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微风》 第1章 [gl百合] 《碧空,微风gl》作者:雨下十三天【完结】 文案 15岁的魏乙宁放学回家的路上偶遇一个被遗弃的小女孩,于是带女孩回家,赠名:孔雯锦…… 七年后,年仅12岁的孔雯锦跟她告白。彼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同一对父母。魏乙宁小小恐慌一阵…… 奔三那年,“我喜欢你”这句话再次被读大学的孔雯锦提出来,魏乙宁将何去何从? “你拯救了我的童年。可不可以,也让我拯救你的余生?” 明媚傲娇对外高冷定时炸毛长情天才学霸╳温柔闷骚偶尔戏多勤奋扮猪吃老虎王者 年龄差近十岁 慢热 he 半养成系 甜多少虐 不是清水 我愿跨千山过万水,排除万难,奔你而来。 内容标签: 女强 甜文 成长 学霸 救赎 主角:魏乙宁,孔雯锦;配角:张毅恒,刘静歌,李静,魏远,孔灵灵,沈曼,刘子萱,魏高,孟清华,冯一晨 一句话简介:向前走,别回头 立意:人间值得,未来可期 第一章捡了个小孩 马路上熙熙攘攘,暖风轻拂着人们的脸庞。夕阳西下,漫天霞光。明媚的笑容在放学归家的学生脸上徜徉。 先前下了雨,小公园黄叶零落满地。初三放学回家的魏乙宁和男同学背着书包从公园穿过,在几棵大树后的石凳上发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披散着到肩的头发,一身不合身有布丁但还算整齐的衣服,脸白白净净的。 正好和小女孩对视,清澈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不由止步。女孩身边没有别人,和同学相视,继续迎着夕阳走路。 家里晚饭已经做好,随口扒拉几下,想起傍晚的女孩。鬼使神差,叹了一口气。 听见叹气,妈妈问怎么了。魏乙宁问:“你们不打算再生一个吗?” 妈妈尴尬地向耳后捋了捋头发:“国家有独生子女政策,妈妈再生一个可能会失去工作。” 不再多话,魏乙宁想出去散步,穿了鞋拿了手电就出门。 出单元门栋,拐到复式楼区,在一户人家前隔着防盗窗敲了敲玻璃。 男生开窗户:“老魏?我下午的文艺演出太精彩让你魂不守舍想见我了?” “我想去找路过小公园时那个穿得破破的小姑娘。” 男生莫名其妙:“谁?人家早走了吧?你找她干什么?” “不知道。我静不下心。老师才教育我们提高防范意识,谨防上当受骗。但那个姑娘,不像假的……她没在我就回来。” 男生诧异:“靠,你没事吧?你一个女生,不怕坏人?” “如果有坏人,也是我的命。我爸妈就托付给你了。” “你放什么屁!”男生拿出一根双截棍和十块零钱:“自己爸妈自己照顾!真喜欢折腾!作业没写完我妈不让我出去。公园人来人往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发现异常就赶紧喊赶紧跑,别去当烂好人。咱俩一块学的武术,你比我打的好,你别跟着她走就行。哦对,你也别让她讹上你最后你成诱拐儿童了。这钱你拿着,没用再还给我。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跟你说,你先保护好自己听到没?机灵点啊!” 乌云散去,皎皎明月渐圆,马上要中秋了。 霓虹灯闪闪发亮。公园入口处倒热闹,很多大妈在跳舞。走着走着往公园深处,渐渐的,灯也变昏暗。开了手电,照向几棵大树后的石凳,空无一人。魏乙宁又叹了口气,笑自己多情。 准备关掉手电,有个小身影从树后走出来。小女孩被手电的光闪到,努力想睁开却睁不开,只好遮眼睛立在原地。 魏乙宁关了手电,也立在原地。昏暗中对视,问:“你在干什么?”没听到回话,又问,“听不懂,还是不会说话?” 小女孩怯生生的,有方言口音:“我,能。我想尿尿,刚才……在尿尿。” “怎么不回家?跟父母走丢了?” “我,没见过我娘,阿爹让我,在这里等他。” 心咯噔一下。散步的人路过,魏乙宁侧身让路,等人走后问:“家在哪里?知道你爹电话吗?” 小女孩:“阿爹带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我住在山里,要走好远才能坐,三轮车。电话是,啥东西?” “电话就是,可以不用见面就和对方说话的东西。”魏乙宁比划了一下,“一般这样拿在耳朵旁边。” “我,没有见过。” “山里,山里面……gx?gz?jx?你像本省口音。” “我,我不知道。” “这么晚没人接不哭?” “我不喜欢哭,没有用,他们,不会管我。” “你几岁了?” 小女孩伸了手指:“五岁。” “叫什么名字?” “王幺儿。” “等这么久也不找个大人求助吗?” 小女孩摇摇头。 魏乙宁左顾右盼:“我先买点东西。”走了两步,又回头,“如果我回来之前你爹来接你,你就走吧,不用等我。”没听到回话,去公园口买了些小吃,回来时小女孩果然还在那里等着。 观察四周,递出小吃和矿泉水:“你爹一直不来,你要一直等?” 小女孩先接过水,却拧不开,魏乙宁帮她拧开,看她咕嘟嘟喝着,问:“你家有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搭理陌生人……”说着,又摇头,“算了。能把你丢在这儿估计也不会教你,我不也在搭理你么。你还挺幸运,没遇到坏人。今天在这儿等这么久,没人来问你什么?” 小女孩直勾勾盯着那袋小吃:“没,有。” 魏乙宁把小吃给了她,看她狼吞虎咽,蹲下和她平视:“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估摸你爸爸不会来了。今天你没遇到坏人算奇迹了,但你自己不能在这里过夜,如果你相信我,我带你去派出所吧,报个案,让你家人……接你。” 看着面前这个瘦瘦高高、头发短短、声音温柔,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的少年又站起来。小女孩叫:“叔叔!” 魏乙宁眉头一皱:“我刚十五岁,也是小孩,而且,我是女生。” 小女孩依然说:“叔叔,阿爹,不要我了?” 有风吹过,吹起魏乙宁零碎的刘海,她眼神飘忽:“不一定不要你,可能有事,忘了。你比较幸运,遇到我。”然后笑着拍拍小女孩极其瘦小的肩膀,“小朋友,你真的很幸运,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小女孩有些颤音:“你,骗我,我听到了。阿公说,女娃没啥养的,是别人家的。阿爹就,带我出来了。” “不会,这是犯法的,他们不要你会坐牢的。” 小女孩摇头:“阿公,不怕。我不走,再等等。” 表面冷静,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个小女孩明显跟同龄小朋友不一样。也许因为自己五六岁时就懂事得令母亲落泪,也许因为自己从来都比同龄人心思沉重,也许因为自己过不了普通人的一生,这辈子注定与众不同。魏乙宁动了恻隐之心。发现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自己也拍了拍脸,果然,不是梦。 “我陪你等。” 小女孩继续吃东西,用衣袖擦嘴:“你为啥,陪我。” “天黑,这里不安全。” “可你说,你也是小孩。” 魏乙宁笑:“但我比你大。”听见小女孩打了个喷嚏,把外套脱给她。 小女孩怔怔地仰头,突然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看了看手表,九点,魏乙宁叹气:“明天估计要罚站了。” 小女孩抽抽搭搭地问:“为啥?” “我作业还没写完。” “啥是作业?” “你知道学校吗?” “知道,村子里有个爷爷,他有学校,我,偷听过他上课,他跟你说话的调调,一样,我稀罕他。我会‘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哇,真厉害。知不知道你住的村子叫什么名字?爷爷那个学校有名字吗?爷爷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思考着:“我,都不知道。学校,就叫学校。” 一阵风吹过,魏乙宁打了个哆嗦。 “我是不是,等不到阿爹了?” “应该吧。” 小女孩低了头:“走吧。” 魏乙宁看着她:“去哪儿?” “派出所。” “你信我?” “啥?” “以后警惕一点。” 女孩一字一顿跟着用普通话说:“警惕,一,点。” “不要随便跟人走。” “哦。” “会有坏人。” “你不是。你是第一个,给我吃的。他们,都不管我。没人管我。坏人,不会对我好的。” “你胆子真的很大。” “啥?” “胆子很大。如果我在你这个年纪找不到家人应该没你这样冷静,还和陌生人说话。我可能会害怕。不过,现在再和家人分散,我不会害怕。” 第2章 “我不怕。” 魏乙宁想牵着她的手走,她拽了自己的衣角,由着她,慢慢向派出所方向。 途中小女孩解释自己的名字,她家里只叫她幺儿,幺二三四的“幺”,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娃娃,一个女娃娃。 最近的派出所下班了,24小时有人值班的派出所走路去的话还有很远。看表十点,再不回家父母要出来找了。 想到父母严厉的面孔,魏乙宁蹲下,拉起女孩的小手:“另一间派出所还有很远,我明天要上学。你说,我们回家?还是继续找派出所。你敢跟我回家吗?” 女孩挠挠鼻子:“你想,回家?” “不太想,但不得不回去了。” “那,回家。” “好。真乖。回家我问问家长,看他们明天愿不愿意请假带你去派出所,或者明天,我请假带你去。总之,你不能自己在外面过夜。你,信不信我?” 小女孩点头。 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上楼之前,魏乙宁猛然回头,却不见一人。 钥匙扭转开门的那刻,屋里的男性怒吼声传出来:“你还知道回来!几点了!” 妈妈生气:“乙宁!你不能让妈妈省点心?爸爸妈妈出去找你几遍了,这么晚早该回家的。赶紧给她姑姑伯伯打电话说孩子回来了。”走近才发现女儿身后躲着的小女孩,怒容变作惊讶,“这,谁家孩子?” 爸爸走过来:“什么孩子?”看到“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也不解地求证女儿。 魏乙宁说:“她跟她爸爸失散了,太晚找不到我就先带她回来,明天你们看有没有时间带她报案,你们没时间就帮我请假,我带她去公安局。” 爸爸:“在学校没学防范意识?来历不明的人敢往家带!什么时候想想自己分内的事。” “我分内的事?”魏乙宁冷笑,“你分内的事做好了吗?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你照顾我了吗?保护好我和我妈了吗?” 妈妈打圆场:“乙宁!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妈,这时候你就别掺和了吧?”魏乙宁红了眼睛,感觉自己的手被越抓越紧,低头看小女孩,拉着她从父母中间走过,开门回自己屋。 将门关上,魏乙宁不动声色擦了眼角小小的一滴泪。 房间不大,装修简单,四面白墙,地面白瓷砖,房顶只有一根普通灯管,床、衣柜、书桌都有。 女孩观察完房间,开始观察这个带自己回家的人,她把自己带回来就坐在那里发呆。小女孩也只呆呆站着。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安静的房间突然一声响,小女孩吓一跳。 外头妈妈说:“乙宁,小姑娘身上脏,让妈妈先给她洗个澡,再换身衣服。你继续学习。”说完,面前门被打开。 “我给她洗。”魏乙宁从衣柜拿出一件t恤,拉着小女孩就向卫生间。 取下花洒放着热水,蹲下揉了揉女孩的头:“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吧?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不过你住一晚没关系的。先把衣服脱掉洗个澡,然后穿上这个衣服睡一觉,等睡醒我们就去找你爸爸,嗯,找你爹,好不好?” 女孩点点头,果断自己把衣服脱掉,她只穿了单薄的一层,也没有小裤,直接露出脏兮兮又有些青紫的皮肤。 魏乙宁一怔:“这么厉害,自己会脱衣服?” 女孩嘟嘴,小脚丫并在一起:“我五岁了。我都,自己洗。” “那你会用这个吗?”魏乙宁晃晃手里的花洒,觉得温度可以,突然向小女孩挥了一下,水溅了女孩一脸。 听到笑声,小女孩更加嘟嘴,擦脸上的水:“我不会。我们那里,没有这个东西,我在很大很大的盆子里洗。很久很久,洗一次。” 魏乙宁把花洒递她手里:“自己拿着,试试水热不热,先用水冲一遍身体再用这个香皂擦一遍,最后再用水冲。这是洗发膏,挤出来这个擦头发上,再用水冲一下就好。花洒的话,这个是控制温度的,往左边热一点,右边是凉的。你最好别用凉的。能听懂,能记住吗?” 小女孩:“能。那,你要出去吗?写那个作业?” 令人意外,她都记住了?魏乙宁心想这么聪明的小孩,教育得好说不定将来能考上家人梦寐以求的清华北大,比自己厉害有潜力。弃养多可惜。想着,苦笑。对上女孩的眼睛:“嗯,我要写作业。你洗过之后穿上这个,不要再穿你脱掉的那些。”说完站起,起的太猛头晕,赶紧扶墙。 “叔叔!”女孩又拉了魏乙宁的衣角。 魏乙宁回过神,无奈:“就算不想叫姐姐,叫我名字也行。我叫魏乙宁。” 女孩仰着头:“魏?乙?宁?我叫你阿兄好吗?” 魏乙宁又蹲下,接过她手里一直开着的花洒:“闭眼。”帮她湿头发,又关花洒挤洗头膏,在她头上揉来揉去,“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但,我是女生,和你一样。如果是男生,不管他多大年龄,尽量不要让他看见你的身体,知道吗?” 女孩睁开眼睛:“可你短头发。阿婆说,男人头发短,不一样,我以后要嫁给男人,就不是,王家的了。” “不是所有短头发都是男生。而且你嫁了人也是你们家的。何况,你知道嫁人什么意思吗?闭眼。”魏乙宁第二遍给女孩洗头。 女孩闭着眼,一边吐水一边说:“我知道!阿婆说女娃娃以后,都要嫁人,要给男人生孩子。” 头发擦过洗头膏,也用香皂给她身体擦一遍了,开花洒冲洗。 感到窒息,魏乙宁半天才回:“别听那些胡说八道。人生很漫长,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 女孩被温柔地用浴巾擦拭着,她观察着面前这个丹凤眼、樱桃嘴,浓眉高鼻的人,自己黑葡萄似的眼睛也转了转:“我可以嫁给你吗?我给你生孩子。” 魏乙宁噗嗤笑:“刚才还觉得你跟我小时候挺像,现在看来你还没我聪明。随随便便认识个人就想嫁?我也不是男人。” “那,咋办?阿爹都没有对我好,我们村只有,男娃娃,才对他们好。” “你觉得我对你好啊?” “嗯!你是不是在对我好?” “也算吧。不过,你还小,可爱又聪明,肯定越来越好,对不对?以后,肯定有越来越多的人对你好。你很幸运呢!好了,洗完了,闻闻自己香不香?穿衣服吧!” 洗过澡的女孩相对白净许多,快速自己穿了t恤,茶色t恤穿在她身上像大睡衣,差一点就拖着地。 忙活太久,已经十一点多。打开卫生间的门,妈妈还在沙发上等着,爸爸睡了。 女孩小心翼翼牵了魏乙宁的手。 魏乙宁低头看她一眼,又面朝母亲:“妈。你去睡吧,今晚我和小孩子睡。明天你们帮我请个假。” 妈妈的表情能看出来难过,走近:“明天上学去吧,妈妈请假带她报案。” “不,我自己去。我去学校不学习,还不如让我做点有意义的事,做点好事。也许老天会给我记着这份功德。好了,别担心,睡觉吧,妈。”忽略妈妈的哀怨和生气,拉着女孩回房间。 给女孩盖好毯子,魏乙宁将衣服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又拿一床薄被躺到女孩身边,伸手关灯。 女孩小声问:“你不写作业了?” “不写了。明天不上学。早点睡,明天我们还要出去。” 女孩弱弱地说:“我是不是,不能来?他们不高兴。” 魏乙宁头枕双手:“不要敏感。晚上会想你爹吗?” “没有想。” “真的不想?” 女孩毫无迟疑:“不想。” “那就好。” 静谧的房间,一声叹息。 “我们那里,好多没有爹娘的孩子。”女孩突然说。 “嗯?谁在养他们?” “有的有阿公阿婆,有的在,外面要吃的。我认识一个阿姐,十二岁,在学校上学。她有爹娘,但没见过。阿婆说。她要嫁人了。她有只狗狗,几天前分给照顾她的阿婆一半,学校的爷爷一半。她说羡慕有,爹娘的人,羡慕男娃娃,羡慕多了,越来敏感自卑。我听不懂她的话,可我好难过。”女孩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你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吗?”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这应该,”魏乙宁心里五味杂陈,斟酌着,没头没脑接了句,“人总要学会接受生离死别。” “生离死别?” “嗯。比如你那个姐姐,见不到她的父母,叫生离,再也见不到她的狗狗,叫死别。希望你,慢慢懂吧。好了,别想了。忘掉那些。” 原来不被关爱的孩子,真的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变得懂事。想象着女孩口中那些人,回忆着自己的过去,思考着未来,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最难的是明知前路茫茫,近乎死路,却还要义无反顾坚持走下去,因为,别无选择。” 第3章 “这个,我也,听不懂。”女孩声音越来越小。 “睡吧。小孩子早点睡觉对身体好。” 又一阵沉默。 “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魏乙宁在黑暗中望向女孩的方向。 “被丢掉,也,没啥不好。”女孩的声音竟然有一丝笑意。 “嗯?” “我,认识你。我认识你了,真好。” 作者有话说: 本文慢热,前面铺垫多,语言也比较简练,平时码字时间少。我不是很擅长写作,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留言,感谢陪伴! 第二章 这是我妹妹 这一天天朗气清。这顿早饭异常安静。魏爸魏妈偶尔抬头看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饭后出门上班。 但饭桌上留下一部手机。 刷了碗,魏乙宁牵起小女孩的手,将手机装进口袋,向派出所出发。 途中两个人默默无语。魏乙宁没心情看风景,女孩也心事重重低着头。 走到半路,女孩突然停下,松开魏乙宁的手:“我不想找阿爹。” “怎么了?” 小女孩皱着眉,握起小拳头:“阿公,打我骂我。我,害怕。不想回去。” 想起昨晚洗澡时她身上已经变淡的伤痕,魏乙宁恍然。 女孩可怜巴巴:“你送我去孤儿院吧。” “你知道孤儿院?” “很小的时候,阿公说的。” “你现在就很小。” “更小的时候。” “你阿公说什么?” “要把我卖了,送孤儿院。” “为什么没有卖没有送,反而丢弃?”魏乙宁蹲到路边。 “不知道。”女孩跟着蹲到路边。 沉默很久,魏乙宁揉了揉女孩的头:“但孤儿院也不太好,我去过一家福利院,里边的孩子大多有问题,他们能活多久活多久而已。你知道活着和死亡吗?” “知道,我们现在,就是活着,阿婆说,我的亲阿婆死了,阿娘也死了,一直一直见不到的人,就是死了。” “你阿婆还说过什么?” “好多。阿婆还说,人总会死的,不用寻死。” 魏乙宁嘴角扯出一丝笑:“总会死的,不用寻死。你阿婆哲学家啊。教你一个小孩子,让你什么都懂。” “小孩不可以懂吗?” “可以。但会很累。小孩有小孩的好处,太懂事,作为小孩子的好处可能就没了。你真想去福利院?” 女孩点头,又摇头,期待地抬头,又落寞地低头:“你把我卖了,能赚钱。阿公说我卖相好,能当童养媳。童养媳就是,卖给别人了吗?” 魏乙宁动作微顿,拉起女孩的手:“不要什么话都听。你这小脑瓜也不要什么都记得。你那边的人法律意识淡薄,把那些全部忘掉。我们先报案,如果能找到你阿爹,我跟他说让你跟着我,好不好?” 女孩惊喜,听说:“不愿意?”连忙点头:“愿意!” 魏乙宁慢慢起身防止头晕,正要再牵女孩的手,居然被躲过。 女孩盯着她的眼睛:“那你,你会不要我吗?” 魏乙宁笑:“我也年龄小,但我会争取一下。我去福利院也是因为很想要个妹妹,所以你看,正正好好的,我们两个都很幸运,你遇见了我,我遇见了你。” “真的吗?” “骗你干嘛?”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昨晚跟着我回家了现在问能不能相信我?嗯?人小鬼大。” 女孩这才又牵起魏乙宁的手。 没多久,口袋里的小灵通响起来,是魏爸爸打来的,他已经请了假往这边赶来。 派出所没有接到失踪人口报案,没有找到女孩的信息,没有监控,查了半天,民警根据女孩的形容在网速并不快的电脑上找了很多个疑似的村庄,最后没有一个准确。民警猜测是黑户,也不是本地人。 坐在派出所休息时,魏乙宁突然冷笑。小女孩问笑什么,魏乙宁说:“我笑你爸爸挺精明的。把你打扮好丢到这个离s城不远的地方,丢到那个人虽然不多但每个时间段都会有人经过的公园。” 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能狠心把女儿抛弃不管她的生死。 短时间恐怕找不到女孩亲人,这期间需要有人监管,救助站和福利院已经被pass。一个年长民警看女孩懂事,就问她要不要先跟着自己,家里有个上幼儿园的女儿也五岁。 然而女孩不假思索指向魏乙宁:“我要跟姐姐。” 民警:“这个姐姐还小,没办法照顾你。” 女孩握了魏乙宁的手,坚定:“我要她。” 另一个女民警:“愿意跟着我吗?” 女孩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要跟她。” 魏乙宁摸她的头:“也许跟着他们比跟着我好。你不考虑一下?” 谁知小女孩的眼睛顿时红了:“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 魏乙宁感到好笑:“又?这话从哪里说的。我们还不太熟悉呢。我也没不想要你。你现在有选择,跟着警察会更方便找你家人,他们不会对你不好。” 小女孩背过身,跳下座椅又去坐到后排的座椅上,不看魏乙宁。 其他人在忙,只剩那个女民警笑着说:“小姑娘这么有个性?魏同学有的忙了。” 魏乙宁有些头大,昨天还没发现女孩脾气不小,是跟自己熟络了吗?扭着身子趴座椅靠背上,挥手:“哎!” 女孩委屈地看向她:“啥?” “你对你家里人也这样?” “没有,不是。我不是,我从来,从来没有,可我这里,酸酸的。”女孩说着,指自己的胸口,“这算,生气?” “嗯。你好像在生我的气。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可能听不懂。其实我很想要你当我妹妹,管你没问题,住我家也没问题。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你。但我们需要先过了法律规定的期限。目前后续很多麻烦,比如你阿爹,如果他来找你。还有,如果他不来找你,收养程序挺麻烦的。必须有成年人在,你和我的约定才能真的算数。所以现在,我们要等着爸爸来,等我和他商量商量。我答应你的,一定努力争取。” 女民警听得一愣一愣:“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成熟吗?” 想要带女孩回家的年长男民警端水来:“哎呀,我姑娘不是这样,姑娘的玩伴儿也不是,调皮得不行,说的话天马行空,都得用‘童言无忌’劝她姑姑小姨别计较。” 接水道谢,魏乙宁示意自己旁边的座椅:“过来。” 女孩扭扭捏捏坐过去。 魏乙宁刮了她的鼻子:“能成为你第一个甩脸色看的人,我很荣幸。喝水。” 魏爸爸赶来后听了消息,若有所思。民警建议继续让女孩跟着他们,派出所这边不会放弃追查女孩的亲人。期间的花销那个男民警自费跟魏家平摊。如果实在找不到,可能按弃童处理,到时候会通知魏家在民政部门办理安置手续。 父亲犹豫间,魏乙宁说:“如果带她回家,我不辍学了,我考高中。” 爸爸在给妈妈打电话商量。魏乙宁:“我还没抱过你,我抱抱你吧?” 女孩展开双臂被抱了起来,趴在魏乙宁肩膀上:“阿爹没有,这么抱过我。” 魏乙宁望着父亲的背影,轻轻拍着女孩的背:“我不太喜欢你的名字,感觉很随便。我先给你取个名字?” “好。” 听到这里,女民警会心一笑。 魏乙宁也冲女民警点头:“我想了一个:孔雯锦。孔是我妈妈的姓,雯锦,雯华若锦。希望你有个多姿多彩的人生,不为别人而活的人生。”正对上女民警欣赏的目光。 接着,爸爸的声音传来:“你妈让我带着你们去医院检查。” “检查什么?” 爸爸说:“体检,你跟小姑娘一块。你叫什么?” 女孩从魏乙宁肩上抬头:“我叫孔雯锦。” 魏爸爸莫名:“孔?不是姓王?” “我刚给她取的名。” “你不是人家家长别乱取名。” 小女孩跟魏爸爸对视:“我叫孔雯锦,就叫这个名字。” 魏乙宁耸肩:“她喜欢我,听我的。”顿了顿,又加一句,“我也没办法。” 爸爸没多说,只跟民警交流两句就向外发动摩托车。 旁边有家店正放着伍佰的《再度重相逢》,女孩抓住魏乙宁的手。 把女孩放在中间,魏乙宁坐后边。摩托车跑起来,女孩突然扭头:“我喜欢孔雯锦这个名字,好听。可我不识字,你的名字,我也不会写。” 魏乙宁笑:“回家我教你。孔雯锦。” 孔雯锦露出两排石榴籽一样整齐的牙齿,靠在魏乙宁怀里,看着周边新奇的、一闪而过的事物。 医院做检查,孔雯锦从来没做过,紧张地发抖。魏乙宁蹲下揉她的头:“别怕,我跟你一起。” 第4章 做完全部检查等结果出来。魏爸爸买了三个苹果,三个人一人一个吃着。 孔雯锦高兴:“我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苹果。” 魏乙宁看了看她手中很普通很平常大小的苹果,笑着没接话。 检查结果出来。孔雯锦十分健康。 爸爸看着手中亲生女儿的体检单,说:“明天让你妈去菜市场买点排骨回来补补。” 魏乙宁“嗯”了一声,看向瘦小的孔雯锦,“怎么营养不良的是我呢,你是不是经常偷吃东西?” 孔雯锦气呼呼的:“我没有!” 魏爸爸看着两个孩子打闹,难得有了笑意。两个女儿,好像也不错。 孔雯锦住了下来。魏家两室两厅,只能两个孩子住一起,魏妈妈捧来一堆魏乙宁穿小的衣服。 白天家里没人,魏妈妈就想着把她送到娘家或者婆婆家先住着。看着孔雯锦求助的眼神,魏乙宁说:“我带着她上学。” 爸爸妈妈觉得胡闹,暂时找了间幼儿园。 双休日过后,孔雯锦就要上幼儿园了。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周日回老家时,爷爷奶奶很震惊。但孔雯锦在提前交代下懂礼貌,说话软软糯糯的,两个老人在一声声“爷爷奶奶”中逐渐迷失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魏爸爸叫魏远,建筑师,整天在工地。他有个哥哥叫魏高,在市政厅工作。魏高两个儿子,魏甲宁刚上大学,魏丙宁将要小升初。当年生二儿子时魏高差点失去工作,原本也是公务员的妻子却因为老二被开除了编制。魏远有个妹妹,跟老公做的小生意。魏家现在魏高当家,听说弟弟收养了个女童,马不停蹄回了趟家。 带孔雯锦在魏家吃过午饭,又赶到孔家探望。孔家老人只有外公,外婆前几年去世了。孔外公沉默寡言,见到外孙女和“新外孙女”,只点点头就出了门,没多久打了两碗牛奶回来。 魏妈妈叫孔灵灵,粮食局工作。孔家没有男丁,两个儿子都夭折了,活下来的只有大女儿孔灵灵和小女儿孔敏敏。孔敏敏家庭主妇,姐妹俩关系一般。两个人交替换着,一周来一个人探望照顾老父亲。 孔灵灵总说“女人嫁了人,就没有家了”,然后又说:“乙宁你不一样,你生的这个时代男女平等,你是独生女,是我跟你爸爸唯一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个家的人,爸爸妈妈都会给你撑腰。” 知道女儿给小女孩取名孔雯锦,孔灵灵拉着孔雯锦告诉自己老父亲:“爸,这以后也是我们孔家的人。” 魏远:“不一定以后就跟着我们。”孔雯锦的小手在孔灵灵手中紧了紧。 孔灵灵母性泛滥,将雯锦抱起来:“那就想办法让她跟着我们。我们不能要亲生的,领养一个总可以,何况积德行善做好事,让你大哥帮忙问问能不能把雯锦的户口上到我们家。” 一开始怕孩子有问题有传染病的是她,现在爱不释手的也是她。娘们变脸真快。魏远心里想着。 魏乙宁在旁边时而接过孔雯锦的目光,只微笑着。 周一。魏乙宁接着上初中,孔雯锦由孔灵灵带着,进了日托班。孔灵灵只要女儿好好准备中考,孩子她接。 幼儿园这学期刚开始使用校车,正好赶上报名,第二周就可以乘坐。 孔灵灵充满干劲,早上上班前给孩子们做早饭,再送小孩子上学,晚上下班先接小孩子,再回家做饭。 一周就这么过去。 这一周,除了晚上床上多了个人,魏乙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答应教孔雯锦写名字的事也忙忘了,毕竟还答应父母收养孔雯锦就考学,如今,考高中更重要。 孔雯锦很懂事,见姐姐忙得不可开交,并没有打扰,有时还帮孔灵灵干家务,之后看电视,等睡觉前自己再洗一洗。每次魏乙宁写完作业,孔雯锦已经睡着了。 第二周校车接送。幼儿园放学时间早,之前老师们等着家长来接,现在校车没时间等人。于是家里钥匙给了孔雯锦一把,教她回家开门。孔灵灵不放心,怕孩子在小区路上丢了、不会开门或动家里不能动的东西。 但孔雯锦的聪明始终出乎意料,说话不再生涩,普通话也进步许多,教一遍就学会,还很认真:“我不跟别人走,也不乱动家里的东西,我自己开电视等你们回来。” 孔灵灵欣慰,又听“我可以叫你妈妈吗”,感动到落泪!抱起孔雯锦:“以后我就是你妈妈,这里就是你的家。” 周五没有晚自习,有住校生家离得远所以放学早。 校服系在腰上和同学走到小区门口,自己上身还穿着校服的魏乙宁见幼儿园校车下来一个小朋友正挥手告别,穿着妈妈给她买的新毛衣,走近:“孔雯锦!” 孔雯锦扭头:“魏乙宁!”张开双手要抱抱,被抱起后向跟着来但没穿校服的男生打招呼,“哥哥好!” 魏乙宁莞尔:“张毅恒,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孔雯锦。” 叫张毅恒的男生诧异:“你哪儿来的妹妹?” “买彩票中奖送的。”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公园……”张毅恒激动,见魏乙宁使眼色,转了话题,“孔雯锦这名儿谁起的?怎么那么像你的风格?” “嗯。我起的。” “这名儿好听,比你名儿好听。” “如果我爸起名,可能是魏丁宁。” 孔雯锦目不转睛看着他,悄悄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魏乙宁“啧”了一声,抱着她回家:“不是。谁教你的男朋友这话?” “小朋友啊!李安谧和隔壁大二班的葛中天在谈恋爱。可有名了!” “不要学那些。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子就告诉我,知道吗?” “好。” “在幼儿园有没有交到朋友?” “有,也没有,他们太幼稚,还笨。老师给我们放动画片,我在家里都不会看这个,我想看西游记,他们又看不懂。” 张毅恒:“乖乖!真有意思!我之前特别烦小孩子,特别烦!我记得有一次有几个比你妹妹还大的小孩去我家,当时我妈切西瓜放盘子里,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就想着放一放再吃,结果那熊孩子自己跑厨房把每个西瓜尖都舔了一遍,把我恶心的!” “咦。”孔雯锦也满脸嫌弃,“好恶心。” 张毅恒起劲儿了:“还有更恶心的!也是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孩,把我玩具弄坏说我自己弄坏的,还在我屋墙上画画!我一瞪他他就哭。那么小就那么贱,这要是我儿子我一天打他八百遍!老魏,咱们小时候没这么让人讨厌吧?关键他爹妈还惯得不行,你又不能骂不能打。恶心死了!” “我不是的。”孔雯锦嗲嗲地说。 “当然!你比他们好一万倍。谁家五六岁的孩子跟你一样?”张毅恒嘻皮笑脸,伸了手,“让我抱抱!” “你不是有哥哥吗?”魏乙宁首先不愿意。 “哥哥跟妹妹哪能一样?”张毅恒握了握孔雯锦的小手。 孔雯锦嘿嘿一笑,伸了手愿意让抱。 魏乙宁皱起眉头:“干嘛?” “哥哥帅。” 张毅恒接过孔雯锦抱着:“听见没!你妹夸我帅!不轻啊,三四十斤?你刚才抱她没事吧?” “没事。你别乱碰。” “小妹,幼儿园都教的什么啊?” “今天老师教我们念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乖乖,背会了?”张毅恒坏笑,“那哥哥考考你,你知道第一句什么意思吗?床前明月光,就是一个叫明月的女生光着身子站在你床前……” “啧。闭嘴。”魏乙宁打断他。 孔雯锦歪着脑袋:“不是的,老师不是这么说的。你骗人。你是坏人,我不跟你玩了。魏乙宁,抱我!” “太可爱了吧,我带回家玩几天。” 看孔雯锦又伸了手,魏乙宁接过她抱怀里:“玩什么玩,这是人,是我妹妹。” 张毅恒吐舌头:“小气鬼!我就说你天天老气横秋唠唠叨叨的以后肯定是个好妈妈,结果你还真提前当妈了。”接着满脸嫉妒,“我让我爸妈再给我生个妹妹!” “你家为了生你打点多少你还想要妹妹?” “那我也得捡个回来!我可不会把小孩教成那种烦人的鬼样子。” “哪有那么容易。” “守株待兔不行?” “我看你像人贩子。” “你才像人贩子!真羡慕你,这都能让你遇见。运气太好了吧?怎么没人给我送养个妹妹呢?你看这丫头健康又聪明的,专门往福利院都领不来这么好的!这跟中彩票捡到宝了一样,太假了吧?天上掉馅饼怎么砸不到我头上呢。果然啊果然,善良的人还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我跟你讲,你把你捡小孩的事拍电影肯定没雷同。” “嗯。”魏乙宁握孔雯锦的小手,“我们都很幸运。还有,老张,谢谢你。你的校服,明天还你。” 第5章 夕阳把孔雯锦的脸照的红彤彤的,她开心地蹦蹦跳跳,和魏乙宁手牵手走着。 回家的路短,未来的路,还长。 作者有话说: 本文慢热,也比较简练,平时码字时间不太多。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留言,感谢陪伴! 第三章 骗人是小狗 转眼间,孔雯锦来到魏家一个月。她自理能力强,适应能力强,学习能力强。虽然孔灵灵非常喜欢她,但当听到魏远说这孩子比亲女儿好时,突然起了怒火。 客厅战火纷飞。 难得双休日清静,怒骂入耳,孔雯锦正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听到吵架,惊慌失措,跳下凳子关了房门,然后小心翼翼爬上床,趴到无动于衷的魏乙宁身上。 魏乙宁摸摸胸前那个小脑袋:“吓到了?抱歉,你跟着我也没有很快乐。” “没有。” 把孔雯锦往怀里紧了紧:“没有么?有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是寄人篱下,不用那么战战兢兢。” “我听不懂。” “嗯……开心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在我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都好。” “真的吗?” “嗯。” 孔雯锦嘟起小嘴:“我在生气。” “怎么了?” 孔雯锦委屈巴巴:“你骗人。” 魏乙宁坐起来:“我?” 孔雯锦指向书桌:“你之前写作业,但今天你都不忙了,你答应教我写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的,我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你还不来教我。” “想让教你写字就教你写字,还给我扣帽子。” “你就是骗人,明明答应我的。”说完到书桌前指了桌上歪歪扭扭写满“孔雯锦”的纸,拿了笔又加上一个“孔雯锦”,“你看,我自己都会了。” 魏乙宁抱她坐自己腿上,拿起她的手在一张空白纸上写“魏乙宁”三个字:“我的名字。” 外头有东西摔碎,又有手机铃声响。 “乙宁,雯锦。出来。”屋外爸爸喊。 魏乙宁松开手中的小耳朵:“小家伙,爸爸叫我们出去呢。” 孔雯锦呢喃:“小家伙。” 沙发上,孔灵灵坐着抹泪。茶几边,玻璃杯碎地。 魏远站电视前手机放进口袋:“你大伯打电话,领养程序提前。今天办理。” 户口本上盖章,魏乙宁浅笑:“孔雯锦,欢迎回家。” 小女孩呆愣愣地看着她,继而,毫无征兆的,泪水夺眶而出,包含太多情绪,“哇”地一下就哭了。几秒后,贴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在上气不接下气中,那个温柔的声音说:“哭完了,生活就重新开始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坐摩托车,孔雯锦仰头:“我以后真的有家了?” 魏乙宁拍拍她的小肩膀:“对,你以后可以完完全全把我当姐姐,我们同一个爸爸同一个妈妈。” 孔雯锦抱住前面骑车的魏远:“爸爸。” 骑车的魏远车速慢了下来。 孔雯锦的户口正式落在魏家。魏高为让她早点上学,定了比魏乙宁小9岁整,生日在七月同一天。 “我有家了。”孔雯锦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一天比一天活泼。 大伯魏高没有女儿,而魏乙宁这个侄女从小沉默寡言,打扮像男孩子,念初中后成绩又一落千丈。所以渐渐,魏高不再温柔着嘘寒问暖。孔雯锦这小丫头刚开始懂礼貌话不多,现在越来越开朗,身体软软的,说话嗲嗲的,一口一个“伯伯抱”,哄得魏高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 魏远很轴,他不如哥哥魏高,性格不如,工作能力不如,经营婚姻也不如。 听说弟弟之前跟弟妹吵架吵到单元附近、甚至跟弟弟住同一小区的自己同事都知道。魏高提着公文包赶到弟弟家,上去就是一脚,又拉了要离婚的弟妹安慰。 这次收养一个小姑娘,近几年来魏高唯一一次对弟弟的作为表示满意,这姑娘像个小精灵讨人喜欢。妻子袁晓红也待见孔雯锦,大儿子魏甲宁在外地上大学,二儿子魏丙宁在省城私立小学住校,魏高工作忙。袁晓红娘家开的小企业,闲暇去公司转两圈,其他时间待在空空荡荡的家里,很无聊。 夫妻两个都稀罕这丫头,袁晓红就想她在自己家里住一周。 魏远没跟孔灵灵商量,直接答应了。 得知弟弟又没跟弟妹商量,袁晓红拎了礼物找到孔灵灵,商量着能不能让小姑娘陪她待两天,接送上学的事她很乐意。 孔雯锦跟着大伯母走的那天,抬头:“你会来接我吗?” 魏乙宁蹲下,拉起她的小手:“星期六我去接你回来。” “拉勾!骗人是小狗。” “好,拉勾。” 一周里,孔灵灵和袁晓红天天通电话,听孔雯锦被夸乖巧,眉开眼笑。 月考成绩出来,魏乙宁进步了五十多名。要庆祝的,张毅恒找来了。 连着两三天没见到他,下楼在小区见他左胳膊打了石膏,他那天放学后打球投篮被撞了一下,胳膊摔地上骨折了。 两人找了块土地坐下。 将事情经过和结果解释,张毅恒又吞吞吐吐的:“本来礼拜一打算去学校告诉你,但我忍不住想提前跟你说:薛怡琪跟王龙飞在一起了。”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老魏,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吧?我知道你喜欢薛怡琪。” “谁告诉你的?” 张毅恒脚踢了地上小石子:“挺多人看出来了。虽然你跟她不怎么交流,但你对她不一样,主要上次她摔伤你一下冲过去就差把她抱到医务室了。最早没人往那方面想,戚小莉那个大嘴巴懂得多还喜欢胡说八道,结果其他人跟着津津乐道。李国庆不是喜欢你嘛,我们俩一直帮你说话,张楚好像也中意你,他还真能装,没主动说一句,但我一说话他就帮腔,还有何梅、苏美玉。老魏你行啊,平时看着内向,到事儿上都来帮。” 魏乙宁沉默,半分钟后:“你不问我点什么?” 张毅恒抠抠鼻子:“我管你呢,我只知道你是我兄弟,你喜欢男的我更接受不了……没什么。你操心点别被骗,我妈说长得好看的女生最会骗人。反正没你就没我的现在,要不是你建议我好好打球向体育方面发展我不可能被当特长生培养。 那天语文老师说回到过去那个问题,你一句想回到你妈认识你爸之前,我当时还挺难受的。你家跟你没关系,别因为大人那点破事自甘堕落,你好好学习还能考上高中的,你以前学习那么好。至于薛怡琪,你收敛点,人家有对象了。” “谢谢。” “这有什么谢的,我还没谢过你呢!我家有钱,等高中毕业上大学,我带你去国外做变性手术。” 魏乙宁被呛了一下,无奈:“谢谢啊,不需要。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md,你说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想起地理老师了。地理老师天天跟我欠她钱似的提问我,我请假她还提问。” “可能何梅说得有道理,你长得像她前男友。” “滚啊!”张毅恒忽然眼前一亮,“哎,你妹妹!这个小奶团。” 小区石子路上,孔灵灵正牵着孔雯锦走来。 张毅恒打招呼,孔灵灵问他的伤势。魏乙宁望向孔雯锦,她蹭地一下把头转过去,蹲下要揉她头的,她松开妈妈的手转身到另一边,本来要牵妈妈的另一只手,发现手里有东西,就揪了妈妈的衣角。 真让人头大。 正跟大人交流的张毅恒看见:“阿姨,我们能不能带妹妹在楼下玩会儿?您正好休息休息,我们照顾她。” 孔灵灵交代两句回家。 张毅恒得意:“听见没!你妈夸我懂事有礼貌!你什么时候能夸夸我?” “夸你干什么?你这么帅还用夸?” 这话令张毅恒十分受用,走去牵了孔雯锦的手:“你干嘛不理我们?” 孔雯锦一张笑脸:“没有啊,我喜欢毅恒哥哥,没有不理你。” 张毅恒幸灾乐祸:“哦~你不想理你哥是吧?”收到魏乙宁的白眼也不管,牵了孔雯锦,“走,咱们荡秋千!” 孔雯锦跟着他走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魏乙宁跟上去,见到秋千,不由自主笑了。 这小子故意说荡秋千,低的两个秋千被别的小朋友占了,最后一个秋千高,小孩得抱上去。他手受伤抱不了,任务自然而然是自己的。 果然,张毅恒指石膏:“小妹,哥受伤了抱不了你,让你亲哥抱你吧!” 孔雯锦低着头没说话。 魏乙宁把她抱到秋千上:“用不用推?” 张毅恒:“你推啊!还用问?” 秋千轻轻晃悠着。 旁边的小朋友叽叽喳喳。魏乙宁听到熟悉的声音:“为什么不来接我?” 低头,孔雯锦正仰脸看自己,她接着说:“你上星期答应我的,你又骗人,说话不算数,你是小狗。” 第6章 “嘿,第一次见这么好玩的小孩,跟你脾气有点像啊我发现。你看你啊老魏,小孩最会撒谎,你比小孩还会撒谎,为老不尊哈哈哈。”说着,又面向孔雯锦,“小妹,我替你哥说句,你哥本来要接你,但我不是来找她了吗,真不怪她。” “你为什么找她?” “乖乖,还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悄悄跟你说,你回去别告诉你爸妈。” 孔雯锦打了身后的魏乙宁一下:“别推了。”又伸出小指,“拉勾,骗人是小狗。” 张毅恒拉勾,正准备开口。身边提醒:“别乱说话。”不屑地“切”了一声,趴孔雯锦耳边。 魏乙宁皱眉,竟然真不让自己听。对上孔雯锦疑惑的眼神,自己也疑惑。 孔雯锦从秋千上跳下,伸了手:“你这么惨呀,我原谅你了。我们回家吧。” 惨?原谅? 见张毅恒嘻皮笑脸。牵了妹妹的手:“老张,以后谁嫁给你有福了。” 张毅恒惊恐:“不不不,说好你不能喜欢我!” 女儿的成绩终于有了进步,魏远难得喜上眉梢。一家人出去吃了大餐,其乐融融。 除夕夜,万家灯火,热闹非凡。魏家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大人们看春晚打麻将,孩子们在同辈最年长的魏甲宁的带领下提着灯笼打着手电燃放烟花爆竹,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到处火药的味道、鞭炮的声音,一夜未停歇。 新年拜年,压岁红包一个个揣兜里,孔雯锦合不拢嘴,转手交给魏乙宁保管。 元宵节,放孔明灯,魏甲宁抱拳祈福。观打铁花,孔雯锦拊操踊跃。智猜灯谜,魏乙宁所向披靡。吃水果汤圆,魏丙宁三嘴一碗。 中考誓师会。老师带领放声高歌。散场后,张毅恒撇嘴:“人家都许巍周杰伦,咱们学校《精忠报国》。” “让你唱不错了。还挑。”魏乙宁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张毅恒不甘示弱:“顶峰相见!” “一言为定。” 六月,中考如期而至。 清早,孔灵灵做好一桌丰盛的早饭。 小区遇见张毅恒,他冲自己竖起大拇指,魏乙宁也冲他竖起大拇指。 跟薛怡琪分到同一个学校考场。她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 薛怡琪考试前和考试结束后都看了魏乙宁,她听到很多传言,但正主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等薛怡琪收回目光,魏乙宁冷淡的表情才放松。如今,考试更重要。 至于别的,来日方长,顺其自然。 出成绩,即使普通高中,孔灵灵也谢天谢地,毕竟几个月前的女儿还嚷嚷着要退学。再看向缠着老大的老二,孔灵灵欣慰地笑了。 张毅恒考上体校。两个人骑一天自行车,累倒在草地上,彼此伸了大拇指。 暑假开端,孔雯锦发高烧。家里没大人,魏乙宁背着妹妹上诊所看病,很多小孩吵嚷哭闹,孔雯锦没流一滴泪,抱在怀里夸奖安慰、陪打针吃药,一天一夜转陀螺一样照顾。魏远回家没问,孔灵灵则表扬亲生女儿,发现小的更依赖大的,多给了些钱。 去商场。有人苹果袋子烂了,苹果满地滚。 孔雯锦呆萌:“苹果跑得慌慌张张的。” 一个小朋友独自坐在休息区。孔雯锦观察:“她也家里不要了吗?等好久了。” 结过账提着零食的魏乙宁从包里拿出两瓶哇哈哈蹲下:“你想怎么样?” “我们要不要陪她等等?” “好。商场比之前你待的公园要安全一些。你可以先坐她旁边跟她聊聊,然后把这个给她。” 孔雯锦照做,很快和那个小朋友交了朋友,两个人用哇哈哈学着大人碰杯。 小朋友的监护人来时吓了一跳,了解情况后,从超市买了一板新的ad钙感谢。 他们走后,孔雯锦高兴:“做好事可以这么开心呀?” 从小没人给自己阶段性量过身高,在商场见到身高贴,魏乙宁果断买回家贴在自己屋里。外面的墙爸爸不让贴不让画,如今正喜欢写写画画的孔雯锦得到儿童魔术画板和身高贴,激动蹦蹦跳跳。当即在身高贴上画了一笔:103cm。 见妹妹抠鼻子还挖出个大鼻涕,赶紧给她擦了,又故作嫌弃,告诉她这样不卫生,会生病。小家伙扮鬼脸吐舌头。 这个小精灵。魏乙宁看着她,情不自禁笑着。 暑假中。老家。孔雯锦第一次跟所有魏家人齐聚一堂。魏甲宁和魏丙宁争着抱她,姑姑的女儿,要上初三的表姐鲁柯也总来逗她玩。 一家都坦然接受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融入这个大家庭。 魏高一声令下,所有人举起杯子,大人喝酒,小孩喝果汁。孔雯锦站在凳子上学着他们。魏乙宁一手端杯,一手护在她身后以免她摔倒。 夹到辣菜,孔雯锦呼呼吹气,红着小眼睛:“辣。”魏乙宁倒水涮菜,夹给她:“这些不辣。” 暑假末,锻炼倒立的魏乙宁不慎伤到手腕。妈妈不在家,爸爸不管事。魏乙宁忍着痛做三个人的饭。在她做饭时,孔雯锦就怜悯地看着她,等要刷碗时,孔雯锦踢踏着拖鞋跑来:“你手受伤了,会疼的。我帮你。” 小小的身躯站在凳子上,拿着碗仔仔细细地擦拭。 刷碗这项家务活,孔雯锦早早学会了。 暑假过后上小学。魏高没有打点,魏远没有问,只按正常程序报名参加分班。 月考完叫家长,提心吊胆以为孩子犯了错,谁知老师表示,以孔雯锦的水平上二年级都绰绰有余。孔灵灵没有教她小学知识,丈夫更不可能教。想了想,难道是老大? 放学接孩子回家,孔雯锦说姐姐看书时自己就坐旁边看课本,不会就问。平时在幼儿园,她也追着老师问“这个字念什么”、“那个字怎么写”、“这句话什么意思”等等。 听了这些,孔灵灵吃惊,晚上躺床上跟魏远讨论,还怀疑是这孩子太机灵吓到她原来的家人才被抛弃。 魏远直接怼四个字——胡说八道。 虽然老师建议,但孔灵灵还是决定先让孔雯锦上一年级。 意料之内,门门考试满分,接连全级第一。于是,孔雯锦入学两个月后成功跳级。 二年级虽然没有满分,也没掉出年级前三。不仅课业没问题,跟同学交往也没问题,作为跳级插班生,没多久就收了几个小跟班。 孔灵灵直呼“老天保佑”。 少先队入队,大队长在台上领读,小朋友一句句跟着念:“我是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员。我在队旗下宣誓:我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力量。”念到最后,大队长说:“宣誓人:白涛。” 孔雯锦右拳握在太阳穴边:“宣誓人:孔雯锦。” 然而数百名小朋友却跟着念:“宣誓人:白涛。” 队伍前的孔雯锦一脸诧异。 大队长:“说自己的名字。” 小朋友:“说自己的名字。” 孔雯锦嘀咕:“笨死了。” 另一边,魏乙宁的高中生活没有那么多姿多彩。打扮中性,第一天进女生宿舍就吓了舍友一跳。好在有舍友夸她有个性,好在她本身也礼貌随和,宿舍大部分人接受了她这幅样子。个别人私底下的辱骂中伤,魏乙宁并不在意。 她有目标,向前走就好。 第一周放学,孔雯锦炫耀自己在小学多受欢迎,发现刚到家的姐姐兴致不高,上前抱了大腿:“高中不好玩吗?” “还行。你呢,怎么样?” “太简单了,那些同学好幼稚。” 魏乙宁蹲下:“你爸爸,我是说你自己的爸爸,不是我们的爸爸,你爸爸聪明吗?或者,你爷爷聪明吗?他们又知不知道,你很聪明?” “我不知道他们聪不聪明,爷爷不识字。爸爸不理我。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你要带我测智力吗?” “你还用测么?” 正好孔灵灵从厨房里出来。 “可不可以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一看?” “好。等稳定了带你去。” 孔雯锦伸出小指:“拉勾,不许再骗我。” 魏乙宁勾了她的手指:“不会。” 一旁的孔灵灵欣慰地含起泪。 国庆放假前,孔雯锦如愿以偿步入高中校园。 高中比幼儿园大很多,没有那么多草坪,只有每栋楼下孤零零的几棵树和几座小花池。 教学楼,课桌上摆了满满厚厚的书,高中生坐那里只能看见半个头,小孩子直接被挡得严严实实。多数课桌上刻有文字、图案,墙面上也刻着奇奇怪怪的字眼。课桌旁边、教室后边摆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暖壶。教室后的黑板上,画着五颜六色的黑板报。孔雯锦叹为观止。 宿舍楼弥漫着一股说不来的味道,寝室还好,有一些淡淡的香皂味。 天气凉了,孔灵灵抱着厚被子,穿的高跟鞋,上宿舍楼不方便。魏乙宁松开妹妹的手,接过被子抱着上楼。 第7章 第四章 平地一声雷 自从有了意识,魏乙宁再没有在公共澡堂洗澡。高中条件一般,没有澡堂,夏天晚上,撑蚊帐喷花露水,有些人偷偷买小电扇,大部分学生铺有凉席,水池边总排满人。即使时间紧张,大家回家头一件事也是洗澡。初中经常跟张毅恒一起打篮球,上了高中,看着操场上打篮球的男同学,再也不敢打了。 家里用煤火烧的热水,温度远远不及大澡堂,冬天特别冷。孔灵灵带着孔雯锦一起去大澡堂,每次都试着喊老大,可惜没有例外。孔灵灵不理解为什么女儿宁愿冻感冒也不愿去澡堂。 这次国庆放假回家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洗澡。魏乙宁在房间换衣服,见孔雯锦目不转睛,动作停止:“转过去。” 孔雯锦瞪着圆圆的小眼睛:“为什么呀?” “不喜欢被人看换衣服。” 孔雯锦晃了晃扎着的小辫子:“我们都是女生啊,妈妈带我在澡堂里大家都没有穿衣服的。” 魏乙宁拎了她后领,开门把人赶出去。再开门忽略她的不满,进卫生间锁门。 洗完澡神清气爽出来,坐床上招手:“过来。” 孔雯锦坐在书桌前气鼓鼓的,大声“哼”了一声,没搭理。 魏乙宁慢悠悠地说:“我托大伯母买了一套芭比娃娃。”发现孔雯锦表情开始松懈,继续说,“明天打算取回那套玩具,然后再带某个小家伙吃麦当劳。” 孔雯锦跳到床上张牙舞爪:“你坏你坏!” “嗯?在大人面前那么乖巧可爱,在我面前就成小疯子了?” “我不是!你坏!” 魏乙宁扶了她的小肩膀,那个小肩膀还没有自己的手宽:“在学校开不开心?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孔雯锦盘腿:“开心!没有人欺负我,他们都可喜欢我了。” “这么厉害?为什么呢?” “我学习好又长得漂亮啊!他们都太笨了,哦!还有一个蠢的,一直追着我问孔子和我是什么关系。好傻啊!身上一股辣条味还臭臭的,长得难看又不好好学习。” 魏乙宁被逗笑:“有道理,长得丑应该好好学习。但,再丑的人也是他们自己人生里的主角。外貌是父母给的,不能因为自己好看就嘲笑别人。” “我知道的,我没有当面嘲笑他。” “背后也不可以。” “没有!我只跟你说了。” “对。尽量不要在外面评价别人的外貌。我们长得好是我们幸运,好看可以算长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那些你觉得不好看的人也有他们的长处。” “知道啦!你好啰嗦。” “我丑不丑?” 孔雯锦眨眨眼:“你不丑,你好看。但你头发短短的。好多奶奶婆婆才留短头发。叫姐姐感觉怪怪的,叫哥哥又不对。” “你不是天天叫我名字么,叫名字就行。” “妈妈说这样没礼貌。” “嗯,如果妈妈不舒服的话确实不太好,那就叫姐姐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叫不叫?” 孔雯锦磨磨蹭蹭:“姐姐。” “乖。”魏乙宁揉着她的头。 孔雯锦忽然起了使坏的心思,猛地去捉魏乙宁的痒痒,然而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反应,四目相对。 魏乙宁笑:“我要还手了。” 孔雯锦赶紧钻她怀里撒娇:“不要不要!我怕痒!你为什么不怕?” “好人都不怕痒,坏人才怕。” “你骗人!你又骗人!妈妈也怕痒!”孔雯锦捶了一下她的腹部,“咦?你的肚子没有妈妈的软哎。” “那是因为。”魏乙宁向上撩了一半衣服,“我有腹肌。” 孔雯锦用手指戳了戳:“腹肌?这个叫腹肌吗?为什么我们没有?” “这个需要做运动,练习很久才能有,大部分女生只练得出<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majiawen.html target=_blank >马甲线,比这个肌肉少一点,也容易一些。” “那,会痛吗?” “不痛。但会累。” “为什么要练这个?” “做运动,身体强壮,才能好好照顾保护妈妈,保护你。”魏乙宁把她搂在怀里,“你的出现,让我们整个家都有了改变,我们都要快快乐乐的,蒸蒸日上。” 去博物馆,遇到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吵得没完没了。旁边大人提醒小声,效果微乎其微。孔雯锦厌烦地瞪着他们。 等这群人离开,又来了个稍微大一些的小朋友和妈妈牵着手。听魏乙宁在讲解,小朋友松开妈妈的手也凑近听。孔雯锦嘟嘴,却没说话。 逐渐,变成魏乙宁耐心跟小朋友交流、解释。孔雯锦拉衣角:“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温柔讲那么多?还有翻译。” “他是小孩子,大白话都听不懂,不翻译不是更不懂么。” “我也小啊!你怎么不跟我讲?” 魏乙宁示意她看离开的小朋友:“看到了吗?他妈妈牵着他在走。” “对呀。” “我们两个刚才怎么进来的?你牵着我。所以我觉得,他出门可能会被拐,你出门可能会拐别人。” 孔雯锦跺脚:“你!” 魏乙宁笑:“你瞧,对比明显,跟你一样大的没你懂事,比你稍微大的又没你聪明。我说什么你都能明白。” 孔雯锦别过头:“我没听懂!我还小,不知道!反正不是夸我的。你以前对我特别好,现在都不喜欢我了。” “那你要不要试试对我温柔、耐心些,完全像个大人一样带带我?” “你好幼稚!” 起先魏乙宁把孔雯锦当小孩子对待,后来发现,好像没必要啊…… 高一生活还算轻松,高二节奏加快,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中间有一次某省地震波及这里。回宿舍看到手机几个未接来电,打了回去。孔雯锦的声音嘤嘤嘤传来。 孔雯锦以全级第一的好成绩升到三年级。老师说她做四年级的题都已经属于中等学生,连英语也入了门,完全可以继续跳级。魏高明显比魏远高兴。 考虑到适应问题,魏高亲自来问愿不愿意直接上四年级。孔雯锦顽皮地叉了小腰:“愿意!” 家里从没出过这么优秀的,虽然魏高当年也名列前茅,但远不及孔雯锦稳定。别说跳级,当初大儿子魏甲宁因为老师怀疑智商有问题被学校劝退,托关系好说歹说留了级,总算还有学上,极其用功读了个专科。正上初中的魏丙宁经常调皮捣蛋被叫家长,成绩中下游,似乎也没什么希望。侄女魏乙宁呢,喜怒无常,成绩好坏看心情。只有孔雯锦,听话懂事,聪明上进,未来可期。魏高梦想魏家出个清华北大的学生,他觉得目前孔雯锦极有可能实现他的愿望,旁敲侧击了弟妹想给孔雯锦改姓,却被毫不犹豫驳回。 原本魏高和弟弟魏远之前联系不多,自从确认收养的孔雯锦有潜力,两家关系变得密切。 孔雯锦顺利跳到四年级。刚开始略有吃力,月考没进年级前一百,第二次月考直接进了前三十。 高二的魏乙宁回家,属实被家里最近发生的事震惊到了。 晚饭时,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孔雯锦想要吃龙虾,魏乙宁剥好给她,玩笑:“这个跳级速度会跟我一起大学毕业吗?” 孔灵灵放了筷子:“不能再跳了,年龄在这儿呢。和同级比着瘦小,万一有大孩子欺负她……” 魏远头也没抬:“哪有那么多霸凌,老方家小子就五岁上一年级,八岁四年级。大哥说六年级的知识雯锦已经会了。前两年有个10岁考上大学的神童张什么炀,雯锦不比他差。” “你们家别拔苗助长。神童怎么样,我只想让她慢慢成长做个普通人。” 孔雯锦嘴角沾了一粒米,咯咯笑:“没事的,妈妈,我想快点长大,长得跟姐姐一样高。”说着指了魏乙宁。 孔灵灵爱怜地给她擦了嘴角的米:“好好好。你们长大,妈妈也老了。” 听到这话,孔雯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那不要长大了,我不想让妈妈变老。妈妈要一直年轻漂亮。” 孔灵灵感动:“妈妈这辈子能有你们两个,知足了。” “你也吃!”孔雯锦拿了一只剥好的虾举到魏乙宁面前,“啊,张嘴。” 魏乙宁配合张嘴,莞尔:“谢谢。你多吃。” “不要。”孔雯锦扒了两口米,“吃太多会变肥猪,像丙宁哥哥!丙宁哥哥好胖,他好能吃!爸爸才吃两碗米饭,伯伯也是,丙宁哥哥吃四碗,像猪一样。” 孔灵灵笑着捏了捏她的耳朵:“不能这样说话。丙宁哥哥正长身体,你也是,要多吃点。你这小猫胃口吃不胖。” 小区灯火星星,多家其乐融融。 因为品学兼优,被选做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第一次在全校面前发言,孔雯锦很紧张。她双休日就告诉了家里自己要发言,但大家都没有时间。然而刚走上主席台,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站在最后一排和老师一起,在许多个子不高的小学生中十分显眼。 第8章 她微笑和自己对视,竖起大拇指。孔雯锦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下来,仿佛置身在只有自己和魏乙宁的世界,有了信心和勇气,大大方方接过主持递过来的话筒,向全校行少先队礼,而后侃侃而谈。 升旗仪式结束。孔雯锦立刻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不想错过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时刻。”魏乙宁把相机递给她,又说,“我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该走了。” 尽管恋恋不舍,孔雯锦还是抓了魏乙宁的衣角:“双休日一定要回家。” “小傻瓜,我哪次双休日没回家?好了,走了,好好学习。” 望着魏乙宁远去的背影,孔雯锦重重点头:“嗯!” 五年级,报名小学奥数比赛,毫无悬念的第一名。这时她突发奇想,在元旦晚会上看到有同学拉二胡,也想学一门乐器。 上天给人打开一扇门时可能会关闭一扇窗。谁都没想到,从民族乐器到西洋乐器,孔雯锦都没学好。 之前学校的音乐老师说:“雯锦唱歌跑调很厉害。” 现在机构的乐器老师说:“我这辈子没遇到过这么音痴的学生。” 当孔雯锦委屈巴巴抱住高三更难得回家一次的魏乙宁,把全家逗笑了。 “感觉学习现在怎么样?”孔灵灵端饭菜放到桌子上,给每人发了筷子。 洗过澡擦着头,魏乙宁坐餐桌前:“还行。” “本科能上吗?” 