什么手段都有。别说这五品武官，你能想象，还有人敢冒充二品大员，还真骗了很多钱的事情，就在这皇城脚下发生吗？” 碧微露出惊讶之色。 她原来住在穷困的地方，见多了坑蒙拐骗，但是都是蝇头小利，小打小闹。 敢冒充二品大员骗财…别说见，就是想都没想过。 这被抓住，可是要命的。 徐可儿见她被震住，眼中难掩得意，又看了萧晔一眼道：“好人坏人也没写在脸上。我跟着一起去，谁也不能欺负了你们家夫人。” 萧晔垂眸，并没有和她起争执。谢欢颜见栈香收拾好了药箱，道：“回来再说，咱们先去郡王府看看病人的情况。” “好。” “是。” 四人关了医馆的门，登上了去郡王府的马车。 萧晔骑马在马车旁边跟着保护他们。 马车上，徐可儿不断地掀开帘子往外面看。 外面人声鼎沸，谢欢颜甚至还撞到了一双正好奇地透过缝隙打量她们的妇人眼里，忍不住道：“可儿，快把帘子放下。” 徐可儿振振有词道：“我得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去郡王府的路，省得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萧晔听到她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 徐可儿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他的视线，气势汹汹地道：“是不是心虚了？我可告诉你，我会一直盯着你，盯着我们走过的路，别想糊弄我。你要是骗子，现在放弃马车逃跑还来得及；要是现在不跑，那回头被揭穿就跑不了了。” 第201章 有孕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1节 萧晔看了一眼徐可儿，然后冷漠疏离地转开了视线。 那一眼，徐可儿看懂了，翻译出来就是——你该不是个傻子吧。 所以她立刻炸了，当即撸起袖子要下去和他打一仗。 谢欢颜道：“别闹，人命关天。如果不是府里那丫鬟的情形实在十万火急，他也不会这样心急火燎地出来找人。” 徐可儿这才怏怏作罢，心里却想着，回头有机会，这一架是无论如何要补上的。 但是她看萧晔抬不顺眼了，哼哼着道：“依我看，他那么着急，说不定是喜欢那丫鬟呢。” 谢欢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慎言。” 涉及别人名节，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胡言乱语。 徐可儿嘟囔：“我说的又不是那丫鬟不好，我说他不好，一看就不是好人。” “行了，救人要紧，你也少说几句。” 徐可儿这才不做声了，转而伸手抠马车侧壁的木板。 到了郡王府，因为有萧晔带路的缘故，马车直接进到了二门，有个身穿沉香色褙子的嬷嬷在那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见马车停下，上来扶谢欢颜。 这份尊重不是给大夫的，而是给谢家姑娘的。 因为在这个时代，大夫的地位很低，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大夫是三教九流，根本不放在眼中。 几人下了马车。 萧晔沉声道：“陈嬷嬷，内院我不方便进去，麻烦你带着谢姑娘进去给荼蘼看看。” “好。” 看起来，荼蘼就应该是成郡王爱惜的那个丫鬟。 陈嬷嬷客气地带着谢欢颜几人往里走。 徐可儿大大咧咧地环顾四周，虽然冬天都是光秃秃的，但是院子的设计意境还是大不相同。 看成郡王府，实在有些寒酸了。 她从小去过的地方无数，虽然说不出来门道，但是凭感觉就能区分出好赖。 谢欢颜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正思考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忽然腹痛不止，可能是什么病。 她已经想到了几种，到时候诊脉就可以知道了。 一行人一直进到了成郡王的院子里，他正坐在轮椅上停在廊下，面色有几分焦急，而屋里则传来声嘶力竭的喊疼声，嗓子已经沙哑，听得有些不真切。 成郡王看见谢欢颜来，立刻拱手道：“麻烦夫人，不，麻烦谢姑娘了。” 谢欢颜淡淡道：“我才疏学浅，不一定能帮上忙，先看看吧。” “那也感激不尽。”成郡王显然是个君子，气质温润，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谢欢颜进了屋。 这原本应该是成郡王的房间，但是属于他的床上，现在正躺着一个疼得满身大汗，汗湿重衣，生无可恋的丫鬟。 “荼蘼，荼蘼，大夫来了，郡王帮你请的大夫来了。”陈嬷嬷进来后道，“马上就好了。” 说话间，她自己上前，又喊了两个丫鬟帮忙，三人按住了荼蘼，请谢欢颜上前。 虽然床前被三人占着已经没有多少位置，但是谢欢颜还是挤上前去，伸手给荼蘼诊脉。 谢欢颜刚感受到脉搏的跳动，脸上就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徐可儿一直盯着她的神情，虽然没问，但是八卦心已经开始泛滥起来。 是滑脉…如果是别的，谢欢颜或许还能怀疑一下自己，可是这滑脉很明显了，是个大夫都能诊断出来。 荼蘼分明是怀孕了，只是因为怀相不好，或者吃了什么刺激的东西，所以现在才会这般疼痛。 不过就算闹成这样，她竟然没有流产，只是刚刚有些流产前兆，谢欢颜觉得也算多认识了一种病例。 谢欢颜取出银针，让众人按住她，替荼蘼施针。 荼蘼很快从疼得翻滚的状态满满沉静下来，甚至十几针下去之后，已经不用别人按住她了。 众人看向谢欢颜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之色。 隔着门坐在轮椅上往屋里看的成郡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谢欢颜给荼蘼扎完针，后者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欢颜从绣墩上站起身来，接过碧微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陈嬷嬷低声赞道：“姑娘真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谢欢颜笑了笑算是回答，提步轻轻出了门。 成郡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中有放松和感激之色，拱拱手道：“多谢姑娘。今日如果不是姑娘及时赶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谢欢颜不以为意地道：“没有我也会有旁人，她的情况并不算严重。只是如果想要这个孩子的话，以后还是要好好养着。” 成郡王尚未成亲，如果他有健康的体魄，那嫁给他，想给他生孩子的女儿前赴后继，他的家里也会为他精心挑选一门好亲事。 但是现在的情况恐怕就高不成低不就了，正经门当户对的人家，谁愿意女儿嫁给一个不良于行的男人？ 而他到底是郡王身份，也要传宗接代，现在贴身伺候他的丫鬟有孕，那这孩子留下来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陈嬷嬷道：“多谢姑娘。荼蘼这孩子，脾气温和大方，和谁都没红过脸；她是个好孩子，府里都养了她这么多年，也不怕继续养着她。” 谢欢颜这才发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淡淡道：“我说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多余的话她也不想再说，这都是郡王府的家事，应该让成郡王自己决定。 可是这句话说出口后，她立刻感受到气氛突然就急转直下了，变得十分微妙甚至尴尬。 陈嬷嬷不敢置信地道：“谢姑娘，您说什么？谁肚子里的孩子？” 谢欢颜心中还有些奇怪，对于成郡王这样的身份来说，通房怀孕，那么令人震惊吗？难道是府里的人都在为成郡王高兴？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不是，更多的还是震惊。 “荼蘼姑娘今日腹痛难忍，是因为她怀孕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陈嬷嬷喃喃地道，“错了一定是弄错了。谢姑娘，您到底会不会给人看病！这种话也能够胡说吗？” 谢欢颜立刻明白过来她搞错了什么。 看起来，荼蘼根本就不是成郡王的通房。 第202章 郡王府之事 但是谢欢颜也有脾气，被一个婆子说自己胡说，她立刻拉下脸来道：“既然不相信我的医术，那请你们另请高明！” 徐可儿却是个嘴巴不饶人的，直接把她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你们郡王府的丫鬟乱搞，回头还反过来说大夫医术不精？这么厉害，怎么不管好自己的人？走，咱们走。” 说完，她拉着谢欢颜就要往外走，丝毫不给一旁的成郡王面子。 谢欢颜看了成郡王一眼，也没打算多逗留，跟着徐可儿就往台阶下走，碧微和栈香快步跟着。 “谢姑娘留步。”成郡王开口了，声音温润。 谢欢颜对他印象还不错，所以拉了拉徐可儿道：“等等，郡王有话说。” 徐可儿哼了一声，停下脚步。 她看不上成郡王——不管是敢做不敢当，还是连手下的丫鬟都管不好，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郡王请放心，”谢欢颜抢先淡淡道，“贵府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也请你们自己能够守好秘密，他日事情泄露出去，也请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成郡王苦笑道：“谢姑娘误会了，我并非不相信姑娘人品，只是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光彩的事情，一事不烦二主，请姑娘留步，我进去问问荼蘼，她打算怎么办。” 谢欢颜想了想后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如果荼蘼肯说出那个男人，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成郡王就成全他们；如果荼蘼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打胎的事情，还要请她帮忙。 但是这个忙，谢欢颜一点儿都不想帮。 她说：“郡王很抱歉，但是您所托之事，我才疏学浅，无能为力。” 打胎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也确实存在一尸两命的危险，她和成郡王没有什么交情，犯不着为了他去承受这种不吉利和风险。 成郡王似乎也很快反应过来，拱手道：“是我太冒昧了。主要荼蘼伺候我多年，我想好好安置她…罢了，都是家丑。陈嬷嬷，把诊金给谢姑娘，让萧晔再送她回去。” “是。” 陈嬷嬷送谢欢颜出去的路上和她道了歉，道：“谢姑娘，刚才是老奴无状了。老奴并非有意冒犯您，而是我们郡王，洁身自好，一个通房都没有。您说荼蘼怀孕，老奴就…” 谢欢颜淡淡道：“无碍。” 反正以后也没有什么交集，不喜也就不喜了。 回去的路上，徐可儿道：“成郡王消息还挺灵通的。” 谢欢颜：“嗯？” “我记得之前他叫你夫人，现在叫你姑娘了。看来沈牧之折腾的动静太大，他都听说过了。” 谢欢颜有些赧然，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还没回到医馆，马车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萧侍卫，等等，等等，快请谢姑娘回去！”一个男人焦急地喊道。 马车停下，急促的马蹄声来到身边后也停了下来。谢欢颜束起耳朵听着，徐可儿却没有那么内敛，直接掀开帘子，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干什么呢？我们要回去，你们郡王府还想扣人不成？” 萧晔和那侍卫模样的男人耳语几句，然后拍马上前，拱手道：“徐姑娘，麻烦和谢姑娘说一声，郡王身体忽然有些不适。还请谢姑娘拨冗回去，帮郡王看看。” 徐可儿道：“你们郡王不好？他不好可以找太医去。” 谢欢颜却觉得成郡王不适的有些巧合，想了想后拉了徐可儿一把，道：“回去看看吧。” 刚才成郡王给了足够的诊金，也没有为难她，算是银货两讫，医患关系和谐，所以可以有下一次。 就这样，谢欢颜又回到了郡王府。 成郡王苦笑着道：“麻烦谢姑娘了。” 他的手掌正在往外滴血，包裹着的帕子都捂不住了，显然受了外伤，而且伤得不轻。 谢欢颜上前替他检查伤口，让他松开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2节 看得出来成郡王极力忍耐着疼痛，额头上和鼻尖上都有汗水渗出，可是他一声都没出。 谢欢颜都有些不忍了，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咬住。” 冬天的帕子很厚实，而且因为怕丢失，所以她的帕子从来不留任何印记，除了锁边，绣花都没有，在医馆里也经常送人，因此现在这般做得也丝毫没有觉得如何。 成郡王接过去咬住。 “剪刀伤的？” 成郡王点点头。 谢欢颜也没问怎么回事，但是门口那双含泪的眼睛实在是不能让人忽视。 那是刚刚躺在床上的荼蘼。 看着她愧疚的眼神，谢欢颜也能猜测出个大概。 尤其荼蘼还喃喃地道：“郡王，就让奴婢死了干净。现在还伤了您，奴婢就算死了也是一身罪过。” 陈嬷嬷实在生气，让人把她拖下去。 成郡王吐出帕子，道：“陈嬷嬷，不要为难荼蘼。事情已经发生，咱们从长计议；荼蘼，你先下去好好歇着，我会给你做主的。” 荼蘼哭着被人劝走。 成郡王苦笑着道：“让谢姑娘见笑了。” 谢欢颜动作很快，已经完成了清创和包扎工作，淡淡道：“伤口不要碰水，每日换药，不要活动。没有伤筋动骨，没有大碍，但是也不要掉以轻心。” “多谢姑娘。” 关于荼蘼的事情，谢欢颜一个字都没提，也没问成郡王是怎么伤的；尽到了医者本分后，这次她离开回去了。 萧晔把她送回去后道：“谢姑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郡王爷受伤这件事情，说出去不很光彩，所以换药的事情，可能还需要麻烦谢姑娘。”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我总登门，于理不合。正月里医馆没有多少病人，如果郡王不嫌麻烦，就请他每日来医馆，我替他换药。” 嫌麻烦，那就说明没那么需要她，请他另请高明。 萧晔拱手道：“那我回去和郡王说一声，今日实在麻烦姑娘了，大恩不言谢。” “你个侍卫怎么跟个迂腐的老学究似的？”徐可儿嫌弃地道，“说完了赶紧走，我还等着吃锅子呢。” 第203章 换药 萧晔看了徐可儿一眼，拱拱手告辞。 徐可儿张罗着吃锅子，四个人围着锅热热闹闹地吃火锅。 “你说也奇怪，”徐可儿把白嫩嫩的豆腐蘸了谢欢颜自己调配的蘸酱，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道，“成郡王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 “荼蘼。”碧微提醒道。 “对，荼蘼，”徐可儿八卦的道，“我看着她也不像个风、流的样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按理说，她应该是成郡王的人才对。除了成郡王，她还能接触到谁？所以我怀疑，那男人吧，应该还是郡王府的人。” 谢欢颜替自己捞了一筷子羊肉，等着羊肉凉的功夫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成郡王的家事。你今日看过就忘了，别出去说。” 这是家丑，希望不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消遣成郡王的谈资。 “这个你放心，”徐可儿大大咧咧地道，“我嘴巴严实着呢，不该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会说的。” “嗯，我知道你嘴其实很紧。” 徐可儿立刻露出一种“知己啊”的神情。 第二天，成郡王果然来了。 谢欢颜正在给一个被相公打伤的妇人处理伤口，所以萧晔进来询问的时候，便让碧微出去告诉他再等等。 成郡王在马车上就没有下来。 这个苦命的妇人一边哭一边和谢欢颜诉苦。 从她的讲述中，谢欢颜知道，原来是因为正月里家里来了客人，她做了满桌子的菜，其中还有一条鱼。 但是这条鱼出锅的时候，她不小心把尾巴弄断了。 男人觉得失去了颜面，当场动手打了她。 她挨了打之后，还把残羹冷炙收拾了，给男人做了醒酒汤，忍着疼痛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实在腰疼得受不了，才来找谢欢颜看看。 安慰人的事情谢欢颜不擅长，所以最多只能听她诉诉苦，免费送她一些外伤药。 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碧微甚至没起身去送她，因为认出了她之前来医馆中闹过事，说谢欢颜是庸医，没有治好她小女儿的风寒。 “这种人为什么要帮她？”栈香也道。 谢欢颜一边洗手一边道：“主要她被打成那副猪头样子，我没认出来，等认出来的时候已经治了一半了；不过如果下次她再被打得认不出模样来，我可能还能帮她。” 碧微“噗嗤”一声笑了：“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她自己在家里挨打，出来却对别人耀武扬威。” “好了，去请成郡王进来吧，一会儿把门开着，别人要进来也不用拦着。”谢欢颜吩咐道。 瓜田李下，避嫌一定要做好。 成郡王被萧晔抱进来，轮椅也随后被送进来。 成郡王还没坐稳轮椅就嘱咐道：“把门开着，也不要拦着别的患者进来。” 碧微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谢欢颜。 成郡王的话，竟然和自家主子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对成郡王的印象顿时又好了不少。 谢欢颜轻车熟路地给成郡王换了药，又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 成郡王点头表示记住，态度谦逊和气，丝毫没有因为身份而居高临下。 就这样，成郡王以每日一次来的频率来谢欢颜的医馆报到。 除了那个被家暴的妇人之外，她是谢欢颜正月里收治的唯一一个患者。 可能因为熟悉了，所以成郡王开口和她说了荼蘼的事情。 “…是她表哥。两人私相授受，原本荼蘼是想着要赎身出去的；可是她那表哥只想占郡王府的便宜，不想让她出去，所以就一直拖着。后来听说荼蘼怀孕了，担心被我知道找他算账，竟然一走了之。” 成郡王苦笑道：“其实我哪里会计较？荼蘼伺候我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放出去，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还能不管她吗？” 谢欢颜知道他和说这些隐秘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为了八卦那么简单，所以只是微微点头，却没有接话。 果然，成郡王道：“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要为难姑娘。” “打胎的事情就算了。”谢欢颜也没有客气，直接道。 “不是。”成郡王道，“我也让人找太医旁敲侧击打听过，打胎这件事情怕是对她会造成影响。她是我身边为数不多一直跟着的人，我不忍心她冒险，所以想着便让她把这孩子生下来，我安顿这孩子。以后她若是遇见情投意合的，再给她一份嫁妆好好嫁人。” 谢欢颜淡淡道：“郡王宅心仁厚。” 实际上，她却不太欣赏这种举动。 仁慈的尺度掌握不好，就成了纵容。 私相授受这种事情都能被纵容的话，以后其他的人还怎么管？ 可是这件事情也和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也只是敷衍而已。 没想到，成郡王自己说出来了。 “我觉得这般太过妇人之仁，可是我这样的身体，能陪在我身边的都不容易。在我能力所及范围内，希望能给他们最好的前程。” 谢欢颜点点头。 “只是荼蘼现在想不通，一心要把孩子打掉，自己在府里天天折腾。我看着也不忍心，便想问问夫人，有没有什么药，吃起来不会伤害到她和孩子的，也不会有其他不好作用的。” “郡王的意思是，用别的药假装成打胎药？” “是。”成郡王道，“她吃了之后没什么作用，我就和她说这是天意，或许能让她熄了念头。虽然不一定能行，但是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谢欢颜道：“好。” 她开了安胎的方子给成郡王。 成郡王接了方子，付诊金的时候给了双倍。 过了几日，他来换药的时候似乎很高兴，果然很快告诉谢欢颜，荼蘼现在情绪好多了，也接受现实了。 谢欢颜表示恭喜，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可以恭喜的。 成郡王道：“多次麻烦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今日给姑娘带了些果子来，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说话间，萧晔送上一个精致的小篮子，上面搭着一块白色帕子，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第204章 鱼传尺素 谢欢颜愣了下，果子？ 这个季节，能有的果子除了苹果、梨子，再稀罕点的是南方的柑橘之外，还能有什么？ 成郡王笑道：“谢姑娘打开来看看。” 如果真是果子，倒是没有什么不能收的。 所以谢欢颜伸手把帕子掀开，然后忍不住惊呼出声：“草梅？” 红透了的散发着光泽的草梅，让人食指大动。 谢欢颜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草梅，只是草梅虽然好吃，可是只有夏天有。 她不敢相信冬天能有草梅，甚至怀疑这是假的，只是工匠手艺高超，以假乱真，所以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了下。 “真的？！”她睁大眼睛看向成郡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3节 成郡王微笑着道：“原本没想到送什么给谢姑娘想，现在看来，这份无心插柳的小礼物，倒是送对了。” 谢欢颜真心实意地求教：“请问郡王，冬季里如何有草梅？” 成郡王道：“其实也不难，就是我闲暇时候的小小尝试而已。” 然后他告诉谢欢颜，他把一架珍贵的玻璃屏风给拆了，用玻璃来做窗户，草梅是养在屋里炕上的… 谢欢颜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么珍贵的玻璃屏风，全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扇来，他竟然任性地拆了当窗纸？亏他想的出来。 不过再一想，用来种草梅，这份心思真是十分剔透了。 只是这草梅，想来出产也不多，难得珍贵。 所以谢欢颜道：“这草梅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成郡王却道：“本来也是我自己种着玩的，头茬长得也不多，感谢姑娘辛苦忙碌，以后的我便自己留着吃了。我，并没有要送的人。” 这话说的有几分悲凉，谢欢颜就不好再拒绝了。 不过今日的诊金，她坚持没收。 草梅难得，谢欢颜自己也没舍得吃，带回去送给欧阳氏。 欧阳氏见到草梅之后也十分惊讶，等听谢欢颜说完后也对成郡王的玲珑心思十分赞赏，并且跃跃欲试道：“我怎么记得沈牧之送来的聘礼中也有玻璃屏风？” 谢欢颜：“…不，娘，我不拆。” 她娘虽然历经艰难，但是骨子里有种文人的浪漫，颇有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豁达。 谢欢颜表示不行，她小气，她世俗，她舍不得。 草梅虽好吃，但是代价太大，她不愿意。 欧阳氏笑她小气，“单单你婆婆给你留下的那匣子珠宝，换屏风就能换好多个。” “那我要留给阿铎的媳妇。”谢欢颜道。 虽然阿铎是小叔子，但是在她眼里就像儿子一样。 那些珠宝，沈牧之就一股脑给了她，没有倾注太多感情；最在乎的，大概还是她头上的乌沉香木发簪，这是谢欢颜唯一想自己留下的。 欧阳氏让人数了一下草梅，一共有十六个。 她自己留下八个，把剩下的八个给了谢欢颜，道：“我自己留四个，给你大嫂和周旭一人两个。你喜欢吃草梅，除了给劲宝两个，剩下六个自己吃了。” 谢欢颜笑着答应，但是拿回去之后先给碧微和栈香每人一个，自己吃了两个，留下四个给劲宝。 可是劲宝不喜欢吃草梅，十分嫌弃，拿了点心就跑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 爹和两个哥哥都不喜欢吃这些，谢欢颜便又吃了两个，然后给徐可儿留了两个。 第二天，徐可儿见到草梅，竟然一点儿都不惊讶，摆摆手道：“你吃吧，不用给我留，我吃过了。” 谢欢颜笑道：“给你留的你就吃，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吃过，是夏天吃的，又不是昨天吃的。” “我就是昨天吃的啊。” 谢欢颜：“…成郡王也给你送了？” “没，萧晔给我的。” 谢欢颜：“？？？” “昨天我去郡王府找萧晔打架，打完以后他给了我两颗草梅，可能是被我打服了，嘿嘿。” 谢欢颜：“…” 萧晔人还挺好的，估计是成郡王分给他的草梅，他不喜欢，就送给了徐可儿，一点儿也没嫌弃徐可儿没脑子上门挑战。 过了几天，谢欢颜收到了沈牧之的第一封信。 沈牧之一改常态，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信封厚重的让谢欢颜打开之前一度以为里面放了别的礼物。 打开之后才发现，是特别实在特别厚实的几十页信纸。 读完这封信，谢欢颜有看完一本书的感觉。 沈牧之说了很多事情，比如回去之后发现老屋坍塌了，他和阿铎只能借住邻居的房子；比如乡下十分冷，他都冻得瑟瑟发抖，阿铎还嘴硬说不冷；再比如，阿铎很挑食，饿了好几顿也不妥协，沈牧之妥协得很憋屈，和她抱怨阿铎被她惯坏了… 谢欢颜看着信乐不可支，数次被自己的笑打断，弄得碧微和栈香看她的目光像看傻子一样。 信的最后，沈牧之说了句“吻你万千”，谢欢颜的脸刷得红到耳朵根，又怕两个丫鬟看出来，只能趴在桌子上一边偷笑一边在心里骂沈牧之孟浪。 不过晚上做梦的时候，她梦见沈牧之真的吻她了，不是那种浅尝辄止的吻，而是一个湿漉漉的深深的吻… 醒来之后，她很长时间不敢起床，双手捂脸，唯恐别人看出来。 天哪，她怎么变成这样的女人了，太不知羞了。 给沈牧之送信的那个锦衣卫，说他还要等着谢欢的回信给送回去，说要来府里取信。 谢欢颜坐在书桌前咬着笔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脸倒是红了又红，几乎都要发烧了。 这个沈牧之，就会给人出难题；这马正月里还要让人辛辛苦苦跑回去送信。 不过不给他回信，她似乎心里也痒痒的难受。 算了算了，给他写只言片语，省得他回来又来发脾气。 谢欢颜不知道该怎么写，最后便学着他的样子，絮絮叨叨地写了她日常的生活，包括那冬日里的草梅惊喜，也都事无巨细地写出来告诉沈牧之了。 信终于送走，谢欢颜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开始隐隐期待起来回信。 不过这封回信，她根本就没收到。 第205章 三生有幸遇到你 谢欢颜继续给成郡王看病，直到他的伤口不用每日再换药。 不知道是不是成郡王平时没什么朋友，没人说话的缘故，谢欢颜发现他和自己说了很多事情。 比如怀孕的荼蘼，有个小厮喜欢她，愿意接受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成郡王给了一封厚厚的嫁妆，又发还了两个人的卖身契，让他们出府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谢欢颜和他熟悉了，说话也就不那么斟字酌句，直接问道：“可是他们离开了郡王府，以后能过活吗？” 成郡王道：“我给了他们不少银子，也和荼蘼说了，以后过得不好再回来找我求助。但是他们不能再留下了，这件事情府里已经人尽皆知，以后他们不好做人，尤其还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一出生就被人指指点点，活在别人的鄙夷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谢欢颜听出了几分辛酸的味道——成郡王大概也是在说他自己。 虽然他贵为郡王，但是不良于行这件事情，想来也伤害到了他很多。 但是她面上没有显露出分毫——同情对成郡王来说，可能是另一种深刻的伤害。 所以她认真地想了想后道：“郡王这件事情处理地极为妥当，令人钦佩。” 成郡王笑了，眉眼温柔，眼神中有揉碎了的星光。 谢欢颜又道：“郡王的伤也大好了，以后不必换药，再过五日把纱布取下即可。” “那我以后就不能来叨扰姑娘了，说起来也有些遗憾。说实话，我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遇到姑娘这般的知己。” 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坦荡，丝毫没有亵渎之色。 谢欢颜笑道：“知己二字，我可不敢当。但是总归是朋友。” “能得到姑娘认可，激动不已。” “咳咳。”门口传来了两声咳嗽声。 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谢欢颜都不敢相信，所以她回头惊讶地看着门口，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竟然真的站在门口。 “沈牧之！”她跳起来，欢喜从眼中满溢出来，“你回来了！” 沈牧之原本有些不高兴，但是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了，眼尾爬上笑意，“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我回来了高兴。” 成郡王脸上笑意微敛，但是嘴角仍然勾起浅浅的弧度。 他喊了一声萧晔，拱手道：“沈指挥使。” 可是沈牧之却瞥了他一眼，臭着脸没有做声。 谢欢颜忙着高兴，也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成郡王告辞离开，谢欢颜拉着沈牧之坐下，道：“阿铎呢？” 沈牧之道：“说要急着回府找你，我就把他送回去了。” 谢欢颜：“…然后你就来医馆了？你知道我在医馆，还不告诉他？” “那小子，太吵了。” 谢欢颜：“…” 阿铎讨厌他也是有道理的，这人一肚子坏水。 沈牧之不动声色地道：“他怎么在这里？” 谢欢颜还没反应过来：“谁？” “给你送草梅的。” 谢欢颜了然：“你说成郡王啊。我不是告诉你，他手受伤了吗？今日来换药，是最后一次…咦，不对，你这是，吃醋了？” 她闻到了一股好大的醋味。 沈牧之用力抱住她，恨不得把胸口拉开把她塞进去，“你现在才知道？” 谢欢颜无语，顿了片刻后又不敢置信地道：“你，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快赶回来，是因为收到了我的信？” 她之前算了算进度，就算收到他的回信，也应该在几日之后，却没想到现在他就回来了，所以才会那么惊喜和意外。 沈牧之哼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以为呢？临走之前告诉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一点儿不听话，偏偏出门，果然让人盯上了，是不是？”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道：“你这飞醋简直莫名其妙。我和成郡王之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只是因为他府里有意外，才会有这场相识而已。” 沈牧之道：“哪有那么多意外和巧合？我看分明是他故意来亲近你的。” 谢欢颜：“…你这算敝帚自珍吗？我有什么好，能让他故意来亲近我？”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4节 “不许这么说。他又有什么？一个瘸子而已。是他根本配不上你，不是你配不上他。” 谢欢颜觉得他说话太刻薄了，尤其想到成郡王温润如玉，又身受残疾困扰，更心有不忍，道：“你别一口一个瘸子的，听起来不舒服。” 沈牧之生气了：“不舒服？你这是维护他？” 谢欢颜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维护他了？我就是不喜欢你说瘸子，对人太不尊重了。” 沈牧之松开她，坐到一旁沉下了脸。 他意识到他不能再说话了，否则两人怕是要吵起来。 可是他真的也生气，谢欢颜完全都没意识到应该避嫌的吗？她是要嫁给自己的，现在还胳膊肘往外拐，帮别人说话。 谢欢颜意识到了他的沉默，也感受到了他传达来的不高兴，顿了半晌后过来摇着他的袖子道：“生气了？” “嗯。”沈牧之脸色阴沉着。要是不生气，他能快马加鞭，奔波千里赶回来？ 看到送草梅那段，他简直出奇的愤怒了。 这不是明晃晃的挖墙脚又是什么！ “你想，我要是真和他有什么，会傻乎乎的什么都告诉你吗？”谢欢颜叹了口气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多疑了。我既然答应嫁给你，怎么会见异思迁？” 有些事情，现在不说明白，恐怕以后两人还有很多矛盾。 沈牧之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不知道你有多好。