魏远夹菜:“现在问什么,还有半年,努努力有什么上不了的。” 孔雯锦嘴里含着筷子抬头:“本科是什么?跟专科一样吗?” 孔灵灵:“对,都是学历,本科比专科难考一些,所以本科比专科好,比专科学历高。再往上是硕士,再往上是博士。博士是目前我国的最高学位。” 孔雯锦握了拳头举过头顶:“我要当博士!还要长得比姐姐高!” “没有那么容易,你要努力。多吃饭才能慢慢超过姐姐。”孔灵灵给孔雯锦夹了好几筷子的菜,给魏乙宁夹了一筷子。 魏乙宁低头吃着,手机响了,小小的屏幕上赫然跳动着“魏甲宁”的名字。 孔灵灵问:“谁呀?” “甲宁哥。”魏乙宁接电话听了两句,示意家人自己要离席,走进房间关门。 餐桌的孔雯锦羡慕:“我想要手机。” “姐姐在高中上学,需要手机联系我们。你还小,天天回来,等你长大妈妈再给你买。”孔灵灵又给她夹了菜。这次,魏远也给她夹菜。 餐厅,大家正吃饭,魏乙宁到鞋柜旁穿鞋:“我出去一趟,刚张毅恒联系我说回来了想见一见。” 魏远嘴里嚼着菜:“不许谈恋爱,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跟男同学注意保持距离。听见了吗?” “听见了!我也要去!”孔雯锦跳下凳子。 孔灵灵拉住她:“先吃饭,你吃完妈妈带你出去。” “我想跟姐姐出去,想多跟姐姐待一块。” “这孩子,这么依赖姐姐。你姐姐现在有事情……” “没事妈,我带着她。”魏乙宁蹲下捏了捏孔雯锦的鼻子,“这么想我啊?待会儿跟着我得听话。咱们可能没那么快回来,再吃两口菜,我等你。” 魏远说:“别给妹妹造成不好的影响。” 魏乙宁一愣,轻轻笑:“好。” 小区游乐区,高一点的秋千上,魏甲宁心神不定,正坐着晃晃悠悠。叹气间,发现魏乙宁牵了孔雯锦的手走来,发愁:“把雯锦也带来了?” 孔雯锦上前扑到魏甲宁怀里:“我要跟着姐姐下来的,我好想大哥哥。” 橘红色的一束夕阳光打在一旁的魏乙宁身上:“她能听吗?” 魏甲宁看了看身高已经到自己胸口处的孔雯锦:“她本来就比普通孩子聪明早熟。我怕她能听懂。” 没等发号施令,孔雯锦撅嘴:“你们合起伙骗人,我就知道!还说毅恒哥哥找,算了,不让我听就不听。我去那边玩,你们看好我别让我丢了。” 魏甲宁拍着她的小肩膀:“乖,哥哥带你吃麦当劳。” “不要。有激素。”孔雯锦扮了个鬼脸,潇洒转身。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她个子比起同学还是太小。只能顺其自然。”魏乙宁抱臂站着。 离秋千不远的水池旁,孔雯锦捡了小石子随手扔水里,一边悄悄观察。 那边,魏甲宁坐了秋千:“世界上有感同身受吗?” “没有。” “为什么这么肯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衣服鞋子穿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合不合身。” 魏甲宁笑着叹气:“不错的比喻。酸甜苦辣的程度只有自己感受得到。有人不怕酸,有人不怕辣。再一样的人,也不一样。小乙,如果我想得不错,咱们两个应该是同类。” 另外的秋千有别的小朋友玩,魏乙宁坐了大石头,警惕:“什么意思?” 魏甲宁讪讪:“你没留过长发,平时打扮像男孩子,我大学有个女同学和你很像,她喜欢女生。” “这么直白?” “不知道家里基因出了什么问题……长这么大,除了大学那个女同学,我没见过喜欢同性的人,不可思议,甚至不像话。老天喜欢捉弄人,我讨厌这种事,最后让我这个当事人却喜欢上同性。好讽刺。” “你来找我不只要倾诉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从头给你说吧。我的他,叫姚世平,是我大学导师,比我大三岁,我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他很温柔乐观,爱干净,说话幽默风趣,做事认真。也许他该在未来有个好妻子。但我,莫名其妙喜欢他。 我智商低,反应慢,他维护我,照顾我,鼓励我,没有他,我可能毕不了业。我可能被鬼附身了,毕业那天跟他告白了。 那天晚上他带着全班聚会,他喝多了,同学一直敬他酒,我去扶他,直到聚餐结束。有个同学要来帮忙,我没让,我自己扶着不清醒的他在路上走着,然后,告白了。他说,他说他有女朋友了,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怎么可以那么倒霉被自己的学生喜欢上,搞狗屁同性师生恋!不说男女,只一个师生恋,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脏话。可我,依然横冲直撞。他推开我,站路边等出租车。他摇摇晃晃的,我又扶他,我不介意他生气,如果要下地狱,让我下吧。他把我拉到宾馆开了一间房,把衣服全脱了让我看,说我们两个身体长得一样,跟照镜子有什么区别。我哭了。我没想哭,但我哭了。”说到这里,魏甲宁又哽咽。 从口袋摸到纸,魏乙宁递出去。 魏甲宁道谢,平复着心情,接着说:“他见我哭了,他也哭了。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因为我哭了。我以为他醉了,他没醉,他亲了我。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在宾馆住了一晚,我,给了他……懂吧?我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魏乙宁面不改色:“然后呢?” “然后啊,我以前,连话都说不明白不连贯,现在逻辑清晰,感情丰富。托他的福。他这个人啊,心眼多得很,防不胜防呢。我以为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我和他在一起这半年,他脚踏两条船,一边跟我上床,一边跟他女朋友卿卿我我。恶心,恶心透了。我跟他大闹一场,不让他再碰我,他说好,不让他碰我,我可以碰他,他愿意给我,愿意跟家里闹掰不结婚。他都做到了。所以,他家里知道了,就在昨天。他父母要来找我爸妈。世平说,他们的火车快到了。” 晚霞完全沉淀于地平线之下。昏暗的路灯亮了,一片杨树的树叶在灯光下摇摇晃晃,飘落到滑梯上。 几声吵闹,吃过饭的老人带着孙子孙女来小区里玩。 两个人全神贯注交流,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悄悄躲在那里听着。等听见吵闹声,水池旁的孔雯锦不见了。 第五章 要爱我所爱 发现妹妹不见的那一瞬,魏乙宁冷汗出来,下意识扭头,果然,孔雯锦就在自己身后。 魏甲宁连忙站起来,惊慌失色:“雯锦?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孔雯锦好奇:“大哥哥,他愿意给你,给你什么呀?” 魏甲宁窘迫:“给我,给我……”半天挤不出来一句。 魏乙宁揉了揉眉心,拉孔雯锦的手,因为坐在石头上,就仰头看她的眼睛:“是很珍贵的东西。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应该给自己最喜欢最爱的人,给你自己心里觉得最重要的人。” “所以大哥哥是世平心里最重要的人吗?所以要带着家人来这里找大哥哥吗?” “你还听到了什么?” 孔雯锦思考着:“他说话声音小,我只听到大哥哥说恶心,还有不结婚。为什么不结婚呀?” 魏甲宁又结巴:“因为,因为……” “是男生吗?” 魏甲宁胆战心惊,再次哽住。 第9章 魏乙宁相对平静许多:“你听到了?” “没有啊,我猜的,世平这个名字不像女生,而且如果男生和女生的话,为什么不结婚呢?” “你好像很懂。” “当然啦。喜欢就喜欢嘛,我知道会有男生喜欢男生,女生喜欢女生。” “谁告诉你的?电视应该不会播这些。” “我们班啊!我们班里有时候哪两个女生玩得好就会说:‘咱俩搞同性恋吧’。两个人玩的不好了吵架了,就又说:‘分手!我现在要异性恋了’。” 孔雯锦说得天真无邪,魏甲宁在旁边听得一惊一颤。 魏乙宁依然仰头看着她:“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总跟着同学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孔雯锦看了一眼魏甲宁,坚定而铿锵:“不奇怪啊!有人喜欢吃苹果,有人喜欢吃榴莲,因为喜欢苹果的人多,所以喜欢吃榴莲就奇怪吗?” 这些话让一个稚嫩的童声说出来,连一边陪着孩子玩的成年人都看了过来。 魏甲宁表情复杂:“你真的只有九岁吗?” “我十九岁了!”孔雯锦嘻嘻笑着。 “小乙,这……” “对。喜欢苹果没错,喜欢榴莲也没关系。存在的东西被发现时已经层出不穷了,如果还想着不应该或怎么毁灭并不明智。与其这样不如学会接受,真的不喜欢,当作看不见。就像大禹治水,只知道堵反而黄河继续泛滥。堵不如疏,不如引导。”魏乙宁坦然,顿了顿,又摇头,“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懂事太早太聪明不见得好。” 孔雯锦得意:“你在夸我吗?” “你觉得呢?” “懂事早我能快快长大,跟你一起。” 魏甲宁点头:“雯锦跟你确实有缘分,她也是你带回来的。” 魏乙宁苦笑:“是么?” 孔雯锦撇嘴:“你干嘛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啊?” 魏乙宁揉她的头:“我在想我做的对不对,你这个样子,好不好。” 孔雯锦抓了她的手:“你做的对,我也好。” “我有个疑问,你没喝孟婆汤么?” “孟婆汤?这个没听说过。” 魏甲宁接:“人死之后黄泉路上的一道关,喝了这个汤可以忘记上辈子。” 孔雯锦点头:“肯定喝了,我不记得。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年龄小就什么都不懂呢?林黛玉刚进贾府就是我这个年纪。” “你还看《红楼梦》?”魏甲宁惊愕。 “不一样。”魏乙宁捏了她的小手。 “怎么不一样?”孔雯锦歪了歪脑袋。 “年代和环境,而且林黛玉是虚构角色。现实中,像你这样的孩子屈指可数。” “这句话也在夸我吗?” “嗯……对。” “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九龄书大字,有作成一囊。” 沉默一会儿,魏乙宁问:“哥,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魏甲宁从秋千上起来:“本来想让你帮我出主意,但雯锦的一番话给我很大开导,她这么小就明白这么多,我该自己面对。” “加油!”孔雯锦给他竖了大拇指。 “小乙,她还需要上小学吗?” 魏乙宁故作深沉:“在考虑送她进gwy。” 孔雯锦白眼:“我不要!” 魏甲宁拍拍孔雯锦的肩膀:“你的小升初加油,如果以后能考上一所不错的高校,大哥哥给你出一半学费。小乙也高考加油。尽力就好。填志愿可以问我,我帮你转达世平,他对填志愿有研究。” 回家路上,魏乙宁没说一句话,孔雯锦知趣的没问问题。 小学鼓号队队员选拔。很多学习好的同学都被选中入队了。孔雯锦站在远处,委屈又羡慕。魏乙宁忍不住笑,揉着她的头:“你们不是学过么,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做你该做的事就好。” 新时代文明少年,孔雯锦当选,电视台采访,魏高特地让人给侄女剪辑。 各自上学后,魏家果不其然爆发一场大规模“战斗”。 魏甲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和那个高他半头的姚世平跪在家里,只有一句话:“不分手。打死我吧。” 姚世平家人的反应没那么激烈,他们想看魏家怎么处理。当魏高被气到医院直接跟魏甲宁断绝关系,姚家人才离开,只留下姚世平。魏远赶到时,魏高正被抬上救护车,气势汹汹跑楼上对着跪地的魏甲宁就是一脚。姚世平身上也有伤,是替魏甲宁挡的,这一脚突如其来没挡到,赶紧扶了他,愤怒地看向魏远。 魏甲宁推下姚世平的手,又跪好:“小叔,我爸跟我断绝关系了,请您帮我照顾他。等我收到他没事的消息就走。别让爷爷奶奶知道,我怕他们受不了。” 魏远又抬起手:“你这不肖子孙!”却一巴掌打到姚世平身上,“滚!你们两个都滚!你爸做得对,魏家没你这号子孙!” 魏甲宁嘴角流着血,看到姚世平嘴角渗出血:“现在我们两个又相同了。” 高考那天,魏远和孔灵灵都没有请假。只有袁晓红送侄女上考场。孔雯锦吵闹着非要请假一起,因为她成绩好,请假不耽误,所以魏高同意她一起去。 考试时间很久,孔雯锦迷迷糊糊坐车上睡着了。听到袁晓红说有人出来了,晃晃头提精神,目不转睛盯着考场一个个走出来的人,问开考多久。 袁晓红说一个半小时了。 孔雯锦小小的身子又坐好:“她还需要点时间。” 袁晓红惊讶看着她,半天,叹了一口气:“有你这样的女儿好啊。” 孔雯锦没睁眼:“甲宁哥哥和丙宁哥哥也很好的。” 听到大儿子的名字,袁晓红鼻子一酸,没吱声。 “大哥哥比从前反应快了,说话有条理,笑得也多了。他回来找过我,给我买好多吃的。他偷偷回去看过你们,没敢进家门。伯母,家里一定要闹成这样吗?大哥哥爱他所爱,有什么错呢?” 虽然孔雯锦的聪明众所周知,但袁晓红没想到她全都知道,而且这些话说进了自己心里。这半年来,自己每天想着大儿子孤身一人在外地,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和他那个,喜欢的人,过得开不开心。 啜泣声入耳,孔雯锦睁开眼,凑上前轻轻给伯母擦泪。 袁晓红看着面前一脸稚气的女孩:“你以后长大可怎么得了。” 孔雯锦恢复孩童模样,憨憨笑:“我以后要考个好学校,赚很多很多钱,报答你们,报效祖国。” 袁晓红替她将耳朵边的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梳到耳后:“你这孩子,真的是乙宁、是魏家的福星。” 领养孔雯锦时,袁晓红跟孔灵灵有不一样的担忧。孔灵灵担忧这孩子有问题,自家会受骗或被传染什么病。袁晓红则头一时间跟着老公回家,悄悄拍了孔雯锦的照片,花钱算了一卦,怕这孩子对自己老公的仕途有影响。 卦象出来,又把照片给大师看,大师只笑着说要善待,此乃福星。有灵气。魏高不信这么玄乎。见识孔雯锦的懂事再加卦象主攻,全家都把这孩子当宝贝了。 想到这里,又见孔雯锦清澈的眼睛关心地注视自己,袁晓红摇头:“怎么那么巧让乙宁遇见你坚持把你带回来。命啊。” 孔雯锦有些黯然,靠上靠背:“没有,她没有坚持,她没有甲宁哥哥那样坚持。” 又提到大儿子,袁晓红叹气。 鸦雀无声,车里连呼吸声都听得见。孔雯锦转头向考场,眯起眼,激动开车门,在魏乙宁踏出考场时猛然抱住她。 学校里吵吵闹闹,从高楼零零散散飘来许多碎纸片。起风了。 几乎与世隔绝、“物资紧缺”的高中三年画上了句号。 生日那天,两个人同时许愿。孔灵灵问小女儿许的什么愿望,孔雯锦认真掰着手指头:“希望姐姐健康快乐。希望姐姐考上本科。希望姐姐的愿望可以实现。” 大家都愣住了。 不感动是假的。魏乙宁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吹了蜡烛。 成绩出来,第二志愿的本市三本院校录取,服从调剂,学前教育专业。 高中毕业班班长召唤着举行了一次会餐,这次私下处对象的都光明正大了。孔雯锦跟着去,班里一个戴眼镜的哥哥很照顾自己,更照顾姐姐魏乙宁。 拍大合照一刹那,眼镜哥哥突然牵了姐姐的手,等散后,他深情告白。孔雯锦呆呆在一旁看着。她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事。姐姐的手在眼镜哥哥的手里衬托得又小又白,站在眼镜哥哥身旁又瘦又矮,第一次,感觉姐姐同样需要被照顾。 魏乙宁松开眼镜男同学的手道歉,然后蹲下要孔雯锦谢谢哥哥的关心和好意,有缘的话,大学再见。 男同学用口琴吹了《送别》,约定后会有期。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第10章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 不回头地走下去~] 背景音乐来来回回又回到这一首。有人难过悲伤,有人激情澎湃,有人充满期待。歌曲重复播放着,孔雯锦置身在各种情绪里,恍恍惚惚。 坐上出租车,叽叽喳喳说着哪个姐姐好看,哪个哥哥帅气,哪一对情侣般配。最后终于问,有没有很多人跟姐姐告白。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一大一小两个女孩。魏乙宁轻描淡写:“没有,从初中到现在,他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 孔雯锦似懂非懂:“你喜欢什么样的?” 魏乙宁侧头看她一眼:“替爸妈打探情报来了?” 孔雯锦摇头:“我自己想问的。都说女生长大要嫁人去别人家,你有喜欢的人不是很快要跟着别人走了吗?就像甲宁哥哥跟着别人走了。虽然他们跟我们不一样,但也一样。我现在好想甲宁哥哥,好久没见他了,他真的不回来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路要走。” “那你的路呢?” “不知道。” “我不想你那么快跟别人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会想你的。” “你这小脑瓜天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会。” “什么不会?” “不会嫁人。” “可以不嫁吗?” “看你自己。” “那我也不嫁。” “你还小,以后再说。师傅,你车上空调不太行。”魏乙宁得到司机许可,打开车窗,“总之,对于会让你开心的,不后悔就好。今天的事别告诉爸妈。” “我作文写的你。写的《我的姐姐》。” “嗯。我是评委的话给你满分。” 孔雯锦“切”了一声:“你闭上眼睛。” “怎么了?” “快点,闭上眼睛。” 魏乙宁照做闭眼。手被抬了起来,感到手腕上多了个什么东西。 “好了!可以睁眼了!” 睁开眼,手腕上多了一块石英手表,魏乙宁问:“这是?” “送你的毕业礼物,我自己挑的。你看,白白的,跟你一样,好看。” “你买的吗?哪里来的钱?” “我攒的压岁钱。” “攒那么久的压岁钱不给自己买?” “你也没给自己买但一直给我买啊!”孔雯锦把自己的电子手表举起来,“那天你高考结束,给我买了手表,可我没有生日没有毕业,你都给我买了,我也要给你买。我还没有送过你礼物,你不能不要。” 安静的司机终于说话:“你们姐妹俩感情挺好啊!哎呀,我家里那两个,天天鸡飞蛋打,真羡慕你们父母啊!” 大学生活开始。六人间宿舍,比高中宽敞些,多了空调。想起高中宿舍没空调没电扇,夏天半夜总热醒,大家排着队还要再洗一遍的样子,有些滑稽。但三本院校花费更高一点。魏乙宁从来不善交际,宿舍舍友来自天南海北,有一个温柔的女孩和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孩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温柔的女孩叫徐丹,长相漂亮,清纯干净,尤其穿着碎花裙向耳朵后捋一捋碎发甜美一笑,更显知性优雅。成绩也在班里名列前茅,学前教育几乎没有男生,经常有别的系的男生跑来学前教育的教学楼前,只为看一眼徐丹和送一些东西。 和徐丹走在一起回头率很高,魏乙宁手里少不了那些男生追求徐丹时顺带贿赂自己和王小美的零食。 咋咋呼呼的女孩叫王小美,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普通话坚持不了一会儿就拐回东北话,跟她聊几句口音就能被带偏。王小美虽然没徐丹漂亮,但人有趣,大大咧咧的,没事爱拉着伙伴们跑体育系,果不其然,人家第一个交了男朋友。 王小美讲义气,交了男朋友没忘伙伴,抽出时间找男朋友,抽出时间进社团,剩下的时间和伙伴优哉游哉。 自从大女儿在本地上大学后,小女儿无论学业生活方面的事,大多落在大女儿头上。魏远从来没参加过孩子们的活动,孩子们都是自己照顾的,如今大女儿几乎可以代替自己,老大无怨言,老二也开心,孔灵灵求之不得,当即退居二线。 没事就往家回,没课的时候偶尔去小学门口等放学。徐丹没社团、没对象,在某一日突发奇想,跟着魏乙宁去接孔雯锦。 小学生陆陆续续出来。徐丹惊奇:“现在的小朋友长得好高!营养好,充分发育,比我们那时候幸福。” 第一眼看到魏乙宁,戴着红领巾的孔雯锦兴高采烈跑起来,紧接着发现徐丹,笑容僵硬,脚步变得缓慢。 魏乙宁介绍:“这是徐丹姐姐,我的舍友。孔雯锦,我妹妹。” 徐丹笑着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块巧克力:“你好,小妹妹,初次见面,没准备东西,这个你拿着吃。” 孔雯锦始终没说话,没接下。 魏乙宁接过巧克力:“给我妹妹东西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她腼腆,我替她收下。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孔雯锦突然喊:“哥!” 魏乙宁莫名其妙,徐丹也茫然。 “哥,我作业有点多,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家,下次吧,下次我请徐丹姐姐。”孔雯锦说着,从魏乙宁手里拿过巧克力,又鞠躬,“谢谢徐丹姐姐,我先走了。” 留下魏乙宁和徐丹面面相觑。 晚上,新换了床单,魏乙宁洗完澡躺下。不一会儿,孔雯锦磨磨蹭蹭从书桌前起来:“今天那个姐姐,好漂亮,声音,声音也好听。你跟她很好吗?” “还好。说到她,今天怎么突然叫我哥?” “想到就喊了。想我所想爱我所爱。” “小小年纪倒挺细腻,一套一套的。” “你不喜欢吗?” “你喜欢就行。” 半天寂静,忽然,孔雯锦闷闷:“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这里,变大了。”说着,摸上自己的胸口。 “正常生理现象,课本上有教。你们班的女孩比你更早发育,没事可以和她们聊聊。等双休日我带你去商场买个合身的内衣。” “嗯……”孔雯锦低着头,扭扭捏捏,“我有点喜欢你。” 魏乙宁依然躺在床上闭眼:“知道了。” 孔雯锦不满:“你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魏乙宁看向她:“你觉得我听不懂中文吗?还有点喜欢,人小鬼大。写作业吧。” 胸口似乎被堵住了,孔雯锦听话地又坐回书桌前。这张书桌以前是魏乙宁的,现在是自己的,也好。 班里有同学谈恋爱,他们当着大家的面亲了一下,然后同学们开始起哄了。直到上课铃响老师来,孔雯锦才回过神。 天呐,我们还是小学生,过儿童节的小孩子啊,他们在干嘛?孔雯锦跑神了一堂课,始终不理解。 爱情?究竟什么东西呀?喜欢,又什么样子呢?脑子里浮现一个身影,哭的、笑的、安慰自己的、批评自己的、照顾自己的…… 拿出一张纸,故意歪歪扭扭写下自己和魏乙宁的名字,又抽出一张纸,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贴到书桌上,满意笑了。 第六章唯有少年情 将要十一岁那年,孔雯锦参加小升初,以全市第二的好成绩考上市里最好的初中。这所初中是私立的,能考上省重点高中的学生三分之二都出自这所初中。这所初中也有三分之二的学生是富家子弟。 也在这一年,魏乙宁两个月内顺利考了驾照,魏远终于买了辆汽车。 附中离家不近也不远,头一天报到是魏乙宁开车送孔雯锦去的。 大伯母袁晓红买很多漂亮衣服,孔雯锦一件没穿。她本来长得像个洋娃娃,尤其眼睛非常明亮,试穿伯母给的衣服时欢欢喜喜,等人走后,摇头:“我穿这些不像上学,像选秀。”从衣柜里翻出纯色朴素的衣服穿上,是魏乙宁觉得大方且便宜,根据自己的眼光买的。显然,穿这些衣服去贵族学校会变得与众不同。但孔雯锦丝毫不在乎。 大二,魏乙宁借着专业便利,在琴房自己学钢琴曲。每每弹奏,王小美会睡着,而徐丹会温柔地注视,或随着钢琴声翩翩起舞。 王小美换了男朋友,跟前一个不同,这个男朋友让她转了性,那个操着一口东北话的姑娘竟然会用标准的普通话撒娇了。徐丹也试着接受了一个追求者,超级有钱的富二代,但没多久就分手。魏乙宁始终孑然一身,偶尔顶着一头鸟窝般乱糟糟的头发,装模作样跟徐丹的追求者称兄道弟,旁敲侧击告诉追求者,徐丹不愿意。 天凉好个秋。从琴房出来,天已经快黑了。风吹着,徐丹的秀发飘着。 第11章 手机铃声响,王小美接了电话,赶紧补了个口红约会去了。 徐丹看手表,声音很有磁性:“离你妹妹晚自习结束还有段时间,我请你吃饭,最近你帮我不少,辛苦了。” 原本魏乙宁想拒绝,听到后边的话,笑:“这个倒是,我辛苦了。” 徐丹跟着笑起来。 另一边,附中。教室亮堂堂的,窗户开着,窗边的女同学对着外面闭着眼吹风。同桌是个胖胖的小男生,恶作剧说“老师来了”,吓得女同学赶紧写作业,发现老师没来,伸手就掐。 讲桌正前方第二排,戴眼镜的女生扭过头问自己身后的人这道题怎么写。她身后第三排正坐着孔雯锦,孔雯锦的作业早写完了,耐心地讲解。 等讲完继续看课外书,旁边帅帅的男生同桌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孔雯锦同学,我喜欢你。 孔雯锦看了同桌一眼,那个男生立刻脸红,轻轻一笑,傲娇写上:阅。 昏暗而充满氛围感的西餐厅,服务员拉开椅子。徐丹和魏乙宁相对而坐。 服务员拿来菜单。魏乙宁观察四周,见三角大钢琴:“这里消费不低吧?” 徐丹问:“第一次来吗?” “第一次来,第一次吃西餐。” 徐丹笑:“是吗?幸好今天带你来吃西餐,我可赚到了,人的第一次总是印象深刻的。你想吃什么?” “不太懂,你点吧。不喝酒。” “我也不会喝酒。牛排的话,建议七分或九分熟。” “好,九分熟。” 徐丹在菜单上勾了几下,递给服务员。 魏乙宁说:“今天先不用请我,下次,这次五五。” 徐丹向耳朵后捋了捋碎发,莞尔:“怕我请不起吗?” “我帮你做的事应该不值这顿。” “在我看来你帮我赶走那些骚扰我的人就帮了大忙,值得这顿饭。我打算下周开始勤工俭学,已经找好工作了。” “你勤工俭学?” “勤工俭学赚些小钱,也长点世面。咱们系有学生一个人兼职几份工作也都坚持得下来。我尽早脱离家里,可以不被逼着嫁一些生意场上有关系的人。我是单亲家庭,没有母亲。” 听这些,魏乙宁沉默,只端水喝。 “我很羡慕小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到哪里是哪里。还有个宠爱她的男朋友。我中学有过一段青涩懵懂的暗恋,无疾而终。我想,这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吧。”徐丹也喝水,漫不经心继续说,“你呢?我们年龄不小了,你家里没有催过你吗?” “催过几次,我没理。而且你看我这个样子,交男朋友多奇怪。” 徐丹欲言又止,最终只淡淡一笑:“那就,祝我们好运。” 开车到附中,教学楼还灯火通明,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校门,大部分坐着家长的豪车走,个别自己骑车、打车。 在学校对面的路上停了车,一面走一面低头看手表。 一辆摩托鸣笛奔驰。魏乙宁没察觉的,忽然一只手猛地把自己拽了回去。 摩托车从两人眼前飞驰而过。 孔雯锦的身高已经到魏乙宁鼻子那里,微抬了眼,数落着:“你发什么呆?过马路不知道看路吗?” “怎么在这边?” “本来在门口,十分钟了你还没来,想着你可能临时有事,我知道你不会忘的,这次到对面等,你掉个头我直接上车更快一点。”孔雯锦站在路边,“我跟你说。” 魏乙宁也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站那么直干什么?太高了,弯腰!” 笑了笑,魏乙宁弯腰,由着她附耳,等听完,认真地回复:“闭目,塞听,做自己。这样就足够。” 随后孔雯锦找到自家车,开了后门把书包扔进去,坐到副驾驶。 副驾驶旁边的窗户被敲。放下车窗,写纸条告白的男同桌害羞:“孔,孔雯锦,我写那个,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 孔雯锦没看他:“等你考进班里前三十我会考虑的。” 小男生高兴地骑着自行车走了。魏乙宁发动车子:“喜欢你啊?” “对啊,除了家里有钱没一处能比过我的,昨天还跟我炫耀他骑那辆车一万多。我不稀罕。浪费时间耽误学习,老牛吃嫩草。”说完,听噗嗤一声,“你笑什么?” “不喜欢人家也不用这么说吧?” “不是,你不懂。好多同学不是真的喜欢对方,没多久就换了。我不想耽误学习。我们班还有个书呆子经常偷偷看我。这就是长得好看又聪明的代价,总要习惯众星捧月的。跟你说也没用。” 魏乙宁笑:“好吧,孔大教授别拉着脸了,魏小学生回家给你做你昨天想吃的水果沙拉。” “你怎么从来不管我?” “嗯?你需要管吗?” “我同学好多吸烟喝酒谈恋爱的,你不怕我跟着他们学坏吗?”孔雯锦的小脸揪在一起。 “你想学的话,我管不住你吧?” “你!你就是懒,就是不想管我!” “我相信你自律。” “那你不怕有男生欺负我吗?有男生喜欢扯女生头发,还扯女生肩带。同学胸大经常被笑话,然后那个同学现在都驼背了。” 听到这话,魏乙宁皱眉:“没人这样对你吧?” “没有。他们怎么敢。” “有需要,及时告诉我。” “他们好幼稚,想这样吸引女生的注意力。哪有女生会喜欢欺负自己的男生。” “你比我还清醒。” 期末某科考试,因出勤率加上随堂交白纸,王小美挂了科,哭天抹泪直呼倒霉,缠徐丹要她帮忙。 于是,王小美放了男朋友的鸽子,徐丹放了魏乙宁的鸽子。 骑山地自行车出校门,身后有人叫:“老魏!”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面前一米八的大个子,寸头,古铜色的皮肤,身材健壮,笑得阳光灿烂——张毅恒。 发觉魏乙宁懵怔,张毅恒上前捶她肩膀:“老子帅不帅?” 魏乙宁红着眼:“帅。” 五年前中考后,张毅恒销声匿迹。尽管在一个小区,却没有再见过。后来他报了体育专业,考到一所二本院校。他家在他上高中时搬走了,大学后想毕业回来发展,结果家里给安排了相亲,前段时间全国征兵,他本来想报名,因为意外错过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人脸上。 张毅恒推着车:“咱小区的房子我们家没卖,我先住那儿,寒假过完再说。等明年我真入伍了,成年累月见不到。” 魏乙宁背着手跟着:“你好意思说么?高中到现在也成年累月没见。你现在黑得我刚才以为是学校的非洲外教。” “这叫成长,男人味懂不懂?你潇洒!我不联系你你就不联系我,跟我爹说让他联系你大伯才找过来。有手机没?赶紧留个手机号。今天周五,一起吃饭去?”张毅恒拿手机存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我五点得接雯锦。” “乖乖,你没时间观念啊?现在四点半了咱俩还推着车走。不是,你骑自行车接人蹬车不累?我听说你家不是买车了为什么不直接开车?” “我爸不让我开车上学。他自己也没开车上班。我妈不会开。” “就数你家规矩多。” “上车,我带你。” 张毅恒止步,手比过魏乙宁头顶,平行到自己眼睛处:“你瞅我比你高多少,你带我?搞笑呢?” “你带我,雯锦等着呢。” “靠,我不想骑,会阳痿。” “你事真多。” “哈哈哈,因为。”张毅恒突然拍了旁边一辆奥迪,“我有车!上车兄弟。” 到附中,孔雯锦正在校门口跺着脚瑟瑟发抖,忽然后背被猛拍,吓得一颤,愤怒转过身,目瞪口呆。 火锅店,人声鼎沸。魏乙宁给孔雯锦夹菜。张毅恒拍拍桌子:“嘿?给她夹那么多都不给我夹。”要去孔雯锦碗里抢,被一筷子敲过去,两人打起嘴仗。 最终张毅恒落败,也亲自夹了肉放孔雯锦碗里,满眼宠溺看着她。 一旁魏乙宁默默观察。 “毅恒哥哥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孔雯锦嫌弃。 “这不叫幼稚!哥哥我虽然身体长大外表变了,但唯有少年情永不会变,男人至死是少年!”张毅恒又夹菜给她。 一顿饭下来,孔雯锦总被张毅恒逗得花枝乱颤,临行前主动跟他说话,时不时拉拉他的胳膊。到小区要分别时又扮了个鬼脸,说明天双休日,约他明天再见。 回家哼着小曲洗漱,洗漱完坐书桌前开灯,继续哼着小曲拿出作业。忽闻清咳,吓得手抖,责怪:“你干嘛?吓我一跳。” 魏乙宁坐床边:“想什么太专注?” “没有!就是想唱歌。你不许说我!我知道你要说你听不出来我哼的什么歌。” 第12章 “你是不是,喜欢毅恒哥哥?” 孔雯锦反问:“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看你最近情绪不高,今天见他,连小曲都哼起来了。作为姐姐,说这话不太对,可今天你两个挺像打情骂俏的。我一般把你的心智年龄往上提高至少五岁,所以在我看来你应该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你跟普通小孩不一样,我也没把你当普通孩子看待,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你总嫌同龄人幼稚,虽然毅恒比你大很多,但人不错,最好不要先告诉爸妈,以后有变化,也……”说着,顿止,因为面前的孔雯锦啪嗒落泪了。 第二天孔雯锦依然开开心心跟张毅恒打闹,却没理魏乙宁。张毅恒问怎么回事,魏乙宁叹气:“我也想知道。” 直到双休日结束,也没见孔雯锦主动来跟自己说一句话。周一上课仍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晚上去接孔雯锦,她坐副驾驶,半天说:“我先原谅你,妈妈生日快到了,我要给她挑礼物,不想让她看出来我在跟你吵架。以后别乱开玩笑说那种话,我不喜欢毅恒哥哥。” 这下魏乙宁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感觉好笑的同时又略感头大。 寒假。优异的成绩,孔灵灵奖励了孔雯锦家里第一台笔记本电脑。今年小区通了暖气,孔雯锦坐在暖气边捧着笔记本,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爱情公寓》,哈哈大笑。 正看着停电了,网断。不情不愿走向厨房,见魏乙宁认真给自己做饭,想发的牢骚也没了。要帮忙的,发现窗户外面下起雪,穿了棉衣棉鞋就跑出去。 升初二,意料之内,依然全级前三。 在开学前两天张毅恒生了一场病。直到恢复差不多又跟医院照顾他的那个小护士好上,才打电话告诉魏乙宁。 七月。同一天生日。孔雯锦许愿:希望自己保持现状,不要太快长大,像毅恒哥哥一样,蠢蠢的,少年不变。 魏远和孔灵灵都忙,给小女儿发了个大红包,给大女儿发了个小红包。 “给你的红包那么小吗?” “我成年了,按理说不发也行。” 孔雯锦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部mp3,随手递出去:“给,生日快乐。最近的大学生好多喜欢用这个,我自己买的,送你了。” 魏乙宁接过:“谢谢。不用每年都送我礼物,你攒压岁钱不容易。”顿了顿,“你的生日礼物,在床底下。” “我没有每年都送,至今就送了你三个礼物,可你每年都送我。你再不要我生气了。”孔雯锦装作不在意,回了家迫不及待翻床下,是一整套阿狸漫画。那天捎顺路的同学时跟同学说自己好喜欢阿狸,原来都被开车的魏乙宁听到了。 中秋。魏远加班,孔家老人住院,孔灵灵去照顾。两个孩子想跟着一起夜里帮忙的,孔灵灵没让她们留下。 宿舍只有徐丹没回家,约了魏乙宁,孔雯锦非要跟着,三人就在湖边散步。 明月皎皎,凉风习习。徐丹时而捂嘴笑,秀发时而被风吹到魏乙宁脸上。 孔雯锦也闻到了那股清新的头发香,听到欢声笑语,却插不上什么话,尤其当徐丹抱了魏乙宁的胳膊笑,心里不是滋味,脸色越来越难看。 送徐丹回学校后的途中,魏乙宁发现低气压的局面,问怎么了。 孔雯锦没拐弯抹角:“我不喜欢她。” 魏乙宁关了车里的音乐:“为什么?” “我觉得她对你图谋不轨。” 这话令魏乙宁笑出声:“从哪里看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 似乎更好笑了:“小傻瓜,想到哪里去了?图财?图色?何况都是女生,她能对我图谋什么?” 孔雯锦瞪眼:“你<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shiyigeng.html target=_blank >失忆了?甲宁哥哥和他男朋友也都是男生。”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魏乙宁慢吞吞地说:“雯锦,这种只是少数。我这二十多年只遇到甲宁哥哥他们一对,而且他们的结果你知道,说众叛亲离也不为过。这不是玩闹不是潮流。你虽然年龄小,但你比同龄人成熟,我说这些你应该能懂,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所以你也觉得不正常吗?” “你说的这个正常,界限是什么?” “那你觉得正常了?” 魏乙宁“啧”了一声。 “爸爸妈妈、伯父伯母,大家那时候都说甲宁哥哥不正常,变态,心理有病丢人现眼。但你没有说,你还帮他,逢年过节你还打电话问候他。” “你怎么知道家里其他人没问候呢?” “可你一定跟他们不一样!都说我成长了,那么,成长的代价,就是有越来越多的烦恼吗?就是把自己淹没在洪流中,感受各种无能为力吗?你也是吗,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有很多无能为力?” “看来甲宁哥哥对你影响很大。” “在我没有来这个家里之前,甚至四年级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四年级暑假你送我去书店,当时我自己在三楼读《诗经》,然后来了一个哥哥,给我讲很多《诗经》背后的故事。我听懂了诗,听不懂他的感情。五年级时不知道班里谁起的头,谁跟谁好就说搞同性恋。那时候我们都小,不懂事,胡言乱语也没人觉得不对劲不正常,没人鄙视。接着,发生了甲宁哥哥的事。我开始有一点点明白,书店那个悲伤的哥哥为什么会觉得痛不欲生。他可能以为我小,我不懂,所以信任我告诉我,但我会成长,而且我不忘,现在我慢慢都懂了。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你知道《诗经》里有多少篇讲同性的吗?在孔子眼中《诗经》里的故事都是正常的,为什么在21世纪的今天,就成变态了?” 魏乙宁把车停到路边:“你要跟我开辩论会吗?” 孔雯锦擦泪,望向窗外:“没有。” 魏乙宁递了纸巾:“好了,别想了。徐丹姐姐没对我图谋不轨,我也没觉得与众不同就是变态。你不喜欢她下次不见就是,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家妈妈该以为我欺负你了。你不希望我挨骂吧?” 孔雯锦用纸巾擦鼻涕:“你就是在欺负我,仗着自己比我年纪大倚老卖老坑蒙拐骗嫌我幼稚!” “谁老?我也是个青少年……虽然跟你这个小少女比起来我确实老了些。你还会长大,未来还有很大空间,我差不多定型了。所以以后你不嫌弃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哼!”孔雯锦抱臂赌气。 “哼什么哼。来哄我。” 孔雯锦诧异:“什么?哄你?明明是我在生气。” “谁让你说我老的。” “我……” “不说一百遍‘魏乙宁年轻又好看’我不开车了。” “你欺负人!” 第七章为什么表白 碧水蓝天,微风拂面。附中二年级在级领导与各班班主任带领下举行春游活动。 前一天晚同学们就做好了准备,春游地点距离学校不远,浩浩荡荡出发,级领导举着喇叭教育,交警指挥,车辆让行,引人注目。 同学们到公园草地上打开书包,分享着各自的美食。 孔雯锦取出便当,里面有日料寿司,有鸡肉、大虾、青菜,还有些玉米粒,剩下的小零食和饮料都是自己装进来的。 一声惊呼,身边小姐妹兴奋央求想尝一下寿司。孔雯锦心里不愿意,但想起那个人特地交代记得分享,就大方把便当摆放。 小姐妹们赞不绝口,最后寿司只剩下一个,争着问哪里买的。孔雯锦骄傲:“我哥……我姐姐做的!” 大家七嘴八舌。 a:“雯锦,你姐姐对你也太好了吧!我姐只会打我跟我争东西。” b:“我哥也对我超级好,但没有雯锦的姐姐厉害,我哥做饭差点毒死我!当年他的家庭教师都被他吓跑了。” c:“哈哈哈幸好我是独生子女!” d:“我也是独生子女,没人争没人抢,每天自己睡好大一张床,占好大一个冰箱,压岁钱是自己的,电视电脑也是自己的,好无聊好无聊。” b:“气人!越想越气,对!我还有个妹妹呢!我哥对我好,妹妹也不错,啊,我妹妹超级超级黏我,黏得我害怕。” 听到这里,孔雯锦支起耳朵,问:“你不喜欢妹妹黏你吗?” b:“看心情。” a:“李静你够好了,上头有宠你的哥哥下头有黏你的妹妹,人生赢家啊!可比某些独生子女好太多了。” c、d同时:“你说谁呢!” c:“不是计划生育吗?怎么好像没几个独生子女啊?” a:“哇你还关心国家大事,牛啊牛!” c:“边儿去!” d小声:“独生子女不多。看到那个女生了吗?她就是独生子女,但她家里很穷,养不起了。爸爸是工人,妈妈是农民。她爸爸要走六楼步梯给别人搬重物好多次才能买一双像样的鞋。她妈妈要割几百斤粮食她才敢在午餐时不买咸菜馒头。” 第13章 a:“啊?这么可怜?那她怎么进我们学校的呀?” d:“人家学习好啊!真才实学。” a:“我们要不要叫她来一起吃?” d:“看不出来许纯你这么善良啊!” a:“哎呀!子萱你讨厌!” 这边女孩子们嘻嘻哈哈,讨论欢笑。 忽然笑声停止,大家看向其中一个女孩身后。原来一个小男生端着自己的饭来了。b同学李静左顾右盼,小声:“老师在七班那里。所以我们……” 大家各自对视,又不约而同、小声异口同声“哦~”地起哄。 也许有人起头,没一会儿,孔雯锦被小姐妹扛了一下,转头发现自己身后也站了个男生,端着保温盒,打扮很酷很时尚,戴了鸭舌帽,但眼睛有些奇怪。 初二的男生身高开始有了优势。仰头仰得脖子不舒服,孔雯锦站起来,跟这个戴帽子男生相差半头。一个漂亮可爱,一个帅气高大,小姐妹们啧啧连声。 “有事吗?”孔雯锦先开了口。 帽子男生打开保温盒:“我妈妈给我煮的鲍鱼和海参,这里很难买到,给你吃。” 孔雯锦没有接:“你不是我们班的。” 帽子男生端着保温盒:“我是二班的,叫牛振阳,二班体育委员。我家开保险公司,咱们学校就在我家买的保险。” 那个自己睡好大一张床、占好大一个冰箱的齐肩发d同学接过保温盒,拉了牛振阳坐下:“牛同学你太客气了。我叫刘子萱,我们家没你们家有钱,但平时大家戴的美瞳,包括你眼里的这个隐形眼镜,在本市80%都是从我家买的。” 李静失笑:“什么嘛,家境大比拼吗?你们好过分,要不是我家有个矿,都不敢跟你们说话。” 牛振阳见大家只是把鲍鱼海参摆地上没人动筷子,自己夹了放孔雯锦的便当盒里。 “哟~”大家又开始小声起哄。 然而,下一秒。 “谢谢哥哥。”孔雯锦呲着牙笑,忽略大家的惊愕,“我才12岁,应该叫哥哥的。” 气氛尴尬。 这时候老师向这边走来,跟同学们打招呼分发矿泉水。孔雯锦趁机瞟了一眼牛振阳,见他脸色难看,心里暗暗得意。 返校后果不其然,学校布置以这天的春游为主题中心,写一篇600字作文。一时之间怨声载道。李静在给钢笔吸墨水时看邻桌孔雯锦下笔如有神,举过去一根大拇指。 晚上是爸爸开车来接的。听魏远回答姐姐跟同学在一起,眼前浮现徐丹的笑容。 心里酸酸的,一整天的开心都没了,一整天的经历想要分享给那个人的,那个人现在应该,被别人搂着,对别人笑着,就像中秋那天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人有了不一样的心思。起先没发现,后来把自己这份不一样的心思拿来和道听途说作参考,和电视里、图书中的感情对照,是喜欢,爱慕? 可中秋那天她好像被自己吓到了,接自己的次数变少,之前几乎都是她来接,现在有时妈妈骑车来,有时爸爸开车来,她来接时依然温柔地笑,但很少主动说话了。 我这样,不对吗?孔雯锦坐在车上想着,忽然有一滴泪落到手上。哭了?我怎么突然哭了呢? 入户门响的那一刻,书桌前的孔雯锦看了表,十点半。接着听到水声、洗漱声,再接着,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小心翼翼,谁知一开门正对孔雯锦哀怨的目光。房间只开了书桌灯,那个目光在灯照的角度来看无疑会令观者心虚内疚。 魏乙宁轻声:“爸妈好像睡了。你怎么还没睡?我打扰你了?” “几点了?”孔雯锦回过头,面向书桌,两手按了太阳穴。 “嗯?十点多了吧?抱歉,今天回来确实有点晚了。” “是徐丹姐姐吗?” “什么?” “今晚在一起的人,是徐丹姐姐吗?” 虽然迟疑了一下,魏乙宁依然回答:“嗯。” 静默突如其来。许久没人说话,魏乙宁脱了外衣:“不早了,休息吧。”说完,背后被撞了一下,腰间环了两只手。 “我喜欢你。” 听到颤抖的声音,感到背后的湿润,魏乙宁手里的衣服紧握着,半天,把衣服丢地上,抓了孔雯锦的手要取下去,但越抓,对方越用力抱,无奈:“你想把我勒死么?” 孔雯锦慢慢松手,几不可闻啜泣着。 魏乙宁转过身,借着光线看面前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轻薄的睡衣贴着她初显曼妙的身姿。她长高不少,第一次见她她才到自己腰间,如今已经到自己眼睛处。只不过,脸上的稚气还未脱。心理早熟,外貌也偏早熟。以前是肉嘟嘟的小脸,现在轮廓分明,有些骨感美了。高马尾,眉毛细细长长,那个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倒是没变过,鼻子也比从前挺了,嘴巴,嘴巴裂了啊。 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人含笑,孔雯锦擦泪:“你笑什么?我的告白有那么好笑吗?” “我笑你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 “我好看吗?”孔雯锦微微仰脸。 已经从口袋里拿出唇膏的,顿了一下,递出去:“好看。” 孔雯锦接过唇膏握在手里:“我和徐丹姐姐,谁更好看?” “拒绝回答。” “你喜欢她。” 魏乙宁蹲下捡衣服:“我和你徐丹姐姐没有任何超乎友情之外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 “你有,你刚蹲下的时候手在抖。” 魏乙宁皱眉:“正常现象,但我确实不安,是因为你。” 孔雯锦也皱起眉:“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谈一谈。但不是今天,明天周六,早饭后我带你去外面转一转,顺便交流交流。” “不要明天,就现在。” “你看现在几点了?” “这个不怪我,是你回来晚。” “那好,你坐下。” 两个人都坐在床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孔雯锦问:“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在思考。”魏乙宁两手按在身后的床上,身子向后仰,“思考怎么跟你说。” “有话就说。不要拐弯抹角。” “好。我问你,你说的这个喜欢,是亲情之间的吗?” 孔雯锦坚定:“不是。是爱情。” “你所说的这个爱情从何而来?” “从心里来。” “你知道爱情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喜欢你时,我自己的样子。” 接连被噎到,魏乙宁两手一滑,直接躺床上,叹气:“在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睡吧,明天再谈。” “你说不过我。”孔雯锦侧身看向她。 “嗯,我说不过你,我需要组织语言,给我一晚上,明天谈。” 孔雯锦规规矩矩坐着,两手交叠:“我先说吧。” “等等!”魏乙宁害怕自己会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雯锦,你是我妹妹,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很感谢你的喜欢,也很荣幸能得到你的喜欢。你从小跟我最亲近,但是,依赖,不等于喜欢,可能是你的错觉。当然,我不会否认你的感情,也不会阻止,我只希望你自己能分清。” “所以你觉得我分不清自己的情感,在过家家,在无理取闹吗?” “你还小,怎么确定爱情亲情?又怎么确定你不是占有欲作怪呢?” “我就是确定。我喜欢你,爱情的喜欢,我对你的感觉和爸爸妈妈、我的朋友,都不一样。” “你正值青春期,比较敏感,我可以替你约心理医生聊一聊。” “你觉得我有病对吗?” “我没觉得你有病,我说过没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但雯锦,即使不说性别,年龄呢?你才12岁,就算你成熟,就算你的心理年龄22岁,你的生理年龄都只有12岁。从你到这个家开始,你一半的时间都和我一起睡觉一起吃饭的,再加上我把你带回来,你不由自主就会给我套上一个光环,你怎么能确定对我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爱情?很多人成长过程中都会出现一个引导自己的人,可能是家人,可能是老师,可能是朋友……在自己懵懂无知的时候,那人拿起笔,给你画出一些五彩斑斓;在自己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人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你前行;在自己堕落沉沦的时候,那人又像水上漂浮的木桩,不由得你就想抓住。我可能就是你生命里这样一种人。但你要知道,给你画出五彩斑斓、给你指引方向、给你自救机会,只是在教你,教你以后怎么自己活得精彩。你终究要摆脱这些,摆脱依赖,摆脱崇拜,摆脱曾经的懵懂、迷茫,画出自己的世界,找到自己的路,努力活出自我……” “你说完了吗?” 突然被打断,魏乙宁一怔。 “我一个同学的爷爷是抗日英雄。爷爷十三岁那年,带着十一岁的奶奶穿过枪林弹雨,逃到了八路军的驻地,被八路军收留。后来他杀了几个日本鬼子,建国后领了很多奖励,但他从没有忘记他的妻子,那个十一岁就喜欢自己跟自己走的爱妻。我同学讲爷爷的故事时,大家都在羡慕他有一个抗日英雄的爷爷,我却在羡慕爷爷奶奶纯粹的爱情。 第14章 如果我告诉你,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把你所说的依赖、崇拜这些那些当成爱情,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分得清我就是喜欢你非你不可,你会怎么样?” “我会疯。” 这下,轮到孔雯锦一怔了。 十一点十分。魏乙宁摇头:“睡吧。” “你还愿意跟我睡一起吗?” “你睡地上。” “好。”孔雯锦答应着,搬了凳子准备拿衣柜上的地毯。 “别拿了。睡床上吧。”魏乙宁下了床打开衣柜,“转过去,我换睡衣。” 孔雯锦背过身子:“从小到大我都没看过你的身体。你却看过我。” “小时候的不算。你发育后也没让我看过。” “那也算看过。” “随便吧。”魏乙宁一头栽床上。 “你认输了?” “跟你争这些没意义。” “没意义?”孔雯锦的气又来了,见魏乙宁已经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躺床上娓娓而谈:“我五岁第一次跟着老王(亲爸爸)出远门,他带我扒车,我差点从车上掉下去。直到前两年都在恨他,恨他们。可现在我反而感激他,感激他生下我,感激他把我抛弃在那个公园。当时我猜到老王不要我了,就想听天由命,冻死饿死都行,那时候没想到坏人,现在想想,坏人拐卖也行。 但老天还是对我好的,会有人打着灯照亮别人的一整个黑夜。我在作文里写:五岁时,我有了一个家。 六岁,突发高烧,上吐下泻,爸妈在上班,你一天没休息照顾我。你背着我上医院时念念有词,我知道你在跟我说话,你就像唐僧一样啰嗦,特别烦。可听着你的话,我做了个美梦。七岁,春节去看灯展,人山人海,挤得我什么也看不见,你让我骑到你肩头,当时好多小孩子都骑在爸爸肩头,我跟他们不一样,但也好开心。八岁,我想捉螃蟹,你熬夜赶作业,第二天带着我去河边,你踩到青苔摔倒,腿和胳膊都青了,还坚持给我捉螃蟹。十岁,冬天鹅毛大雪,我非要下楼堆雪人,你没带钥匙,结果风把门关上了。我们两个在楼道里,你自己瑟瑟发抖还把衣服给我抱着我。你感冒了,自己睡沙发,明明你才是病人。 去年我学做饭切到手指,你吓坏了,脸都白了,你给我包扎,喂我吃饭,不想让我受伤的手沾水给我洗了几天脸……还有好多好多,一点一滴,历历在目。家里灯坏了你换的,水管爆了你关的,燃气坏了你修的,那年收麦子你代替爸爸自己扛起二十斤的麦子走不动路,一步一步挪回家。妈妈不在家饭是你做的,我也是你照顾的。你比爸爸有责任心,比妈妈有耐心,你自己可以不在意这些事,但你不能否认你做的这些给我留下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这样,我明白了。我当初怕你缺爱,没有安全感,所以格外关心你,一是想通过关心你来弥补自己的童年所缺,二是,我的确把你当妹妹,我想参与一个生命的成长,想看看我能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教育出来一个跟魏家截然不同的人。 我的目的想你健康快乐成长。你刚才说的那些,我相信也会有其他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有责任心,有耐心。我不敢想象会不会有人同样只因为兄弟姐妹对自己好,就不管不顾喜欢。这太匪夷所思,太超乎常理。” 孔雯锦一边听着,一边抹眼泪:“可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喜欢你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你想多了。” “你一直拒绝我,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你现在跟我表白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非你不可,不想让你跟别人在一起,你和徐丹姐姐在一起我很难过。好多男生跟我告白我都没有答应,因为我喜欢的只有你。” “我的喜欢跟你的不一样,我对你是家人的喜欢。”顿了顿,“你现在三观还没有固定,思想也不算特别成熟,不要急。等你见识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觉得喜欢我,非我不可,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很抱歉给了你这种错觉,是我没有把握好距离。我这样的人有很多,对你好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你是个很幸运的孩子,你将来还会遇到更多的幸运,不要只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至于应不应该继续,交给时间,可以吗?你喜欢你的,不必让别人知道,也无须再来告诉我。” “你是我的救赎。” “这话又是从哪里学的?我也支离破碎的,比你还需要救赎。友情也有占有欲和排他性,亲情同样。有些人会因为父母偏向谁而吃醋,这都存在。世界上的喜欢不只有爱情一种。反正,你不要搞错。” “可友情和亲情不会让我想接吻。” 魏乙宁显然被惊到:“孔雯锦。” “哥。” “叫姐姐。如果你不想爸妈打死姐姐的话,闭嘴。睡觉。” “我睡不着。” “但我很累。” “魏乙宁,我喜……” “没完没了么?”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 魏乙宁坐起来,叹气:“你真的,莫名其妙。” 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原来,自己在落泪啊。孔雯锦关了灯,上床,背对魏乙宁,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好糗,好惨。被拒绝得明白,被嫌弃得彻底。都说自己聪明懂事,可聪明未必是好的,懂事早,也不见得能幸福。应该睡着就忘了吧,明天太阳照常会升起的。 这是我,青涩而懵懂的初恋啊。 闭上眼睛,孔雯锦开始做梦。 第八章 别伤害自己 第二天一早,魏乙宁先醒,悄悄起床,见孔雯锦翻了个身,一怔。默默走到衣柜前,在抽屉里取出一包卫生巾,轻轻放到熟睡的孔雯锦头边。 厨房里,孔灵灵正在煮粥:“昨晚几点回来的?你妹妹担心你,隔一会儿一问。” 魏乙宁走去接过勺子,身高早已经超过妈妈,好久没这么近距离接触,突然发现妈妈有了几根白发,想了想,说:“妈,等会儿雯锦醒了,你教教她卫生巾怎么用。” 孔灵灵惊喜:“她来例假了?” “你怎么这么高兴?” 孔灵灵笑:“我的小女儿也长大成人了,也要成为一个女人了。” 魏乙宁没说话,安静洗菜。 一缕阳光缓缓照到脸上。侧卧的孔雯锦睁开眼,朦胧观察着眼前空荡荡的床,又翻了个身平躺,伸懒腰打落了枕头边的东西。去捡的,看到卫生巾,又赶紧看床单,有些脸红。 生物课本里学过,月经初潮,标志着女性生理性能逐渐成熟,正式进入青春期。 发呆时,孔灵灵敲了一下门,推开:“雯锦,醒了吗?”孔雯锦捡起卫生巾:“醒了。” 孔灵灵关了门:“你姐姐去做饭了,妈妈教你这个怎么用。先把身上这个内裤换下吧,刚沾上不久的好洗,妈给你洗。” 孔雯锦的脸红红的:“不,不用了,我自己洗。姐姐让您来的吗?” “是。这期间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碰凉的东西,注意保暖,卫生巾要常换,注意卫生,情绪波动不要太大,如果肚子疼、腰酸,甚至拉肚子等情况都是正常的,但可以告诉妈妈或姐姐。有些食物不能吃,一会儿妈妈给你写下来。” “姐姐第一次也这样吗?” 孔灵灵脸上出现一丝愧疚:“你姐姐第一次初潮,妈妈不知道。” 房门打开,被屋里的两个人注视,又关了门出去。魏乙宁确定孔雯锦那个眼神害羞而期待。期待什么?自己给她讲注意事项? 本来没打算搭理,估计孔雯锦闹着玩或三分钟热度。谁知她告白后越来越肆无忌惮,尤其接她时她旁若无人的眼神,还有晚上睡觉竟然要求自己抱她。 警告几次没有效果,魏乙宁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之后几天她有出格的表现,也只打个太极轻描淡写带过。孔雯锦正值敏感期,立刻发现魏乙宁对自己变得若即若离,有时明显躲避自己,开始住大学宿舍。宿舍,那个徐丹也在啊! 破天荒的,下个双休日,魏乙宁邀请了徐丹来家里。 魏远在工作,孔灵灵轮到去照顾老人。家里只有她们三个。这是魏乙宁早知道并且计划好的。 上午开车接徐丹。孔雯锦咬牙,跟着要去。接了徐丹去菜市场买菜,一路说说笑笑,魏乙宁的衬衫领子皱了,徐丹踮了脚替她打理。回家做午饭,魏乙宁额头出汗,徐丹从自己包里取出棉柔巾,贴心给她擦汗。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魏乙宁笑着倒徐丹怀里,徐丹顺从由她窝着,摸着她的头发。 一幕幕落到孔雯锦眼中,胸口堵得很,喘不上气。 这是自己看到的魏乙宁唯一一次主动跟徐丹亲密接触,这天也是自己有生以来经历的,最愤心、最痛心、最恶心的一天! 第15章 送走徐丹后,孔雯锦没有哭闹,回家洗漱,直接躺床上睡觉,一句话没有。 第二天大早,耳朵边响起手机铃声。魏乙宁接了电话,声音温柔:“好,下周我给你做……不用,我请。”挂断电话,忽略孔雯锦红红的眼睛,“你徐丹姐姐单纯,也大方,你给她甩脸色,她只觉得你可爱有个性。下周她还会来,但下周爸爸妈妈可能在家,我打算带她出去。你作业写完想跟着也行,到时候再说,但你,不可以再那么没礼貌,不要给人家甩脸色。昨天是不是没写作业?今天如果赶作业的话,我不打扰你,给你做了饭就出去。” 孔雯锦坐起来,目光涣散:“出去,出去找她?” “可能。” “你就这么讨厌我,要拿她来刺激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孔雯锦讽刺地笑:“我不过是个小孩子,至于吗,这么处心积虑对付我?” 魏乙宁摇头:“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读你的书,我交我的朋友,姐姐,妹妹,一个初中生,一个大学生,彼此有彼此的生活,互不干涉,各取所需。” 孔雯锦光着脚走到魏乙宁面前:“互不干涉吗?好。好。多谢,姐姐的厚爱。”说完毅然转身去了卫生间。出来清清爽爽,若无其事坐餐桌前剥鸡蛋。 天气越来越热。惊蛰后,许多虫子苏醒。下了一场雨,天气又转凉,看到地上的蚯蚓和蜗牛,王小美总一惊一乍跳过。徐丹则在旁边笑着,转头看到心事重重的魏乙宁,笑容定止。 五一放假前,父母派了个任务。连孔灵灵都明明白白感觉到孔雯锦变了。不仅不爱说话,竟然也不学习了。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分别打来电话,孔灵灵想要套话的,什么都没套出来,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终于在月考后,孔雯锦的成绩一落千丈,跌到班里第三十几名,老师们再忍不住,要约孔雯锦的监护人问问情况。 母亲想去。魏远没打算管,再加上他粗枝大叶,平时跟家里人交流不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尚且知之甚少,更别说孔雯锦了。而孔灵灵想方设法想走进女儿的内心,发现孔雯锦的内心上写着四个大字:此路不通。 这孩子自尊心强,打不得骂不得,软硬不吃。孔灵灵没辙了,正头疼间,忽然想起亲生女儿。怎么回事?老大好像有段时间不在家住了,她们姐妹两个好像也和之前关系冷淡了许多。 那次双休日魏乙宁没回家住。孔雯锦随即莫名其妙生了一场病,还拒绝吃药。孔灵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给老大。之前老二生病,老大都会快马加鞭回家,这次却在电话里沉默很久,傍晚才回来。 叫回大女儿果然有用,第二天,孔雯锦好转了。 斜风细雨。几只麻雀扑闪着翅膀飞到树底下,蹦蹦跳跳互啄。 车窗放下,雨丝吹进车里。一只手伸出来,手心朝上接雨,又手心朝下,胳膊无力地搭在车门上。 纠结几分钟,魏乙宁迈入初中校园。 办公室里,班主任先说明了情况,紧接着,几个任课老师也争先恐后告状。孔雯锦原本是班里的尖子生,无论成绩或态度,都是班级、年级,甚至全校内凤毛麟角的佼佼者。然而连日来,作业不交、上课不听,出口成“脏”,挑衅师长,跟几个男同学交往过密,而且,疑似吸烟。 听到这里,魏乙宁呼吸一滞。根据老师提供的时间推断,孔雯锦的叛逆行为是在跟自己争论后开始的,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言行的确出人意料。她更加怀疑,孔雯锦近来的反常举动与自己有关。 历史老师是个快退休的像古代儒生一样的人,起先满口之乎者也,最后竟然老泪纵横,说孔雯锦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孔雯锦堕落后,他整夜整夜睡不着。 一个儒雅的老头子居然在自己面前哭得不知所措,魏乙宁受到严重打击。 班主任特批孔雯锦放假一天。又语重心长提醒:初中是一道分水岭。青春期的孩子容易走弯路,出现问题一定要引导,帮忙解决,坚决不能硬碰硬。希望家长想想办法,找出郁结,赶紧教育孩子回归正轨,马上初三要中考,不能耽误孩子,否则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这些话魏乙宁深信,因为自己吃了亏,在打算收养孔雯锦时就暗暗发誓,以后这丫头功课好不好无所谓,自己带出来的人首先要积极健康、热爱生活。不让别人伤害她,不让她走自己的老路。 现实似乎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原来孔雯锦成今天这个样子,自己才是始作俑者。人是活的,人心没办法控制,人生更不会顺着你的计划走,一帆风顺,《楚门的世界》吗?楚门最终也冲破枷锁了啊。 正好下课铃声响,该排队去餐厅吃午饭了。教室里正整理教材的一个女生失手打翻桌上没盖好的水杯,水正好洒在旁边男同学的裆部。 女生拿纸巾要给他擦。男生赶紧推了她的手说自己来,又庆幸幸好不是热水。 前桌坐在桌子上目睹一切的刘子萱鼓掌:“精彩,太精彩了!艳彩你差点伤了人家的‘命根’让人家断子绝孙,你可得负责。” 作业抄完最后一个字的李静打她一下:“好了,别闹。我不管你你就欺负老实人?” 那个女生红着脸跑开,在教室门口和魏乙宁擦肩而过。刘子萱兴奋拽着李静的胳膊:“那不是雯锦的姐姐吗!好帅啊!” 李静担心:“是不是叫家长了?应该来接你的吧?” 孔雯锦小脸一扬:“我才不怕!你们快去排队吃饭吧,不用担心我。别一会儿肉被抢完了。” 等人都走完,魏乙宁还在门口,跟教室里的孔雯锦对视。 “您有事吗?”孔雯锦走过去先开口,站在教室里,始终不跨过教室门。 没有得到回答,继续说:“没事的话我要去吃饭了。请您让个路。” “牛排,吃不吃?” 孔雯锦抱臂:“我下午有课。” 魏乙宁伸手:“吃完送你回……”没说完,她退后一步躲开自己的触碰。 “授受不亲。站着说话别动手。”孔雯锦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魏乙宁收手:“爸妈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这次的考试成绩影响了他们。” “我影响谁跟您有关系?您不如先好好把自己的事情捋顺……”说着,一顿。因为魏乙宁突然靠近自己闻了闻,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自己。怒火攻心,用力甩手,却甩不开,张口才出了一句“靠”,嘴又被捂了。这人力气好大!她在自己背后一手勒着自己上身一手捂着自己嘴的样子肯定像极了犯罪分子。 “你先别叫别动。听我说。你身上没有烟味,不管你有没有吸烟,这一点我可以帮你证明。至于到底有没有,你自己考虑,我的建议是:你不会吸烟。第二,你之前从来不说脏话,现在说是因为压力大,用来释放压力了,马上会改正。对你来说这个借口不算牵强。第三,成绩下降是因为长期晚上没睡好所以注意力难以集中,心情烦躁,这是作业不写上课不听以及偶尔跟老师顶嘴的原因。最后,和男同学的交往,这一点我会把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是我对你的影响让你对男生没有界限感。以后我会改。你也会。现在我们去见妈妈,你准备好了吗?”魏乙宁慢慢放手,显然感到捂着她嘴的那只手上滴了水。 完全被放开,孔雯锦低下头抽泣,半天转身:“凭什么?” “我的错,你别惩罚自己伤害自己。你想怎么样,我任你罚。” 拳头一下打到棉花上。面前的人满眼真挚,言语恳切,孔雯锦心里的恼怒与恨意消散许多。这时候再被拉了手,也没有挣脱,只静静跟着走,泪水却没有停。 坐车里副驾驶上,孔雯锦依然抹着眼泪,也没打算系安全带。魏乙宁侧过身替她系了安全带:“傻瓜。哭什么。你小时候特别坚强,还跟我说哭没有用,你不喜欢哭。怎么长大反而成了小哭包了呢?” “你干嘛又开始对我好?是我们两个的战争结束了,还是你的权宜之计?”孔雯锦泪眼汪汪看向她。 这孩子,真的不能拿她当小孩看待。 “为什么说权宜之计?” “我不知道。可能你想让我好好学习,有很多可能,最不可能的就是我们的战争结束了。” “战争这个词听着有些吓人。我们两个只是意见不同,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不过确实我不对,作为年长者,没给你起个好的带头作用。我很后悔了,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 “不用哄我……都怪你,我看到你时本来想跟你吵架的,现在都吵不起来。” “你看,我就知道我们家雯锦很懂事,大人有大量。” “那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 魏乙宁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哭笑不得:“这个嘛。咱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孔雯锦目不转睛:“你是不是又想耍花招把我当小孩哄?” 第16章 “你真的喜欢我吗?” “千真万确!” “可是,雯锦,你这样子让我很恐慌。” “为什么?” “你还小,可以不管不顾,可以在自己的象牙塔里做着青春期无忧无虑的春秋大梦,但谁能确定以后会怎样呢?” 听到这话,孔雯锦立刻坐端正:“你是不是怕我以后长大不喜欢你了?我向你保证,不会的!我一直一直喜欢你。” 瞧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魏乙宁觉得没必要旁敲侧击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至少要在不给对方添麻烦的前提下。如果你的喜欢给我造成困扰给我添了麻烦,可能还会让我们两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你的喜欢,会毁了我们,甚至会毁了自己光明的前程,毁了我们现在幸福温暖的家庭。即使这样,你还觉得你的感情是对的,是干净、高尚的吗?” “我……” “且不说这些。真的喜欢我,你不该伤害自己,不管是刺激我还是威胁我,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或者前途开玩笑。无论男生女生,喜欢一个人一定是先希望ta好,然后要提升自己。如果你的情感对别人造成负担还要一意孤行,这种行为我不认可,只是满足自己的占有欲。用成语形容,你知道是什么吗?” 孔雯锦沉默半天,说:“自私自利?” “你读不读书、学不学坏,我的确管不住你。毕竟你比我聪明,把我耍得团团转也不是不可能。我能做的,最多如果你没考上大学没找到好工作,我可以养你给你提供基础吃喝而已。带你回家时就想过这个。何况我们还有爸爸妈妈做后盾,爸爸妈妈应该比我考虑更周全。但我希望这件事不要惊动他们,希望你不是因为叛逆、赌气而葬送自己的前程。你想一想。我对伴侣的要求很高的,至少得先有能力保护照顾自己。现在让你从喜欢你的男生里挑一个和他在一起,你会挑吗?” “当然不会!他们那么幼稚……”孔雯锦越说越没有底气,眼里又含起泪,“所以你又在拒绝我对不对?” “雯锦,我跟你做个约定。还是那句话,你现在三观没有固定,很多都没有成型。等你经历更多的人事后依然觉得喜欢我,我们再好好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你首要的任务是长大,快快乐乐的长大,做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以后再说,给我们彼此一个成长的机会。我们两个还像以前一样,做让别人羡慕的,感情很好的姐妹。” “那你可不可以回来住?可不可以,不要和徐丹姐姐在一起?” “好。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让妈妈担心。” “你给我请个假,我想整理心情。” “好。什么时候想上学告诉我。先提前对一下话,别两个人说的不一样。” “谢谢。” 夏天来临,有一晚停电,魏乙宁趁机第一次主动抱着孔雯锦睡觉,热得孔雯锦差点窒息,推开她就去睡沙发。 沙发上又热又硌得慌,要回屋的,又被一股热浪吓到,还有床上的魏乙宁穿着被汗浸透的睡衣故意轻飘飘求抱抱,烦死了! 早晨,刚伸了个懒腰,旁边的魏乙宁:“你半夜放了个好大的屁,把我吓醒了。” “你才放好大的屁!”孔雯锦的脸蹭地红了,“你讨厌!” 餐桌前,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饭。孔雯锦一本正经:“妈妈,我现在长大了,屋里的床太小。可不可以买个上下铺的床?” 孔灵灵:“这件事啊,爸爸妈妈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们马上要搬家了。” 新房三室两厅,装修过的。买房子时孔灵灵怕房间少,毕竟两室两厅时自己和魏远一间,两个女儿一间,很拥挤,家里没办法住客人。三室两厅,自己和魏远一间,两个女儿各一间,还是没办法给客人住。 魏远:“买房是为了给客人住?” 售楼部小哥察言观色,知道魏远当家,有两个女儿,就说:“姐,两个姑娘以后嫁人,或者两个姑娘住一间就腾出一间空的了。您家掌柜说得也没错,三间房足够,以后说不定姑娘的房间都空出来了。” 听到这话,孔灵灵更加不高兴:“我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姑娘们嫁人房间也给她们留着。” 售楼部小哥赶紧道歉,暗骂自己多嘴。但房子依然顺利卖了出去。 第九章 劝哄技术强 老房子在市中心附近,魏远打算卖,孔灵灵不让。新家在新开发区,叫新鑫家园。 第一次步入新家,孔雯锦目瞪口呆。不同于老房的简装,新房子是开发商装修的,说富丽堂皇都不为过,跟大伯伯家差不多。房间装修很温馨,也算应有尽有,单独的衣柜、床,和窗户连接起来的书桌。 没想到还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孔雯锦眉飞色舞。 房间的隔壁是公共卫生间,在走廊最里边,正对面是父母的主卧,主卧里多了个卫生间;斜对面是魏乙宁的房间,这个房间相对小了些,没有书桌,有飘窗。 新房子离初中更远了。虽然孔雯锦的成绩已经恢复年级前三,但初三的忙碌、时间的紧迫,以及需要更早起床做饭送学生上学的任务落谁身上,值得讨论。 坐在新家的餐厅,孔雯锦看了魏乙宁,灵机一动:“要不我和姐姐继续住老房吧,能省时间。” 新房离魏远上班的地方近,魏远自然不愿意再回老房。孔灵灵上班的地方在新房和老房中间,她无所谓,但看到老公难得关心自己的眼神,决定以新房为主。 今年身边有同学考研,大部分准备实习。魏乙宁也打算实习,等毕业找工作。对上孔雯锦期待的目光,没思考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点头说好。 起初两周并无异常。原本一人住一间,孔雯锦说浪费电,提议都搬到宽敞的主卧,只开一个空调。于是施行。 第三周,有天晚上接孔雯锦回来,她神秘兮兮回了次卧。 刚坐沙发,诺基亚响了,接通电话,张毅恒的声音传来。魏乙宁还没开口,孔雯锦突然冲来猛地跳自己身上,诺基亚掉沙发上,那张小脸近在咫尺,在她更加靠近之前急忙偏了头。 发觉躲避,孔雯锦失落,又喜笑颜开举了手,一块红绳系着的金牌摇晃在两人中间:“当当当当!全国中小学生奥林匹克知识竞赛一等奖!中考可以加分的哟!” “这么厉害?”魏乙宁取下金牌,仔细观察,“纯金的?” “不是,谁给我们发那么贵重的东西。好像银镀金。” “银镀金能卖一两百块?” 孔雯锦抢回金牌:“干嘛呀!你是财迷吗?拿着别人的金牌想着卖钱。这是我辛辛苦苦得来的,是荣誉!” “好,不卖。辛苦了。” “有奖励吗?”孔雯锦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满的期待。 “你不问爸妈要,问我要奖励?”魏乙宁见她还跨坐在自己身上,想换个姿势,又被按了肩膀。 “对。你亲我一下。这是我要的奖励。” 寂静无声。场面一度僵持。 魏乙宁的睫毛忽闪忽闪,正要开口,却被抢先说:“我小时候你也亲过我。” “那时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亲一下脸,亲一下额头都好。不然,你让我亲你一下。” “小小年纪就学会算计人了?” “如果这样是算计人的话,那我们学校那些骗女生上床的男生不更过分吗?” “什么?”魏乙宁属实被惊到了。 孔雯锦得意:“我就知道你会吃惊,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我们班有个女生被骗了。男生是九班的,他之前留级了,今年17岁,我们班那个女生15岁,他俩在学校后边的小宾馆睡了。本来以为男生山盟海誓只跟自己好,谁知道前两天才发现自己当了小三。然后女生很生气,还翻墙进男生寝室想要男生身败名裂,就报复他把所有事情一股脑全倒出来了。他俩现在非常出名,你可以去我们学校随便打听。之前还有男同学拿着避孕套当泡泡糖吹呢!” 没有消化好这条信息,魏乙宁皱眉:“你们学校如果风气这么不正的话,我跟爸爸妈妈说一下看能不能转校。” “转校没用。”孔雯锦一本正经,“好多学校这样。有的学校还有飙车、赌博,甚至吸毒、pc的,吸烟喝酒都不值一提,太小儿科。我早听说别的学校有初一女生跟社会上三十岁的叔叔上床,还有打胎的。我们学校已经超级超级严格了。” “社会发展成这样了吗?” “嗯。你老了,魏老人家。你看欧美那边的中学我们这边的中学,我们很老实了。不过你放心,那些我不感兴趣。有坏学生,更多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啊!我们班有个大姐大,吸烟喝酒还纹身,成绩也一般,但如果我们班同学被欺负,她一声令下,绝对有一群肌肉哥哥帮我们报仇,她很仗义的,我们特别喜欢她。有些同学青春年少不懂事,并不是真的蔫坏儿。大人眼里的某些坏学生在我们这些知情人看来,比某些好学生人品好呢!七班的学习委员,为了提高自己的成绩三番两次故意改错别人的卷子,多扣别人的分。四班的副班长私吞班费,有的班经常有人偷东西,丢东西丢钱的。如果没有那个被骗的女生,我们班的风气氛围算很好很好的了。还有,外面的男生骗不到我,不过好像他们知道我小,目前没人约过我,只有告白的。嘿嘿,魏乙宁,你应该庆幸我受你耳濡目染的三观,庆幸我喜欢的是你。” 第17章 “如果你喜欢跟你同龄的男生,打算跟他们一样吗?” “不会!我不喜欢同龄男生,比我大一点也不行,太幼稚。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同学的朋友15岁就结婚生孩子了吗?”孔雯锦笑眯眯凑近,“别转移话题,快给我奖励!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 “老骗子!今年生日我许愿,如果今年能得一个大奖,你要给我一个特别的奖励。你当时答应了。” “特别的奖励是我打算给你买手机。” “我许愿不是你许愿!我不要手机!你实现我现在的愿望,亲我一下,就一小下,好不好嘛?” 魏乙宁无奈,也懒得纠缠,双手捧起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孔雯锦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好了吧?” 孔雯锦的欣喜简直要溢出来,呆愣半天:“我能不能,预约下次,中考,全市前十,你再亲我一下。” 魏乙宁迟疑,又点头:“全市前三。” “骗人是小狗!”孔雯锦伸出小指。 小家伙一蹦一跳去洗漱。魏乙宁叹气,捡起诺基亚点亮屏幕,与张毅恒的通话已达十分钟,脸色“刷”地变了。 电竞房里,张毅恒转动座椅,又嗦了一口泡面:“我以前不知道打电话还有这功能,看了场‘禁忌之恋’电影一样,差点给自己打120。你别给她买手机,给自己换个智能手机让我给你打个视频看看你的脸。”等好久没听到回话,喝酒,“明天有空没?我回来了,找你打台球。老魏你不地道。” 阳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几只鸽子在草坪上一边走一边咕咕叫着,听到人声,又飞向别处。 树荫下,长椅上,张毅恒打开一瓶绿茶,跟魏乙宁的矿泉水干杯,不屑:“你什么表情。割bp怎么了?你不懂,太监。” 对面无语地笑了笑。 张毅恒扛她:“快点说。不会真是你妹妹喜欢你吧?那种喜欢?” “我不知道。” “我有个朋友学犯罪心理的,我叫他来审你!” 魏乙宁摇头:“我不确定。雯锦虽然聪明,毕竟年龄在那里,她所谓的喜欢究竟真心还是受环境影响人云亦云,有待考究。我认为她只是情窦初开再加环境影响,还有对我的依赖感,形成一种假象。我成了她感情表达的宣泄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张毅恒向上扔了绿茶瓶子又接住:“不是,我听她昨晚跟你说话的语气真跟你小媳妇一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叛逆期?发疯期?草,被自己妹妹喜欢太吓人了吧?这谁能接受,你爸妈要知道估计能捶死你。她小,你可别发神经。咱们上初中也没这么多惊悚的事啊!她说那个30岁男的睡了初一女生真的假的?恶不恶心啊那男的怎么不进监狱呢,他死不死啊?怎么下得去手?昨晚那通电话听得我,乖乖!真tm无语。” 魏乙宁喝了口水,没说话。 张毅恒想起什么,扛她一下:“你跟女的谈恋爱没?让你妹妹知道的。我记得你初中好像喜欢过咱班一个女生,会不会遗传?” “我没谈过恋爱。我跟她没血缘关系,不会遗传。至于是不是受我影响,我从没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她喜欢女的还是只喜欢你?” “不知道。” “你得确定一下啊,万一她只喜欢你招惹你,管你什么玩意儿不就完了?” “你不去唱戏干嘛学体育?” “你当初收养她我就发现她不一般。那么小就什么都知道,我怀疑她跟柯南一样吃什么药变小了。你当初怎么敢带她回家的?你爸妈那样,怎么同意收养的?” “雯锦很聪明。我们家喜欢聪明的。” “聪明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她以后长成什么样还不一定呢,这不跟阿甘说那话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多黏牙。她正叛逆呢吧?怎么会喜欢你?我哥对我好我也没喜欢我哥啊!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过慧易夭’?真行啊你,给自己捡了个定时炸弹回来。”张毅恒呲牙咧嘴。 “你别添油加醋危言耸听。人生这么长,谁不会走个弯路呢?” “你不会也喜欢她吧?”张毅恒脸色变了。 “你想多了。”魏乙宁横他一眼。 “你不喜欢她你惯着她干嘛?” “她要中考了,之前明确拒绝,她各种威胁,我总不能跟她斤斤计较对着干。实在没有办法的下下策。我不想爸妈知道,只能先顺着,等她中考结束再说。” “中考结束还有高考。” “学生时代的朦胧好感大多暂时,你我都从那个年龄过来,她现在小,一时好感也会当成爱情,等她长大自己就知道了,未必坚持只喜欢一个人。移情别恋常有。” “你别问我,我不做这种假设。万一短期她越来越蹬鼻子上脸,这次亲脸,下次亲嘴,下下次不一定又亲哪儿。她本来就早熟,什么都懂。” “别胡说八道。她才多大。” 张毅恒白眼:“你装什么?那30岁男的跟初一女生,初一女生不是13岁?你妹单不单纯胆不胆大你比谁都清楚。惯子如杀子知不知道?你这跟给她下慢性毒药有什么区别?不自欺欺人嘛!说实话,跟你沾边儿的我都不会歧视,但你不能只想着别人为了她把自己玩进去。她小孩心血来潮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负责,你成年了责任都在你!我去,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真无语啊,大疯子带个小疯子。你不敢,真不敢!我说话难听,但你,别傻。” 沉默很久,魏乙宁捏了捏鼻梁:“你有什么好建议?” “建议?你如果不喜欢她不想继续为难就赶快拉开距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马上大学生征兵,好处贼多,你报名试试。女兵比男兵要求高,你回去上网查查,按我说你报名没问题,你适合当兵!” “我一直想问,你手上戴的什么?” 张毅恒抬起右手,一根青丝手链。撇嘴:“某个人给的,听说这玩意儿不能乱扔,所以就一直戴着了。” “你的小护士吗?” “这你都猜得出来?” “你和你那位小护士怎么样?” 突然水面上鱼跃,圈圈涟漪。张毅恒吊儿郎当:“跟别人说我嫌丢人,跟你说无所谓,反正咱俩小偷碰上贼谁也别说谁。我俩早分了。她非让我穿她的护士服,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 “可能贪玩?” “贪玩个屁。管她呢!分手就分手呗,本少爷又不缺女人,想泡妞随时泡。她都相亲订婚了,年底结婚。朋友圈照片像怀孕。跟你说实话,她绿了我。这种女人,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朋友圈是什么?” 张毅恒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你买个智能手机!”说着,介绍手机功能,又打开微信一点点讲解。讲解着,一个坏笑,打开相册点开一张性感照:“看漂不漂亮!” 照片里,女生一身比基尼,清纯素颜。前凸后翘。 张毅恒满脸骄傲:“这屁股翘的,这个胸。你就说好不好看!” “张毅恒。这照片给别人看过吗?” “他们想得美!” “别留这种照片。” “我就让你看看,准备删才想着最后得找最好的兄弟炫耀炫耀,不然都没人知道我谈了个这么辣的女人。”张毅恒喝绿茶,“等于她二十结婚,我二十二还没着落。我家最近也总催我谈恋爱或者相亲,我侄女三岁了,我妈说了,彩礼给三十万。” “这么多?” “废话。难不成我空手套白狼?但我还想玩,没计划结婚那么早。听说一线城市那边不婚族跟丁克族正流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传到咱们这儿。” “不太行。” “什么不太行?” “不结婚。你似乎需要传宗接代。” “我哥怎么那么笨没生儿子呢?我哥跟嫂子都是公职人员,不让生二胎,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总有人举报,他们正想办法偷生呢。家里还把枪对准我。我生育工具吗给我这么光荣的任务。你说人活一辈子就为这点事儿?男子汉大丈夫不如精忠报国!” “你这想法挺前卫。” “没意思,孤独死了。你知道我又帅又有钱以前人缘多好,上高中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觉得身边人都俗不可耐。别看我众星捧月的,实际上我自己知道,他们跟你不一样,心里不服我,估计觉得我男人里的叛徒。我现在都没人说话,听他们说话有时候气得不行,最开始反驳两句他们以为我神经病。现在想想我真神经病,没事儿跟他们争什么,对牛弹琴。老魏,我跟你妹一样受你耳濡目染了。” “我染你什么了?” “你初二写作文,语文老师在全班面前念,你那天翘课没来。我记得有一句‘过早的觉醒如惩罚,却又是上天给予的最好礼物’,你还举例子用典故,李dz陈dx谁的,你说他们那个年代的觉醒最痛苦也最幸福。还有的我忘了,我没听懂!不止我,其他人都没听懂。你那时候就想这么深刻的问题?我们只会打游戏!你够早熟了。当时语文老师热血澎湃,你总翘课他不认识你,点名让你站起来想认识你结果你没在。咱班七嘴八舌跟老师说你的英勇事迹,其实都是逃课哈哈哈,语文老师连说两遍可惜。” 第18章 “看过《家有儿女》、《武林外传》、《快乐星球》吗?” “废话,当然看过。” “我记得你以前说你特别喜欢《粉红女郎》里的万人迷。” “你还记得?我都忘了。陈好那个万人迷真迷人啊,那才叫前卫,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只身材我能一晚上不停……” 一声清咳,魏乙宁打断张毅恒的手舞足蹈:“安分点别激动。你还跟我讨论过《爱情公寓》的林宛瑜。” “我一直不理解她为什么最后非得走。” “有没有看过《女大学生宿舍》?” “八几年那电影?你说呢!咱俩一块在我家看的!你哪儿听说的那电影非要看,当时我家还是大块头电脑,网速贼卡,电影看了快一天,我一天没机会扫雷!” “记得它讲的什么吗?” 张毅恒动了动嘴,疑惑:“什么意思连说几个电影。” “耳濡目染你的不是我,是时代的潮流。从前国家亲自教人清醒以及独立、奋进。尽管被叫醒的屈指可数,但不能否认,在我们没有到达的地方,是不是也有这么一群人,为思想解放、自由公正做努力做贡献。我们读着鲁x的文章,听着mzd的事迹,看着当年优秀编剧写出的影视剧,这些思想埋在许多人脑海里,也许一个契机,人们会跟你一样幡然觉醒,开始思考关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生命的意义。 始终有理想有追求,恭喜,你先他人之前明白了,人的一辈子,终究要摆脱那些形形色色的期待,活出真正的自己。 勇敢、独立、自由,条条大路。有理可查,有梦可追,不是社会的倒退,是进步。 所以,暂时的没人理解不是你的错。你的涵养刻在骨子里。我相信,我们的觉醒是幸运的,是上天对我们的宠爱。而你,我最珍惜的朋友,你也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在未来给自己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你这样excellent(杰出),应该载入史册。” 听到最后,张毅恒的笑越来越明显,终于绷不住:“滚吧!你写作文呢?劝哄技术强,你来自蓝翔?说的是我?你才最该当官。都能把你妹妹哄喜欢你,你没听过有句话说‘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曾经沧海!少年时期的感情真纯粹。咱们当年不也这样?你这人,从小到大都这么少年老成老气横秋的,不像个年轻人。不接触觉得你不近人情,接触了觉得你装模作样,深交后越来越离不开。” 不近人情?装模作样?难怪高中没交到朋友。 树上的果子落地,地下正咕咕的鸽子一哄而散。对面岸上<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ashuwen.html target=_blank >大叔高兴地扯鱼钩,一只大鱼离开水面。 该打算了。 第十章 浮云终日行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有些早。10月底,徐丹就穿上了轻薄款的羽绒服,和穿着短款修身毛衣的王小美大眼瞪小眼。 学校咖啡馆,徐丹将一盒礼物放到桌子上。王小美也打开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份包裹着的礼物。 大学的全部课程结束,有同学留下,有同学打道回府,有同学换城市实习。告别,每天都在不紧不慢上演着。出身不同、地域不同、性格迥异,大学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一个要回东北结婚,一个要回自家打工。 山高水远,但,来日方长。魏乙宁并不能跟她们告别,因为9月入伍通知书下来,顺利参军。 报名是那天和张毅恒谈话后就上网查了的,和父母通话结束后,毅然决然点了报名。入伍通知书到家那刻,没一个人高兴。对父亲的冷漠,母亲的担忧,以及,孔雯锦的幽怨,魏乙宁都视而不见。 接连几天没有交流。距离报到最后一天,在新房餐桌上发现一部全新智能手机,上面写着纸条“愿你长风破浪,学业有成”,落名魏乙宁。孔雯锦又生气又委屈。打开手机,那个人还给自己注册企鹅账号并留了言。她先解释参军是为了锻炼身体磨练意志,也被升学、工作之类的福利所吸引,说当兵后更能保护自己和父母;又希望自己不要受到影响,继续好好学习准备中考,“全市前三”的约定依然算数;最后拜托自己照顾好父母,也不许伤害虐待自己,以后就是这个家的小大人了。孔雯锦跺脚,到魏乙宁房间门前推门而入,房间没人,行李箱也不见了。 隐隐约约听到哭声,难得休息日的孔灵灵打开房门,见老二在老大房间里泪流满面,赶忙上前抱住安慰。 因为主卧门没关,魏远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看见面前这幕,说:“哭什么哭,她出去长见识,这个年龄也该出去闯闯,军队不错。你大伯支持你姐姐当兵,除了你爷爷,我们家就出你姐姐这个军人。等你中考完,她那边也稳定,想她可以去探视。” 怀里的小女儿依然颤抖着啜泣,孔灵灵心中却五味杂陈。魏远这个人,从前连对自己和亲生女儿都没这么耐心过,有了孔雯锦后,他才懂得关心自己和亲生女儿。不过幸好,这姐妹俩感情深,尤其小的依赖大的,但只要孩子们好,自己心里就踏实。 部队,男兵宿舍正在整理内务。一个高大又黑黝黝的男生光着膀子换衣服,一身腱子肉八块腹肌让张毅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一个男兵说:“这么多人睡一个宿舍?这床太硬了吧!” 一个男兵带着口音说:“俺想当空军,这陆军以后能转空军不?” 他们聊着,张毅恒却一直在后悔。自己不说含着金汤匙出生,至少没吃过什么苦,未来也有的是前途,怎么头脑一热报名受这种罪,还把魏乙宁拉进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外面哨声一响,里头新兵们争先恐后排队。张毅恒毕竟是体育生,天生笑脸,剑眉星目,一米八的身高加上均衡的体重算队伍里上等身材,相比一年前白了一些,站在队伍最后,一番对比下来,更显相貌堂堂。 班长一下子注意到他。 另一处,训练场地旁,一群女兵背着背包笔直站着。魏乙宁的短头发在这里并不显眼,因为有人的头发更短。班长拿着盒子收手机。点亮智能手机的屏幕,没有消息,微微垂眸,关机。交。 十月底,孔雯锦一边坐在新房自己卧室的窗边哈气,一边接通魏甲宁的电话。 听说亲堂妹当兵了。魏甲宁这几年跟姚世平在成都混得风生水起,联系最多的是亲弟弟魏丙宁和亲堂妹魏乙宁,但知道堂妹入伍的消息却相对迟了些。 整个魏家,魏甲宁和魏乙宁的性格算相似的,都是慢性子,话不多,与世无争,对待孔雯锦也很有耐心。不像魏丙宁,明明也是当哥哥的,总和自己争,故意欺负自己惹自己生气。表姐联系不多,相处生疏。表姐在高中交了个男朋友,还被姑姑发现了。因为这件事,妈妈特地教育了自己和魏乙宁,说谈恋爱可以,一定要在合适的年龄、时间,更要让父母知道。 自从物流这一行业发展起来,甲宁哥哥平均每年会两三次寄来各种东西。有时实用品,有时衣服,有时是好吃的。除了魏乙宁外,孔雯锦在魏家小辈儿里和魏甲宁最亲近。 问候了近况,电话那头沉默很久,魏甲宁再问怎么了,只听到哽咽:“大哥哥,我好像生病了。” 时隔多年,魏甲宁再次踏上回乡之途。这次的心情既喜悦又沉重。喜悦的是终于可以回家,沉重的是孔雯锦的“病”。 火车穿过山洞,鸣笛声响彻云霄。 回乡那天正好周六。魏甲宁风尘仆仆,但面容憔悴遮不住他的儒雅,找了间甜品店,在卫生间里打扮一番,精精神神出来。其中一个女店员立刻红了脸。 不得不说,魏家长相方面的基因还行。 新房,孔雯锦撒了个小谎,说同班同学约她一块玩。孔灵灵把公交卡、零钱给她,要她拿好手机,由她自己出去。 甜品店,魏甲宁刚点了一份双皮奶正打算坐下,店里的玻璃门被推开,跟进门的孔雯锦对视,意外又欣慰。 孔雯锦穿的自己送的白色大衣,黑色小皮靴,这一身衬得她青春,又清纯。眼睛清澈干净、灿若繁星,笑起来那刻又变作月牙,感染力极强,不由让人跟着笑。皮肤的白皙显得小脸更加红扑扑。额前一缕斜刘海,被发夹固定在耳朵旁。乌黑的头发梳成马尾,每走一步轻轻一晃,有一丝俏皮。 魏甲宁叹息着笑:“最小的小妹也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见她坐下,“你小时候每见我一次要抱一次的。” 孔雯锦的脸更加红,又捧了店员刚送上来的甜品,“我长大了,再抱你,你男朋……你对象不会吃醋吗?” “他没那么计较,怎么会跟我们的妹妹吃醋呢?这几年怎么样?” “嗯,大伯和大伯母挺好的,就是大伯查出来了三高,大伯母在监督他锻炼身体。丙宁哥哥要高考了,我觉得他可以。姑姑家也挺好,我听妈妈说他们去年赚了好大一笔钱,鲁柯姐姐也交了男朋友。” “你呢?你们家呢?” 第19章 愣了一下,孔雯锦低头吃双皮奶:“我们家也好,我们搬了个新房子,在新区。爸爸升职了,妈妈还是老位置。我要中考了。” “中考没问题?” “没问题。我都会。” “小乙呢?” 没有回答。 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自己的双皮奶,魏甲宁试探:“你在电话里说你喜欢小乙,是爱情之间的那种喜欢吗?” 孔雯锦咬了咬嘴唇,没敢看他,点点头。 “你们两个,不可以。” “嗯……”孔雯锦表情黯然。 见她这样,魏甲宁严肃:“雯锦,你要把自己的心收回来。你是她带回来的,也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婶婶带你的时间都没有你姐姐多吧?她关心爱护你,但她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问题。你可能初尝爱情的滋味,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但这种感觉不长久。你要快点收回你的心,阻止更糟的结果。你这样,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很多压力。” “可她告诉我,我的喜欢没有错,她愿意等我。她不会否认我的感情。” 魏甲宁摇头:“雯锦,她和你不同,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说的话也未必是实话。” “她不会!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只是,只是拒绝过我。” “可她依旧选择当兵,选择离开。” 一语惊醒梦中人。孔雯锦这才仔细思考之前没有深思过的这个问题。魏乙宁为什么去当兵?原因真的是在企鹅软件里解释的那些吗?时机会不会太巧了? 魏甲宁看她的眼睛慢慢变红,安慰说:“你世平哥哥很能干,赚了一些钱。你想去成都看看吗?那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大城市,像我和你世平哥哥这样的人有不少。我们都彼此祝福。” “我可以去吗?可以这次去吗?” “这次?跟着我走?” “对。我现在就想去。” “你还要中考呢。” “中考的题我都会,不然我提前把下周的卷子全做完。我想去成都。” 面对女儿的坚定,孔灵灵着实没了办法。孔雯锦很机灵,知道魏远不喜欢他的大侄子就没有告诉他,只通知了孔灵灵。对,是通知,已经做完了下周的各科试卷、并且背上书包装了日用品,光明正大站在孔灵灵面前:“妈。我要去成都。” 怕妈妈担心,孔雯锦表示手机不关机,最短去一周,往返车票时间由妈妈定。 孔灵灵拗不过她,只能跟她一起瞒着,谎称是学校的安排。魏远很忙,没有细想,只把计算好的钱留在了餐桌上。 在孔雯锦跟家里交代时,魏甲宁同时也悄悄去探望了父母,没让任何人发现。 踏上火车,孔雯锦不禁想起第一次跟着魏乙宁坐火车的样子。这些年坐火车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和她同行,每次都是她带着自己在周边城市、景区游玩。这次跟大哥哥同行,去一个就目前而言自己将要到达的最远的城市,全新的体验,值得期待。 成都,第一站,甲宁哥哥的家!在客房睡了一天。熬夜写卷子加长途坐车,孔雯锦到房子里时眼睛都睁不开了。 为了避嫌,魏甲宁和姚世平都没有管她,直到第二天中午还没有动静,魏甲宁赶紧在门外敲了敲,听到回应才放下心。 房子是姚世平的父母首付准备的婚房,谁知出了男儿媳这个岔子。姚世平自己装修、还房贷,没要恋人一分钱。接手毛坯两室两厅,现在被改成三室两厅,一间书房,两间卧室,次卧只够放张床一个衣架,当作客房。日常开销一人一半。 得知孔雯锦要住家里,姚世平特地请了两天假,陪对象和对象的妹妹出去逛一逛。 做饭的是魏甲宁。刚开始两个男生都不会做饭,后来魏甲宁自告奋勇进厨房,烧坏一个锅后学会了简单饭菜。 姚世平在给魏甲宁夹菜,魏甲宁在给孔雯锦夹菜。看着两个哥哥和睦恩爱,孔雯锦心情十分复杂。 游玩第一站,熊猫基地!大熊猫在树下啃竹子,小熊猫从树上掉下来砸到大熊猫时,游客们哄堂大笑。成都天气凉爽,正适合游玩的季节。孔雯锦散着头发,毛衣,牛仔裤、运动鞋,青春洋溢显朝气,拿出手机拍熊猫,又请路人给自己和魏、姚两个哥哥拍合照。 第二站,宽窄巷子。古色古香,像拍电影。景美、物美、人更美。一边吃美食,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再偷瞄几眼路过的帅哥美女。 第三站,青城山。群峰环绕,林木葱茏,山清水秀。孔雯锦玩笑问能否遇见白素贞。姚世平说:“雷峰塔给你竖起大拇指。”魏甲宁嗔了他一眼。接着,又看了都江堰,第四站、第五站、第六站…… 六天时间,成都的名胜古迹在姚世平的推荐下都去了一遍。前两天姚世平还陪着,之后的都是魏甲宁带着转的。 成都有一些小酒馆,酒馆里经常有形形色色的人通过语言或音乐,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有别人的,有自己的。孔雯锦不能喝酒,就喝茶,坐在角落里聚精会神,感慨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关于生活的,关于创业的,关于家庭的,也有很多关于感情的。孔雯锦来这一趟更多是为了受一下别人的启发,整理自己的心情。所以格外认真听那些情感故事。 有的人心有所属并终成眷属,有的人爱而不得仍情不自禁,有的人全心全意却惨遭背叛,还有的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返程时两个哥哥都来送自己。这次要独自坐车回去,紧张害怕,但更期待。手机充满电,装好身份证,整理背包,出发。 魏甲宁要送的,被拒绝了。这丫头在家里出了名的犟,别说大事,小事都没人劝住过。虽然她拎的清,能辨对错,不打无准备之仗,但年龄毕竟放在这儿。 姚世平几番辗转买了同车火车票,偷偷送她。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成功看着她坐上公交车,迅速发微信:“我真有做间谍的潜质。” 魏甲宁回:“不是警探吗?” 姚世平发笑脸:“回去抓你。” 生活恢复,备考照常继续。 模拟考试,孔雯锦顺利夺冠,拿下全级第一的好成绩。 给魏乙宁发消息一直没有回复。听说新兵没有手机玩。孔雯锦也不气馁,成都之行非但没能打击她,反而让她越来越坚定。 就像酒馆里的故事,其中一个哥哥用他像留声机里出来的声音说:“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万般皆苦啊,可只要看到ta开心,我会觉得一切都值得。我不求回报,愿日复一日默默守护。” “他说得对,你也说得对。我仔细想了想,如果现在强迫自己收心可能适得其反。网上说太喜欢一个人茶饭不思时要做些数学题,每次都这样就不喜欢那个人了。我试了一下,没用。我小时候你貌似有一套说辞,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与其劝自己放弃忘记,还不如把思念用完,感情放尽,管它大江大河还是细水长流。一直没回应的话,我自己就没意思了对不对?最后总要干干净净的。你也说等我见识更多人经历更多事可能就换个人喜欢了。对啊,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解放了。你会期待那一天吗?”孔雯锦坐在阳台上自言自语,心里难受,仰了头。忽然想起什么,拿了手机打开和魏乙宁的对话框。 “我也军训过,很无聊。所以我可以多和她分享,让她也感受下我多姿多彩的生活。到时发现自己的妹妹这么关心她会不会感动?会感动吧?反正我会的。”孔雯锦兴致勃勃,先分享了一个歌单。 “我们班来了一个交换生,韩国的。她好会打扮啊!明明才15岁,看上去比我们成熟好多,还很性感。会<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语言!” “今天800米跑步我摔倒了,膝盖流血了,好疼。” “[哭哭表情]哥,你得安慰一下我,我把鸡蛋焦冒烟了。” “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我只能自己学做饭。我现在会做好多菜了,也没有耽误功课。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图片]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 “新年快乐!外面的鞭炮震天响。你们过年不发手机吗?” “我想起来《麻辣女兵》了!可以这样当兵吗?你不会也在部队里谈恋爱吧?” “[奋斗]中考倒计时100天!我们的美术和音乐课都被占了。这段时间同学们紧张,语文老师真的是天使。现在教室都换了多媒体黑板,然后语文老师看我们太累,用自己的一节课给我们放《爸爸去哪儿》。小孩子超级可爱哦。看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我想起来自己遇到你那年也是他们那样的年纪,却没有他们那种无忧无虑。” “魏乙宁!你再不回消息我把你头敲爆!”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谈恋爱,男女都不行!你要好好做军人知道吗?” “[可怜]你还在地球上吗?” “自己回家经常冷冷清清的,好想你。我在作文里写:原来,不是我有家了,而是因为,有你的地方,才算家。” 第20章 “今天又有男生跟我表白了,还写的有情书。但他真out啊!说我是他的甜心baby。[擦汗]还写了一首藏头诗,每行的第一个字加起来是:孔雯锦我爱你。” “午饭吃的黄焖鸡米饭,李静请的。李静现在是我闺蜜了。我要帮她考重点高中。” “刘子萱男朋友是个高一生,昨晚在马路上骑摩托飙车被交警叔叔抓了。” “刘子萱的爸爸妈妈带她出去玩,她邀请了我。她妈妈好吓人,一路上总问刘子萱学得怎么样,还出题。我很小心地提醒她,悄悄告诉她答案。我不知道自己帮她作弊对不对,但我一周的伙食又有着落了。” “希望你棒棒地回来。” “天很蓝。水很清。风很温柔。我也很想你。” 这天上午,孔雯锦在新家正搭衣服,手机响起来。第一条消息,魏乙宁的风景头像闪烁着:膝盖留疤了吗?做饭小心点,安全第一。独立的孩子最酷。你很棒。没有好家境,能力就是一个人的底气。没有谈恋爱,还在地球上。该花的钱还要花,不够问爸妈要。我也想你们。 谁说,等待不值得? 孔雯锦眼睛的光也跟着闪烁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本文慢热,很多地方也比较简练,平时码字时间不太多。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留言,感谢陪伴! 第十一章坚强与承担 中考如期而至。理化生实验及体育提前考过,门门满分。 笔考那天,和刘子萱分到同一所学校考试,校门口,刘子萱抱怨着:“不上补习班还什么都会。你最好错几道题给我们留条活路。” 孔雯锦挤了挤眼睛:“活路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让的。” “你!”见她嘻皮笑脸跑走,刘子萱跺脚,“年轻就是好。年轻两岁就是好。” 三个月后,孔雯锦以全市第二的优异成绩被省重点高中录取。重点高中在s城,加上高中需要住校。孔灵灵千叮咛万嘱咐,恋恋不舍抱了女儿,和魏远一起开车送她报到,并联系了在s城工作的表哥,交代孔雯锦如果有急事记得找表舅。 企鹅软件上那个被设为特别关心的风景头像又很久没闪过。几天前孔雯锦还在问:“我考到全市前三了,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将要踏入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孔雯锦轻叹一口气,又打开企鹅:“从明天起我就是高中生了。我也会忙起来的,跟你一样。可不可以为我加油呀?” 女生宿舍楼下,魏远和孔灵灵忙前忙后搬东西上楼,孔雯锦自己先去报到。也有其他家长孩子一起搬东西。个别同学特殊,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把宿舍围得水泄不通。 魏远和孔灵灵下楼准备第二趟搬运,见许多人跑着向外,疑惑间,旁边有人边跑边说:“3号楼有学生跳楼了!” 惊得孔灵灵赶紧跟出去,也不管自己穿的高跟鞋,在宿舍楼外看见正向这里来的孔雯锦,立刻招手要她过来。 面对突然杂乱无章的秩序,发现好多人向同一个方向跑去,正好身后有人还撞了自己一下迅速继续向那个方向跑,孔雯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魏远已经跟着大部队去证实,孔灵灵搂着女儿的胳膊不松手,只坐在车里等。 不一会儿,车外有许多西装革履的人从自家车旁边跑过,还带来了医生和警卫。孔灵灵终于松开手,瘫倒在车座上。 车门被打开。魏远坐进来:“说因为压力太大。活不了。” 孔灵灵捂嘴含泪:“他的父母得多难过啊!” 听父母打哑谜一样的谈话,孔雯锦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孔灵灵回神,抓了前排魏远的胳膊:“咱们回家,不在这儿上了。” “胡说什么?知道这儿多难进吗?” “难进又怎样?我只想要个健康的女儿!” 魏远推开妻子的手:“女儿哪里不健康了?大惊小怪。发生件小事激动成这样。现在的孩子心理脆弱,有什么大不了过不去的坎儿。个人问题不是学校问题,这情况不少见,跟学校没关系。你别一棒子打死学校影响孩子的心情,多开导引导想办法,哪那么严重。” “魏远!”孔灵灵顿时破音,“严重?你想要多严重?多严重你才肯放在心里?开导引导,你做啊!孩子在这儿我不想跟你吵。当年乙宁的事我现在都后怕!你们家有没有清华北大的学生有孩子的命重要吗?我只要孩子好好的要她们有个正常成长的环境!” “你别疯疯癫癫胡说八道!” 孔雯锦懂了可能发生的情况,懂了父母各自的意图,似乎也懂了魏乙宁当年为什么想收留自己,尤其她离开后,家里的麻烦一桩桩一件件,压抑不已。原来,这就是当初魏乙宁的经历吗?这才九牛一毛而已啊。 父母还在争吵,大多孔灵灵单方面的翻旧账,魏远偶尔不耐烦地谩骂回去。 听到车门打开那一瞬,孔灵灵:“雯雯!你去哪儿?” “我去把东西取下来。我也不想在这儿念书,读我们那里的高中也行。我成绩好,一中应该会收下我吧?一中也是重点高中,虽然不如这里,但金子总会发光的。我会在离你们近的地方待着,也会给你们报平安。你们不要吵,听我的。可以吗,爸爸。” 魏远眉头紧皱,开了车门在车旁站着从衣服里取出一盒烟,点了火吸着。 “妈妈,可以跟我一起去寝室把东西再搬下来吗?”孔雯锦征求着母亲的意见。 这个学校有点倒霉,这个学生也倒霉,更倒霉的是学生的老师吧,他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了。那,自己呢? 得知孔雯锦要去本市高中,魏高把质问的眼神投向了弟弟,把小侄女的履历往一中一投,成功入学。 入学耽误了几天,正好跟上军训倒数日,去的时候是最后一天,在操场上穿着醒目的白衬衫出现,吸引许多目光。 有一个在队伍前的女生最兴奋,因为站军姿不敢动,拼命挤眉弄眼试图引起注意。 孔雯锦发现了,但有些怀疑,眼前的女生很像初中同学李静,她记得李静考到了这所学校,但李静没有这么黑。 班主任带着孔雯锦走到这个班旁边和教官说明情况。孔雯锦惊讶,那个女生真的是李静,仿佛去非洲去煤矿待过。 突然,一个女孩倒下,随即被人扶走。班主任说现在孩子体质太差,每天都有晕倒、低血糖的人。 整齐划一的校服后立了一个白衬衫。 等教官命令休息,李静风一般跑到孔雯锦身边,喋喋不休。得知经过,又惋惜又开心:“虽然但是,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了!”而后悄悄说,“我听子萱透露,教育部批准,今年会有双一流大学分校落户我们a市。她的消息来源可靠。可惜子萱中考失利没考上这儿,我正不想跑太远上大学呢,到时候我就报咱们这儿的分校。子萱说她想跑远点,不想一直在一个城市,你呢?” 孔雯锦一笑:“还早呢,高三再说。不过如果真的有双一流分校,我会认真把它定在我的考虑范围内的。” 烈日炎炎,山坡上,一声哨响,十公里负重越野启程。跑在队伍最后的班长时不时望向状态不佳的张毅恒:“让你点名,七个人名你给我叫错三个,吃个饭又吃坏肚子。能不能坚持?不能坚持停下来!” 张毅恒一边喘一边说:“报告!区区小病,男子汉大丈夫,人民子弟兵不怕!” 班长继续看路,突然,旁边的人倒下了。 医务室,一个小音箱低声播放着《康定情歌》。张毅恒躺在床上,美滋滋看着给自己扎针的美女军医。 女军医:“该吃东西吃东西,肠胃炎又空腹剧烈运动,别仗着自己身体好。” 张毅恒傻乐:“都听你的。” “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地爱哟~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地求哟~月亮弯弯,任你溜溜地求哟~” 门外,魏乙宁止步,正好听到医务室里头不太可爱的笑声,跟着笑了一下,拎着两个鸡腿进屋。黄军医下意识要关掉音箱,看到来人,松了口气,莞尔一笑,没有再关,音箱继续低低地唱着“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张毅恒挥手:“老魏!”而后坐正敬礼,见魏乙宁立正回了礼,嘻皮笑脸,“你来就来嘛还给我带鸡腿儿。” “听黄上士说你暂时不能吃肉,所以我带着肉来,吃给你看。” “你放屁!什么时候说的?” 黄军医点头:“是我说的,你被送来的时候我就和乙宁联系了。” 张毅恒哀嚎:“为什么?通信兵了不起?了不起!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 黄军医坐下喝茶:“乙宁,听说你们连长他家里有人进去了?” “嗯。” 军医啧啧:“这下完了。这人啊,还是得遵纪守法,不然连累身边,多招恨呐。” 张毅恒小声问:“老魏,今年你留队不?咱俩都大学生,试试升个士官?”说着,看了眼黄军医。 第21章 魏乙宁知道他什么意思,只笑了笑:“你升,我就升。” 张毅恒拉了她要她离自己近点,更小声问:“跟你妹妹联系没?” 魏乙宁没正面回答,转头问军医:“你喜欢这首老歌?” “喜欢。更喜欢歌里真挚的感情。” 企鹅账号里,置顶第一人最后一条发的消息写着:“高中也不乏谈恋爱的小情侣。从小学到现在数不胜数。小学很多好奇的,初中大多情窦初开、潮流跟风的,高中的这些,有一点点浪漫了。16岁的他,总提前给她打好饭,提前替她排队接水,提前备好资料,一丝不苟教给她。很令人羡慕。有人偷偷给我写情书,我不知道是谁。李静根据字迹猜了我们班一个腼腆的男生。我没感觉。很奇怪,我从来没有对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有过感觉。现在你听到看到这些话,还会觉得我有病吗?我不信命,但你把我带回家那刻,我说它是命中注定。” “这孩子,青春文学看多了么。”魏乙宁没有回复,阅完即退。 高中课程更多、节奏更快,许多尖子生焦头烂额。但于孔雯锦而言,该学习就学习,该吃饭就吃饭,该玩耍就玩耍。说态度端正又不算勤奋刻苦,说聪明绝顶又没有百战百胜稳居第一。 没有当课代表,不愿意做班委,班主任做了些工作,总算接下副班长的活儿。听说孔雯锦接了工作,有几科任课老师打起让她再接自己课代表的主意。 风言风语很多,孔雯锦经常听到自己被贴上“装”的标签。连李静也说:“雯雯,你好像变了,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吗?只是不想说话了而已。 “你只是不想说话吗?你瞪人的眼神好像想生吞活剥他们一样。你看你看,就这样,你瞪我了,你在放射激光。” 孔雯锦翻了个白眼,又抱李静的胳膊:“知道了知道了,我跟人对视会温柔一点的。” 月考成绩出来。化学课代表孔雯锦正捧着作业回教室。路过卫生间,听到里头好像有人提自己的名字,停下脚步。 “成绩有浮动多正常啊。什么常胜将军,什么女孩子学不了理科,别听他们安头衔,也别听你们老师胡说。真是的,当老师怎么还性别歧视呢。胜败乃兵家常事。第一名总给一个人也不科学。那个孔雯锦不也是女生,她理科比那么多男生都好,而且她不也只保持前三名?”男生的声音。 “她聪明!只一点点勤奋而已,没有我这么努力。我笨鸟先飞也不行。你说的什么啊,真的在安慰我吗?”女生带了点啜泣。 上课铃打响。孔雯锦很想看到底谁在聊天,一男一女,在男厕还是女厕?情侣吗?好大胆啊。想着又轻轻一笑,捧着书继续走。 耳边年幼的自己问:“努力付出一定会有收获吗?” 记忆里也略显青涩的魏乙宁顿了顿,说:“不一定。” “你为什么和老师说得不一样?” “你都听老师说过了,怎么还问我?” “我想听听你说的。我们老师说,努力付出总有收获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你们老师想让你们积极向上,想让你们拼搏,这没有错。有些人还会说,付出不一定有收获,但不付出一定不会有收获。这句话也在教人努力。” “所以是这样吗?” “我只能告诉你,不一定。有些生来就注定的,我不想跟你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种话,你还年轻,这话显得消极。你只要记着,去奔跑,去争取,剩下的才要交给命运。尽人事,听天命。只有争取了,你才能知道命里到底有没有。别人的经历是他们自己的财富,而你的,需要你自己亲自去感受。” “命么?”孔雯锦喃喃,在走廊隔着窗户望向窗外的天空。 卫生间里,一短发女生蹲在地上:“我只想让爸妈关注我一些,对我好一点,让他们知道我不比弟弟差。可我两次没有考第一了。我好差劲啊!” 个子高高的男生拍拍她的肩膀:“暂时的考砸失利说明不了什么,你不差劲,你也从来没有比弟弟差,你就是最棒的!” 秋季运动会开幕。跑道旁,人头攒动,欢呼雷动,喧哗沸腾,助威声此起彼伏,几个运动员正在短跑比赛。 播音声回荡在整个操场:“二年七班的康婉婷,加油,加油……” 操场中间的草坪上,李静盘腿坐:“虽然我只有一米六,可我最远跳过两米三。” 另一个女生感到意外:“你飞过去的吗?雯雯,是真的吗?” “是真的。” 李静笑:“别看雯雯比我高,跳得没我远。” 孔雯锦抱了臂:“非洲巨蛙?”说完赶紧往后躲两步。这一笑,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看的几个男生同时呆住。 李静气势汹汹:“好你个孔雯锦!看我不打你!瑶瑶,帮我抓住她!” 叫崔璐瑶的女生连忙劝架:“你们别闹,跳远比赛马上开始了。” 孔雯锦还在笑着跑,只回头看了一眼,再扭头顿时撞到一个男性的胸膛。抬了头,尴尬:“陈老师好。” 人高马大、玉树临风的体育老师在她撞来之际已经扶了她的胳膊:“还好吗?” 后头的李静慢慢退后,跟崔璐瑶说:“咱们体育老师是不是没结婚呢?” “没听说他结婚。刚大学毕业。哇,你看雯雯脸红了。我脑补了个师生恋。” “教师工资太低,雯雯值得更好的。那边那几个男生后槽牙估计都咬碎了,雯雯书桌里的零食情书也不知道谁给的。” 孔雯锦懊恼地走来:“好丢人啊。” 崔璐瑶说:“我刚才看得清楚,体育老师故意让你撞上他的,他明明能躲。” 李静点头:“雯雯果然老少通吃。” 孔雯锦瞪她们一眼:“胡说什么,懒得搭理你们。” “不过雯雯,你以前总说自己小所以不跟男生接触。现在总该有感觉了吧?” “我现在也小啊,未成年。” “你这情窦初开有点晚呀。” “我是神仙,没有七情六欲。” 女孩正哈哈笑着,李静一怔:“雯雯,你好像长白头发了。” 崔璐瑶观察:“真的哎,有好几根。你还这么小呢!天天操心吗?” “没事。很早就有了。” 哨声吹响,接着有人大喊“跳远跳远”。 跳远比赛,分男生组和女生组。还有刚参加完跑步又参加跳远的男生,虽然大汗淋漓,但模样阳光干净,摩拳擦掌,冲着观众一个飞吻,一群女生激动尖叫。 女生组这边一次六个人。到李静时,崔璐瑶握拳:“加油!”孔雯锦也为她打气。 两次机会。第一次李静跳了第二名,第二次准备起跳,突然不知道哪里飞来一个瓶子掉在李静落脚点。然而已经起跳,来不及反应,正好踩上去,脚下一滑。 周围一片惊呼。 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来临。李静赶紧从孔雯锦身上起来,刚才踩到瓶子那一刹那,自己的朋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向她身上、向草坪这边带。孔雯锦是胳膊先落地的,擦伤一大片。 裁判老师愤怒地追问瓶子的源头。体育老师已经过来查看她们的伤势。 李静的膝盖有一点擦伤。孔雯锦的胳膊有些严重,疼得暂时不能动。 体育老师检查一遍,骨头没事,但惊到需要恢复两三天。几个人搀扶着她们向医务室。 碘伏消毒,李静不知因为疼的还是因为什么,抽抽搭搭哭了。转头看同样在消毒的孔雯锦,她皱着眉一声不吭。 李静眼泪顿止,问:“疼吗?” “不疼。” “怎么会。” 孔雯锦红着眼睛说:“好疼。” 李静眼角落下一滴泪:“为什么拉我?”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这样要我怎么回报你啊?你对我这么好,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还没有家人以外的人对我这么好过。” “永远做我的朋友,可以吗?” 李静吹了个鼻涕泡:“一定的。” 鼻涕泡出来,大家都笑了。擦了药,又确认没什么大事,人慢慢散了。 看向孔雯锦,她的胳膊一直颤抖,似乎在忍痛。