除了我之外，也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很多很多。” 他有许多多多假想敌，成郡王不会是最后一个。 谢欢颜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沈牧之，不知道自己多好的是你。我有时候都有些庆幸你是不完整的，否则哪里轮得到我？我是真的很高兴，能够和你携手一生。” 沈牧之把人紧紧地拥抱到怀中。 三生有幸，能遇到你。 第206章 成亲（一） “开门，开门！”阿铎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亲密。 沈牧之皱眉，谢欢颜则赧然地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嗔怪地道：“像什么样子，你不许跟阿铎生气。” 碧微和栈香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谢欢颜自己拉开了门。 阿铎冲进来，拉住谢欢颜的手，看着沈牧之生气地跺脚道：“骗子，你这个骗子！你明明知道我娘在这里，也知道我想我娘，还把我骗回家！” 沈牧之在椅子上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浅抿一口，不慌不忙地道：“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阿铎气得脸都红了，小拳头紧紧握着。 谢欢颜不赞同地看了沈牧之一眼，可是后者却凉凉地道：“看不惯我又拿我没办法？没关系，好好学本事，有一天能把我压倒，我就得听你的了。” “总会有那一天的。”阿铎气鼓鼓地道，“我还要娶我娘呢！”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表示，这个真的不行。 阿铎道：“可是您已经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能娶，我为什么就不能？我很快就会长大了。娘，您等着我！” 阿铎已经越来越大了，这种话谢欢颜再也不敢按照玩笑话随意应对，便打着哈哈含混过去。 晚上沈牧之偷偷潜入谢欢颜的闺房后咬牙切齿地道：“那小子是不是刚走？你看我说要早点娶你过门吧。那么小的臭小子都知道要打你主意了。” 谢欢颜把手上的医书放下，无奈地道：“你是不是个醋缸转世？谁的醋都吃。” 阿铎还是个孩子，又是他亲弟弟。 想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还没有问他回乡祭祖的事情，便提了一句。 沈牧之的面色似乎变得有些沉重，半晌后叹了口气，过来搂住她道：“娇娇，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不分开。” 谢欢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明明她是问他回乡祭祖的事情，怎么就感慨到了男女感情上？ 她愣了一下，所以就没有及时回应，结果就换来沈牧之不满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谢欢颜吃痛，忍不住道：“你是狗啊！” 沈牧之伸手替她揉揉耳垂，把脸埋在她锁骨之中，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药香，道：“娇娇，我太孤单了。你早点嫁过来陪着我好不好？” 谢欢颜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苍凉，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好。” 这话仿佛点燃了沈牧之一样，让后者顿时神采奕奕。 “那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好不好？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黄道吉日都挑好了…” 谢欢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沈牧之分明就是挖坑等着她跳，她这个傻子就傻呵呵地跳下去。 不过跳就跳了，嫁给沈牧之，她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再也不是对未来的担忧和惶恐。 过了几日，沈牧之带着媒人上门请期，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三。 第二次嫁人，谢欢颜备嫁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前世怀着无比的憧憬和期待，也含着隐隐的担忧和惶恐，心中更有对家人的愧疚——那桩亲事，心甘情愿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嫁进侯府之后，整天被昌平侯夫人嫌弃和调、教，在这个过程中，她一度迷失，真的以为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会被嫌弃… 虽然后来她幡然醒悟，可是到底也难以胜过占据着婆婆优势地位的昌平侯夫人。 除了最后鱼死网破的那一场胜仗，想想前世在昌平侯府那几年，谢欢颜现在还觉得憋屈。 别说宋嘉木毫无主见，最后也根本不坚定，放弃了自己，让自己伤透了心；就是他是个好的，谢欢颜都不会再踏入昌平侯府一步。 一个恶婆婆，能轻松毁掉她的人生幸福。 她之前之所以对这些没有考虑到，大概是因为自己娘一直被爹护得严严实实的，让她心生错觉，觉得婆婆没那么重要。 更何况，昌平侯夫人那么会装，事前谁也没发现她那么卑劣恶心。 这一次要嫁人的心情就大不一样了，谢欢颜几乎可以看看稳稳的幸福。 ——沈牧之和别人没什么交好的，所以关起门来过日子，没有那么多人情来往，三姑六婆挑理；他也没有任何长辈，没有人能压自己一头，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用去给谁晨昏定省，没人对她耳提面命，拼命打压… 沈牧之宠爱她，只要她想要的，他都能想方设法让她得到；只要她想做的，沈牧之没有不同意的。 她在家里想换什么就换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待腻了可以继续开医馆；隔壁就是娘家，闻着家里的饭香，她恶意带着沈牧之一起回家蹭饭吃。 她喜欢下厨，做了什么好吃的，端回娘家还都是热汤热水。 想起婚后生活，谢欢颜能想象到的只有美好。 谢欢颜并不耐心做绣活，但是她认认真真，一针一线地绣好了出嫁用的盖头。 她觉得沈牧之不会像其他新郎一样脱掉她的衣裳共赴巫山，但是他一定会像其他新郎一样用秤杆挑开她的盖头。 她期待两人四目相对时候的场景，因此对这盖头也就倾注了最多的感情，一针一线都不肯假手于人。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初三，因为谢常胜和谢仲谋都不在，只有谢伯言自己独立支撑，所以谢家除了交好的人家外，并没有格外请许多客人。 欧阳氏亲自给谢欢颜梳头发，轻轻唱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谢欢颜正恋恋不舍，眼圈发红，没有意识到母亲这话有什么不对，但是屋里其他人听到这里，脸色都有些尴尬。 “儿孙满地”，这话说出来，不是让人尴尬吗？ 谢欢颜如果儿孙满堂，那沈牧之头顶不得成为青青草原了？ 但是一向周全的欧阳氏似乎根本就不觉得是问题，面色如常。 第207章 成亲（二） 众人都忍不住想，看起来夫人今日也是太激动所致，失态了。 欧阳氏轻声嘱咐谢欢颜：“府里统共你们两个人，阿铎不跟着过去，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两个都要相亲相爱，知道吗？” 阿铎自己闹得厉害，死活不肯跟着过去，说不会住进沈牧之的家。 谢欢颜猜测可能是这两兄弟又为了什么置气，考虑到一道围墙之隔而已，所以便没有坚持。 听了欧阳氏的话，谢欢颜点点头，泪水滑落。 成亲真是太好哭了。 虽然她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虽然她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会幸福，可是想到离开自己两世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她还是深深地不舍了。 欧阳氏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眼泪，虽然自己眼中也有晶莹泪花闪动，但是嘴里还是道：“别哭，娘把你交给沈牧之，比交给任何其他男人都放心。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你们不会比任何人的日子差。” “嗯，娘我知道。” “你要多心疼一点他，他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欧阳氏又道，“过去之后记得在家里摆放上你婆母的牌位，上香祭祀，不能怠慢。如果她还活着，看到你们这两个孩子成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谢欢颜用力点头。 娘说的话她都记下了，她对去世的婆婆也会很尊重；她感谢婆婆，生了那么好的沈牧之。 外面响起了鞭炮和鼓乐之声，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欧阳氏笑了笑，把盖头亲自替谢欢颜盖上，把宝瓶塞到她手中，道：“你爹不在，拜别父母就不必了，以后你要时常回家，娘只当你没出门。” 谢欢颜不知道为什么，“哇”的一声就哭了。 谢伯言听见妹妹的哭声，心里酸酸涩涩，忍不住在帘子外擦拭眼泪。 张氏眼尖看到了，握着谢欢颜的手哽咽道：“娇娇快别哭了，把娘和你大哥都惹哭了。娘说得对，你没出门，咱们也不泼水，你永远都是咱们谢家的宝贝。” 谢欢颜掀开盖头：“我不嫁了，不嫁了！” 因为知道所有任性都会被包容，没有婆家的人会责备她，所以她才敢尽情哭闹。 沈牧之走到门口听见这话，不由求救地看向哄着眼圈的谢伯言，拱拱手满脸请求，却不敢说话。 谢伯言走过来，狠狠在他肩膀上给了他一拳，然后这才扭头大步掀开帘子进门去，道：“不许任性。大喜的日子，也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谢伯言蹲身下去，亲自用指腹给妹妹擦干净眼泪，给她盖上盖头，然后在她面前蹲下道：“娇娇上来，大哥送你上花轿。” 谢欢颜趴在大哥宽厚的肩膀上，泪水啪嗒啪嗒往谢伯言的肩膀上掉。 她以为这一世会足够幸福，所以离家的时候不会难过。 但是她想错了，她一样难过，她舍不得家人。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5节 沈牧之原本想把谢欢颜接过去，自己背上花轿，但是看着谢伯言咬牙的样子，到底没敢上前，默默地跟在背后。 沈牧之想，以后还是不生女儿了，否则看到女儿出嫁时候的样子，他的脸色应该比大舅哥现在的样子还难看。 轿子起来之后，谢欢颜就不哭了。 不是装的，但是人的情绪就是这么奇怪，控制不住的悲喜。 她开始紧张起来，紧紧捏着刚才张氏塞给她的小油纸包，里面装着蜜饯。 因为今日轿夫门会颠轿子，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前世她真的用尽了全部的坚持，才没有在轿子里吐出来。 所以这一世，她提前和张氏说了说，后者才替她准备了蜜饯。 张氏对此还觉得很奇怪，因为她自己当初嫁给谢伯言的时候，乡下根本没有这么多讲究。 颠轿子其实是轿夫讨赏的一种方式，也有婆家想给新娘子下马威，总之令人不舒服。 因为两家距离太近，所以沈牧之让轿夫们抬着花轿绕城半圈再回来，这个提前他也都和谢欢颜说过了。 谢欢颜捏着蜜饯时刻准备着迎接颠轿子的暴风雨，没想到根本没用上。 她一直紧张地等待着靴子落地，没想到轿子四平八稳，动了动的时候，已经是落地了。 谢欢颜看着那只伸进来的白净的修长的手时都愣住了。 这，就到了沈府？ 不对，沈牧之还没踢轿门呢。 她没动，然后听到沈牧之温柔的声音：“娇娇，该下轿了。” 谢欢颜：“…你没踢轿门，而且你不应该拉着我。” 他们两个人不应该是一段红绸，各执一端吗？ 可是沈牧之根本就没打算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他心心念念，百折不挠求来的人，怎么还舍得踢？就是象征性的都舍不得。 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地和她携手。 沈牧之道：“听我的，拉住我的手。” 谢欢颜：“…好。”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出嫁从夫，沈牧之若是荒唐，那她就陪着他荒唐。 就这样，京城的百姓看到了一出把规矩破坏得几乎不剩什么，但是恩爱几乎贯穿全部过程的婚礼。 拜高堂之后，沈牧之拉着谢欢颜的手进了洞房。 挑开盖头，四目相对，谢欢颜脸上飘出两朵红云，垂眸浅笑。 沈牧之让人拿来饺子，亲自喂谢欢颜。 谢欢颜愣住了。 因为她成过亲，所以知道这饺子的意思，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张嘴。 但是沈牧之温柔地笑，道：“这是习俗，乖，快张嘴。” 他的眼神和话语都太蛊惑，所以谢欢颜控制不住地张开嘴，然后就被他塞进了一个饺子。 谢欢颜咬了一口，牛肉馅的饺子，很好吃。 她担心在轿子上想解手出丑，所以今日没敢吃什么东西，竟然忽然生出再来一碗饺子的冲动。 她把整个饺子都吃下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太对。 然而沈牧之还是含笑问：“生不生？” 谢欢颜：一点儿都不生，还很好吃。 但是她知道，这不是沈牧之想要的答案，所以红着脸轻声道：“生。” 太口是心非了，生还都吃了下去，她嫌弃自己。 第208章 沈牧之示弱 沈牧之脸上露出笑容。 谢欢颜心虚，觉得这是对她的嘲笑，不由道：“你快出去！外面还有宾客等着你招待！” 快出去，她从被子上摸点红枣、花生吃也好，她现在饿得饥肠辘辘，能吃下一头牛。 说话间，她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 谢欢颜又尴尬又窘迫，急中生智，“反咬一口”，“你饿了？” 沈牧之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是，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 说完，他让人送东西进来，碧微和栈香上前接过来两个贴着红色喜字的喜鹊登枝纹样食盒，从中拿出四个热菜并四个冷盘，还有两份饺子放到桌子上。 沈牧之道：“都退下吧。” “是。” 碧微和栈香带着众人退下，还体贴地把门关上了。 谢欢颜看见后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口水。 然后她不好意思地拿着袖子擦拭一下，道：“你怎么还不出去陪客人？” “我就没打算出去。今天谁也没有你重要。” 让他去陪那些人吃吃喝喝，却把心头的小娇娇单独留在这里？不，他又不傻。 谢欢颜听他说完目瞪口呆。 这人怎么能这么任性啊！ 可是沈牧之却把筷子塞到她手中，笑道：“我的婚礼，规矩我来定。今日没有循规蹈矩之处还少吗？快吃吧，我饿了。” 谢欢颜闻着饭香，什么规矩也不管了。 就是嘛，沈牧之说得对，她连太监都嫁了，冒天下之大不韪，其他的都是浮云了。 谢欢颜几乎是狼吞虎咽，吃下了整盘的饺子。 肚子总算被安慰了，她舒服得想要躺下，抬头一看，却发现沈牧之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而他面前的饺子，几乎没动。 这人竟然没吃… 谢欢颜脸红，凶神恶煞地道：“你不是饿了吗？那还不赶紧吃！” 这人不是故意让她尴尬吗？他都承认他饿了，现在又不吃，哼！ 沈牧之道：“秀色可餐，我已经饱了。” 谢欢颜：“…”因为迎亲就是下午，又折腾了一大圈，所以吃过饭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到了睡觉的时候，看着龙凤喜烛，谢欢颜觉得空气都凝固起来。 她觉得今日被这身厚厚的嫁衣捂出了一身汗，很想洗个澡。 可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沈牧之和他共处一室… 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要水沐浴这样的话来，坐在床边低着头，感到十分尴尬。 她只知道嫁给沈牧之她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洞房花烛夜要怎么办。 她只想着“不用办”三个字，但是临到头来却发现，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变得拘束起来。 她不敢动，不敢说，唯恐会让沈牧之感到自卑。 如果正常夫妻，接下来就是共赴巫山了… 面对着这难言的尴尬，谢欢颜甚至有一种冲动——告诉沈牧之，其实她对男女之事一点儿都不在意，真的不在意。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说，会越描越黑的。 她能做的，就是沉默。 没想到，沈牧之主动开口了。 “娇娇，你想不想沐浴？” 正中下怀，谢欢颜几乎没有思考，迫不及待地道：“想…我今日出了好多汗，身上不舒服。” 沈牧之笑道：“那怎么不早说？走，我带你去洗澡去。” 说着，他拉住谢欢颜的手往西次间走去。 谢欢颜猜测那是浴室，可是都不用让人送热水进来的吗？ 从前在乡下的时候，沈牧之冲澡的时候总是用凉水，即使冬天也是。 他该不会觉得，自己也可以那样吗？ 三月春寒料峭，谢欢颜想起这些，不由哆嗦了一下。 “冷？”沈牧之问，“一会儿就好了。” 西次间里什么都没有，门对着的还是一道门，谢欢颜觉得有些奇怪了。 沈牧之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笑着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话间，他带着她走到第二道门前，拿着她的手去推门。 一推门，一股热气迎面而来。 谢欢颜愣住，透过氤氲的水汽，她看到了翻滚的水面。 她不敢置信地道：“温泉？” “是。”沈牧之得意地挑眉看着她，“惊喜吗？” 谢欢颜连连点头。 “让他们在这里挖个浴池，谁想到竟然挖出了温泉来。”沈牧之道，“这是老天赏给我们的新婚贺礼。” 谢欢颜怕冷，太喜欢这样的温暖了，蹲下身去伸手撩着温泉的水，温度适宜，略热一些。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6节 她都可以想象出来徜徉其中的温暖，如果不是沈牧之还在，她想立刻跳下去。 “你提前怎么不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沈牧之看着她眼中的欢喜和跃跃欲试，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嘉奖，“还等什么，不想下去试试？” 谢欢颜：“…我倒是想，可是你快出去啊！” 她是发现了，这人不是没察觉到自己的窘迫，可是他太坏，以此为乐。 所以谢欢颜决定脸皮也厚一些，虚张声势地做河东狮吼模样。 沈牧之道：“我出去？” “对啊，你在这里我怎么洗！” “娇娇，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沈牧之笑道。 “可是，我们又不是…”谢欢颜及时刹住了车。 这话不能说，说出来要伤沈牧之自尊的。 可是她明明已经“悬崖勒马”了，沈牧之脸上为什么还露出了受伤之色？ 沈牧之道：“娇娇，你是觉得因为我是太监，所以不想和我亲近吗？” 他眼神那么受伤，以至于谢欢颜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了。 明明是那样的豺狼虎豹般令人退避三舍的坏人，可是现在受伤的样子，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一样。 谢欢颜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不是不是，”她慌忙解释道，“我没有不想和你亲近，我从前不也让你亲亲抱抱了吗？我，我只是第一次，不太习惯。” “哦。”沈牧之表情还是很受伤，仿佛觉得谢欢颜只是在用这些话敷衍他一般。 谢欢颜快要哭了。 她为什么有一种哄孩子的感觉，还是那种很难哄的熊孩子？ 第209章 共浴 “真的。”谢欢颜咬咬牙，伸手解开了嫁衣。 她告诉自己，他们是夫妻，早晚也要适应这样亲密的关系。 虽然她现在脸上烫得可以烙饼，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这样去做。 没想到，沈牧之忽然道：“我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你也要慢慢适应。娇娇，我先出去，一会儿等你下水之后，我再进来给你擦背好不好？” 他的口气听起来有几分讨好，又有几分小心翼翼。 谢欢颜听了顿时十分心疼他，于是点点头：“好。” 听见沈牧之出去的脚步声，她放松了几分——当着他的面一件一件地脱衣裳，短时间内她很难做到。 但是慢慢来，即使没有实际关系，他们依旧会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谢欢颜慢慢把衣裳褪下挂到旁边屏风上，莹白的脚踩在温热的青砖上，慢慢拾级而下，慢慢把自己整个人脖子以下都埋到了水中。 仿佛每个毛孔都被打开，舒服得她难以用言语形容。坐在靠边的台阶上，她伸手掬水，看着热气腾腾的水落回到池子中。 水汽氤氲之中，几乎看不清自己的身体。 谢欢颜放松下来。 这种情景下的相见，她想她大概还可以。 所以听着身后轻轻的脚步声，虽然脸有些烫，但是谢欢颜却没有躲闪，她想水太热了，所以脸也发烧了。 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了她白、皙的肩头，谢欢颜低下了头。 这个澡洗得时间有些长，谢欢颜最后被水汽蒸腾的都有些迷糊了，最后是被沈牧之裹着大浴巾抱回到床上的。 “乖乖等着，我去洗个澡也回来。” 谢欢颜迷迷瞪瞪地点点头，然后想到，刚才他为什么不洗呢？ 明日一定要拉他一起洗，告诉他，她既然选择嫁给他，就是能正视，也能接受他的残缺。 她闭上眼睛，想起刚才他大手游走过自己身体时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伸手捂住脸——她真是太不正经了。 为什么那时候，她会想到男女之事呢？她甚至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沈牧之是正常的男人，那她和他之间，应该不会那么痛苦吧。 沈牧之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很久，久到谢欢颜都怀疑他是晕倒在里面，忍不住喊他。 沈牧之的声音变得有些怪怪的，喑哑而深沉，还有些慌乱。 他说：“我马上就出来，娇娇你别着急，娇娇，娇娇…” 谢欢颜：“哎哎哎，我在，你不要总喊我了。”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沈牧之才出来，而且他穿戴整齐，像要出门一般。 谢欢颜惊讶地看着他：“我刚才不是把给你做的中衣拿进去了吗？你怎么没换衣裳就出来了？” 沈牧之道：“我刚想起来外面的宾客不知道有没有都走完，我出去看看，再盯着门户是不是都关好了。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睡。” “好。”谢欢颜看着他微红的脸认真地道，“下次你别蒸那么长时间了，对身体也不好。” 她似乎觉得沈牧之的脸更红了，但是很快又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沈牧之那么厚的脸皮，才不会不好意思呢。 折腾了一天，谢欢颜很累，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很快就去见周公了。 沈牧之出门，夜深寒凉，站在院子里吹了好一会儿风，对屋外的碧微和栈香道：“你们都下去，院子里不必留人，明早再来伺候。” 院里的所有人都被打发了，他又站了一会儿，对着廊下一排大红灯笼的光，能看到迎春花枝条上抽出了鼓鼓囊囊的花骨朵，想必很快就会盛放了。 沈牧之笑了笑，仰头看着无边的广袤夜空，新月如钩，星河璀璨。 今夜真好，他获得了新生。 往后的生命找到了意义，每一日都值得期待。 沈牧之回屋之后，先在门口站了站，等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才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谢欢颜睡觉的时候很老实，乖乖巧巧地平躺着，双手搭在身前，睡眼恬静。 沈牧之歪头看着她的脸，几乎能看清楚她脸上细腻的毛孔，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摸了摸。 谢欢颜嘤咛一声，他吓得猛得缩回手，闭眼假寐。 可是谢欢颜之后没动，呼吸均匀，沈牧之脸上不由露出自嘲的笑容，随即又壮着胆子伸手摸谢欢颜的脸。 谢欢颜这次一巴掌拍到他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沈牧之以为自己被抓了个现形，正想着怎么解释，就听谢欢颜嘀咕道：“死蚊子，竟然敢咬我，打死你。哎哟，打我脸上了，好疼。” 说着，竟然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翻个身，背对着沈牧之又睡了。 沈牧之几乎怀疑她是故意的了，可是谢欢颜又实在睡得香甜。 他哭笑不得，嘲笑自己做贼心虚，壮着胆子把胳膊搭在谢欢颜腰上，也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他会睡不着，可是一向浅眠的他，竟然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牧之醒得比谢欢颜早，早起上朝早已成为习惯，虽然现在他成亲有十天假不用去，可还是早早醒来。 他也十分庆幸自己醒来的早，否则两人亲密相拥，谢欢颜怕是容易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哎，真是恼人。 不过以后晚上都让谢欢颜晚点睡，早上醒不来，那似乎也可以。 对，这样谢欢颜晚上熬得不会多心，早上醒来时间又错开，完美掩藏自己。 什么时候告诉她真相？等着她已经离不开他的时候吧。 对她好，拼命对她好，这样在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大概才不会那么生气。 谢欢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一边埋怨碧微不喊她起床。 碧微笑道：“夫人，是老爷不让喊您起床，说让您多睡一会儿的。” “他呢？” “老爷在外面练功呢。” 谢欢颜梳洗的功夫，沈牧之提着绣春刀进来，把刀放在桌上，过来捏捏谢欢颜的手，对她笑了笑，然后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吃早饭，谢欢颜咬着烧饼就听他道：“一会儿跟我进宫去。” 第210章 成亲第二日 “进宫？”谢欢颜愣住，嘴里的芝麻烧饼也没那么香了。 她一点儿都不想进宫，她见到皇上就愁。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小声嘟囔道，“皇上似乎格外喜欢逗我，就像逗阿猫阿狗一样。皇上对我还很挑剔，总想挑毛病那种感觉。” 沈牧之看着她委屈嘟嘴的样子，更觉可爱，笑着道：“你想多了。皇上以前多看你，是因为我在他面前提起过你。他大概好奇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所以多看看你。” “哦。”谢欢颜脸色微红，“那时候谁准你喜欢我的？” 没想到，他那么早就开始喜欢自己，还跑到皇上面前乱说话。 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为什么他在皇上面前，比那些皇子在皇上面前还放松？ 沈牧之笑道：“是我的错。那请问夫人，现在我可以喜欢你了吗？” 从他口中说出的夫人，让谢欢颜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现在是他的夫人了。 “脸皮真厚。”她红着脸嗔怪道，然而忽然想起什么，“不对，沈牧之，你骗了我。” 沈牧之微愣：“骗了你？” 难道昨晚他露出破绽，让谢欢颜发现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7节 “对，你骗人！” 沈牧之笑道：“那娇娇说说，我怎么骗人了？” 他心如擂鼓，也有将要解脱的期待——难道这就是坦诚的契机吗？没想到谢欢颜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这边已经做好了坦诚的准备，那边谢欢颜却道：“皇上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在大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上，那时候皇上还不认识你呢！可是从那时候，他就偏心我了！” 沈牧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失落，不慌不忙地道：“原来你说的是那次。傻瓜，一门三虎将，你以为那是说着玩的？皇上是真想重用岳父大人和两位舅兄。” “你的意思是，皇上夸奖我，是想给我父兄听的？” “不全是。” 谢欢颜叹了口气：“这些弯弯绕绕，我真是不懂，以后你要多教教我。” 她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你快跟我说说，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她要好好补补功课，以后出门不至于给沈牧之和自己娘家丢脸。 然后她就听到沈牧之忍笑的声音。 他说：“没有弯弯绕绕，主要原因是因为你确实鹤立鸡群，人品出众。” 谢欢颜：“…” 就这？她都虚怀若谷，准备聆听教训，结果他就拍她马屁？ 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着也真舒服。 沈牧之又道：“好了，快吃饭，一会儿皇上该下朝了。” 皇上现在估计惦记着他们夫妇去请安的事情，也无心早朝，很快就会散了。 吃过饭，临要出门，谢欢颜道：“等等。” 沈牧之挑眉看她：“你都梳妆了半个时辰了，已经是倾国倾城，不用再看了。” 谢欢颜放下螺子黛，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来，略施薄妆，梳着堕马髻的她，款款而来，真的令六宫粉黛无颜色。 沈牧之看得都有些出神了。 谢欢颜走上前来道：“先去给婆婆上香之后再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沈府只有沈牧之母亲一个人的牌位，但是他不说，谢欢颜就不问。 今日该认亲，虽然府里没有长辈，但是谢欢颜牢记母亲的教诲，而且出自本心，也十分感谢沈牧之的母亲，能生出这样优秀体贴的儿子，娶了自己。 沈牧之眉眼微动，嘴角很快勾起愉悦的弧度，牵着她的手道：“好。” 两人一起在沈牧之母亲面前磕了头。 谢欢颜垂首轻声道：“娘，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沈牧之，照顾阿铎，请您放心。” 沈牧之侧首看着她，目光中的笑意清浅而温暖，仿佛带着揉碎了的星光，丝毫不见外人面前狠厉冷漠的那面。 “走吧。”他伸手扶她起来，然后看着牌位道，“娘，您在天有灵的话，保佑娇娇平安喜乐。” 谢欢颜动容。 她和沈牧之一起来到二院，发现早已备好了马车，锦衣卫还牵着一匹马，显然是给沈牧之准备的。 没想到，沈牧之却道：“我坐马车。”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谢欢颜抱起来塞到马车里，自己也挤了进去。 谢欢颜面红耳赤，忍不住伸手捶他：“下去，你下去！让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沈牧之：“我又不行，能做什么？” 谢欢颜顿时不敢说话了。 沈牧之圆满了，心满意足地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揩油。 ——他发现了，只要他说自己不行，谢欢颜立刻就心疼了。 这一招对她，屡试不爽。 她心疼他，深深地心疼。 不过沈牧之知道这招也不能总用，否则日后被秋后算账的时候下场会很凄惨。 马车辚辚而行，随着距离皇宫越来越近，谢欢颜越发有些紧张了。 “皇上今日见我，会不会挑我毛病？” “不会。皇上会赏赐你的；娇娇，你就把皇上当成一个长辈，今日去认亲，就不会紧张了。”沈牧之温声安慰她道。 谢欢颜：“…” 她做不到啊。她可没有想过去攀龙附凤，还把皇上当长辈，她脸怎么就那么大呢！ 沈牧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故意说些别的话吸引她的注意力，希望她能够放松下来。 谢欢颜果然微微放松了一些，然而却是带着那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我嫁都嫁了，皇上你要是看我不爽，那也得憋着！ 