李静担心:“为什么憋着,哭出来说不定不那么疼了。” 孔雯锦摇头:“身上受的伤跟哭有什么关系。哭没有用。” “你可真坚强。” 周五,高一学生放学。来接的却是大伯母袁晓红,说魏远在工地受了伤,第一个电话打给大哥魏高。袁晓红是来接孔雯锦去医院的。 得知魏远住院,孔灵灵要再给魏乙宁打电话的。孔雯锦:“不用了。我来照顾就好。姐姐那边,不要告诉她,别让她担心。” 因为穿的秋装,没有露手臂,孔灵灵也没有发现女儿的胳膊不便,只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脸:“你长大了,会承担责任了。也跟你姐姐越来越像了。” 第22章 很久没有什么开心事,听到这句话,孔雯锦先是愕然,接着慢慢笑起来。 她曾说:“承担是生命里最美的东西。” 像她了吗?像她的坚强和承担吗? 真好。原来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人会越来越像那个人啊。 她呢?她有没有一点点,想过我? 又是一个秋天。树叶扑簌簌往下飘落,树下,一个老婆婆推着轮椅上的老爷爷,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啊走啊,天荒地老。 第十二章知足能常乐 “下一个!” 操场上,许多学生穿着校服排着队,两个摄影师分两处给他们拍证件照。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都在,除了话唠还大着胆偷偷摸摸和旁边交头接耳,学生们谨小慎微,规规矩矩站着。 前排看到同学拍照表情的人憋笑,关系好的还会搞些小动作故意逗笑正拍照的同学,甚至只一个对视,双方就想笑。 只有一个班大多表情凝重。正是孔雯锦的班级。下楼之前班里刚经历一场侦查与批斗。有个家庭并不富裕的学生丢了于他而言数目不小的钱。在班长的建议、班主任的指挥下,全班以小组为单位,彼此检举。无奈一无所获。 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说班里有隐形富豪,让那个富豪略微施舍一点就足够丢钱的学生用一个月了。 几个知情人纷纷看向李静。李静紧了紧自己的手,未置一词。 有个戴眼镜的男同学站起来:富豪再有钱也是人家自己的,愿意帮算人家心善,不帮忙也是本分,可“施舍”这个词对丢钱的人而言就充满偏见歧视,而且要问人家丢钱的愿不愿意接受同学的钱。最关键的应该是找到偷钱者,教ta悬崖勒马,解决根本。 另外爱出风头的学生接话表示自己愿意捐钱,先帮助同学度过难关。 班里七嘴八舌吵起来,有的想快点结束愿意捐钱,有的不愿意捐坚持要抓到小偷,有的墙头草摇摆不定,也有的一言不发。 广播里召集拍照,班主任才敲了两下桌子,先让大家有序排队下楼。 排队中,孔雯锦目不斜视,心里默背着课文与单词。站在侧前方的李静踮脚看班主任离得远,悄悄和身后换了位置,小声问姐妹怎么看班里的闹剧。 “胆子好大,地中海(教导主任)还在呢。” “班里的事你会发言吗?” “该月考了。” “月考?可丢钱这个我怕会投票。” “抓到小偷和找回失物并不冲突。如果抓小偷和找回钱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个?” 李静一愣:“什么?” “小偷能诈出来,有时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钱回来就好。当着全班的面检举太激进,只会让他更加防备。你的学习计划我帮你列好了,回去给你。” 拍过照可以提前回教室。女生们先拍完,李静在饮水机接了水,孔雯锦翻开课本。崔璐瑶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我最近来月经肚子总痛。” “要看妇科吗?”李静端了热水来。 崔璐瑶悲痛欲绝:“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连那啥都没有过,让我看妇科,你安的什么心。” 李静笑:“可我妈说这个就是妇科的,可以看中医。” “我还不如去小诊所开止疼片。” 另一个女生问:“我这里有止疼片,你要吗?” 崔璐瑶像看活佛一样,连连道谢。见孔雯锦低头学习,一点点挪过去,拉了她的衣角:“宝,习题借我抄答案。” 孔雯锦头都没抬,从桌上堆积的书本里抽出一本递出去。 教室里大概三十个女生,一半在学习,一半在休息聊天。 a:“我上周挤公车回家,然后司机急刹车,有个男生直接把我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 b:“我有次坐地铁,一个漂亮姐姐没站稳撞到我胸口,我当时穿的大衣,她嫌自己差点摔倒丢人,就装和我认识,缩在我的大衣里让我抱了她一路。” 听到“漂亮姐姐”,孔雯锦竖起耳朵,想起魏乙宁,如果自己借鉴这个能缩在她怀里……嗯,不错。想着,弯了嘴角。 这个小动作没逃过崔璐瑶的眼睛,惊讶:“你笑了?数学题有什么好笑的,不会听她们说的那些笑的吧?哇,一心两用,一边写题一边听人聊天,还过目不忘,记那么多东西累吗?” “我又不是什么都记。” 在偷钱事件里阴阳怪气的那个女同学又冷笑:“可不,孔雯锦多聪明呢,自己用功,老师看重,连班里那么多男生暗恋。哪是我们能比的。”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崔璐瑶柳眉剔竖。孔雯锦瞟了那女生一眼,随即收了正按课本的左手,桌下拍拍崔璐瑶以示安抚,右手依然在课桌上拿着笔。 “什么意思?你阅读理解不是做得很好吗?这么明显的字面意思听不懂?” 剑拨弩张之际。男生进门:“渴啊!同桌!帮我接杯水!” 陆陆续续有男生回来,那个女同学打住,从抽屉里拿出下节课的课本。 而崔璐瑶还在瞪人,孔雯锦安慰:“物理我也写完了,你拿走吧。”崔璐瑶两眼放光:“谢谢宝贝!” “别太依赖答案,考场上我帮不了你。” “怎么不能呢?”崔璐瑶搂了她的胳膊,又小声说,“你那么会押题。听李静说你初中就经常考第一,你的母校现在还流传你的传说没人能破你的记录呢!在一中也要加油!” 冰碴子从房顶坠地,碎了。没有一点阳光。教师部队刚从会议室散会。地上结冰,寸步难行。匆匆忙忙往教学楼赶的毋庸置疑是个别领导与班主任。 今天是本年最后一天。 元旦联欢会,教室里,气球、彩带、黑板报,同学们布置得炫目多彩。 节目也五花八门。唱歌的、玩乐器的、演小品相声的、变魔术的、跳舞的,还有秀球技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男生独立做了小实验仪器,把理化生许多目前还没办法实践的实验做了出来。他戴眼镜,但五官端正,成绩奇佳,得过各类大奖,申请过发明专利。从他上台到下台,掌声不绝于耳。 学生都在借着此刻放松,唯独孔雯锦又当了那个例外。儿童节甲宁哥哥寄来一本《在细雨中呼喊》,却没时间好好阅读。 往年儿童节没有收过这么奇怪的礼物。书里夹着一封手写信,高中的孔雯锦只当作唠叨,后来才明白长兄的关怀字字珠玑。 对于“性”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殊概念,“知道”和“了解”两个词区别很大。每次代入自己和魏乙宁,最多只想到亲吻,甚至以为浅尝而止的亲吻就算深情表达,这是两年前自己就存在的心思。至于“上床”要干嘛,不懂,她只知道男女上床容易怀孕,初中同学拿by套当泡泡糖吹,她也不清楚那玩意儿的作用。同龄人开始接触时,她不看小说不上网站,根本不和那些人交往不理会道听途说。何况男女的问题跟自己无关,她不愿意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如今甲宁哥哥把这样的书寄来,孔雯锦起先不想翻,最终想到堂兄一片心意,又是余华写的,静下心看了起来。 书不长,再加上一目十行,短短一个小时就看了大半。从开始不久就皱眉头,越皱越深,一直皱到前桌前仰后合打翻茶杯,尽管水洒了一桌,孔雯锦的眉头反而舒展了。 合上书,节目正演小品。暂且把那些乱人心弦的东西抛之脑后,跟着同学们一起哈哈大笑。 昨晚收到甲宁哥哥的信息,他要和男友一起回来,顺便接自己去玩。联欢会结束,校门口已然人满为患。 大路、小路,大车、小车,大人、小人,拥堵不堪。每逢高中放学,交警总要分一部分警力在附近指挥交通。 和父母一起来接哥哥姐姐的小朋友蹦蹦跳跳到零食摊前买零食,而后又回电动车上站在前面。扶着车的母亲望眼欲穿。 一辆豪车里,西装革履的司机拿着手机接电话却心不在焉,时而向校门口观望。 有学生背着包出了教学楼,校门外的家长们一拥而上。 人群里的魏甲宁被挤得连手机都拿不出,生怕被偷,只能手插在口袋里。幸好堂妹出来及时,两个人远远对上眼,孔雯锦挥手。 从人群挤出,魏甲宁摊开双臂。孔雯锦甜甜一笑,上前拥抱了一下。 转头看到有个骑鬼火的黄毛在盯着自己和小堂妹,魏甲宁一反常态,接过书包,一手揽了她的肩膀护着走。 附近拥堵没地方停车,走了好久才赶到停车地点。车里的姚世平正在睡觉。 “嘘。”魏甲宁阻止了孔雯锦拉车门的手,“你累吗?” “不累。”被阻止的一瞬又见车里的情形,孔雯锦猜到堂兄的意思,“坐很久腿都麻了,多走走路也好。” 魏甲宁拉她往车后站了站:“世平开长途来的。能熬夜吗?我们今晚准备跨年,听说古城景区有烟花盛宴。” 第23章 两人站在车后,聊过近况,魏甲宁笑着欣赏小堂妹,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孔雯锦莫名其妙。 “太漂亮了。”魏甲宁忧心忡忡,“你啊,比起小时候更漂亮了。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多吧?哥哥给你寄的书,读过了吗?” “功课重,只读了一半。” “青春期男生心理的那部分读过了?” “对。”孔雯锦点点头,“这本书有点压抑。大哥哥是不是担心我?” “大部分没有经过良好家庭教育喜欢异性的男性,具有危险性。你要跟他们保持距离,不要单独相处。女孩子也要防着,防止她们嫉妒你,做一些奇怪的事。” “大哥哥,我们班同学都对我很好的,老师也对我很好。而且我不是好惹的。”孔雯锦说着,故意呲牙笑。 魏甲宁拍拍她的肩膀:“哥哥知道,但哥哥要提醒你。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一定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别太相信别人。你年幼,不要太听小乙的只培养独立性。” “好呀,那哥哥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换。” 魏甲宁宠溺地笑:“小丫头又想什么鬼点子呢?” “我跟你说个我心里憋屈的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迟疑了一下,魏甲宁抱臂:“成交。” 孔雯锦抬头看着夕阳:“十月的时候我们班陆家铭丢了钱,没找到小偷也没找回钱。我们班就有同学自发捐钱暂时帮他。我也捐了。之前我的生活费总会剩余一些,捐钱那星期不够,回家多问爸爸要了,他很不高兴。响应号召往灾区捐款、给需要的人捐款,爸爸每次都一副仇大苦深的表情,好像我犯了好大的错。可能之前魏乙宁在,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所以我没那么在意,这次我一个人面对爸爸,挺难过的。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我依然介意。” “叔叔是这样,我爸偶尔比叔叔好一些。跟他们置气没必要的。” “你知道魏乙宁怎么劝我吗?她说:做你该做的,你认为自己做得对就不要管那些阻碍。”提起魏乙宁,孔雯锦的目光总会变得温柔。 魏甲宁赞同:“小乙说得对。” 粗枝大叶。孔雯锦也不期望堂兄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反而庆幸。直到堂兄又问:“你现在还对小乙有心思吗?” “我不知道。”孔雯锦别开眼,“该你了。为什么突然这么不放心我?” 魏甲宁深吸一口气,手扶后备箱:“世平一个远亲,在学校被欺负了。很糟糕。祸不单行,先被不良女生校园霸凌,又被坏种男老师侵犯,更可怜的是,她的父母觉得有这些遭遇都怪她自己。心理治疗不管用,送进了精神病院。” “怎么会这样?” “我在她进精神病院后,看到你世平哥哥拍的照片,其貌不扬的一个小姑娘,一辈子近乎被毁了。我起了恶寒。以前小乙上学我想,万一有人欺负她,我非要报仇不可。你们都是我妹妹,如果你们有意外受到什么伤害,我会亲手打死坏人。” 车身晃了一下。车里的姚世平翻了个身,醒了。 “醒了。”孔雯锦摸车子,“你对世平哥哥真好。” 魏甲宁脸上一抹羞涩:“他对我更好。”见姚世平从车里出来,又附耳,“他说过两年要娶我,还要三媒六礼。他这个人好像把我宠的像个女孩子。” 刚说完,姚世平走来:“说什么悄悄话呢?” “哥哥好。”孔雯锦礼貌地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妹妹,等很久了吧。好久不见,长高了。”姚世平从魏甲宁手里接过书包,拉开车门,“请上车。” 天完全黑了。在接上魏丙宁后紧赶慢赶买了饼一口没吃,赶上八点的烟花宴。 流光溢彩,绚烂夺目。正怜火树千春妍,忽见清辉映月阑。 人山人海中,孔雯锦抬着头,含着笑,和哥哥们牵着手,幸福洋溢在脸上。 烟花在她明亮的眼睛里绽放。 有小朋友骑在父母肩头兴奋地叫着。孔雯锦想起曾经自己也那样骑在魏乙宁肩头,除夕夜逛花灯,一手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一手搂了她,小手正贴在她额头中间。 那时魏乙宁交代让自己别乱动,说自己重了抱不动,而且糖葫芦签很危险,别戳到自己或扎到人。想拿糖葫芦堵她的嘴,只剩最后一颗,孔雯锦把尖头拿手里,圆头往下放:“你快点咬一口,我看不到你的嘴!” 等糖葫芦再举起来,只剩一根签了。孔雯锦委屈巴巴:“就咬一口。” 然而差点惹哭自己的始作俑者还吧唧嘴:“好吃。” 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自己站在板凳上给客人炒饭。小小的身躯憋红了脸颠锅,魏甲宁买了他的饭还多给一些钱。 当晚视、听、闻、尝,四大感官都被满足了。提前和孔灵灵报备过,凌晨结束后顺利进入酒店,姚世平开了套房,有单独的一间卧房一张大床,外面还有一张大床和沙发。 唯一的女孩子住卧房,男孩子们在客厅休息。姚世平主动睡沙发。 困得不行,孔雯锦先洗漱后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衣服没脱,门也没反锁。 卫生间里,魏甲宁正刷牙,弟弟魏丙宁讲了个笑话,“噗嗤”一笑,弟弟就被吐了一脸泡沫,一脸惊恐照镜子。 继而,尖叫声起。 睡着的孔雯锦一个激灵被吓醒,又听到笑声和提醒声,外面安静了。 想翻身再睡,外面魏家正儿八经的子孙都在,只差魏乙宁。 她今晚怎么过的呢? 好想她。 回忆一幕幕映入脑海。 刚上初中时觉得和身边很多富家子弟格格不入,郁闷且些许自卑。魏乙宁说:“你只要做好自己,剩下的会有人看到。是真心就珍惜,不是圈子,别硬融。健康首要,读书次要,花香自有蝶飞来。我相信你。” 第一次和好朋友分道扬镳,孔雯锦悲伤。魏乙宁蹲下摸自己的头:“其实,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长大后的很多离别是没有告别的。有些人的离开悄无声息,会有人代替他重新进入你的生命里。也有些,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再没有人入心。” 人的一辈子会经历很多重逢和离别。如果每次离别都伤心,会短命吧?孔雯锦想着,翻了个身,正对窗户。 没有拉窗帘,外面深蓝的夜空中挂着下弦月,正好又一束烟花绽放。 小学时有个转校生,长得很帅,因为这个小帅哥,自己和魏乙宁展开相貌讨论。当时她正在阳光下给自己掏耳朵,第一次觉得她还挺搞笑。 孔雯锦说:“毅恒哥哥帅,但他不能笑,他笑起来不好看。” “他哭也不好看。” “你见过他哭吗?” “见过,鼻涕都流嘴里了。” 听到这话,孔雯锦忍俊不禁:“什么时候呀?” “我初中的时候。很丑。不想回忆。没见过哭那么丑的人。” 这话把自己逗得花枝乱颤,魏乙宁掏耳朵的手不敢再动,等自己停下来她才弹了自己脑瓜:“耳朵不想要了突然那么笑?” 想到张毅恒哭得很丑的样子,孔雯锦又笑倒在魏乙宁腿上。 她曾教育自己尽量不要评价别人的外貌,唯一一次评价竟然是张毅恒哭起来很丑。即使他丑,她也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她说,人与人之间,最需要的是理解与尊重,将心比心。如果人人都懂得理解与尊重,这个世界会美好很多。 将心比心,太难了。设身处地,太假了。 总理解尊重别人,会有回报吗?总将心比心,会累吗? 还有一次。记得回家正好听爸爸说:“麻烦的事让你大伯找熟人。” 魏乙宁说:“必须找大伯熟人?” 妈妈说:“你爸的意思是熟人更用心。” “难道不熟的人不用心?不熟的医生不好好看病,不熟的老师不好好教学,不熟的警察不好好接案?” 魏远啪地拍桌子:“话这么多我看你好得很!以后别找长辈帮你!” 拍桌子吓了孔雯锦一跳,魏乙宁却面不改色,默默换鞋出门。 另一处。寒风呼啸。部队里半夜起来上厕所的魏乙宁抬头望下弦月,呢喃:“新年快乐。”想起9岁的孔雯锦曾在这样的月光下,一步一步悄悄跟在自己身后。 魏乙宁转过头:“别藏了,看见你了。” 小雯锦心虚却辞严义正:“我怕你丢才跟着你。不许赶我。” 又可爱又可笑。魏乙宁伸手:“来。” 孔雯锦三步作两步把小手放在那只大手里。 手牵手晃着,一高一矮,迎着月光照的影子长长的。 她说:“我们很幸运,会越来越好。” “幸福快乐不是结局,是方向。” “常思一二,不思八/九。” “知足能常乐。” 作者有话说: 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屏蔽词,只能用字母表达或者斜线隔开。这对强迫症来说不算友好。 第24章 第十三章光阴不可轻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这一年,23岁的鲁柯经父亲一手安排,和相亲的公务员结婚。男方有车有房,彩礼六万六,另赠鲁父鲁大强一套价值三千的茶具、鲁母魏华一串价值两千的黄金珠宝。鲁大强给独女准备了一张银行卡,里头存二十万整。 婚礼那天,孔灵灵和袁晓红知道鲁大强给了二十万,一左一右拉了小姑子魏华说陪嫁多了。魏华看着接待宾客的鲁大强:“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交代过让她保管好,非必要时刻不要动。大强心疼她,不想让她在婆家受气,做一辈子生意赚那么些钱,也是为了以后能给孩子一个好归宿。” 妯娌两个感慨万千。孔灵灵望向孔雯锦,又想起还在部队的魏乙宁,难受不已。 袁晓红说:“雯锦还小,倒是乙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当兵哪有时间谈恋爱,估摸着也没个男朋友。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过一点信儿?你和她爸留心着好人家,我跟你们大哥也留意着,以后给乙宁找的婆家绝对不比这家差。” 孔灵灵叹气:“如果乙宁真能好好的,就算不结婚我也满足。” 袁晓红说:“这是什么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当妈的就盼着孩子们好好的。”说着想起自己的大儿子,“多少康庄大道偏偏不走,狠的下心让父母担忧。” “孩子有孩子的人生,管不了啊。” 聚光灯一亮,全场灯灭。音乐声响起,婚礼司仪走上高台主持。 手机特别关心响起,孔雯锦开心地把手机镜头对准即将上台、穿着婚纱、仪态万千的鲁柯。 另一头灯火通明。魏乙宁倒立完擦汗,放大表妹的照片,喃喃:“新婚快乐。” 突然收到一张图片,点开,张毅恒站在镜头前,照着身后光着膀子在外头锻炼的兄弟们,一条文字说美好事物要专门分享。 魏乙宁回复:[不怕被抓走么,泄露军机] 张毅恒:[来相互举报,一起被抓走!好不容易拿到手机,赶紧聊点振奋人心的] [行了,我表妹今天结婚,正跟雯锦聊呢] [谁结婚?] [我表妹鲁柯] [这么早结婚?] [嗯。她是我同辈亲戚里第一个结婚的。看样子嫁得不错。我记得你是你们家最小的,唯一还没有结婚的?] [靠,你别在这儿扰乱人心啊!催什么催,放屁拉屎也不是说有就有啊!你别说我,你和我一样大!] [人各有命] [不聊了,一会儿心里堵起来了。老魏你真行!就这样吧,拜拜] 退出对话框,点开置顶新发来的两张图片,一张几乎全家福,除了自己和魏甲宁,三家以及古稀的爷爷奶奶都在。 一张是自己家和表妹鲁柯的合照。魏乙宁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深,表妹是那种性格温婉、长相耐看的女生,穿着婚纱更显端庄。表妹的老公长相一般,个子看上去和穿了高跟鞋的表妹相差无几,有酒窝。爸妈和之前没什么大区别,只不过爸爸瘦了。雯锦这个小鬼头又长开了些,比妈妈高了,粉妆玉琢般,明眸皓齿,笑得比新娘开心,很有感染力,绑着马尾,上身白色外套,下身牛仔裤、运动鞋,溢出屏幕的青春气息。 企鹅软件又收到消息:[我和鲁柯姐姐谁好看?] [没有可比性] [哼,连夸都不愿意夸我一下。今年回来吗?我想去看海。] [不确定先下了] 孔雯锦焦急,又连忙打字:[我可以找你吗?你们可以探亲吗?]然而再没有回复,有些泄气,满桌子山珍海味都不香了。 喜事办完没多久。噩耗传来,魏爷爷癌症晚期,不治身亡。 因为孔雯锦在上学,所以家里没有告诉她爷爷生病的事,直到住院最后一天,魏爷爷口齿不清地喊了两句孙子孙女。魏高联系了魏丙宁和孔雯锦,划到大儿子魏甲宁的电话,终究没有拨出去。 袁晓红把电话打给大儿子。魏甲宁接到电话立刻定了车票马不停蹄往家赶。孔灵灵也给魏乙宁发了短信,石沉大海,每次只能等她回消息或者主动联系自己,一个星期回一次都难得,这次并非休息日,所以依然没能联系上。 老人的最后一面,孙子孙女都没有见到。来得最快的孔雯锦前脚踏入医院,后脚病房里,魏爷爷咽了气。 丧礼上,哭声震天。邻居扶着魏奶奶。孝子贤孙披麻戴孝,在灵堂三叩九拜。 男丁们偶见大哭,大多无声垂泪。女眷们痛哭流涕。新婚燕尔的鲁柯带着丈夫朱昔石,朱昔石一边擦泪,又一边给妻子递纸巾。魏甲宁泣不成声,怨自己不孝。孔雯锦听着,也泪流满面。 人生总要学会接受生离死别么? 记得刚到这个家,因为魏乙宁的提前交代和庇佑,自己懂礼貌、会撒娇,小嘴抹了蜜一样,软软糯糯跟魏家打交道。最后大家都接受了自己。唯有爷爷对自己的感情不一样。爷爷老年痴呆,不太认人,好吃好喝的都先给孔雯锦。后来爷爷说话越来越吐字不清,还会流口水,但他每看到自己就努力地笑,颤巍巍指着桌子上的水果:“吃,吃。” 亲生爷爷的面容已经模糊,他具体做了什么也大多忘了,只记得他对自己不好,稍不留神就动辄打骂。这些年来,孔雯锦完全把魏家当做自己家,把爷爷奶奶当做自己的亲人。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健康长寿去换他们的健康长寿,也毫不犹豫。 可是啊,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停止,现实不会因为某个人感天动地的难过而改变。生老病死,从来人之常情。 当部队里的魏乙宁收到母亲短信时,立刻回电话要请假回家。然而那时丧礼已经结束,魏爷爷已经火化下葬,再回去,已经没必要了。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上。 同连有个男兵的父亲意外去世,他的母亲从哪里来的渠道竟联系他的上司,由他的上司把信息传递给他。他先哭晕在地,几个人把他抬走。 当初听说这件事,大家唏嘘许久。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选择当兵,选择把大好年华奉献给祖国,会有人后悔吗?还有不为人知的中国军人为了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为了人民可以安居乐业,为了自由与和平,奉献青春甚至奉献生命。他们,会后悔吗? 魏乙宁整理军装,面向飘扬的红旗,庄严敬礼,泪如雨下。 爷爷,您,会原谅我吗? 白发催年老,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二年没有和魏乙宁一起过生日。今年,她要回家了。 孔雯锦捧着蛋糕,暗暗许愿。小时候总想着要什么惊喜礼品之类的,现在,只希望自己所爱所惜之人都能平安顺遂。 睁开眼,吹灭蜡烛。父母家人和自己的朋友都鼓起掌。 高二。文理分科。李静和崔璐瑶选择文科。孔雯锦选择了理科,班主任在“清北班”的名单上写下她的名字。 理科重点班虽然男生多,但大多只专心学习。自从分科分班后,孔雯锦的书桌里竟再没有过五颜六色的情书。 不过这学期追李静的人多了起来,崔璐瑶也开始一段“地下情”。李静说,学文的男生多情。崔璐瑶翻了个白眼,说自己的男朋友一点也不多情。 三姐妹还经常约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吐槽学业、学校、老师,以及那些奇葩男生和离自己生活最近的事。 刚认识孔雯锦因为她年龄小,崔璐瑶总顺着她,觉得一些事让她知道不好而瞒着。慢慢熟悉后,最口无遮拦的就是崔璐瑶,连男朋友邀请自己放假时去旅游,旅游时去开房,开房后男朋友强迫她,而且还没有做安全措施的事都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她竟然认为这都是因为男友太爱她才情不自禁。 之前李静三番两次劝她慎重,保护好自己。孔雯锦也劝她不要太相信人。 崔璐瑶嘴上答应,结果没听劝,起先没敢告诉小姐妹,怕坏了男友在姐妹心中的印象。然而双休日有一晚没回家,崔父母的电话打到李静的手机上。才不得已全盘托出。 说了一次之后没有挨姐妹的骂,崔璐瑶彻底放下戒备。她天真,不是纯真。她家庭条件一般,母亲家庭主妇,家里全依仗父亲一个汽修工,每年还有外债需要还。不说和李静的家境比如何,甚至不能和孔雯锦这种普通小康的生活条件平起平坐,自己一个人省吃俭用,处对象后却还给男友买饭。她是那种谈恋爱眼里只有对方,心甘情愿顺着对方走的女生,在闺蜜面前极力夸赞男友并无条件信任。就算男友在她生日只给她写了一首诗,就算男友不公开她,就算男友宁愿她吃药也不愿意自己做些防范措施,崔璐瑶也觉得他特别爱她。 后来孔雯锦还要劝的,被李静制止了。 开学没两个月。发生两件大事。头一件,某班班主任因为布置任务太多、处理问题偏心、受贿等等,导致学生集体罢课。学校想出面镇压,反而又引起其他班不满。这么团结的一届学生校长还是第一次遇见,最后想法设法平息了怒火。学委评论:哪里有不公和压迫,哪里就该有反抗!其他老师:现在的孩子真难带啊。 第25章 第二件:崔璐瑶怀孕了。她被父母接走那天,李静在班里给她整理了书桌,一直送到学校门前。孔雯锦没有出现,只在崔璐瑶离开学校之后联合几个男生,其中有崔男友的室友,监视崔男友。终于两星期内,录音到足以给他警告处分的证据。 级主任的办公桌上,摞了数十封匿名举报崔男朋友的信件。 崔男友在大会上被点名批评赶回家反省。 中午,孔雯锦正和同班同学一起吃饭,李静端了盘子坐她对面,看周围人没打算离开,不好直接表示自己有悄悄话要说,口型无声地问:“你干的?” 孔雯锦看懂了,继续吃饭,半天回了句:“不可以吗?” “干得好。”李静欲言又止。 “我怕事情做不好连累你,所以没告诉你。”孔雯锦丝毫不避人。 李静低沉:“没想到你明明比我们小,却总护着我们。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什么都不如你。别人我不清楚,但我何德何能,让你辅导我功课,让你替我受伤。你好像,真的跟我们不一样。不止智商。”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他们为什么愿意听你的?” 孔雯锦看了周围,灿烂一笑,在餐桌上用手写下两个字:考题。 边境驻防区。白雪皑皑。山坡上,一个人正笨重地捡枪。另一个人踩着雪吱吱呀呀走来:“你说你,神经病,干嘛跟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冷的要死。” 捡起枪的魏乙宁:“谁让你不理我呢。” 张毅恒被那双丹凤眼瞧了一遍,抱怨:“受不了,你有受虐倾向。”然后踢雪,“但真的,老魏,我当你是兄弟才向着你。我都不知道你以后该怎么办。” 魏乙宁哈气:“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都是幸运的人,一切都会好,一切都会顺。”说完,想起张毅恒得知魏爷爷去世后,恨铁不成钢怼自己的模样:“靠,老魏你脑子有坑?你缺根筋不会哭?总听你们女兵哭,芝麻绿豆大的算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没反应?老魏我早想说你了,每次手机你为什么不看?你想与世隔绝?又不是不能请假,这么大的事你妈不让你回去你还真不回去?你不回去你后悔一辈子!” “反正,后悔来不及了,做的后悔事,也不止这一件。”魏乙宁心里想着,扯出一丝笑。 两年义务兵生活,以彼此敬礼告终。因为没追上黄军医,张毅恒决定打道回府。家里那边开了两辆车来接。 见魏乙宁欢欢喜喜,张毅恒愁眉苦脸:“你真狠啊,真不准备回去?” “晚些而已。” 张毅恒看自己的车里塞了一堆她的东西,咬牙:“行!那我就送佛送到西!” 高铁到成都。酒馆外,活跃热闹,有几个人在跳街舞。酒馆内,冷清安静,魏甲宁泪流满面,哽咽:“我,分手了。” 与此同时,在新房刚洗过澡的孔雯锦坐到书桌前,铃声响起。 电话那头嘿嘿两声,故意捏着嗓子:“猜猜我是谁。” 孔雯锦惊喜:“毅恒哥哥?” “好家伙!这都能听出来!” “……毅恒哥哥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出来,我在你小区门口。可以告诉你爸妈。” 酒馆里,吉他前奏起,逐渐加人声。场子边缘,魏甲宁苦笑:“他瞒着我,答应家里30岁结婚生子。所以,所以我们才有几年安稳日子。他,一直在骗我。爷爷去世时我叫他一起回去,他不回,说工作忙。我没有怀疑,回来后,我心情不好,他还说工作忙,回家次数越来越少。当他领着大了肚子的那女人到我面前,说我们可以继续现在的关系,但他,要和那女人结婚,他给了那女人十八万彩礼。 他要我当他的契弟,我,我真的想吐。那个女人,真的爱他吗?她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啊,她,真的爱他吗?我爱他。我做不到和别人共享爱人。我爸那么粗的擀面杖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没有后悔,发烧两天不能看病的时候,我没有后悔,别人骂我‘死同性恋’的时候,我没有后悔。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他,即使失去工作,被人唾弃,即使以后没有孩子养老,只要我们相爱,都不足为惧。可现实,狠狠给我一巴掌。我提了分手。”说到这里,泪如泉涌,“小乙,我们走吧。回去。再不来了。” 坐在这辆有生以来坐过的最贵的奥迪车里原本特别开心,然而并没有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孔雯锦只能静静等待车主把手里这盘游戏打完。 车主张毅恒一边骂游戏,一边安慰:“别急啊,等哥这局赢了。” 又十分钟过去,孔雯锦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张毅恒咔嚓一拍,推了车门:“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张毅恒茫然又焦急,赶紧拉了她:“别走啊!什么任务?” “难道你不是来拖着我的吗?她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乖乖!电视剧看多了。你哥没回去,我找你说别的呢,坐回来坐回来。” 孔雯锦看他不像骗人的样子,坐回车里,发现他又拿起手机,不卑不亢:“毅恒哥哥有什么事却拖着不说只让人在这里等,这是哥哥的待客之道吗?” 张毅恒被噎住,不得已放了手机:“你这丫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怎么长大越来越厉害。” “您有什么事可以快点说吗?我还有很多作业。为什么要让人等这么久。” “不是故意要你等。我这一回来就赶紧来找你。你来之前我以为要等半天呢所以开了局游戏,这中途下线怕人家举报我。想着咱们不是熟嘛你先等一会儿,我打完就跟你说了。这下好了,肯定被举报了。”张毅恒撇撇嘴,下车到后备箱,“你哥去找你们魏家大哥了。我本来想让你把她行李拿走,她说你搬不动,让我先把背包给你,再给你买点吃的。” “她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 “哪有这样的,为什么不见见我们之后再出去?”孔雯锦没有拖沓,直接拨通魏乙宁的电话号码。 张毅恒闻出来这语气中的火药味,她姣好的面容如今十分狰狞,那个咬牙切齿的模样更令人胆战心惊。坐立难安,明明自己的车自己的地盘,怎么自己倒跟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大气也不敢出。 大街上,魏乙宁扶着魏甲宁,三步作两步带着堂兄坐上路边长椅,刚拿出手机,堂兄的头就划到自己肩上。 屏幕上“雯锦”的名字还在跳着。没有再迟疑,接下电话。 久违的声音:“哥。” 轻轻回应:“嗯。” 彼此沉默。等了半天,魏乙宁准备告诉她明天就回去。谁知那头突然爆发。 “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妈妈多想你吗?你怎么可以招呼都不打自顾自先跑别的地方去?爸爸糖尿病高血压,妈妈神经衰弱经常胃痛,你一点不关心吗?鲁柯姐姐结婚,爷爷去世,你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当那个什么破兵!哦,对,还有当兵。你当兵真的是你当初说的那些原因吗?你这么喜欢骗人装糊涂吗?魏乙宁,你好自私。我现在才明白你当年为什么要带我回家。15岁的你和25岁的你有区别吗?我的到来真的让你开心让你缓解压力了吗?跑出去两年躲着我,躲着家,躲着该你承担的一切。顶着成年人的年龄做着小学生做的事,找一些听上去就很可笑的借口,难道你这样就是成熟吗?您好了不起啊!” 车里的张毅恒眼皮一跳,几次想插话,暗暗祈祷。终于电话挂了,弱弱地说:“你要不先看后备箱的东西?” 后备箱打开,一包给孔雯锦的,大多营养品,有两个小礼物:一个小雕塑,雕着孔雯锦在鲁柯婚礼上合照的样子;一个小手链,编织的黑绳上串了颗红色的小圆珠。另一包是给魏远和孔灵灵的,打开一股草药味,果然,一袋包装过的中药,一袋没有处理的不知名的草药。 “那雕像你哥自己做的。手环上的红珠子是菩提子,我们在雪山那儿求的。这两袋药一袋治你爸血压血糖的,一袋治你妈吃不好睡不好的。” 在孔雯锦几乎落荒而逃后,张毅恒的电话拨出去:“忒吓人了吧?这怨气邪剑仙都得喊祖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你跟她有什么吵的让她叨叨?” “张毅恒。”电话里的魏乙宁开口,“刚才的通话除了‘嗯’,我一句都没说。” “凭空开机关枪?牛b。憋两年了吧这丫头。要不是让她看后备箱指不定又冲我开炮了。越长大越难哄。” 大街热热闹闹,行人来来往往。 面前的小酒馆,隔着玻璃看到里面的长发男孩一边弹吉他,一边用干净的嗓音给人们唱着他的故事。 外头,一个女孩滑着滑板路过。一声巨响,夜空中礼花灿烂绽放。 第十四章礼物很特别 火车飞驰而过,带起一阵风,路旁的枯草随风摇摆,许久难停。 驱车直达老房。老房空了很久,期间魏远几次想卖都孔雯锦拦了下来。她想着等那个人回来继续一起住。 第26章 魏甲宁不敢回自己家,长住堂妹家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年跟姚世平在一起,自己的花销不多,所以攒了不少,如果找工作顺利,再有半年就可以付首付买房了。 在火车上听到堂兄的规划,魏乙宁很想说姚世平不错,除了“共享丈夫”,他算一位好男士了。但很明显,堂兄眼里容不得沙子,果决有骨气。 近乡情怯,近家也怯。下火车提前告诉孔雯锦。父母上班,恐怕这时她已经独自在老房等候了。那天的责问并不像张毅恒所说的心有余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两年没见依然言辞凿凿、咄咄逼人的妹妹。 敲门的是魏甲宁。开门后孔雯锦看的却是魏乙宁。 行李包裹放好,爱干净的魏甲宁先去洗手擦脸,见孔雯锦张开双臂要抱抱,笑着跟她抱了一下。 果然,她又面向魏乙宁,走上前抱住,时间更久,更用力。 她快和自己一样高了。相较两年前褪去些许青涩,带些婴儿肥的圆脸如今更瓜子脸。桃花眼似醉非醉,暗藏秋水,稍一抬眸仿佛有了勾人的意味。 这个拥抱温暖,味道也熟悉,胸口感受到温热,也回想到那天自己和张毅恒的对话:“她说的对。25岁的我跟15岁的我相比没什么不同,没一点长进,停滞不前,患得患失。” 张毅恒的语气明显兴奋且幸灾乐祸着:“你别作诗。估计你回来还得哄。说真的,我觉得她真不是闹着玩。野蛮女友啊,这讨做老婆不得天天跪搓衣板?嘿嘿,有的受咯小魏子!做好心理准备。哦对,你妹现在长成大姑娘了,发育挺好哈哈哈!” 怀里的女孩依然用力抱着自己,她真的,长大了啊。 晚上魏远一家聚餐。因为小叔魏远的厌弃,魏甲宁自觉打扰,只拜托堂妹暂时别把他住在老房的事说出去。 两年没见,孔灵灵觉得亲生女儿黑了、壮了、气质不一样了。说着红了眼眶,可怜她受苦了。 平日严肃的魏远也动容,欲说还休。他不善于表达,只罕见地夹菜给魏乙宁。 没有人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晚上回新房,孔灵灵特地跑到老大的房间睡了一晚。这是十年来母女两个第一次同床共枕。 这一晚,魏乙宁睡得无比安稳。 第二天因为生物钟没有倒过来,魏乙宁早早醒了,给一家人做早饭后出去跑步。等父母上班,先去学校办理手续,六月和今年这批一起领毕业证。孔雯锦跟着去的,之后又引领着回老家探望奶奶、给爷爷上香。 第三天孔雯锦上学,魏乙宁白天独自拎东西探望姑姑一家,包括表妹鲁柯和她新婚老公。晚上应孔雯锦要求接回她,请伯伯伯母吃饭。魏丙宁在外地,魏甲宁悄悄回来的事又不能告知,尽管如此,魏高两口子,魏远一家子,有那妯娌两个和孔雯锦,吃得热火朝天。 第四天大早送孔雯锦上学住校,之后回老房。原本灰尘漫天、杂七乱八,现在被魏甲宁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几天找工作碰不少钉子,有hr看了他的简历翻着白眼:“什么野鸡大学的往届专科生都敢往前凑。”即使被羞辱,他也没时间耽误,得租房签合同,必须硬着头皮继续。不好留他,魏乙宁只能祝福。 第五天,想睡睡不着,新房只有自己,暖气开着,屋里暖烘烘,心却空落落。先自己出门到处晃悠,中午在外面吃,下午接着看阔别两年的家乡变化。小学至大学母校每个都有变化,尤其中学比起自己读书那时,翻天覆地。 第六天,坐客厅看电视,百无聊赖。在部队习惯了身边总有人的生活,现在莫名不适应。家里冷清得很。正想着,张毅恒的电话打来。魏乙宁开始做运动健身。 第七天,电玩城射击区,高大魁梧的张毅恒和貌似瘦弱实则有肌肉的魏乙宁百发百中。跆拳道馆,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张毅恒被抵在墙上,咬牙:“松手!不然我反击了!别以为你长得女人我就手下留情!” 魏乙宁两手交叉压制着他:“闭嘴吧。让我看看我什么水平。” “我真打了?” “打。” 张毅恒猛一用力,局面反转,抬手握拳连连进攻,明显占了上风,逼得对手格挡连连撤退后又一个高抬腿。 魏乙宁反应迅速,退的同时两臂前挡,却仍被张毅恒踢得摔倒。 两人对视,各自笑起。 “看来男女差距的确不容易抹平。在绝对力量面前,认输吧。”魏乙宁爬起来活动筋骨,拿水杯。 “你行了老魏。我在我们班属于大哥大级别最能打的!你比我们班小冬瓜强太多,这身手打没练过的男的绝对没问题!练过的悬,反正你也不会打架。以前我受家里影响觉得‘谁说女子不如男’这种话都放屁,女生怎么跟男生比,嘿,谁知道认识你。当女的亏了,你要是个男的再这么努力,战无不胜啊!” “有那么夸张么。” “不信你随便拉这馆里的人,你能和黑带打一场。” “我能赢黑带?” “跆拳道花拳绣腿不如咱们武术。” “跟你打过就行。” 两人一块休息。张毅恒平躺到地上:“我爸给我安排实习单位,公安局闲职。等我拿毕业证给我转正。” “恭喜,理想圆梦。保卫祖国,守护社会,无上荣光。” “但不是凭我自己实力上的。局长我爸朋友。当年当过兵回来非农业户口能分配到公安系统,他能力出众一步步走到局长的位置,真拼!以前还管分配,现在要么有关系要么自己考。家里有人还得关系铁。我哥愿意继承家业继承呗我不稀罕,当警察挺好,我乐意。我妈想让我留s城,全家都在那儿。我哥说在a市扎稳根基上升也容易。咱们的‘快活林’嘛!哎,老规矩保密别说出去。说公平也公平,不公平也不公平。要不给你弄公安局去。” “没事,我也幸运,一定更好。” 张毅恒捶她:“你爹你伯不帮你留意?我听一哥们说广电专门想招个当过兵的搞什么专线。你只管去,不行回来我求我爸给你安排。” “详细信息发我。”魏乙宁拿了桌子上他的手机,收拾东西,“张部长面子大,来个跆拳道馆都有人清场。进体制内可别那么口无遮拦了。走吧,别耽误人做生意。” “不是双休日能有什么人。馆长什么眼神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谁敢跟你妹抢。哎?今天该接你妹放学了吧?” “明天接。她上周休两天,这周休一天,单双休。偶尔无休。” “这么严?嘿嘿,咱们上高中那会儿还五点半起床跑操六点早读呢!你妹学习那么好不保送个好大学?” “没听提过。” 没有拖沓的习惯,魏乙宁周六上午去了广播电台面试,下午接孔雯锦回家,刚进门,收到通过的短信。 “幕后人员,可能网络部,实习期半年,基本工资一千五,没有绩效,有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不签订劳动合同。实习期满经民主评议、考核和单位推荐,按程序招考为聘用人员。” 给家人汇报过,孔灵灵道好,魏远缄口,似乎并不满意。 只有孔雯锦激动:“好厉害!”夸赞鼓励还带着骄傲。她高一假期学了些做饭,这次亲自下厨炒两个菜庆祝。 虽然色香味一般,但面对态度对比明显的家人,魏乙宁小小感动了一下。 蓝天中的流云变幻莫测,倏忽而过。校广播里播放着男孩温柔的嗓音:“我想送一首歌给高三二班的王仪悦。高考,小kiss,请你坚持下去……” 校园,该扫地的扫地,该读书的读书,该拎东西的拎东西,大家忙忙碌碌,在歌声里路过: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 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白驹过隙。转眼间,清北冲刺班的孔雯锦要高考了。这一年多,废寝忘食,心无旁骛,难得回家一次总请大家放心。魏乙宁凭借实力在广电立足转正。魏远之前因公受伤,上司体恤,后来给他安排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活儿,如今坐办公室更加发福。孔灵灵老样子,十年如一日守着粮食局同一个岗位,倒也安稳。 魏高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工作之余下棋钓鱼,修身养性,陪年迈的老母亲。袁晓红这两年常在娘家小公司帮忙,得了些分红。魏丙宁考的民办大学计算机专业,谈了个条件不错的女朋友。魏甲宁找了份销售的工作,虽然累,但工资可以,自己租房买二手车。他回a市的事被魏丙宁偷偷告诉母亲袁晓红,接着,全家都知道了。一半唱红脸一半唱白脸。魏高兄弟两个不想管,只当作不认识、不知道、不来往。 魏华家那边,原本鲁大强做生意挣的钱足够他们夫妻养老。但闺女鲁柯结婚后鲁大强想给闺女挣些门面,背地里偷偷投资,差点赔个一穷二白。气得魏华想要离婚,被魏家人劝住。痛定思痛,鲁大强重振旗鼓,重操旧业还债。鲁柯结婚第二年生了个女儿,想做家庭主妇,鲁大强死活不同意,怕闺女以后受委屈。但鲁柯没有编制,也没听父母的话辞了职,计划等孩子大点再上班。 第27章 高考前短暂放假,三五朋友约在ktv。青春的面孔,热血的年代,欢声雷动,肆意张扬。刘子萱拿了话筒: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高考。准时来临。 上班族都请假,全家出动。第一个出考场的总是孔雯锦。 成绩及分数线出来,全省第三。 志愿填报,魏家分为三派。魏高魏远以及袁晓红属于“长辈为你好”派,果断清北,最不济也要有影响力的院校和有前途的专业。自从老父亲去世,魏华跟魏家的联系多了起来,关于孔雯锦的报考魏华也被拉进微信群讨论,她和孔灵灵中立。 小辈儿没有发言权,只私底下尊重人家自己的选择。 “热心肠”的张毅恒让她选医:“我身边太缺靠谱医生了!你毕业妥妥的主任医师三年院长,学医啊!” 这时候的孔雯锦又稳重许多,切西瓜端到魏乙宁屋里询问意见,说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出省。听说很多人毕业没有从事本专业,甚至跨专业、与专业无关。你学的教育没有从事教育;甲宁哥哥学旅游现在销售;鲁柯姐姐学的艺术,现在家庭主妇。毅恒哥哥学的体育,警察算和体育相关。” “清北是很多人的最终目标。而且以你的能力可能会留学、留在首都甚至从政,达到很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所以,有别的理由吗?” “难道你也觉得上清北就是出人头地吗?你从前教我平平淡淡才是真,现在你要反驳自己吗?” “无论科学家或农民工都值得尊重。任何行业都需要人。职业没有贵贱,人人平等。饿了有饭吃,累了有地方睡,有点闲钱,小病可以治,大遭遇不悲观厌世。我以为这就算成功。” “对,没有道理规定优秀的人必须选择优秀的地方进行优秀的事业,陆步轩从北大出来做屠夫也有模有样,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没有人会成为最好的对不对?钱财权势不是衡量成功的标准,人生是体验,不一定非做世俗认为有意义的事,没必要一定按社会主流价值观去活,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享受当下不后悔就有意义。有人想功成名就,有人想自由自在。把一只野鹰养在笼子,把一只小鸡放进森林都不合适。不如尊其天性顺其自然。清华北大、众星捧月是一种人生,职业打工、普普通通也是一种人生。人生,自己赋予意义。” “你从小就擅长辩论。我不知道哪个选择对,毕竟我不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我提醒你一些可能。如果有一百块和五十块你选哪个?在大家看来,你选五十块就是傻子。现在头头是道满腔热情,以后未必。理想在生活面前宛如一纸空谈,那些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会抽干一个人的灵魂,别因小失大。” “你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么?”魏乙宁思考,“希望你成为自己。我大学同学大部分考编做了教师,也有像你说的没有从事本专业。要好的朋友,一个开小商店做老板娘,一个创业。系里有同学文采好,在网站签约做专职作家。另外一个多才多艺,成为音乐家兼舞蹈家。这两个是目前我知道的最厉害的。我们班有三个男生,其中一个在开滴滴,一个在送外卖。做教师的羡慕做生意能赚大钱,做生意的羡慕做教师收入稳定。我就是你说的职业打工、普普通通,但我知足。” “我明白了。哥,谢谢你。” 在孔雯锦一如既往的“倔强”中,先选择wk大学,本省最好的高校。原本想报翻译、生物、管理、法学,跨度很大,最后拍板心理。李静之前说这所大学要开分校到本市,确实开了,但刚建校有些专业没分过来。 巴掌落在孔雯锦左脸之前,被魏乙宁挡回去:“她想干什么,让她自己选。” 魏远气得拍桌子。连校长都打电话来,语气极其不善。 而孔雯锦更不明白,怎么学习不好要被骂,学习太好还要被骂。 长辈再暴怒也无济于事,尽管那段时间鸡飞狗跳,最终都认命了。 7月。心心念念的17岁生日。 去年升高三学校没放假,那是在魏家第一次没跟家人一起过生日。这次孔灵灵要给孩子们过生日,得知小女儿跟朋友约好了,担心姑娘高中刚毕业有人居心不良,正想使唤下班的魏乙宁借“接送”之名监督。孔雯锦说:“姐姐陪我一起去。” 进饭店雅间,一股冷气与檀香味袭来。门后恶作剧大叫,孔雯锦被吓一跳,见张毅恒笑得前仰后合,想踹却被他跑掉。 “总算来了你们。停车位不好找,这两年路上汽车空前多。”张毅恒开啤酒。 魏乙宁诧异:“你朋友?没叫闺蜜?” 孔雯锦走到空调边调高温度,拉椅子坐下:“你怎么这么啰嗦。” 张毅恒也白眼:“什么意思啊你?我没下班就赶紧定房间飞过来,这顿饭还我请,有点良心!” 菜一道道上着,他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像几年前张毅恒突然从s城回来,那两个人依旧欢喜冤家,吵吵闹闹。 张毅恒骂孔雯锦有毛病非要在本省学心理,白瞎了七百分的成绩。孔雯锦也骂张毅恒脑子有坑,放着家里的产业不继承非要选择高危职业。两个人争执不相上下。 “我以为你要拿个状元。故意的吧?粗心大意了?” “状元太麻烦,我想安静点。” “靠,服了,这么好的分能进党中央啊!乱下棋!老魏你不劝她!高考还有人控分,任性。” “你真信?我哪有那么大能耐控分。” 张毅恒没头没脑的:“老魏,你这么心软上战场你会开枪不?” “怎么突然问这个?”魏乙宁望着他。 “她会。”孔雯锦替她回答。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善良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我相信她有自己的理念。” 旁边的魏乙宁默然。 酒酣耳热。张毅恒喝酒脸红:“老魏生快!不过你这么大了今儿不算你的主场。恭喜雯锦同志17岁!拯救世界的主角差不多都17岁横空出世。17岁那年的雨季,你俩像那17岁的毛利兰和7岁的柯南哈哈!女版小柯南!我看了个电影《外公芳龄三十八》,17岁种下个种子38岁结了果回来。m的,老子快三十就两次,tm跟个处男差不多!早知道当初从了她现在儿孙满堂了!小妹,哥哥我第一次就十七岁发生的。” 原本孔雯锦开心举杯,谁知后头的话越说越离谱,尴尬望向魏乙宁,见她开了瓶汽水:“醒醒酒,别乱说。” 张毅恒抽抽鼻子,酒一饮而尽:“过瘾!我又喜欢上一个女人。你们猜她干嘛的,男科医生!” 孔雯锦看着他面前的白酒啤酒和牛奶:“什么搭配?毅恒哥哥疯了吗?” 服务员敲门端进小蛋糕。趁此机会魏乙宁从包里拿出相册:“生日快乐。” “你也是。四年前你答应我如果我中考全市前三你会亲我一下,我做到了。现在我高考全省前三,你会实现你的承诺吗?”孔雯锦接过放桌子上,“这几年我一直没提不代表我忘了。我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你兑现自己的承诺。” 魏乙宁指了相册:“你先看看。” 孔雯锦并不想看,见再次示意才翻开。是自己从五岁到现在的各种照片,有正常拍的,也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拍的。翻到最后赫然出现两张去青岛的机票,还有张年轻男生照片,模样端正,气质温文尔雅。 “他叫冯一晨,大伯母让我介绍给你。你们可以一起去青岛。”魏乙宁抿了口水,对上孔雯锦幽怨的眼神。 第十五章有女初长成 后来怎么回家的,张毅恒没有印象,只记得孔雯锦重重将手里的相册机票摔到地上摔门而出。魏乙宁那个蠢货坐着没动,急得自己跑出去拉回她。 两天后,孔雯锦报名夏令营,和李静一起去周边游山玩水了。 蝉鸣不绝。阴天,闷热,无风。公安局篮球场。两个人在打球。 张毅恒大汗淋漓:“你们单位很闲?” 魏乙宁气喘吁吁:“还行。” 抢到球,张毅恒华丽一转身,飞跃而起,扣篮得分。得意吹口哨:“老魏啊老魏,真老了啊!一个球都没进。” 汽水开瓶。魏乙宁喝了两口:“坐办公室坐的。警察像个混混流氓一样。” “哎!怎么混混流氓了?本少爷年年三好学生。论流氓谁有你流氓?没心没肺无情无义,这几年话越来越少连个屁都不放,天天想什么呢?真狠心啊你。” “啧。情圣替谁抱不平?” “你这话怎么酸溜溜的。” “你跟性感男科女医生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人家不喜欢我。” “告白了?” “我表现那么明显还用告白?现在流行什么鲜肉,就我们以前说的奶油小生,她喜欢消防站一小白脸。我太有阳刚之气了。” 第28章 最后一句话入耳,魏乙宁被水呛到。 “哎,我发现女的真奇怪。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晚上说啥都行,白天说啥都不行,脑子清醒就变高冷了呗。” “个别吧?” “你除外。不对,你又不是女的。” 开车回单位的路上,回忆着:“论流氓谁有你流氓……真狠心啊你……”几滴雨打在前窗。耳边有孔雯锦的声音:“既然你讨厌我,我走就是。”想着,叹了口气。 楼下除草机嗡嗡,一阵热风吹来了青草香。阳光照在工人身上,影子映在后面平整的草地上。 本以为这次闹剧后又要冷战,谁知孔雯锦回来一反常态。先拿出在外面买的各种土特产和小玩意儿,拥抱爸爸妈妈,唯独轻轻搂了魏乙宁,然后踮脚:“妈妈你看!我快和姐姐一样高了!”没有闹,无须哄,还贴心地帮忙做家务,连关心照顾都和父母同一份。 难道,长大了?魏乙宁更相信这丫头憋着什么幺蛾子。但出人意料,直到wk大学开学孔雯锦都老老实实,十分乖巧。不仅如此,家里有情况孔雯锦直接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坐公车有人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脚,孔雯锦霸气保护自己让人道歉。 心弦被拨动一下。 wk大学在s城。7月中旬录取通知书下来,孔雯锦的第一志愿。 s城熟悉的人也就表哥吴军民,之前雯锦考上重点高中时孔灵灵就托他照顾。这次依然交代着有需要找表舅。 自从魏乙宁退伍,魏远很少再参与管教小女儿。孔灵灵感冒,头晕目眩,孔雯锦劝她不用送自己。因而这次私家车上坐着的只有魏乙宁和孔雯锦。 车里放着音乐,一路无话。 学校报到后,领了军训服。两人把东西放宿舍。去得早,寝室还没人。之后魏乙宁带着孔雯锦认了认表舅吴军民的家,也见了表舅家里的“啃老族”——吴奉坤。 当天魏乙宁清清爽爽的短发,上身黑白相间的条纹宽松t恤,下身深灰色九分工装裤,外加一双纯白色运动鞋。 吴奉坤开门:“姐,你怎么还打扮不男不女的,猫眼里看还以为是个男人。” 听到这话,孔雯锦的笑容瞬间拉下来,见魏乙宁进门招手让自己也进去,又发现她轻微摇头提醒,打招呼:“奉坤哥哥好。” 她绑的马尾,上身一件杏黄色修身短袖,稍稍露了点纤细的嫩腰;下身一件灰白色五分短裤,露出白皙而修长的腿;脚上一双白色为主、红色为辅的帆布鞋。 空调扫风吹来,斜刘海被吹起,孔雯锦随手把那缕头发顺到耳后。 软糯甜美的声音,秀丽精致的面容,含苞待放的肢体。 吴奉坤呆若木鸡。 没等表舅下班,孔雯锦要返校,晚上有第一次班会。 坐进车里听到叹气,魏乙宁问怎么了。 “学校离家有点远,不能随时回去了。” “很多人大学专门挑离家乡远的地方。想回去,联系我或者打听顺风车。无论坐什么车都记得给我或者爸爸妈妈发牌照。” “哥。”孔雯锦望向她的侧脸,“我会好好学习的。” “嗯?”魏乙宁莫名,却没有再问。 大学雷厉风行。第二天开始军训。 四人间宿舍,上床下桌,有独卫阳台,空调暖气一应俱全。女孩们很快彼此认识。 靠近门口的床位,其中一个叫王春香,法律专业,戴个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近乎寸头,她偏胖,不过打扮甜美可爱,声音嗲嗲的,说自己的头发是化疗掉后又长出来的,自我介绍最后加了一句:“我的愿望是,希望在大学里可以遇到一段甜甜的恋爱,我虽然高度近视,但我听得清楚哦!请不要笑话我的名字和头发,还有愿望。” 其他三个女孩赶紧摇头。 另一个靠近门口的床位是一个漂亮女孩选的,叫刘静歌,也学心理,跟高中处的男朋友一起考进来的。欧美潮酷风,一米七三的身高十分耀眼,声音跟长相不太符合,有点子粗犷,哑哑的,有点小口音。铺床忘记自己在上铺,猛然站起撞墙,头晕眼花栽下,吓得大家纷纷凑近问要不要紧。 最后的女孩叫曹佳佳,会计专业,腼腆许多,其貌不扬,宽宽的肩膀,厚厚的眼镜,瘦骨嶙峋的,少数民族,穿着与众不同的朴素民族风衣服,口音重,有很浓重乡土气息。 三个女孩都19岁,都来自外省。 只有孔雯锦来自本省,休闲文艺风,又因为年龄小,被误以为考上这所大学应该属于高智商自理能力弱的“学习机器”,成为宿舍“团宠”。 整理内务时,李静的电话打来。她压线考来被调剂到考古学,梨花带雨,最终在闺蜜的劝说下认命了。 陌生城市的第一晚。失眠。孔雯锦迷迷糊糊熬到半夜才终于进入梦乡。 五点半,谁的闹铃响了。孔雯锦眼皮打架,用尽力气睁开眼,发现对床曹佳佳已经坐在书桌前读书了。 邻床的刘静歌翻身起床,在自己位置上化妆。王春香上洗手间,忽然叫:“不好了姐妹们,我姨妈来了。” 刘静歌同情地问她要不要姨妈巾,推门进卫生间。孔雯锦背着身子换上军训服,看了看自己的床,打算买个床帘。 两个女孩从卫生间出来,一起惊呼:“雯锦太帅了吧?” 看书的曹佳佳抬头转身,镜片闪过一丝光。 觉得舍友反应夸张,孔雯锦站到镜子前,也被自己惊艳到,气宇轩昂、英姿飒爽,丝毫不过分。 六点四十集合,学生没敢磨蹭,几乎准点到齐,有些队伍导员跟着,有些助导跟着。教官们正列队分配。 因为刘静歌和孔雯锦同系同专业,再加上两个人个子都不算矮,所以站在同一方阵靠后的位置。 同学众说纷谈。有讨论游戏的,讨论各自的宿舍以及四周哪个漂亮、哪个帅气的,讨论时事政治的,还有嘴里念念有词像在背书的。 不一会儿,虎背熊腰的教官过来敬了个军礼,铿锵有力:“大家好!我叫马国强!之后半个月作为你们的教官,不分院系,我们是第八方队!” 身边有个女生嘀咕教官不帅。刘静歌差点笑出声。 军训辛苦,也有趣。尤其中间休息听女生座谈会成了主要欢乐来源,内容大多逗乐,但那些无论灵异鬼故事还是吐槽,都让孔雯锦觉得离谱与搞笑。 刘静歌和孔雯锦同班,没多久就形影不离。李静在别的系,傍晚休息才能一起约个饭见一面,那时候刘静歌也会和男朋友见面。期间有别的系的男生给孔雯锦表白被拒绝,干脆死缠烂打,一有空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 这男生之前听同学议论:“大三那个孙琦若就是个婊子公交车,谁都能上。还不如找个有挑战性的刺激的。就那个冰块女孔雯锦,那个,高考省第三。” “c,吹牛呢?省第三不保送清华?” “不上清北造福咱们,凭咱们这基因生儿子不逆天?走路像处,清纯玉女装不了。我靠,处女难得啊,谁能把这小母狗上了录个视频我出三千。” 男生尹尚伟拍胸脯:“半月!我三垒破她一血!” 军训最后一晚,大家都放开了。才艺表演,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说相声,节目五花八门,精彩纷呈。 刘静歌打趣:“尹尚伟长得太着急了。小模样跟个大盘鸡似的。” 目前孔雯锦在外人眼里高冷形象,始终没看尹尚伟,转身向别的方阵表演那里。 被大家围起的圈子,一个男孩正踮着脚翩翩起舞,舞姿优雅。有女孩说:“会跳舞的男孩子好男神啊!” “单身久了看谁都眉清目秀。” 一个男生正在打拳,脱了军训短袖露出八块腹肌,古铜色皮肤,坚实的胸膛,健壮的胳膊。在观众手机闪光灯的照耀下,有汗珠从腹肌滚落到裤子上。一个踢腿,一个倒立旋转,一个接连后空翻。 操场上尖叫连连。 旁边女生:“啊!糙汉!想让他上我!”一个男生:“我来!”接着几句有颜色的话。 左右这种言论,孔雯锦面露鄙夷,感觉身后有人在挤,直接离开。 “大学霸!”李静摘了军训帽子扇风,“找你半天了!” 孔雯锦站住脚,惊喜:“静静!” 李静伸开双臂:“雯雯!” 两个女孩拥抱。 “你这次军训没晒黑呀!” “还不是你上次说我非洲巨蛙给我留下阴影了。”李静语气嗔怪着。 尹尚伟消失。剩下的刘静歌尴尬。 孔雯锦拉了刘静歌:“这是静静。”然后又拉了李静,“这也是静静。” 刘静歌:“我想静静。” 李静笑:“我也是。” 表演武术的男生场地后边,尹尚伟依然在和一个比他高的男孩对峙,忍不住问:“你到底谁啊?想干嘛?” 男孩用低音炮的磁性嗓音回复:“信工的冯一晨。想阻止你骚扰孔雯锦。请你们几个,嘴别太贱。” 第29章 这边,孔雯锦买了三瓶脉动分给姐妹,坐在草地上欢声笑语。 李静抿了一口脉动:“总感觉你亲切,我有个朋友也跟你一样姓刘,你们两个性格也像。她考到省外了。然后我们两个的名字也有一个字相同,真好。” 刘静歌握了她的手:“缘分。” “咱们的小孔同学是不是有人追着呢?” “可不。刚还有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缠烂打的。” 孔雯锦扶额:“那个人好烦。” 李静说:“小心点。刚认识就死缠烂打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心,我替雯锦看着呢。恋爱太早不好,早知道大学这么多黑皮体育生帅哥肌肉男我就不跟现在的对象谈了。” “这话不兴说,咱们还有个未成年呢!静歌,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功课方面问她。生活方面问我,服装穿搭之类我擅长。” “我没有很厉害,中高考都不是状元。”孔雯锦有些沉闷。 刘静歌呲牙咧嘴:“过分了啊!” “刚才说雯雯,我这两天也被我们班一个男的缠上了,叫傅麟翰,喜欢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到处说我是他女朋友。” “靠!”刘静歌不禁爆粗口,“这tm比尹尚伟还不要脸。” “我警告了他,他暂时不乱说了。经常微信骚扰我。我不想告诉家里。” “李静你外表太乖乖女有些人会认为你好骗。这种人给他一拳。”刘静歌握拳打在空中,“让他知道你不好欺负。” 李静拿出手机,把聊天记录调出来。 刘静歌和孔雯锦围在一起看,前者咬牙切齿,后者眉头紧蹙。 “有毛病啊天天叫自己帅哥,厚脸皮自恋狂……靠,还自拍,蓝毛啊……傻逼啊,原来是因为你记住了他的名字他才觉得你喜欢他啊?他妈当初生他剪脐带顺便把脑子剪掉了?”刘静歌见两人笑,又说,“好在这家伙怼他他至少听一些。追雯锦那个,嫌人家干净的男孩子娘们唧唧不举,以为邋里邋遢臭烘烘才是男人味,说他又恼羞成怒,渣男中的极品。” 李静碰了一下她的脉动:“我一直以为好大学里都是些高品质的人。” “静静天真呀。学历过滤学渣不是人渣,跟品质不挂钩。男人心里想什么看《红楼梦》都知道。一丘之貉。见色起意,泡妞花言巧语软磨硬泡基本操作。一见钟情的是脸ok?后期发力再告白的倒可以考虑。” 一直没说话的孔雯锦问:“不能自己告白?” 引得两个人同时惊讶地看她。 刘静歌连连摇头:“女孩子嘛,得矜持有公主范儿,你自降身价追一个男生,他得来容易会不珍惜。花心的会来者不拒,不花心的,比如我男朋友,我问过他如果我追他怎么样。他说女生追他他不会答应,他觉得自己挑的选择追的是自己喜欢的,自己喜欢就会主动争取。你追一个男生,容易追到的肯定是个花心的,不容易追的基本追不到,我男朋友就这样。他喜欢的会主动追,凑上来的他看都不看一眼。”说完,看姐妹们心事重重,“怎么了?” “确实,女孩子还是要自尊自爱的。”李静弱弱地回答。 孔雯锦若有所思:“如果那个人不主动,自己喜欢也不说,只会暗恋。” “这样的男人追他干嘛?”刘静歌诧异,“扭扭捏捏,明明喜欢还不主动,在感情上都这么被动,他别的地方不更加被动了吗?他有什么好的?” “性格问题,害羞,有苦衷,有别的原因呢?”李静说。 “害羞什么?要他躺下面了?什么性格问题,缺陷,追人谈恋爱又不是谈婚论嫁生孩子逼他负责。害羞有苦衷都可以说。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正视,要自己喜欢的女人承受各种困难、流言蜚语,算什么男人?” “有道理。静歌,我被你说服了。” 孔雯锦:“可……” 李静赶紧捏了捏她的手,又笑:“静歌好厉害,可以开恋爱讲堂了。” 刘静歌两手各自搭了姐妹们的肩膀:“女孩子憧憬恋爱很正常,但一定要擦亮眼睛。你们两个记着,不是特别喜欢的别主动追,想办法让他追你。一定要让他知道你是他的宝贝,很珍贵,来之不易,他需要珍惜。还有,发生关系必须做好防护措施。得分清他真心喜欢你?想找个床伴儿?女人?炮友?还是什么不纯的目的。小心他给你打心理战,先博得你的信任最后一点一点攻略让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防不胜防。骗感情骗身体骗钱都可能,一定要警惕别盲目付出!人品差的绝对不能要!有的男的特别会装!注意对方三点,控制情绪的能力;处理事情的态度;说话沟通的方式。这番话你们听进去,以后谈恋爱结婚绝对受益匪浅。” “其实雯雯也很厉害的。”李静想起孔雯锦曾经不动声色地把崔璐瑶的男朋友黑了,暗叹她更不好惹。 孔雯锦微微低头认真思考着。 刘静歌悄悄说:“雯锦漂亮呢,身材也辣,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太tm气人了。我以前以为女生长大会自动解锁这种身材。我们宿舍大片‘飞机场’属她最有料。” “她以前就可爱,后来越长越漂亮,男生评她校花。认识她这么久,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我如果是男生肯定要追她,想办法娶回家。” 刘静歌一脸“姚明笑”:“哎哟!开启新世界,你现在也可以呐!我站你们两个。这么可爱又好看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又帅又优秀的男生,不如跟静静你配呢!” 李静赶紧“嘘”了一声:“别让她听见。” “我听见了。”孔雯锦抬头。 操场上响起吉他声,声音逐渐变大,不知道哪个方阵搬来音箱连接了吉他。 许多人合唱着:“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层层清云,如烟似雾,遮不住圆月当空。徐徐清风,树梢轻动,伴奏着青春歌声。 别的方阵也跟着唱:“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越来越多的闪光灯亮起,越来越多的学生参与进去。大家挥舞着手臂,灯光随着节奏摇摆。 又一阵风吹来,繁星闪烁。孔雯锦的头发飘扬着,目光氤氲。 灯光有些暗了,人影也变得恍惚。刘静歌和李静也轻轻随节奏晃着:“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作者有话说: 本文慢热,很多地方也比较简练,平时码字时间不太多。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留言,感谢陪伴! 第十六章 知面不知心 大一专业课,教授随便点名问学心理学的目的和意义。点了几个人,不尽人意。再次看向花名册,点了孔雯锦的名字。 出口成章,孔雯锦一“堂”成名。 十七岁那年,暗恋邻班男同学,比同龄人要晚的情窦初开来了。因为那个男同学,李静喜欢上了看篮球。 暗恋他的第三年,天各一方。喜欢不减,思念与日俱增。李静偶尔会拉孔雯锦一起到体育馆看篮球比赛。 某一天,阳光明媚。把提包放在观众席上,不经意间瞟见一个之前从没有在体育馆见过的身影,一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李静愣住了。 孔雯锦拿出辩论资料阅读,等了半天李静也没坐下,见她目不转睛,顺着她的目光,发现打篮球的其中一个男生十分面熟。 那个男生也向这边看,接着走过来:“同学,你们好。我是信工系学生会的冯一晨。” 低音炮般的磁性嗓音,温文儒雅的气质,棱角分明的脸庞,干净清爽的打扮,一项项在李静心中加分。 冯一晨拿出手机,打开某宝购物车:“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因为身边都是男孩子没有人可以问,我想请教一下。我有个暗恋的女孩,最近想要告白,但我不知道女孩子更喜欢什么,你们可以帮我挑几个吗?” 这话一出,李静的加分项目顿时停了,脸色黯淡,却仍接过他的手机。 两个女孩交头接耳,李静挑了几款。 冯一晨含情脉脉看着孔雯锦。她今天扎了丸子头,睫毛忽闪忽闪,时而“嗯”两声。感觉她要抬头,冯一晨把目光转向自己手机。 似乎察觉到什么,孔雯锦盯了会儿面前的男孩,又斜过视线。 点几下屏幕,李静说:“我们不知道你喜欢的女孩有什么喜好,挑的大多是自己感兴趣的。你选的那些化妆品我们没有挑。我平时化淡妆,雯雯不化妆。化妆品没有在一起不好送,可能花冤枉钱。” 冯一晨拿回自己的手机:“谢谢你们。可以留一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吗?” 李静和他互加了企鹅。 冯一晨看向无动于衷的孔雯锦,还没开口,就听她说:“我没有帮你。” 第30章 李静轻轻扛了她的胳膊:“雯雯。” “有什么后续联系她就好。”孔雯锦顺势搂了李静的手臂。 离开体育馆,看后面没人,孔雯锦才松手:“我认识他。” 李静出了个问号:“你认识?你高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认识的他?” “大概三个月前,我大伯母要我姐姐介绍他给我认识,我没答应。”孔雯锦说着,反应过来,“你也认识?” 李静苦笑:“我暗恋他两年多,今天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 孔雯锦举起左手,示意手腕上的白色石英表:“我有喜欢的人,这块手表。心里容不下别人了。” 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李静惊讶:“这块手表不是你高中就有的吗?你喜欢的人也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她经常去我们学校。有机会让你们认识。” 难得听到这种温柔的语气,看到她眷恋的眼神。李静难以置信,跟在后边走着,又追上去:“想不到你偷偷谈恋爱了。” 孔雯锦绷着嘴笑:“我单相思。” “你这样的他都不动心?” “我刚才听你说冤枉钱。你的家庭条件也在意钱?” “这两年家里发生不少事,所以没有那么大手大脚了。” 时间和经历,会让每个人成长。 双休日。新房,卫生间水流哗哗啦啦。客厅电视正暂停着《摔跤吧爸爸》,孔雯锦“葛优瘫”在沙发上,听到厨房门开,激动坐起,一盘炸好的薯片端来,眉开眼笑捏了一片:“好吃!” “小馋鬼。”魏乙宁也坐沙发上。 孔雯锦“哼”了一声:“我不小了。前天我才知道我竟然不是最小上大学的。信工系有个刚15岁的男生!而且听说他都开始修大二的学分了。我当初跳级跳得太慢,可以接着跳级的。他好年轻好厉害啊!” “你也年轻厉害。” 孔雯锦晃着身子撒娇:“不一样!虽然我心智比好多同学成熟。” “是么?我怎么觉得这些年你没再长呢?” “你!”孔雯锦气呼呼抓了一把薯片塞嘴里,又不情愿地说,“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心智好像真的停止发育没再长了。” 魏乙宁轻笑一声:“可见这些年你在家里被保护得还行。” “也可能我登峰造极了。” “能说出这话,证明你还没长大。” “你和你15岁也一样。” “也可能我登峰造极了。” “你!懒得理你。” “跟舍友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有的宿舍勾心斗角,我宿舍很好。”孔雯锦观察到魏乙宁左手揉右肩,“肩膀又痛啊?” “有点。” 随即抽纸擦手,孔雯锦跪坐在沙发上给魏乙宁的肩膀按摩起来。 没有阻止,由着她按了一会儿,感觉她手下力气没之前大了,魏乙宁就让她休息。她没听话,依然轻柔按着。 两人看着电视,时而传出“喀嚓”的吃薯片声音。 电影演到女主参加朋友的婚礼,朋友说希望有女主爸爸这样的父亲,这样她就不会从小学习家务,等到年龄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男人甚至老头。女主父亲扛住所有的质疑和压力让她们学习摔跤,让她们以后有机会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的爱人,多么幸福。 沙发上的两人一边看电影,一边伸手拿薯片,不小心两只手碰到一起。 先收回手的是魏乙宁。如今刚十一月,碰到的那只手就那么冰凉。起身向卧室。 坐着的孔雯锦从碰心上人手时的欣喜,变成紧张,变成懊恼,变成心酸。再抬头,又渐渐变得惊喜。 原来,魏乙宁拿了暖手宝过来。 洗完澡的孔灵灵热乎乎披了棉衣,正好大女儿给暖手宝插电,而小女儿看着老大,用一种自己形容不来的眼神,径直走去捏了薯片:“冷就开空调。” “雯锦冷。”魏乙宁坐回沙发。 “壁挂炉随时能开暖气,集体供暖虽然省,但得看时间。薯片炸得不错。”孔灵灵又捏了一片,“我想给你姥爷家安装个壁挂炉。冬天也不会冷。” “需要多少,发给我。” “算妈借你的,最近被股市套进去一些,马上就出来。” 一直没说话的孔雯锦开口:“妈妈,甲宁哥哥给我转账了,好多。我没收。” “不能收,你甲宁哥哥不容易,至今家里也没认他。别收他的钱。” “我想勤工俭学,想考研。” “想考研是好事。勤工俭学,为什么?爸爸妈妈有钱,别勤工俭学耽误学习。” “可我们家也不是那种可以大手大脚的,不是大风刮来的钱。妈妈每次洗菜洗碗的水都留下来冲马桶,袜子穿烂缝缝补补,爷爷家的空调外机安在别人家门前都要放个盆子去接空调水。我宿舍四个人,两个在打工。有个舍友同时兼职几份也没有耽误学习。难得没有课,还要早起提前两个小时赶地铁上班;因为经济不足,不止想要的东西买不了,甚至日用品都要二手市场买打折便宜的,牙膏挤不出来剪开用,连洗澡都用凉水,因为她没有钱充热水卡;曹姐姐想存钱未来租房子,房租先靠省钱省下来。她不能回家,因为她知道一旦回去就出不来了。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我遇到这么好的家庭应该知足对不对?我们住着几十万的房子,开着十万的车,过着普普通通中等小康生活,虽然不是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至少不用为生存担心。可房贷要还,车贷要还,您和爸爸的钱都有大用。以后我的生活费可以要姐姐出。” 孔灵灵有些不解:“人生还算公平。为什么要姐姐出钱?” 魏乙宁探究的目光投向她。 “没有啊。”孔雯锦漫不经心,“这两年爸爸百忙之中给我一半,姐姐自己给我一半,其实姐姐的工资够我们两个用,我的奖学金交完学费还剩一些,我再省一点,姐姐养活我们两个人不会拮据。我想换一种方式独立一点,慢慢也不问姐姐要钱。我可以换方式生活,但曹姐姐只能那样生活。人生真的公平吗?” “妈妈的钱都是你们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被身边一些个例影响。你是读书的料子,一定要专心读书。”孔灵灵拉了小女儿的手,“你呀,误会妈妈了,妈妈没有别的意思。有些话,你还小,妈妈不想让你太早知道……” “妈。”魏乙宁打断母亲,“你刚洗过澡,先去屋里暖和吧。” 孔灵灵笑得有些勉强:“行,妈不打扰你们姐俩儿了。” 等母亲走开,魏乙宁轻弹了孔雯锦的额头:“想造反?” 孔雯锦“啊”了一声,不满揉揉头,没再说话。 公安局门前,警笛声响起。许多警察井然有序从楼里跑出来,张毅恒也在其中。 局领导喊了一嗓子,拦下张毅恒想阻止他,然而张毅恒敬礼,果断跟随战友而去。 几天后,在重症病房icu转普通病房的路上,魏乙宁拎着果篮,无奈看着坐在轮椅上耍帅的张毅恒,他得意讲述自己追捕凶犯受了重伤,同时也立下大功,又说手术时做春梦,起来了。 “没有麻醉?”魏乙宁并没有听懂。 张毅恒左顾右盼:“做春梦!会读题吗你!你猜什么起来了?” “……” wk大学的傍晚景色唯美,夕阳余晖下,操场跑步的学生影子拉得长长的。操场草坪上一对情侣正在拍照,照片里,有半边橘红色的天,微微摇晃的树枝,旋转飘落的黄叶,以及眼中只有彼此的他们。 宿舍楼下有同学提了很多饭回来,估计给舍友带的。孔雯锦偎着暖气片趴在窗前,羡慕之余想到总在图书馆读书到闭馆的舍友王春香,勤工俭学兼职打工的曹佳佳,还有那个总和男朋友腻腻歪歪却丝毫不耽误学业的刘静歌。 专业不同时间不同,好容易确定整个宿舍都空闲的时间大家一起去图书馆。后来经常有人偷看或来要联系方式,甚至上表白墙。孔雯锦自认为长相不算出挑,刘静歌更好看,但很奇怪,刘的同性缘反而比异性缘好,自己却成为周边最受异性欢迎的女生。近两次她们去图书馆,孔雯锦没有跟着去,自己在寝室读书、背单词,或者登个学术网站,懒了就点外卖,很少让舍友带饭。 刚翻开书,特别铃声响了。孔雯锦瞬间开心。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笑着趴桌上:“还没吃,才六点多。你呢?” “没有。”办公室里,魏乙宁开灯,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点了免提,“我去看过你毅恒哥哥了,他恢复可以,不用担心。” “好。”孔雯锦一丢丢失落,又试探,“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呀?我给你点好不好?” “不用。你自己吃好。” 孔雯锦的声音懒懒的:“我想洗澡,可学校停热水了。” 魏乙宁边电脑打字边说:“去外面找个澡堂。” 第31章 “不要!我不去澡堂。那么多人赤身裸体面对面好尴尬,我宁愿凉水洗。” “你学校离三环不远,问问奉坤表哥家里能不能洗。” 孔雯锦嘟起嘴:“今天周五。” “怎么了?” “你还没来我学校附近陪我转过。” 魏乙宁停止打字,几秒后,看了手表:“去奉坤哥哥家等着。” “你要来吗?” “嗯,我今天正好开车,一个小时能见。”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点,你到时候来正好能吃到。”孔雯锦喜出外望。 “点什么我吃什么。注意安全。” “你也是。” 收拾出办公楼,天已经昏暗。联系过父母,魏乙宁系上安全带,开了导航。 天黑,高速车很少,路况一般。魏乙宁开着远光灯,时速过百,到吴奉坤家小区前买了礼品停车登门。 敲门半天,联系吴奉坤,没人理,联系孔雯锦,也没人接。 随即视频电话。没想到正上班的表舅很快接了,魏乙宁先把镜头照向自己,又照到密码锁上:“舅舅,我来您家了,给您拎了些东西。按门铃,奉坤没理。” 吴军民:“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那兔崽子估计又戴着耳机打游戏呢!别在门口站着了。密码135246,自己进屋倒水喝,如果那兔崽子在打游戏,让他给我回电话!” 门成功打开。 拎着东西进屋,吴奉坤的房门虚掩,里头电脑开着却没有人。公共卫生间也没有人。向走廊最里头的主卧,才隐约听见声音。 紧闭的主卧门前,女生跑调的哼歌声音最明显,然后是轻微的水流声。 魏乙宁推门而入,正撞门口一人。 那人原本在卫生间的门上趴着,赶紧退后:“你怎么进来的?” 主卧没开灯,但主卧卫生间开着灯,黑暗中,玻璃磨砂门上投映着少女洗澡身影,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吴奉坤退了几步,完全置身黑暗中。魏乙宁则身体一侧由卫生间的光照着,一侧是厚实的墙壁,一半光亮,一半黑暗。 卫生间里的跑调哼歌还在继续,因为水流声大并没有听见外头动静。 主卧的灯忽然亮了。魏乙宁冷冷注视吴奉坤:“你在干什么?” 吴奉坤不以为然,晃着腿:“万一雯锦需要帮忙我听不见,就过来等着。姐,你没事就出去吧,我照顾雯锦。”说完,“哐”地一下,连连后退摔倒在地,既震惊又愤怒,“魏乙宁!你敢踢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那我就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 吴奉坤吼:“你疯了吗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我是你弟弟,她算什么?” 外头的声响惊动了孔雯锦,关了淋浴,赶紧拿毛巾擦身体,这时外头的谈话十分清晰。清楚地听到吴奉坤争辩:“看女的洗澡多正常啊!你当初把她带回来就没想着造福身边同辈亲戚?这社会没什么干净好女人,雯锦还凑合,表舅和外甥女也能结婚,雯锦又不是表姑生的,我喜欢她怎么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她也什么都没损失!大不了我爸回来我让他给表姑打电话,我跟雯锦订个婚,等她毕业结婚不就行了?” “吴奉坤,这是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得出的话吗?这是你当哥哥的说得出的话吗?我让妹妹来你这里你就这样回复我对你的信任吗?”魏乙宁步步紧逼,摘掉手表扔床上,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语气却依然平淡。 吴奉坤连忙后退:“别过来!好男不跟女斗,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动手!小心我跟姑姑告状!” “告吧。” 被逼墙角实在无路可退,吴奉坤哭丧着脸缩成一团:“姐!我都没碰过女人,不就偷看她洗澡吗?那门上能看出什么?还不如看网站呢!芝麻绿豆大的屁事儿你干嘛总向着外人啊!” “一,事不小。二,雯锦不是外人。” 卫生间的门锁“咔哒”,门开了。魏乙宁扭头,和湿着头发却穿得整整齐齐的孔雯锦对视,听她颤抖着说:“我们走吧。” wk大学信工系大厅楼梯口,有个女孩捧了花等着,看到冯一晨,递出花就走。 冯一晨:“请等一下!”几步追上。女孩娇羞,双手局促地摩挲。 两个人找了间空教室,冯一晨一手捧花,一手从自己口袋拿出两颗糖放花上:“同学,我很喜欢花,谢谢你。你比我更配它。你应该鼓起很大的勇气来送花,我佩服你也羡慕你。可能对一个女孩子来讲,做这个决定不容易,辛苦你了。收到你的花能让我开心很久。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样子。我有一个暗恋很久的姑娘,想了很多遍给她送花的场景,都没有你这样浪漫的场景和勇气。我告诉了你我的秘密,也愿意保守你的秘密。今天的事,我们都藏在心里。这两颗糖是我最喜欢的口味,我读书时吃这个就会变得平静。现在,分享给你。你这么好看,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一个懂你、尊重你、欣赏你、爱你胜过爱自己的人。” 星光闪烁。昏暗的路灯,凛冽的寒风。魏乙宁裸露脖颈,陪着止步在小区里、头上捂着自己围巾的孔雯锦,显然,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曾经有话就说、有气就撒、口无遮拦、肆无忌惮的任性小女孩了。她一言不发,似乎在隐忍某种情绪,也在消化某些打击。 旁边的住户传出炒菜的声音,饭菜的香味飘来,孔雯锦抽了抽鼻子,泪在眼眶里打转:“魏乙宁。” “嗯。在。” “带我出去玩。” “好。” 第十七章 乱花迷人眼 在表舅家发生的事魏乙宁并没有打算缄口不言,发了一段文字告知表舅他儿子的所作所为。虽然孔雯锦没追究,但不正之风不能继续,告知表舅是想提醒不能再溺爱这个独子,该管管了。 wk大学后面有一条小吃街,那晚孔雯锦带着魏乙宁,魏乙宁带着钱,两人在那里欢天喜地吃到凌晨。 因为在表舅家洗过澡出来匆忙,皮筋忘在卫生间。吃饭时见孔雯锦的头发总不听话地滑下来,魏乙宁到外面找商店和药店买了皮筋和酒精。回来后把皮筋给孔雯锦,她眼里有惊讶,惊讶后慢慢变成欣喜。 吃夜宵时油渍溅到喜欢的衣服上,觉得自己笨手笨脚,脑子还不灵光,魏乙宁眉头紧锁。孔雯锦认真:“你只是某些方面不擅长而已。你不笨的。”然后要她张嘴,自己小心翼翼喂她,见她没拒绝,喜出望外,美滋滋地拿喂过她的筷子自己又用起来。 当晚在附近找宾馆开了标间,酒精消毒喷几遍。等洗过热水澡冲去一身寒气,靠近窗户那张床上的小姑娘已经睡着,而桌子上放着一些颗粒粉末,旁边溅上油渍的衣服竟然干净了。魏乙宁浅浅勾起嘴角。 在s城待两天,游览wk大学又旁听小组辩论和宣传课,魏乙宁感慨,要她好好珍惜校园时光。闲暇转了名胜,周日下午,驱车打道回府。 推门进宿舍,里头正聊得热火朝天。刘静歌拍桌子:“卧槽!给导师发‘老师好’发成‘老公好’!我怎么这么白痴!”扭头随即变脸,“阿雯!” 见自己座位上坐着李静,孔雯锦勾唇:“稀客来了?” “没断网吧?怎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我们差点报警。” 发现王春香也忍俊不禁。孔雯锦拉了没在宿舍的曹佳佳的椅子坐下:“怎么了?” “你没看手机吗?你出名了,又上表白墙,这次打败99%的女生。你俘获了信工系系草的芳心哟!”刘静歌挤眉弄眼。 “信工系草是谁?” 刘静歌打开截图:“冯一晨啊!你不知道?这张图是某个女生给冯一晨的告白。我给你们念念,有点长,耐心听完:‘墙墙,可以帮发个告白吗?不打码,谢谢。我是文传系的大二学生,喜欢信工系大一的冯一晨,对他一见钟情。我是个没主见的人,从小只会听父母的话,见到他那一瞬间,我发现自己也可以勇敢。我买了白色风信子夹杂一些月见草,亲手围成一束花想送给他。他很温柔,连拒绝我都用委婉浪漫的方式。他说收到我的花是会让他开心很久的一件事,他读书时喜欢吃糖,他愿意把他的糖分享给我,他说我一定会遇到更好、懂我、爱我、尊重我的人。我知道我还会继续喜欢他,我的宝藏男孩,我愿意默默守护他。最后,祝他早日和他喜欢的女孩子终成眷属。’” 刘静歌声情并茂念着。李静淡淡笑着。孔雯锦问:“然后呢?” “女生告白第二天,就是昨天,出了个新告白也火了。冯一晨发的。”刘静歌清清嗓子,“重点啊:教育学院心理二班的同学,我联系不上孔雯锦,如果见到她请帮我告诉她,周日晚上八点请来西区操场。啊!我的妈呀,天造地设,一个高冷女神,一个温柔男神,你俩别太般配!” 李静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高调,但冯一晨没办法太着急才在表白墙上说话。” 第32章 刘静歌跃跃欲试:“赶紧收拾收拾,还有一个多小时,准备西区操场。” 孔雯锦靠到椅子靠背上,抱了臂,桃花眼忽闪忽闪,仰月嘴似笑非笑:“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要去?” 收到刘静歌的眼色,李静要开口,却正好和孔雯锦对视,听她毫无波澜的语气:“你希望我去?” 李静深吸一口气:“他在等你。像他拒绝那个女孩一样,即使拒绝,也该体面。” “好。”孔雯锦站起来,“你陪我去,站在我身边。” “雯雯。”李静担忧。 “你不是说要体面?” 这种冰冷的语气李静第二次感受到。第一次是高中时崔璐瑶离校后,可当时自己并非主角。这一次,动摇后悔。 “考虑大家的体面,能联系上他就让他换个人少的地方。”孔雯锦走到刘静歌的位置,“帮我化个妆。” 刘静歌瞪眼:“阿雯,恕我冒昧,你这阵势要打仗啊?” “要见系草哥哥。” “好恐怖。”刘静歌扯了扯嘴角。 孔雯锦坐她椅子上:“化个妆体现尊重,有问题吗?”接着拿出耳机戴上放着音乐,回想着某人的话:闭目,塞听,做自己。 见面如约在操场,有一片靠近中间的场地人并不多。虽然那片草地上干干净净,但看得出不久之前是摆放了东西的。 一小时前。草地上围了一圈心形蜡烛,中间粉色玫瑰拼出“我喜欢你”字样,一排气球在后边被风吹的晃来晃去。冯一晨手捧鲜花,引人注目。 紧张之际,手机响了。冯一晨接电话,随即挥手让帮自己的兄弟们收场,连手里的花都随手给了别人。 女生宿舍边角走廊,李静放下手机。 操场上,冯一晨只提了一袋热奶茶,见大家来了,分给大家,最后才递到面无表情的孔雯锦手里。 不远处看台上,一个大波浪发型的女生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群人。 今天的孔雯锦长发披在身后,穿着灰色大衣,黑色长靴,化了妆,刘静歌根据她原来的自然眉稍作修改成柳叶眉,眼睛、鼻子没有变化,淡色口红。如果说衣服展现“生人勿近”的气质,那么这个妆容则缓和许多她的“高冷”。 所以冯一晨第一眼看见她时眼中露出掩盖不住的惊艳,即使感觉到她漠然也没有气馁,三言两语请大家让自己和孔雯锦有个单独时间,又离大家不远,想要给喜欢的女孩留些安全距离与安全感。 李静和刘静歌表面在后头喝奶茶,眼睛却一眨不眨观察着。另一处,冯一晨的朋友在旁边加油打气。 “雯锦。”冯一晨动了动嘴唇。 听到这磁性的嗓音,孔雯锦抬头只看了高大的他一眼:“一晨哥哥。” 冯一晨一愣,若非操场灯光不强,朋友将目睹没有红过脸的他脸红的全过程。他清咳:“可能我这些话唐突,可能正如你朋友所说,你不喜欢这样,可能今天这番话说出后,你会更加对我无感。我刚才有想放弃,但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说出心里话。雯锦,我从高二开始喜欢你,喜欢你的努力,喜欢你的安静,喜欢你的微笑。那天袁阿姨来我家知道我也在一中上学,问我认不认识孔雯锦。那一刻,我的心跳快要停了。听说你不喜欢笨的、拉垮的,你喜欢成绩好的、用功读书的,因为你学习好,我也拼命学习,因为你的喜好理想,我愿意改变,愿意努力成长为你喜欢的样子。因为你,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我想跟你考同一所学校,想追随你的脚步。我打听好久得到你有意向这所学校,报志愿那天我给袁阿姨打了无数个电话终于确定。我很开心又和你同一个学校,很开心又有一次机会,让我可以追求你。”一股脑说完,发现孔雯锦面不改色,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雯锦,我尊重你的意愿、尊重你的决定,即使你拒绝我,我也不会心存怨念。如果今天这番话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向你道歉。但我只为我的唐突道歉。喜欢你,不会改变。” 很久没人说话。不远处的刘静歌把奶茶喝得“滋滋”响,偶尔无意识向这边瞄。李静目不转睛,手里的奶茶一多半没动。 “一晨哥哥。”孔雯锦的声音带着冷漠,“你真的觉得你尊重我吗?” “雯锦?” “如果你尊重我,不该用这种方式把我架起来逼我就范。是,你长得高长得帅,成绩好,能力强,有很多女孩追,听上去绅士又深情。你塑造出这种形象让别人看到你多用心,而我,你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如果我拒绝,显得多不识好歹。” “雯锦,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那样想。”冯一晨的窘迫显而易见。 “你不该在有人跟你告白之后就立刻把我的名字发上表白墙,打自己的脸,也打我的脸。这不像是一个深思熟虑后的人能做得出的事,除非你打算破釜沉舟。”即使冯一晨向前了一步,孔雯锦也没有后退,转而换了语气,“谢谢一晨哥哥的喜欢。我还小,打算专心学习。学校的学习环境好,我想发挥自己的长处更上一层楼。” 女生宿舍天台上,冷风吹得孔雯锦的头发没有落下来过。各个宿舍楼灯火通明,有的拉了窗帘,有的直接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时常还有吵闹声。 头有些冷,刚才回宿舍想戴个帽子的,怎么出来又忘了。孔雯锦暗笑。抬头望着黑暗的夜空,心想:“我曾像他这样破釜沉舟逼你就范,把你逼得离我越来越远。可那时我还小,以为凭着自己一腔热情就可以感动你,后来明白,感情不会因为几次感动而萌生出来。你看,很可笑呢,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以前我认为那句话很重要,说出来好像一生一世。现在想想没什么大不了。人会变,人生又不止爱情这一件事。你说得对,我,应该继续做好我该做的事。”想着想着,打了个喷嚏又打了个哆嗦,下楼回宿舍。 第二天上课,教授在讲台上讲着,台下的孔雯锦却精神不济,难得跑神,偶尔打几个喷嚏。三餐没有胃口,晚上刘静歌和她对象吃饭,下课后孔雯锦直接回宿舍,拿着手机按在“哥”的名字上半天,熄屏,睡觉。 第三天上课,眼皮打架,流鼻涕打喷嚏还嗓子痛。刘静歌反射弧长,终于发现舍友的状况,问她是不是感冒了。结果正好和讲师对上眼,赶紧端正。 午饭时冯一晨带着药来了。 孔雯锦没有推辞,也没有质问谁把消息透露出去,下午没课,扒拉两口饭吃了药又回宿舍睡觉去。 晚上拉过肚子,感觉症状轻了些,嗓子没那么痛了,但还困。点亮手机,竟然一觉睡到六点。在床上闭目扶额,宿舍门吱呀一声,有人小心翼翼敲了自己床问醒了没。孔雯锦拉开床帘,居高临下看着提了月亮饼和小米粥的刘静歌,听她解释冯一晨专门让带上来的,劝自己好歹吃一些。 刘静歌就像丈母娘看好女婿一样,说冯一晨很多好话。孔雯锦没有犹豫争辩,只接了小米粥,喝完粥吃了药继续睡觉。 双休日,同班男生听说孔雯锦需要辩论资料,借口约她吃饭,刘静歌收到贿赂,替姐妹答应。 正在餐馆应付,手机响起来。接听:“毅恒哥哥。” “在哪儿?” “学校。” “我在东门,出来。” “我正忙。你稍等一下。” “靠,牛b。你完了孔雯锦,好样的,敢骗哥了!让你对面那长得跟猿猴一样的狗东西过来!我在你背后!”张毅恒审视着男生,男生吓得一动不动。得亏小妹解释,楚楚可怜地哀求不要告状,再知道她生病,张毅恒指指点点了一番,带着她取药。 孔雯锦呲牙:“谢谢毅恒哥哥,哥哥真好!” “你既然喜欢老魏能不能离那些歪瓜裂枣远一点?” “你在替她监督我啊?” “我也算你哥,那些猪凭什么拱我的白菜?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遇见不骗人的中彩票一样,让他过我和老魏这一关。” 孔雯锦噗嗤笑了。 病情好转,刘静歌收到一笔转账,备注还冯一晨。问她要不自己加一下。 “没必要。”孔雯锦发了这话,又撤回,再发,“谢谢。” 退款即时到账。 没等好友申请通过,冯一晨来到孔雯锦上自习的教室,刚好手机响了一声。 空荡只有三个人的教室突然有了声音,孔雯锦最先转过头。 被喜欢的女孩明确拒绝,现在又和淡定的她对视,冯一晨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心虚:“巧,巧啊。” 放了手机继续写笔记:“信工系离这里很近?” “我没课。来这儿转转。”冯一晨不敢跟她坐一起,选择侧后方座位。 “我说的很清楚了。”孔雯锦没有看他。 “我知道,你说你不谈恋爱,不跟喜欢自己的人交朋友。我只是……雯锦,我鲁莽了,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的,不会打扰你。你,继续学习吧。” 第33章 听到后边应该离开的动静,孔雯锦没有扭头看,再次聚精会神做功课。没一会儿,后背疼了一下,显然是被戳的。不高兴地转身,却对上一张笑眯眯的脸。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细细长长的眉毛微微上扬,涂了口红的嘴唇也微微抿着,抿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接着,女生伸出修长的手:“你好啊,小级花。” “你是?” “陈雅婷。”女生依然伸着手,“你同专业的大三学姐。” “陈雅婷学姐?”孔雯锦诧异,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来找自己。 陈雅婷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系里的风云人物,长得漂亮只能算她最不起眼的优点,出身一般却志存高远,专业知识过硬,多篇论文发表,而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门门精通,大一大二系里大奖项全包。学习能力强,工作能力也毫不逊色,在班里是班委,在导员那里是助导,在学生会担任主席,在社团担任总艺术团团长,可以说是一个传奇。她大二时和她艺术系的男朋友有段轰轰烈烈的爱情,系里几乎人尽皆知。不知道发生什么,前段时间突然分手,又辞掉了身肩的许多职务,还传出“作风不正”的谣言,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树倒猢狲散,围在陈雅婷身边的人少了许多,她的主角光环慢慢消散。 有的人开局一手好牌也能输得稀烂。孔雯锦喜欢这样形容这种人,所以她来找自己,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信吗?不信我是陈雅婷,还是不信陈雅婷会主动来找你这个,小、级、花?” 第一印象很重要,孔雯锦对这个陈雅婷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如果自己是男生,可能会对她带有挑逗意味的招惹心脏怦怦乱跳,可现在这种情况只觉得她演技拙劣、莫名其妙,和某些自恋的男生没什么两样。于是又转过身,继续写笔记:“我信与不信对学姐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学习了。请您不要再戳我的背,很疼。” “果然啊,高冷小女神。听说你准备修双学位?小小年纪志向不小。” “您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导员和我。”陈雅婷凑近她的耳朵,嗤嗤一笑。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依然要冷静,孔雯锦从包里取出耳机准备戴上。忽然手腕被握住,冷道:“松手。” 陈雅婷笑:“你的导员让我来帮你。双学位,我也想修过。一个有经验愿意来帮你的学姐,真的拒绝得了吗?” 背着书包来到学校附近的商场,刚掀开棉质大门帘要进去,一个黑皮高个子男生正好出来。孔雯锦与他撞个满怀。 男生忙道歉,孔雯锦还没说话,就被陈雅婷拉走。 看到大厅中间的三角大钢琴。陈雅婷摸了一下孔雯锦的肩,示意自己要过去。孔雯锦本来不想跟她一起吃饭,但考虑到导员那边的关系,只答应陪这一次。然而陈雅婷似乎比从前的自己更能折腾,无限抗拒、拖拖拉拉跟着走过去。 坐上钢琴凳的一瞬便有管理员阻止,并说经理有规定,这琴只有钢琴八级以上才能碰,嘲讽满满。 孔雯锦尴尬要走,却被捉住手腕,被安慰性地拍了拍。 陈雅婷掀开琴盖,弯眉一挑:“弹好了,你们商场要给我们打折。”怕管理员不答应,又说,“你可以叫来你们经理。” 管不住,孔雯锦只在旁边背着书包,静观其变。 商场有暖气,陈雅婷脱了羽绒服交给孔雯锦,里头穿的修身打底,先吸引了二楼胳膊压着栏杆看手机的两个男生。 琴声响起。陈雅婷的手指灵活跳动,身姿优雅,行云流水,弹《flower dance (花之舞)》,吸引来一些人。第二首弹《起风了》,因为是刚大火的曲子,商场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往这边来,有人录像。第三首弹《river flows in you》,她一边弹,一边抬头看孔雯锦,接着一边弹,一边冲着录像的镜头笑,引得录像的女大学生激动地捂了嘴,跟旁边同行的朋友炫耀。 发现孔雯锦的防备与敌意消除许多,陈雅婷见好就收。弹了三首曲子,等人渐渐散去,指了一家卖冬季用品的店,挑了一双好看又暖和的手套装成礼盒装:“戴个手套再把手放口袋更暖和。” “谢谢学姐。”孔雯锦接过礼盒,“接下来的饭您就不要跟我争了。我请。” 陈雅婷凑近她耳边:“好啊,我没打算跟你争。” 两个人对视,一个玩味,一个谨慎。继而,谨慎的也露出一抹不明的笑容。玩味的笑容越来越放肆,虽然停止了眼神交流,但嘴角的笑始终没落下,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手扶电梯。 第十八章 吃肉不喝酒 寒假将近。双休日暖气停了一阵,把人冻醒不少。刘静歌热情地给舍友们一人买了个暖手宝。曹佳佳收拾东西要去兼职了。王春香昨晚熬夜写文章睡得晚还在睡觉。刘静歌在化妆准备约会。孔雯锦则赖床翻着手机,翻到魏乙宁最新发的跟单位有关的朋友圈,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曹佳佳前脚出门,后脚隔壁来串门。 隔壁宿舍的杨苏轩拿了些零食,小声问:“静歌吃米老头吗?” “痴迷老头干嘛,我痴迷肌肉帅哥。北方的天气太tm干燥了。”刘静歌敷着面膜,手轻轻拍着脸。 杨苏轩无语地举了零食:“米老头。这么点话你都要带脏字,以前没发现你说话含妈量这么高。” “以前怕不熟吓到你们。” “现在熟了就开始污染我们的耳朵。” “脏话只有说出来心才会干净,憋回去你心就脏了ok?” 床上的王春香噗嗤。 刘静歌抬头:“醒了?” 王春香拉开床帘戴上眼镜,睡意朦胧:“佳佳出门时我昏昏沉沉的,听见‘米老头’醒了,我想吃。”说完,杨苏轩踮脚把米老头放她床上。 “雯锦吃吗?”杨苏轩从孔雯锦没有拉严实的床帘中看见了她亮着的手机。 孔雯锦关了手机,拉开床帘下床:“谢谢,我待会吃饭就不吃零食了。” “喂,你们听说国际学院豪车告白了吗?那个女生好厉害,嫁入豪门的机会耶。”杨苏轩嘴里嚼着东西,“国际学院的都好有钱,他们一年要十万呢!” 刘静歌:“有钱人高价生。想上咱们学校,分不够只能钱来凑。” “g大一个男生失踪了。” “男生失踪?”刘静歌质疑。 “就是之前学法律把人搞怀孕那个大二叫什么承的。昨天警察把他女朋友抓起来了。” “卧槽!是那个吃了药还使劲儿勒肚子硬把孩子弄死自己弄医院的那个兽医姐?太jb惊爆了!狠人啊!警察怀疑她报复?这tm还是个连续剧?” “可惜那个孩子还没降生到这个世界就被亲妈杀了。” “在她看来那不算她的孩子,那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未必幸福,等生下来再动手犯法了。你们看那个渣男学法律,专在那儿钻法律的空子。”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 “这种渣男让他死吧。” “我妈说越好的大学越出品学兼优的人。打脸了。” “哎哟我单纯又可爱的妹妹你们断网了吗?还对学历有滤镜,人渣和流氓会在他们脸上写着?遍布在各个阶层,无论哪个领域都有。上个wb看看?别说咱们学校,清华北大、研究生里都能碰见。读过诗吗?搜搜古诗背后的故事,元稹徐志摩。复旦十八驴当年多火。政法大学出了个高智商犯罪分子做电信诈骗app,没毕业先进监狱了。之前‘熊猫烧香’那个李俊,唯一一个抓了人病毒才消灭的。前段时间男大学生建模建裸体女性发网上卖,还有浙大李洪涛,毒王刘招华,系统bug。”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更好奇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酱紫不对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高智商犯罪分子最可怕。会玩应试教育可能脑子快记性好,并不代表人品高尚、觉悟认知高。学法律就好律师?学医就有医德?学教育就有师德?警匪剧还出警察内奸。骗感情骗钱,太tm正常了。别随便相信人、乱喝别人给的东西,看好自己的物品,银行卡、身份证别乱写,被告白也别轻易感动,如果那男的装就看那男的身边什么人。社会没办法全面保护我们我们就得自己保护自己,知道吗姐妹们?”刘静歌揭了脸上的面膜,容光焕发。 原本只听个八卦,听着倒有了感触。他们讨论着,孔雯锦似懂非懂。 “今天有雨吗?天这么暗。”王春香吃完了米老头,准备下床。 “没雨。”杨苏轩回答。 刚戴上耳机听男朋友发消息的刘静歌立刻摘下耳机:“美女?哪里?” “你今天怎么了,耳朵去哪儿了?”杨苏轩说着走向窗边,“妈呀!下雪了!而且真的有美女。” 楼下下起小雪粒。陈雅婷哈气,抬头见孔雯锦走了过来。两个人只有两步之遥的距离,鹅毛大雪洋洋洒洒。 第34章 “初雪啊。”陈雅婷笑眯眯的。 学校餐厅,取了两份早餐拎到选好的座位上,陈雅婷把吸管插进粥里,推到坐着看自己的孔雯锦面前。 “学姐,我们导员怎么说?”孔雯锦接过粥,没有喝。 陈雅婷挑眉:“你要不要自己试试和导员搞好关系?” 孔雯锦眉头一皱,又松开:“我和导员关系不差,恰如其分。” 陈雅婷搅拌着粥:“这样啊。你导员当然同意了的,至于别的,今天陪我买些东西。” “学姐。”孔雯锦学了挑逗人的模样,一边吸粥,一边不经意地在桌下用脚挨了她的腿,“你什么目的呀?说帮我好像也没有帮什么呢,该不会,因为我和导员单独相处几次,你吃醋专门来磨我?” 腿被碰的那刻,陈雅婷望向她,饶有兴致:“原来高冷是你的保护色。你以为我和你导员什么关系?” “我不想知道,只希望别牵扯我。” “我偏要告诉你。我和你那个三十岁的导员清清白白。他有儿子,我这么年轻漂亮为什么当后妈呢?我喜欢你,想和你交朋友。往上爬别太清高。你我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除了靠自己,什么都没有。” 没人再说话。 吃完饭,陈雅婷上厕所,进了隔间半天没出来。 孔雯锦问需不需要帮忙,其中一个隔间的门被推开,她面色苍白整整齐齐靠在隔板上。从背包取出一片卫生巾,刚伸手就被扯进隔间。 “心脏问题。陪陪我。”陈雅婷虚弱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帮我揉揉。” 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衣,手下触感依然不同。孔雯锦迅速收手:“我帮你叫人。”又被扯回来,发现陈雅婷的脸色逐渐恢复,“你好了?” “占我便宜,还想跑?”陈雅婷露出得逞般的笑容,“谈过恋爱吗?” “没。” “没谈过?那你,要和姐姐试试吗?” “学姐,恕我直言,你很幼稚。而且我不喜欢跟我很像的人。” 陈雅婷的睫毛接连扑闪两下:“跟你很像的人?我和你,像么?所以你故意装高冷?” “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就这样吧。”孔雯锦并不拖沓,这次防备着没有被扯,转身走了。 心里堵得慌,没找自习室,拨电话给李静。李静半小时后有课,毅然决然翘课,冒着鹅毛大雪和闺蜜会合。 得知陈雅婷的所作所为,李静惊得合不拢嘴。 孔雯锦感觉头大:“一直都是男生追我,第一次有女生追我。” “她真的喜欢你?” “我不知道。” 李静表情复杂:“虽然我不歧视,但不提倡。我们宿舍楼有个头发比男生短的女孩,打扮也man,刚开学我穿着吊带串门时吓一跳,以为男生进来了。最近才知道她有女朋友。还有一个女孩,长头发,她也有一个长发女友。自从上了大学才发现身边好多。怎么有人喜欢同性呢?”说着,似乎想起什么,“你姐姐有男朋友吗?” 孔雯锦警惕:“干嘛?” “你姐姐的打扮,会不会,也是?” “我不知道。”孔雯锦斜过视线,“我宿舍的春香姐姐短头发,她是个甜妹,喜欢异性。不一定短头发就是。” 李静笑了笑:“不过你姐姐那么帅,如果她有女朋友,我好像只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再帅也是个女孩子,应该被保护照顾,你姐姐如果有女朋友,她应该是保护照顾别人的一方吧?” “你怎么知道女孩子不能保护她?女孩子更细心,也可以照顾她。为什么非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自己的幸福需要别人鉴定吗?” 面对闺蜜的咄咄逼人,李静迷茫:“你怎么了?” 孔雯锦察觉失态,扶额:“我庸人自扰。” 电视台楼梯间,魏乙宁戴着耳机,捧着资料等候。耳机里,张毅恒说:“我最近不是下派了嘛,上周派出所接了个碰瓷的,一大妈碰瓷一大爷,俩人吵得笑死我。前天接的案子你肯定想不到!初中辍学的男生在路上捡了个三岁的女孩!男生从小乞讨长大,昨天带着小孩报案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不想有人和他一样没有家。我去!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我们几个当时都得来句:牛批!” “小孩呢?”魏乙宁只问重点。 “在我们这儿!你说奇不奇怪,现在都没收到报案,寻人启事、网站上都没有!你带雯锦那时候早,网络不发达,现在到处监控,这孩子凭空出现他父母凭空消失啊!人家找失踪儿童,这得找失踪父母。哎,这个你养不养?” 挂断电话后,魏乙宁以背依墙。有高跟鞋哒哒的走路声,抬头见一个端庄大气、风韵典雅的女人。 女人在手机上回复消息,突然脚下一空。台阶下的魏乙宁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女人抬眸道谢。魏乙宁一愣,情不自禁将孔雯锦的面容与她重合。这双眼睛,太像了,不同的,这双眉眼中更多深邃。 “这层楼这个台阶跟其他台阶高度不同,上楼容易绊到,下楼容易踩空,小心些。” “你好。我是策划部新来的周丽娜,你是网络部的魏乙宁?” 魏乙宁目中一丝讶异一闪而过:“您认识我?” 周丽娜微笑:“久仰大名,果然一举一动带着军人风采,与众不同。”说着伸手,“做媒体时间长了,说话就这样。听说你脚踏实地却雷厉风行,这种风格我很喜欢。部门之间来往不少,以后请多关照。小魏,我比你大十岁,你叫我周姐就可以。” “好。”魏乙宁伸出手,“周姐。” 寒假来临。这一周,一日三餐与家务孔雯锦自愿全包。因为孔灵灵经常回孔家,魏远经常应酬,平时家里黑洞洞的,大多晚饭魏乙宁自己做自己吃。这几天回家在楼下看见家里亮着灯,进家门听一句:“回来了?准备吃饭哦!”闻见香味,小祖宗端着饭菜出来,魏乙宁心里暖暖的。 小祖宗还蹭过来:“有没有家的感觉?有没有觉得我很贤惠?” 纵容地笑着,魏乙宁心想:“有。” 在家休息一周被狠狠嫌弃的刘静歌在宿舍群里约玩,她带着男友王谢何,两个亲弟有自己的圈子不凑热闹。只有孔雯锦回应,又邀请了李静。李静带着妹妹。 几个人会合。发现冯一晨来了,李静下意识望向孔雯锦,见她礼节性打招呼并没有表现出别的情绪,放下心。 一行人坐火车。原本打算自驾游,算了算账,火车更划算。 李静九岁的妹妹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非常懂礼貌,没等介绍就自己“哥哥姐姐”叫了一遍。李静自豪:“我妹妹。李欢。” 感觉投缘,李欢和小时候的自己有点像,所以孔雯锦用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充满慈爱的目光看李欢。一旁的冯一晨则在看她。 火车上彼此分食食物,靠窗的刘静歌挨着微胖的男朋友睡着了。冯一晨看自己对面挨着过道的孔雯锦,又看她旁边正吃东西的李静姐妹,果断站起到也犯困的孔雯锦身边:“可以靠着我睡觉。” 不知情的胖子王谢何小声说:“你俩一对?早知道单独给你俩买座位。”说完耳边清咳,刚呲牙,挨一巴掌。 刘静歌后槽牙警告:“放什么屁!他俩好朋友ok?” 孔雯锦在冯一晨站过来时看了一眼,之后再没有抬头,只道谢,看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我不睡觉。” 冯一晨:“可你……” “静歌。”李静赶紧转移话题,“你男朋友的名字有讲究吗?” “他爸姓王,他妈姓何,他爸感谢他妈生了他。” 小李欢嘴里嚼着东西:“静歌姐姐好像在说绕口令。” 计划玩两天两夜。到地方近中午。订两间民宿,一间套房有阳台有厨房,两张床还有沙发,李静和李欢一张床,刘静歌主动和孔雯锦一张床。 另一间像酒店标准房,两张小床,冯一晨和王谢何住这间,在套房隔壁。 打扰王谢何和刘静歌没有住一间,冯一晨过意不去,安顿好后买烟送王谢何。 王谢何被收买,跟这位兄弟统一战线,吹耳边风,给女朋友倒水:“男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刘静歌和他单独在标准房,坐床上:“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你以为我为什么叫冯一晨?贿赂讨好我们,贼tm执著,经常跟我打听消息,求着让我带他。追女生做到这地步真爱无疑。众星捧月的系草也有爱而不得的时候。这么好条件都知道下功夫,可比那些想空手套白狼的渣男强多了。” “你小姐妹跟一晨可能来电吗?能培养出感情不?”王谢何疑问,“咱们不会帮倒忙?一晨追这么紧都没反应,会不会她不喜欢一晨这一款?” “来之前我给冯一晨下了最后通牒。这次拿不下阿雯不帮他了。天天出卖闺蜜好像我很阴险,幸好阿雯没计较,不能掺和了。如果还是不鸟他证明他俩没缘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次回去得好好聊。 第35章 真tm有眼光,相中漂亮还适合结婚的贤妻良母。” “宝宝真聪明。”王谢何满眼爱慕。 “哎哟!我眉毛怎么淡了。” “宝宝不化妆也美。” “放屁,老娘不化妆没眉毛,自己都看不下去。”刘静歌推倒他,长发划过王谢何的脸。王谢何忍着悸动,扶刘静歌的腰:“待会儿一晨就回来了。” 刘静歌戳了他额头:“老娘知道。坐久了让你歇会儿。ny想什么呢!”说完,外头冯一晨说午饭买回来了。 楼下有饭店,冯一晨买的午餐是各自报的饭,有米有面,他自己又买了酒以及一板ad钙。 套房里东西全部摆放好,李静先问花了多少,准备转账。几个人转账aa,刘静歌开啤酒晃了晃:“喝不喝?”两个男生都各自开了一罐啤酒。李静看他们都在喝,也开了一瓶鸡尾酒。 除了李欢年纪小喝ad钙,只有孔雯锦拿没有饮品。 见大家都注视自己,孔雯锦夹自己黄焖鸡米饭里的鸡肉:“我不会喝酒,吃肉不喝酒。”然后又挨着李欢紧紧的,取一瓶ad钙,“哥哥姐姐不会怪我吧?干杯咯?” 刘静歌惊讶:“你不会喝酒?这年头真少。我十四五就学会喝酒了。” 王谢何附和:“我也是。” “李静和冯一晨呢?什么时候会喝酒的?” 李静:“十六岁出头。” “你那时喝酒?”孔雯锦第一个质疑,“我记得你那时很乖的。” “哎!阿雯你这话不对了,喝酒就不乖了?”刘静歌翻了个白眼。 李静坦然:“那时家里出了点事学会喝酒了。因为不想让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告诉子萱。都过去了。” “冯一晨第一次喝酒什么时候?” 冯一晨说:“我也初中会的。十四岁生日在ktv,两个好兄弟把我灌翻了。但第二次在高中,大概高二的时候。” “吸烟吗?” “没吸过,不会吸。” 王谢何竖大拇指:“我弟弟刚初中学吸烟,我骂他,静歌说我也初中学的吸烟,没资格骂。我如果有你这样的定力就好了,能给弟弟起个好榜样作用。” “不错啦,你们两个都好男人。烟可以不吸,酒不能不喝。”刘静歌吃米线,又跟大家干杯,“阿雯学学喝酒,等你成人礼办个大patty不醉不归怎么样?” 冯一晨喝完酒放下,给孔雯锦夹红烧肉:“女生不用学喝酒。有必要喝的话我可以替你。” “哟!怜香惜玉呢!”刘静歌起哄。 李静低着头没吭声。王谢何跟李欢都咧着嘴笑。 主角孔雯锦只吃饭并没有表态,发现饭桌上一半人盯着自己,才回一句:“需要我回报些什么?” “呃……”发出声音的是王谢何,不禁和女朋友对视,都捏了一把汗。 “不要回报。”冯一晨依然笑着。 “这么好?”孔雯锦瞟了一眼,“谢谢一晨哥哥好意,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都愣着干嘛?吃饭呀,不是还要去滑雪场吗?” 刘静歌最先说:“对,别愣着别喝多,滑雪别tm一头栽雪里去了。” 于是话题被转移到滑雪上。 冯一晨没有显出一丝不高兴,跟着加入讨论。 小李欢震惊地看着王谢何五口吃完一大碗面条,又吃了三个肉夹馍,想偷偷和姐姐评价的,李静早已猜到她要说什么,眼神加轻微摇头。 满桌大学生虽然表面欢天喜地,心里却各想各的。 外头飘起零星小雪,窗户起了一层雾气。李欢走到窗外,在窗户上画了一张笑脸。 第十九章真实的出现 小雪一阵,下午出了太阳。民宿门前有往滑雪场的直达车,王谢何在车上教大家。 下雪那会儿没人午休就在房间投屏唱歌。有人略微跑调,有人声动梁尘。 被刘静歌撮合唱情歌的孔雯锦也给了面子,开口鸟惊鱼散。尽管如此,冯一晨不以为然,加入自己的声部配合并领调,在他的带领下孔雯锦跑调竟不那么明显了。 大家交头接耳:“他好爱她。” “他好宠她。” 滑雪场很冷,刘静歌觉得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坐什么缆车,打头走路。租完装备整装待发。王谢何给大家示范滑雪。 结果孔雯锦先会了,手把手拉了李静教,李欢在旁边急得哼哼唧唧。 王谢何眼里亮着光:“刮目相看,一点就通。除了唱歌。” 刘静歌嚣张:“唱歌算什么。小众优秀者。胡一菲:‘我要找的男人,要么比我聪明要么比我强壮,不然他凭什么征服我’。” “那太难嫁出去了。没人敢要。” “你在说什么屁话?哪儿来的偏见?人家气质像普通人?瞪大你的猪眼别让我当这么多人的面打你。” 王谢何蹲地:“老婆我错了。” “装什么弱呢?你在床上可没这么弱!起来!我有预感,她单身主义。最近网上流行爱情影拔刀的速度。阿雯作为我们的团宠宝贝,我这个老姐姐可得费心。”刘静歌打了个冷颤,发现他还目不转睛,“漂亮?” “防火防盗防闺蜜。” “滚!别tm污名化闺蜜这个词!你真的皮痒了。” 王谢何心中警铃大作,岌岌可危,正好旁边冯一晨摔倒,赶紧去扶,逃过一劫。 冯一晨摘了护目镜苦笑。王谢何鼓励:“咱们两个男人,别认输让她们看不起。” 另一边,刘静歌跌跌撞撞走到姐妹身边说笑。 聊会儿学业生活,聊到感情上。 李静说班里有个男孩追自己,还在考虑,被追问许多,一一答疑解惑,全程带笑。 讨论半天,刘静歌转而试探孔雯锦。 孔雯锦没有拐弯抹角:“他们目的性太强,我不喜欢被觊觎审视。” “冯一晨也是?” “说不清。虽然不讨厌,但我对他没感觉。他有点无聊。” “你喜欢幽默的?” “我欣赏幽默的男生,谈不上喜欢。我本身也无趣,活得单调乏味一成不变,可我乐在其中,安稳平淡就好。人生不止有情感,还有很多追求,我不想活得眼里只有情爱,那才单一也孤独。”孔雯锦拉李欢教滑雪,小李欢喜出外望,撒娇说最喜欢雯锦姐姐。逗得孔雯锦送她一句“油嘴滑舌”。 电台复印间,前边的人离开,后面排队的魏乙宁将文件放在复印机上。 有小朋友稚嫩的声音,接着周丽娜步入视线,她先是意外,又微笑。 魏乙宁主动接过她手里的文件放复印机上,目光向下一扫,见小朋友憨态可掬,温柔:“您家孩子?” 周丽娜点头:“是,我当年听话,晚婚晚育,只这一个儿子。他爸爸起的名字,宋白林。”又面向小朋友,“白林,这是妈妈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目前妈妈最好的朋友,叫魏阿姨。” 宋白林鞠躬:“魏阿姨好。” “你也好。”魏乙宁蹲下和他握手。 周丽娜欲言又止,要儿子自己去玩,然后说:“乙宁,我想找你聊聊。那天你让我看单位截图时我不小心翻到下一张照片,那张照片里的女孩,是?” 滑雪场手拉手被教的冯一晨跟王谢何准备起步,忽然一个身影惊叫着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抬眼间,那个男生撞到不远处的孔雯锦和李欢。 几声大叫。李欢原地摔倒,孔雯锦被撞飞,男生的滑雪板也飞大远。 冯一晨急切,抬脚也摔了。王谢何滑过去。 李欢呜呜哭着,李静扶妹妹,瞪了撞妹妹的男生一眼。 男生痛得呲牙咧嘴,望向更高处笑得前合后仰的同伴,暴怒:“你们tm是人吗!知不知道背后偷袭多危险!绝交!” 孔雯锦受伤,暗暗忍痛,摇头说没事。 刘静歌也骂:“会不会滑啊?没长眼睛?”接着九曲十八弯不带重复的问候祖宗十八代。王谢何拉了她:“他被推下来的,无辜的。” 男生爬起连连道歉,内疚地要陪他们去医院,被冯一晨一把推倒。 大家惊:“别打!” 发现冯一晨脱了滑雪靴只穿着袜子站在雪地上,王谢何不由“卧槽”。 “一晨哥哥!”孔雯锦握着刘静歌的手用了力,喊出声。 一间小咖啡馆,角落里的小桌,周丽娜眼睛通红,颤抖:“拜托你了。” 对面的魏乙宁手机振动,接听电话,起身:“我妹妹滑雪摔了一跤,我去接她。” 周丽娜瞬间紧张:“严重吗?你怎么去?” “不严重。我找我父亲要车。” “乙宁!”周丽娜从提包取出车钥匙,“开我的车,在院里车位。现在出发能早点到。我帮你请假。” 见她满脸担忧,魏乙宁只说:“谢谢周姐,回来我请您吃饭。” “应该我多谢你才对。”周丽娜转身向外,出咖啡馆的瞬间,一滴泪划过脸颊。 第36章 滑雪场,冯一晨已经穿上自己的衣服鞋子,背起也换了衣服鞋子的孔雯锦往缆车方向。孔雯锦两手扒在他肩上,让上身和他的背之间隔开距离,天气冷,他鬓角的汗却不曾消失。 想起他之前送伞、买饭,送礼物、买药,为自己出头,无论怎么对他他都一片赤诚笑脸相迎。孔雯锦心有触动,情不自禁伸手擦掉他鬓角的汗。 疾步的冯一晨一顿,接着,走得越来越慢。 后边的王谢何和刘静歌窃窃私语。李静则时不时瞪一眼那个撞了姐妹的年轻男生,他在普通高校就读大学三年级,叫乔之海。 乔之海因为愧疚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和他们同行。