谁让你看重沈牧之，沈牧之又看重我了？ 下马车的时候，沈牧之在宫里也没有什么顾忌，先跳下马车，然后对谢欢颜张开了怀抱。 谢欢颜是抗拒的。 因为她已经看到宫中的侍卫和宫女们，有意无意地都在往他们这边看了。 这种八卦，谢欢颜也能理解。 如果听说别的女人嫁给了一个恶霸，她也会忍不住看看，到底哪个姐妹那么可怜。 毫无疑问，她今日从众人的眼神中就看到了同情，她就是那只可怜虫。 想到这里，谢欢颜又不抗拒了，甚至生出了一种故意秀恩爱的冲动。 她跳进了沈牧之的怀里。 第211章 宫中挑衅 宫中不许马车行进，沈牧之一身飞鱼服，牵着温婉大气的谢欢颜一起走在宫中的青砖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如果不是知道底细，谁能想得到，他们两人一个是太监，一个是将军之女呢？ 明明应该是一对怨偶，现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和谐？ 尤其那谢将军之女，现在还笑得出来？是城府深，故作笑颜还是太痴傻迟钝，所以才不知道这样的婚事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谢欢颜：当然意味着幸福。 床笫之欢算什么？沈牧之是她灵魂的伴侣和内心最坚实的依靠。 谢欢颜发现自己的脸皮也得到了磨炼，现在竟然也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走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皇上在御书房，他们被带到了书房外面。 “皇上正在见成郡王，请沈指挥使和夫人稍等片刻。”皇上身边的太监全福出来陪着笑道。 沈牧之道：“好。” 全福也没有再进去，而是站在一旁陪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大红荷包道：“昨日沈指挥使好日子，奴婢在宫中出不去，礼也没送上。今日补上，您千万莫要嫌弃。” 谢欢颜想，啧啧，她相公真是太厉害了，连这总管太监都给他送礼。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也是因为都是太监，同病相怜，互相抱团的原因吧。 再想到之前她还想让沈牧之取而代之做这个总管，不由有些心虚。 沈牧之没有拒绝，把荷包揣到了袖子里，对全福拱拱手，后者顿时十分高兴，仿佛他的礼物被收下是多么大的荣幸一般，谢欢颜看得有些迷惑。 过了不长时间，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响起，谢欢颜抬头，便看到成郡王被人推着从里面出来。 成郡王见到她似乎也有些意外，但是很快面上带着笑容拱手道：“恭喜两位大喜。” 谢欢颜微微屈膝还礼，沈牧之则浅浅颔首，面色有些倨傲。 成郡王笑道：“皇上还在等两位，我就不耽误时间了。改日有机会再叙。” 沈牧之淡漠地“嗯”了一声，态度十分疏离，弄得像成郡王热脸贴上冷屁股一样。 谢欢颜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偷偷拽了拽沈牧之的袖子。 沈牧之就是不说话。 谢欢颜无语。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面前那么好的人，在外人面前就得装出这样冷厉的样子。 难道是为了符合他锦衣卫指挥使的形象？ 嗯，一定是这样的。 看来这个破锦衣卫指挥使，还得想办法早点推出去。 谢欢颜确立了自己嫁给沈牧之之后的第一个目标。 全福带着两人进去。 谢欢颜乖乖低头，随着沈牧之一起给皇上行大礼。 皇上心情似乎很好，声音中带着笑意道：“起来吧，总算来了。” 谢欢颜腹诽，难道不是他们早就来了，在外面等着吗？ 她一直低垂着头降低存在感。 皇上问沈牧之：“这下高兴了？安心了？” 沈牧之道：“多谢皇上，微臣得偿所愿，对您感激不尽。” 皇上笑骂道：“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全福——” 全福忙端着端盘过来，里面放着一副红宝石的头面，那红宝石，最大的比拇指指甲还大，最小的也比黄豆大，红如鸽血，没有任何杂质。 皇上道：“赏给你媳妇的。”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8节 谢欢颜跪下谢恩。 ——她不爱进攻，也是因为这动不动就要跪下谢恩，膝盖磨得都疼。 沈牧之把她搀扶起来，把头面放到一旁。 皇上想单独和沈牧之说会话，便对全福道：“带着沈牧之媳妇去御花园逛逛，朕有些朝廷里的事情要和沈牧之商量。” 谢欢颜：“…是。” 皇上可真会剥削人，明明说好了给沈牧之十天假，现在才第二天，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驱使他干活。 怪不得给自己那么好的头面，原来是用来换取沈牧之为他卖命的，皇上真奸诈。 谢欢颜跟着全福出去后，皇上对沈牧之招招手：“傻站着干什么？还往门外看，人都走了。昨晚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过来，上前来说话。朕年纪大了，耳背听不见。” 沈牧之有些无语，嘴角却忍不住上翘，往前走了几步道：“谢皇上成全。” 这话情真意切。 或许因为从前的事情，他和皇上之间多少还有隔阂；但是这句道谢真是诚心诚意的。 皇上看他如此，也心花怒放，心道早知道如此，那就早点把谢家丫鬟赐给他了。 但是面上他却没显露出来，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昨晚告诉她真相了没有？” 皇上觉得，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一定说了。 没想到沈牧之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保守秘密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他自己辛苦就足够了，不想给她增添负担。 皇上道：“那昨晚，你们两个…” 他想要的金孙，什么时候才能抱上！ 他一直不想给太子等人赐婚，就是想看着沈牧之生出第一个皇孙；但是这小子不争气，也不在乎这件事，所以后来皇上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分床睡的。”沈牧之撒谎道。 他要是说同床而眠，估计皇上又得打趣他。 他不想和皇上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事情，即使那是他亲生父亲也不行。 皇上停顿了一会儿道：“那样也好，你们两个现在确实也不适合要孩子。” 沈牧之现在暴露的话，那之前所做的这些努力也都白费了。 只是皇上想想，终究有些意难平。 皇上虽然看出他有些着急去找谢欢颜，但是只假装没看出来，转而和他说起正事来。 沈牧之只能好好应对。 御花园里已经花木复苏，谢欢颜跟着全福走在其中，听着他的介绍，十分有兴趣。 因为许多花草都可以入药，所以她走走停停，看得兴趣盎然。 “这是谁啊！”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谢欢颜抬头看过去，对面走过来一个华服女子，身穿鹅黄色宫装，身后带着十几个宫女，神情倨傲地睥睨着自己。 第212章 公主也照打 谢欢颜认出了来人，原来是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是宫里唯一的公主，也是福安郡主的好友。 谢欢颜这一世还没见过她，但是前世和她碰见过，只是没什么交情。 皇上一共有三个年纪相仿的儿子，却没有女儿；永嘉公主是早年战死沙场的晋王的独生女，皇上因为心疼同母亲弟弟晋王，在晋王去世之后便封永嘉郡主为公主，并且接到宫中让太后教养。 永嘉公主是晋王唯一的女儿，又嘴甜会哄人，很得太后喜欢，慢慢就有些张狂起来。 前世谢欢颜就知道，她刁蛮任性脾气大，在太后面前有多乖巧，在其他人面前就有多跋扈。 不过因为和她没有多少交集的原因，她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一世狭路相逢，而且对方来者不善。 谢欢颜也大概能想出原因来——因为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在自己这里吃了亏，和交好的永嘉公主说了，后者大概想帮她出气，可能一直在寻找机会。 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自投罗网”。 永嘉公主用倨傲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谢欢颜一番，原本想挑些毛病出来，可是眼前的美人，明眸善睐，姿色气质出众，穿着打扮也无可挑剔，最后她只能含混地骂了一句：“乡下来的泥腿子！” 这个谢欢颜认，她就是泥腿子出身。 可是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 于是谢欢颜微微一笑：“泥腿子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和泥腿子站在一起？你又是哪门子尊贵的人物？” “大胆！”永嘉公主身边的宫女叱道，“竟然敢对公主无礼！见了公主，还不跪下！” 谢欢颜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永嘉公主，后者骄傲得像只孔雀，鼻孔朝天，就等着谢欢颜给她行礼。 可是谢欢颜道：“你们才大胆呢！你们竟然敢在宫中冒充公主，是不是活腻了？还不快退散！” 永嘉公主闻言鼻子都要气歪了。 “难道你们真是？”谢欢颜还在装傻，“不，我不信。我在乡下可听过真假公主的戏呢！除非你把金册宝印拿出来我看看，否则我才不信呢。” 反正泥腿子的称号都被扣到了头上，她就是无知者无畏。 还有，不知者不为罪。 今日谢欢颜就是要让永嘉公主憋屈死。 “来人，给我掌嘴！”永嘉公主怒气冲冲地道。 谢欢颜忽然猛地向永嘉公主冲了过去，一头撞在她胸前，把永嘉公主撞了个趔趄，差点倒地，胸口火辣辣地疼。 谢欢颜又伸腿绊倒了永嘉公主身边的宫女… 这些女人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见过谢欢颜这样的阵仗，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这还不算完，谢欢颜扶了扶歪掉的发髻，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人啊，来人，有人冒充永嘉公主了！” 永嘉公主抚着胸口半晌都没缓过气来，听见她这般恶人先告状，差点气昏过去。闹成这样，自然惊动了宫中的侍卫，皇上和沈牧之也闻讯赶来。 永嘉公主瞬时变成了柔弱的小绵羊，哭得快晕过去了。 谢欢颜则对沈牧之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一脸无辜地道：“相公，宫里混进了个假公主，还要打我的脸。” 沈牧之淡淡道：“她是真的公主。” 谢欢颜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天哪，竟然是真的公主。可是公主也会骂人是泥腿子吗？我还以为公主都是端庄高贵的呢？怎么，怎么和我们村里那骂街的泼妇一样。哎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公主不会和我这个不会说话的泥腿子计较吧。” 永嘉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皇伯父，您，您要为我做主啊！这个女人，竟然敢打我！” 没想到，皇上皱眉道：“永嘉，你有没有说她是泥腿子？” 永嘉公主对上皇上威严的目光，到底没敢说自己没说过。 她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偏向谢欢颜，自己才是他的亲侄女啊！ “身为公主，一言一行当为表率。”皇上威严地道，“泥腿子怎么了？我们祖宗不是泥腿子出身的吗？才过了几代好日子，你就忘了本？” 开国的高祖皇帝，确实是个农夫。 这话说得就很重了，永嘉公主忍着胸口的痛跪了下去，低头道：“是永嘉的错，永嘉失言，请皇伯父降罪。” 皇上没理她，却看着沈牧之道：“看看你媳妇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永嘉：“！” 简直岂有此理，动手的谢欢颜，她怎么会受伤？难道皇上想问她，用来顶自己的头疼不疼吗？ 沈牧之低头问谢欢颜：“皇上问你，有没有受伤？在皇上面前，尽可以大胆说话。皇上明察秋毫，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谢欢颜道：“有点头疼…我想回家，宫里，宫里…” 她装出一副受惊的小白花模样，被沈牧之伸手揽住肩膀安抚。 永嘉快要被呕死了，胸口更疼了。 皇上道：“带你媳妇回去吧，一会儿让太医直接去你府里给你媳妇看看。” “多谢皇上。” 沈牧之带着谢欢颜告退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皇上对永嘉公主道：“永嘉，你也起来，回去把女戒抄一百遍，抄完之前不准出门。” 永嘉公主含泪磕头领旨，目送皇上离开。 她不懂，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吃亏的是她，为什么最后被罚的还是她？ 那个泥腿子，为什么敢在宫中打人，还能占尽便宜，全身而退？ 等皇上走后，永嘉公主被宫女们扶起来，恨恨地道：“走，咱们去慈宁宫！”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找太后帮她出这口恶气。 永嘉公主来到慈宁宫，却听说太后因为昨晚头痛病犯了，一夜没睡，刚睡才睡过去，也不敢打扰。 她想回自己的住处也不行，因为皇上说了不许她出门，所以在告状之前，她一定不能回去。 于是永嘉公主只能去隔壁等着太后醒来。 一坐下来，她觉得胸口又开始疼了。 她在慈宁宫长大，所以这里就和她自己的地方没多大差别，于是便躺下让人替她宽衣检查。 第213章 两世对比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39节 永嘉公主脱掉衣服，低头看自己胸前红了一大片，气得又要疯了。 不过因为是在慈宁宫，她才没有大喊大叫，心里却想着，一定要让谢欢颜付出代价！ 谢欢颜还在马车里绘声绘色地讲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自己捧腹大笑。 “其实我知道她是永嘉公主，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就是故意的。不知者不为罪，对不对？” “我知道你知道。”沈牧之宠溺地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早让你好好学功夫，你总是敷衍我。要是听我的，现在是不是不用头疼了？下次别那么傻了。” 谢欢颜还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喜悦中，道：“你看永嘉公主，是不是快要被气死了？哈哈哈…可惜这招数只能用一次，下一次我就不能再说不认识她了。” 不能动手打了，她表示很遗憾。 沈牧之却淡淡道：“认识了又如何？想打便打，万事还有我在。” 这话谢欢颜十分爱听。 但是她还是道：“那我也不能给你添乱。” “嗯？你再说一遍。”沈牧之的口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之意，咬牙切齿地道。 谢欢颜：“…” 她懂，这个男人又嫌弃她把彼此分得太清楚了，可是她说的就是实话啊。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不能给咱们家添麻烦。她毕竟是公主，以后就远远地躲着便是。” “你看她今日那样，以后会躲着你吗？”沈牧之问。 谢欢颜：“…不会。” “要是被她欺负了，心里舒服？” “不舒服。” “不舒服就打。”沈牧之道。 谢欢颜：“…” 霸气侧漏，可是那是公主，不是什么路人，就是沈牧之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在永嘉公主面前也得老老实实行礼。 “万事有我。”沈牧之大概怕她不相信，淡淡道，“你看刚才我说什么了吗？可是皇上还是向着你。”谢欢颜愣住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刚才永嘉公主被皇上骂得一愣一愣的…自己这个打了人的却全身而退，甚至还被皇上关心，亲自叮嘱找太医。 “沈牧之。”谢欢颜忽然道。 “嗯，我在。” “我突然觉得皇上对你真好啊！” 谢欢颜可不会自恋的认为，皇上今日维护她是因为她长得多么讨人喜欢，分明是爱屋及乌；她是占了沈牧之的光了。 沈牧之微笑：“是。你记着，皇上对我的好，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所以你只管放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我对你，也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这样推理下来，皇上就可以无限制纵容自己了？ 虽然结论荒谬，但是谢欢颜想到这些还是忍不住乐了。 “高兴什么呢？”沈牧之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想动手动脚，没有男女之情那种，就是想靠近她，和她更亲近一些。 谢欢颜“嘿嘿”笑了两声，指着他的长腿道：“因为我忽然发现自己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沈牧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那你可要抱好了，不准放手。” “不放手，不放手，打死都不放手。”谢欢颜狗腿地表示。 和他在一起，连公主都是打了就打了，傻子才放手。 两人回家之后，沈牧之问谢欢颜：“饿不饿？” 谢欢颜摇摇头：“早上被你逼着多吃了几口，现在还不饿。” “那就晚点摆饭，你先睡一会儿？” “好。” 折腾了这一上午，又是给皇上下跪又是亲自上阵以少对多，她真有点累了。 沈牧之替她盖好被子，道：“我先去外书房处理公务，晚上再回来陪你吃饭。” “嗯。” 谢欢颜有点累，可是头脑却有些兴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想到了自己前世嫁人第二天，跟着宋嘉木认完一圈亲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又作为新妇伺候一大家子吃饭，自己等众人吃完才能吃…劳累饥饿也就算了，还得紧绷着精神，就因为她盛汤的时候勺子碰到了碗，昌平侯夫人便让她以后好好学规矩，别给侯府丢脸… 那天她很生气，回去后和宋嘉木闹了一场。 宋嘉木说，她多心了，他娘绝对没有针对她的意思；他娘就是性子直，不会说话，没有恶意…她竟然傻乎乎地就相信了，还觉得可能真是自己过于敏、感，还反省了一下自己。 现在想起那些，谢欢颜真想穿越回前世，给前世的自己一记大耳光——是不是傻！ 再看现在，回来后府里只有自己和沈牧之两个主子，因为她说不饿，沈牧之就走了，让她舒服地躺着…这种对比，真是鲜明得让她觉得幸福到冒泡泡。 还好，这一世，终于不再有昌平侯府那些人。 她睡不着，便和碧微、栈香讲了今日的事情，并且表示自己一定要好好跟着栈香学几手，下次遇到永嘉公主的时候还是不能吃亏。 栈香道：“您天赋有限，还是带着奴婢，让奴婢去打就行了。” 谢欢颜表示不服气，觉得自己能学好。 她又和两人讨论：“我本来还想着在皇上那里，肯定我和她都讨不到好处，皇上肯定会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站在我这边。” 碧微道：“公主是要嫁出去的，而且那还不是皇上的亲女儿。但是咱们老爷，皇上却是要委以重任的，相对而言，还是老爷重要一些。而且夫人一看就不是惹事的人，皇上圣明，公主到底怎么样，恐怕他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也是趁机敲打她罢了。” 谢欢颜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 栈香却道：“夫人也别掉以轻心。” “这话怎么说？” “永嘉公主的靠山，从一开始就不是皇上。”栈香道，“而是太后娘娘。” “你的意思是，永嘉可能会跑到太后娘娘那里告我的状？” 栈香笃定地道：“不是可能，是一定。” “那你说，太后娘娘会为难我？” “会。” 第214章 共浴 或许因为皇上给谢欢颜的印象很好，所以她对皇家还算颇有好感。 她想着，能养出皇上这般的儿子，太后应该不会是一个不明事理的老太太吧。 栈香道：“太后虽然明事理，当年也是因为有她帮忙，皇上才能顺利登基。但是已经故去的晋王是太后幼子，深受太后喜爱。晋王战死沙场之后，太后一夜白头…” 谢欢颜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太后娘娘爱屋及乌，所以会偏心永嘉公主？” 栈香点点头。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那也没办法了，得罪都得罪了。我是不会往太后面前凑的，她不会为难咱们老爷吧。” 栈香道：“老爷您倒是不用担心，不会吃亏。倒是您，您不往太后面前凑，可是太后可以召您进宫。” 谢欢颜：“…乌鸦嘴。” 不管了，反正梁子都已经结下了，再去想那些也没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后也得讲道理不是？ 实在不行，还有她父兄和沈牧之的面子在，太后也不会太过分。 栈香却道：“夫人，您应该去求一求大长公主。当年太后和皇上孤立无援时，是大长公主站出来维护皇上，力撑皇上上位。” 谢欢颜想了想：“等晚上我问问老爷，让他决定吧。不过，栈香你懂得真多，以前我都不知道呢！” 栈香低头道：“那是因为奴婢出身大长公主府。” 谢欢颜微讶：“大长公主府？” “嗯。”栈香道，“大长公主府养了很多武婢，奴婢也是其中之一。后来老爷把奴婢要走，又让奴婢演了那样一出戏到您面前…” 谢欢颜哼了一声，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就觉得不对。” 碧微笑道：“老爷早就对您动了心，事事安排妥当。奴婢现在呀，就怀疑栈香是老爷安插在您身边的细作，要不您这么好，怎么除了老爷，就没人上门提亲了？” 栈香面无表情地道：“因为但凡露出一点苗头想要上门给夫人提亲的，都被老爷警告过了。” 谢欢颜：“…” 晚上谢欢颜舒舒服服地泡澡，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帮她取水的碧微回来了，道：“老爷还没回来吗？鸡汤告诉厨房一直温着吗？” 一双微凉的手落在肩头，指腹上的细茧让谢欢颜瞬时惊喜回头：“你回来了？” 沈牧之笑着点点头，脱下衣裳，却留了黑色的裤子，直接跳进了池子里，热水溅了谢欢颜一脸。 谢欢颜：“…讨厌不讨厌！” “过来，给我搓搓背。”沈牧之趴在池子边，把精壮的后背留给她。 他肩膀很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刚才脱衣裳的时候，谢欢颜把他上身的腹肌看得清清楚楚。 可惜他还是自卑，不肯脱裤子。 其实又有什么？她人都嫁给他了，早就接受了他的一切，包括了他的残缺和伤口。 只是这些话，沈牧之不提，她也不会提。 谢欢颜踩着池底在咕咕嘟嘟冒着热气的水中走了两步过去，伸出软而细滑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沈牧之耳朵微红，不由后悔——好好泡澡说话，相安无事不好吗？非要这样为难自己！ “要不算了吧，你也累了。”他含混地道。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0节 谢欢颜却道：“你进宫回来又处理公务到现在，才是真的累了。我睡了一下午，有什么累的？闭上眼睛，我替你捏捏筋，松散松散。” “娇娇还有这等手艺？” “那是当然。”谢欢颜不无得意地道，“你试试就知道了，保准上瘾。” 说完，她的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就在他肩膀揉、捏起来，力道虽然不大，但是却让沈牧之舒服得像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五脏六腑都熨帖了，甚至还有些舒服得想要打盹。 但是他到底舍不得谢欢颜辛苦，很快道：“好了好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别动，我在家里的时候这样给我爹按，我爹都能舒服得睡过去。” 沈牧之听到这句话，那点困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敢情这傻妮子，是把自己当爹了？ 他才不要当她爹，他要做他的男人！ 谢欢颜还浑然不觉，继续道：“我还会扎针，还会拔火罐，回头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身体如何再说。” 沈牧之却不敢让她把脉。 他心虚，他怕谢欢颜知道他其实不是太监，虽然他不肯定，但是还是不敢冒险。 所以他含混道：“不用，我身体好得很。好了，你泡的时间不短了，快出去擦干穿衣裳。泡时间长了，我怕你晕倒。” “那倒是。”谢欢颜又替他捏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再稍微泡一会儿，我去厨房用鸡汤给你煮碗面条，时间应该正好。” 沈牧之答应，看着她窈窕身形，不由得微微别过眼睛。 谢欢颜虽然很想适应两人细水流长的相处，但是毕竟新婚第二日，还是害羞得不行。 她似乎能感受到沈牧之灼灼的目光，根本没有回头，直接绕到屏风后，然后抓着浴巾披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又暗暗嘲笑自己太容易害羞。 看着她穿好衣裳出去，沈牧之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他想他坚持不了多久，柳下惠没有那么好当。 不能想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见到的风光；再看下去，恐怕他自己能把自己憋爆炸。 新婚第三日要回门，虽然只有一墙之隔，沈牧之还是按照规矩准备了一份厚礼，陪谢欢颜一起，坐着马车从沈府的二门来到谢府二门。 谢欢颜没想到的是，一家人，包括大哥谢伯言都没上朝，特意告假在等着他们。 阿铎一见她就扑了过来，委屈地道：“娘，娘，昨日我叫您，您怎么都不理我？” 谢欢颜愣住：“什么时候？娘怎么不知道？” 沈牧之淡淡道：“我没让人告诉你。” 两家虽然一墙之隔，但是占地都很大，阿铎在围墙底下喊，谢欢颜在正中的院子真没听到。 第215章 三日回门 府里听到的下人告诉了沈牧之，可是后者没让告诉谢欢颜。 谢欢颜：“…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牧之没做声，心里表示新婚燕尔，不想被人打扰。 阿铎看向沈牧之的眼神顿时想一头被激怒的小兽。 沈牧之则回以淡漠的眼神。 这种没放在眼中的轻蔑更激怒了阿铎，让他几乎想要扑打过来。 谢欢颜看着这俩人剑拔弩张，忙牵着阿铎的手道：“走，娘今日穿得少，有点冷，咱们进屋说话去。” 阿铎这才瞪了沈牧之一眼，乖乖被谢欢颜牵着手进去。 劲宝傻呵呵的和沈牧之讨糖吃，一副傻白甜的样子。 新婚的小两口先去正院给欧阳氏请安。 欧阳氏笑容满面，而谢伯言今日的脸色却有些不一样，颇有些谢常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模样。 他心里想着，跟着个太监等于没嫁人，早晚还得给他的宝贝妹妹另寻良婿。 别跟他说是什么假太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他沈牧之在自己女儿这样的美人面前都能忍住，那多半是真不行，有那玩意也就是摆设而已。 之前谢伯言一直觉得自己看得开，毕竟沈牧之确实是个人才，对妹妹又好；而妹妹满眼满心都是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妹妹出嫁这几日，他越想越气，最后简直像被谢长胜附身一般，怎么想都觉得这桩婚事不好，所以今日脸上就带出来了。 不过沈牧之显然没在意，甚至没看他，眼神几乎一直在谢欢颜身上停留。 最后还是欧阳氏实在看不过去，清了清嗓子，谢伯言这才站起来指着沈牧之没好气地道：“你跟我出去，娇娇陪着娘说说话。” 谢欢颜并没有感觉出来大哥的变化，因为她一直在看阿铎。 她一边替阿铎重新梳理头发一边和欧阳氏及张氏说话：“娘，周姐姐呢？我怎么没见她？” “今日她不舒服，刚才我看她脸色不好，让丫鬟扶着她回去休息了。” “那您怎么不早说，我去看看她。”谢欢颜说话间就站起身来。 二哥在外征战，她要替他好好照顾未来的二嫂。 “娇娇你别去。”张氏忙道，“刚才娘说要找大夫去看，她说不用，我猜多半是小日子不好意思了。” 谢欢颜不解：“都是女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欧阳氏道：“你不想她一直以男子形象示人，来小日子的时候也都是自己偷偷解决，已经习惯了。” 谢欢颜顿时有些心疼，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周姐姐这件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现在只盼着我二哥能立下军功，到时候在朝堂上公开周姐姐的身份，让她能换回身份。” 欧阳氏道：“娘也这么想。但是你周姐姐跟我说，其实她现在还不想舍弃仵作这一行，她还没有找到交出毕生所学的弟子。” 谢欢颜倒是能理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周旭是同一种人，在被男人占据绝对主导的行业里，想杀出一条路来，真的很难。 可是对她们而言，那也是她们的追求和梦想。 “再给她些时间。”欧阳氏道，“你二哥也不着急成亲。” 谢欢颜由衷地道：“我能有娘，有沈牧之，周姐姐有娘这个婆婆，有我二哥，真是我们的幸运。” 张氏打趣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姑娘，回来之后说话都不一样了。” “大嫂！”谢欢颜笑嗔道。 阿铎就在谢欢颜怀里靠着听她们说话，劲宝觉得无聊，拉他出去玩，他也不肯，气得劲宝自己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谢欢颜摸摸他的头道：“阿铎，还是跟娘去吧。你要是舍不得劲宝，你们两个就两边住，反正也只有一墙之隔。” 阿铎想了想后道：“我不去，那我白日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找娘玩吧。”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答应。 书房里，谢伯言正在“审问”沈牧之：“你们两个…可，可同床共枕？” 问妹妹的房事，他觉得很没脸；可是他听说太监们往往有些难以为外人道的怪癖，喜欢折磨人。 虽然看着谢欢颜回来的样子不像过得不幸福，但是有些事情，还得他这个大哥厚着脸皮，先把丑话说到前头。 沈牧之道：“当然，我们是夫妻。” 他们都成亲了，为什么不能同床共枕？大舅兄今日怎么这么不讨喜？ 谢伯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清了清嗓子道：“我跟你直说吧，我知道你们那个圈子，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是娇娇和那些宫女丫鬟不一样，不能任由你磋磨，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沈牧之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些龌龊的折磨女人的手段，他确实也知道，但是别说用在谢欢颜身上，就是想一想，他都舍不得。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嘴里怕摔了，谢欢颜那是他的心尖尖。 这个话题实在不怎么愉快，而且沈牧之怕自己控制不住地会怼大舅兄，所以岔开话题道：“大哥，昨日我带着娇娇进宫给皇上磕头了。” 谢伯言听了这话有几分不高兴——怎么，他刚教训他几句，他就用皇上来压人？ 就算到皇上面前他也不怕，他的妹妹，就是值得最好的对待！ 然而沈牧之接下来的话让他转移了视线。 沈牧之把永嘉公主想要为难谢欢颜，反而被谢欢颜撞了的事情说了。 谢伯言道：“很好，只是告诉娇娇，下次不要用头撞，直接用脚踢。” 妹妹没有赢得很多就算吃亏了。 沈牧之道：“我也这般觉得。我担心的是永嘉公主记仇，以后会针对岳母和嫂子。至于娇娇那边，有我看顾，不会让她得逞的。” 说话间，他眼中露出一抹难以忽视的锋芒。 如果永嘉公主真不知天高地厚，他不介意帮皇上教训教训她！ 不是谁的人她都能得罪的，即使有太后撑腰，那又怎么样？ 皇上或许还顾忌太后，他沈牧之和太后却有仇，根本不在乎她，甚至恨不得她早死。 第216章 开解周旭 谢欢颜到底不放心周旭，尤其后者因为来小日子疼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她还是去看望她。 周旭面无血色，眉头紧皱，闭目假寐，听到她的脚步声，还以为是伺候的丫鬟，道：“先下去吧，我没事。” 谢欢颜走到床边坐下，道：“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娇娇？”