原本以为背人的男孩和被背的女孩是一对儿,但女孩冷淡,起先不让男孩背,大家劝了之后才表情松动,猜测正男追女时,又发现女孩给男孩擦汗,更加混乱。感觉总有寒光射来,扭头对上李静怨恨的目光,尴尬地挠挠头。 高速路上开着车,耳边萦绕周丽娜的声音:“我花了很多年想忘记那段经历,找了很多心理医生试图拯救自己,徒劳无功。直到我又生下白林。” 匪夷所思,魏乙宁之前怀疑,印证想法又无所适从。十五岁遇见那个女孩,发现她智商超群,知道她喜欢自己,再到如今,遇见她从没有见过的生身母亲。 并不顺理成章,也不出人意料。 “我这辈子注定要替你摆渡啊孔雯锦。” 想起曾听的一个讲座。讲师慷慨激昂:“你相信巧合吗?相信偶然吗?不!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别让她知道。”周丽娜说了这句话。 概率这么低,发生了。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可生活本身,也是艺术。 万般皆是命。 初二那年。 依然很巧。那天上班的孔灵灵心神不宁,莫名其妙请假回家,发现逃学的女儿倒在地板上,急忙打120,看见女儿眼角的泪,也泪如泉涌:“你不要妈妈了吗?如果你不喜欢妈妈,不喜欢这个世界,妈妈就,不叫救护车了。”说完捡起安眠药。魏乙宁费力抓了妈妈的手:“我去医院。” 听说孔雯锦想修双学位,问她有没有想法本硕连读,她说:“算了,我一级一级读吧,万一中间有什么变故,我好抽身出来帮你……” 在别人看来那么完美的一个家,什么时候让自己崩溃恐惧的呢? 月暗星稀,寒风呼啸。远光灯照着前面长长的路,看不到尽头。魏乙宁加快了油门。 医院,孔雯锦在同学的陪同下于走廊长椅吃晚餐,还和小时候一样一言不发,微微红了眼眶,低头喝粥。 冯一晨第一次见魏乙宁。今天她针织帽、中款羽绒服,除了鞋子白色,其他全黑,再有她长相英气,直到听她开口才敢确认这就是雯锦的姐姐。礼貌地打招呼,解释没有大碍,休养休养能恢复。 而另一边的乔之海被医生摸出肾结石。之后刘静歌情侣去吃饭,乔之海正给家长打电话,听见李静要带妹妹一起走,哀求李静陪他。李静也没胃口吃饭,要妹妹跟着刘静歌,自己陪乔之海继续检查。 明天计划泡温泉,但过了退票时间。孔雯锦和朋友商量别因为这件意外耽误所有人的行程。刘静歌打算找客服软磨硬泡把票钱要回来。 听完耐心的解释,看过暧昧的眼神。孔雯锦主动说:“一晨哥哥,谢谢你。我回去了。”拽了魏乙宁的袖子,“背我。” 走廊里医生护士匆匆而过。等走廊又空出,冯一晨蹲下:“姐姐,我来吧。女生不如男生强壮,也不方便。” 然而,孔雯锦漠然:“谁说的?” 难得喜欢的女孩经历这么多今天开始对自己和颜悦色,冯一晨自以为看到了曙光,岂料这句话的冰冷程度又给了他当头一棒。果然,孔雯锦眼里满满的厌烦。 电梯寂若无人。 电梯门打开,魏乙宁背着孔雯锦走出,虽不如冯一晨步履稳健,却同样温暖。两个人都穿的羽绒服,觉察孔雯锦在向下滑,又把她向上提了提:“没碰到你的伤吧?” 孔雯锦趴在她背上搂着她脖子,有些出神,听到问话,眼睛睁得圆圆的:“什么?”随即回过神,“没有。你好多年没这样背过我了。” “这么大了还想让人背?” “又没想别人背。你不骂我吗?” “为什么骂你?” “给你添麻烦了。爸爸就讨厌有人给他添麻烦。” 魏乙宁笑:“不是故意受伤别想那么多。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第一个愿意求助的人。” “哥。”孔雯锦把脸向她耳朵边靠了靠,依偎着,“你真好。” “冯一晨这孩子声音挺好听的。” “没你好听。” 走到车子旁边,自动识别钥匙,魏乙宁一拉车门,开了。 发现车子变得高端,明显价格不菲,孔雯锦警惕:“谁的车?” “单位一个,姐姐的。接到你电话来不及找车,先,借了这个姐姐,她姓周。” 孔雯锦直觉认定车主和魏乙宁关系非同寻常,又罕见听断断续续的介绍,憋了一天的委屈开了闸。刚被放进后排,眼泪夺眶而出。 坐上主驾系好安全带,随便看了车内后视镜,车顶灯自动熄灭。魏乙宁半天才说:“后排有纸。”开了暖气,“如果疼的话再喷些药,回家给你热敷,化化瘀。冬天冷,脸也最好别受风。车主周姐因为你才借车给我,她看你照片觉得你跟她年轻时很像,合她眼缘,所以比较喜欢你。她对我,也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 车辆驶出医院。孔雯锦拿过后排座位上的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嘤嘤嘀咕:“嗯。我又没说话。” 到家很晚,孔灵灵还没睡,听说小女儿受伤,上班也心神不宁。一见大女儿背着小女儿开门,赶紧上前扶着,先心疼老二的伤,又心疼老大的疲惫,亲自给孔雯锦热敷按摩,接了后续。 魏乙宁没再管,也没想着补晚饭,洗漱后直接上床睡觉。明天有大任务。 第二天,公安局一间办公室。 “那个年代的研究生很厉害,可能雯锦聪明遗传她。” 张毅恒停下文件查找:“不是,聪明能被拐卖?最后跑了把孩子撇下了?” “她刚考上研究生那年村里人嫉妒,说送她去省城,在途中把不认路的她带到一个山村。等她意识到不对劲,几个壮汉押住了她。雯锦爸爸精神有问题,但长得帅。傻,没钱,有个无赖爹,村里都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其中一个壮汉是雯锦爸爸的表哥,让雯锦的爷爷买下来做媳妇。雯锦爷爷不愿意,但雯锦爸爸要这个媳妇,撒泼打滚定了下来。再后来,雯锦出生了。雯锦出生不久,她妈妈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溜走。从被拐卖到生下雯锦只有一年左右。出来就报案,没找到证据,走个过场不了了之。” “你从哪儿知道的?” “单位新来的一个领导,是雯锦的亲生母亲。” “什么?”张毅恒声音大到自己都吓了一跳,又控制音量,“真的假的,你别诓我。写小说呢吧你?” 魏乙宁拿出手机,翻出周丽娜的照片,又翻下一张孔雯锦的照片对比。 张毅恒呆若木鸡,放大照片:“真有点像,尤其眼睛,复制粘贴的一样,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像的母女。老魏你捡来的吧?你跟你妈都没她像她妈。” “你跟你爸像吗?” “不像啊!” “那就好好说话别人身攻击。” “行行。无巧不成书啊,肥皂剧都不敢这么演,你居然跟她亲妈在一个单位,乖乖!兜兜转转一圈又回来了。母女俩缘分未尽啊,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雯锦她爹基因这么差,闺女一点没遗传他。你揪头发验dna没?” “即使她们并非母女,人口拐卖已定事实。周姐刚从s城调来,大约记得当年没出省。所以可能那群人贩子、雯锦的老家都在本省。你查查这些情况是否属实,是否真有人贩子在周边猖狂逍遥法外。” “放心,我这公安不是白当的。反正我心里你比我更适合这个职业。”说着立正敬礼,“32集团军步兵营七连九排上等兵张毅恒,向通信团魏乙宁致敬!” 魏乙宁也立正敬礼,笑:“神经。” “我还是不信,闹着玩似的。那阿姨调下来干嘛?你们单位要搞大动作?” “不清楚。线穿不上。雯锦爸爸不对。”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件事我暗中调查。有情况立马告诉你。” 休养伤势期间,只要孔灵灵在家,总变着法儿给孔雯锦做饭。魏乙宁玩笑说妈妈以前都没有这样对过自己,惹得那母女两个一个嗔怪,一个感动。 晚上洗完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床上,发现周丽娜更新朋友圈转发了一篇文章。魏乙宁阅读点分享,看着孔雯锦的小狗头像,手指顿在半空,最终选择发送。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果然,孔雯锦一瘸一拐扶着墙,随手关门,不客气地蹦床边坐下,将手机往床上一甩,问:“发这个什么意思?” 第37章 “看完了?”魏乙宁慵懒向后躺下。 “你是不是,想居心叵测算计我?”孔雯锦的眉毛拧成一团。 魏乙宁侧躺着用手支起脸:“我在你心里那么坏?” 孔雯锦抱臂:“对。坏透了。你总这样,有话不直接说,拐弯抹角。我还经常傻乎乎的信了你,心甘情愿做你的小白鼠小白兔。” “你么?你更像炮仗,一点就炸。” “你!”孔雯锦不满地瞪眼,“我在外面都是噎人的那个,一回来就被你欺负。你为老不尊。” 魏乙宁坐好:“那篇故事有感触吗?” 床头柜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屋里暖气很足。孔雯锦穿的珊瑚绒睡衣,见对方只穿了米白色秋衣,索性把床头叠得像方块一样的被子展开,披在两个人身上。 “干嘛?” “冷!你不是问我感触?我有好多,怕说太长越来越冷,不如被子里暖和。我下午也洗澡了,可干净了,还香香的。”孔雯锦心满意足挨着顺便搂了她的腰。 “坏透了。”魏乙宁故意摇摇头。 孔雯锦“哼”了一声:“小心眼。你继续说吧。” “该你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那叫道德绑架。凭什么他们把孩子遗弃等孩子长大发达了就得认祖归宗?不愿意回去还被骂不孝?养父母付出那么多没人在意吗?如果这孩子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她亲生父母还会上赶着认她吗?没有尽一点做父母的责任怎么好意思向别人求助。” “嗯。如果是你,你也不会原谅么?即使,你的亲生母亲还活着。” 孔雯锦愣住,也松了手坐正,斩钉截铁:“不会。我谁也不原谅。如果她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只能说明我的存在对她而言无关紧要,甚至让她讨厌。我很早就怀疑我娘不是阿婆说的死了,也记得阿公经常骂我娘,骂的什么我不记得,而且阿婆说她死了,所以自我保护选择性忘记。我曾梦见她是个很漂亮很优秀的人。她意外到了王家,被迫生下我,后来任务完成……不对,没有生男孩不可能任务完成。不是被人救就是自己跑了对不对?所以她才毫不留恋。人性趋利避害,他们都不想要我我理解。我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对阿娘来说,我的存在是她一生中抹不掉的污点,是她的阴影她的梦魇。对阿爹来说,他只想要个女人给他生儿子。阿娘跑了,不属于他,我不是男孩,也不属于他。我们三个彼此没有感情没有羁绊,也从来没有别人以为的血脉召唤。天各一方互不打扰,是我们彼此之间最好的结局。” 她越说越平静,似乎在讲别人的事,那些令人难过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变得十分无所谓。如果不是孔雯锦眼角划落的泪,魏乙宁真的以为,她无所谓。 这孩子,像自己带出来的。 感觉有个小脑袋靠上了肩膀,魏乙宁没有躲避,甚至有些怀念。 闭眼靠着心上人肩膀的孔雯锦,努力劝自己不难过。如果那个总隐约在自己脑海里、模糊在自己想象中的母亲,真实出现在生命里,也许,并不会让人惊喜。 第二十章假装做情侣 听说舍友曹佳佳寒假去了南方当寒假工。舍友们唏嘘,孔雯锦理解,说自己成年也要打工,不为赚钱,只想长见识。几乎每年都买东西给魏高,魏高因此更觉得她孝顺懂事。填志愿那年惹他生气,孔雯锦花好久才安抚过来,这次受伤,魏高特地来探望。 伤势恢复差不多也没见魏乙宁来按摩,孔雯锦忿忿:“老骗子。”手中的圆珠笔被按来按去。 电脑视频框里,刘静歌呲牙咧嘴:“阿雯好像被负心汉欺骗的小媳妇。你对你姐这么依赖?” “如果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我也会生气。”孔雯锦变得严肃。 李静适时地接了一句:“我也会。” “不可能,老娘再忙都不可能鸽姐妹。男人可以换,姐妹永恒。阿雯,告诉你个大瓜,李静和滑雪那天撞你的乔之海加好友后现在还聊着呢!”刘静歌“姚明笑”。 “你怎么知道?”正主李静不可思议。 刘静歌故弄玄虚:“求我。” 背后传来李欢的声音。继而,李静恍然大悟:“我家这个小叛徒告诉你的吧?给跪了,小告状精。” 电脑里发出鹅叫般的魔性笑声,刘静歌拍手:“阿雯,我有预感,他俩快成了!你是功臣啊,给咱们静静撞出一个男朋友!这下只剩你咯!” 孔雯锦写字的手歪了一下,无语地看向镜头:“谢何哥哥从来不嫌弃你吗?” “他得敢呐!不过越来越觉得男人没意思。前两天听我家老佛爷说一个叔叔在跟他前妻求复婚。有钱急着离婚,离了婚立马散尽家财。亏妻者百财不入,tmd完全诠释这句话。结果老佛爷还同意帮他。唉,那一代女人真可怜。哎,我再跟你们说个大瓜,只要活着只要不死总有新闻:冯一晨被体育系一个肌肉帅哥告白了哈哈!” 李静诧异:“冯一晨不像弯的。” “他当然不会弯,毕竟有阿雯这样的仙女妹妹在心里跑来跑去。但给我一个警醒。人可以换换口味,比如,我也想有阿雯这样的仙女妹妹在我心里跑来跑去。”刘静歌抛媚眼,“阿雯啊,来让老公疼疼你。” 孔雯锦:“……走开。” 李静:“王谢何哭晕在厕所。” 刘静歌随意拿起一支烟,发现孔雯锦还低头写东西,而李静一脸惊讶,又放下烟:“你们两个没谈过,作为前辈,我发善心给你们提醒。如果他喜欢你,对你好是基本,不是加分项。聪明,上进,有钱等等,这些才算加分项,是配米饭的硬菜。 尽量找互补的。不是性格截然相反,三观相合的前提下才叫互补。否则叫冤家。三观相合性格互补,殊途同归。” 听见这些,孔雯锦抬头。李静疑问:“怎么才算相合?” “举个例子,三观不同,不是他喜欢打游戏你喜欢看书,这叫爱好不同。你说他打游戏浪费时间,他说你看书装文艺,这才是三观不同,在思想、精神层面。你觉得一件衣服五百正常,他觉得衣服五百傻蛋才tm买。当然,未必三观相合就一帆风顺,还需要理解与包容,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还有种看上去感人其实很恶劣,比如他并不赞成你的作为,但目前他爱你所以迁就,自我感动。这样不会长久,因为他从心里觉得你有问题,只是他爱你、愿意包容你的‘任性’,长此以往,他还觉得自己委屈,而你一直长不大不懂得理解他。这时候别自卑自责,你们俩只不合适而已。sb才诋毁埋怨,好聚好散就行。一定要和真正欣赏你的人在一起。” 许久,李静深吸一口气:“你只谈过王谢何一个怎么像情感大师?” “谁说老娘只yd谈过他一个?而且人家学心理的。” 李静笑:“跟她同专业的同学,她暗讽你。” 刘静歌张牙舞爪:“什么人啊?给你开免费讲座你还公报私仇挑拨离间呢?” 孔雯锦认真:“公报私仇这个词用得不对。” 张口结舌,刘静歌竖中指:“服了!” 敲门声响,孔雯锦说:“我要出去吃饭,退了。” 火锅店,热气腾腾,灯红酒绿,宾朋满座。 雅间,张毅恒对着手机照镜子,难得换上从前的少爷打扮,走到正拉凳子的魏乙宁旁边踹一脚:“出来。” 雅间外,两人正交头接耳。张毅恒突然一个趔趄,又惊又气向后看:“小妹?” “我想去卫生间。你挡路了。”孔雯锦若无其事从两人中间走过。 “靠!”张毅恒拍拍屁股,打掉裤子上的灰,又瞪憋笑的魏乙宁,“她是不是替你报复我?成心的吧?” 等坐回雅间,张毅恒和孔雯锦眼神打架,终于先认输:“待会儿还有个人,我正追她。你俩是我底牌,就差你俩同意了。” “你追人干嘛要我们同意?”孔雯锦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真的,你们得帮我。” “毅恒哥哥每次都来真的。我以前对警察叔叔很尊敬的。”孔雯锦吐槽。 “嘿?你一会儿说话给我小心点,我母胎单身深情专一,人设别给我塌了。正经谈恋爱又没违法乱纪。我们连有个小鲜肉退伍后被富婆包养,比他大20岁!牛批克拉斯!我这小巫见大巫。临县分局那长得贼丑的领导因为乱搞作风问题被举报开除。你们看我!正人君子高尚代表!” “嗯。别对职业有滤镜。看人。毅恒哥哥good man。”魏乙宁拿起手机。 张毅恒拍桌子:“好兄弟!一天战友终身战友。说真的,酒肉朋友三千不如你一个,少什么都不能少了你。 就我之前说的健身房认识的沈曼,认识挺久一直没发展,大咱三岁,我没注意她竟然女的,看着柔弱,乖乖!那肌肉一拳能给金虎打飞。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拳干翻驱逐舰,我吓得打了个嗝儿,差点喊提辖饶命。然后她跟我对上眼了。” 第38章 “金虎是谁?”孔雯锦抓了个奇怪的点。 “他另一个好兄弟。”魏乙宁解释。 “你现在还有肌肉吗?” “没了。” “哎哎哎!”张毅恒敲桌子打断她们,“我话没说完呢!老魏你太温柔,小雯锦暴躁,沈曼就处于你俩中间那号……” “哥,他说我暴躁。”孔雯锦也打断他。 “他暴躁。”魏乙宁淡淡地说。 “你还不暴躁?人家小鸟依人,你什么?鸵鸟踢人。” “张毅恒!”孔雯锦怒了。 “张毅恒。”魏乙宁跟着叫了一声。 “嘶。走了,没我待的地儿。”张毅恒起身摆手,刚说完,门被推开,立刻谄媚,“来了?”亲自拉出一张椅子。 来人黑色大衣,黑高跟皮靴,头发弯曲随意披散在身后,眉毛随发色一样深棕,琥珀色的眼睛勾勒了黑色眼线,挺立的鼻梁,荼蘼的红唇,分明浓妆艳抹却显得十分天然,不大浓重又让人闻得见的清香型香水,周身散发着不可高攀的气息,走到张毅恒身边由他为自己脱下大衣,望向浅笑的魏乙宁和略惊的孔雯锦:“沈曼,中医。” 时间仿佛静止。 “御姐啊。”孔雯锦心里想着,转头看魏乙宁,发现她面露欣赏,跟张毅恒的眼神一模一样,很不舒服,也死死盯着沈曼。 “你好。魏乙宁。这是我妹妹孔雯锦,在读书。”魏乙宁友好伸手,伸的左手,想近距离看沈曼左手的青丝手链。 沈曼果然伸出左手,不动声色观察。面前这个人从自己进门始终一张笑脸,蓬松而厚密乌黑的短发,没有经过打理,非常自然;英气的眉毛;和自己一样丹凤眼,但她内双眼皮;如果不是低沉却温柔、能让人听出是女孩的声音,沈曼甚至会以为这人是小奶狗风格的男孩。 发现这两个人彼此打量,身高也相差无几,孔雯锦越来越觉得倾向不对,变作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沈曼姐姐,你好漂亮。” “哦?”沈曼嫣然,“你更漂亮。” 孔雯锦心里打了个鼓,沈曼慢慢眨眼还直勾勾盯着人的模样像极了魏乙宁。似乎知道了一个秘密,情不自禁瞄了张毅恒。 因为左手握手,所以这顿饭魏乙宁用左手吃饭,而且运用自如。 这个举动颠覆了孔雯锦的认知,接下来的这顿饭,成了专业实践,悄悄观察桌上三个成年人的表情言行。 沈曼的表情管理满分。除了偶尔嘴角上扬真的称得上“邪魅一笑”,余下基本淡漠。虽然话少但每开口必重击,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看久总觉得她莫些方面像魏乙宁。 魏乙宁的表情管理五十分。可能因为相处久了解,她表面波澜不惊“扑克脸”,眼神却常有波动,心理全看眼神。 张毅恒的表情管理,零分。这场属他最放得开,完全没有架子不说,每每注视沈曼溢满房间的暧昧,每每跟沈曼说话花言巧语的调情。原来他这么会取悦女性。 如果不是跟魏乙宁在一起耳濡目染,孔雯锦肯定也释放天性,各种嫌弃。 回家的车里,收音机播报着新闻。正听着,收音机被关掉,副驾的孔雯锦忍不住:“毅恒哥哥这么喜欢学医的?还劝过我学医。上一个女朋友也是男科医生。” “之前有护士,也有军医和老师。” “又好色又花心。沈曼姐姐怎么会看上他呀?沈曼姐姐真的漂亮。” “嗯,声音也有磁性。” 听闻这句,孔雯锦悻悻:“你喜欢?” “看到沈曼姐姐的手链了吗?”魏乙宁并没有回答问题。 “看到了,有点眼熟。” “毅恒之前戴过几次,他那个护士前女友用自己头发编的。” “他的白月光吗?” “不知道。听说这种手链如果烧了或者有别的意外,头发的主人会出问题。” “诅咒吗?” “有些讲究,我不懂。”魏乙宁思考一番,“但沈曼懂。沈曼嘴上没同意和毅恒交往,心里可能认定了。” “因为她戴了毅恒哥哥前女友给的手链?” “嗯。她应该知道手链的来历。毅恒愿意把手链给她,想必这次找到了真爱。” “你怎么会用左手吃饭?” “我天生左撇子,后天被妈妈纠正了,就没再用过左手。” 孔雯锦郑重其事:“我觉得毅恒哥哥喜欢你。” “嗯?” “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无绝对,一切皆有可能。” “毅恒哥哥喜欢过你。沈曼姐姐跟你很像,只不过她是女版魏乙宁。” 正值红绿灯路口等待,魏乙宁吐出四个字:“……谢谢夸奖。” wk大学开学。这次家人都没有时间,孔雯锦自己打车返校。临行前向父母提了想修双学位的事,魏远点头,孔灵灵则劝她量力而行,健康第一。 而a市的魏乙宁和沈曼因为工作原因打了两次交道,再有志趣相投,相见恨晚,由魏乙宁开了口,逐渐变成朋友。 起先魏乙宁出于礼貌叫“沈曼姐”。沈曼说:“做朋友,叫我名字。” 出差回来的张毅恒并不懂为什么明明只邀请沈曼来自己独居的家里,她却把魏乙宁带来。更不理解为什么兄弟能把自己喜欢的人哄得“冰川融化”,沈曼一反常态,对着她笑的次数比对自己都多。 魏乙宁悠然:“天赋。”又坐了沙发,“你学不来。” 张毅恒咬牙威胁:“你耍我呢?别撬我!不然我跟孔雯锦告状让她修理你!” “你问问孔雯锦有这个胆量么。” “行啊你,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张毅恒气得牙根痒痒,听见厨房动静,冲端菜出来的沈曼灿烂地笑,等沈曼进厨房,捶魏乙宁一拳,“她不喜欢跟人交往,能让她敞开心扉,你牛批!说明她也信任你。你要真待见她把她当朋友,以后我有意外就拜托你多照顾她。” “有任务?” “不知道。最近不太平。”张毅恒点燃一支烟。 厨房叮叮当当,透过透明推拉门,沈曼炒菜热火朝天。这阵势应该做饭可以。 等端菜出来察觉张毅恒消失,听说局里打电话有突发情况,沈曼坐下解了围裙:“倒自己跑了。” 菜香气四溢,颜色相称,营养均衡,卖相很好。魏乙宁拿起筷子:“尝尝你的手艺。” “我不会做饭,这是第二次。” 可惜说得晚,魏乙宁已然夹了一筷子,艰难把菜咽下去:“毅恒尝过吗?” “他吃了一整盘。” “沈曼。毅恒挺不错的。或者,你自己尝一下。” 沈曼夹了一口,入口一刹那表情变得怪异,恢复如常咽下去,又尝下一道。最终,端了盘子全倒进一个袋子里,美其名曰:回家喂狗,不浪费。 魏乙宁打算自己做,然而厨房基本被糟蹋完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邀请下馆子。 工作结束的张毅恒迫不及待问好兄弟自己媳妇儿的手艺怎么样。 “你买个保险,人身意外险,毒死也算一种。” 明亮的教室,讲师孜孜不倦教授着知识,面对学生的发言提问,也不厌其烦地讲解。大屏幕的ppt翻页,底下学生纷纷记笔记。任课教师欣慰,总说学校学生不能分三六九等,但如果比较,一流大学的学生还是比三流学院的好学太多。 夜晚星星点点。下课铃响,晚间课的学生鱼贯而出。孔雯锦在拥挤的人群里努力前进,刚摸出振动的手机,撞到一个男生的胸膛。 冯一晨一手按墙护着她上身,另一手留在空中护着她下身,没有目光交接,任由学生挨着自己。 趁他不备,孔雯锦向他按在墙上的那只手下面钻出去。 冯一晨还在看有没有人往这边挤,等反应过来,自己和孔雯锦已经被人群隔开。 五星级大酒店会客厅,宴会后主持激情澎湃宣布:舞会开始! 靠墙一侧沙发区,魏乙宁晃着酒杯里的红酒,抿了一口。 忽然身旁沙发陷下去,工装警服的张毅恒坐来:“这闲情雅致。没喝够?” 魏乙宁瞟了眼目光追随张毅恒甚至往前走了几步的美女,见踌躇,笑:“穿警服干什么,把人家吓的都不敢来邀请你跳舞。” “跳什么舞我有媳妇。你跟新郎熟吗?我跟他不熟他给我发喜帖。这年头男女都傍大款啊。毕业花这么些年这个年龄娶个大小姐也不赖,少走多少年弯路!我听说他把酒店连包一周,昨天小学同学,今天中学同学,天天包场。飞上枝头变凤凰赚礼钱。咱班其他同学跳舞去了?”张毅恒倒水,“那是薛怡琪?怀孕了啊,跟初中变化不大。旁边那男的,王龙飞?嘿,我有段时间忘了你初中喜欢那女生是谁,后来想起来,是不是她?你钟情这款啊,端庄温柔有主见。” “公安局很闲?” “废话。谁知道我爸动了什么关系最近老让我跑后勤。什么挑战性,所以我闲着呗,轮休。你拽,准点下班,五险一金加双休,你们单位才真清闲。” 第39章 “看工作内容,我这两年比前两年忙,比其他部门稍微清闲。” “最近有个案子,一男的喝醉躺路边被爆了菊花。靠,真恶心。忘问你了,我媳妇报道你写的?文笔深藏不露啊!”张毅恒随手脱了外衣扔沙发上。 一个身影挡了光,让原本旋转灯偶尔才照过来一下的沙发变得更加昏暗。 激光灯一闪而过。 看清身前小白裙的脸,魏乙宁摇晃酒杯的手停顿。 “我漂亮吗?”孔雯锦难掩的期待。 酒杯置案,魏乙宁向后一靠,翘了二郎腿:“你把她接回来的?” “啊。这辈子没参加过舞会,好不容易有次机会干嘛不带小妹?小妹多漂亮!靠,别这么瞪我,我不是你妹。太热了这里,不透气吧?”张毅恒把裤腿向上扯了扯。 没听到夸奖,孔雯锦径直坐张毅恒旁边赌气抱臂,一声不吭看着舞池多数穿了礼服的男男女女。 “我去趟卫生间。”魏乙宁起身。 “我车里有两套西服你挑一套。”张毅恒掏出钥匙。 “不用。”魏乙宁头也不回。 “铁石心肠!小妹别理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不懂风情的榆木疙瘩。” “……毅恒哥哥为什么帮我?呀,你腿毛扎到我了。” 张毅恒把裤腿放下:“沈曼有个亲妹妹去世了。她喜欢你。你没事儿多找她聊聊,陪陪她让她高兴点。今晚把你送她家,明天下午再送你回学校,行不?吃喝玩乐想要什么尽管说。” 出人意料。没想到印象里的花花公子还有这样细心深情的一面。孔雯锦点头:“你要跳舞吗?” “你别害我,我怕你。” 打卫生间出来,正见镜子里的兄弟剜着眼看自己,魏乙宁洗手:“眼有毛病?” “赶紧换衣服把你家小祖宗哄好。我喊她她不来,拿你诱惑她才行。你不能出卖一次色相帮帮兄弟?我之前跟你说沈曼有个亲妹妹小时候丢了,后来因为这事她爸妈对她更严厉,要求越来越高,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她看见雯锦就像看见自己妹妹……” “等等。”魏乙宁打断他,“你连雯锦的来历都告诉沈曼了?” “我媳妇这个知情权该有吧?你一点面子不给我就去你单位造谣你脚踏两条船。” “啧。英雄难过美人关,为美人甘做小人。佩服。” “你就说行不行!你妹都穿裙子了你让她白高兴一场?赶紧跳完走,再晚沈曼睡着了。” “真羡慕你。”没心没肺。 “羡慕我?觉得我帅了?你随礼多少?” “两百。跟着他们上的。” “我也是。这不得跳舞回个本……草!”被她甩一脸水,张毅恒空挥一拳,“油盐不进!冥顽不灵!铁石心肠!不识抬举!” 回到沙发区,孔雯锦安静坐着。张毅恒顾盼四周,果然,魏乙宁穿了西装走来。 沙发上的孔雯锦惊喜,目不转睛。 “我不会跳,还有些昏。舞会一对对不是男女便是情侣。”魏乙宁伸手。 “我带你。我们假装做情侣。”孔雯锦把手放在她掌心,笑颜如花。 “你会跳?” “社团里学好久呢。” 舞池边,魏乙宁牵着孔雯锦的手,静等下一步动作。 孔雯锦毫不客气把魏乙宁的手拉到自己腰间,四目相对,又帮她抬起另一只手,引着她后退一步:“你喜欢跳舞吗?” “还好。喜欢看柔和的舞蹈。” “那我们跳柔和的。” 秋波流转,熠熠生辉。随着孔雯锦的步伐,对着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脑海里想起一句诗:楚腰纤细掌中轻。她裙子开的v型领口,灯光时不时照一下,小小年纪竟能撑起这种裙子。 醉意上头,朦朦胧胧,心跳加速,魏乙宁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搭在细腰上的手没多一步动作,也目不斜视没再多看。 轻歌曼舞,抑扬顿挫。珠光宝气,恍惚迷离。 不远处,薛怡琪跳完舞望向这边,魏乙宁闭上眼,仿佛回到初二那年夏天。 第二十一章吹梦到西洲 五一打算和同学约着附近游玩。然而一个电话打乱了计划,初中好朋友刘子萱哽咽着一定要见面。 到站看到来接自己的李静和孔雯锦,刘子萱摘掉眼镜,“哇”地抱住她们。 架子上的烤肉滋滋响。另一桌年轻人举杯相碰:“cheers!” 服务员端来一盘生菜。坐在边位的刘子萱道谢后抹泪:“太过分了。什么为了我!明明为了他们自己。我都多大了?说给我生个弟弟陪我,可生下来每次我回家都把弟弟丢给我,家产还要给他分一半!” 李静淡然:“以前不让生,现在催着生。我们家当初生我和妹妹出了很多钱。” 孔雯锦点头:“我大伯母因为生我小堂哥,公职丢了还罚了钱。” “自从二胎开放我身边都生了,想不通他们怎么那么喜欢生!我的思想跟老一辈不一样。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那些二胎长大也未必感激父母。”刘子萱擤鼻涕,“啊!跟你们说说好多了!” “你对象呢?”李静问。 “他觉得我小题大做,这样斤斤计较以后怎么带自己的孩子。” “话怎么这么说。即使不认同,也不能在人气头上火上浇油。” 刘子萱义愤填膺,五官狰狞:“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和他弟弟双胞胎,他什么时候出力照顾他弟弟?他弟弟更懂事,学习好又帅。一个妈生的怎么差别那么大。亏我还当他是我的真命天子!” 两个人说话都没有忘记给孔雯锦夹肉。刘子萱:“多吃点,我们的小不点小可爱长成大姑娘了。” 李静笑:“往好处想想,如果小朋友教得好,以后可以帮我们担压力呢。我有个独生子朋友,去年他父母生病,他自己一个人手忙脚乱,只盼有兄弟姐妹商量。我上头哥哥担当,下头妹妹逗我开心,当年抑郁写遗书,我哥哥发现,在下面批了个‘已阅’。给跪了。” “噗哈哈哈!”刘子萱差点喷饭。 孔雯锦问:“你当年为什么抑郁?” “这个嘛。”李静烤着肉,“爸爸被陷害赔本。那年我哥服兵役,家里全指望妈妈。妈妈有意无意向我展现负能量,把气撒给我和妹妹。但妹妹小,她什么也不知道。我跟妈妈商量让妹妹找个寄宿制学校,好歹不能让她在不利于成长的环境长大。后来哥哥回来挑起家里的担子,收拾烂摊子,现在妹妹也知道疼人,我感觉,那两年的苦没白熬。” 刘子萱赞叹:“新时代好女儿、好妹妹、好姐姐。好伟大。” 李静噗嗤一笑:“你呀!你也不差,刀子嘴豆腐心。” “你当初……”孔雯锦说了一半,顿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高中那么紧张,我不想你们担心。你宿舍曹佳佳和王春香的条件都能坚持。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李静把香气扑鼻的五花肉分别夹给刘子萱和孔雯锦,“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曾经那些无法原谅的事,只算浮云啊。” 大落地玻璃外,不远处的红绿灯变色,人群来来往往。 陶瓷杯发出碰撞声。 三个女孩拍照干杯。 音乐放着: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生活,不过如此。只需要跌倒后站起来,继续向前走的勇气。 将迎来十八岁生日,以刘静歌为首的“团伙”拉扯孔雯锦留校。李静没办法参加,悄悄准备了高大上的礼物。 今年预约办成人礼,小姐妹打视频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刘静歌擦着眼睛怀疑她被鬼附了身,尤其断视频后唉声叹气的,随即自作主张抢了手机,一边拨魏乙宁的语音一边拦着孔雯锦“捣乱”。 在刘静歌的三寸不烂之舌下,魏乙宁答应会从a市赶来。 挂断电话,刘静歌嚣张地翘二郎腿:“孔爱卿还不快来谢朕隆恩?” 本来孔雯锦抢不回手机只无奈站在那里,目睹她这副德行,一记眼刀过去,拿回自己黑屏的手机:“我又先低头了。” “低头?”刘静歌右手食指左右摇晃,“nonono阿雯,听朕一句劝,感情里不要摆姿态,亲情也不行。支楞起来!” “不是的。”孔雯锦想争辩,最终只说了句谢谢。 生日那天,在舍友和其他朋友以及冯一晨的陪同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游乐场,中午吃完饭购物中心。 购物中心里,曹佳佳买了双男鞋打算离开,因为下午的兼职时间要到了。 一向省钱的她买贵重的男鞋,刘静歌起了八卦的心,得知她是给大弟买的,一脸反胃:“你省吃俭用给大弟买?” 曹佳佳推了鼻梁上的眼镜,带着口音:“我们家六子,只有大弟是男子,家里所有都留给大弟。我赚的钱一半也要给大弟,我答应过父母。” 第40章 刘静歌不可思议:“你y没事吧?” “否则我不能上学,几年前便嫁人。我身边女子大多这样。民不告,官不究,政府鞭长莫及。为了上学,我每天走十里路。十年前有个大学生去我家乡旅游,从那个哥哥那里我听闻了大千世界,他说外面广阔的天地在等我,要好好学习。我叫招弟,后来改名佳佳。”曹佳佳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唉!”杨苏轩苦笑,“那个哥哥一定长命百岁。你家那里偏远,重男轻女能理解。我家在都市一样奇葩。我家想生两个儿子,生我时一直喝中药调理。谁知道生了个我。家产给哥哥,从小他们也向着哥哥。连我哥也觉得他高我一等。不过我习惯了,被灌输的就是那种落伍的思想。你们什么表情,不要同情我!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刘静歌说:“正常。我们村有户人家,男60后,女80后,生九个了。每年都tm在生,去年生闺女她爹想给她溺死,最后卖了。去年的事。我们村家家户户都要带把的,没男孩会被欺负,抬不起头,村里等着吃绝户。分不清现在封建社会还是新中国。” “你们南方那么发达也重男轻女?” “刻板印象,跟发达、地域没关系。你们知道阿姐鼓吗?” “不知道。” “回去自己百度搜吧。生孩子就像开盲盒,多子多福嘛,万一有能指望的,传宗接代,穷得揭不开锅了也生,无所谓为钱发愁,孩子活着就行,女儿还能卖。”抱臂斜眼看了三个男生,“在场的三位太子咋想。” 王谢何赶紧摇头:“以后咱们生孩子绝不重男轻女!” 男友张磊拉了杨苏轩的手:“可你在艰难困苦中杀出重围如愿以偿考上大学,吸引了所有目光,我说过的吧?携手乘风破浪。” “哟。”刘静歌起哄,“鸡皮疙瘩掉一地!都学着,人家张磊多会哄,每次见面张磊眼里只有苏轩,独一无二的偏爱!一晨呢?一晨可是有名的温柔绅士。” “对女孩子来讲可能这些伤痛会影响一生,需要一生来修复。但我始终相信命运有它自己的安排。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原谅之前生活给你的所有刁难。”冯一晨望向孔雯锦,“就像张磊和苏轩,苏轩的辛苦,张磊看到了,苦难是未来的铺垫,他们会获得更好的生活。我代表不了所有男生,可我,谢何和张磊,我们都懂得平等相处、尊重女生,知道女孩子需要疼爱。我们身为男孩子,保护照顾你们理所应当,也深感荣幸。” 王春香晃着曹佳佳的胳膊:“他们好会说话啊!” 手机嘀嘀响。曹佳佳必须走了。大家恋恋不舍地送她,准备换地方。孔雯锦的生日礼物全被刘静歌塞给了男生。他们彼此宠溺、心甘情愿跟在自己喜欢的女孩身后。 剩下照相馆和蛋糕房,魏乙宁姗姗来迟。起先大家想去汉服社,但照相馆的服装更多样。 照相馆门前,大家面面相觑。当下魏乙宁穿的白衬衫黑裤子,好巧不巧,另一位寿星也穿了花边白衬衫、黑裙子。 杨苏轩结结巴巴:“雯锦姐姐好帅啊……你们这么穿是商量好的吗?” 孔雯锦盯了几秒,迅速别过眼:“生日快乐。” 杨苏轩:“什么?谁生日快乐?” “我今天也生日。”魏乙宁微笑,“但我不过生日。你们别因为我这个快奔三的人在这里变得拘谨。” 刘静歌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姐……啊不,哥哥您哪像奔三的人呀!生日快乐!你们的生日真好记,七夕情人节哈哈!有缘!我叫李静,不是哪吒那个李靖,安静的静。百闻不如一见,天天听雯锦念叨您,今天终于他m……喵见到了。” 魏乙宁笑着敬了一个标准礼:“刘静歌。百闻不如一见。” “啊。”刘静歌打哈哈,“这么快被识破,还想借李静的名义做点好事呢!” “她认识李静。”孔雯锦转而搂了王春香的胳膊往照相馆进。门框上的感应器叮咚响起:“欢迎光临。” 略显冷清的照相馆顿时热闹。两对情侣抢着挑服装拍照,摄影师焦头烂额。 四个人坐上沙发。王春香头发稀稀疏疏又偏胖,不愿拍照,只翻着图片,偶尔欣喜:“这套适合你!”偶尔又小声,“你姐姐对你真好。她会穿裙子吗?好高啊!” “没刘静歌高呢。她中性风不穿裙子,拍不拍也不一定。”孔雯锦酸溜溜地说。 冯一晨百无聊赖,买水回来。孔雯锦表面跟王春香交头接耳,心猿意马偷瞄魏乙宁。但那人一直扣手机,半个小时出去接了三个电话。 秀恩爱的情侣终于拍完照。刘静歌这才想起主角。 “欢迎光临”的声音再次响起,魏乙宁挂断电话进店,正和孔雯锦对视,后者垂眸,转身进试衣间。冯一晨先一步在试衣间外等着。 换了汉服,收获满满惊呼。听到张磊念诗“云想衣裳花想容”,听到杨苏轩赞叹“雯锦你好美”,听到刘静歌大惊小怪“你y天生的明星”,看到刘静歌和张磊的欣赏、杨苏轩和王春香的羡慕、王谢何的害羞、还有冯一晨的痴迷,唯独沙发上的魏乙宁纹丝不动。 此刻杨苏轩的汉服还没脱,当即拉上孔雯锦一起拍。 刘静歌不甘示弱也换了汉服,她平时欧美风加骨架大没敢尝试,果不其然,她穿着汉服怪怪的。 又换了几身,尽管空调开着,孔雯锦依然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有些疲乏地扶门。她穿的厚。戴一副墨镜,一身潮到爆的炫酷服装,歪带黑色铆钉鸭舌帽,白帽衫外套着前后绿色衣袖白色的棒球服,一丢丢小破洞的水洗蓝牛仔裤,增高黑色板鞋。 刘静歌摸着自己的大耳环:“回头带你打个耳洞更好看。” “没想到雯锦比你还适合这种风格。雯锦身材真好啊!”杨苏轩毫不吝啬的羡慕。 “雯锦什么风格驾驭不了?”王春香说。 “我小时候以为女人长大会自动解锁这种身材的。”刘静歌羡慕。 女孩们看了看自己身材又左顾右盼,彼此哈哈大笑。 孔雯锦戴着墨镜,肆无忌惮盯着魏乙宁。刘静歌似乎猜到小姐妹在看谁,弹了个响指:“水。”孔雯锦这才发现冯一晨举着一瓶水,接过水见刘静歌坐上沙发,然后魏乙宁来邀请拍照。 心里高兴,也不太高兴,高冷:“我累了,换自己衣服随便拍吧。” “宁哥哥大老远跑来要拍好看!最后我们再拍一张大合照。”刘静歌笑得坏坏的。 其他人附和。 拍摄之前,孔雯锦直面镜头,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问:“你自己想跟我照还是刘静歌让你来的?” 魏乙宁和她挨得很近,也看着镜头,同样的音量回复:“自己来的。” 听见这话,孔雯锦嘴角不禁上扬。然而,下一秒,旁边:“我没你那么没良心。”随即瞪过去,闪光灯闪了一下。 摄影师抓拍到这一瞬间,看镜头里孔雯锦又气又怨地斜头剜着比自己个子高的魏乙宁,按了保存,又要再来一张。 “像在拍结婚照。”刘静歌说。 “真的哎!”杨苏轩思维转换很快,接着,“咱们等会儿合照换装吗?” 回a市满载而归,后备箱、后排座椅都满满当当,除了生日礼物,还有孔雯锦的生活用品。 副驾座,翻着洗好的照片,翻到瞪魏乙宁的那张,想起刘静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像不像傲娇的小娇妻和腹黑的总裁大人打情骂俏?”想到这里,孔雯锦又剜了一眼开车的魏乙宁。 下一张,两个人都白衬衫浅笑,真的像极了结婚照。再望向专心开车的她,抿嘴,心头一丝甜蜜。 满心满眼另一人,孔雯锦自然忽略了大合照冯一晨站在自己身后含情脉脉。 “我给你买的有生日礼物。”长时间的安静突然被打破。 魏乙宁匆匆看了她:“给我?” “不然呢?车里还有别人?”孔雯锦没好气地反问。 “嗯,我很喜欢。” “你还没看什么东西呢。” “你送的我都喜欢。” “两双鞋。”孔雯锦忍不住,“你这两年都没有好好买过鞋,走街串巷不能没有好装备。一双跟我同款的帆布鞋,一双耐克的。” “好。谢谢。” 感觉她无意提准备礼物的事,孔雯锦收起手里的照片:“我暑假想打工。” “你的生日礼物,回家看车库。” “你给我买了辆车?”孔雯锦一下子精神了。 “这么看得起我?也算吧,小电驴。以后有专属新坐骑,你想去哪里也自由。” “你对我真好。”孔雯锦动容。 “要求有点低啊,这样就算好?” “算。” “这很微不足道。以后找对象要找个真正对你好的、独一无二爱你的男孩。” 孔雯锦脸色顿时拉胯,将手中照片往中控台一丢,望向窗外。 第41章 大一结束。wk大学在a市的分校专业招生,也有老校区专业往这边调。孔雯锦做了准备,如果有通知,第一时间要填申请表。 这个假期计划打工,却隔三差五被约出去。今天李静,明天刘子萱,后天李静和刘子萱,大后天很久没联系的高中同学,偶尔还有男生。没约干脆在家做家务,让下班回家的魏乙宁可以有热饭吃。 没多久,刘静歌带着王谢何来到a市。因为孔家没地方,再有听说孔爸爸不喜欢喧闹,所以李静热情款待。刘静歌有分寸,自己住李静家,王谢何去找冯一晨。 李静家是个庄园。李欢说家里原来的房子更大。刘静歌惊得合不拢嘴:“你是这么低调的土豪啊。” 到a市的第二天,小圈子的三五朋友齐聚一堂,夜市烧烤。 这次整桌成年人,一箱啤酒上桌,哄着孔雯锦来一口,依然被婉拒。 酒过中旬,气氛活跃。五个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从国家大事再聊到柴米油盐,眼里有星辰,心中藏大海。 冯一晨高兴,又点了紫菜蛋花汤,说这家店的特色。谁知服务员冒冒失失不小心被绊,少许热汤洒在孔雯锦和冯一晨身上。 裤子脏了,自己和心上人被烫,再加之喝了酒,冯一晨一反常态大发雷霆。 一桌人都被吓到。他们从没有见过冯一晨发怒,见他脸上红晕和歪歪扭扭的站姿,知道他酒量不行。男服务员像兼职学生,一直道歉,饭店老板看情形不对,也赶来说这顿免单,挥手叫另外的工作人员来服务。 冯一晨指了孔雯锦:“你们,嗝~伤害到我喜欢的姑娘了。” 李静心头一颤:完了。 “一晨哥哥。没关系的。”孔雯锦面不改色站起来,对着不知所措的服务员,“可以带我去卫生间再拿些烫伤药吗?” 服务员战战兢兢领着她去。刘静歌拍冯一晨后背一巴掌,提醒他也去抹药,见他不太清醒,又催男朋友跟他一起。 女卫生间外,服务员红着脸拿着围裙等待,发现孔雯锦出来,递出围裙请先遮挡脏衣服,他愿意赔钱。 孔雯锦多谢他送来的围裙又夸他体贴,得知他和自己同年,露出笑容。 正说着,男厕的冯一晨出来,一见这情形,用王谢何都拉不住的力气汹汹走来:“你别缠着她!”胸膛随即被一只手按住。 见卫生间还有人进出,孔雯锦让服务员回去,交代他上一碗醒酒汤,又看一眼冯一晨,收了手:“跟我来。” 挂在空中的彩色小灯一闪一闪。今夜无风,只有几个落地大电扇转头吹着,热得满头大汗,有些男人光膀子撸串。 饭店边角处,一只蚊子趴上胳膊,孔雯锦抬手打死,一边用湿巾擦一边说:“一晨哥哥,你喝多了。等会儿回去喝点水,想说什么先和我讲,不要为难那个服务员。我今天骑车来的,可以送你回家。” “雯锦,我,不是找茬,不想他们欺负你。” “他们没有欺负我,那是个失误,他并没有故意对不对?我今年有想做暑假工,如果遇到这种事,我希望自己也能遇到可以理解我的客人。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生气,但只在那里生气要求他们道歉,衣服不会干净伤也不会不疼。有问题出现应该先想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发火追究和焦躁埋怨,我们的目的是要解决问题。” 面前的心上人背光而立,身后正好是缠满灯条的大树,仿佛淡淡一圈光晕环绕着,她手上戴着那条自己送的手环。冯一晨心动不已,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在盯梢的王谢何视角,冯一晨抓了孔雯锦肩膀,嘴唇落下的前一秒她迅速低头。他正好亲在她额头。 对于孔雯锦的不告而别和冯一晨在树下的失神,刘静歌把不解的目光投向王谢何。 王谢何坐女朋友身边说自己看了场苦情戏,将目睹的一切全盘托出。 “阿雯甩手就走没tm甩一巴掌?”刘静歌咬牙切齿,“冯一晨疯了吗?酒壮怂人胆?真对得起他的姓!敢情假绅士啊?狗屁酒后乱性……我给宁哥哥打电话,加上微信后还没聊过呢。她那天太tm帅还禁欲。” 电话刚挂断,冯一晨踉踉跄跄走来。几片树叶凌乱落下,服务员抬头,迷惑地看着茂盛的绿树。 第二十二章可以照顾她 警笛声此起彼伏。公安局办公室,便装的张毅恒把白板笔盖一盖:“行动!” 史上最年轻<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xingzhen.html target=_blank >刑侦支队副队长诞生。张毅恒上任第一枪:直捣黑恶势力老窝。 这晚,沈曼一夜无眠。 自烧烤后再没理过冯一晨。刘静歌:“他在ktv唱《冲动的惩罚》,我以为自己四十了。讲jb良好素养,赏他一耳光满足他要惩罚的愿望!你怎么忍着没动手的?”李静也想安慰,却让刘静歌把话说完了,只能附和“对”、“对”。 那天异常委屈,回家缄口无言,扯了手环丢垃圾桶。第二天得知刘静歌已经跟魏乙宁打过招呼,也就是说那人明知发生了什么还无动于衷,孔雯锦更生气了。 下班回家,看见卫生间垃圾桶里的废品,魏乙宁默不作声。 晚饭时,孔雯锦赫然发现自己的汤里放了红糖,冷冷地说懒得拿筷子,于是,长了十八年第一次没动筷子却被喂饱。 餐桌另一边的孔灵灵神色复杂:“乙宁啊,宠爱妹妹也不能这样。雯锦今天心情不好?妈妈能帮你做点什么?” 一场“战争”没有硝烟地化解了。 新学期第一天遇到冯一晨,刘静歌骂骂咧咧感慨世界真小,孔雯锦视若无睹。 该读书读书,该吃饭吃饭,生活如常。学业繁重,没有精力考虑那么多。 周五下午跟上司在外面采集调研,为保护不看路的上司,魏乙宁被草地喷泉淋了一身水,提前下班。 家里安安静静,墙上的钟表停了,从茶几拿出备用电池,“嗒”、“嗒”,指针归位。打开卫生间的门,正好和玻璃隔挡里一丝/不挂、头发滴着水珠、拿着手机的孔雯锦四目相对。 两人都愣住了。 一声惊叫,孔雯锦急忙侧身双手护胸:“变态!” 门迅速被关。里头的责问声仍在:“你干嘛不敲门!” “我不知道你在家。” 孔雯锦裹了浴巾:“那你,你关门走路没声音的吗?”说着,发现自己的蓝牙耳机还在放,气恼摘下,愤恨指向卫生间的门,“都人工智能了,你自己不会锁吗?” 在主卧卫生间洗脸,不由想起舞会那晚辗转反侧,魏乙宁站得笔直望向镜子。出来见少女披着头发穿着浴衣在饮水机接水,先发制人:“以后不管有没有人在家,最好反锁一下门。万一有外人……” “我把他眼戳瞎。”孔雯锦说了这话又后悔,“给你看见没什么。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工作做完了。” “我下午没课,打车回来想做一桌好菜给你们惊喜。”孔雯锦局促,脸红扑扑的,声音软嫩嫩的,“我身材,好看吗?” 大概搓了澡,她的脖子有些红润,上面沾着湿头发,任由水珠滑过锁骨粉嫩的肌肤、流进领口下面那条“事业线”、滴在浴衣上,浴衣也贴身地为主人昭示着其身体流线,底下露一截白皙的小腿和脚。 清水出芙蓉。娇中带妖,柔里含媚。 刚平复的情绪再次波动混乱,魏乙宁心跳如擂鼓,“嗯”了一声,关门。 聪明如孔雯锦,当即察觉反常,这些年的了解再有专业加持,断定魏乙宁被刺激到了。 她害羞了吗?我这样子,她有反应啊……想到这些,孔雯锦不禁雀跃。 然而欢喜不到两分钟。魏乙宁换衣服出来见人傻笑,关爱智障的表情:“吹吹头发吧,要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再平常不过的语气。 自己刚才的幻想,不,妄想,在这个无情无义的人面前简直讽刺。孔雯锦一口气堵在胸口,冲冲地说:“知道了!” 晚上四菜一汤,厨艺长进,几乎称得上色香味俱全。但孔灵灵在孔姥爷家没回来。饭菜剩下一些放冰箱,一起打扫过厨房,孔雯锦就回了房间打算熬夜写题。 凌晨两点,眼皮打架,从没熬过这么晚,合上电脑打哈欠,望向床头相框,照片是生日那天和那人一起拍的像结婚照那张,隔空飞吻,美滋滋睡觉。 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门缝透出光,孔雯锦穿了睡衣开房门。 客厅灯亮着,魏乙宁在药箱翻出体温计和布洛芬,脸半红半白,遮不住的疲惫,沙哑着嗓子:“我吵醒你了?” “怎么了?” “可能发烧了。”魏乙宁缓缓站起,挪到沙发上斜靠,将体温计甩了甩,从领口放入腋下闭目。 “怎么突然发烧?” “下午被水浇了。” 钟表嗒嗒响着。孔雯锦接了热水小心翼翼端茶几上。五分钟很煎熬。时不时看向钟表,时间一到立刻坐近:“让我看看。”而对方眼都没睁伸手进衣服拿出体温计。 第42章 接过体温计,心提到嗓子眼儿,39.2°,孔雯锦站起来:“我叫爸爸送我们去医院。” “别叫他。他不喜欢被吵醒。小时候,妈妈生病,我叫他起床,他骂我耽误工作。他,不好。头疼。”魏乙宁神志有些不清,却一直没睁眼。 孔雯锦走到魏远房门前敲门:“爸爸,姐姐发烧了。您可以开车送我们去医院吗?” 里头魏远带有起床气的声音传来:“找你妈!” 孔雯锦一怔。脑海里回忆起魏远的不耐烦:“现在的孩子心理脆弱。”孔灵灵声嘶力竭:“当年乙宁的事我现在都后怕!”当年?当年发生了什么? “报清华北大!” “科学研究类!” “学医吧!” “我想,学心理学。” 手臂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耳边依然是有气无力的声音:“走吧。”刚扭头,她松手回房间,再看茶几,水喝完了,布洛芬也少了一颗。 “生病动作还这么快。”孔雯锦打通120,说明情况后120建议先自行退烧,如高烧不退伴有临床危急症状再拨打急救电话。 不想打扰神经衰弱的妈妈。然而张毅恒和沈曼的电话一个无人接听,一个关机。 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孔雯锦去客厅翻药箱,没找到退烧贴。再去卫生间拿冷毛巾敷病人头上。 “别折腾了。睡吧。” “可你年纪大了,这样发烧我害怕。” “我年纪不大。”魏乙宁咳嗽,身子往被子里使劲儿缩,“爸妈都不老,你嫌我老……” “好了,怎么现在那么多话。”孔雯锦搬凳子取衣柜上层的被子,险些摔倒,又给闭眼皱眉难受的魏乙宁加了一层。索性自己也上床靠着床头,伸手摸她头上的毛巾,冷毛巾已经热了,随即下床再换。 毛巾搭上,孔雯锦端了热水:“喝水。” 魏乙宁微微摇头。 又去厨房东翻西找拿吸管放进杯子,蹲在床边:“乖,张嘴。”果然,那人睁眼含了吸管,喝两口别过头。孔雯锦满意:“乖。”把杯子放下,躺到一边。 眼皮越来越重,感觉旁边人翻了身。见她变侧卧,湿毛巾掉枕头上,摸她额头,似乎没之前烫了。第三次换毛巾,用手扶着毛巾贴她头上。 迷迷糊糊着,手中毛巾变热,孔雯锦随手放床头柜,见魏乙宁踢了一层被子,鼻尖全是汗,干脆撤了上面那层。又拿体温计,轻唤:“再量下体温。” “嗯~”魏乙宁慢慢从被子里伸手出来接温度计。 听到嘤咛声,孔雯锦的心变得更加柔软,碰到魏乙宁略烫的手,帮她放回去:“乖,抬下胳膊就好。” 魏乙宁乖乖抬起胳膊。 “原来你生病这么听话。”孔雯锦忍不住有了一丝笑,“像个小孩一样。”说完,面前的人睁开了眼。 怕她生气,发现她双目无神,孔雯锦放下心,一手扶了她胳膊,一手把体温计从她领口处放进去。 点亮手机,三点半,微信几条消息,熄屏。 窗户上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天气预报半夜有雨。点亮屏幕,有群消息,有李静的消息,还有,冯一晨的好友申请。回复李静后时间到了,果断熄屏拿温度计,38°。 松了一口气,再接热水,依旧让她用吸管喝。这时孔雯锦也汗津津的,不能开电扇空调,只能到卫生间擦身子。 外头天空亮了一下,接着轰隆隆打雷。魏乙宁吓得抖了抖,孔雯锦赶忙捂她的耳朵。 半梦半醒间,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压在胸口,喘不过气,还黏糊糊的。孔雯锦想翻身,忽然惊醒,呼吸一滞。 觉察到“枕头”动了,魏乙宁的头追上去,还在那软乎的地方蹭了蹭,哆嗦:“冷~” 没敢再动,明显感到自己的脸烫了。没穿内衣,睡衣又薄薄一层,发育后私密部位没有这样被碰过。知道魏乙宁窝在怀里还紧紧搂着自己的腰,猜测她发热出汗掀了被子,之后又冷才找到自己这个热源。 摸上胸前那颗微热的脑袋,五味杂陈。孔雯锦做了一次深呼吸,伸手够着旁边的被子盖上,感觉她又向自己怀里蹭了蹭:“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笑着,变的伤感。 第二天外面还在下雨。天阴沉沉的。 有重重的关门声,孔雯锦在睡梦中蹙眉,揉眼坐起,房间空无一人,回忆着下床。魏乙宁进房间:“醒了?” “你没事了?”孔雯锦没有掩饰担忧,随即伸手摸头。 魏乙宁下意识退了一步,发现对方愣住,又拉她顿在半空中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不烧了。谢谢。” 昨夜宛如撒娇的魏乙宁和现在判若两人,孔雯锦心里酸涩,轻轻“嗯”一声,掠过出房间。 “爸刚上班。我简单烧了菜。你累的话吃过休息休息,我去诊所检查一下。”魏乙宁在房间添衣服。 孔雯锦站卫生间镜子前看着狼狈而憔悴的自己,“嘭”地关了卫生间的门。 不知道自己在赌气什么,但就是委屈,一天没主动说一句话。周日上午,孔雯锦见她脸色好转,中午饭都没吃打车返校。 十月一国庆,在一家国风酒店,张毅恒和沈曼的中式婚礼如期举行。 八抬大轿,锣鼓喧天,明媒正娶。接亲时,小伴娘孔雯锦和沈曼唯一一个闺蜜没拦得住新郎强大的伴郎团,还被喷了一头彩带。 因为张毅恒没有堂表姊妹,孔雯锦最初定成作为小姑子身份迎亲,规矩在迎亲“欺负”新娘一下证明婆家不好惹。孔雯锦认为这算陋习,不接任务,转而进了新娘阵营……张毅恒悄悄竖了大拇指。 起先不愿意叫太多伴郎,怕和新娘那边形成鲜明对比。沈曼不以为然,说热闹些也无妨。最终张毅恒精挑细选了两个未婚伴郎,婉拒长辈推荐的主管,选择自己和沈曼都信任的魏乙宁写礼单记账。 两个小孩一左一右站在后边像左右护法。张毅恒介绍:“我哥的,儿女双全。” 客人:“你也要努力!” 宾客阳刚之气很足,除了亲戚和父母、大哥的同事朋友占了三分之二的桌子,剩下三分之一被“壮汉”霸占。张毅恒计划20桌,竟然来了60桌还不够,没搭理西装革履那群巴结自己父母、大哥的人。部分同学和公安局同事非常放得开,大大咧咧吵吵闹闹,烘托气氛。 沈曼打趣自己的伴娘闺蜜:“随便挑。”闺蜜贪婪的目光扫视:“我都要。” 婚礼开始,凤冠霞帔的沈曼被状元袍的张毅恒从花轿里牵出来,满堂喝彩。 掀了红盖头,新娘子楚楚动人,只一抬眼,魅惑众生。司仪也愣住。继而,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跟今天的沈曼比起来,在场所有女性都黯然失色。 张父抬上来一个观音像,只介绍一句“观音送子”,台下便一片叫好。 张家爷爷:“明年我要抱上重孙!”台下哈哈大笑。 伴娘陈雨菲发言:“她的美不止外在。所以张毅恒,娶到我的曼曼你赚大发了!” 敬酒时,张毅恒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小子好福气啊!” 跟在沈曼身边的孔雯锦每每听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种祝福语,总下意识看向张毅恒身后的魏乙宁,也许心里作祟,总觉得那人笑得牵强。 宾客渐渐离席,总算可以吃饭了,张毅恒和沈曼不停秀恩爱撒狗粮。伴郎:“师父不带这样的!工作虐我们打工狗,现在还虐我们单身狗。” 陈雨菲:“他是不是很严肃?” 徒弟:“让人害怕!那天师父说师母要来,什么任务都没下达我们就自发把从师母要经过的地方到办公室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列队欢迎。” 陈雨菲玩味:“身为领导压榨员工啊!” 张毅恒给沈曼夹菜:“林谦你给我闭嘴啊!我可没让你们那么殷勤,再说之后你们没狠劲儿宰我一顿?” “哎呀,听说师母特别漂亮我们不敢给您丢人!不过师父,您这个中式婚礼太棒了,总看西式,今天耳目一新!我明年结婚也想搞这个。” “我老婆喜欢中式。”张毅恒又给沈曼剥了虾,笑得像只哈士奇。 “咦~”一桌人都有反应。 陈雨菲摸着自己胳膊:“受不了。你们警察私下这么肉麻?” 伴郎:“张副队之前还开玩笑要警车接亲!” 陈雨菲:“幸好没开,丢人。” 沈曼挑了眉:“我倒喜欢这种不管不顾轰轰烈烈的爱。” “……我不认识你。” 见伴郎又要点烟,张毅恒:“半桌女同志,自觉点别吸烟,别劝酒!” 徒弟举起大拇指:“师父您真厉害,能娶到师母这样的美女。” 伴郎:“你少来,你家里那个你还金屋藏娇呢!今天这桌全美女!” “行了。”张毅恒举杯,“各位,今天非常感谢,都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同喜同乐!” 整桌举杯:“金玉良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新婚快乐!” 第43章 酒酣耳热。饭后各行其事。酒桌上只剩张、沈、孔、魏,旁边又有人喊新郎新娘。 张毅恒先回应呼唤,看了脸红的魏乙宁:“什么酒量,估摸着还喝多。小妹,照顾好你哥,待会儿带她回家睡一觉再来,路费我给你报销。”说完拉着沈曼走了。 一时之间,世界仿佛安静。 孔雯锦已经换下伴娘服穿着自己的卫衣,见魏乙宁扶额,凑近:“难受吗?” 魏乙宁两手一垂,身子向后一靠:“还好。” “我们回家吧。” “我这几年,礼钱出了七千。” “那么多?” “嗯。都成家立业了。迄今为止,爸妈加起来,礼钱随了十万多。高中跟我告过白的那个男生,当时你在场,他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前段时间,我见到他和他的老婆孩子。我认识的大多在二十五左右结婚生子,我,一个人,特立独行。”魏乙宁静静说着,将酒杯里最后一口饮尽。 孔雯锦静静看着,许久:“那又怎样?”顿了顿,“不结婚,又怎样?” 魏乙宁扭头,对上那坚定的目光,出其不意弹了她额头:“傻瓜。你还小,不要受我影响。” “嘶。”孔雯锦揉揉额头,漫不经心地说,“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影响别人?你有那么大能量吗?” “没有最好。这样,最好。” “我想要一把桃木剑。” “嗯?干什么?” “驱邪。驱你身上的邪。是谁小时候教我要我活出自己,让我不要管流言蜚语。我五岁,你说希望我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我九岁,你说你不嫁人,我说我也不嫁,你说看我自己。我十二岁,你又说希望我快快乐乐长大,十六岁,你说希望我成为我自己。这么多年你劝我放飞自我,要我闭目塞听做自己。你却画地自限。我长成今天这个任性的样子,就是你,你惯的。” 魏乙宁摇头笑:“你别总炫耀你的双商多高记性多好。早知道你记性这么好,那么久远的事都记得,我就不说那些话了。” “你后悔了?” “没有。人各有命。” 孔雯锦幽幽:“你比余华的小说还消极。” “我么?我天天鼓励别人,哪里消极?” “我知道有人稀罕求夸,还不知道有人求骂。” “什么意思?” “你一定要问个明白的话告诉你也行。我今天才发现你和毅恒哥哥刚好相反。他表面幼稚心理成熟,你表面成熟但心理幼稚,难怪一脸稚气,心智那么幼稚,长相说二十都老。你总说幸运啊,只要努力就怎么样,其实你只爱听天由命。表面淡定清静无为满嘴希望,精神有多迷茫散乱你自己知道,消沉悲观逃避现实。很讨厌。你真的影响到我了!”孔雯锦越说越生气,拉开凳子,“你自己回家吧!” 向前探了一步伸手一抓,握住孔雯锦的手腕,听她烦躁:“你干嘛?” “你舍得?”魏乙宁缓缓站起来,“忍心我自己回去?”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孔雯锦想甩开她的手,但没用力。 “小没良心的。花着我的钱,睡着我的人,说翻脸就翻脸?” 孔雯锦赶紧捂了她的嘴:“你别胡说!”又小声争辩,“大庭广众的你演戏给谁看?我什么时候睡过你的人?” 魏乙宁红晕犹在,醉眼朦胧,扯了孔雯锦的衣角:“你去哪,我跟着你。你丢下我,我就报警。” “无赖。你这个人怎么喝醉和生病一样。清醒着还是装糊涂?”孔雯锦又好气又好笑,由着她走了两步,渐渐气消了,感觉拉扯自己的衣角不舒服,趁机牵上她的手,“好好好,姐姐带你回家。乖啊。” 第二十三章誓言多年少 八年前。 乌云密布,异常闷热,雷电阵阵的狂风偶作。瓢泼大雨后砸下一丝暑气。第二天相对清爽。完成当天暑假作业的孔雯锦再次提出想要全家去游乐园玩的想法。 父母一如既往的忙,魏远连个解释都没有,孔灵灵抱歉地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没时间。 想不通他们在忙什么,上班忙,假期忙,连家务都要那个大学生做,好像家里只有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孔雯锦闷闷不乐间,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脸,当即叫出声躲开,发现是那个上了大学还跟小学生一样的魏乙宁,抢过冰淇淋:“幼稚。” “好吧,本来打算带你去游乐园。作为一个不幼稚的人,不去吧。”魏乙宁也有一根冰淇淋,不慌不忙舔了一口。 “别!”孔雯锦着急,马上变脸,搂了她的胳膊,“好姐姐,带我去嘛!我们班同学都去过了,说特别好玩。” “我去显得幼稚吧?” “没有!到时候大家都会觉得你特别棒特别酷,带妹妹玩的人都很帅!” “嗯。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真的?” “骗人是小狗。我可不想再当小狗。” “谢谢姐姐!你真好!”孔雯锦喜出望外,回房间换衣服。 摆弄着借来的相机,魏乙宁说:“穿大伯母给你买那件小红裙吧。” “什么?”孔雯锦从屋里探出头。 “穿大伯母买的小红裙吧。” “可大伯说女孩子穿那么艳不好。” “你想穿吗?” “想。” “穿吧。跟我在一起,没事。” 游乐园,各种游乐设施与零食小摊玲琅满目。一个小女孩吃着辣条流着鼻涕,直接把鼻涕擦在衣服上。目睹全部的孔雯锦嫌弃不已,远离了那里,第一个项目选择玩气球枪。 穿着优雅却想拿枪,魏乙宁笑她今天这身服装和性格不搭配。 接连几个没打中正不高兴,又听打趣,孔雯锦气势汹汹把枪塞去:“教我!” 魏乙宁接过气球枪,瞄准,“啪”地一声,气球爆一个。接着上膛,“啪”地又爆了一个。再接着:“给你耍个帅。”单手举枪瞄准,“啪”! 打气球的大叔乐呵呵地夸神枪手,从矿泉水瓶里取出五颜六色的小圆球送五发子弹。 把子弹装进枪里,看向嘟嘴的小丫头:“过来。” “干嘛?” “教你。”魏乙宁把枪交到孔雯锦手里,从背后揽了她,手把手教着,“闭一只眼看那个缺口,缺口正对的准星再对准要打的气球,一条直线过去。” “啪”地一声,气球爆。 孔雯锦惊喜,也不管淑不淑女,枪尾抵在肚子上用力上膛,闭了一只眼瞄准,果然,“啪”!得意问:“谁教的你?” “毅恒哥哥。” “爸爸妈妈也没有带你出来玩过吗?” “很早前有一次。” “就一次?”孔雯锦低眉。 “这么快又不高兴了?” “爸爸妈妈好像跟我同学的爸爸妈妈不一样。” “嗯?” “说不清,反正不一样。”说着,仰脸,“你也跟我同学的哥哥姐姐不一样。” “那你觉得这种不一样好还是不好?” “不好,也好。” “对你有影响吗?” 孔雯锦摇摇头:“有你就好。我现在的家庭比跟着阿公阿爹好很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懂得。” “傻瓜。”魏乙宁浅笑,“你才知道几个家庭。人小鬼大。不过,既然你自己有察觉又觉得影响不大,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吗?” “以后吗?” “都行。” “继续好好学习,以后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被人管。” “觉得家里管你太宽?”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不好,也好。没人管挺好的,但没人管也不太好。就是,自己想做的没人阻拦,他们也阻拦不了,但平时衣食住行还需要有人关心,不然我会觉得大家都不喜欢我。” “想做什么不被阻拦?” “很多啊!比如,我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哦对,还有!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如果有人想欺负我,我还可以让他死得悄无声息。” 小丫头平淡地说出这么吓人的话。魏乙宁皱眉又舒展:“我懂了。你想当霸王当皇帝。一些位高权重的人有钱也没人管。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我知道。所以有没有什么简单可以做到的办法?” “有。” “什么?” “读书。”魏乙宁一本正经,“不知道总这么说你会不会烦,觉得我有意无意催你学习。其实这方面你不用催,但阐述事实,你想要的生活有两个途径到达。一个遵纪守法来的,另一个,违法乱纪来的。” “我肯定遵纪守法。我可是少先大队委的学习委员,大家要向我看齐呢!” 魏乙宁笑:“遵纪守法,品学兼优,品为主,学为辅。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总比偷偷摸摸在犄角旮旯里强。” 第44章 “你可不可以说重点啊。” “如果通过遵纪守法达到你想要的生活,对我们家来说只有读书。发现问题,接着要思考解决问题。有自己解决不了的,告诉爸爸妈妈或者我。爸爸妈妈虽然陪我们的时间不多,但该给的他们不会少给。你还小,我知道你聪明,有些事你还没有经历过,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多。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被人管,说起来简单,实际上,我们普通家庭只能靠自己,靠个人努力,没有人可以替我们买单。独立,有能力,或者能赚钱,就是你的底气。你这个阶段要做的,先培养独立精神和个人能力。女孩子体力活不容易干,聪明是你的优势,你正好也适合脑力活。对你来说,在学业方面一路向上就是通往你想要的生活的那条捷径。这条路,家庭会支持,国家更支持。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坚持。时光一去不复返,当下能做的不要往后拖,越往后拖,付出越多。如果未来想过和别人不一样的生活,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能力足够强大才不容易被别人左右。我相信,你未来一定比我强。但愿孔大教授以后不要嫌弃魏小学生才好。” “就嫌弃你!”孔雯锦撇嘴,“你好啰嗦。” “抱歉。当着孔大教授的面班门弄斧了。” “哼。你的话我会写进作文里的。” “荣幸之至。哪一句?” “全部!尤其那句‘给你耍个帅’!” “这句就不用了吧?” “用!侧面描写姐姐性格的多变,使人物更加立体形象。一边是稳重成熟的姐姐,一边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我给你开家长会,老师让给家长写信你写的什么?” 这下换孔雯锦尴尬了:“都多久了你还提这个。” “别的家长手里满满当当一页,有家长还欣慰抹眼泪。我拿的差不多白纸,写着让我多看会儿不然老师会发现你没写,上台发言不许说你坏话。还有,晚上带你吃大盘鸡。” “……那时候小。不懂事。” “去年。” “哦。你烦人!” “某人上周把爸爸的剃须刀摔坏,我替某人背锅挨了一顿骂。” “啊。”孔雯锦幽怨,认命地垂头,“我错了,你不烦人,姐姐是好人。我最喜欢姐姐了。” “嗯。乖。” 有片场地在举行周年庆活动,类似猜灯谜,可以参加解题和记忆,测试反应、智商等,闯关到最后有奖品,分少年区和青年区。 一见答题,孔雯锦跃跃欲试。果不其然,很快拿了少年区的第一。魏乙宁看到第一题就觉得这些题不友好,因为有些答案连成年人都未必知道。谁知小家伙一骑绝尘,自己正思考,她已经在没有任何帮助下独立完成。在场许多人目光被吸引,看着认真答题的孔雯锦,再看周围围观群众,魏乙宁内心的欣赏与自豪油然而生。 奖品价值不菲,第一名有两张景区门票、一张购物卡、一台新款电风扇,需要家长实名登记领取。前三名登记完,工作人员又取了小箱晨光文具,对三位小朋友说如果可以现场跟着舞台上的玩偶人学跳一段舞蹈,这箱文具免费送他们。 另外两个小朋友,女孩和孔雯锦年纪相仿,小胖男孩略大一些。两个小孩看了自己的家长,都跟着学跳起来。 唯独孔雯锦扭扭捏捏,捉了魏乙宁的衣袖:“不要了吧。这里这么多人。我学不会的,我节奏重音找不准。”魏乙宁弯腰和她平视:“想要吗?” “不想。”孔雯锦嘟嘴扭头。 “真的?可惜我想和你一起学呢。您好,请问我可以试试吗?”面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点头。 “挑战自我。我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不会是最差的。”魏乙宁摩拳擦掌,似乎在激励身后的小家伙,“某个小朋友在家那么厉害耀武扬威,原来遇到困难也会退缩。” 眼看魏乙宁上台,孔雯锦跺脚,一把抓了她的手:“那我也去!你不许笑我。” 对于学过运动的人而言,这段舞蹈并不难,大多重复动作。简单跟两遍已经能听节奏自己跳了。小女孩会了,小胖子马马虎虎。台下欢笑不断。见孔雯锦凌乱地手舞足蹈,魏乙宁忍住笑,示意:“闭目塞听,做自己。或者别看他们,跟我做。” 最亲近的人不厌其烦为自己叫着“一、二、三、四”,明明活泼的舞蹈,两个人却像在做广播体操,又可爱又可笑。孔雯锦刚刚学会,台上已经嗨疯了,有其他小朋友跟着来跳舞。 激情的音乐,嘈杂的人群。魏乙宁渐渐退出到台下,刚一转头,正对台上孔雯锦的目光,于是指了电风扇,口型“车”,便搬电风扇向停车场方向。 一路向前没有回头,偶尔止步休息。等风扇放进后备箱,一小箱文具跟着放进去。魏乙宁并不惊讶孔雯锦紧跟其后,刚要开口夸,却被冷落。锁车追上:“生气了?” 然而孔雯锦越走越快。魏乙宁倒着走察言观色:“我看你跳的开心就没有叫你。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这时孔雯锦的脚步慢下来,轻轻“哼”了一声。 假桃树下,卖棉花糖的大叔做好一个棉花糖。 棉花糖拿在手里,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滋滋。 顽皮的小孩路过踹假桃树,一瞬间,落英缤纷。 正望天的魏乙宁接了朵桃花。 碧空,微风。孔雯锦愣神,棉花糖忘了嚼。望着笑颜如花的魏乙宁,不由自主随之笑起。 “哈喽?”见小姐妹似乎陷入某种回忆含笑,刘静歌挥挥手。 眼前被这么一晃,孔雯锦回过神。面前还是舞蹈队场地,舞蹈地胶上盘腿坐着自己的三个朋友。 李静担忧:“雯雯练舞太累了?” 刘静歌坏笑:“思春了。” 刘子萱赞同:“附议。小雯儿为什么突然学跳舞?” “她说她四肢不协调。你信吗?” “啊,这个我信,她没你跳的好。” “嗯~萝莉音说出来的实话真好听。”刘静歌调戏一番,见刘子萱脸红,“我童子功。阿雯半路出家,比刚来好多了。” 孔雯锦接话:“还没多谢刘老师不厌其烦给我开后门来大艺团教我。”说着站起来又对着镜子做动作。 “还是不对。”刘静歌和她一起,“这样。” “再来。”孔雯锦没有泄气。 刘子萱苦恼:“跳舞会不会吸引好男人啊?太让人迷惑失望了。怎么高中那么有责任心的男人上大学就变大猪蹄子了?上帝,能不能听到我的哀求,请赐给我个男人吧!等等,赐给我个好男人吧!” “鄙人不才,可随机模仿渣男。”刘静歌又坐下。 “模仿?” 刘静歌清咳,故意压低嗓音深情款款:“宝贝儿,早一天晚一天咱俩都要在一起的,不如现在就把该做的做了吧。”然后又不耐烦,“你烦不烦?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刘子萱嘴角抽搐。 刘静歌持续输出:“亲爱的~咱们都那啥过了,彩礼能不能降点? 男尊女卑懂吗?在从前随时能退货换新的!男的就是比女的强! 我们生两个,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我们爷儿仨保护你。 哪个女的不来姨妈不生孩子,就显着你了?就你娇气?怎么那么矫情!” “停!”刘子萱捂耳朵,“简直要命!” 李静也吐气:“血压上来了。” “静歌你不是人格分裂吗?” “昨天才学的这招。”刘静歌语重心长,“人会变,也会演。男人最大的魅力源于女人的想象力。” “等缘分自己来吧。”刘子萱笑,“人生那么多痛苦了干嘛还自己找不痛快!”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李静:“两个自来熟,这一会儿就聊这么欢了。” 刘静歌捂了心口:“妹妹没姐姐这等好命,三生有幸遇得之海兄如此良人。若得良人,便是送妹妹一套大别墅和一辆宝马车,妹妹也愿意的。” 一直沉默的孔雯锦开口:“你找对人了。她们一个比一个千金大小姐,多拍拍马屁说不定有戏。” “我不是哦,李静高大上,李家豪门世家,我家暴发户。” “哪里呀,你父母白手起家不容易呢。” “李静成人礼她爸补给她一个公司,一栋楼!先替她经营,等她毕业再交给她。我爸只给我买了一套房子一间商铺。” “卧槽!阿雯你受得了她们炫耀?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我恨!富婆求包养。”刘静歌可怜兮兮望向李静和刘子萱,“咱们别限制性别,奴家愿意当妾服侍左右。” “我是直的!”刘子萱大惊小怪。 李静莞尔:“我倒不介意。你可以找个有钱老公包养。” “不敢结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不结婚自己不孤单吗?”刘子萱质疑。 “不结婚不代表不恋爱,一直恋爱也有爱情滋润。” 第45章 “你这个想法好前卫,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李静说:“乔之海他二舅至今未婚,因为一个男人。那个男的很多年前自杀了。” 刘子萱激动:“啊啊啊!我也有个故事!我听同学说她奶奶当年死活不嫁人,有个女人要陪她嫁,让奶奶当大房,她当妾。但那个年代不允许纳妾了。后来那个女人嫁给爷爷的邻居。爷爷知道两个女人要好但没管。邻居不愿意,觉得伤风败俗。她说她爷爷最让她和奶奶骄傲的一点就是爷爷站出来和奶奶一起救那个女人于水火之中。哦对,那个女人是个哑巴。” “我想歪了吗?”刘静歌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望了孔雯锦。 “你在想什么?”孔雯锦侧着头看她。 “喜欢同性也ok。” 刘子萱认真:“你有这种想法啊?喜欢同性很痛苦的,尤其对方直的,对直女来说被女生喜欢真的可怕。我舍友被一个女生告白,吓得她赶紧谈了个男朋友。” 刘静歌尬笑,转移话题:“我见一个交警姐姐发的帖子,毕业后和读书时的男神第一次相见是查到他酒驾,曾经的男神变成啤酒肚秃头还酒驾,被抓时吸着烟满口脏话,交警姐姐自闭了;后边好多跟帖,还有个姐姐,扫黄扫到自己男友;一个产科医生哥哥给自己深爱的前女友接生。人生的遗憾就是分别后在各种不同境遇里遇到,不复从前,一南一北,泾渭分明。” “好刀啊。”刘子萱搂了李静的胳膊,“咱们以后都要好好的,常联系,做个有道德的好公民。” “那是当然的。”李静拍拍她的手。 “我的男神可以喜欢别人,可以死,但不能烂掉。我以后结婚一定要看清对方的本来面目,不许他学坏。” “各位,苟富贵。勿相忘!”刘静歌搭了孔雯锦肩膀,“你刚才想什么呢?” 孔雯锦躲开:“你们商量好的今天同时约我?” “你今晚还回去吗?”李静问。 刘子萱挠头:“我明天没课就坐飞机回来了。你们两个的宿舍住不了就住酒店。” 刘静歌:“我知道一家酒店凭学生证半价。” “我有钱。我明天中午返程。不如今晚你们都陪我住酒店吧!咱们打牌唠嗑!” 两个同专业异口同声:“我晚上有课。”刘静歌说:“不是重要的课。子萱千里迢迢来找一次,我替你答到。” “嗯?要我翘课?” 刘子萱星星眼:“我同意!” 见大家替自己计划好了,孔雯锦顺从:“好吧。第一次给你了。” “哎哟~”刘静歌姚明笑。 刘子萱脸红:“大,大胆bt!口出狂言!小雯锦你变了,小小年纪不学好。” “第一次逃课因为我亲爱的好朋友。有问题么?” “阿雯。”刘静歌体若无骨贴人身上,“你的气场由受变攻了。” 推开她的头,她又倒自己肩上,再推开她,她又倒,孔雯锦厉目也被其转头当作没看见。 忽然,舞蹈室的玻璃“当当当”被敲响三下。 第二十四章若被深爱着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玻璃外,笑容灿烂打招呼。 先是刘静歌“礼貌”问候了他的长辈;李静尴尬地看了孔雯锦;刘子萱不知内情,惊喜:“你们认识这阳光帅暖男吗?” 唯独孔雯锦收回眼,脸色一黑。 李静隔着玻璃回应冯一晨。他知趣地在手机上打了一句:祝你们玩得开心,我先走了。 大腿被狠拍一下,孔雯锦诧异。而听完吐槽拍错大腿的刘子萱:“太过分了!招人喜欢还有这种弊端。鉴于他帅,原谅他三秒钟。” “我认识的人里阿雯绝对是桃花运异性缘最最好的女生。” “我家小可爱对哪个有好感吗?”刘子萱燃起八卦之魂。 刘静歌抛媚眼:“阿雯爱我,没有选择。” “没收到。”孔雯锦遮了眼睛。 “哟,害羞呢?也对,我这么幽默美丽又完美的女人被你喜欢very normal。” “自恋你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 手机叮叮响。刘静歌看手机:“阿雯救我狗命!老贾说我平时成绩倒数,期末再tm不及格就挂科了。快押题!” “先把我黑照删了。” 刘子萱欣赏着自己的美甲:“还是我的普通二本好,基本不用担心挂科。” “我以前在我家那儿很会念书的,上了这间大学就特喵鸡立鹤群。前两天在网上看新闻,一个八九岁小姑娘考上了国外的音乐学院。八九岁什么概念,我八九岁在看动画片玩泥巴。现在巨焦虑。” “你焦虑是因为你有潜力。”孔雯锦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奶茶。 “嚯?阿雯这么向着你老公我啊。” “刘爱卿可不要得寸进尺哦。” “臣妾遵旨。要运气啊。人家天才,家里不重男轻女肯投资有远见。我去个商场手机都被偷。wtf!” 李静说:“说到天才。咱们这里就坐着一个。” “对啊。你家当初如果花钱好好培养你你肯定比现在更优秀!该去参加最强大脑。”刘子萱连连点头。 “什么天才呀。有那么多真正的天才呢,各种神童新闻还少么?小音乐家、科学家、画家作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只看有没有被发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去假设了,我现在很好,有你们,有我姐。”孔雯锦笑得温柔。 “我也觉得!我想咱们一直在一起!” 只有刘静歌支着下巴笑:“我最近贼爱宁哥哥这种小清新。阿雯呀,我想当你嫂子怎么办?”果然,被瞪了一眼,汗颜,“你好像要吃人。我这么年轻漂亮不可能跟你这更年轻漂亮身材还好的女王抢的。我做你的僚机。这是之前偷拍的你俩,配一脸!” “吓我一跳。”刘子萱拍拍胸口,“我以为世界乱套了。之前我偶遇魏姐也偷拍过。雯儿姐宝女,这么姐控,她以后结婚你作为小姨子会给姐夫难堪不?” 看戏般靠上背后墙壁的刘静歌发现孔雯锦笑容僵硬,忙打算转移话题,又听道:“雯儿你不仗义,从没有帮我偷拍过我男神。” “你男神两三个月一换,没偶遇到你就换了。” “啊!你血口喷人!我多么专情。” “李静也有发言权。” 李静正喝水,呛了下:“我嘴最笨了,拉扯我不明智。” 刘子萱险些抱头痛哭:“嘤嘤,我们两个笨嘴笨舌跟她们两个油嘴滑舌的比毫无胜算嘛!” “好了好了,让着你们。”孔雯锦大度。 “呜呜,还让着我们,欺人太甚。”刘子萱哼哼唧唧,一指孔雯锦,“请我吃饭!”又加了句,“我掏钱!请好吃的。” 最后一片秋叶凋落,冬天来了。 公交靠站,门吱呀响,下车两位。如今化雪,到处湿塌塌的。人行道一边马路,一边平房商店。走在路边,孔雯锦调皮地跨过一个水坑。屋檐上呼呼啦啦,旁边魏乙宁眼疾手快拉了孔雯锦往自己这边躲,下一秒,一堆雪从屋檐滑落,厚重地砸在地上。 距离落雪只有半米的孔雯锦从魏乙宁怀里扭头,四目相对,双颊升温。刚才自己被猛然一拉没有防备,直接撞在她身上还踩了她一脚。心脏正不争气地越跳越快,她放了手,道:“离屋檐远些,危险。” 她接着走,有些虚弱。孔雯锦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夜深人静。寒风刺骨。雪花缓缓落下,不一会儿,纷纷扬扬。单家独院,老太太打着手电筒哆哆嗦嗦搂紧披在身上的大棉袄进屋。 另一间小屋,乌漆麻黑。一米五的床上躺着两个人。 亲子运动会。五彩斑斓,摇旗呐喊。家长孩子或欣喜得意,或专注紧张,或懊恼不平。各处比赛战况激烈。 两人三足。脚绑在一起后孔雯锦布局规划。周围家长摩拳擦掌指挥孩子。魏乙宁一笑,被埋怨:“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奖励不重要。我要赢!”孔雯锦稚嫩的声音透露着坚定。 “好。赢。”魏乙宁自信,拉着她的小手蓄势待发。 裁判吹哨。两人如利剑出鞘,疾步如飞。其他学生有起步就摔倒的,有跟不上父母步伐的,也有默契配合的。 赛道两边加油声震天,一阵欢呼。 冲破终点线的是魏乙宁和孔雯锦。第二与第一只相差三步。第三名中途乱了步伐,所以和第二名的差距不小。 见妹妹欢笑,魏乙宁抬手想摸她的头,想到人多,顿了一下。旁边的孔雯锦正好扭头,以为她要击掌,高兴地把自己的手拍上去:“耶!” 报了两个项目。第二个是跳绳。 准备中,孔雯锦低头看自己的胸,刚发育目前还没穿内衣。又望向旁边同样参赛的女同学,人家比自己年长,有穿内衣。 “我们班女同学不想参加运动会,还有身高跟父母相差多的也不想参加。” 检查跳绳的魏乙宁并没有抬头:“嗯?那我很幸运啊。你能报名邀请我,对我来说算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46章 “机会?”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参加亲子运动会的机会,当不了梦寐以求的普通人的机会,看不到未来希望的机会。魏乙宁想着,含笑:“你让我的人生经历圆满了许多。” 准备哨吹响。相对而立的两人一高一矮,彼此注视对方的眼睛。 队伍里有个组合动作非常快,家长跳绳甩得快,孩子同步着如影随形。魏、孔未落下风也未入上游,中规中矩。 比赛结束,第三名。两人速度不快,但稳扎稳打,一次没有被绊。 不想喝矿泉水,姐姐去给自己买饮料。教学楼旁正对着操场的花坛,孔雯锦手按花坛边沿的瓷砖,猛一用力坐上去,垂着腿晃。 一个男同学来贱兮兮地说:“孔雯锦你没有爸爸,你爸爸从来没有来过,你妈妈也不来,你没人要了!” “你才没人要!”孔雯锦生气,腿也不晃了。 “你就是没人要!我爸爸说你姐姐不男不女的还不如李宇春!”男同学扯鬼脸吐舌头。孔雯锦跳下花坛,走过去把男孩推倒在地。 男孩呆滞,慢慢起来拍身上的脏。 等魏乙宁拿矿泉水和饮料回来,发现孔雯锦身边围了几个大人,她在人群中一脸倔强。而她对面是一个唯唯诺诺的男孩。 班主任立刻说明情况,可能孔雯锦平日表现好,能感到班主任话语里偏向她。但男孩妈妈告状,说一言不合推了人,得道歉。 面前的小家伙红着眼愣是没流一滴泪,直勾勾盯着自己。魏乙宁看出她的委屈,也看出小男孩的心虚,娓娓开口:“动手是不对的。” “老师您听到了吧?家长承认了!必须向我儿子道歉!” 眼泪快要向外涌了,孔雯锦更加委屈。 然而紧接着,魏乙宁面向男孩:“你家长说你是个乖孩子,我也觉得我妹妹是个乖孩子,不会平白无故动手。所以她动手的原因,你可以告诉姐姐吗?” 小男孩没想到妈妈出面,害怕被骂,只含糊其辞:“我,我开玩笑的。” “你说了什么?” 男孩妈妈怒:“干什么?明明你们打人不对怎么问的好像我儿子有错在先?” “是不对。我承认过了,道歉我们也会做。但在这之前我想了解一下,事出总有因,您家孩子自己主动找来,到底发生什么才会惹一个弱质芊芊的小姑娘动手?究竟是玩笑或别的,谁能证明?既然您觉得孩子没错,让他复述自己的话没什么不妥吧?至于他说的是真是假,我相信大家自有公断。无论您家小孩说什么我妹妹都不该动手,所以我们会在您家小孩讲出真话之后,当众道歉。”魏乙宁不卑不亢,言之有理。 围观者连连点头。 “这种时候该家长出面,你一个连社会都没有步入的愣头青有什么发言权?” “您理亏,没办法正面回答,所以转移矛盾到我身上。但转移话题没用。这是学校,不止教书,还教做人,是教书育人的圣地,您要怎样给您的孩子做榜样?只复述孩子说的话而已,如果妥当可以公之于众,您没必要这么抗拒。阿姨。” “叫谁阿姨!” 这时一旁另一位父亲:“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怎么还不依不饶?” 男孩母亲张口结舌。男孩已经哭了,抽抽搭搭:“我说孔雯锦没有爸爸,妈妈也不管她,她没人要。还有姐姐您……” “对不起!”没等他再说之后的话,孔雯锦赶紧道歉,“我不该动手。” 说到自己正好被打断,魏乙宁明白八九分。 男孩也道歉:“对不起,我不乱说话了。还有姐姐,对不起。”说完鞠躬。 旁观者:“孩子比大人懂事。” 男孩母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从小到大,博物馆、游乐园、商场、饭馆……那些大人带着孩子去的地方;运动会、家长会、生病、演讲……那些大人陪伴的时刻。我人生的重要场合,几乎都有你的身影。爸爸自私冷漠,妈妈逃避懦弱,只有你在教我热爱生活。我做的好你夸奖我不令我骄傲自满,我闯了祸你也不埋怨批评而是安抚,循循善诱。你是我的灯塔,我的救赎。我真的幸运,也越来越好,那么,你呢?你怎么想我的呢?你,会喜欢我吗?” 梦里想着这番话,翻身,孔雯锦碰到旁边的人。 漆黑一片。掖了被子,被窝依然凉飕飕。想起明天除夕,冰雹砸坏了小区供水管道导致停水。而魏乙宁生理期不舒服,自己先带着她回老家来了。 都放假了,爸爸妈妈在忙什么呢? 察觉到旁边人发抖,孔雯锦拉灯,披衣服下床。 逐渐适应刺眼的灯光,魏乙宁睁眼。被掀了被子,弓着身子蹙眉。 “好冰啊。”孔雯锦钻进心上人的被窝,抓她衣服又被她抓了自己的手,失笑,“你干嘛这么紧张,给你贴暖宝宝。放手。” 想要自己来,却被凶道:“别动!我不会趁人之危的,贴好就睡。”等那只软软的手挨到肚子,隔着一层睡衣也感到温热,魏乙宁闭眼:“带了暖宝宝?” “呐。回来前看你生理痛,就想着多备几片。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不是你也快了才备着么?” “不要乱讲哦!”孔雯锦惊喜,“好厉害,用台湾腔说话变嗲了哎!反正呢,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病号计较。这次怎么又疼呢,你吃寒凉食物了吗?” “不清楚。” “难得有一次我照顾你哦。肚肚不痛痛,痛痛全飞走。”说完又开电热毯,索性躺心上人被窝,从背后抱她。 没有挣扎,魏乙宁默认了这个举动。 灯灭。房间陷入黑暗。 被窝温度比起刚进来时暖和许多,甚至体温也热了。 “睡了吗?”孔雯锦轻轻搂着轻轻问。 后背明显贴着两团柔软。魏乙宁无处可躲,静静不动,回答没有。 “我睡不着。” “怎么了。”魏乙宁趁机翻身平躺。 孔雯锦掖好被子,也平躺:“想和你聊天,如果你想睡觉我就不说了,你先睡。” “说吧。” 心上人的手就在自己手边,孔雯锦却迟迟不敢动作,只说:“有一天我们宿舍讨论被人爱着是什么样。静歌见一个男生在餐厅给佳佳告白。佳佳长相家境一般。男生条件可以,静歌以为佳佳会同意,但佳佳问:我和你在一起,你会打我吗?” “嗯?” “佳佳父亲经常打她母亲。然后静歌就说,外人打了人还能让打人者负法律责任,牵扯到男女关系就不用负责了,难道结婚证是家暴者的免死金牌吗?” “感慨么?” “不算吧。但她说得对,我很迷茫。而且,长相普通家境普通就不配有爱情吗?”没得到任何回应,孔雯锦侧头,“睡着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话。” “你希望我说什么?” “想什么就说什么,你自己的想法,问我还有什么意思。”孔雯锦语气不太和善。 “人各有命。”魏乙宁半天蹦出来这么一句,“别想了,睡吧。” “她不该是那种命。” “她该是哪种命?” “人命天定,可人定胜天。你不是经常说吗?我们都很幸运,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所以,命由我,我定命。” “嗤”地一声,魏乙宁从鼻子里发出笑。 “你在笑吗?” “没有嘲笑,不是反话。我羡慕你的格局。” “你总这样顺着我。” “你说的恰恰是我想说而说不出口的。我这个年纪太一腔热血就中二病了。” “你这个年纪?你很老吗?” “跟你比确实老。” “算了。”孔雯锦闷闷的,“生理期人会变得消极emo,我理解。越长大越孤单有道理,我好像和大家不是一路人。”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三观和见解,不用跟你粉饰太平。人定胜天这个想法很好,但我希望即使有一天没有赢过天命,也不要气馁或自我怀疑。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思八/九,常想一二。你的人生路向上,会越来越好。父母有情况问题是他们那一辈的故事,我们参与改变不了的就努力让那些不影响自己。像你的舍友,有父母的前车之鉴,她可能缺少对人的信任,择偶更加谨慎。换个角度,她更有自我保护和觉醒意识,她的经历容易让人麻木、内心缺少力量,很难有格局野心,这种情况下她还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有完整的规划,凭借自己努力在茫茫中与你们相遇,她的幸运才刚刚开始。这样的女孩,不值得敬佩么?强者不抱怨环境,在逆境里生存,她一定未来可期。 至于和谁一路人。有时,我把自己当成一艘船的船长,知道目的地,偶尔会在汪洋大海中迷失方向偏离航线。偶尔路过港口还会被岸上繁华迷了眼。途中,有人上船下船,有人带来,有人带走。人事多而杂,不能分心。没办法强行拉人上船,目的地不同。我会劝自己,来来去去的人好聚好散,他们搭一程顺风船罢了。我的船,还得继续航行。你要走自己的路,不要被别人影响自己的脚步。” 第47章 黑漆漆的房间听得见呼吸声。 然后,孔雯锦侧过身子,随意把手搭魏乙宁身上,头往她肩上蹭:“你这个人,不说是不说,一说话就是长篇大论。那你呢?分析劝别人那么厉害,你自己呢?” “我么。我没出息。很难接受变故、离别,很难接受悲剧。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干脆不去拥有。” “接受不了悲剧,那就一直喜剧好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入耳,魏乙宁心里暖了暖,肚子也暖暖的,最终轻笑:“嗯。” 屋外,大雪纷飞。 清早,鸡鸣鹅叫。几声炮响。孔雯锦伸懒腰,一摸床边,空的。 外头白茫茫一片。村民在铲雪。今天除夕,好多人家刚贴的对联湿了。奶奶刚扫完雪,正在屋檐下夹煤球。 大门外很热闹。小孩叽叽喳喳,中间夹杂几声狗叫。 吃过饭,孔雯锦戴好保暖帽和手套,拉开大门,见路上堆雪人,也蠢蠢欲动。 一个女孩没戴手套玩雪,冻得对着手哈气。旁边男孩脱下自己一个手套分给她。 身后有吱呀踩雪声。孔雯锦没扭头就知道来人:“玲嬷嬷家里孩子这么小就会怜香惜玉。”说着,后腰被戳了一下,瞪过去,“你这么大了不会怜香惜玉吗?” 魏乙宁举起一把小桃木剑:“你之前要的桃木剑。” “我什么时候……”孔雯锦想起来,接过剑。虽然只有五十公分长,也不算细致好看,但打磨光滑,心有所动,“你做的?” “尽力了,没专业学过,还挺难的。” “做多久了?” “两三个月。” 有小朋友发现了木剑,大呼小叫,一拥而上。孔雯锦个子高,得意跟孩子们炫耀。 几声炮响。院里铲雪的魏乙宁被警告“你不要干活!放那里等我干。穿厚点,小心腰”,就扶着铁锹观雪。 把桃木剑放桌上,孔雯锦脱下湿手套打算再找一双。翻到奶奶的箱子里有一袋花瓣,灵机一动,抓了一大把。 奶奶说那是当药材用的玫瑰花瓣,别浪费。 孔雯锦神秘兮兮地背着手:“魏乙宁!” 魏乙宁转头的一瞬,孔雯锦将手里的花瓣一股脑洒上天。 花瓣纷纷扬扬往下落,落在头上、衣服上、地上。魏乙宁在飞舞的花瓣里和孔雯锦对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心里。 第二十五章付出为正比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从17岁开始莫名感觉时间变快。18岁申请双学位,跨专业选了生物制药,经受住想象中的困难,凭借天分加持,孜孜无怠、力学笃行,没有忽略身体健康也顺顺利利,被戏称“天选之子”。忙忙碌碌一学期,19岁毫无征兆地降临。 18岁最后一个月,因为将要考试学业压力大,在外人看来,孔雯锦更加喜怒无常。有时大家各行其是,写题的孔雯锦会突然把书甩地上,一动不动,再扭头笑:“晚上吃什么?” 舍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刘静歌哆哆嗦嗦联系魏乙宁说明情况,她怀疑闺蜜精神分裂学疯了,再没人管可能就成他们专业的研究对象了:“宁哥哥,只有您驾驭得了她。” 查日历,小祖宗三周没回来了。魏乙宁把稿子一交,开车往s城,带着孔雯锦周边游玩放松心情。再收到刘静歌的消息,就是一张“膜拜”的表情包。 19岁第一天,收到了妈妈带着礼盒的一条银项链,挂在自己门把手上。这两年孔姥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妈妈频繁往孔家跑,这礼物是妈妈去孔家前挂上来的。 18岁就没有再收到爸爸的礼物。孔雯锦也没在意,生日这种事,有心人自然数着日子。感情相互的。朋友们生日,自己也会不计较得失地送去礼物和祝福。李静和刘子萱并不在乎价格,她们晓得自己家境好,而小闺蜜不同,所以经常劝礼轻情意重,不许再送贵重的礼物。 今年刘静歌买的口红在路上,李静送了香奈儿的包,刘子萱送毛不易的签名专辑。 毛不易爆火的盛夏,五音不全的孔雯锦破天荒的在ktv点了一首《消愁》。演唱会一票难求,刘子萱托关系要来签名。 今年经常加班,生日没来得及准备礼物,魏乙宁转账666元,备注:无往不利,顺心遂意。 领了转账,好像这人很久没过生日,父母也没给她礼物了。孔雯锦知道她经常敲电脑,越来越多次摇头晃脑,买了防辐射眼镜和按摩仪,贴着一张“生日快乐,亲爱的魏乙宁”的纸条,放在她床头。 刚放好,微信收到消息:存钱自己用,不用每年都给我买礼物,那个按摩仪和上面的纸条我看到了,谢谢。 “切。稀罕给你啊!”孔雯锦翻了个白眼,手机回复:[可怜表情]妹妹的一点心意,哥哥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吗? 魏:? 孔:终究是错付了。 魏:《甄嬛传》看多了?学习别太紧张,劳逸结合,晚上甲宁哥哥请吃饭。 孔:本宫知道了。 熄灭手机,小丫头还挺可爱。魏乙宁笑容没三秒,外头男声大吼:“吃着国家饭给你们工资白养你们呢!不能干滚蛋!这岗位有的是人要!谁把这么蠢的人招进来的!” 人心惶惶的日子过了大半年。台里年前合成文广局,换了新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拉拢势力栽培亲信;第二把火,精细分工提升业绩;第三把火,折磨老派剔除闲人。这个闲人包括吃干饭的、没背景的、明显身份造假的、不懂得收敛贪污受贿的、不支持配合工作的等等。 新领导善于攻心,恩威并施,不主动得罪人却借刀杀人。外头吼的是一位跟他不和的主任。现在处于第三把火阶段。 勾心斗角始终存在,原本没有太大感觉,也许火没有烧自己身上。如今领导的打压、同事的甩锅更加激烈上演,几乎没有加过班的办公室天天灯火通明,任务繁重,工资说扣就扣。除了那些早早站队的聪明人,保守派、观望派、老派等无一幸免。在此之前已经有人辞职。 幸好周丽娜有交代,魏乙宁没被直接拎出,但长期环境压抑,再有本身原因,时常喘不过气。揉了揉眉心,眼前一阵发昏。 门外有沉稳的女声传来:“韩主任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闭着眼睛听出周丽娜的声音,后头他们聊的什么,总觉得忽远忽近听不清,似乎韩主任说整个广电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周丽娜。又听见脚步越来越近,勉强睁开眼,周丽娜坐近建议三本院校毕业在职读研。毕竟能力不算特别出众,当初被选中也是侥幸沾了当过兵的光,现在那个栏目不做,有些飞鸟尽良弓藏的意味。还有一批批双一流院校甚至研究生的新力量,想继续稳定不容易,在编也可能外派、进后勤、活儿多工资少…… 周丽娜小声分析着,觉察到她心不在焉,只提醒好好考虑。 傍晚,新鑫家园,孔雯锦扣手机哼着歌在大门口等着,见一辆白色轿车停下,跑过去拉车门:“叔叔,到花哥烤肉。” 司机魏乙宁浅笑:“小朋友可不可以多等一会儿,车该洗了。” “no problem,等你就是。”孔雯锦收了手机,笑容凝固,“怎么这么憔悴?没睡好?” “有么?”魏乙宁看了看车内后视镜。 车辆前行着,孔雯锦的眉毛拧成一团,叹气嘀咕:“这么大个人不会照顾自己。”又用正常语调一本正经,“我想学开车。” “嫌我开得不好?” “不是。你是我身边开得最好的,比毅恒哥哥还好。我想像你一样,你开不了我可以替你。”孔雯锦想到那晚照顾她一夜的情景,越发坚定要学车的心。 “我手机密码070100,你录一下指纹。微信有个驾校李教练,推荐给你自己,他是你的教练,具体操作问他。驾校我给你交过钱了,防晒之类的在我房间,自己拿。” 孔雯锦有些懵:“你都准备好了?你知道我今年要学驾照吗?” “没办法,前天晚上做梦梦见你拿枪抵着我说要开车,吓得醒来就给你报名了。” “你!”孔雯锦想怼,撅了嘴抱臂靠上座椅,“谢谢您啊!” 汽车美容等候区,凳子上的孔雯锦开了纯音乐,把一只蓝牙耳机戴进闭目养神的魏乙宁耳朵里。 睁眼看见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魏乙宁笑:“钢琴?” “你好像在怀疑我的审美水平。虽然我跑调,但好不好听我还是能懂的。” 正说着,洗车工心虚地走来,说自己新来的,不小心刮蹭了车,老板让道歉赔偿,他来问需要赔钱还是在店里专业补漆。 两个人赶忙去看车,果然有一道划痕。 而魏乙宁并没有生气,只安慰小学徒:“没事,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车子我留这儿,你们弄好后我再来开。” 坐上滴滴,孔雯锦担忧:“你不怕爸爸知道吗?” “怕。”魏乙宁闭着眼轻飘飘地说。 第48章 这种情况,孔雯锦更加确定她状态不对,搜肠刮肚回忆,终于想到18岁那次烧烤回家后,她那么顺从自己,让妈妈都觉得她过于宠溺自己时就很奇怪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对劲;还有她发烧不清醒时展现的脆弱;毅恒哥哥结婚那天最反常,如果不是知道她对毅恒哥哥没有男女之情,真会怀疑产生误会。 所以为什么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魏乙宁绝对确诊抑郁,而且妈妈所言“当年乙宁的事我现在都后怕”,也许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出问题。可那人装模作样很难看出心思,别说经常生活在一起或学心理,真的不想让人知道,爱与不爱都能演出来,李林甫口蜜腹剑也能十多年。真情实感,那么难表达吗? 我的第一专业是你,第二专业才是自己。该怎么做呢?孔雯锦望向窗外。 晚上洗漱后回房间准备关门,突然一只手伸进来。魏乙宁吓一跳:“怎么了?” 抱着被子的孔雯锦笑嘻嘻的:“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为什么?” “你没听爸爸说吗?谁家一晚上开三个空调,马云也不敢这么造。” “这是爸爸去年说的。” “爸爸每年都说。他们两个必须开一个空调,我们两个又不是必须每人一个。我来跟你睡,或者你跟我睡,好不好嘛?” “我最近睡觉打呼噜。” “我不嫌弃。” 魏乙宁看着她,叹息:“我有些癔症。” 孔雯锦顿了一下,垂眸:“我知道。” “等过了这段时间吧。” “没关系。” “听话。” “不!我就要跟你睡!”孔雯锦丢掉商量的语气,直冲冲推了门跳床上,见那人愣在原地又下床关门,把那人推到床上,“不许拒绝不许反驳,否则我就亲你。” “……”魏乙宁先一步扭头,躺到一边只留了个后背。 先回了各种消息,同学约着游戏开黑,孔雯锦在输入框里打了“上号”又删除,回复“养生,早睡”。 老家一间屋子里,爸爸抬手一巴掌,妈妈摔倒在地。小魏乙宁哭喊着挡在妈妈面前,声嘶力竭:“不许打我妈!”爸爸后悔动手但拉不下面子,只说:“以后别对我妈不尊敬。” 院里,奶奶扇着扇子乘凉:“乙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奶奶给妈妈派了很多活儿,妈妈任劳任怨干着。爸爸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听到母亲挑剔妻子也并不干涉。 楼梯角落,小魏乙宁被几个男生围起来脱裤子,路过的老师发现随即呵斥。小男生争辩:“她是怪胎!我们想看她是男生女生。”爸爸劈头盖脸一顿骂:“天天不男不女的!让同学们都怎么看你!”小魏乙宁说:“奶奶希望我是男孩子!我是男孩子也可以保护妈妈!”爸爸把怒火转向妈妈:“你就这么教育孩子?” 初中的魏乙宁体育课路过草丛,听到里面窃窃私语:“啊?真的?同性恋真的好恶心。”另一个女声:“不止她,我们班也有一个特别像,叫魏乙宁。”第一个女声:“我认识!她也是吗?太恐怖了!” “离婚!” “离就离!” “乙宁,你要考清华北大。” “乙宁,你太让我失望了。” “乙宁,你长大了要心疼父母。” “乙宁,你爸妈就你一个孩子。” “乙宁,你没有胡闹的资格。” 夜深人静。空调吱呀响了两声。 几个朋友一起漂流、滑雪,滑雪场很冷,之后蒸桑拿,好像谁在对自己动手动脚,孔雯锦想骂人,刘静歌说:“骂人不能成功修完双学位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忽然听到啜泣,声音很耳熟。孔雯锦循声而去,见魏乙宁缩在桑拿房角落瑟瑟发抖,她泪流满面:“走……走……” 走?去哪儿? “咚”地一声,孔雯锦惊醒,惊魂未定望着天花板,开灯见魏乙宁的头撞床头,和梦里一模一样的满脸泪痕,心揪了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我在呢。”拍着拍着,面前的人睁开眼睛。 “去你房间睡吧。”魏乙宁许久开了口。 “我要跟你睡。” “跟我睡睡不好。” “我睡不睡得好你怎么知道?”孔雯锦关灯,“宝宝乖啊,姐姐哄你睡觉觉。” 猛然被搂进怀里,魏乙宁吓一跳,发觉她只在拍自己的背,柔声:“没大没小。” “可你现在就像个小朋友。” “我有理由怀疑你趁机占我便宜。” “你也可以占回来。”孔雯锦依旧轻轻摩挲着,“干嘛把人想成阴谋论者。你只要知道有一个特别漂亮、特别温柔、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魏乙宁沉默,许久含笑:“好,谢谢雯锦姐姐。” 孔雯锦的声音甜甜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们这么幸运,一定都会好的。这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魏乙宁经常说的一句话。人生值得,未来可期。雯华若锦。”说着拉起她的手放自己头上,“你像小时候那样揉一揉我的头,你好多年没那样摸过我了。”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呼呼吹着。感觉有只手摸了自己的头没有再动,孔雯锦暗喜,拉起那只手搭自己腰间,又向下挪了挪钻魏乙宁怀里:“别乱动哦。我热,不想再动了。你看,一切都刚刚好呢!我们两个不存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也不用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其实我们两个很合适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日子还长,不急。现在呢,你先做个好梦,梦到我,梦到我成功拿双学位考上研究生,吃上国家饭,赚好多好多钱。然后我们在你想去的地方买一套房子、一辆车子,都要你喜欢的那种;养一只小狗、一只小猫,用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和让你轻松的样子爱你。” 她娓娓而言,声音像泉水一样汩汩而出。魏乙宁想象着,缓缓进入梦乡。 半夜安稳。 第二天早上,听见关门声,孔雯锦一个鲤鱼打挺,确认全家上班,电话拨出去。 挂断电话后,久久不能平静。据甲宁哥哥所说,自己上学期间魏乙宁已经被催婚多次,大伯母袁晓红介绍的相亲对象她一个没见。在自己放假回来之前家里闹了一场,魏乙宁始终无言,长辈们拳头打在棉花上,最终不欢而散。魏甲宁也是听弟弟八卦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在场。 魏甲宁说他们早该结婚生子了,他的遭遇还好,跟家里决裂,再加上是男生,难听的话并不多。魏乙宁不一样,社会已然将她设定为“大龄剩女”,再有其着装、处世风格,会成为“普通人”眼中的“异类、边缘人”,被嘲讽、笑话、厌弃,甚至家人也不理解,久而久之,孤苦无依,悲观厌世。 仅仅听着,孔雯锦就已经感到窒息。许久,打起精神,迅速吃了饭骑小电驴按照手机地址去驾校。 此后每晚孔雯锦都会软磨硬泡留在魏乙宁房间睡觉,偶尔有亲密举动,也见好就收,每当她梦魇之时,孔雯锦前一秒惊醒,下一秒就把魏乙宁抱在怀里,拍着背安慰。几天后,魏乙宁明显没那么低沉了。 某天全家正好都休息,孔雯锦怕去驾校晚又要往后排队。孔灵灵疑惑地问去哪儿? 这时孔雯锦才知道父母对学车的整件事一无所知,没时间解释,把后续处理留给默默吃饭的魏乙宁,骑上小电驴扬长而去。 科一理考,无论常识或需要记忆的,对孔雯锦而言都易如反掌。科二练了一周,考试那天早五点要到,魏乙宁特地开车送。途中吃着提前煎好的鸡蛋饼,喝着保温杯里的豆浆,吃完正好到地方。 不清楚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孔雯锦说自己打车回,不用等。十点多考试完兴高采烈出考场,见魏乙宁双手插兜靠着车,更加开心,跟同期告了别,跑过去一副求夸夸的表情:“我又满分过了。” 魏乙宁点头,拉开车门请她进。 孔雯锦的小嘴叭叭不停:“我两个同期现在还在补考科一。刚才跟我一起出来那个女生科二没过,男生95分过了。” 魏乙宁偶尔瞥过去,见她眉飞色舞,自己也笑起来。 科三,依旧早五出发,和科二情况如出一辙。满分过。同期学员羡慕得不行,有个男生赠外号:幸运女神。 “又一个追求者?” “小学生,别八卦。” “哦。”魏乙宁老实地发动车子。 “嗯?你还真不问了?他喜欢我,但我跟他不熟,没戏。”孔雯锦耸了耸肩。 “真好,喜欢你的人层出不穷。” “你干嘛?语气怪怪的。” “这些年你没让我们费过心,至于感情,我也相信你可以自己挑个好的。” “这种话以后别说了。”孔雯锦郁闷,“不是吃醋,就不要说了。” 科四考试前有小道消息,可以申请转校区,虽然资源不及主校区丰富,但仍不顾劝阻提交申请。 第49章 可谓双喜临门,申请通过那天驾照也到手。孔雯锦成为家里用时最短、成绩最高拿到证的人。开心一百分,打算开车上路,接有应酬的魏乙宁回家。 简单吃了饭把车子开饭店停车场。本想炫耀自己犹如老司机,自动挡比手动挡简单,无论堵车停车都游刃有余。附近转悠、扣手机、睡觉,谁知这一等从八点等到十点。 铃声吓了昏昏欲睡的孔雯锦一跳,看见酩酊大醉的魏乙宁,不满也近乎到达极点,幸好她意识清醒,得知她因为工作不得不陪酒。把人扶进后排:“什么领导啊,不管行政人员的命吗?” 牢骚憋回肚子,只专注开车。车库离房子有段距离,见那人跌跌撞撞,孔雯锦把鸭舌帽向后一转,蹲下身子。 “你这样,像个男孩子。” “别废话。为了方便背你。” “我自己能走。” “你上不上?” 孔雯锦雄心壮志。然而被捏了捏肩膀:“你这小身板,不行。” “别小瞧人!” 魏乙宁醉眼惺忪,趴她背上,脚却留在地上:“走两步。” “腿。” 抬了条腿,另一条腿刚起来,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次不算,重来。” “小祖宗,我喝酒了,你摔我一下会把我摔死的。”见孔雯锦的脸越拉越长,勾了她的肩把重量分了些给她,“扶着我。” 月光朦胧,灯光昏黄。 安静的小区石子路上,孔雯锦气喘吁吁:“你别乱动。” 魏乙宁一边踮着脚在旁边走,一边看她侧脸的汗,轻轻一笑。到家没有洗漱直接躺床上。迷离中隐约听到细语:“你精神是不是一直很紧绷?” “这些年,很辛苦吧?” “放松,魏乙宁,放松。你做了我的天,以后,让我做你的地吧,好不好?” 孔雯锦试图揉开她紧皱的眉头。 我今天在车上想了很多,决定再争取一次。一直以来总是你为我遮风挡雨,你说有你一口饭绝不会饿着我,你让我有了家,让我学会了相信和期待。可为什么你自己却漂浮着呢?我在成长,我可以照顾保护你了。我会让你有踏踏实实落地的感觉,让你踏踏实实生活,再不考虑那些烦人的事,再不如履薄冰。你拯救了我的童年。可不可以,也让我拯救你的余生?魏乙宁,别装睡,听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 文章慢热,语言比较简练,有些可以详细写的地方都一笔带过了。我也是三分钟热度,突然想到这个题材就写了,现在在慢慢圆下去。各位看到有不合理的,或者想看的,可以提意见,我会考虑添加。你们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第二十六章春去花还在 “你做了我的天,以后,让我做你的地吧,好不好?” 深夜里魏乙宁头痛欲裂,起身时耳朵响起这么一句话。 察觉身边人醒了,孔雯锦侧身开灯,魏乙宁立刻捂嘴跑卫生间。 揉揉眼睛,赶紧客厅接水。 卫生间动静很大。孔灵灵睡眼蒙眬从自己房间出来:“又喝多了?” “又?” “今年频繁的很,你爸以前也这样。不用呆那儿陪着,打开排气,别让人掉马桶里就行。”孔灵灵习以为常,去厨房冰箱拿了苹果和蜂蜜,准备做解酒汤。 “您不心疼吗?” “工作是自己的,以后的路也只能自己走。妈没本事让你们啃老一辈子。你大伯你爸都这么过来的。唉,老了老了还得同样的办法伺候你姐姐,同样的心情再经历一遍。” “您之前照顾爸爸那些可以教我吗?” “我也自己摸索的。你姐姐喝这么多就够,男人的话比这个量多一点。” “我只照顾姐姐。”孔雯锦斩钉截铁。 “好好好。你们姐妹俩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以后各自结婚有了孩子也记得相互扶持,啊?” 孔雯锦顿了一下,说:“会的。” 捧着解酒汤出来时,人就坐在沙发上,加快步子,拿勺子盛了一口。 魏乙宁上身向后撤。孔雯锦坚持要喂:“别动。你喝多了,怕你喝到鼻子里。” 嘴动了动,等母亲回房间,魏乙宁叹息:“回你屋睡觉。” “说了我和你睡。” “听话。” “魏乙宁。”孔雯锦放下碗,“你又开始了是不是?” “孔雯锦。”魏乙宁也难得严肃,“小声点。这个假期你睡过几个囫囵觉数过吗?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有你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大后天开学适应得了吗?” “你别自作主张为我着想。我今年换校区了,在大学路,骑电车就能到。” “谁允许你换的。”魏乙宁额头的青筋更加显现出来。 “我自己申请的。你刚才还说我有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我可以自己做主不用跟你打报告。而且这么多年你也没问过我学业方面,我想去哪儿有问题吗?” 魏乙宁紧皱眉头,端起茶几上的解酒汤一饮而尽。 孔雯锦跟着要进她房间,却被拒之门外:“回你房间。明天毅恒哥哥约,留点精神,补补黑眼圈。” “我没有黑眼圈。”回应她的只有冰冷厚重的房门。 第二天周五,先约在健身房。沈曼是主治中医师专家门诊,手到病除妙手回春,除了休息日,每天病患应接不暇,她的休息日大多两个去处:家与健身房。 驱车而往,途中无交流。这次孔雯锦开的车,魏乙宁今天下班早,坐副驾休息。 健身房充斥着活力与荷尔蒙气息。沈曼穿的运动背心在举杠铃。 背部和胳膊的肌肉流畅,当她转过身的马甲线,纤细而不失力量的腰,丰满而紧致的胸,这个身材与她精致姣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沈曼姐姐身材好好啊!”孔雯锦本来想遮魏乙宁的眼,见她自觉,又说,“我也想健身,不知道能不能练成姐姐这样。” 沈曼轻笑:“哦?有时间,一起。” 吃饭时间将近,三个人动身。因为在健身房剧烈运动过,孔雯锦饿得前心贴后背,没有上菜只能吨吨吨喝水,结果不停上厕所。 饭至中旬,趁她上厕所。张毅恒:“雯锦老家找到了,我把你说的对比了下。那个村特别滞后,21世纪中原还有这么落后肮脏的村子!村里好几个傻子,姓王的就有俩,其中一个几个月前刚病死。二十年前娶过一个高材生媳妇,生了个闺女,后来媳妇跑了闺女也不见了。但这王傻子最不傻最男人的一点就是起码他知道保护老婆孩子,他跟人拼命。村里死活不说,给好处才有人吐口。好多男的觉得没占过那高材生的便宜骂王傻子死得活该。这趟算明白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别的地儿人有好有坏,这一整个村子刁钻蔫坏臭名远扬,没个能称为人的,无法无天都共犯。md,说实话他们都该死。至于那群人贩子,一无所获。反正我代入一下雯锦她妈,真心塞啊,明明高材生,不跑天知道还能不能活。” 两个人说着,沈曼手机响了,有人提前预约排号,说抢号几天没抢到。 “沈曼不当个主任?” “那群老头子不得气死?”张毅恒撇嘴,“年龄小医术好,有人不服,使绊子。” “适合当老师。” “当老师干嘛?”张毅恒不愿意,“唠唠叨叨,压迫感爆满。” “医生没有压迫感?”沈曼捏着酒杯望向自己丈夫。 张毅恒干笑:“你别点我穴就行。” 正吃菜的魏乙宁被呛到。 房门推开,孔雯锦一脸疲惫。 “小妹前段时间半夜发朋友圈去哪儿了?”张毅恒和大家碰杯。 “我和同学去看日出了。” “二初?看二初干什么?” “……日出!” “哈哈哈!刚喝酒没听清。老魏你头发该剪了。” “想留长。”魏乙宁说。 孔雯锦惊喜:“好啊!你留长头发肯定好看。短发头帅,长头发美。” 沈曼玩味地看着她们。 今年转到分校区,刘静歌也果断跟来。但李静的专业不能申请。 系里迎新晚会,宣传部八面玲珑,得知刘静歌曾在总校大艺团待过,盛情邀请。 接着,魏远全家、张毅恒夫妻都收到观看邀请。孔雯锦和刘静歌有舞蹈节目。 下午彩排后吃饭,买了饼和粥坐操场看台。刘静歌立志减肥,听问为什么和王谢何分手,答:“烦。” “哦~”孔雯锦瞥她一眼,“所以某人也不全是嘴里说的想和我在同一个校区,而是想办法躲前男友。” “你你你。你别仗着朕的宠爱说这种没凭没据的话伤朕的心。”刘静歌表面演着,心里却想起几天前的男友:“求求你,别离开我,我不要分手!” “你这样做没意思大哥,松手。” 回忆终止,刘静歌眼里出现水雾:“就当五年青春喂了狗!”狠狠地吸了一口粥。 第50章 夕阳照在两人脸上,一只蝴蝶落在孔雯锦肩膀上。 “卧槽!别动!我拍个照……蝴蝶不往人身上落。人死后会变成蝴蝶找自己思念的人。这tm别是尹尚伟吧?军训追你那个尹尚伟过个暑假车祸没了。听说他导员emo了,导员没多大,第一次碰见这种事。” “死了?”孔雯锦被噎到,满眼惊讶。 “所以嘛,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晚会第一个节目是团体开场舞,孔雯锦刘静歌的节目排第五。 紧赶慢赶张毅恒赶到,弯着腰坐了提前占的位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家人呢?老魏呢?” “没来。魏在那儿。”沈曼以下巴示意。 舞台下第一排座位旁,魏乙宁蹲着举手机录像。 张毅恒嘿嘿笑,从公文包里拿出荧光横幅。沈曼有种不好的预感。 舞至高潮,前排氛围组吹哨尖叫又拍手器噼里啪啦。这时张毅恒举了横幅大喊:“孔雯锦!我们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台上舞姿翩翩的刘静歌一眼看见横幅上“孔雯锦我爱你”的字样,险些绷不住。孔雯锦高冷的表情泄了个口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公的叫喊出来,前排有人回头。沈曼惊呆,继而捂脸,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录像的魏乙宁听到叫喊,转头见张毅恒的疯狂和沈曼的窘迫,露出两排白牙。 镜头里,女孩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们今天穿的汉服,跳的中国舞。 打算跳热舞,正值刘静歌例假不能剧烈运动,就换了中国舞,显然人家即使身体不适也更胜一筹,毕竟有基础,可她骨架宽,因此视觉美感没有完全突出。孔雯锦舞姿不如刘静歌专业,也足够娴雅柔美,雪色流仙裙,广袖连云花纹,几分高贵与傲然之气。黑眸光波流转,如月下潋滟之水,清泠深邃。身轻似燕,软如云絮,柔若无骨,步步生莲。 舞蹈安静,氛围组偶尔两声便停。 每当只剩音乐和舞蹈,魏乙宁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小时候见过她的身体,但那天见她在浴室一丝/不挂,曼妙身材玲珑曲线,竟悸动感慨。她在台上折腰,两年前舞会她柔软的腰肢在自己掌中,那晚突然觉得小家伙长大了。她在台上腆胸,梦魇时总有一个温暖怀抱,那段日子小家伙总穿着内衣再穿睡衣,自己虽迷迷糊糊窝在她怀里,仍能感到某处鼓起。 舞台中央,灯光再次打在孔雯锦身上。 情多舞态迟,意倾歌弄缓,举腕嫌裳重,回腰觉态妍。 风情万种,不像经常炸毛的她。 心脏不安分地加速跳动,有什么东西疯长。 喜欢她。 念头冒出来,魏乙宁吓了一跳。 台上的孔雯锦心无杂念,台下的魏乙宁笑容凝固。 舞蹈结束,掌声雷动。魏乙宁没有回座位,掠过茫然的张毅恒和沉思的沈曼出去。 当然,也错过了之后的精彩。 在后台见到捧花的冯一晨,孔雯锦不悦中带了些不解,径直把目光转向同伴。 刘静歌发誓跟她没关系。 冯一晨解释的确自己打听的,请假从s城回来。 救星出现。孔雯锦没接花,目光扫到沈曼的身影便跑去撒娇:“姐姐管管你老公,我没脸见人了。” 接到老婆冷目,张毅恒忙着打哈哈:“我活跃气氛呢!” 沈曼拍拍肩上女孩的背:“给你添麻烦了,回去替你收拾他。” 晚会还长,沈曼觉得累,想散个步打道回府。在演播厅外碰到发呆的魏乙宁。 塑胶跑道上,听孔雯锦平静地说“四六级过了”、“普通话、计算机当然过了”、“想申请保研资格”、“预备党员从政,进人大或政协”…… 沈曼目露欣赏:“不错。” “野心这么大?”张毅恒抽出一支烟,被老婆一束寒光吓回去。 “我不需要童心。研究生我自己考,党,我自己入,没靠任何人。” “牛批,是人类吗?天赋圣体雄猛异才,魔女出世,天才!” “我不算天才。用一句‘天才’否定别人的努力很不公平,我在学习上付出的精力辛苦没有比别人少,决定高度的不只天赋,还有后天付出。用功学习不是说说而已。可能我比其他人聪明一点,更效率高,如果我只躺平不会有今天的成绩,反而可能伤仲永。” 张毅恒感叹:“你这人生大道比太平洋都宽。没想到这小鬼还会跳舞。老魏你行啊,你就说这丫头学业上你费过什么劲儿,什么都不管人家自己就牛批。你家努力型选手天赋型选手都有,带出来的娃开了挂。一辈子能有个这样的妹妹赚大发了!” “想要,给你。” “真的假的?” “沈曼同意的话我把户口本给你,你自己转你们家。” 三个人都发现不像开玩笑了。张毅恒扛她:“这么聪明漂亮的妹妹你舍得?” “没什么不舍得的。” 沈曼清咳一声。 而孔雯锦的心沉到谷底,再到愤懑,怒极反笑:“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伤人的话说出口魏乙宁就后悔了,却没有挽回,将错就错:“帮你想一条更光明的路。” “谢谢关心,下次不要了。”孔雯锦咬后槽牙,向沈曼和张毅恒说,“感谢哥哥姐姐来捧场。今天有点累,我不回家折腾了。先回宿舍,明天还有课呢。” 看着小妹孤单的背影远离,张毅恒捶过去一拳:“疯了吧你?” 沈曼也蹙眉:“魏,什么情况?” 巨大的白炽灯光下,许多蚊虫飞舞。操场上热闹非凡,夜空中繁星闪烁。 月亮渐圆,马上将中秋。魏乙宁望天,没有回应任何人。 国庆,朋友的小孩结婚,交情可以,两个女儿都跟着来。这些年礼钱出太多,魏远看了早该结婚的大女儿,脸色不善。 不能喝酒的坐一块。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礼桌不够,有一位喝酒的叔叔坐到不喝酒的饭桌上,自己喝酒拿烟,占了便宜。 这两年魏远查出来肝问题,戒烟戒酒,因此坐在不喝酒的桌位。 酒酣耳热,喝酒的叔叔先讨论人生百态,又吐槽社会焦点,最后:“远哥,不能太娇惯孩子啊!乙宁年纪不小了你不着急?闺女和爹亲也不能太亲,留成老姑娘了!虽然当过兵有劣势,行为男人婆了点,但长相性格不错,改改那些毛病,我给乙宁介绍个好女婿!” 这话出,魏乙宁没反应的,孔雯锦脸色十分难看。原本还高兴没和调皮捣蛋的小孩或等着打包的大妈们坐一块,结果加进来这大叔喋喋不休惹人烦。