周旭睁开眼睛，有些赧然地道。 “上次我给你开的调理身体的药，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谢欢颜问。 周旭很不好意思：“我忙起来就忘，来的时候就疼。刚才我吃过药了。” 谢欢颜道：“这般临时抱佛脚可不行，自己的身体自己要上心。尤其你这毛病，不好好调养，是对子嗣有碍的。”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1节 周旭顿时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生孩子？” 涉及终身大事，她也顾不上害羞。 谢欢颜笑道：“哪儿有那么严重？就是宫寒不易受孕。但是只要好好听我的话，准保无忧。” 周旭苍白着脸色点点头。 谢欢颜看她神情不对，试探着道：“虽然我还喊你周姐姐，但是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二嫂。二哥临去高丽之前，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是不是府里有人慢待你？不用担心，你同我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不怕得罪人。我开口撵人…” “没有。”周旭拉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府里上下，没有对我不好的。若说不好，那也是对我太客气太好了，让我觉得很惭愧。只是这件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娘生了好几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我外祖母是这样，我两个姨母也是如此…我只有一个姐姐生出了儿子…” “你担心你也生女儿？” 周旭红着脸点点头。 谢欢颜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你若是能生出女儿，那就是咱们府上的功臣。爹娘兄长都如何对我，你也能看到。咱们府上缺的就是女孩子。再说，大嫂都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你还怕什么？” “可是你二哥…” “我二哥更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谢欢颜道，“为了和你在一起，他都做好了终身不娶，守着男人过一辈子的准备，你忘了？” 周旭道：“可是我会觉得难受。我并没有为他，为府上做什么事情，却得到了这么多，我于心有愧。” “你这行当，我们可不希望你为府上做什么。”谢欢颜开玩笑道，“只要有心就好，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就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周旭点点头。 谢欢颜又道：“我都不知道你心里藏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得说出来，憋在心里憋出病来，二哥回来要找我算账的。” 周旭脸上露出笑容，由衷地道：“谢谢娇娇。我就是现在日子过得太好，有时候都不敢相信。我也担心你二哥…” “知道，我都知道。” 谢欢颜宽慰了周旭一番，又叮嘱丫鬟婆子都好生伺候，这才离开。 谢欢颜和沈牧之留在谢府吃了饭后才回去。 “我娘说，要我早点清点成亲时候收到的礼物，记录成册，以后人情往来，都要多记住。”谢欢颜打着哈欠道。 如果不是欧阳氏提醒，她完全都没想到这些。 谢欢颜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成过亲了，因为她的生活和从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对沈牧之的熟稔也让她十分放松。 欧阳氏也婉转批评了她，让她事事以沈牧之为先，多为他考虑。 所以谢欢颜知错就改，回来就要张罗这件事情。 沈牧之却道：“交给碧微和栈香就行，那些人情往来，能记住的就记住，忘了就忘了。我原本也不指望和谁结党营私，搭上谁的船。” 谢欢颜有午休的习惯，现在明明已经睁不开眼了还在强撑着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在沈牧之看来十分可爱。 “先好好休息。”沈牧之道。谢欢颜道：“你是不是还要忙？那就快去吧。其实你也不用非在家陪着我，该去皇上那边就去，晚上回来就行，我在家等你。” “好。” 沈牧之确实很忙，所以就没有推脱。 “再说一遍。” 谢欢颜没听懂：“说什么？” “你在家里等我。”沈牧之眉眼含笑。 谢欢颜脸色微红，碧微闻言轻笑着行礼退下。 “你就，就离谱。”谢欢颜道，“怎么一点儿也不顾忌人前？” “顾忌什么？你不是我夫人吗？说几句亲近的话又如何？”沈牧之霸气地道。 他还想做更亲密的事情呢！ 谢欢颜无语：“快去忙你的，我要休息了。” 沈牧之看着她躺下，俯身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这才离开。 谢欢颜觉得额头上有些烫，然后拉起被子把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偷笑。 她心里好像灌了蜜一样甜。 这种甜蜜，来自于沈牧之为她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默默祈求上天，她不奢望夫贵妻荣，只求以后能时时如今日，甜蜜如初。 谢欢颜睡了一觉起来，觉得神清气爽，简单梳洗后问碧微：“老爷出门了？” “是的夫人，老爷进宫去了。”碧微道，“老爷说他今天晚上回来得晚，您不必等他，自己先睡。” 谢欢颜点点头，道：“你让管家把府里的花名册拿来，各处钥匙也送来。” 原本昨日管家就说了要来交，被沈牧之撵走，心里还嫌弃他不懂眼色。 管家年纪不小，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腰微微弓着，一看便是个谨慎周全之人。 他对谢欢颜态度很恭敬。 谢欢颜知道他是跟随沈牧之多年的老人，也没拿架子，让他坐下，自己随意翻了翻花名册。 “也不用来拜见了，以后总会认识的，每人赏赐一个月的月银，从我的私账里走。” 管家忙道：“夫人，老爷说了，他和您，不分彼此。” 谢欢颜道：“这件事情我和他说便是。走，先带我去库房看看。” 她是想着两人都有进项，沈牧之的账上恐怕来往银子多，单独记账更清楚。 第217章 吃软饭的快乐 “夫人，这是您带来的陪嫁。” “夫人，这也是您的陪嫁。” “夫人，这还是您的陪嫁。” 连续看了六个库房，除了她的陪嫁就是成婚收的贺礼，谢欢颜觉得自己财大气粗。 可是环顾四周，这院子也没有多大地方了，便问：“府里原本的库房呢？” 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一个很小的房间。 谢欢颜忍不住想，难道沈牧之只留精品，剩下的东西都扔了？ 可是打开库房之后她发现，里面东西寥寥无几，也基本都是皇上赏赐的金银布匹，数量并不算多，摆在那里，孤零零的。 “怎么这么点东西？”谢欢颜惊讶地问。 天地良心，她绝对不是嫌弃，就是觉得皇上那么宠信沈牧之，他又是人人喊打的奸臣贪官，怎么就这么点家底？ 管家叹了口气道：“老爷两袖清风，而且对下属又好…” 加上给谢欢颜下聘礼又实诚，基本上把所有的家底都搬到了谢府。 幸亏谢府厚道，几乎原封不动地搬回来，又加了许多陪嫁。 可是这样一来，所有的东西都成了谢欢颜的私产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想，怪不得管家说她和沈牧之最好不分彼此了。 这是沈牧之占自己便宜哪！ 这个傻子。 谢欢颜道：“知道了，以后账都记在一处，不用那么麻烦。” 她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给的，还分什么彼此？ 她觉得心里暖意融融，沈牧之这个傻瓜，什么都给了自己。 管家连声称是。 谢欢颜看着成亲当日收的礼物，觉得得十天半个月整理。 正好她打算成亲十日后再出门忙活医馆，便趁着这段时间带碧微和栈香整理一下。 沈牧之晚上回来的并不晚。 出门之后不管干什么，心里总想着谢欢颜还在府里等着自己，顿时就像上了发条一般，恨不得立刻把事情做完。 谢欢颜陪他吃宵夜，闻着他身上的酒气，让人去熬酸笋鸡皮汤醒酒。 沈牧之道：“不用忙活，我就陪着皇上小酌两杯，没有喝醉。” “以后还是少喝点酒。”谢欢颜道，“对身体不好。” “知道。”沈牧之笑着打趣道，“小管家婆。” “主要是，”谢欢颜瞪了他一眼，“对荷包也不好，浪费银两。” 沈牧之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今日清点库房，突然发现我很穷，后悔嫁给我了？” 他一回来，管家就在门口拦住他，告诉他今日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便知道，现在来打趣谢欢颜。 “后悔也来不及了。”谢欢颜哼了一声道，“人都被你骗来了，以后得好好赚钱，养家糊口知道吗？” “我收了俸禄保证上交。”沈牧之道。 谢欢颜道：“你把所有的铺面和田地都改成了我的名字，你那点俸禄什么都不够，还得靠外面的出息。我盘算了，在医馆旁边再开个香坊，到时候生意应该不错。” “娇娇真厉害。”沈牧之一脸骄傲。 谢欢颜挑眉打趣道：“软饭好吃吗？” “好吃，不伤牙口不伤胃。”沈牧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笑意都要流出来一般，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畅快笑意。 谢欢颜被他的“厚颜无耻”逗笑。 之后几日，谢欢颜盘点了一下自己名下的私产，反应只有一个——我这个超级有钱的富婆。 她就算这辈子，下辈子，都早吃山空，也足够她挥霍了。 沈牧之的“清贫”，真是因为几乎把所有的家产都转给了她，上了她嫁妆单子。 谢欢颜又忍不住把沈牧之送她的那匣珠宝拿出来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2节 虽然她不爱这些，但是打开看看这些完美无瑕的珍藏，光彩夺目，还是令人赏心悦目。 谢欢颜伸手拿起一块硕大的蓝宝石在眼前仔细看着，这蓝色深邃而纯净，透过它仿佛能看到碧海蓝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谢欢颜摸着蓝宝石表面，忍不住想，当年沈牧之的母亲，是不是也像她这般，摩挲着宝石欣赏？ 她不知道怎么搜罗到了这么多奇珍异宝，还保存得这般完好传给自己。 想到这里，谢欢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想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疏漏之处。 她很少问沈牧之出身的事情，但是他们成亲之前，沈牧之带着阿铎回乡祭祀了，也就是说，她的婆婆不是出身在京城？ 不在京城出生，最后却有价值连城的珍藏，难道她出身巨贾之家？ 而且沈牧之，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父亲，那日拜祭牌位的时候，也只有沈牧之母亲的牌位。 谢欢颜沉浸在了对沈牧之身世的猜测上。 她思来想去，也很难把事情都串到一起，便还是决定回娘家问欧阳氏。 欧阳氏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娘果然知道，谢欢颜觉得自己没问错人。 “你婆婆其实出身名门，沈家，那是出过太傅的名门。”欧阳氏神色之间有深深的感慨之色。 “沈家？沈家和我婆婆出身有什么关系？” “傻孩子，你婆婆出自沈家啊！” 谢欢颜愣住：“同姓还能成亲吗？” “真傻，你都没想到，沈牧之是随母姓的吗？”欧阳氏笑着点点头。 “啊？” “京城中姓沈的官员有好多家，”欧阳氏继续道，“最煊赫的，就是你婆婆出身那家，也就是沈牧之的外家。” “沈牧之竟然是随母姓的，那他父亲呢？他从来都没提过，我也不敢提，恐怕伤到他痛处。” “他父亲还在，关系也还算不错。”欧阳氏道，“但是这件事情你别管，沈牧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相信他，然后再去考量别人的话。” 谢欢颜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还是点点头。 沈牧之的亲生父亲还在，可是从筹备婚礼到成亲，这人也完全没露面。 还是说，他露面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算了，父族暂时不考虑，谢欢颜决定先从自己的婆婆这沈家入手。 进京这么久，似乎她还没和姓沈的大家打过交道，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 第218章 徐可儿送礼 不过欧阳氏似乎看穿了谢欢颜心中所想，告诫她道：“你千万不要有好奇心，想要去和沈家套近乎。沈牧之不会高兴的。” “为什么？娘的意思是，沈牧之不愿意我管他的事情？” 谢欢颜表示有些不服气。 “不是，他对你自是什么都好；只是他和沈家关系，并不是很好。” “嗯？为什么？” 爹不靠谱，然后外家也相处不好？ 沈牧之这真是太惨了。 欧阳氏含混道：“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也不能说都是谁的错。不过你记住，沈牧之不带你去沈家，你不要接近他们的人，也不要接受他们的示好，知道吗？” “哦。”谢欢颜点头答应。 沈牧之不和他们亲近定然有自己的道理，谢欢颜护己，心里觉得肯定是那沈家有什么问题。 徐可儿来看谢欢颜，在外面叫了席面一起送来。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道：“怎么还自己带饭菜？难道怕来了之后我管不起你吃？” “这样不用忙活。”徐可儿道，“想跟你说会儿话，我偷跑出来的。” “你怎么了，要偷跑出来？”谢欢颜问，“是不是又闯祸了？” “不是，这次真是冤枉。”徐可儿道，“我就是和萧晔走得近些。你知道，我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觉得萧晔很好玩，当成兄弟那种。然后我爹就生气了，骂了我娘一顿，说她没管好我。我娘就生气，骂了我爹又骂了我…总之就是很惨很混乱。” 谢欢颜有些听不明白了。 “萧晔怎么了？你爹为什么不许你和萧晔来往？”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男女大防真的要顾及；可是徐可儿这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普天之下都是她兄弟，怎么徐达忽然就敏、感起来了？ 难道是萧晔有问题？ 可是徐可儿这个傻子根本说不清楚，一边嚼着鸡腿一边道：“我怎么知道？或许他挨了皇上的骂，或许那天在姨娘那里吃了瘪，把气撒到我头上了呗。” 徐可儿父母恩爱，吵吵闹闹半辈子，可是他们之间也不是完全没有别人的。 比如徐可儿口中这个姨娘，就是徐达年轻时候心中的白月光。 可惜当时白月光另嫁他人，徐达也就死了心，听从家里安排娶了徐可儿泼辣的娘亲，夫妻俩一路相爱相杀走来，感情倒也深厚。 只是后来姨娘嫁的那个夫君卷入了科场舞弊案中，卖试题，触碰到了皇上逆鳞，全家男丁遭斩首，女人则沦为贱籍。 徐达去把白月光救了出来，安顿在外面。 徐夫人本来是打上门的，可是见了白月光，竟然生出怜惜之心，松口让她进门。 但是白月光一来感念徐夫人的宽容，二来也对亡夫感情深厚，所以坚决不跟徐达。 徐达夫妇这些年一直派人照应她，徐达自己也经常去看望她。 徐夫人一边怜惜白月光，一边还吃醋，所以有时候就说几句酸话，连带着徐可儿都知道了，自己的爹在姨娘面前就是只舔狗，还是始终舔不上那种，也会拿来开玩笑。 谢欢颜听了这话哭笑不得，道：“长辈的事情不能这样议论。徐伯伯从前对你根本没这么严厉，我猜要么是他不喜欢萧晔；要么是他打算给你说亲，所以要你避嫌了。” 徐可儿翻了个白眼：“差点把我的鸡腿吓掉了。还说亲呢，谁瞎了眼能看上我？我猜我爹是不喜欢成郡王，所以也不喜欢我和萧晔走得近。” “为什么不喜欢成郡王？”谢欢颜很不解。 成郡王身有残疾，对谁都温声细语，为什么还有人不喜欢他？ 徐达也并不是会看不起人残疾的那种尖酸刻薄之人。 “我去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成了我爹呢。” 谢欢颜：“…” 这件事情，她似乎可以问问沈牧之。 但是转念再想，还是算了，那是个醋缸子，原本就因为成郡王跟自己吃醋，还是别提了。 “不说那个，”徐可儿摆摆手大大咧咧地道，“不去就不去呗，等风头过了我再去找萧晔喝酒。我今日来是想问你，成亲之后怎么样？” “挺好的。”谢欢颜道，“沈牧之对我好，府里我当家，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快要养成猪了。” “我看着你气色也挺好的。”徐可儿道，“可是我娘总在家里长吁短叹，说你这辈子毁了。” 谢欢颜：“…” “其实我没敢说，我也想这样毁了，却没人要我。”徐可儿翻着白眼数着手指道，“又不缺钱，又有地位，不用伺候公婆。孩子还留在了你娘家，要我的话，天天就抓一队锦衣卫陪我练武，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服。” 谢欢颜：“…其实你要是没人打架，来我们府上找人陪你练手也行。” 顺便帮忙提高一下府里这些侍卫们的业务水平。 “那行，改天我一定来。”徐可儿把鸡腿啃完，又舔了舔手指，往门口看了看，“沈牧之什么时候回来？” “你找他？” “不，主要怕他找我。” “嗯？”谢欢颜又听不明白了，老老实实地道，“他还早着，要晚上才能回来。” 这几日也不知道沈牧之在忙什么，有时候都是后半夜回来，天不亮又走了，披星戴月，十分辛苦。 别人都看见他屁股下燃了火箭一般升迁，却没看到他付出了多少。 想想谢欢颜嘱咐碧微：“你去厨房吩咐下去，给老爷熬的黄芪鸡汤，现在就开始炖上。” “去吧去吧。”徐可儿也摆摆手，“栈香也和碧微作伴去呗。” 谢欢颜：“…” 去厨房那几步来，还用结伴？看起来，她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 谢欢颜对栈香点点头，后者和碧微一起出去，两人还把门给关上了。 徐可儿擦擦手，然后把自己带来的一个食盒打开，一边开一边嘿嘿笑道：“我今日费了这么大周章，完全是为了把这份惊喜大礼带进来给你。” 谢欢颜：“惊喜我不敢求，别是惊吓就行。” 第219章 特殊的礼物 徐可儿哈哈大笑：“放心，绝对是惊喜。” 这是一个三层的食盒，刚才她并没有用人帮忙，自己把这个食盒上面两层的菜拿了出来。 现在，在谢欢颜好奇的目光中，她打开了最下面一层，取出来一个半尺多的长方形锦盒，推到了谢欢颜面前。 “喏，给你的。” “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秘？”谢欢颜笑着道，伸手就要打开。 “不行。人家送你东西，你怎么能当面打开呢？” “你又不是外人。”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3节 “把我当外人。”徐可儿说什么也不让她打开，神秘地道，“我和你说，这是个绝对好的宝贝，我花了大笔银子买到的。你好好藏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拿出来，一定不要让别人看到，只能你自己看。” “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叨叨的。”谢欢颜忍不住吐槽道，“你该不会是去神婆那里求了什么特别的符给我吧。” 徐可儿一拍大腿：“你说得对。千万别让其他人看到，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我的苦心也就算了，不值钱，主要别浪费了我的一千两银子。” “什么？”谢欢颜腾地一声站起来，“你说多少钱？” 这桌酒席才二两银子，就已经山珍海味什么都有；她花一千两银子买张符？ 这神婆心也太黑了。 “千金散去还复来。再说，咱们这么有钱，总要给穷人一点儿，要不人家怎么过活，是不是？” 谢欢颜快要被她气死了，拉着她非要去找神婆算账。 徐可儿道：“别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东西不值钱呢？这样，过几日我再来，要是不好，不用你，我自己去退钱！” 这还差不多。 谢欢颜总算答应。 “记住了，一定要是在晚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打开，让第二人看见就不灵光了，知道吗？”徐可儿神秘兮兮地千叮咛万嘱咐。 “知道了。”谢欢颜道。 徐可儿却还是不放心，拿起锦盒给她放到了枕头下，嘿嘿笑道：“这样你就不会忘了。” 谢欢颜忍不住想翻白眼。 徐可儿吃过饭，又不见外地睡了一觉，然后又拉着谢欢颜出去逛了一下午，这才回家。 谢欢颜体力完全没有办法跟徐可儿比，回来就累得不想动弹。 逛这一下午，跟着吃货嘴完全没闲着，所以她一点儿都不饿，吩咐道：“碧微，栈香，你们下去吃饭。叮嘱厨房把给老爷留的饭菜留好，不用回来伺候了。我睡一觉，约莫着老爷就回来了。” 两人称是退下。 谢欢颜睡了一觉醒来，沈牧之还没回来。 她是被脖子下的不舒服硌醒的，半晌才想起原来是徐可儿给她送的礼物。 现在是晚上，又四下无人，该是符合打开的条件了吧。 自从重生之后，谢欢颜对鬼神多了不少敬畏；这要是在从前，她可不信。 所以确定了能打开之后，她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掀开锦盒。 里面是一本书，下面还有东西。 然而当她低头看清楚后，脸色瞬时红到爆炸，气得连盒子带东西扔到了床下。 这个徐可儿！她要杀了她！ 怪不得嘱咐她没人的时候再看，竟然是一只没穿衣服的玩偶。 真是越来越越不知所谓，她下次见到徐可儿的时候，一定狠狠地骂她一顿。 这东西要是让沈牧之知道，该作何感想？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闺房之乐，但是对沈牧之这种有缺陷的人来说，这些东西会刺激到他的。 谢欢颜再气鼓鼓地打开那本书，果然是避火图。 她气得一起扔到了床下，想想又不对，便站起身来，想去要个火盆，先把书烧掉。 至于锦盒和里面的东西，她倒是犯了难。 看起来这些小人像是玉石材质，很难“毁尸灭迹”，可是藏到哪里去呢？ 不，不能藏着，得赶紧扔掉。 扔到荷花池里？不行，怕有人下水清理的时候捞出来。 扔到房顶？不行，也会被发现。 这府里，竟然就没个藏东西的地方了。 呸呸呸，她为什么要藏？那样回头被发现，别人还都以为是她弄的呢！ 不行，得赶紧扔出去。 谢欢颜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放在床下，明日让碧微去把徐可儿喊来，把东西摔回去给她，让她赶紧扔掉！ 不行，徐可儿不靠谱，要和她一起扔掉才行，免得她又去送给旁人。 话说，她这脑回路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要给自己送这样的东西？ 徐可儿表示，这是她在自己三哥房间里无意中看到的，觉得很好万就送她一套。 她娘长吁短叹的意思她也明白，虽然她不懂，为什么非得敦伦才快活。 但是别人有的快乐，她好姐妹也不能少。 没有快乐，就创造快乐！于是财大气粗的徐可儿跑到店里，找能工巧匠，用的可都是最好的材质！ 可是书还没来得及烧，外面便传来了沈牧之的脚步声。 糟糕！ 谢欢颜忙把书和锦盒都用脚往里踢了踢，然后快速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片刻后，沈牧之大步进来，一身飞鱼服衬得他器宇轩昂。 进屋之后，他的一张冷面就换成了笑颜，一边解着绣春刀一边看着她道：“这是睡了一觉，被我吵醒了？” “嗯。”谢欢颜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掩饰道，“就是有点太热了。” “你和衣睡的，还盖着被子，自然热。”沈牧之在铜盆里洗了洗手，又到屏风后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他关切地问，同时伸手去触摸她的额头，“好像有点热。” “没事，我是大夫，有事自己知道。”谢欢颜忙道，同时坐起身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 “你今日回来得还算早了。”谢欢颜道，“我去让厨房给你送吃的来。今日我让他们熬了黄芪鸡汤…” “不吃了。”沈牧之道，“刚陪皇上吃过，不饿。” 第220章 大窘（一） “哦，那就去洗洗，早点睡。”谢欢颜道。 “陪我去。” 沈牧之拉着她的手，非要她陪他一起洗。 谢欢颜似乎这般都习惯了，竟然也没觉得多不对。 今日一直想着床下那些东西，她总忐忑，觉得沈牧之随时都能发现，所以坐立不安，洗澡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沈牧之觉得谢欢颜一定是生病了，否则脸不可能一直那么红。 “娇娇，你好好给自己把脉试试，要不我找太医来了。你这脸色，不对劲。”沈牧之一脸严肃地道。 “我刚才试过了，什么事没有。”谢欢颜忙否认，“你不要非给我安排病症了。我困了，咱们快点出去早点睡。” 说话间，她假装打了个哈欠。 “刚睡醒还困，小猪。”沈牧之亲昵地捏捏她鼻子道，眼睛不敢往她脖子以下的地方看。 虽然两人成亲时间不长，他却已经总结出了经验。 谢欢颜很困的时候，他可以放肆一些。 但是谢欢颜刚睡醒的时候，就得十分小心，否则分分钟被戳破原形。 谢欢颜道：“我是被徐可儿闹得困了，早点睡，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踩着池底站了起来，带起了无数水花，姣好的身形一览无余，水珠顺着她美好的背部曲线一路向下。 沈牧之闭上眼睛，可是太迟了，还是很难受。 谢欢颜躺在床上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牧之太聪明了，再紧张肯定就露出马脚了。 那些东西也不是她自己买的，心虚什么？都是徐可儿恶作剧，反正明日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谁也不知道。 沈牧之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浴室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已经穿好了中衣。 谢欢颜忙若无其事地道：“把蜡烛吹灭，快来睡了。” “嗯。”沈牧之今日也有些累，所以听她的话，把床头蜡烛吹灭，然后坐到床边准备躺下。 可是他的目光忽然被什么吸引住，坐在那里一时之间没有动。 谢欢颜不解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怎么了？” 今夜月光不错，透过窗纱照进来，银光满床。 沈牧之道：“床下有东西。” 床下…有东西！床下有东西！ 谢欢颜顿时慌乱不已，起来抱住他的腰道：“快睡觉吧。” 完了，完了，沈牧之是怎么发现的？ 他怎么这么厉害！那是死物，又不能发出任何声响，而沈牧之也没有低头。 谢欢颜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她低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厉害？ 慌张，她现在就是十分慌张。 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沈牧之身上，后者顿时心猿意马。 激动，他现在就是十分激动。 沈牧之用喑哑的声音道：“不怕，不是老鼠。应该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床下，我看看…” 他分明看到，从床下发出浅浅的盈绿的光，正反射到床前不远处的大高花瓶底部。 他倒是没多想，只当谢欢颜的什么首饰掉到了床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4节 谢欢颜稀里糊涂的，对这些东西也不在意，也属正常。 谢欢颜要哭了：“不用看，明日让碧微看看就行，快睡吧，咱们快睡吧。” 沈牧之笑着把手放到她手上：“主要是发光，我怕半夜你醒来的时候吓一跳。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他就要挣脱她的手站起来。 谢欢颜死也不想撒手，结果就摸到了什么东西。 不过她也没在意，毕竟沈牧之身上一直都有防身的武器。 沈牧之也慌乱了… 所以他恨不得立刻钻到床底下，便坚持要把东西拿出来。 然后，谢欢颜眼睁睁地看着他钻到床下，提出来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扔进去时候从锦盒掉出来的东西… 谢欢颜想死，非常想死，很真诚的那种。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结结实实，从头到脚地盖住。 捂死她吧，真的，她不想活了。 她死了之后，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徐可儿！ 徐可儿，竟然，送个夜里能发光的玩意给自己！她，她想干什么！ 沈牧之把东西拿出来，脸色顿时黑了。 这些小人…他见过，也自然知道是和避火图一样的东西。 他阴恻恻地道：“娇娇，你出来给我解释一下。” 谢欢颜自我麻醉，你看不见我的尴尬，我就不尴尬。 她闷声道：“别人送的，我之前不知道是这个，要不打死我我都不会收的。” 沈牧之：“嗯？别人送的？我倒是不知道，还有人送这么珍贵的东西呢！” 谢欢颜哭了：“徐可儿，真是徐可儿！” 苍天啊大地啊，她怎么能交到这种损友！ 沈牧之还把那本书给拽出来了，慢条斯理地翻着，道：“啧啧，我也是长了见识。这份大礼，送得极好！” 谢欢颜听不出他的喜怒，小声地道：“那个什么，虽然她不对，但是她没有恶意的。别人新婚压箱底也有这种东西，你，能不能不找徐家的麻烦？” “不能。”沈牧之道，“她敢这么嘲讽我，我能放过她？”谢欢颜顿时急了，也顾不上害羞了，掀开被子道：“没有，可儿肯定没有那个意思。你，你开玩笑的…” 这男人口气阴狠，但是脸上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谢欢颜气坏了，踹了他一脚，却不想被他抓住了脚。 她的脚小而白，脚趾根根小巧可爱… “松开！”谢欢颜气坏了，脸色涨得通红。 沈牧之手里竟然还拿着那脏东西。 “拿走！”谢欢颜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气得要哭了。 沈牧之哈哈大笑起来，怕她真的要哭，把东西扔回到锦盒里，凑到她耳边道：“学会了没有？” 谢欢颜十分想谋杀亲夫，她对天发誓！ “想学你自己学！”她咬牙切齿地道。 沈牧之笑得倒在她身上。 这件事情终于过去了，谢欢颜躺在床里面装死，同时又在心里画着圈圈诅咒徐可儿——这笔账，她记下了！ 第221章 大囧（二） 谢欢颜表示，等徐可儿成亲那日，她一定把这份大礼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谢欢颜尴尬得一直辗转反侧，快天亮才睡了过去。 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沈牧之已经出门了。 碧微端着铜盆进来，笑道：“夫人，该起床了。” 谢欢颜想“毁尸灭迹”，有些心虚地道：“老爷还没回来？” “老爷说，中午应该能回来陪您吃饭。” “哦。” 谢欢颜起身穿衣裳，目光四处寻找着，但是怎么都没找到那个锦盒。 所以，沈牧之那厮究竟把东西给藏到哪里去了？还是说，依然在床下？ 栈香眼尖，道：“夫人，您是丢了什么东西吗？奴婢帮您找。” “不用。”谢欢颜不想惨剧重演，连忙摆手道，“什么也没丢。” 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过度了些，但是这件事情越描越黑，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反正碧微和栈香不是沈牧之那个讨厌鬼，就是看出蛛丝马迹，也不能穷追猛打。 这般想着，谢欢颜淡定了些，吃过早饭后借口自己头疼，把两人打发出去，自己在屋里到处翻找，就差翻一翻老鼠洞了，然而还是没找到。 东西没找到，弄得满头大汗，谢欢颜挫败地用帕子擦擦汗，继续不死心地到处看着，四处寻找。 “娇娇在找什么？”沈牧之推门而入，意味深长的笑道。 “在找东西谋杀亲夫。”谢欢颜咬牙切齿地道。 沈牧之大笑，把绣春刀递给她：“用这个。” “真想剁了你！”谢欢颜道，“忘掉，你忘掉昨天的事情！” “昨天什么事情？”沈牧之道。 谢欢颜：“…” 沈牧之对着扑上来捶打自己的谢欢颜笑，搂住她道：“好了，真的不逗你了。我怕你看了再害臊，把东西收起来了。” 谢欢颜总算松了口气。 事情过去几天后，沈牧之正式销假之前，说要带她出去走走。 “去哪里？”谢欢颜歪头看着他。 “带你去出去逛逛，买东西，如何？”沈牧之笑着道。 “好。”能出去浪谁不愿意？ 两个人换了寻常衣裳，谢欢颜还特意把自己的脸涂黑了一些，这样看起来不那么打眼。 沈牧之伸手摸她的脸，有些嫌弃，可是谢欢颜却不肯听他的话去洗脸，“出去的时候一直被人盯着多难受。你现在陪我出去，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来——” 她伸手往沈牧之脸上也抹了些，哼哼着道：“省的出去给我拈花惹草！” 于是，两人顶着比自己原来黑了两度的肤色出了门。 不说吃吃喝喝，单单看着市井繁华，听着两边的热闹喧嚣声，谢欢颜已经觉得足够放松。 人间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她原本就是在这样的热闹喧嚣中长大的孩子，享受这样的平凡的幸福。 后宅深深，女人之间的相互倾轧踩踏，终究不属于她。 两人在街头共吃一碗馄饨，谢欢颜把自己觉得不错的烤串咬了一口塞给沈牧之，亲密无间，握紧的手几乎没有松开过。 谢欢颜又拉着沈牧之去逛了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铺子，问了几样东西，但是最后什么都没买，结果收获白眼好几枚。 有个伙计阴阳怪气地道：“去去去，在这里鼻子里插大葱，装象呢！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牧之有些生气，谢欢颜却骄傲地道：“狗眼看人低，难道还要和狗计较不成？等我将来把香坊开起来，生意压过他们！” 铺子里的伙计想要反唇相讥，但是对上沈牧之冷冷的眼神，忽然就不敢说话了。 ——这通身的气派，实在太吓人了。 沈牧之冷冷地道：“把她刚才看的都给我包起来！” 谢欢颜：“不行，不要，一文钱都不要在这里花！” 别人看不起她，她还给人送银子？将来抢了他们生意才算真的本事！ 沈牧之是妻奴，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 谢欢颜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回去后还一直盘算着香坊的事情。 除了香料之外，她还可以做面脂，口脂，蔷薇水等等这些东西卖，前世闲着的时候她也做过，昌平侯夫人一边贬低她不务正业，一边拿着她做的东西送人，交好其他府里的夫人们，并且屡试不爽。 这一世，谢欢颜不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子。 这些东西，她都要自己好好利用起来，发家致富养相公！ 沈牧之这样两袖清风，之前她完全没想过；不过不要紧，她的男人，她养得起！ 谢欢颜去找隔壁商量买铺子的事情，当然不能直接说，哎，我看好你的铺子了，你卖给我吧。 那样别人不把她当肥羊狮子大开口才怪。 这条街比较偏僻，除了她这医馆酒香不怕巷子深，靠着医术打出些名声外，其他家的生意都比较惨淡，换了一拨又一拨的商户。 比如现在她铺子东西两侧，东面是一家卖点心的，西面则是一家杂货铺，卖些针头线脑的。 谢欢颜决定先去杂货铺。 碧微问她为什么，谢欢颜表示她觉得点心还挺好吃的，以后还想买。 杂货铺是一对夫妻开的，二十多岁，为人都很活络。 这家男主人原来就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但是嘴甜脑瓜灵，讨得大姑娘小媳妇欢心，都喜欢买他的东西；现在的媳妇也是她的顾客之一，夫妻俩很是和美。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铺子的生意并不好，比起走街串巷，并没有多赚多少银子。 见到谢欢颜来，老板娘招呼她做，上了茶水瓜子，道：“谢大夫，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坐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5节 谢欢颜笑道：“今日没有患者，想着过来买点东西，顺便来坐坐。徐嫂子，最近生意如何？”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也就勉强糊口，养活这一家五口罢了。我这几日还和当家的商量，要不干脆退了铺子，让他还是去走街串巷，好歹省个房租下来。” 谢欢颜道：“其实你们东西卖的不贵，但是实在是这里太偏僻了；为什么不换个更好的地方呢？” “倒是想换，可是哪来的本钱？”老板娘道，“这铺子偏僻是真的偏僻，可是便宜也是真的便宜。” 第222章 发财了 谢欢颜道：“既然您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就直说了。我看好您这铺子，因为和医馆近。但是贸然让您换地方，您也损失一些老主顾。所以我想着，您和徐大哥再赁个热闹位置的铺子，和这铺子的租金差多少，我给您补上，但是只有一年，您看怎么样？” 老板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着她。 天上还有掉馅饼的好事？ 谢欢颜又慢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老板娘想了想后道：“这，那能不能等等，等我和当家的好好商量商量？” 谢欢颜笑着道：“好，那我先告辞了。” 等回去之后，栈香不解地道：“我看老板娘明明那么动心了，为什么还不答应？难道她想狮子大开口？” 谢欢颜道：“狮子大开口倒是没有，但是我这样提，她肯定想，她那铺子里是不是发现了宝贝。” 但是不着急，等他们两口子仔细想之后，应该还是会答应的。 果然，第二日两口子就来了，找了中人签了契约。 铺子的租金差价作价五十两银子，谢欢颜当即拿出白花花的银锭子交给两人。 验了银子后，老板娘拉着谢欢颜道：“谢大夫，现在已经签了契约，再也不能反悔了。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们那铺子，到底有什么玄机了吗？” 谢欢颜笑道：“没有，就是觉得和我医馆挨着，不用来回跑。” 老板娘有些不信，道：“我也不能反悔，你就告诉我呗。” 昨晚他们夫妻俩好一顿商量，最后她男人拍板道：“答应！就算以后人家真在这铺子里寻到了什么宝贝，我们也不眼红，知道了吗？” 老板娘虽然答应，但是心里这个好奇蹭蹭地往上冒，所以现在拉着谢欢颜问。 谢欢颜笑道：“真是这样的。” “那你打算卖什么？” “香料。”谢欢颜如实地道。 虽然她和沈牧之成亲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但是市井之中的人，能把她和那个嫁给太监的谢家大姑娘联系起来的还是不多，所以老板娘才敢这样和她说话。 “那你卖，能有人光顾？” “没有也没关系。”谢欢颜道，“赔钱就赔钱吧。” 老板娘除了“财大气粗”，还能说什么？ 晚上回去，谢欢颜兴冲冲地把找到铺子的事情和沈牧之说了，连带着最后炫富这一桩都说了，自己笑得前俯后仰。 沈牧之道：“看起来，我软饭也吃不上了，还是得另谋出路。” 谢欢颜挑眉：“怎么，见异思迁了？那我可告诉你，现在你对我爱答不理，以后等我成了富婆之后，你高攀不起。” 沈牧之被她逗笑，伸手捏捏她鼻子：“那我现在可要好好哄着我的小富婆。来，给我参一股行不行？” 说话间，他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递给谢欢颜。 “什么呀？”谢欢颜笑着打开荷包，抽出一卷银票，随即“哎呀”一声，荷包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沈牧之弯腰捡起来，笑她道：“怎么，银子还烫手了？” “不是。”谢欢颜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么多银子，你干什么了？” 她非常怀疑沈牧之因为手头不宽裕去搞银子了。 “你不会是收受贿赂了吧。” “自然不是。”沈牧之刮刮她的鼻子，“你先数数这是多少银子。” 谢欢颜刚才看到了，最上面的是一万两，这厚厚的一叠… 她还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银子了，感觉拥有整个国库的感觉。 谢欢颜蘸了点水颤抖着手开始数：“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万两银子！” 天哪！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能过手这么多银子。 要知道，她和沈牧之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花费也不过三万两银子而已。 二十万两，对她来说真是不能想象的数字了。 “二十万两银子，我帮人干什么，能得到这么多？”沈牧之笑着问她。 谢欢颜：“…我也想知道。” “皇上给的，收好。”沈牧之道。 “皇上？”谢欢颜不相信。 无缘无故，皇上给沈牧之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给就拿着。”沈牧之道，“皇上高兴。” 皇上这么任性吗？ 可是就算是皇上，私库也是有限的。 如果谢欢颜没记错，前世她听当时也在户部找了个闲职的宋嘉木说过，国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千万两银子而已。 这笔银子看似不少，但是考虑到诸多支出，一年能剩下的不过百万两罢了。 皇上这是一下吧国库一年两成的结余拿出来了… 皇上对沈牧之是真爱，谢欢颜只能这么说。 “这银子，能拿吗？”她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遍。 “不能拿就不会给你了。”沈牧之漫不经心地道，“皇上说是给你的。” “给我？” “因为你是我夫人，皇上说，有钱要交给夫人，这样有福气。” 皇上还这么幽默？ 不过这话听着真让人愉快，谢欢颜默默给皇上点了个赞。 “那我就先收着。这银子咱们不能动，来的太容易了，说不定皇上很快又后悔了。到时候他明说还好，万一拐弯抹角，暗中针对你就不好了。到时候还得想办法把银子还回去，哎，他的银子，不好拿。” 这哪里是银子，分明是烫手山药。 沈牧之却笑着道：“听说你要开香料铺子，皇上说给你的本钱。” 谢欢颜又被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什么都跟皇上说？再说，哪里用得到这么多本钱！” 沈牧之道：“其实皇上也很可怜，没有什么能说话的人。” 谢欢颜顿时就有些懂了。 怪不得皇上对沈牧之这么好，原来是把他当成唯一的倾诉对象了。 “这样挺好的…”她斟酌着道，“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和皇上的距离，你还是拿捏好。” “嗯，放心。”沈牧之没有再解释，“把银票收起来，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必吝啬。” 谢欢颜道：“说起花钱，我正想和你说一件事情呢！” “嗯？” 第223章 积德行善 “聘礼嫁妆那些都整理出来了，”谢欢颜道，“我算算我们两个的家当，发现也差不多有这么多银子了。” 她晃着手里的银票。 谢家一穷二白，进京没多久，虽然不想委屈女儿，但是谢欢颜也不肯因为自己出嫁就把家底搬空，所以没有要那么多嫁妆。 这里面的大头，还是沈牧之的聘礼。 沈牧之这几年，从皇上那里得来的赏赐也真的不少。 起初谢欢颜是担心他这银子来的不算正路，所以今日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旁敲侧，不过这个结果她是满意的。 皇上给的钱，那说明日后也不怕被人查。 “嗯，想说什么？” “这么多银子，咱们怎么花？”谢欢颜严肃地问。 沈牧之：“那些不都是死物吗？而且以后人情往来，也得还一些。再说，银子还愁多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咱们两个…”谢欢颜说得很小心，“也不用为孩子所累，最多就是给阿铎日后准备些银子娶媳妇…” “不用给他准备。” 谢欢颜：“…那不行！” 就算做兄嫂，也不能那么冷漠。 既然母亲不在，父亲不管，那阿铎就是他们身上的责任。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谢欢颜喜欢阿铎，不舍得他吃苦。 反正又不是没有银子，为什么不先好好照顾自家人？ “有人会为他准备，不用我们操心。” 谢欢颜忍不住想起沈牧之那个从未露面的父亲，他是在说他吧。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6节 “我们给的是我们给的。”她摆摆手道，“但是总归也用不了这么多。我说赔钱寻开心是开玩笑的，以后咱们还可以赚银子，而且那么多良田，也有许多产出，我们继续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那是自然，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多了招致祸患。”谢欢颜道，“所以我想着，要做点事情。” “嗯？”“我开医馆的这段时间，遇到了很多可怜的妇人和女孩子，因为种种原因，过得十分困窘…有些还是年纪特别小的女孩，我看着于心不忍。” “你想帮她们？那就帮。”沈牧之没有迟疑，“你看着办就行，不用和我商量。” 金银都是身外之物，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换言之，只要谢欢颜高兴，哪怕她拿着银子打水漂，就想看看水花听个响，他也惯着！ “想帮她们，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帮过来。”谢欢颜道，“而且人心隔肚皮，我也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考虑了这么久，我想收一些年纪小的女孩子，七八岁这样，教她们读书，刺绣，医术…不给什么钱，但是管吃，每季两件衣裳，你觉得怎么样？” 一方面可以帮助那些家境贫困的女孩，另一方面她也可以传授医术，如果她们之中有人也能成为大夫，悬壶济世，谢欢颜会非常欣慰。 当然，她还有一个更“自私”的理由没有说出口。 夫妻一体，她希望做善事，去抵沈牧之做的那些“恶”。 她心中始终惶恐，沈牧之将来有一日是会被清算的…希望真有那日，还有人能看在她曾经做过的善事份上，不至于踩他们那么惨，还能让他们夫妻有容身之地。 大厦将倾时，再多的金银都没用。 好名声，却是一道实打实的护身符。 沈牧之答应：“积德行善，我觉得很好。” 他的小姑娘，永远都这么善良心软。 达则兼济天下，多少男人没做到的，谢欢颜却想到并且真的努力践行。 “其实我知道，”谢欢颜道，“真要操办起来，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也会有人浑水摸鱼什么的，我都知道；但是问题都是能解决的的，这些事情慢慢来。” “放心大胆去做，有什么麻烦，还有相公在。” “对。”谢欢颜道，“到时候我就自报家门，吓死找事的人。” 沈牧之笑得一脸宠溺。 得到了沈牧之的支持后，谢欢颜一边着手收拾准备开香坊，一边想着这件事。 她也不是闭门造车，和碧微、栈香也商量这件事情。 碧微道：“夫人，您若是大张旗鼓地对外说，那恐怕就有很多人滥竽充数。依奴婢只见，不如就把医馆中遇到的那些需要帮助的可怜孩子先留下，也不拘几岁，只要能照顾自己，咱们就能留下。” 谢欢颜点点头。 这也是个好主意，毕竟相对于穷来说，穷上加病，才更要命。 来免费医馆这些人，确实是最亟需帮助的人。 栈香则道：“夫人为什么说找这么小的女孩，十一二岁懂事的不好吗？” 谢欢颜道：“十一二二岁的姑娘，一般都不愁。谁都不傻，知道她们能干活，过几年能成亲，所以家里不愿意送来；而且这么大的孩子，有了自己的想法，我怕是也不能留长。我是想教徒弟的，所以还是找小一些的女孩。” “夫人说得有理。”栈香点点头道，“奴婢四岁就进了大长公主府。” “那咱们就按照商量的，回头遇到家里有难处的就留下。”谢欢颜道。 “也别说是咱们管吃管穿管读书，”碧微道，“否则怕是以后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就说医馆和香坊都需要人帮忙，找一些小孩子跑腿儿。” “嗯。” 防人之心不可无，做好事也不能忘记保护自己。 过了一个月，谢欢颜的香坊收拾好了，开业。 香坊地方不大，但是布置得很雅致，同医馆一样，也是只招待女子，香坊中的小二也是谢欢颜请来的年轻妇人，穿着整齐素雅的衣裳，笑盈盈地站在柜台后迎客。 柜台上摆放着香坊里的各种产品，柜台下面则是整整齐齐的存货。 门口是算账的地方，先去选完所有东西，然后拿到门口来算银子，这是谢欢颜和碧微栈香讨论出来的，免得都收银子，容易乱。 谢欢颜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就挂上沈牧之提字的“花想容香坊”牌匾，放了两挂鞭炮，昭告四邻，就算正式开业了。 第224章 皇上的满意 生意最初不温不火，谢欢颜也不着急。 她没有周转压力，并不着急回本；而且她对自己的东西很有信心，相信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就能打开局面。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过了不到两个月，店里的生意已经不错了，每日的流水能达到五十两银子。 因为她的东西定价都不便宜，利润大，除去成本，一天能净赚三十五两银子，一个月下来也有一千两。 这个数字，让沈牧之都惊讶了。 因为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做生意的铺子，一个铺子单月盈利一千两的，也凤毛麟角。 虽然京城房子贵到天怒人怨，但是谢欢颜就靠这个铺子，一年就能买两处大宅。 他和皇上说了这件事情，后者也不相信，甚至觉得他是吹牛。 沈牧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吹牛，还回家把谢欢颜的账册哄骗来了给皇上看。 皇上看了后赞不绝口，道：“要是开上二十个铺子，这一年就得有二十多万两银子的进项了。”沈牧之道：“现在连宫中的娘娘们，都在让人出宫买她的东西了…” 言外之意，能消费起的人，也就那么多了。 皇上大笑着道：“你说得也对。因祸得福，得了这样一个媳妇，你小子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沈牧之但笑不语。 “你前些日子跟我提的，说她要收养一些小女孩…” “已经收到了四十几个。”沈牧之眼中露出骄傲之色，“那些女孩子都叫她先生，她现在是女先生。” 皇上道：“这让朕惭愧啊！在京城里，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贫困人家。你媳妇知道体恤民情，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强多了，朕高兴，你能选这么一个能干的媳妇。” 沈牧之眼中骄傲之色更甚。 “阿铎呢？”皇上又问，“他怎么样？朕好久没有见到他，想他了。” 沈牧之垂眸：“很好，还跟着去女孩子中间胡闹，被我抓着两次，教训了两次。不过他总往娇娇那里跑，也是难免的。他读书很有天赋，娇娇最近在为给他找师傅而发愁。” 皇上不解地道：“这有什么好愁的？这么大的孩子，谁教不了？” 沈牧之眼中带着笑意：“娇娇在这件事情上十分挑剔，不能太严厉，不能太死板，不能年纪太大，不能太年轻…总之有她各种各样的道理。这件事情我也不敢管了，省得回头被她埋怨。” 虽然说是不敢，但是皇上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深深的幸福。 皇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娘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这般幸福，会欣慰的。她最担心的就是你…朕，还得再好好活着，把这天下治理好，也让你们两个能没有负担地再过几年好日子…但是朕撑不动的时候，这天下，终究要交给你。这是沉甸甸的担子，是责任，你要担起来。” 沈牧之道：“娇娇说，您的身体好好保养，不会有事的。” “我不想让你娘等我太久。” 沈牧之觉得喉头如鲠着什么一般，却又说不出来。 他和皇上父子感情不和很久，娘在世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父子和解… “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做了这个皇帝，没有和你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上喟然长叹，眼中泪痕点点。 阴阳两隔的爱人，此生再也无缘。 “你比朕幸运。牧之，好好地过，早日给朕生个孙子出来。” 沈牧之顿时面无表情：“您忘了，我还是锦衣卫指挥使。” 皇上道：“朕现在有点后悔了…” “我觉得现在这般很好，若是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恐怕也要跟着担惊受怕，劳心劳力。不如就这般，一直开着医馆，卖着胭脂，一心想养着我。” 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皇上笑骂一句“臭小子”。 “永嘉的事情，是不是你动的手？”皇上又问。 永嘉公主最近生了很重的疹子，全身又红又肿，挠得差点毁容。 虽然她霸道任性，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敢对她动手的就没有几个。 沈牧之敢作敢当：“是我。她欺负娇娇！” 皇上道：“知道你护着你的娇娇，但是永嘉怎么都是你堂妹；她也受了教训，适可而止。太后那边，怕是…” 他看到沈牧之变了脸色，知道后者不愿意听到太后，又是深深叹气。 皇上也怨恨过太后，毕竟当年如果没有太后从中作梗，他和沈牧之的母亲，应该早就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但是现在他不那么想了，在当时，太后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有些位置，不进则退，不进则死。 “罢了，朕从来没有勉强过你，让你孝顺太后。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永嘉那边，也算了吧。” “这次我可以算了，但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的。”沈牧之冷冷地道，“如果我保护不了喜欢的人，那就不会留她在身边。” 皇上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脸有些发热。 父子俩正在说话，外面传来了太监全福的声音。 “皇上，有锦衣卫来找沈指挥使，说是有急事。” 沈牧之道：“我出去看看。” 皇上点点头。 “大人，夫人那边遇到些麻烦…” “带路！”沈牧之冷声道。 报信的锦衣卫愣了下，往皇上的书房看了一眼，好像在问，不用和皇上打个招呼吗？ 沈牧之却冷冷地呵斥道：“我让你带路！” “是！” 谢欢颜今日确实遇到了点麻烦，而且像出门踩了狗屎一样恶心。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7节 她的“花想容”最近很赚钱，动了京城中某些人的蛋糕，所以被盯上了。 这不，今日她正在医馆中给患者看病，忽然听到隔壁香坊的喧哗之声。 栈香早就听见动静出去打探，片刻后回来道：“夫人，隔壁来了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脸色红肿得像个猪头，非说她是因为用了花想容的胭脂才变成那样的，现在又哭又闹不肯走。” 第225章 上门碰瓷 谢欢颜站起来从容道：“走，出去看看。” 她想过可能会有人碰瓷，但是没想到碰瓷的来得这么快。 出去之后她发现，来人穿着月白色交领小袄，下面套着白绫裙子，脸肿得看不出本来模样，此刻正情绪激动地扬着手中的胭脂盒子道： “你们这些黑心烂肝肠的奸商，花了那么多银子买的胭脂，竟然让我的脸毁容。我要报官，我要让官府抓住你们这些奸商！都来看看啊，花想容让人毁容啊！” 胭脂盒子是汝窑白瓷瓶，是谢欢颜特意定制的，外面是花想容的招牌。 女子声音尖锐，已经引来一圈又一圈围观的人。 有人附和道：“我之前就听说过这花想容的东西来路不正，现在果然如此，以后大家都别买了。” “就是就是。” 谢欢颜冷笑，看起来真是有备而来，分工明确。 “是吗？”她在栈香的护送下来到了最前面，和那年轻女子对峙，冷笑着道，“我是花想容的东家，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便是，不必大喊大叫，唯恐天下不乱。” 年轻女子要上前撕扯她，结果被栈香逼退，干脆直接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打人了，奸商打人了。” “闭嘴！”谢欢颜冷冷呵斥道。 年轻女子哪里肯？还要撒泼。 “掌嘴！”谢欢颜道。 栈香立刻上前，抡圆了胳膊，“啪啪”两个巴掌，把年轻女子打得晕头转向，嚎都嚎不出来了。 谢欢颜冷声道：“栈香，她再不会好好说话，就这样教她。” “是，夫人！” 年轻女子道：“欺负——” “啪啪！” “你们欺——” “啪啪！” 年轻女子总算不说话了，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谢欢颜。 谢欢颜微笑：“现在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了。我问你，这胭脂多少钱一小瓶买到的？” “五两银子，这是你们花想容最贵的胭脂！”女子愤怒地道，但是又不敢抬高音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十分可笑。 谢欢颜微微点头，不慌不忙地继续道：“你身上的衣裳，花了多少银子？” “这——”女子语塞。 “还有，你头上这簪子，不是金簪，而是铜鎏金，是不是？”谢欢颜继续道。 女子说不出话来。 谢欢颜冷笑着道：“头上戴着一钱银子都不用的簪子，身上穿着一钱银子都不用的面部衣裳，用着五两银子的胭脂，你也配！” 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这确实不合理，这女子根本就不像能用得起这么贵胭脂的人。 “还有，我这里还有涂手的手油，一小瓶是一两银子，有各种各样香气的可供选择。”谢欢颜好整以暇地低着看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手，“只要每日涂上一点，就可以让手细嫩柔、软。你舍得用五两银子的胭脂，怎么不舍得买瓶一两银子的手油，让你的手别这么粗糙，不敢见人，被人说的时候只敢往袖子里缩？” 这女子，她一眼就看穿，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贵女，而是一个干粗活的下人。 “敢来这里碰瓷，瞎了你的狗眼！”谢欢颜啐了一口骂道，往人群中看去，“还有刚才帮忙说话的那几个是谁？站出来让我看看，都是什么牛鬼蛇神，青天白日也敢信口雌黄！” 可是对上她清冷的眼神，原本说话的几个人悄悄退下，混到人群中很快不见了，顿时只剩下还坐在地上发呆的年轻女子。 谢欢颜道：“栈香，让人去报官，务必查出，到底是谁在败坏我们花想容的名声。” “是。” 谢欢颜又对着人群道：“各位，花想容既有五两银子的胭脂，也有五钱银子的。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如果有招待不周之处，花想容愿意尽力弥补；但是有人敢碰瓷，也休想占到分毫便宜。下次有人想收银子前来寻晦气，不妨看看后面——” 她指向了不远处的两个锦衣卫。 那是日常都在这附近晃悠，专门保护她的，平时很低调，不想竟然被点了出来，立刻挺直了腰杆子，表示这就是他们夫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事，洗干净脖子等着！ 锦衣卫一出场，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做鸟兽散，心里都默默留下了印记——花想容的老板娘得罪不起，这可是通着锦衣卫的。 年轻女子哭喊着求饶，然而还是被送官，其余的人都散去，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谢欢颜淡淡地道：“继续做生意，我回医馆，还有患者等着。” 沈牧之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 他问了自己手下，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眼中露出锋利如刀刃的光芒。 “去查查，到底是谁！”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起来是真的活腻了！ 栈香出来看见沈牧之，刚要转身进去禀告，却被沈牧之用手势拦住，表示不必打扰谢欢颜。 京兆尹没有查出什么，或者说，查出来这女子是荣王府的粗使丫鬟，但是也根本不敢再深查下去，只敢到这里匆匆结案。 但是锦衣卫却查出来，这件事情是福安郡主和永嘉公主合谋所为。 她们两人一直盯着谢欢颜，伺机报复。 但是她们最近都听到了什么消息？ 谢欢颜开医馆热热闹闹，周围人都夸她活菩萨；谢欢颜收了一堆女学生，现在成了一个受人尊敬的女先生；谢欢颜开了一个香坊，日进斗金不说，她们周围的人都以拥有花想容的胭脂水粉蔷薇水为荣。 这两人简直气到扭曲，两人合谋出了这狠辣的主意，想要谢欢颜栽跟头。 沈牧之冷笑：“很好，很好。” 顶着一张满是疹子的猪头脸，也没耽误永嘉公主上蹿下跳，还是教训得太轻了。 但是与此同时，沈牧之发现，谢伯言也在调查这件事情，并且也查出了眉目，而且来找他了。 原来，谢伯言也一直让人盯着谢欢颜这边的消息，唯恐她被人欺负。 这下沈牧之更生气了。 他信誓旦旦承诺保护好谢欢颜，结果到头来却被大舅哥找上门来，脸往哪里放？ 第226章 打了胜仗 “大哥，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谢伯言负手而立，面色严肃，丝毫没有给他面子：“你若是照顾不好，我不介意把妹妹接回家来。” 沈牧之却只低头认错。 确实是他疏忽了，没有让人盯好永嘉公主，也没想到，福安郡主现在竟然还敢上蹿下跳，好，很好！ 现在是四月，很快就会到端午节，这是重要的节日，皇上也会出宫观看龙舟比赛，是一年之中少有的几次盛事。 到时候，不管是永嘉公主还是福安郡主都会出现，到时候再看！ 谢欢颜问沈牧之查出来了没有，他只说没有。 因为接下来的报复，他不想谢欢颜有丝毫心里负担，坏人他来做就足够了！ 谢欢颜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开门做生意，竞争对手抹黑再正常不过。 她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生意抢过来，赚更多的钱来打他们的脸！ “娘，娘！”阿铎带着劲宝呼呼跑到医馆里，两人跑得都满头大汗，“外婆喊您回娘家！” 谢欢颜：“…” 不过最近她真是忙了医馆忙香坊，每天回去几乎倒头就睡，一墙之隔的娘家都没有回过，难怪欧阳氏担心。 “外婆有事吗？”谢欢颜拿出帕子替两人擦擦汗，又打落劲宝要去抓点心的手，嗔道，“先去洗洗小黑爪子再来。” 碧微笑着端过木盆来伺候两个小爷洗手。 “外婆说外公来信了，他们打了胜仗，现在再帮高丽新皇帝收拾收拾残局，不用八月十五就能回来了。” 谢欢颜听了这件事情自然高兴。 “家里人都没事吧。” “没事，都好着。”阿铎像个小大人一样，什么都知道，“就是外公在信中说，姨母和他吵架吵得厉害，说都是外婆把姨母惯坏了，让外婆赶紧找个人家把姨母嫁出去。” 谢欢颜哈哈大笑。 爹和姐姐真的是冤家。 他们都没事，很快就能回来一家团圆，真好。 谢欢颜其实很想知道姐姐和清风的感情进展如何，但是也不能问阿铎，只能等晚上回去问欧阳氏。 看着两个孩子吃完点心果子，谢欢颜道：“你们俩回去，就说晚上我回家吃饭。” “姑父来吗？”劲宝憨憨地问。 他很喜欢沈牧之，因为觉得绣春刀太威风了，并且曾经大喊着以后也要当锦衣卫指挥使，被阿铎揍了一顿。 虽然年纪相仿，但是劲宝憨厚中冒着傻气，阿铎却已经懂了很多事情。 “和祖母说，不一定，让她备着饭吧。”谢欢颜想了想后道。 锦衣卫的事情实在太多，沈牧之也勤勉，用披星戴月来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 “不来最好。”阿铎哼了一声道，被谢欢颜瞪了一眼，吐吐舌头，拉着劲宝跑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8节 “这俩人，真是前世的仇家。”谢欢颜摇摇头无奈地叹气道。 晚上回去吃饭的时候，沈牧之果然还没回来。 谢欢颜自己回去陪着欧阳氏，带着两个孩子吃饭。 她看了谢常胜的信，笑得前仰后合。 这封信简而言之，糅合了撒娇、抱怨、柔情蜜意…种种复杂感情。 比如谢常胜吐槽，高丽没什么好吃的，再吃泡菜，他觉得自己都像从泡菜缸里捞出来的一般。 比如比吐槽欧阳惊华，一定是当年他学艺的时候气坏了师傅，师傅才把这冤家抱来治他。 再比如说思念，说看着欧阳氏亲自做的衣裳，抱着睡一夜不舍得撒手… 谢欢颜看到这里都觉得脸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爹那样五大三粗的人，说起甜言蜜语，简直甜到发腻。 不过除此之外，也有豪情壮志，就是这豪情壮志，让人无语。 ——谢常胜说，他要把高丽前皇室的所有人都带回来向皇上献俘。 这些人不安分守己，偏偏要搞事情，害他离家三千里，一定要好好教训。 谢常胜还把现在的新皇帝贬低了一顿，骂他唯唯诺诺像个娘们，又说这样的好控制，以后不敢搞事情云云… 总之，谢常胜在欧阳氏这里，就没有不说的话。 谢欢颜笑道：“瞧瞧我爹多好，什么都跟您说。沈牧之就不行，像个闷罐子一样。” “是吗？” 谢欢颜“啊”了一声，随即回头，然后就看见沈牧之站在门口正在解披风，不由有些心虚，偏偏还要“恶人先告状”，哼哼着道：“竟然鬼鬼祟祟偷听我和娘说话，哼！” 沈牧之给欧阳氏行礼，然后洗了手到桌前坐下，道：“我听说今晚要来吃饭，赶紧忙完了赶来陪你。幸亏来了，否则不知道娇娇对为夫这么多不满。” “哼，就是不满，你又如何？”谢欢颜觉得在娘家，腰杆子很硬。 “当然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沈牧之笑道，伸手给欧阳氏盛了一碗汤，又给谢欢颜盛。 谢欢颜习以为常地接过来喝。 欧阳氏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然后低头吃饭。 吃过饭，听说沈牧之来了，劲宝兴冲冲地跑来想摸绣春刀。 欧阳氏笑道：“牧之，你出去陪着劲宝玩一会儿。” 沈牧之心领神会，知道她是有话想单独对谢欢颜说，便带着劲宝出去了。 院子里很快传来了劲宝的欢呼声：“姑父，姑父，给我看看！” “想要就自己来取，还有你！躲躲藏藏算什么？滚出来！”他骂的是阿铎，“你们两个一起来。” 藏在门后的阿铎恨恨地道：“来就来，谁怕谁？” 三人闹成了一团。 “劲宝，你左边，我右边。”阿铎指挥着道。 “娘，您是不是有事情同我说？”谢欢颜道。 “娇娇，”欧阳氏道，“男人在外面累了一天，你见他回来，也不起来去迎迎他，替他宽衣，也不替他盛饭布菜。你自己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谢欢颜被她这么一说，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嘴上却不服气地道：“我也忙了一天，我也很累。” “牧之回来之前，你都陪着我坐了一个时辰了，还没休息过来？”欧阳氏道。 谢欢颜顿时无言以对。 她就是懒散惯了，而且沈牧之对她也从来没有任何要求。 她再累，也不可能比沈牧之更累，别的不说，单单每日在皇上身边站一天，那就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第227章 端午前的准备 欧阳氏一针见血地道：“娘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今日发现，你已经被沈牧之惯着，也自己娇惯自己了。” 谢欢颜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在沈牧之面前从来都很放松，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给自己的一切。 “娘不是让你每日举案齐眉那般伺候他，但是至少你要心疼他和体谅他。”欧阳氏道，“你不关心他，以后会有人帮你关心他，你愿意？” 谢欢颜摇着她的胳膊道：“娘，别说那样的话嘛。我错了，我以后会对沈牧之好的。” “记住了？” “记住了。” 晚上，谢欢颜和沈牧之回到自己家里。 沈牧之道：“岳母和你说什么了？我怎么看你出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说你了？” “嗯，说我了。” “被自己娘说，不丢人。如果我娘能活着，每天打骂我，我都愿意。” 谢欢颜叹了口气，头靠在他肩膀上：“不是因为我娘说我，是因为我自己突然发现，我对你真不好，都是你对我好。” 沈牧之哭笑不得地道：“我还当是什么事。我对你好，是我愿意的；你对我没有不好；再说，你怎么对我，我都愿意，和旁人都不相干。咱们周瑜打黄盖，你是周瑜，我是黄盖。好了，给相公笑一个。” 谢欢颜翻了个白眼。 “傻娇娇，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心甘情愿对她好，为她付出一切的那个人，是上天的恩赐。”沈牧之道。 谢欢颜被他说得内心感动，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他道：“别凑那么近，睡觉睡觉。” 沈牧之知道她是害羞了，也不多逗她。 谢欢颜把欧阳氏的教训记住了两日，可是很快就又忘到了脑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沈牧之的照顾。 后来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也坚决不改，反正是沈牧之把她养成这样，他要对自己负责。 不过为了防止欧阳氏叨叨，她又和沈牧之约定，每次回娘家的时候，她都得装小媳妇，简直恨不得给沈牧之捶腰捏肩。 不过过了几次之后，她和碧微、栈香吐槽：“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啊！我怎么回自己娘家，像在婆婆面前一样谨小慎微，做小伏低？” 碧微和栈香听了这话都大笑不止。 “没事，主要原因是我爹和二哥不在家，没人给我撑腰。” 碧微拿来针线道：“夫人，下个月就是端午了，该做针线了。” 谢欢颜一听做针线就头疼，道：“你做吧，我是懒得动手。” 碧微笑了笑，已经习以为常。 “还是您和老爷的生辰，是咱们府里的大日子，奴婢一直盼望着呢！” 栈香则道：“夫人，昨天老爷说了，端午节要带您去看赛龙舟？” 虽然端午生日都说不吉利，但是普天同庆也是真的。 谢欢颜啐了一口道：“就这种事情你耳朵好用。” 沈牧之明明是单独和她说的，没想到栈香在门外也听见了。 “你盼望着出去玩？”碧微不解地道，“可是咱们不是天天出门吗？” 碧微其实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吵吵闹闹。 “那不一样，我喜欢看人划龙舟。” 谢欢颜掩唇而笑：“我看你是去看划龙舟的汉子吧。” 栈香也不掩饰：“是，奴婢就喜欢看这样的比试。” 精壮的汉子，在喧天的鼓声中，齐齐喊着号子，力争上游，多么赏心悦目的场景。 碧微打趣道：“你喜欢看倒是没人管，可是夫人看，老爷估计就恨不得把夫人眼睛给蒙上了。” 谢欢颜笑骂道：“现在还敢编排起主子来了，真是无法无天。” 说笑间，沈牧之走进来，除了谢欢颜还在笑，两个丫鬟都站起身来，垂眸敛容不敢做声。 谢欢颜让两人退下，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我干什么？”沈牧之把外裳脱了。 天气渐渐炎热，他最不耐热，里面的中衣已经隐隐透出汗来。 “说快到你生辰了，端午节还能去看龙舟赛。”谢欢颜笑道，打开箱笼找出一身新的中衣和鞋袜，对他道，“去洗洗澡。” “不用，让他们送凉水进来。”天气热了之后他就开始嫌弃起热水。 其实这才五月份，根本没那么热，奈何他就是不耐热，大概就像谢欢颜冬天手脚冰凉一般。 沐浴过后两人吃饭，沈牧之一边吃饭一边道：“今年皇上是有意端午节大办，亲自出宫，所以对锦衣卫来说，到时候就会很忙。” 皇上出宫，安全当然是最重要的。 “没事，碧微和栈香陪着我，还有那么多侍卫，你就放心去忙你的。”谢欢颜笑道。 “到时候人很多，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他已经让人紧紧盯着的，按时不见得就不会冒出其他莫名其妙的疯女人来。 “嗯，我知道。”谢欢颜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又不是四处树敌的性格，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你说，”她忽然狡黠一笑，“我那日，要不要替花想容宣传一下？” “怎么宣传？” “我也在想。”谢欢颜道，“我要不要用上胭脂，蔷薇水，到时候再引人来问，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沈牧之被她逗笑：“有如此年轻貌美的王婆？” 谢欢颜被夸得心满意足，托腮靠在桌上看着他：“你还没说，我这样行不行？会不会被人说，一身铜臭？”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49节 “会那么样说你的人，多半是穷酸之徒，你理他们作甚？”沈牧之倒了杯茶水道。 “那我就那么干了？” “不许打扮得太好看，我怕别人都来看你，不去看龙舟了。” 谢欢颜道：“只要你同意就好，回头我娘要是知道了说我，你怎么办？” “自然说是我的主意了。” “那还差不多。”谢欢颜圆满了，心里开始盘算着到时候怎么吸人眼球，给花想容引来更多客人。 而沈牧之，也已经开始着手自己的报复计划。 端午节那日，他要让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当众出丑，以后别人想起她们两人的时候，永远忘不掉她们的丑态！ 与此同时，那两个女人，也正在商量对付谢欢颜的法子。 一次不行就两次，她们就是见不得谢欢颜得意。 第228章 一把樱陶 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不知道的是，她们的所有盘算都被已经被沈牧之知晓。 端午那日，皇上出宫，与民同乐，果然十分热闹。 龙舟大赛是在京城里最大的静波湖举行的，因为这是历来的传统，湖边提前搭好了高高的台子，这是留给朝中官员和官眷们的。 当然最高最中间的位置是留给皇上的。 谢欢颜带着阿铎和劲宝坐在台子上比较高的位置，嘱咐这两个小祖宗道：“今日人多，你们两个哪里都不许去，就老老实实陪我坐着。” 阿铎答应，劲宝却一脸的不以为意，答应的声音也很敷衍。 谢欢颜就知道这小子不好管教，扭住他耳朵道：“今日要是敢乱跑，回去让你爹把你屁股打开花信不信？” 谢伯言带着禁军负责护卫——禁军负责外围的安全，而锦衣卫则近身保护皇上。 说实话，谢欢颜觉得从安全角度考虑，皇上坐在高台上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 劲宝“哎呀哎呀”歪着头喊疼，但是就是不肯说软话。 这时候，阿铎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他立刻道：“好，好，我不跑，姑姑你快松手。” “这还差不多。”谢欢颜把准备的大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盘茴香豆，一盘手撕牛肉干，一盘芝麻糖，一盘樱淘…放到了小几上。 徐可儿眼尖，明明在和旁人说话，看见她拿好吃的出来，立刻跑过来蹭吃的，撵都撵不走。 谢欢颜嫌弃道：“你拿着东西回去吃。你在这里，我怕一会儿把两个孩子拐跑了。”徐可儿大笑：“不走。我们家来人太多了，挤，不如你这里宽敞。” 欧阳氏和张氏都有位置却没来，能不宽敞吗？反观徐家，女眷来了十几个，加上各自伺候的丫鬟，确实挤挤巴巴。 也是，她的嫂子侄女们，还有堂妹，确实人不少。 不过徐可儿在就有好处，她认识很多官员和官眷，谢欢颜问的时候基本都能得到答案。 她对端午节的这一系列活动也十分熟悉，指着湖面道：“看，他们在装龙头呢！第一批三十六支龙舟队，都是京城各家子弟参加的，皇上会有赏赐，一会儿也会有人组织下注，赌谁能赢。一会儿你跟着我下注，肯定能赢。” 谢欢颜笑道：“有你认识的人？” “你应该问我，哪个不认识。”徐可儿骄傲地道，“我打遍京城世家子弟。” 劲宝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星星地看着徐可儿。 如果有可能，他想拜师！他要拜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打遍天下。 谢欢颜扫过湖面，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惊讶地道：“那，是成郡王？” “是他。”徐可儿吃着牛肉干，头也不抬地道。 原来龙舟上有个击鼓之人，成郡王便充当这个角色。 谢欢颜对他有些佩服。 身残志坚，不回避身体的残疾，不怕被人非议，十分难得。 正看着，沈牧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清了清嗓子。 “啊？你怎么来了？”谢欢颜愣住，抬头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你刚刚不是还在皇上身边吗？” 沈牧之：还不是因为你盯着别的男人出神？ “伸手。”他冷冷地道。 谢欢颜一脸莫名其妙。 这是要干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牧之已经弯腰倾身下来，脸几乎要贴到她面上，“我说伸手。” 他温热的呼吸都已经喷到了她耳畔，让谢欢颜不自觉的红了脸，然后鬼使神差地就听话把手伸出去了。 可是他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难道又吃醋了，想要教训她？ “喂喂喂，沈牧之你想欺负人是不是？”徐可儿嚷嚷道。 果然不是谢欢颜的错觉，沈牧之声音就是不愉快。 沈牧之却没有搭理徐可儿，宽大的衣袖笼罩在谢欢颜手上。 然后谢欢颜就觉得手心一凉，被塞了一把东西。 然后沈牧之站直了身体，昂首傲然地大步离开。 “哇，好大的樱淘！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樱淘呢！”徐可儿叽叽喳喳地道，伸手就从谢欢颜手中抢走了两颗。 谢欢颜手中是一把樱淘。 这樱淘不同于谢欢颜带来的那种小而软的樱淘，个个几乎有铜钱大，红得发紫，看起来就令人垂涎三尺。 徐可儿没见过，谢欢颜就更没见过了。 这一定是皇上那里的，沈牧之得了赏赐，甚至，甚至可能是偷了一把回来送给她尝尝？ 谢欢颜把樱淘分着吃了，虽然只吃了两颗，但是觉得这樱淘真是甜到了心底。 “买成郡王！买我二哥！”徐可儿扔了张银票到丫鬟端来的托盘里，大声嚷嚷着道，“娇娇，你听我的，也买，稳赢不亏！” 谢欢颜便也让碧微取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放上去。 她只是凑热闹，并不指望真的赢钱。 等着龙舟开赛的时间，沈牧之假装巡视，又来了一趟。 谢欢颜这次是看见他就脸红了，小声嘀咕道：“少假公济私，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呢。” 沈牧之问：“樱淘好吃还是草梅好吃？” “好吃…哪来的草梅？”谢欢颜还以为他问自己樱淘是否好吃，下意识地回答，结果回答完才发现他的问题莫名其妙。 “喜欢吃樱淘还是草梅？”沈牧之又问。 “喜欢吃你刚才给我的樱淘。”谢欢颜诚实地道。 毕竟这么大的樱淘多难得，草梅这个季节却是常见，又不是冬天的草梅…呃，谢欢颜猛地明白过来，他还是在吃成郡王的醋。 那么几颗草梅，都已经是冬天的事情了，大半年过去，难为他还记得。 想到这里，她狠狠得瞪了沈牧之一眼。 沈牧之知道她明白了，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塞到她手中：“你赌他赢的银子，被我拿回来了。” 谢欢颜低头一看，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这小心眼的男人！！！ 沈牧之把银票交给她，又偷偷捏了捏她的手指，这才又回到皇上那边去。 “娇娇，龙舟赛要开始了，你和沈牧之磨叽什么！快看快看！” 第229章 好戏开锣 第一轮的龙舟赛，成郡王那只龙舟果然拔得头筹，徐可儿二哥得了个第三名，也算不错。 徐可儿的一百两银子变成了六百两，因为几乎没人压成郡王赢，赔率很高。 但是谢欢颜这边，却只得了六十五两——徐家二公子厉害，人人都知道，所以赔率就很低。 徐可儿惊讶地道：“不对啊，为什么你就这么点银子？一定是弄错了，喂喂喂，那谁——”谢欢颜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是我刚才忘记押注了，算了算了。” 徐可儿连拍大腿表示遗憾，并且大方地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给众人分了。 “夫人，”有锦衣卫低着头走过来道，“指挥使大人让您过去找他。” 谢欢颜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微微转红，心里把沈牧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遍一遍的，有完没完了！ 有什么话不能等着回家再说！ 谢欢颜心里发狠，一会儿过去一定要狠狠骂人。 她往台上看去，沈牧之果然已经不在那里，想必一定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自己。 谢欢颜跟着锦衣卫从台上走下去，又沿着一条路往旁边僻静之处走去。 她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就算是要找个地方避人耳目，在这种场合下，很难，也没必要找个完全没人的地方吧。 皇上还在高台上坐着，沈牧之能离开那么久？ 就算皇上允许，沈牧之那般负责的人也不会那么做的。 她顿下了脚步，环顾四周还有人，便略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道：“我腿疼走不动了，让沈牧之来见我。” 带路的锦衣卫愣住，但是始终都没有抬头，讷讷道：“怕是指挥使大人会生气。他就在前面，夫人您再走几步吧。”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0节 谢欢颜盯着来人：“你抬起头来！” 锦衣卫犹豫了片刻，慢慢把头抬起来，却没有完全抬起，目光也不敢和谢欢颜相对。 谢欢颜冷笑一声：“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锦衣卫也开始收起女人来了。” 她是一个大夫，一个接触过数不清女人的大夫，还不至于瞎到男女都分不清楚。 眼前这个锦衣卫，看似身量很高，但是从身形来看，她刚才已经隐隐觉得不对了。 刚才抬头，谢欢颜更是注意到她没有喉结，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谢欢颜冷冷地道。 既然是女子，应该是某个贵女身边的。 她得罪的人，她还记得几个。 比如永嘉公主。 此刻谢欢颜还完全没有往福安郡主身上想，毕竟后者年纪还不大，之前又被狠狠教训过，还没有那样的胆量。 假锦衣卫拔腿就跑。 “来人，抓住她！”谢欢颜喊了一声。 她本来想让周围的人帮忙抓人，却没想到话音落下，两个锦衣卫一马当先冲了出来，把人擒住。 谢欢颜脑海之中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所以，刚才是什么情况？ 她身后一直跟着锦衣卫，那他们就没认出，这个假的，他们从来没见过？ 另外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了两个不起眼的人，锦衣卫把人交给他们带走。 这是两个真正的锦衣卫才给谢欢颜行礼，道：“夫人受惊了。” “你们刚才为什么不拆穿她？”谢欢颜直截了当地问。 两人低头：“回夫人，这是指挥使的授意。” 沈牧之？ “他怎么说的？” 两人你看看我，为看看你，最后实话实说道：“指挥使说，让属下保护夫人安危；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除非夫人有命，我们不得出手。”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欢颜想了想，还是暂时按下心中疑问。 她隐隐觉得，沈牧之是提前洞察到了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等在前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但是沈牧之总会查个水落石出，把事情解决掉。 想到这里，谢欢颜决定折返。 她走了回去，坐回到原来位置上，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过了小半个时辰，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尤其是台子上的这些官眷，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脸上都还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谢欢颜莫名其妙。 徐可儿耐不住性子，吃瓜的时候，她就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猹。 “等着，我回去问问我大嫂二嫂。” 谢欢颜看着她蹬蹬蹬地跑回去，看着她拉着徐家大嫂的袖子问，看见她呆若木鸡的表情，也看到她随后亮晶晶的眼神。 然后徐可儿又跑了回来。 “哎呦，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好戏看呢！”她得意洋洋地卖关子道。 “有事你赶紧说。”谢欢颜催促道。 刚才她发现了，似乎议论这件事情的都是些妇人。 而那些没出嫁的姑娘们，似乎都被故意排除在这些事情之外。 而姑娘们个个脸颊微红，看起来也已经是知道的。 “是不是有苟且之事？”谢欢颜问。 徐可儿愣住：“你怎么知道的？刚才谁告诉你了？” “是我猜出来的。” “那你知道是谁吗？” 谢欢颜摇摇头。 徐可儿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大腿道：“我怕告诉你，你肯定乐坏了。打死你都想不到，你的两个死对头，这次被一锅端了！” “永嘉公主？” “嗯。” “还有谁？” “当然是和她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福安郡主了。” “福安郡主？”谢欢颜愣住，她也掺和进来了？徐可儿得意洋洋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有人去解手，听见草垛子里有动静，就以为有人在那里偷，情，就去看。这一看不要紧，你猜是谁？” “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 徐可儿：“…你想什么呢！她们两个女子！啊，原来你竟然想到了那里去。娇娇，你可太敢想了。没有，是永嘉公主和宋嘉木，干柴烈火呢！” 谢欢颜：“…” 这俩人为什么会搅合到一起，但是这样又和福安郡主有什么关系？ “把他们俩拉出来之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个没穿衣裳的福安郡主。也不知道在里面是干什么的…”徐可儿道，“现在倒要看看，她们两个怎么办！” 这个世界乱了，完全乱了。 第230章 一起过生日 谢欢颜听完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沈牧之出手了。 这样狠辣的手段，曝光于人前，让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无法抬头做人，感觉只有沈牧之能做得这么绝。 端午剩下的节目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件事情更劲爆。 非但官眷们，就是官员们都开始议论这件事情。 谢欢颜偷偷看向皇上，发现后者脸色不是很好。 她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如果真是沈牧之所为，一定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可是皇上知道的话，会放过沈牧之吗？ 可是再看皇上身边的沈牧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太淡然了，谢欢颜有点怀疑，难道是她猜错了？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皇上没用多久就回宫了。 ——皇家出事，皇上的面子也挂不住。 皇上一走，官员们很快就散了。 谢欢颜也准备带着阿铎和劲宝回家。 阿铎倒是没说什么，劲宝却嚷嚷道：“不走，我不走，不是说玩一日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你看你爹在盯着你。”阿铎吓唬他。 劲宝顿时不敢吭声了，躲在谢欢颜身后不想让谢伯言看见，却不知道，谢伯言现在忙的根本没工夫看他。 谢欢颜没回家，而是回了娘家。 把两个孩子支出去玩后，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欧阳氏。 欧阳氏很惊讶：“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应该是被人陷害了。” 这两个人无缘无故，怎么会在外面寻求刺激？ “只是没想到，昌平侯府也被卷了进来。” 谢欢颜这才想起宋嘉木也是当事人之一。 出了这件事情，皇室已经沦为全城笑柄，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床大被遮住。 宋嘉木，估计要尚主了。 至于福安郡主…不知道她会怎么被安排，总不能宋嘉木一个小小的世子，尚主之后再纳个郡主，皇室威严何在？ 谢欢颜和欧阳氏讨论，后者也不知道事情会怎样走向。 欧阳氏忽然道：“娇娇，你怎么会关心这件事情？我记得上次永嘉公主为难你了？难道…” “娘，您想什么呢！我倒是想，可是我没那脑子，也没那能力。” “沈牧之有。” 谢欢颜：“…” 完了，连自己亲娘都开始怀疑沈牧之了，皇上和永嘉公主不怀疑？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等闲人真没有这样的胆子。 她还担心欧阳氏责备，想要否认，却听后者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般很好。” 谢欢颜愣住。 然后欧阳氏就教育她：“娇娇，有时候你退一步，别人不会以为你心胸宽广，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沈牧之还年轻，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有时候对别人心软，就是自己给自己捅刀子。” 不对啊，娘怎么变成这样的教育方式了？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对上她诧异的眼神，欧阳氏无声叹气。 她这个傻女儿，还不明白自己日后大概率要母仪天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1节 如果只是寻常百姓，欧阳氏希望自己女儿与人为善；但是皇后，太子妃这样的位置，心软不得。 “你现在或许不懂，但是记住娘的话就行。”欧阳氏如此道。 “哦。” 谢欢颜越发觉得沈牧之才是欧阳氏的亲儿子了。 似乎他做什么事情，欧阳氏都很赞成。 “行了，别想了。”欧阳氏笑道，“今天你和牧之都过生辰，娘下厨，晚上给你们两个庆生。” “好。”谢欢颜道，“咱们一起。” 早上她就和沈牧之说过，今晚要在谢府吃饭，让他如果有可能的话，早点回来，省得大家都等他。 沈牧之却说，让他们先吃，他自己回头吃碗长寿面就行了。 谢欢颜心里还是希望他回来，一家人一起给他祝寿。 她还给沈牧之准备了一份礼物…她有些期待他看到礼物时候眉眼弯弯的样子。 倒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就是她自己亲手绣的荷包而已。 她绣工也不好，但是绣一针一线的时候，想到他收到礼物时候的样子，谢欢颜心里都是甜的。 她第一次觉得，送礼也能如此充满期待。 虽然说是欧阳氏下厨，但是主要的菜还是谢欢颜做的。 “娘，什么时候能吃饭啊！”劲宝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馋的口水直流地问张氏。 张氏怀中抱着二儿子，笑道：“你个小馋猫，当然要等爹和姑父回来再吃。” 谢欢颜道：“劲宝，你去阿铎房间找他吃去。我刚分了菜出来让人给他送去。” 听说沈牧之要来，阿铎自然是不肯出来一起吃饭的。 谢欢颜正愁怎么办，想起劲宝去陪他，倒是极好的。 听说现在就能吃，劲宝一溜烟地往阿铎院子里跑去。 张氏在后面喊道：“慢点，你慢点…这臭小子。” 在府里，身后有丫鬟跟着，倒也不怕出事。 谢伯言和沈牧之一起回来的。 谢欢颜笑道：“这样好，正好开席，也不很晚。” 说着她就让碧微让人上菜。 谢伯言道：“来人，取个…” “酒就算了。”沈牧之笑着打断他的话，“大哥，娇娇不喜欢我身上沾染酒气，会熏到她的。” 谢伯言垂眸：“那就算了。” 谢欢颜上前给沈牧之解开披风，一边解一边对着欧阳氏眨眼睛，好像在说，看，我今日做到了吧。 欧阳氏哭笑不得。 沈牧之大概不太习惯这样的伺候，有些僵硬不敢动。 谢欢颜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日在我娘家，你才能享受这般伺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沈牧之傻笑。 但是谢伯言的脸色却有些不好，对谢欢颜道：“别闹。” 谢欢颜吐吐舌头。 席分两桌，谢伯言和沈牧之一桌，女眷一桌。 谢欢颜说要拿些果子酒来喝，毕竟无酒不成宴，也少了些气氛。 其他人也附和，谢伯言却道：“算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吃完饭，你们回去歇着。” 谢欢颜脸上的笑容僵住。 今晚为什么她觉得大哥怪怪的，看起来不太高兴？ 第231章 礼物 但是谢欢颜聪明的没问。 这顿饭在有些奇怪的气氛中吃完了。 他们前脚离开，欧阳氏就问谢伯言：“今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如果不是有事，谢伯言不至于如此失态。 谢伯言叹了口气道：“沈牧之，让皇上打了二十大板。” 他原本进来就想说，让谢欢颜赶紧和沈牧之回去，给他上药，可是沈牧之却不让他说。 进门的时候谢伯言想让人给沈牧之拿个软垫子，结果也被后者打岔岔开了话题。 谢伯言真不知道，沈牧之这顿饭是怎么坐着吃的，而且还那么从容。 谁都是血肉之躯，二十大板足以让人皮开肉绽了。 欧阳氏一惊，随即道：“是因为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的事情？” 谢伯言点点头：“皇上说是他办差不力才出了这种事情，所以责罚了他。” 母子二人心照不宣，其实这只是借口，皇上应该猜出了真相才如此。 这般想的话，二十大板，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 欧阳氏想了想后道：“让人去告诉娇娇一声，给沈牧之上药。那是个嘴硬的，约摸着就算回去也不能说。算了，娇娇心细，也能发现。” 谢欢颜回去后兴冲冲地把礼物给了沈牧之，后者果然很高兴。 “我也有礼物给你。”沈牧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这是一个金线秀牡丹的荷包，看样子像是宫里的东西。 谢欢颜哈哈大笑道：“我送你荷包，你还我荷包，咱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 沈牧之：“…我送你的不是荷包，是荷包里的东西。” 谢欢颜顿时觉得自己智商很让人捉急。 她尴尬地接过来，觉得荷包沉甸甸的，还没打开就好奇地问：“什么？怎么感觉像银花生那些东西？” 出门经常又要赏人的场合，所以不仅谢欢颜，贵女贵妇们的荷包里，一般都装些金银锞子，金瓜子，银花生这些东西。 “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谢欢颜从荷包里倒出来了一把小兔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是用金子打造出来的形态各异的小兔子，或坐或趴或跑动，每一只都只有大拇指指甲大小，但是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数一数，一共有十二只。 谢欢颜爱不释手，摆放到小几上，眼睛恨不得凑上去紧盯着。 这也太可爱了吧，简直要把人心萌化了，还恰好是她的属相。 “你从哪里淘来的？”谢欢颜不由问，心里十分感动。 沈牧之那么忙，为了她的礼物却没少花费心思。 “我自己画的图，找了能工巧匠做出来的。”沈牧之道。 谢欢颜更惊喜了。 这竟然是沈牧之自己画的，那普天之下只此一份了。 她高兴地忍不住抱住沈牧之，踮起脚尖在他面颊上亲了下：“我太喜欢你这份礼物了。” 沈牧之的脸刷得红了。 谢欢颜哈哈大笑，推了他一把：“你还会脸红呢！” 沈牧之没有防备，被她推到了罗汉床的边沿，臀部触碰到，面上顿时露出几分难忍之色。 谢欢颜愣了下，慌张地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让我看看。” 沈牧之勉强笑笑：“没事。” “不能不放在心上，伤到尾巴骨的我见过好多个了，自己也没什么感觉。”谢欢颜说话间就伸手摸向他身后，用力按了按。 一句“疼不疼”还没说出口，沈牧之已经嘶嘶地吸着凉气了。 谢欢颜终于察觉出来了不对劲，“怎么了？” 沈牧之道：“没什么事，就是被皇上打了几下板子。” “打板子？”谢欢颜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你把衣裳脱了给我看看！” 肯定不会是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谢欢颜一下联想到谢伯言今日的严肃，他不让人喝酒，催促他们早点回来… 她的眼眶一下就热了。 “快点！”她凶狠地道，“趴到床上，不许动！” 沈牧之看到她眼中晃动的晶莹，无法拒绝，趴到罗汉床上，故作轻松地安慰她道：“打我的也是我的属下，肯定放水了，要不以后我能不给他穿小鞋？有些伤，你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 “闭嘴！”谢欢颜道。 沈牧之：“…娇娇今日要做河东狮，为夫很害怕啊！” 谢欢颜找来剪刀，手有些颤抖地剪开他的衣裳。 中衣里面都被血浸透，黏在身上，触目惊心。 谢欢颜的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道：“你是不是傻！都这样了你逞什么强！” 想到他坐在坚硬的黄花梨椅子上一整晚，谢欢颜的心像被人用刀子凌迟一般。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2节 “没逞强，因为确实没那么疼。别哭，娇娇你别哭，真的不疼。”沈牧之回头看着她，慌不迭地哄她。 “不许说话了。”谢欢颜带着几分薄怒道，要来热水，轻轻替他清理伤口。 沈牧之双腿绷得直直的，臀上的肉也紧紧的，仿佛夹着什么东西一般。 谢欢颜看得心疼又生气：“放松些！这样上药没办法吸收好。”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沈牧之就是放松不下来。 谢欢颜以为他疼得太狠，不敢勉强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地替他上药。 上完药，谢欢颜要把沈牧之压在身下的衣裳，现在已经是一堆破布料抽走，可是沈牧之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 谢欢颜忽然明白过来，沈牧之为什么一直紧绷着。 他是怕自己看到她残缺之处。 哎，她心里更难受了。 不想让沈牧之难堪，她找了宽松的裤子出来放到床头，“我去沐浴，你自己换上。” “好。” 谢欢颜进了浴池，还是忍不住掉泪。 这个傻子，多疼啊！ 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是很可恨，可是日后总有报复她们的法子，犯不着搭上他啊！ 这样她的心简直都要碎了。 这个坏蛋，从小到大，她生日还没这么难过过呢。 谢欢颜沐浴后出去，沈牧之已经穿好了裤子，但是精壮的上身赤着，趴在床上看着她笑，肌肉纹理分明，丝毫不像孱弱的太监。 “皇上是不是知道了永嘉公主的事情是你所为，因此生气了，所以这样罚你？” 第232章 沈牧之承认 “不是。”沈牧之否认道，大概害怕她不信，继续道，“你不想想，今日那么多人，这么大的盛事，发生这样的事，要排查的人那么多，怎么能立刻查出来结果？” 谢欢颜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但是她转念一想，“不对，皇上至少也是怀疑你了。皇上对你那么宠信，能打你板子，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沈牧之笑道：“就是怀疑我，也没有证据。你总不会觉得，我会那么傻，去承认这件事情吧。” “那你的意思是，真是你做的？” “否则呢？”沈牧之挑眉，“难道你觉得还会有别人吗？” 谢欢颜竟无言以对，半晌后才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高兴吗？”沈牧之看着她，目光带笑，像夹杂着揉碎的星光。 谢欢颜抿着嘴唇，半晌后还是绷不住笑了。 “高兴，当然高兴。” 她又不是傻子，帮她出气，她为什么不高兴？ “就是这代价，我不愿意。”谢欢颜扁扁嘴，“你知道什么是来日方长吗？干嘛急于这一时，做得这么明显，被人怀疑上！” “我不能让她们蹦跶那么久。我不怕她们知道，不怕对上她们任何人，包括她们背后的人。”沈牧之傲然道，“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得罪了你，我不惜任何代价，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然后你变成这样了。”谢欢颜忍不住翻白眼，“疼不疼？丢人不？” “让自己女人被欺负才丢人。” 谢欢颜没出息地又被感动了。 前世嫁的人，人模狗样，可是遇到事情比谁都像缩头乌龟；这一世嫁人，人人都说他不是男人，但是谢欢颜觉得他顶天立地。 谢欢颜晚上也没睡，一次次摸沈牧之的额头，恐怕他半夜发烧，又让他多喝水。 沈牧之的身体却很好，没有发烧的迹象。 但是水喝多了，就想如厕。 谢欢颜的意思是，都成这废狗了，别逞强，她拿个夜壶来便是。 可是沈牧之却死活不肯，坚持要自己去如厕，回来的时候伤口就崩开了，又流血。 谢欢颜只能再给他重新上药，这次也不敢让他多喝水了。就这样，第二日鸡还没叫，沈牧之竟然要挣扎着起身去上朝！ 谢欢颜气坏了，伸开手拦住他，大有一副“你要是想离开，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气势。” 沈牧之道：“娇娇，我没那么脆弱。” 他最难的时候，她见过，是她救了他。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再能打倒他。 那些人越是想看他笑话，他越是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轻蔑地俯视他们。 “那我脆弱行了吧，我离不开你行不行？”谢欢颜赌气道。 那身官服那么重，绣春刀也是挂在腰上的，他后身受伤，根本就不能穿戴那些。 逞强的后果，只能是伤势加重，所以今日她说什么也不能让沈牧之走。 “三日。”谢欢颜道，“三日之后，你的伤口至少不那么容易崩开，我就让你去上朝。今日，你老老实实给我趴回去，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 “娇娇——”沈牧之无奈地道。 “别和我说话。”谢欢颜别过头不看他，“反正我话放在这里，就是不准出这道门。栈香，去医馆门前贴个告示，就说家中有事，三日不出诊。” 谁也没有沈牧之重要。 沈牧之笑着道：“我可是要奉旨查案的。我不去，皇上要是让别人查，查到我头上怎么办？” 谢欢颜道：“那我就说，是我做的，我认罪。” 沈牧之：“…” 他过去怎么没有发现，他的小娘子这么有脾气呢？ 既然她这么坚决，沈牧之也只能让她喊来属下，好生吩咐了一顿，又让人去告假，然后乖乖趴在床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还告假。”谢欢颜嘟囔着，“皇上自己干了什么事情，心里没数吗？竟然不主动给你几日假，真是坏。” 沈牧之拍拍自己旁边的枕头：“过来陪我睡一会儿，你昨晚也没睡好。”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谢欢颜躺到外面，闭上眼睛，实在太累了，很快入梦。 沈牧之侧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谢欢颜就控制不住地眨眨。 沈牧之像个得逞的孩子，眼中露出笑意，随即又忍不住试探。 谢欢颜睡得正香，忽然觉得有只苍蝇一直在自己脸附近转悠，朦胧间一巴掌拍过去：“打死你！” 然后沈牧之就笑不出来了。 他刚才，被谢欢颜结结实实地打了一记耳光。 这“啪”的一声脆响，谢欢颜也听见了，但是她还以为自己打的是自己，继续沉沉睡去。 苍蝇总算不嗡嗡了，她好好睡。 没想到，皇上下朝后让人来传旨宣沈牧之进宫。 沈牧之没让碧微叫醒谢欢颜，自己小心翼翼地从床尾下来，换上了飞鱼服，跨上绣春刀，顶着左面脸颊上的五个指头印，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宫去了。 皇上本来想骂人，但是看到他脸上的指印，骂人的话顿时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谁，谁打的？是不是你刚才遇到了太子？” 除了太子，皇上也想不到别人敢对沈牧之动手了。 沈牧之低头道：“皇上，属下没事。” 这看在皇上眼里，就是委曲求全，息事宁人的样子了。 皇上脸色更难看，手抓住龙椅两侧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想要发作，却不能发作。 因为东宫太子掌掴锦衣卫指挥使，这不犯法。 太子之尊，除了皇室至亲长辈，谁都得退避三舍。 他又忍不住想起从前沈牧之被人害的那些事情，觉得他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自己这个亲爹也没帮上什么忙。 现在更夸张，在他眼皮底下，看着沈牧之被欺负了？ 正在这时，小太监进来道：“皇上，太后娘娘让人来说，要沈指挥使去慈宁宫见她老人家。” 竟然还想欺负沈牧之？ 皇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告诉太后，就说朕正在和沈牧之商量国家大事。后宫不可干政，朕不放沈牧之过去！”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称是，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今天的皇上，好吓人啊！ 第233章 母子之争 “你伤势怎么样了？”皇上没好气地问沈牧之。 沈牧之道：“没事。” 他知道，太后今日找他，约莫着也是猜出来了事情的始末，所以才让他去，要为难他。 没想到谢欢颜这一巴掌，让皇上误会，激起了皇上的怒火，反而保护了他。 不愧是他的娘子，这一巴掌打得非常好，非常妙。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3节 皇上没好气地道：“现在知错了？” 他也心疼，可是沈牧之这次实在是没把皇家颜面放在眼中。 非但没放在眼中，还踩到脚底蹂、躏，这皇上就忍受不了了。 沈牧之点点头。 知错了，后悔没策划得更周全，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导致知道的人多，但是真正见到的人太少，真是太遗憾了。 皇上也没有多苛责他，只是让他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听着又不会少块肉，沈牧之沉默地点头表示记住了。 皇上想想却还是生气，拍着桌子骂道：“你做的好事，现在给朕想个法子出来！你说怎么办！” 沈牧之低头不语。 皇上说的是永嘉公主和福安郡主，他知道；可是问他怎么办，他的心里话是“再来一次”，恐怕皇上知道了会气死。 皇上哼哼着道：“也别怪太后生气，永嘉那是她的眼珠子。” 沈牧之淡淡道：“皇上，内子也是微臣的眼珠子。” “你！”皇上气坏了。 沈牧之道：“我相信每个女人在受伤的时候，都想被人护着，而不是还要为男人着想，委曲求全。” 这话含沙射影之意实在明显，皇上受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像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一般，眼中也露出回忆的伤痛之色，半晌后叹了口气道：“牧之，你还在埋怨朕，当年没有保护好你母亲，是不是？” “微臣没有资格埋怨；但是也没有资格替母亲原谅。”沈牧之道，“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不希望娇娇，再重演母亲的悲剧。” 这些话对皇上来说不亚于万箭穿心，所以他沉默了。 沈牧之也不说话，就那样身姿笔直，静静地站在一边，目光平静而幽深。 “太后娘娘驾到！” 听到外面太监声音尖尖的声音，皇上眉头紧皱，站起身来。 他想了想后对沈牧之道：“你就在这里别动，也不许出声，朕出去看看。” “是，微臣遵旨。” 皇上大步走出去，看见太后高坐宝辇之上，神色愠怒，便知道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可是皇上今日心情也不好。 沈牧之被太子打了，这个太子，连带着皇后都是太后一派的人——皇后是太后的侄女，当年是太后非要逼皇上娶她侄女，以保住她母家外戚的地位。 再加上永嘉做的那些事——沈牧之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如果昨日不是沈牧之提前出手，倒霉的就是谢欢颜了。 永嘉也是被太后惯坏了，养成现在这幅样子。 “前仇旧恨”，皇上今日也不想歉疚太后了，所以他拱手行礼，勉强笑道：“母后怎么到御书房来了？” 太后从步撵上下来，冷笑着道：“哀家想要个人，皇帝不肯，那哀家只能亲自来了。” 皇上道：“母后此言从何而来？” “沈牧之！”太后道，“哀家想见个阉奴，皇上都要推三阻四，看起来哀家真是老了，没有用处了！” 皇上道：“母后此言差矣，什么是阉奴？沈牧之是朕亲自册封的锦衣卫指挥使。” “那就不是阉奴了？”太后冷笑，“哀家从前就听说，你不知道被谁灌了迷魂汤，对这个沈牧之宠得不像话，任由他给你进谗言。哀家原本不相信，只相信你，却没想到哀家的话你都不听了。你竟然为了他，拂哀家的意！” 皇上听着太后情绪激动的控诉，冷声道：“母后所言差矣。沈牧之是朝廷命官，现在母后站的地方是御书房。后宫不得干政，母后难道忘了？” 太后的脸色顿时涨得紫红，没想到皇上会当众打她的脸。 她可是皇上的亲生母亲！ “好，好，好，”太后道，“好一个后宫不得干政。皇帝，哀家问你，永嘉的事情，你怎么说？那可是你弟弟唯一的骨血！” 皇上道：“朕正在命令沈牧之彻查。母后若是想尽快查出元凶，就还是回慈宁宫等着吧。” 太后现在听不得沈牧之这个名字，一听就火冒三丈。 “沈牧之去查？贼喊捉贼，皇帝你真是个好伯父！” “母后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沈牧之所为？” “是他，就是他！”太后也开始不讲理了，“永嘉和哀家说，除了沈牧之的夫人外，她再也没有和别人有过矛盾。” “那她可曾告诉母后，”皇上冷笑，“到底为什么得罪了沈牧之的夫人？” “你…你到底在帮谁说话？永嘉不是你亲侄女吗？沈牧之，你为什么要偏帮那个阉奴！” “朕谁也不偏帮，朕要的是证据。”皇上道，“我知道母后心疼永嘉，想尽快查出真相。朕这就让人去查；但是母后如果还要插手，那这件事情，朕就没法管了。” “看起来，你就是要维护沈牧之了？”太后怒气冲冲地道，“哀家要见沈牧之！” “母后，后宫不得干政。”皇上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这话是祖宗的训诫，不是玩笑。” “好，好，好。”太后扶着胸口，“你是皇帝，翅膀硬了，哀家拿你没办法了。” 说完，她后退几步，眼睛半睁不睁，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皇上眼中却露出厌恶之色。 不是他不孝，而是有些招数，用一次两次就算了，太后已经用了二十多年，已经毁掉了他的幸福，所以皇上深深厌恶。 “来人，扶着太后娘娘回慈宁宫休息。宣太医院院正和院使，都去慈宁宫伺候着。”皇上口气疏离的道，“母后不要为前朝之事忧心，好好休养身体要紧。一切都有朕，朕会给永嘉一个说法的。” 说到底，他也得给太后一个台阶下。 太后道：“说法？你跟哀家说，你打算给永嘉什么样的说法？” 第234章 赐婚 皇上丝毫没打算退步，冷笑着道：“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既然如此，朕就成全她和昌平侯世子。两人若是成亲，这也不算什么丑事了。” 太后怒道：“昌平侯府算什么！想娶永嘉，他们也配！” 皇上强忍怒气道：“母后慎言。” 如果当年他早就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这样的嘴脸，那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比如现在这般，当着许多人的面，她口无遮拦得贬低昌平侯府。 是，昌平侯府是破落户，是烂到了骨子里，但是这不是太后在众人面前该说的话。 太后却道：“当年你弟弟的死，哀家从来没有追究过，也不想说什么。但是他只留下永嘉这么一点儿骨血，你若是还想欺负，那哀家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母后！”皇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在说什么？你是觉得，当年是朕害了他？那是朕的亲弟弟，朕怎么能做那种事！” 太后也自觉失言，脸上有些讪讪的，但是想起永嘉还是寸步不让：“皇帝，你若是想把永嘉嫁到昌平侯府，哀家绝不同意。” 皇上脸上闪过失望之色，不近乎绝望，冷声道：“既然朕给的说法母后看不上，那母后就自己决定吧。至于谁是始作俑者，这件事情以后自会有分晓。永嘉的亲事，为了，为了避嫌，朕不参与，免得母后又怀疑朕别有用心。” 说完，他拂袖而去。 太后愣住，随即怒道：“皇帝！” 皇上却“砰”地一声把书房的门从里面摔上，怒道：“以后谁再让后宫的人闯进来，朕砍了他脑袋！”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被身边跟着的人好容易劝走。 皇上也气得要命，在屋里走来走去，对沈牧之道：“朕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要被亲生母亲安排一个残害手足的罪名。” 兄弟两人感情很好，所以当年弟弟战死沙场，皇上也有很长时间的悲伤，难以走出来。 之后永嘉公主骄纵跋扈，皇上不是不知道，但是还是纵容她，看得也是她死去的父亲份上。 没想到，太后竟然一直在怀疑他。 皇上不可谓不受打击。 沈牧之没有做声。 作为当事人，此刻他说什么，在皇上看来都是不客观的，那他干脆不说。 “既然太后说了不用朕管，”皇上情绪还很激动，“好，那朕就不管，看看是什么结果。来人！” 外面的全福推开门，头几乎低到和地面平行，战战兢兢地道：“回皇上，奴婢在。” “传朕旨意，给昌平侯世子和福安郡主赐婚！” “是。” 谢欢颜表示很神奇，兜兜转转，许多事情都变了，宋嘉木和福安郡主的婚事却没变… 不过这些事情也和她没有关系了，私心里她甚至有些雀跃，想看看福安郡主是怎么讨得昌平侯夫人欢心，她们婆媳是如何和谐的。 “永嘉公主呢？”她又问沈牧之，“皇上的意思，该不会是不管她了吧。” “皇上想管，太后也不会给他机会，何必自讨没趣？”沈牧之冷笑道，心里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感。 当年，太后在自己母亲面前，也是如此盛气凌人，要拆散母亲和皇上。可是皇上却不知道，只一味让母亲事事忍受… 包括忍受他立后封妃，忍受他去后宫和其他女人生孩子。 太后甚至不许母亲入宫。 所以后来母亲郁郁寡欢，毅然决然地和皇上分道扬镳。 那时候，母亲肚子里还怀着他。 后来，皇上伤心欲绝，费尽周折想要挽回母亲，却都被母亲拒绝。 一直到现在，外人都不知道母亲未婚先孕，怀的是谁的孩子。 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几年，皇上终于取得了她的原谅，两人甚至有些琴瑟和鸣的意思。 但是没想到，生下阿铎之后，母亲因病香消玉殒… 回想母亲这一生，欢愉太少，磨难太多；如果不遇到皇上，她嫁一个寻常的相公，疼惜她，一生将截然不同。 沈牧之曾经和阿铎一样，为母亲鸣不平，所以不想原谅皇上。 但是后来才知道，皇上这么多年，心里也只有母亲，生下三个儿子之后，却痛失母亲，再也没有召过后宫女子侍寝…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4节 作为男人，沈牧之知道这有多难。 所以他后来慢慢就原谅了皇上。 也是和谢欢颜在一起之后他才明白，痛失所爱，皇上已经受到了最残酷的惩罚。 谢欢颜想了想后道：“永嘉公主出了这种事情，尚主之后又会受到诸多限制，谁会想不开要迎娶她？” 沈牧之冷笑：“只可惜有些人脑子不清醒。太后现在正在张罗着给永嘉公主挑选驸马，一定要挑个家世、人品都出众的人来。我们且等着看！” 谢欢颜：“…谁会那么倒霉？真得提前同情一下了。” 沈牧之道：“你不知道，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京城中有适龄男子的府邸，如果还没有结亲，都开始商谈亲事。” 看着吧，用不了几日，这些给儿子定下亲事的大臣们，就得去给皇上“报喜”。 言外之意，放过我家儿子。 谢欢颜想想这种场景，觉得十分好笑。 或许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实在太难看，为了平息风波，宋嘉木和福安郡主的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看得出来，皇上就是想尽快把两人安排到一起，告诉世人，看吧，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都别比比什么皇室秘辛了。 谢欢颜原本到此，事情就算彻底落幕。 但是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 首先闹事的端王。 端王去找皇上，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皇上被端王弄得一头雾水，这桩婚事，和端王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问，就是有。 端王给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皇上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的回答。 端王说，他好男风，他喜欢宋嘉木，并且两人已经有了首尾很久了！ 当然，他没说的是，他怎么威逼利诱，逼迫宋嘉木妥协。 “父皇，儿臣和昌平侯世子眼中只有彼此，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端王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第235章 端王的取向 皇上直接把手边的茶杯摔了出去。 端王被甩了一脸的茶水和茶叶，然而头顶着茶叶茶水也不忘真爱，跪得笔直，恳请皇上成全。 皇上能成全他才怪！ 皇上就是允许他私下和宋嘉木乱来，也绝对不会允许明面上让皇家丢人。 于是皇上让端王回府禁足。 端王见皇上不答应，彻底失望，索性在宫中大吵大闹起来。 皇上气得差点犯心脏病。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端王的那点见不得人的癖好了。 皇上心里苦，但是皇上还没有人可以诉说，除了萧铁策。 所以皇上和沈牧之大倒苦水：“朕就想不明白了，女人哪里不好了？他为什么非要去喜欢硬邦邦的男人？” 沈牧之面无表情。 “你说，你跟朕说实话。” “狗想吃屎，没什么道理。”沈牧之冷冷地道。 难道还得去问狗，你为什么吃屎？ 皇上被他怼得心里这个憋屈，但是从逻辑上来说，却又无懈可击。 “你知不知道，端王和宋嘉木，他们两个谁，谁…”皇上几乎说不出口。 “不知道。”沈牧之道，“我嫌恶心，这种事情懒得问。属下或许知道，皇上如果想知道，就问他们吧。” 皇上摆摆手：“罢了。” 他自己的儿子，如果愿意当女人的角色，皇上会觉得已经火辣辣的脸上又被人扇了一巴掌。 算了，不问，不问就可以自我麻痹。 “朕现在就担心，宋嘉木和福安成亲之后，端王还会去纠缠。” 沈牧之心里默默地想，不去纠缠才不对呢，狗改不了吃屎。 “你帮朕想想，能有什么主意吗？” “让他们狗咬狗，不需要插手。”沈牧之的态度还是冷冷的。 皇上顿时语塞。 他错了，他不该和沈牧之讨论这个问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端王自觉此生无望，不能和“真爱”相守，索性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恨不得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深情如许”。 所以福安郡主出嫁之前，就知道了她要嫁的人是什么货色，在府里闹得越发厉害起来，简直鸡飞狗跳。 可是这是御赐的婚事，谁也不能抗旨。 荣王起了一脑袋的包，想尽办法哄着福安郡主。 而对这桩亲事很不满意的，还有昌平侯夫人。 如果是没有发生端午节那件事情，能和荣王府做亲家，昌平侯夫人乐意至极。 但是端午节那日，福安郡主的身子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在昌平侯夫人眼中那就是不清白了。 而且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怎么配进他们高贵的侯府？ 所以昌平侯夫人很希望这件事情被搅黄。 但是圣旨已下，加上昌平侯警告她，绝对不能露出分毫不满的样子，否则侯府处境更完蛋，她才勉强忍受下来。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亲儿子办婚事，她恐怕现在还要被关着。 这是她翻身的机会，昌平侯夫人知道自己必须要把握住。 但是各方心思如此，可想而知成亲之后的剧情会有多精彩。 至于永嘉公主那边，知道了赐婚的消息后也很生气，甚至大有被福安郡主算计，想和她老死不相往来的冲动。 ——永嘉公主是看不上宋嘉木，但是这件事情，不提前问她就先把福安郡主定给宋嘉木，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眼下最满意的是把这一池子水搅浑的沈牧之和谢欢颜。 他们静静地等着看事态的发展。 皇上让沈牧之查始作俑者的事情一直没有紧张，毕竟沈牧之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要把自己供出来。 这件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 在热热闹闹的喧嚣之中，福安郡主被抬进了昌平侯府。 那日谢欢颜也看热闹去了。 她坐在城中最高的酒楼上，看着花轿从闹世而过。 只是这场婚事，再也没有前世的排场，因为端午节那次的事情蒙上了一层阴霾。 谢欢颜能听到很多人议论的，都是端午节那件事，想必骑在马上蔫头耷脑的宋嘉木和坐在轿子里不知作何感想的福安郡主都能听到。 谢欢颜笑了，对着窗外举起酒杯，然后慢慢把一整杯酒都倒进了窗边的花盆里。 她祝他们表字配狗，天长地久，长长久久的相互折磨。 这可是御赐的婚事，到死才能分开。 皇上真是做了一件太漂亮的事情。 沈牧之拿着薄披风过来搭在谢欢颜身上：“看够热闹了？” “还行吧，不够热闹，没意思，你看我本来准备的臭鸡蛋都没扔下去。”谢欢颜挑眉开玩笑道。 “饿不饿？”沈牧之从背后拥住她，手停在她小腹上。 谢欢颜有些哀伤地感慨道：“自从嫁给了你，我已经胖了十斤！你看我这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身怀六甲了呢。” 事实上，她小腹平坦，根本看不出什么肚子。 可是沈牧之却顺着她的话，凑在她耳边轻轻吐着热气道：“怀了就生下来，娇娇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谢欢颜：“…” 这是什么恶趣味，想要替别人养孩子。 她也不甘示弱，挑眉道：“你的孩子我就生，给别人生孩子，没兴趣。” 沈牧之眸色微深，凝神盯着她片刻，嘴角忽然微微上翘，露出浅笑：“好，娇娇可要记住今日的话。” 谢欢颜：“…” 沈牧之经常给她一种错觉，他不是太监，而是真正的男人。 沈牧之让她感受到的男人气概，比前世同床共枕过的宋嘉木，多了不知道多少… 宋嘉木的婚礼过后，谢欢颜迎来了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她的父兄，带兵凯旋了。 皇上亲自出来迎接，谢常胜带着谢仲谋献俘，京城万人空巷，都跑来看这一扬眉吐气的时候，气氛空前高涨。 谢欢颜带着周旭在楼上，忍不住指着谢仲谋道：“看，看，我二哥在那里！好像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嗯，变丑了。周姐姐，你嫌不嫌弃他？” 周旭还穿着男装，脸上露出浅笑，眸光中有殷切的期盼。 谢仲谋做到了，他带着军功回来了。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5节 第236章 归家 谢仲谋端坐马上，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完全收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坚毅之色。 “我不嫌弃。”周旭道，“我只怕他嫌弃我了。” 说话间，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自己的脸，有些懊恼地道：“我今日其实可以穿女装，戴帷帽出来的。” 说不定可以给他一个惊喜，反正没人能看清她的脸。 谢欢颜偷笑：“放心吧，你穿什么我二哥都喜欢。他不会，更不敢嫌弃你。你现在是我们全家都认定的人！就算在高丽，你也不用担心，我爹在呢。” 说着，她学着谢常胜的语气道：“王八羔子敢出去给我乱来，打断你狗腿！” 周旭被她逗笑，脸上浮出浅浅的红晕。 谢欢颜看着有些发呆，“周姐姐你太好看了，怪不得我二哥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真的，你就是男人，他都喜欢你。” “说什么呢！”周旭脸色更红，“别总盯着我，你二哥快要过去了。” “回家再看呗。”谢欢颜道，“嘿嘿，我又不着急。” 周旭不理他了。 正说着话，门被敲响，碧微把门打开。 谢欢颜回头便看见门口站了个眼熟的锦衣卫，是沈牧之身边的，不由惊讶。 周旭终于找到了打趣谢欢颜的机会，推了推她道：“还不过去看看，是不是想你了？” 谢欢颜：“…” 她出门之前才和沈牧之见过，现在满打满算两个时辰，想什么想。 沈牧之代替皇上先迎她父兄，所以刚才沈牧之也在马上。 谢欢颜还觉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呢！ “夫人，”锦衣卫不敢抬头看谢欢颜，唯恐沈牧之把他眼珠子挖出来，低头盯着门槛道，“大人让属下来说，今日风大，让您把披风穿上，还有…” 谢欢颜心里甜滋滋的，嘴里却道：“哎呀，他还有心思管我，好好当他的差去！” 周旭眼神打趣，总算扳回一局。 “大人还说，风大，让您把帷帽也戴上。” 周旭笑出声来。 谢欢颜则气红了脸。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这是嫌弃她抛头露面了？他倒是管的宽！ 锦衣卫弱弱地解释道：“风大，风大，大人说了是因为风大。” 周旭更忍不住笑了。 谢欢颜把锦衣卫打发走，然后才气鼓鼓地道：“等着，等着回家再和他算账。” “河东狮吼吗？回头我要去围墙下听一听。”周旭道。 看得出来，她今日心情真的十分愉快。 “哎呀，”周旭又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刚才那个锦衣卫的眼神一直往我身上瞟，他是不是觉得你和我之间走得太近了？” 谢欢颜：“…” 管别人怎么想呢，反正沈牧之是知道真相的。 她探头出去看，发现一群人已经走远了，不由怏怏地道：“看不着了，咱们回家吧。进宫不知道要耽误多久呢，说不定晚上皇上还要留下吃饭。”周旭道：“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不着急了。” “嗯，走吧，我回去看看厨房准备了什么饭，再加几道菜。” 父兄都喜欢她的厨艺，沈牧之应该也来，也得按照他的口味准备一两道菜…谢欢颜心里默默盘算着。 欧阳惊华因为是混在大军里的，人数众多，所以她们并没有在好到。 回到府里的时候，欧阳惊华已经在府里了。 谢欢颜自然高兴，上前和姐姐互相搭着对方的手臂蹦蹦跳跳几次才停下。 “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想你们，所以就偷溜回来了。”欧阳惊华不以为意地道。 谢欢颜：“…” 好吧，不愧是她姐姐。 “这样没事吧。”一旁的张氏不放心地道。 欧阳惊华摆摆手：“没人管我，放心吧。而且这次我还立了功，说不定皇上还得给我封赏呢！到时候我打算供到祖宗面前，让我那天上的爹娘看看，我这个女儿没有白生。” 听到这里，众人都有些沉默。 然而欧阳惊华却道：“别这样啊，又不是你们害的他们。而且我这也算光宗耀祖，是高兴的事情。” 劲宝拉着欧阳惊华，嚷嚷着让她讲战场的事情，表示长大后也要上阵杀敌去。 阿铎虽然不像劲宝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目光也没舍得从欧阳惊华身上挪开。 可能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吧。 欧阳惊华便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战场上的情形，众人听得都入了迷，随着她的讲述，或紧张或激动或高兴，完全沉入其中。 没想到的是，谢常胜和谢仲谋下午早早就回来了。 彼时欧阳惊华的故事还正讲到兴头上呢！ 听下人禀告说父子俩已经入府，欧阳氏都有些惊讶地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谢欢颜打趣周旭道：“一定是我二哥催着爹早点回来。” 周旭却道：“也说不定是沈指挥使想见你，所以帮他们说话呢。” 谢欢颜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迎接父兄和沈牧之。 结果刚出院子，就看见谢常胜在前，沈牧之和谢仲谋在后，三人一起走进来。 只是沈牧之面色倒和平常一样，毕竟他冷峻惯了，看不出异常；然而谢常胜和谢仲谋脸色却很难看，尤其后者，脸色几乎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 “爹，二哥，相公，你们回来了。”谢欢颜努力让声音轻快一些，只假装没看到他们面上的异色。 “嗯。”谢常胜道，看了几眼女儿道，“娇娇，你胖了。” 谢欢颜：“…您瘦了。” 谢仲谋一言不发，快速走了几步，率先进入了房里去给欧阳氏磕头。 欧阳氏抱着他，激动得直流泪，拍着他的后背道：“回来就好，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 谢欢颜觉得有些怪怪的。 因为她印象中的二哥，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哪有这样进门就往母亲怀里趴的时候？ 联想到他们回来得这么早，谢欢颜终于确定了，一定是有事情发生。 周旭也看着谢仲谋，眸中露出不解和关切之色，也看了看谢欢颜。 谢欢颜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欧阳惊华大大咧咧地道：“你干什么呢！” 第237章 永嘉强嫁 片刻之后，谢欢颜听见谢仲谋闷声道：“娘，我只要娶周旭，如果不让我娶周旭，我就出家做和尚，让周旭做尼姑去！” 谢欢颜：“…” 她这个二哥，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周旭脸色也红了。 欧阳惊华骂道：“你想做和尚你自己去做，拖着人家周旭做什么？人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被你这么祸害。” 欧阳氏看向已经在对面坐下的谢常胜，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谢仲谋抢先道：“反正不管谁想把谁塞给我，我都不要。我只要周旭！要是非要塞其他女人给我，不管她什么身份，我丑话说到前面，嫁给我就是守活寡，她们敢嫁，我就敢收！反正我屋里，只能有周旭一个。”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谢欢颜终于忍不住出口问道，“二哥，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事情其实就很简单，也很离谱。 永嘉公主看上了谢仲谋，非要嫁给他。 谢仲谋刚刚回来，并不知道永嘉公主同宋嘉木的那点破事，可是他心里有人，也不可能答应。 谢欢颜看向沈牧之：“你，没告诉二哥？” 沈牧之摇摇头：“你说吧。” 谢欢颜这才把端午节的事情说了。 谢仲谋更生气了，“我这还是有军功，皇上对我的封赏就是一顶绿色的帽子？不行，我得去和皇上讲讲道理去。” 说着，他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别说，他这火爆脾气，真能干出来这事。 周旭忙拉住他，道：“我不生气，和你没关系。咱们有话慢慢说，一家人好好商量。” 说来也奇怪，就这么轻轻浅浅的一句话，神奇地浇灭了谢仲谋的大半怒火。 他不忿地道：“没有这样欺负人的，欺负我，也欺负你。我现在就打算进宫去告诉皇上，我要娶你。永嘉公主不是看上我了吗？那就让她来做小妾，给你端洗脚水。” 谢欢颜：“…” 周旭皱眉道：“你有点正形，家里人都在呢，好好说话。” 谢仲谋表示，帽子都要戴上了，还能平心静气的话，他还算个男人吗？ 最后还是沈牧之把事情说了。 原来，父子俩刚和皇上君臣相见欢没多久，永嘉公主就闯了进来。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6节 皇上虽然很生气，但是也得顾忌一下最近“生病”的太后，便道：“永嘉，你怎么来了？” 永嘉公主直截了当地道：“皇伯父，之前您答应太后娘娘让我自己择婿，这话还作准吗？” 皇上心中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但是他是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所以便硬着头皮道：“算数。说吧，你看上了哪家的儿郎？” 永嘉公主伸出手指指向谢仲谋：“谢二公子是当世英雄，配得上我，我选他。” 谢仲谋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他什么都没做，然后就被她指了？ 她说她看上着自己了？ 谢仲谋当即表示：“公主，不知道您看上了我什么。您告诉我一声，我改正好吗？” 永嘉公主被噎到了，但是随即道：“你不用管我看上了你什么，但是我就看上了你。皇伯父之前已经答应过我，所以你回去准备准备做驸马吧。” 说话间，她目光中露出挑衅和得意之色。 不是沈牧之和谢欢颜害她吗？ 那她就嫁到他们谢家，把谢家搅个鸡犬不宁，他们所有人都必须跪拜她，把她供起来。 之前所受的那些屈辱，也转嫁到了谢家身上。 永嘉公主觉得自己能想到这个主意，简直就是天才。 好容易等到了今日谢仲谋回来，再看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永嘉公主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那，”谢欢颜听完后不敢置信地道，“那皇上就这样答应了？” “暂时没答应，但是看起来也没什么办法。”沈牧之淡淡道，“永嘉都已经谢恩了。” 谢欢颜：“…” 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哪里还有女人死皮赖脸要嫁给谁的。 这个永嘉公主，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谢仲谋发狠道：“反正我不会要她的！要是非逼我娶她，我干脆破门而出，不姓谢，随着我外祖父，改回姓欧阳了。” 谢常胜一脚踢过去：“你跟老子横什么！老子的姓得罪你了？” 谢欢颜也有些无语，打圆场道：“爹，二哥，都别激动。这件事情皇上不是还没下圣旨吗？咱们从长计议，慢慢来。” 周旭面色很凝重。 皇上都已经有意如此了，那… 现在这关头，感觉也很难再和皇上说，她是女子。 到时候，皇上会不会发怒？ 因为永嘉公主的任性搅局，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变得难以控制了。 “我看皇上就想这样，哪怕我已经说了有意中人。”谢仲谋有些沮丧地道。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愿意做滚刀肉吗？ 可是辜负周旭是不可能辜负的，除非他死。 对于永嘉公主这门婚事，他是抱着反抗到底的决心的。 谢仲谋握住周旭的手，哪怕后者挣扎也不松开，“爹，娘，如果皇上执意如此，那儿子就自请离开谢家，然后带着周旭远走高飞。” 这话，他是认真的。 谢常胜拍着桌子道：“王八羔子，是要气死老子啊！老子还没说什么，你跟我一套一套的！你的婚事，老子才能做得了主，要不能是你老子？” “那您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谢仲谋嘟囔道。 “你不得容我想想吗？”谢常胜摆摆手，“行了，不用号，这事老子给你解决。刚回家，先沐浴更衣，好好吃顿饭。不相干的人，今日都不许提，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好。” “爹说得对。”谢欢颜道，“我去做菜去。” 沈牧之道：“我陪你去。” 接下来，基本就是一对一对的，各自说着话。 “这件事情，你觉得还有转换余地吗？”谢欢颜忧心忡忡地问沈牧之，“皇上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咱们做的，所以要咱们来收拾残局？” “多多少少有这个意思。”沈牧之道，“可是岳父大人不会同意的，我也不会。” 他怎么能让娇娇喊那种人为嫂子？ 永嘉公主根本不配！ 第238章 狗咬狗 “事情是因我而起…”沈牧之道。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事情因我而起才对。”谢欢颜并不愿意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 帮她和她娘家自然要帮，但是他不能背锅。 沈牧之听着她的维护之意，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喂！”谢欢颜声音忽然拔高，粗暴地从他手中抢过韭菜，“你把我的韭菜择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地的韭菜叶子，他手里还握着一根韭菜叶。 沈牧之：“…我不太会。” “就没让你动手，你老实坐着。”谢欢颜翻了个白眼道，塞了一头蒜给他，“慢慢剥着。刚才说到哪里来着？你有什么办法？”“事情其实很简单，”沈牧之道，“二哥现在有军功在身，理应受到封赏。但是永嘉公主的事情，在京城中已经是人尽皆知，让二哥尚主不是奖赏，而是羞辱。” “就算是羞辱，不是皇上要压下来的吗？” “不是皇上，是太后。” “那又有什么区别？”谢欢颜不高兴地道，“皇上不是还是开口了吗？” “皇上也希望能有理由拒绝太后。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理由送到皇上面前。” “什么理由？你想好了？” “就是我刚才说的。” 谢欢颜：“…我觉得没用。” “要看谁说的。”沈牧之不慌不忙地道，“如果是岳父大人和二哥手下的将士不满呢？” “你说军中哗变？”谢欢颜脸色变了。 这可是大事。 沈牧之从容道：“不用，只要让皇上知道，这可能引起哗变就足够了。寒了刚刚浴血奋战回来的将士们的心，这件事情，就算是皇上也不会做。这个理由，足够拒绝。” 谢欢颜觉得非常有道理。 她越来越对沈牧之刮目相看了。 “我原本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会用什么激烈的手段，是不是？”沈牧之笑道，“在娇娇眼中，我就是个大魔王吗？” “哈哈哈…”谢欢颜被他的自我形容逗笑，“别说，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沈牧之作势上来挠她，谢欢颜手里握着韭菜，笑得花枝乱颤。 问题解决了，她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不过永嘉公主这种人，肯定还得想办法彻底解决，否则她会一直算计自己。 沈牧之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那这件事情之后再怎么对付她，你有办法？”谢欢颜试探着问道。 沈牧之指着自己的脸，歪头痞笑着看向谢欢颜，用意很明显。 谢欢颜环顾周围没什么外人，仅有的碧微和栈香也正偷偷摸摸往外走，坚决不回头的样子，脸色微红，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地在他脸上拂过。 她敢说，他是最会撩人的太监了！ 可是沈牧之显然并不满意，道：“没有诚意。” “你差不多得了。”谢欢颜瞪大眼睛怒道，然而还是又狠狠亲了过去，这下可算亲出了“啵”的一声。 沈牧之圆满了，高深莫测地道：“狗咬狗。” “谁？” “福安郡主。” 谢欢颜想了想：“你是说，挑拨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可是她们两个关系不错，而且现在也不是都嫁给宋嘉木，还能比什么？” “要让福安郡主知道，是永嘉公主为了不嫁给宋嘉木，故意把她推出去的；日后福安郡主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你说是不是会怪永嘉公主？”沈牧之道。 谢欢颜却摇摇头：“不行，那太慢了。我要个更快的法子，尽快解决掉她。” “那让我再想想。”沈牧之对她的要求，来者不拒。 “不用，我有个办法。”谢欢颜道。 “嗯？” “端王。”谢欢颜挑眉道，“你刚才启发了我。让端王知道，是永嘉公主极力促成这桩婚事的，你说那个疯子会怎么办？” 端王是真的喜欢宋嘉木，喜欢到发狂。 “真是个好主意，小坏蛋。”沈牧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肚子坏主意。” “那你怕不怕？” “只怕你不在我身边。”沈牧之拥住她… “咳咳咳…”碧微咳嗽两声。 谢欢颜忙推开沈牧之，红着脸低头假装收拾韭菜，然后张氏就进来了。 “哪里用姑爷帮忙的？也不该你这个回家的姑奶奶干活。”张氏道，“快去歇着。”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7节 “嫂子，没事，我做惯了。”谢欢颜笑道。 沈牧之见张氏来，识趣地离开。 过了几日，永嘉公主这件事情果然解决了。 皇上觉得多少委屈了谢仲谋，所以在上朝的时候当众问他，想要什么封赏。 没想到，谢仲谋把袍子撩起，直接跪倒在地，“微臣请皇上恕罪。” “恕罪？”皇上明明已经从沈牧之那里知道真相，还装模作样地问道，“此话从何讲起？” 谢仲谋便把周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群臣哗然。 就算出个女状元，他们都没有这么震惊——那可是仵作啊，和尸体打交道的仵作，竟然是个女子，而且一直没有人察觉？ 谢仲谋坦言愿意用军功换取皇上对周旭的原谅。 皇上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奇女子。罢了，既然她也是兢兢业业为朕出力，朕也就网开一面了。” 皇上心情愉悦地顺便给谢仲谋和周旭赐了个婚，还说要让人把这段写成一出戏，去给太后唱。 ——群臣只当是皇上有孝心，知情的却知道，这是让太后彻底死心，给永嘉公主另觅良婿。 据说永嘉公主都气疯了。 在谢家办亲事之前，福安郡主嫁到了昌平侯府。 结果当天晚上，端王就带人去洞房大闹一场。 福安郡主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二日认亲的时候，把宋家上下，祖宗八代都骂了，因为昨日端王来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帮她。这件事情很快就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 ——今天，昌平侯府又闹了什么笑话？ 这句话已经成为他们早上见面几乎必须说的一句话了。 很快，端王“经人指点”，又把矛头对准了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替太后去寺庙烧香的时候，被人劫持了… 第239章 提亲 后来虽然永嘉公主找回来了，但是狼狈的样子，就差直接告诉好奇的吃瓜群众，她被人强了… 永嘉公主怀疑是沈牧之所为，大哭大闹。 事实上，皇上也有些怀疑。 可是他问沈牧之，后者态度坚决地表示和自己没关系。 皇上很生气，因为他觉得他台阶都给了沈牧之，只要后者跟他说实话就行，并不是要治罪，结果他还死不认账。 皇上怒气冲冲地道：“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沈牧之神色从容。 “好。”皇上道，“那朕就让别人去查。到时候…” “如果真是我，我愿意受罚。” 于是皇上就令大理寺彻查，结果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珠子，除了沈牧之这种推波助澜的人之外。 “你说这件事情和谁有关？”皇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和端王有关，而是就是端王所为。”沈牧之去“复核”了一遍，所以现在很郑重地告诉皇上。 皇上气得差点吐血，可是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恐怕让皇室沦为百姓眼中的笑柄。 所以皇上只能隐忍不发，找了个需要锻炼的机会，把端王远远地发配到了琼州。 朝中的大臣，都从中嗅到了一抹特别。 但是太子和淮王却很高兴。 走了一个不安分的竞争对手，两人的机会都大大提高了。 “永嘉公主有些疯了？”谢欢颜听说之后不太相信，就问沈牧之。 没想到，沈牧之竟然证实了这件事情。 “在太后面前也屡屡失态。太后让人把她看管起来，不许她出门了。” 谢欢颜觉得很奇怪：“可是之前不是说，太后一直很宠爱她吗？” 沈牧之冷笑：“太后的宠爱，是因为她听话。她不听话，有的是人想要替代她。” 对于太后那种久居人上的人来说，偶尔一次两次纵容，那已经是看在骨肉亲情上了。 但是要让她持续不断地包容，她根本也做不到。 本质上，她就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事情如愿以偿地解决了，谢欢颜却并没有多少成就感。 不过她总算也不用担心，日子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安宁。 “师兄？你怎么来了？”谢欢颜在医馆中忙完，才听说清风已经在外面等了他足足半个时辰，忙起身迎了出去道。 等到进屋坐下，碧微奉上茶水后，清风才脸色微红地开口道：“小师妹，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你。” “师兄这话太言重了，我哪里敢当？”谢欢颜笑嘻嘻地道，“师兄有话直说便是，我把师兄当成一家人。” 说话间，她眨巴眨巴眼睛，神情促狭。 没想到，清风的脸色因此直接红成了苹果。 他结结巴巴地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当初沈指挥使上门提亲的时候，都送了什么…” 谢欢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抚掌大笑道：“师兄，你总算想通了吗？你不要跟沈牧之比，他是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你就请个官媒，按照他告诉你的东西准备就行。” 所以，姐姐终于也要嫁出去了？ 前世悲剧不再，这一世，他们终于能修成正果了。 清风道：“那，那好。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是想给她买点东西。只是我怕我买了东西，又坏了规矩。你知道的，我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师傅。师傅又是不按照规矩出牌的，所以我，所以我现在很慌…” “师兄莫慌。”谢欢颜大笑着道，“我来帮师兄。师兄，这件事情，你和我姐姐商量好了吗？她同意你上门提亲？” “同意了的。”清风忙道。 谢欢颜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惊讶，她实在想象不出来，在什么情况下，欧阳惊华是怎样答应清风求婚的。 清风说：“她，她就说，‘好了，随便你，你爱提亲就提去’。” 谢欢颜：“…” 行，好吧，她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说，不愧是我姐姐。 “所以我就来了。”清风道，“我怕她过几日又反悔，所以只能来找你帮忙。” 他们的师傅，确实有点靠不上… “那师傅同意了？” “同意了。” “那好。”谢欢颜道，“我爹娘这边我知道，尤其是我娘，肯定会乐见其成。但是现在我二哥和周姐姐的婚事也还没定下好日子，所以可能你和姐姐的婚事还要再等等。” “这个，”清风觉得再等说不定到嘴的熟鸭都飞了，迟则生变，于是道，“可以按照长幼来吧。你姐姐，似乎比你二哥，略大一些。” 谢欢颜：“师兄说得好有道理。” 看起来，师兄真是迫不及待了。 清风被她说得红了脸，讷讷说不出话来。 谢欢颜摸着下巴道：“行，这件事情都包在我身上。” 她先去问了欧阳惊华的意思，这位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果然没出她所料，欧阳惊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他竟然真的打算提亲？我那是开玩笑的好不好”。 谢欢颜一本正经地道：“婚姻大事，哪里能开玩笑？而且师兄那么老实的人，已经当真了。姐姐确定再要伤害他一次？” 欧阳惊华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再要伤害他一次’？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他了？真烦人。” “真的烦吗？”谢欢颜假装道，“那我去回绝师兄了，告诉他，他和你的事情绝无可能，让他以后不要再自作多情了。这次我要把话说得狠一些，省得他一直惦记。” “那，那…那似乎不太好吧。”欧阳惊华道，“毕竟我和他，也曾经一起共赴战场，还有些同袍之谊吧。” “哦，我说答应姐姐不肯，我说拒绝姐姐还不肯。啧啧，好人难当，姐姐也给我个准话啊。” 欧阳惊华在她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小促狭鬼儿，别在我勉强装模作样的。说，你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来替她说话了？” “哎呀，”谢欢颜故作夸张地道，“一不小心，竟然让姐姐看穿了。” 欧阳惊华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傻，她在军营里还收买了一堆人帮他说话呢！但是你是没听，那些人说话太气人了，说我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下不了蛋了，被我一个个都捶了！+” 第240章 夜不归宿 “那姐姐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谢欢颜笑眯眯地问道。 她原本以为欧阳惊华还要口是心非一会儿，但是没想到的是，她爽快地道：“同意。” 这次换成谢欢颜愣住了。 “看什么看？我家还指着我传宗接代呢！”欧阳惊华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反正总要嫁人，我看着他还不错，以后生的孩子也不会太难看。” 这个逻辑简单粗暴，没有纠结，谢欢颜给跪了。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两人的婚事很快就敲定下来。 谢府女儿出嫁，儿子成亲，别提多热闹了。 谢欢颜帮欧阳氏操持，人都瘦了一圈。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8节 这日晚上，她还和张氏在灯下对准备的东西单子，欧阳氏道：“你快回去吧，别让牧之等你，不成体统。” 如果不是沈牧之宽容，哪个出嫁的女儿天天在娘家呆着？ 谢欢颜呆得心安理得，但是欧阳氏却不安。 谢欢颜不以为意地道：“娘，您别打岔，把这点对出来再说。沈牧之还不知道今晚回来不回来呢！他最近很忙，晚上回来得很晚，有时候干脆让人说一声，都不回来。” 她没觉得怎么样，毕竟沈牧之是伺候皇上的，忙也正常。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欧阳氏眉头皱了起来：“他还有夜不归宿的时候？” 谢欢颜“哦”了一声，继续誊抄单子。 欧阳氏强忍住没说话。 张氏看欧阳氏脸色不好，偷偷推了谢欢颜一把，给了她一个眼色。 谢欢颜这才发现欧阳氏不高兴。 她略想一下就明白过来，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旁的女人，相公夜不归宿，自然要担心一下是不是在外面乱来。 可是她这个相公，想乱来也没那个条件啊！ 可是这话她也不好意思明说。 欧阳氏道：“你早点回去，以后我不让人叫你，别再回来了。” 谢欢颜哭笑不得地上前摇着她的袖子道：“娘，您是不要我了吗？别啊。” “成亲了就要有个成亲的样子。”欧阳氏板着脸道，“你现在是沈家妇。” 谢欢颜：“…可是沈牧之也没说什么啊。” “他惯你，你不能恃宠而骄。”欧阳氏道，“你把心思都花在自己家里，就不会不知道你男人在外面忙什么了。” 谢欢颜挨了一顿骂，顿时恹恹的。 张氏忙打圆场道：“娘，不是的，这不是咱们府里接连两件喜事，娇娇心疼您吗？也是我不脑子不够用，撑不起这个家…” “不用帮她说话，她被惯得不像样子了。” 谢欢颜害怕欧阳氏生气，只能认错，被张氏送了出来。 “娇娇，别难过，娘是心疼你才对你严厉了些。” “嫂子，我知道。”谢欢颜笑道，“你得空帮我在娘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她接我回来。沈牧之又忙，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府里没事做啊。现在这时候，我又不能去医馆，说不定家里就有事要我帮忙。” 张氏笑着答应，目送她走到沈家的大门里，笑着摇摇头。 她们娇娇，真是个有福气的，爹娘兄长都宠着，相公也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 谢欢颜回去，还想跟沈牧之诉诉苦，撒撒娇，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睡着，沈牧之也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碧微告诉她，沈牧之回来过，但是只睡了两个时辰就又走了。 谢欢颜：“…” 沈牧之这厮，到底在忙什么！现在朝廷里，根本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忙活吧，哪有什么大事？ 谢欢颜问栈香——她对朝廷的事情似乎了解得更多一些，“最近我们老爷在忙什么？” “奴婢不知道。”栈香道。 谢欢颜：“…那外面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栈香道：“有。昌平侯府的事情，您要听一下吗？” 谢欢颜表示不想听，然而想想又自己打脸道：“你说来听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栈香道：“昌平侯夫人和福安郡主针尖对麦芒，天天鸡飞狗跳，甚至还亲自上手薅头发对打。昌平侯夫人仗着她是长辈，福安郡主觉得她是皇亲…宋嘉木夹在里面，左右为难，实在没有办法，就…” 她说不下去了。 谢欢颜表示活久见。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婆媳打成一团的阵势呢！ 福安郡主比自己牛多了！ 谢欢颜甚至有种她帮自己出气的感觉，心里暗爽。 “你倒是快说啊！”碧微听得津津有味，不由着急地催促道。 “宋嘉木离家出走了。” “啊？”谢欢颜惊讶了。 她还从来不知道，宋嘉木会有这样的魄力呢！ “那人找到了吗？”碧微问，“他挺可怜的，有那样的娘和妻子。” “找到了，不过他以死相逼，就是不肯回来，所以昌平侯府的人只能由着他，护送着他南下。” “南下？他要去哪里？”谢欢颜好奇地问道。 宋嘉木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又能去哪里？ “我听说是要去找端王。” “噗——”谢欢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宋嘉木这是和端王有了真感情？ 妈呀，这是什么玄幻的世界？ 行吧，祝他幸福… 说完了八卦，谢欢颜又关心起沈牧之的情况，道：“栈香，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老爷是在锦衣卫那边还是在宫里。不行咱们去送饭？” 栈香道：“您忘了，今日是府里往周家送聘礼的日子。您不去帮忙看着？” “哎呀，”谢欢颜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快收拾收拾，咱们快走。” 她才不信欧阳氏真能把她挡在门外呢。 果然，欧阳氏并没有再说她。 谢欢颜也自觉，在娘家待了一天，傍晚就早早回去，做了一桌饭菜等沈牧之回来。 沈牧之今晚倒是回来了，夫妻相见，谢欢颜突然道：“我是不是有五六日没看到你了？” 沈牧之笑笑：“但是我每日都看见娇娇。” 不管多晚，他都要回来看看她才觉得安心。 谢欢颜被他说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了，道：“你最近到底忙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皇上那边有些琐碎的事情。家里这么多喜事，我却帮不上忙，娇娇辛苦了。” “倒是不用你帮忙。”谢欢颜道，“就是你这样辛苦，身体能受得住吗？” 第241章 大结局 “我没事，约摸着再过一个月就能忙完。”沈牧之笑道。 欧阳惊华的婚事是在半个月后，谢仲谋和周旭则是在一个月之后。 “那你忙你的，家里的事情还有我。”谢欢颜表示。 沈牧之笑着摸摸她的脸，十分亲昵。 “你都瘦了，快吃饭，多吃点。”谢欢颜给沈牧之夹菜。 沈牧之埋头吃了五碗饭，把谢欢颜惊到了。 这人最近是不是一直饿着肚子？ 沈牧之没有在家里呆很长时间，吃完饭就匆匆又走了。 转眼间就到了谢仲谋和周旭成亲的日子，谢欢颜站在门口简直都要望穿秋水——沈牧之说要来，但是一直都没有来。 “夫人，新娘子来了。”碧微轻声道。 谢欢颜心中难掩失落，但是还是笑着道：“那快点准备好，咱们要接二嫂去。” 很快，周旭被迎了进来，和谢仲谋拜堂，谢欢颜在旁边看着笑——他们兄妹四人，都有了幸福的归属，他们这一大家子，以后会越来越好。 娶媳妇是高兴事，全家上下喜笑颜开。 司仪高喊一声“送进洞房——”，声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喧哗之声，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锦衣卫把府里包围了。” 谢欢颜愣住。 这场景，为什么那么似曾相识？ 前世也是这样的场景，可是那一切都是她主导的。 现在大喜的日子，锦衣卫把府里围了，会是什么事？ 她敢肯定，不会是沈牧之所为。 难道，是沈牧之出事了？ 所有人都很震惊，谢伯言沉声道：“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 下人上前跪下道：“小的也不知道，锦衣卫他们就是包围了府里，没有进来惊扰，但是也不肯走；小的问他们了，他们也不说话。” “沈牧之呢？”谢伯言说话间看了一眼谢欢颜。 下人道：“没有见到姑爷，不知道是没来还是没出现。” 府里的宾客们脸色都有些尴尬和同情。 沈牧之是锦衣卫指挥使，在岳家大喜的日子里带着人把府里围了，还不现身，要说其中没有问题才怪。 谢欢颜却坚信，沈牧之绝对不会对不起自己，不会对谢家下手。 所以她平静地道：“带路，带我出去看看。” 重生医妃权臣大人偏宠我 第159节 下人为难地道：“姑奶奶，锦衣卫那些爷有话说，说府里的人，谁都不许出去，已经从外面把门锁上了。” 等待，煎熬，心思万千，宾主都是如此。 周旭也自己掀开了盖头，和众人一起等着。 谢仲谋苦笑着道：“今日，实在对不住你。” 事到如今，他也觉得府里定然是出事了，虽然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旭面色未变，用力回握着他的手道：“我们已经拜堂，我就是你的妻子了，祸福与共，同舟共济。” “好。” 谢欢颜坐在父母下首，面容沉静。 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外面忽然亮了起来，应该是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夜空。 “太子造反被诛杀了！” 听见外面惊天动地的声音，谢欢颜的心终于落下了。 原来是太子谋反，那那些锦衣卫，就是保护他们的了。 其他人的想法和她差不多，屋里又有些热闹气，谢常胜也问谢欢颜：“娇娇，沈牧之提前和你说什么了？” 谢欢颜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咱们再等等吧，爹。” “行。” 欧阳氏的面色十分凝重，手紧紧握着裙子。 谢欢颜见状安慰她几句，可是欧阳氏始终无法放松下来的样子。 过了两个多时辰，已经到了下半夜，府门忽然被打开，锦衣卫们鱼贯而入，整整齐齐地沿着路站成两排，身形高大，面容冷峻，气势凛冽。 “皇上驾到——”全福尖尖的声音响起。 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刚死，皇上竟然还能来？谢欢颜跪趴在地上，心里忍不住想到。 但是心里又有一个想法，皇上来了，沈牧之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她很想抬头看看，可是又不敢。 然后她觉得面前一团阴影笼罩下来，面前出现了一双脚和金黄色的袍子。 皇上？ 谢欢颜控制不住地抬头，然后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沈牧之！沈牧之他穿着黄袍！ “这，这…” 沈牧之伸手把她扶起来，“朕的皇后。”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全福喊道。 其他的人虽然也惊讶，但是还是跟着齐齐喊道。 谢欢颜忍不住捏了自己一把，哎，疼，不是梦，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娇娇，我是皇子，一直都是，阿铎也是…太子谋反，皇上让位给我，所以现在，我是皇上，你是皇后了。” 谢欢颜觉得自己踩在云彩上一样，而且是一飞冲天上去的。 天哪！她竟然从一个太监的娘子，变成了皇后？ 不对，他既然是皇子，怎么会是太监？ 好啊！混蛋竟然敢骗她，看她不把他耳朵拧下来！ “走吧，和朕一起回宫。”沈牧之拉着谢欢颜的手。 欧阳氏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侧头看着谢常胜笑道：“你看，我就说，会有这一日。他终于兑现了承诺。” 光速荣升为国丈的谢常胜哼哼着道：“管他是谁，敢欺负我女儿，我…” 欧阳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谢伯言则对众人拱手行礼道：“双喜临门，倒让大家虚惊一场。来人，重新上席面，今晚我们彻夜庆祝！” 这可是皇后的娘家，谁不给面子，于是谢府灯亮如白昼，欢呼庆祝。 “你骗我！”寝宫中，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谢欢颜控诉道。 沈牧之笑得和从前一样宠溺，“你怎么知道我骗你？说不定我就是太监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今日是他登基之日，也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江山和她，都是他人生的目标，一朝成真，人生得意须尽欢。 谢欢颜气红了脸，竟然还敢来调戏自己！ 可是不等她发作，就被沈牧之压到了身下。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放开我，唔唔唔…” 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 余生漫长，幸好有你，不负光阴不负卿。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