没等父亲回话,说:“我姐姐好多人追呢。有女生知道姐姐当过兵特别喜欢,男生也羡慕嫉妒恨。我认识个男生跟女朋友都谈婚论嫁了,谁知男生家里不懂事的长辈仗着自己有些势力人脉,倚老卖老乱点鸳鸯,自以为好心觉得自己有功之臣,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把气氛整得尴尬。男生没有那么心善,当场翻脸。还好男生懂事,不然谁敢去他们家。不如找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农妇,别祸害别人家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女儿。好像家里没电需要人家那么耀眼的女孩去他家当吊灯,凭什么要被这种人曲解摆布?不知道这长辈裁缝不带尺存心不良(量)还是盐吃太多,闲(咸)的。” 一个阿姨说:“瞧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用来呛人吗?最后还要嫁人,直接找个有钱有势能干的男人相夫教子多好啊!” “如果女孩子都找有钱有势又能干的男人,您家儿子不得万年老光棍吗?” “啪”的一声,魏远重重拍了桌子:“闭嘴!一桌子长辈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吃你的饭!” 幸好主家来敬酒。众人不约而同变笑脸,说着祝福的话。 酒敬完,孔雯锦一声不响离了饭桌。魏乙宁向长辈们鞠躬,告辞。 楼下的孔雯锦健步如飞,被追来的人拉手臂时迅速甩开。 以为她还要走,她没再动。魏乙宁见她眼睛没有红,放下心:“以前不知道你说谎不需要打草稿。” “帮你说了话你才肯理我对不对?”孔雯锦这会儿反而红了眼。 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我最近工作忙,心情也不太好。可能没有分寸。” 孔雯锦嘲讽地笑了,转过身:“好。祝姐姐,工作顺利。”说完,头也不回。 之后各忙各的,没有过多交流,关系忽远忽近,心若即若离。 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毫无改善、接连失眠的魏乙宁决定调理。有晚做梦,梦见孔雯锦脱了衣服扑倒自己。醒来后萌生强烈的负罪感。不知什么时候感觉变了,已痛苦行走在悬崖边,一不留神坠入更加罪恶的深渊。但还要装,装作若无其事。 出门前孔雯锦从屋里拿出一条手织围巾,揪了魏乙宁的衣袖让她转过来,说是自己织的,要她低头。 第51章 半天没动,孔雯锦再次说:“低头。” 再次的回复依然是“不用”。孔雯锦也没动,依然等着。 终于,魏乙宁低头。 “下一位。”医院专家门诊,沈曼开了单子和来者对视,不经意挑眉,“有事?” 来者——像北极熊一样的魏乙宁示意电脑:“你的下一位病患。” 沈曼上下打量,搭了她手腕:“以后私下联系我。”少顷,换另一只手,开门见山,“心病有你家妹妹一部分?” “可以把出来?” “猜测加观察判断。小姑娘看你的眼神算不上纯洁。 她喜欢你。”沈曼向耳后理了头发。 此话一出,魏乙宁瞳孔一震。 沈曼的冷峻与干练通通消退,目色也变得温柔:“看来没错。” 见对方没有回话,继续说道:“你也动心了不是么?动心而生惧,惧,后生忧,忧,后生哀,哀,再生思。阴阳失调,气血不周,忧虑过甚。根据你的脉象,亏空并非这两年,所以,你的心病,不止她。” “你不去算命吗?” “你该早点来。” “别这样,中医说这种话挺吓人的。” 沈曼一笑:“早来早好。”在电脑上打字,神情专注,目光锐利。 “毅恒的确有福气。” “是么?”沈曼一勾嘴角,“你也有。”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幸福都在别人眼里。你在乎他职业危险吗?” 沈曼打字的手一顿,又继续:“比起他的职业,我更在乎他的人。他是我初恋。”完全停下手中的工作,支了下颌,“怎么?不像吗?我这个长相更像桃花不断的,你是不是这么以为?” “他是万千追求者中最真诚最勇敢的那个。” “哦?你知道?” “毅恒评价你神秘高贵,想倾尽全力保护,要你永远做他骄傲的女王。” “他很可爱。” “有机会听你讲你们两个的故事。” “在我的故事之前,我也想听你亲自说,你和她的故事。” 第二十七章教材外的课 约定没有到来,新冠疫情全面爆发。 那天魏乙宁独自在老房打扫卫生,突然楼下喇叭通知小区出现一例阳性,即刻封锁。 新鑫家园的孔雯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单元有人定时送饭,魏乙宁嘴上安慰,心里隐隐担忧,生与死,只与自己隔了一层楼。 接二连三有确诊病例,不久,城市全面封锁。 某天白天,张毅恒发了朋友圈,一张沈曼身穿防护服忙碌的照片,一张自己身穿志愿者服的照片,配文:与你同在。 某天夜里,沈曼发了朋友圈,站在高楼拍的照片,配文:空城。 年后逐步解封。恍如隔世。 在家上网课。每天孔雯锦都会用酒精给上班族挨个儿消毒。 网课质量不高,自主摸索,积累的问题越来越多,任务越来越重。偶尔,孔雯锦房间的灯彻夜不灭。 家庭一季安稳和睦。 今年李静和之前滑雪遇见的乔之海开启异地恋模式。去年跨校恋,今年异地恋,两人黏黏糊糊丝毫不受影响。 在家总被嫌弃的刘静歌不顾阻挠,毅然从家乡坐危险系数极高的火车赶回a市。她对家里失望透顶,由孔雯锦推荐,磨耳朵傍上李静,成功得到闲房与兼职,房租只收市场价一半。刘静歌差点拜“再生父母”,又羡慕:“你从哪里找的这么好的朋友!” 孔雯锦:“以后也是你的朋友。” 餐厅风铃叮叮响。非进餐时间,身穿工作服戴口罩的刘静歌坐在角落,对递烟的男生恹恹地摆手:“戒烟了。” “哦吼?有情况?”男生点了一支。 “有锤子。舍友不闻烟味。” “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总不回?” “忙着呢。前天那个现在回你,女生跟你吐槽你就顺着她。” “顺着火上浇油不得讲道理?” “大哥?这tm人能干出来?你不顺着她反着来才火上浇油!你从哪儿得来的结论男的就理性女的就感性就无理取闹?咳咳!能有女朋友都不错了你tm得了便宜还卖乖,饱汉不知饿汉饥。咳咳。” “咱俩玩台球怎么样,你当球,我当杆。帮你去去火。” “滚!”刘静歌语速一快声调一高,又满脸痛苦咳嗽,“可恶,不会吐痰。” 男生后撤戴口罩。刘静歌冷哼:“德行。” “开药了吗?”孔雯锦戴着口罩帽子走来。 “阿雯?”刘静歌有了精神,“听见铃响都没发现是你!给导员发‘我很不舒服想请个假’,结果发成了‘我很舒服想请个假’。导员回:[有多舒服?]” “你输入法换了吧,上上次叫导员老公,上次群里大家都在回复‘已申请’,你回了个‘已神经’。网课请假上班,我看你挺喜欢上班的。” 男生知趣地自行离开。 刘静歌拉下口罩打喷嚏,又丢了换新的:“唉!自食其力呢,不上课没什么,不上班没饭吃。我今天不想学习动脑子,这个状态不能玩命。” “你坐会,我给你买药。” “回来!”刘静歌赶忙拉了她,“我不吃药,免疫力自己好。幸好没在家,家里知道我生病又该催我嫁人了。” “生病跟嫁人有什么关系?” “我妈说嫁了人就有人照顾我给我钱。笑死,也没见我爸照顾她给过她多少钱。她同学四十岁就当奶奶,她也没落后。我在家就是《父母爱情》的德华,哥嫂的孩子我带,我姐的孩子偶尔回来也要我带。孩子他们生的,产后抑郁我得的。从来没有偏向过我,孩子多没办法平衡。” “你不吃药行么?” “trust me ok?你女人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巴拉巴拉……”说着,刘静歌又咳嗽,“走吧,这儿我也不想呆,前两天我还想采耳推拿。请假,鱼疗!中国人太多了,到哪儿都tm人挤人。趁最近好多地方人少转一转。要不要叫李静和萝莉音子萱?” “都上课呢。” “她们性格真好,不趾高气昂不仗势欺人。” “嗯,她们低调。大学前我都不清楚李静家底多殷实,但不像赌王那样豪门,她家被下套后我才知道。” “赌王家庭中国才几个。我没见过贼有钱的,大部分中等甚至再低一些的资产阶级。静静家动乱受影响不如从前还这么有钱,从前得多富可敌国。现在除非有马云马化腾那种财富,除了政府,别人很难动得了。城市首富跟国家首富差远了,有钱还得有权。子萱爸爸聪明,开连锁店还力争市人大代表。人家有背景,我有背影。你没想过利用一下身边资源?” “我遇见他们已经很幸运了。何况我还没有靠自己拼一拼,这么早想着凭人际关系躺平吗?” “朕正有此意!巴不得躺平只跟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寻欢作乐。这话我不敢跟李静说,她家把她教育成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些话她怕听了觉得我流氓。” “原来你也知道啊。只敢污染我的耳朵。” “你是新时代新女性!”刘静歌脱了围裙,“在网上订过了,附近有一家开着,凭学生证半价耶,姐们走起!” 街上人不多,鱼疗馆人更不多。单人单盆贵,刘静歌订了大水池的,一群小鱼游过来,舒服地叹息。 旁边的孔雯锦袜子脱了一只脚放水里,特别铃声响起。刘静歌支起耳朵,等挂断电话,问:“你换铃声了?” “没有。” 刘静歌八卦地凑过来:“好哇,我都混不上一个特别铃声。” “我哥钥匙丢了,找我拿钥匙。” “正常,我也丢三落四的,每年要丢一次钥匙,其他小物件更不用说了。” “她不是,她第一次丢钥匙。” 面前的墙上写着百家姓,旁边是许愿树。刘静歌眯着眼念:“欧阳,司马,上官,夏侯,诸葛……还有姓乐正的?濮阳也是个姓?羊舌?单(dan)子?” “等等。”孔雯锦打断她,“哪里有单子?” “羊舌旁边。” “那是单(chan)于。” 刘静歌爆了个粗口哈哈大笑,从背包取出一副黑框眼镜:“出于对单于的歉意,我决定给自己取个网名:单于单子。” “你近视?”孔雯锦第一次见她戴眼镜。 刘静歌惊讶:“你才知道?哦对,你们都不知道。我平时只戴隐形眼镜。” “你不是说那是美瞳?” “有度数。眼镜封印颜值。最近眼疼也嫌美瞳麻烦,反正老娘天生丽质,就算戴眼镜也是这条街最靓的仔。干嘛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人家?崇拜我?暗恋我?” 身后熟悉的清咳声。孔雯锦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拿着手机,白皙的脚丫在水晃,感觉身边有人蹲下,接着肩膀被拍,侧了头:“钥匙怎么丢了。” 第52章 “口袋破了。”魏乙宁伸出手,“借下你的,待会儿来还你。” “这么急着回家干嘛呢?”孔雯锦把钥匙给她。 “临时需要一个证件。赶巧了。” “好吧。路上小心。”孔雯锦交代着,咬了下唇,“爸爸妈妈反射弧长,不经常看手机。下次别在家群里问了。有什么直接联系我吧。钥匙晚上还也行,我不在家吃饭,敲门你给我开门好了。” 刘静歌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见小闺蜜望着人远去的背影:“阿雯啊。你超级像……” “像什么?” “望夫石。” 鱼疗结束,收到信息:[晚上有应酬回家晚现在给你送钥匙] [不用了,你去哪里吃饭,我这边结束早顺便接你] 手机震动,微信收到位置。孔雯锦勾起嘴角,熄屏。 晚上,应付地吃完饭,归心似箭地扫了辆单车赶往接人地点。和打电话的周丽娜擦肩而过,周丽娜回头,转而跟着上楼。 见孔雯锦在富贵厅对面的空雅间坐下,周丽娜推门进富贵厅。一分钟后,醉醺醺的男人拉着魏乙宁出来握手告别。 坐在空雅间的孔雯锦把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起身向前。 扶着魏乙宁下楼,等站稳后从小背包里取出湿巾给她擦手,问车在哪。得知她坐公车来的,准备叫车。 面红耳赤的魏乙宁想走走。预估走回家半小时往上,她虽然喝酒上脸但意识清醒,也没有醉汉那种踉踉跄跄,孔雯锦同意了。 华灯初上,高楼林立。城市在黑夜里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人行步道,孔雯锦跟在后面,一蹦一跳踩魏乙宁走过的脚印。 仿佛感知到身后,魏乙宁转身:“还小呢?” “老了。”孔雯锦煞有其事地点头,追上去,“你笑什么?” “说得对,你老了。” “什么?”孔雯锦停住,“你骗人!” “不是你刚才说的老了么?” “我说的是你,你老。” “嗯。”魏乙宁晃晃脑袋,抬手一揽,勾了孔雯锦的肩膀,“那你还不扶着我?” 惊喜来得突然,很久没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孔雯锦也晕头转向:“你……怎么了?” “这会儿有点晕。” “如果我没来,怎么办?” “打车回家。” “不是,我是说,你提前出来。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来接你了?如果没人知道我来,你还要喝酒么?” “不会。我喝够量了,最多等他们。” “他们会放过你吗?” “我不是主角。而且,在他们眼里我已经醉了。”魏乙宁说着,路边掉下一片树叶正落头上。 目睹全程的孔雯锦帮忙取下树叶,摸了心上人的头发:“你头发好多啊。你长头发也好好看。” “有点挡眼睛。” “可以固定一下。” “最近扫地我看你掉了很多头发。” “啊!说到这个,我都快秃了。” “量力而行,不用太拼。” 刚想揽魏乙宁的腰,她松手自己走路了。孔雯锦又随着她的步伐:“酒好喝吗?” “难喝。” “你蛮清醒哎。” “你想让我不清醒?” “没有。路还长呀,你清醒的话我们还能多聊会天。我问你啊,你,跟我在一起会有罪恶感吗?” 魏乙宁的脚步慢下来,茫然而警惕:“哪方面?” “就……没什么。你放心,我愿意做你的树洞。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我都愿意陪你和你一起。” “谢谢。我也有个问题。你和我在一起,不会有压迫感吗?” 孔雯锦错愕:“什么?” “从你幼年我就经常带你,许多长辈该做的事我做了,你也很听话。”魏乙宁张了张嘴,“你怎么还喜欢我”这句憋了下去。 “你要听实话吗?其实没有压迫感,你很温柔,也没有端架子,对我来说亦师亦友。我打心眼里愿意盼望亲近你。你还蠢蠢的。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我长大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者不成器,跟你不亲近,对你心怀怨恨,想要离你远一点非常白眼狼,你怎么办?” “有爸爸妈妈在,我操心这个干什么。” “可从小几乎都是你管我的。” “嗯。”魏乙宁思考着,“收养和生育一样。孩子怎么想怎么做是她的事,我尽力做好自己的,不给社会培养个祸害就行。” “切。” 红绿灯,两个人站在路口等待。 “我们两个年长的说得对,年幼的认真听,所以年幼的长得很好,对不对?你经常教我一些三观正的做法,而我又很听你的话。如果你三观正但我不听话,如果你三观不正而我听话,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因她说话顿了顿,魏乙宁便以为她说完了,接话:“但当年我挺纠结的。绝对清醒很孤独。人口素质普遍低,在那种环境下保持高素质、出淤泥而不染需要强大的心理。品德高尚没错,我怕你保护不了自己,或者,正直有能力而看不惯太多人事而委屈,导致怀疑自己,变得厌世。” “《熔炉》里有句话: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我们。能力足够强大才不容易被别人左右。你教得对,我很感谢你的教育让我受益匪浅。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很好,剩下的人生靠我自己。你的教育成功了。” 汽车鸣笛。绿灯行。 “我没有教你什么,你自己争气。而且不是我的教育成功,是你让我成功了。” “所以我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你还挺会自我陶醉。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现在的你留意。” 走过马路,孔雯锦背了手像个大人:“对啊,我又不傻。对自己好就喜欢太幼稚。至于具体因为什么,外貌?性格?待人接物?生命态度?”说完,踮脚凑近魏乙宁,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你觉得呢?” 月光照在她脸上,柔和,清澈。白璧无瑕,双瞳剪水。魏乙宁抬头看了看星星,星星,没有孔雯锦的眼睛璀璨。 大学没有开学,在本地读书流动性小的中小学恢复了正常上课。 又需要做实验。先跟着李静接妹妹再坐她们家的车走。离小学不远的地方,孔雯锦和李静站在拐角处等待。 旁边有人说:“包子奶奶前天去世了。大好人啊!在这儿摆摊多少年,所有东西都涨价,奶奶不涨,自己补贴,肉包子卖五毛。感动中国年度人物里得有奶奶。功德圆满,上帝接奶奶去天堂享福了。” 戴红领巾的男孩不知从哪里来,捧了遗像放在奶奶经常推车摆摊的地方。 放学的小学生路过,没有人在旁边指导却主动鞠躬。感染力强,李静不忍地扭过头。 遗像里的奶奶笑得慈祥和蔼。 橘色的天空几朵火烧云,变幻莫测。霞光映着迎面而来的李欢。 李欢小脸红彤彤的,远远看见姐姐便开始抽抽搭搭,直到走近,情绪决堤,扑进李静怀里哇哇大哭。 李静也曾在这所小学读书,现在变私立九年制了。当初包子奶奶就在这里摆摊。有一次起晚快迟到,妈妈给了一百块钱让自己买早饭。那个年代小学生手里有五块都算“巨款”,多数人能拿一块吃个早饭就不错了。包子奶奶总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李静递出百元大钞,奶奶找不开,干脆不收钱。李静千恩万谢,捧着包子一边吃一边走,奶奶又追上来给了一杯豆浆,怕只吃包子太干噎着。第二天李静拿了一块钱要给奶奶,奶奶不收,最后一指功德箱,说这钱她替大家捐给希望工程。 奶奶没有子女,自己省吃俭用,凭借退休金身体力行积德行善。 听到这里,孔雯锦拉起李欢的手,一起向遗像鞠躬。 李欢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么好的奶奶为什么会死呢?” “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也是你们教材外的课。”孔雯锦望着遗像,“奶奶一生向善,大家会记着她的故事怀念,她也会活在我们心中。死亡不是终点,对你们而言,这是一个新起点。” “她连孩子都没有,好可怜。” “不是谁的姓氏、基因传下去就多伟大,精神传下去才永垂不朽。我们都可以是她的传承者。夸某个做好事的人叫他雷锋是同样的道理。雷锋这个名字还会影响我们很多很多年。善意可以传播。好的东西继续下去,就叫传承。” 李欢似懂非懂:“我也可以传承。”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小学生七嘴八舌:“我们也可以!” 孔雯锦莞尔:“对,你们都是好样的。” 后边的李静擦泪:“雯雯,你好适合带小孩。” 是么。孔雯锦脑海里浮现一个身影,心想:跟她学的。 身后传来呼呼啦啦的推车声。一个大叔把小摊车推到遗像旁,鞠了一躬,播放喇叭:“肉包子,肉包子,五毛钱一个。” 第53章 “传承开始了。” 作业提交及时,实验也通过李静的帮助完成。疫情得知魏乙宁就在阳性楼上,孔雯锦的心提到嗓子眼,再见她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甚至曾决定她有个三长两短就不戴口罩出门。后来理智占了上风,爸爸妈妈不能再失去自己。 再赌一把?假设都无恋爱不结婚,以家人身份共度余生也无不可。可人心难以满足不愿凑合,如果事与愿违无路可退,就再开一条路! 另一处的魏乙宁察觉孔雯锦的心思昭然若揭,又有行动趋势,但没有精力,工作、生活、家庭与社会压力让人走在崩溃边缘,只能视若无睹、极限拉扯。 直到五月。 再次喝大被孔雯锦接回家,搀扶、洗漱、醒酒一条龙。 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熟悉的香味飘来,胳膊贴上冰凉。魏乙宁睁开眼。 微弱的床头小灯下,光线角度只能看清孔雯锦一半的脸,薄薄一层睡裙,头发有些凌乱,眉头微皱,不知在做什么梦,睫毛似乎在动,光洁的锁骨均匀地一起一落。 房间静谧。想到她今夜直冲酒桌装病卖傻把自己带回来,好像个圣斗士。魏乙宁鬼使神差靠近她的脸,在嘴唇接近她额头时,一缕头发掉落,她皱了眉,睁眼。 四目相对。魏乙宁淡然:“我关灯。”而后伸手把插座上的小灯拔了躺下。 房间陷入黑暗。 半天,孔雯锦软糯糯地说:“明天下班,我们去公园吧。” “明天再说。” “我等你。” “先睡吧。好梦。”魏乙宁侧身,把背留给她。 “晚安。” 第二十八章天长地久时 翌日闷热,坐在公园石凳上偶尔拍几下落在身上的蚊子。 骑自行车路过的聂风景向这边望了一眼,紧急刹车,眼中水波流转。面前戴口罩的女孩眉眼像极了故人。 孔雯锦抬头,有个模样悲伤却强撑淡定的叔叔看着自己,怪怪的,并没有让人感到厌烦。他抱歉地笑,又骑车走了。 天空中轰雷阵阵。 拨通电话:“你来了吗?” 电话那头准备回家的魏乙宁:“还没下班,别等了。” “我有话跟你说。” “回家说,微信说,都可以。” “不,我就要在公园当面跟你说。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豆大的雨点落在发热的水泥地上,空气中带着一丝泥土气息。 办公室钟表指针走向八点,外面倾盆大雨。魏乙宁一边走一边拨通电话,对方已关机,迎着大雨抹了一把脸上雨水骑车向公园。 雨小了很多。电动车停在公园门口。远远见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缩在地上。 越走近,当年在公园遇到她的景象在脑海里越清晰。她还这样傻呆呆的等。 面前出现一双帆布鞋。孔雯锦认得这双鞋,是自己买的,湿淋淋抬起头,雨水顺着脸流下:“你来了?”继而笑容消失,发现魏乙宁也浑身湿透,拉起她就找地方躲雨,在一处亭子下脱了自己的外衣拧干披她身上,“傻不傻啊你?伞呢?你手机还有电吗?” 魏乙宁红了眼,声音沙哑:“你傻不傻?为什么不走?” 孔雯锦咬唇:“你没来。我想等你。” “你在逼我。” “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孔雯锦本抱有一丝幻想,这下全崩塌了。 “不是我能接受的话吧。” “难道我也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你才肯给我个机会吗?就算我这脆弱的见不得光的感情暴露人前,我也不会放弃爱你。” 魏乙宁看她很久:“你一个小孩子,总这样说话很可笑。非要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以后怎么办?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吗?” 孔雯锦愣住。一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二是的确想不起来她爱吃什么,印象中她从来不挑食。 “你爱吃红烧肉、板鸭、无骨鸡爪、南瓜菜、生菜等等,我可以列一张单子。而我,”魏乙宁摇头,“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说,这是我的缺陷。” “你可以告诉我吗?”孔雯锦鼓起勇气,“你告诉我你的喜好,我会记着。你表现出来的我都知道,可你总隐瞒,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你可以告诉我吗?” “你没有听懂。我这种人不配。何必跟我纠缠?我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中央空调对谁都一样。你没必要报答我,自己的人生要想清楚。我向来以为理性优于感性。 我是个赌徒,当初收养你并非出于善良,把你带回家后我有一种解脱感,利用你转移父母的注意力,分担我悲惨的人生。当你表现得越来越聪明家人越来越喜欢你,我知道自己赌对了。你表现不好没关系,还有爸妈兜底。只要你在父母身边我随时可以逃离。把你当亲妹妹,你回报与否没关系,亲情割舍不了。我始终自私为自己考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魏乙宁……”孔雯锦的声音变得颤抖,无力地说,“回家吧。我想回家。” 考虑到还下着小雨,浑身湿透,怕父母担心,两个人骑车回了老房。 端姜汤出来,瞧孔雯锦的头发湿着,魏乙宁蹙眉。 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孔雯锦看了她已经及肩的头发:“你的也没干。” “我没事。” 孔雯锦抿嘴:“那你帮我擦。” 魏乙宁放了姜汤拿吹风机。 “不要吹风机,声音太大,我想跟你说会儿话。”孔雯锦抓了她衣服,把头贴在她的腹部,“还在坚持练吗?” “什么?” “腹肌。” “嗯。” 孔雯锦用手摩挲着:“很难吧?” 魏乙宁感到腹部之上的温度:“嗯?” “练腹肌,很难吧?” “嗯。” “我记得小时候,你说身体强壮才能保护妈妈和我,你还主动抱了我。”见对方没反应,又长舒一口气,“记性太好也没意思,孤独得很。” “看怎么运用吧。” “我现在知道练马甲线对一个女生来说都很难,更何况腹肌呢。” “想做可以付出行动。”魏乙宁缓缓给她擦着头。 “你总喜欢做一些难事。” “是你喜欢做一些难事。” “你说哪方面。” “很多。比如,你现在对我的态度。” “我喜欢你,我爱你,不可以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12岁跟你告白你都没有问我这句话,你觉得我那时不懂事对不对?现在你还觉得我不懂事吗?” “你现在具有完全民事能力了。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我会负责。”孔雯锦认真而坚定。 “人可能一直喜欢一个人吗?” “说什么傻话,事实不就在你面前吗?” “我从前喜欢过,后来又喜欢过。我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我做不到一直喜欢一个人。” 听见这话,孔雯锦酸涩,却仍挤出笑:“可能没遇到真正喜欢的。就像买衣服,要挑好多好多才知道自己最喜欢最想要哪一个。” 魏乙宁闭目:“找个对你好的,恋爱吧。” 孔雯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谈过吗?” “没有。” “那就等你谈了之后再来催我。还是你觉得太空白的人配不上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没有家人这层关系,我这个人,我魏乙宁,配不上你孔雯锦。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设限,给自己找个麻烦。” “给自己设限的是你。你曾说你这样的人有很多,对我好的也会有很多,对,我遇到了。可我还是最喜欢魏乙宁。我想说你是独一无二的,但谁不是独一无二的呢?那些人也在他们的追求者眼里闪闪发亮。再像的人,对喜欢他的人来说也不同。我喜欢你,只是你,只能是你。非你不可。不是知恩图报,不是因为和你家人朝夕相处,无论你什么身份,邻居、同学、朋友,甚至陌生人,我都确定我会爱上你。只因为,是你。”孔雯锦说着,又自嘲地笑,“我这样自我感动,你还是笑也不笑哭也不哭,不表态,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魏乙宁的嘴动了动,依然无话。 孔雯锦不经意揉了一下眼,看到对方嘴角那一抹苦涩的弧线,摇摇头:“算了,你这心石头做的。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开口讲一些会让我难过的话了。” “我29了,雯锦。” “我也20了。” “20不是你的真实年龄。” 孔雯锦别过头:“没差几个月。我知道我是你捡来的,连自己真实生日都不清楚,不用提醒。”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魏乙宁手握毛巾缓缓坐下,干巴巴地,仿佛一台机器:“抛开所有,这段感情不会给我们带来好处,我和你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我就有多难受。你未来坦途康庄大道,可以有体面的工作家庭,结婚生子,和一个爱你的男生白头偕老,有着无限可能。我不是。这两年他们每催婚我一次我想逃一次。这条路太难,最好别走。十岁的差距不小,我不会喜欢跟我年龄相差很大的。即使你觉得没有代沟,喜欢比你大的,喜欢同性,并非不行,可你……” 第54章 孔雯锦顺着她的话说:“最不能的就是喜欢你对不对?” “我没有权利控制你喜欢谁。” “那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一点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即使承认又能怎么样?”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我可以放弃一切跟你在一起。” “先听我说完。”魏乙宁叹气。 “我不!你肯定又要找一堆理由洗脑!承认自己的心意有那么难吗?” 第一次,魏乙宁打断她:“我对你,没有爱情。” 钟声敲响。逐渐,一人眼里起了水雾,孔雯锦目不转睛:“你骗人,你胡说。你教我,宠溺我,陪伴我,比爸爸妈妈尽心尽力。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你出去找找看,哪个兄弟姐妹能做到你这样?哪个姐姐会在妹妹睡着后偷亲她?你说你对我没有爱情,那你要怎么解释这个?因为妹妹可爱,想亲吗?”泪流了下来。 “这些说法毫无根据。”魏乙宁硬着头皮,语气也十分生硬,“你自作多情了。个人性格问题,有越界无可厚非,我向你道歉。我对人不算掏心掏肺但都尽心尽力。对你尽心,你以后飞黄腾达能想起我的好,我是需要回报的利己主义,这只算投资。况且认知不同,我对宠溺这个词没有概念,也不觉得自己做的稀松平常的事好在哪里。要说爱情,冯一晨对你才是爱情,宠你陪伴他都做得到,上千的礼物说送就送不求回报……” “你!”孔雯锦想要站起来,又被按下,听道:“人生不只有爱情,你要把眼界放宽。你认为我没有边界感,可以到外地、留学,离我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你还没功成名就,能有今天,中间的辛苦你清楚我也清楚。因为一段不能的感情选择半途而废,你对得起自己和这些年大家对你的关注栽培吗?不值得。 到此为止吧雯锦。” 耳朵嗡嗡的。瘫坐着,目光失焦。孔雯锦脸上还留着两道泪痕,终于:“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把我带回家?” 沉默很久,魏乙宁别过头不看她饱含的泪水,暗自咬牙,说:“会。” 泪珠滑落,孔雯锦仰头,向上抹了眼泪,如释重负:“足够了。” 当小闺蜜罕见地打开一瓶酒,在餐厅兼职的刘静歌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天气不好,餐厅没人。刘静歌做完手头工作,见孔雯锦趴桌上,坐过去:“跟你姐有关?” 抖动的肩膀停下。 这个举止让刘静歌确认自己想的没错:“你喜欢她?” 孔雯锦红着眼擦鼻涕:“怎么发现的?” 刘静歌扶额:“唉!只有爱情和咳嗽藏不住,提到她你不是失落就是娇羞。我最早单纯以为姐妹嘛,你是她忠实的仆人。咱们课题观察人的心理言行,我偷偷把你当做研究对象,说你像小媳妇望夫石还有像结婚照的照片都不是开玩笑。你好疯,喜欢自己亲姐姐。” “她不是我亲姐姐。” “啊?”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是领养的。” “啊!你们有点像啊!不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不会吧……等会儿!我消化一下。信息量太大。” 时间一点一滴,刘静歌:“好像没有血缘的小的很容易喜欢家里那个大的,连小说都这么写…… 你真的与众不同啊姐妹……”下定决心,抓了闺蜜的手,“我支持你!我接受力和包容性超强!小时候跟我表姐发生过特别炸裂的事,我们都记得,所以过年见到都很尴尬。之前在酒吧我要了一个帅哥三次微信,当晚神魂颠倒过最后知道我们是亲戚。脚趾扣出一座白宫……两个秘密交换你一个,够仗义吗?我见过有女的嫁比自己大五十岁男的,几岁的男孩等着娶童养媳,有个女生和她哥差十八岁,长大后才知道原来她哥才是她亲爸。还有公公跟儿媳呢!什么年代了。别怕!我嘴多严实没人比你更清楚。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有没有告过白?”刘静歌满满的关心。 孔雯锦被吓到。感动,也难过:“我初中就喜欢她,告白了。” “然后呢?” 奶茶轻轻被搅拌着,孔雯锦的眉头紧紧皱着:“她跑了。她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没有一点?” “没有一点不该有的感情。” 见闺蜜又低头,刘静歌深呼吸:“连你自己都觉得不该。朕的战神孔雯锦呢?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再强大的女人遇到心上人也是个小女孩。她谈过吗?” “没有。” “确定?” “嗯。” “有戏。她比我们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人不喜欢一定有人喜欢,有人追求刺激一定有人追求安稳。不代表入不了她的眼。赌一把!别怂!你光芒万丈的时候,你大杀四方的时候,你要把你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在她面前展现。无论征服欲占有欲保护欲,到手才真理!别总显得卑微。距离产生美,太熟太近很难惊艳,要在她心里蜕变成一个性感魅力的女人,不是清纯软萌小妹妹。”说完又夺酒,“刚开始别喝这么多,喝醉难受一天呢。” 也许酒劲作用,也许到了一定情绪临界点,孔雯锦恍惚迷醉,倒在刘静歌肩头断断续续讲起几年拉扯。 断断续续听完,刘静歌把主线串了起来:“都不主动剧情怎么发展?” “我很主动。如果我们之间隔了一百步,即使她向我走一步甚至一步不动我都可以走剩下的九十九甚至一百步。可她不仅不前进反而后退。我向前一步,她退后一步。” “他爱你会心疼你,不爱你只以为你无理取闹。我觉得她也喜欢你。你自然地勾引看她什么反应。” “自然的勾引?” “对,没有计划没有意识,完全放松随意表现。人禁不住撩,不分男女,当然你要会撩。我见过你自信娇媚的样子,trust me,那样的你更有魅力。” “娇媚?”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孔雯锦有些不适应,“不会南辕北辙吗?” “先爱自己才能让别人爱你。你不喜欢冯一晨,在他面前不拘谨随意表现,所以冯一晨喜欢的是最真实的你。相信你女人我的直觉ok?试问一个缺爱的人,有人在他生命里坚持不懈穷追猛打,长得好看有能力还能不动心?近水楼台先得月,做她身边独一无二的存在。软萌清纯知性温柔无所谓,做独一无二的孔雯锦ok?如果这tm都不行你就换个人喜欢!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神马都是浮云!” 打算做神助攻。于是,七月份的生日被列上计划。 六月中,孔雯锦约了休假的张毅恒。张毅恒不清楚她的用意,到饭店前给魏乙宁打电话问在哪个房间。 对面一头雾水。张毅恒却反应过来挂了电话。听完想法计划,和另一个女孩刘静歌对视,挠头:“你就这么喜欢她?” 孔雯锦重重点头:“沈曼姐姐很难追吧?” “比登天还难。” “应该没有魏乙宁难。” “再难也要勇敢追爱!”刘静歌握拳在胸前。 “你勇敢了让老魏怎么办?随机吓死她。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连名字都她取的,要亲姐妹你还追不追。” “警察叔叔换个思路嘛,阿雯这么好不能便宜了外面的狗男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养子娶亲女,养女嫁亲子,自古就有嘛。就当阿雯是宁哥哥的童养媳。” “k!”张毅恒惊掉下巴,“亏你想的出来。”手机震动,忽略对面的摇头,接听。 刚挂电话,孔雯锦手机响。张毅恒晃腿:“追你的?又是什么歪瓜裂枣?” “警察叔叔好像个当爹的。” 张毅恒不屑:“都一样我跟你说,包括你们女生喜欢的兵哥哥。骗上床录视频传黄谣,把人搞怀孕奉子成婚不给彩礼,分手不成恼羞成怒sr,迷昏暴力实施qj,故意不戴套传染病。你想不到男朋友会怎么在外面宣传你,群里发女友裸照分享av黄图。男的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嘿嘿,说出来怕恶心你们。女孩子得自尊自爱守住底线。防备心强点。” “双手赞成!英雄所见略同!我没对职业有过滤镜。好人在哪里都是好人,渣男三百六十行行行能渣。不过防备心强总被笑话有被害妄想症。” “扯他的蛋!瞎bb,他要不罪犯要不煞笔。让你们防你们就防,我不会害你们。男的他有盲区,跟女的走夜路一样,男的没人跟踪惦记就觉得走夜路没危险。身体好的人就理解不了身体不好的人,没法感同身受。我办过这案子!跟男同学交往小心点。尤其小妹。你有个什么老魏能气死。” “毅恒哥哥。”孔雯锦严肃,“我只喜欢魏乙宁。” “你能一直喜欢?竹马比不过天降……”张毅恒发现她目中寒意,“不愿听算了。” “有人心里爱一个人,最后和不爱的人结婚生子。我没有这种本领,也装不出太平无象。如果我们不可能,我宁愿单一辈子也不和我不爱的人在一起。” 第55章 “这都学,”张毅恒撇嘴,“真跟老魏一模模一样。” “鬼怪九百多年见识那么多人经历那么多事,为什么最后喜欢上十九岁的池恩卓?爱情是没有道理滴。”刘静歌老成地说,突然又没头没脑来一句,“警察叔叔身材真好,魁梧倒三角。” “别喜欢哥。哥有老婆。” 十分钟后,魏乙宁姗姗来迟,瞄了孔雯锦又撇开眼,也没问为什么这顿饭没人叫自己。 两个女孩欢天喜地谈论电影,听刘静歌吐槽《小别离》,孔雯锦抱臂:“张小宇比我厉害,我可不敢那样对我的长辈。”说着,瞟了魏乙宁,“平辈也不敢。” “你哥干的危险运动都跟我有关,当兵学武术游泳跟我的。”张毅恒吃菜。 “她学过游泳?” “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没告诉过我。” 魏乙宁:“你没问。” 张毅恒扛她:“自己会的自己夸!你哥特坚强。我当初拉她学武术,她刚开始力气贼小,我以前不知道女生力气那么小。但她刻苦,衣服湿透不歇,受伤流血不停,后来我亲眼见证她从弱小变强壮。天赋不够努力来凑。知道什么叫毅力吗?花木兰都得甘拜下风。” “别放彩虹屁。”魏乙宁抽纸巾擦嘴,“我上个卫生间。” 等人一走,刘静歌一惊一乍:“告诉你个惊爆消息,你哥,绝对喜欢你!她不敢跟你对视,不是心里有愧就是心里有鬼!” 孔雯锦眉心一跳。 “虽然不理解更不想承认,不过真的,她喜欢你。”张毅恒难得叹了气,“说实话,我早劝她别傻觉得不行。你还真执著长情。反正我管不着,能说什么,又碍不着我吃饭。你俩爱怎样怎样。一个比一个傻!” 刘静歌跟着叹气:“警察叔叔这话太消极了,说得我心里酸酸的。” “不后悔就行。” 在商场闲逛,孔雯锦耳边回荡着张毅恒的话:“自己带大的小屁孩,得抗住压力披荆斩棘,怎么都不科学不现实。说不清你俩谁祸害谁!” “不爱说话怎么?犯死罪了?凭什么因为懂事不爱说话就可以不被照顾?” “再厚的冰也会融化啊。” 第二十九章装欢怕寻问 倾盆大雨过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自那天后,孔雯锦冷淡许多,没有脉脉的眼神,没有咄咄的举动,早出晚归,我行我素,除了必要的言行,别无交流。 当她换鞋拿伞出门。魏乙宁望着她的背影一言未发。和以往不同,并非冷战赌气,孔雯锦这次表现太自然,无懈可击。 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魏乙宁苦笑,也好,正合我意,惆怅什么。 七夕,斜风细雨。今年疫情过年没有团聚,魏高提议趁两个小辈生日回老家热闹一番。中午整家齐聚一堂。奶奶高兴,魏高坐镇,谁也不敢作妖,其乐融融。 下午匆匆忙忙回新鑫,准备收拾收拾再次出发,三点和朋友们约在ktv。 换了米色鸭舌帽、圆领白t恤、卡其五分裤,正见孔雯锦对着玄关仪容镜抹口红,如素颜般的淡妆,头发被棕色抓夹盘在脑后,清爽可爱又干练,v领海岛蓝百褶裙,厚底露脚背的白色小皮鞋,又纯又欲。 魏乙宁先被惊艳,想到她这身打扮百分百引人注目,盯了她胸前两秒,眉头一皱:“你穿的什么?” 孔雯锦弯腰故意将深v露出来,挑眉:“好看吗?” “不好看。” “切,自己发育不良还不许别人性感。老学究。” 很少去ktv,对那里的印象并不好,魏乙宁想让她换装束,欲言又止。干涉她在这个节骨点不妥当。 那人左思右想之际,孔雯锦伸了手:“傻愣什么呢!走吧。”又恬然,“姐妹之间不可以牵手吗?我小时候你也这样牵我。” 明知激将,魏乙宁利落地握住她的手,猛然往自己怀里一扯:“记得收敛。” 往人怀里撞那一下险些站不稳。孔雯锦怒大于喜,甩手:“神经病。”开门就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往电梯口走。 包厢只有四个人:刘子萱和李静对唱,刘子萱的男朋友李志元与乔之海拿着沙锤一边晃一边打节拍。 将要进包厢,刘静歌提着一箱啤酒赶来。孔雯锦向后看了眼,咧嘴:“沈曼姐姐!” 她们彼此拥抱,张毅恒也打了个哈欠向前和魏乙宁拳头相碰。 一旁的刘静歌:“好男性化的打招呼方式。真特喵无语,就我一个电灯泡。” 见沈曼大热天穿衬衫把脖子盖得严严实实,而兄弟也无精打采,魏乙宁轻飘飘地问:“昨晚销魂了?” “她把我……”面前两个人满眼好奇,张毅恒摆手,“算了,未成年在。” “警察叔叔,告诉你个秘密:我早成年了。”刘静歌说。 张毅恒脱口:“她拿我手铐给我铐起来了!” “sm?cosplay?”今天的刘静歌打扮得痞里痞气,破洞裤钉子鞋加歪戴帽,嘴里嚼着棒棒糖。 “小屁孩别管!你今天这打扮跟要饭的坏女孩一样,我专抓这种。” 刘静歌伸手向他,又转向沈曼:“跪求神仙姐姐抓我。” 包厢响起一阵“生日快乐”的祝福,大家大多过的公历生日,很少农历,李静表示不理解。孔雯锦作为主角介绍着两边人。得知张毅恒是警察,大学生们更加紧张,也来了兴趣,打听公安怎么办案。 张毅恒故弄玄虚:“别拿你们的爱好挑战我的职业。职业机密不可说!” 得知沈曼是中医,又争着号脉。沈曼的长相属于能和女明星媲美的,甚至其身性感女人味远高于其他女孩。所以乔之海和李志元非常自觉保持距离。 第一个号脉的是刘子萱,期待地等着。结果沈曼冷不丁:“经常熬夜?” 刘子萱尴尬:“偶尔,偶尔。” “无辣不欢日日有酒。暴饮暴食,冰镇在手。长此以往……”沈曼说着,顿止。 “怎么样?”刘子萱提心吊胆。 “我给你一副方子调理。” “苦吗?” “苦。”沈曼慢条斯理,“很苦。” 另一边的张毅恒呲着大牙幸灾乐祸。果然,排队想把脉的都散了。沈曼悠悠眨眼:“下一个。” 女孩互相推搡:“你去。你去!” 收到女朋友眼色,乔之海提议“真心话大冒险”转移注意力。 唱歌喝酒玩游戏,输了的萝卜蹲,刘子萱和李志元还大冒险亲了一场。原本李志元抽到和左边第一位异性接吻,而刘子萱在他右边,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女朋友,打算“奔赴刑场”自罚三杯,刘子萱直接从他腿上跨过把乔之海挤过去,自然而然坐男友左边:“来吧!我准备好了!” 大家:“……” 之后刘静歌替沈曼抽到一张给初恋打电话告白的大冒险,不自在地瞄了张毅恒,想重开一张。 而沈曼抬了手,见刘静歌果真像个小宫女一样递出卡片,勾了嘴角,接着,张毅恒的手机响了。 仿佛吃到大瓜,大家惊呼。刘静歌提议不用这些卡片,直接提问想问的问题。全票通过。 第一个真心话的是魏乙宁。张毅恒助人一臂之力,抢问:“你能接受的最大年龄差,多少!”说完,话筒一指。 “五岁。”魏乙宁不假思索。 知情的人下意识瞟孔雯锦,她面不改色。 乔之海被问觉得女生多少斤算胖,一本正经:“不可以说女生胖。” 李志元:“男生多少公分算矮?女孩子是世界的瑰宝!说胖的人见鬼!”刘子萱和他十指相扣:“对啊!还有人抱不动一百斤的女孩子说人家胖。” “哪有男的抱不动一百斤的,别说一百,正常男人具备的力量一百三也绰绰有余,达不到是他虚。”张毅恒鄙夷。 刘静歌拍手:“说得好说得妙,说得人们呱呱叫。姐妹们好眼光!就要找这样的优质男。警察叔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女生,想跟老婆说什么?” 张毅恒坏笑:“问我老婆愿意当魏乙宁还是孔雯锦。” 魏乙宁无语。孔雯锦也变得脸红,欲言又止,终于说了句:“毅恒哥哥结了婚还这么幼稚不正经。” “什么意思?”刘子萱不明所以。 张毅恒磕瓜子:“她们知道就行。” 刘静歌附耳:“你和宁哥哥没分攻受大家就默认你是受。你品你细品。”没等孔雯锦算账,憋笑躲开。 被问初吻什么时候,李志元支支吾吾。刘子萱:“说!”李志元咽口水:“13岁……”接着一声惨叫。 中间刘静歌非要跟魏乙宁掰手腕,输得很惨,说自己是同龄女生里力气最大的,还能做一个引体向上。 张毅恒嘲笑才一个。 “警察叔叔,女孩子一个不错啦!男女力量悬殊。”刘静歌不服输和他比。张毅恒允许她两只手,最后刘子萱也加入两只手,四只手没有掰过张毅恒一只手。 第56章 这边的乔之海正掰手腕。胜负难分。 见李静紧张为男友加油,两人僵持一会儿,魏乙宁放了水。乔之海险胜感激。 李志元也跃跃欲试。孔雯锦瞪他:“你们想干嘛,她掰几个了?”魏乙宁笑:“最后一次。” 李志元一用力就面有惊讶,十秒左右赢,说:“姐姐力气真不小。”在场大学生都对魏乙宁刮目相看了。 然后刘子萱和男友李志元,两只手掰不过人家一只手,等刘静歌加入一只手,两个女生赢。 乔之海挑战张毅恒,完败。 张毅恒得意:“我上次高拉训练七十八公斤轻轻松松,老魏直接被吊起来。你们几个全上都打不过我!” “医生姐姐呢?” “我打不过她。” “噗哈哈!哥哥姐姐们紧跟时代潮流,交流没一点代沟。” 风水轮流转。轮到张毅恒真心话大冒险,孔雯锦装模作样翻手机,身子向沈曼身上一歪:“我想知道男科女医生什么滋味。” “男科女医生?”沈曼的丹凤眼瞥到丈夫脸上,“我也想知道。” “什么什么滋味!这什么问题!”张毅恒呛得咳嗽,踢魏乙宁一脚,“能不能管管她?” 孔雯锦蹙眉:“你欺负她干什么。” 他们闹着,唱歌还在继续。刘静歌开口脆:“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故意向魏乙宁抛媚眼,见孔雯锦眼中杀意,又飞吻。 前奏互动,底下欢呼。 又一首:“我和你,最天生一对……并肩行过山与水,你憔悴,我替你明媚……他们迂回误会,我却只由你支配,问世间哪有更完美。”刘静歌把另一个话筒塞孔雯锦手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第二段,孔雯锦定了定神,鼓起勇气: “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 听众表情各异。沈曼摇头:“跑了。”刘静歌热泪盈眶:“让你唱歌是我今天做的最勇敢的决定。” 但孔雯锦没有停下: “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 将谦卑,温柔成绝对 你错我不肯对,你懵懂我蒙昧 心火怎甘心扬汤止沸 你枯我不曾萎,你倦我也不敢累 用什么暖你一千岁~” 感受到炽热的目光,魏乙宁起身,开门正听:假如你舍一滴泪,假如老去我能陪。 包厢里欢声笑语,吵吵闹闹。ktv露台:“有烟吗?” 张毅恒递烟:“你吸烟?”见她撕掉一层烟纸搓烟草,“k!我这中华!浪费!不躲躲她?” “为什么躲?” “你俩神了。失踪案人贩子虐待都小儿科,活着就比器官买卖强。去年x县一高中女生帮一迷路男孩带路,然后这女生走进一胡同的监控盲区消失了。前段案子办了,那男孩是托儿,专利用人的善良作恶,女生被骗走qj了。幸亏你跟雯锦是真的。别随便捡小孩。你猜涉黄为什么抓?一部分避免女性成为商品生成的产业链,个别卖y团伙背后有更大组织更多罪恶。你知道我们之前抓过多少未成年卖y吗?但有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不是经侦?” “你tm,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连我干嘛的都不知道?谁跟你说我经侦?本少爷刑侦的!”张毅恒把衣服向上一拉,“刀伤,枪伤,老子之前出生入死你忘了?” “他们哪儿来的枪?” “老魏,我理解你妹妹了,真想给你一拳。非法途径获取的!现在想有枪难,小罪犯没那机会。以前有枪,现在大案出警才给配枪。hdd发现就大案。我们彼此就一句注意安全。我很少参与黄赌毒,好歹没那么危险。” “凶杀案多吗?现场臭不臭?” “废话。你没跟你们局前线记者打过交道?你听也得听过。得非自然死亡有人报案,现在重大刑事案件少。社会安定,扫黑除恶反贪的电视剧是敢让看的,不敢让看的多了去了,尺度大到吓死人。有时候自己队伍也不干净,腹背受敌。水没那么浅没那么安全,不是生活在阳光下这世界就没有黑暗了。” “有没有美女法医验尸?” “狗屁!我们法医男的,队里俩女警很少跟着我。说实话,她俩不如你,我怕耽误行动,跟隔壁县那女阎王一样我不担心。咱隔壁县有个刑侦队长人称‘女阎王’,比你身手都好,特战队退役的。我的任务不是民众调解指挥交通。不需要打打杀杀也行,抓捕之类她俩干不来,加起来才能打过男警,出现场埋伏打架万一给穷凶极恶的罪犯当人质,摆明送人头。这要命的事谁都别拖我后腿。” “电视剧里女警都是团宠。” “这么跟你说:少看电视剧。” “下次叫我。” 张毅恒吐烟圈:“你当玩游戏呢?不过可以请雯锦当顾问。” “嗯?以前还说我适合当警察。” “放屁,你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啊还跟我装。以前是以前,以前觉得有正义感、有身手就能当个好警察。像你这种共情能力强的是大忌。犯罪嫌疑人也可能受害者,有完美的动机理由。一码归一码,不能被利用。感情用事,别人就借着你这点儿吸干你的血。说句你不爱听的,我后来没考虑过你,什么时候你不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这心理年龄跟生理年龄对得上了。你别这表情,你自己想听的!你知道多少人偷偷骂我没本事只是关系户吗?我能计较?那我在局里是关系户,到犯人窝里还是关系户?要不是我不怕死我们队能立那么多功? 我问你,一女的被一男的qj,发现自己得了az报警,结果那男的只被判几年。女的就不忿啊,找各种跟那男的一样的人渣,不是给人家传染病毒就是想办法弄死。你知道真相后怎么办?”没得到回应,点烟,“优柔寡断的,还用考虑?该怎么办怎么办,依法处理。” “有谁替她喊冤?” “谁替那些失去家人的人、莫名被传染病毒的人喊冤?就算该死也归法律管。还没跟你说这真实案例呢!女的判死刑你说气不气?我承认现存法律不健全。我一小警察只能尽应尽的职责。法医老陈也说他只负责验尸,只听我们讨论不发言。我负责办案,怎么判是法院的事。我们只负得起自己分内的责任。” “你现在这么现实?” “你在文广受那么多气还没学会现实?怎么越长越回去?你大学都比现在成熟,你大学真是你这三十年人生的高光时刻。人不能活得太较真儿。之前有个受害者才十五六岁,被侵犯抑郁要跳楼,老王明明都抓住她手了结果底下有人起哄让她别磨叽赶紧跳,然后人就把老王的手甩开跳了。” “后来呢?” “后来老王哭得跟个小孩似的辞职了。他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助。女孩死了,犯人判了五年,起哄让她跳楼的屁事也没有。” “当正义得不到申张时,纯粹的复仇就是唯一的正义,甚至是高尚的。看过《沉默的真相》吗?如果我死了,你能心平气和替我找到真相吗?” “滚!”张毅恒怒怼,“你tm没话说了咒自己?你怎么了问这么多不合时宜的问题?揍你啊!” 谁知魏乙宁突然笑了:“多谢你这个反应。” “老魏,雯锦那么小跟着你按照你的计划长,没成就感吗?你多想想她。” “她长她自己的,我没有计划,比我想象得好。” “我才知道你俩这样叫骨科。” “骨科医院?” “老古董!就是兄妹或者姐弟亲情之间那个。不止骨科,禁忌之恋占全了!年龄差、骨科、同性、地下情,主打一个劲爆。” “毛病。” 张毅恒得意:“多元化多样性与时俱进,像我这种包容性强的能当大领导懂不懂啊你?不过真的,从了她婆媳关系都没有,别被别人抢占先机,让别的猪拱了。” “张队做警察亏不亏?” “你天天敲电脑亏不亏?有电脑技术都不知道破解分享。” “作为警察下载sex视频。低俗。” “你怎么知道?不懂欣赏!男人好色天经地义。别给我借题发挥啊!敢说出去我把你手弄骨折。” “嗯?” “这都不懂?”张毅恒嘿嘿一笑,“你和你家小祖宗的x福全靠你。” 魏乙宁的脸抹上红晕,睨他:“三秒钟三公分。” “靠!老子******宇宙最持久猛男!你懂个屁!我媳妇才有发言权!” “不是发言,我在诅咒。” “恶毒!哎?你没处过对象也知道?我以为你纯情少年呢。没有心脏我还可以想念你,没有xt我还可以燃烧你哈哈!写得真好,不是反话。生活简单思想龌龊……”张毅恒迎风念诗,“我跟你说,冯唐的诗要多读!不打马赛克。” 忽的背后一声清咳。 两个人僵住,见孔雯锦挽着沈曼的胳膊嫌弃地看着他们。 先反应的是张毅恒,掐了烟谄媚一只手给沈曼的头遮挡:“下着雨怎么出来了?” 第57章 沈曼眼神戏谑:“魏的上级给小锦打电话请吃饭。” “什么意思?老魏领导给小妹打电话?男的女的?” “男的。”孔雯锦挽着沈曼的胳膊没有松,“上次接我哥回家,有个姓肖的导演问我要微信,说有个角色适合我。” “家属都不放过,别去。老魏!说话。” 一阵凉风,细雨绵绵落在脸上。魏乙宁平静:“肖导看上你是好事。想当演员就去当。” “啧。”张毅恒恨铁不成钢,“走走走,回去说。”双手为沈曼挡雨。沈曼的眉头也锁了起来。 那人无动于衷,正要再开口,她单位有情况处理。眼见又要离开,孔雯锦咬牙,梗着脖子:“我待会儿去找冯一晨。” “不行。”临走的魏乙宁满头黑线。 “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妹妹,我不同意。” 沈曼感觉孔雯锦挽着自己的手臂紧了,而后她松开手,近前一步:“魏乙宁,你搞不搞笑?我今天只问你一句——你对我,究竟有没有爱情?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没有,我想方设法死了心,以后再不纠缠。” 魏乙宁暗暗握拳。 几秒后,果断正视,一字一句坚决:“没有。”径直从紧挨的三人身旁走过。 一阵风过,乌云飘来。雨滴渐渐大了。 孔雯锦心酸:“我希望,从来没有认识你。” 带有哭腔的声音入耳,魏乙宁脚下一顿,喉咙一动,继续前进。 雨点打在前车窗,雨刷吱吱刮着。耳边依然是《牵丝戏》。间奏中,红灯停车,望向窗外,落下一泪。 作者有话说: 这篇里有些话审核不通过,还挺重要的,但没办法了,将就着看吧 第三十章你是我的人 夏日来临,玫瑰将要凋谢。 八月,泰山之行启动。学业繁重的李静听小姐妹愿意帮自己出课题研究,即使跨专业她也认可小姐妹的能力并且深信不疑,带着男朋友跟孔雯锦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出发! 餐厅兼职的刘静歌骂骂咧咧:“这个b班老娘一天也上不下去了!啊!泰山!” 另一个上班族也心不在焉。脑海时常浮现和孔雯锦最近的相处,她一眼没有看自己,临行前还把自己给她准备的礼物大明大摆放在茶几上。手机“叮”一声,奖金到账。未几,汽车销售电话打来:“魏老板,今天五号了,咱们要再来试驾顺便签合同吗?” 几天后,高铁站,烈日炎炎,地面被晒得滚烫,偶尔吹来的风也带着热浪。 三个年轻人筋疲力尽,大汗淋漓,坐在树下用手扇风。孔雯锦忍不住问:“静静你真的叫车了吗?” 话音刚落,一辆白色suv停在面前。 车窗落下,孔雯锦的嘴抿成一条线,责问地转头向闺蜜。 李静真诚:“魏姐姐有空。” 说话间,乔之海已经打开后备箱放行李,走到孔雯锦身边,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取出行李箱。 情侣两个坐了后排,李静放下窗户:“雯雯不热吗?快坐前边吧。” 场面僵持几秒,孔雯锦败下阵,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索性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目不斜视。 新车功能全,乔之海感兴趣。魏乙宁悉数解答,也没有搭理副驾,观察后照镜时余光都没有扫过去。 微信,李静:[坐上车了,不过气氛怪怪的。我家有车,为什么要麻烦雯雯的姐姐来接我们?] 正拖地的刘静歌左顾右盼,回复:[以后详谈回来朕亲自给爱妃做一顿大餐] 把人送回李府,车里的两人全程无话。 快到小区,魏乙宁先开了口:“我下午有事不回家,冰箱里有饭菜。” 接近车库,孔雯锦目视前方:“你走吧。我停车。” 望向她,她并没有回望,于是魏乙宁把车向右靠,解了安全带下车,擦肩而过:“车库窄,我帮你指挥……”话没有说完,车子加油门跑了。 魏乙宁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向小区门口方向步行。刚穿过健身器材区,手机震动,电话里问:“你走了吗?” “还在小区。” “车,蹭墙上了。” 蝉鸣不止。保险公司来时,孔雯锦擦着汗在旁边等待。魏乙宁从后备箱把行李提出来:“回去吃饭吧。” 孔雯锦扭扭捏捏接过行李箱,咬唇:“对不起。” “开车磕磕碰碰难免的。回去吧。后续有我。”魏乙宁本想拍她的肩膀以安抚,手抬一半又落下,转身找保险公司人员对接,没有再管身后。 晚上下班,家里空无一人,疲惫地回房间开灯,床上赫然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是一套泰山纪念币。魏乙宁抚摸着纪念币,慢慢把背靠在墙上。 西餐厅,舒缓的钢琴曲优美动听,旋律细腻且深沉。 暖黄色琉璃灯下,咖啡里“咚”地进一颗糖。刘静歌瞪眼:“还没拿下?太tm能忍了!按电影来讲早该修成正果了。” “我没和她联系。” “你熄火了?” “嗯。”孔雯锦用鼻音回应,眼神里淡淡的忧伤。 “别呀,md!老娘不信!阿雯,再试一次!不成功我直播吃翔!”刘静歌抓来个男服务员,“文松,把你贱兮兮的娘炮样子给朕收了!有个忙要你帮。” 男服务员走路软塌塌、言语娇滴滴,妩媚飞吻:“姐妹,李星星是也。” 刘静歌打他:“爷们点!扭的这几下比我都妖娆。” 李星星用他的“小拳头”捶刘静歌肩膀:“讨厌!找爷们别找我。” 两人打闹着,夹杂进一个冷静而无力的声音:“静歌。我想给自己放个假。” 刚好周日报到,魏乙宁要送,孔雯锦摇头:“不用。我开过班会就回来。口罩我也不会摘。” 大四,水涨船高。李静听家里安排实习。刘静歌考教资但招教没有过,计划一边兼职一边考研。刘子萱运气好,考上公务员,在家人不看好中选择稳当的“铁饭碗”职业。杨苏轩和张磊订婚,没有念书的打算了。 而孔雯锦也准备考研第二专业,拿下几个证,忙得不可开交。 又一个冬天过去。魏远和魏高约钓鱼,孔雯锦也留言出门。家里只剩同样休息的魏乙宁打扫卫生。 中午张毅恒翘班,约了三五朋友体育馆打球,费尽体力,吃过饭朋友该干嘛干嘛,还不想上班,又约了魏乙宁。 晚上随便吃过,八点半收到微信。刘静歌问阿雯到家没,说一个追求阿雯的男生送喝醉的她回家,但现在联系不上。 收到消息,魏乙宁腾地站起,焦急回拨,而后开张毅恒的车往刘静歌发的地址导航。 一路近乎压着码数飞驰。张毅恒提心吊胆抓着扶手:“夸张了啊!别因为我认识交警就为所欲为!酒驾还超速? 你是不是人啊,平常天天对人家那么差没给过好脸色。现在紧张。渣男。不娶何撩?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张毅恒,我没喝酒也没超速。你别跟说相声一样。我很担心。” 靠近郊区的单家独院,男生正提着垃圾向外倒。 走到能看清院里情形的地方,果然在躺椅上发现一个女孩。着急忙慌打开手机相机放大,还是看不清。一个望远镜出现,看了一眼张毅恒接过,院里的确是孔雯锦。 “给你提个建议,你去打他一拳,我就当没看到。” 魏乙宁目不转睛:“谢谢建议,正在考虑。” 而那个男生看着手机慢悠悠走回房子,正要关门,来了一只手伸入门缝阻挡。 李星星努力让自己男性化:“找谁?” “我叫魏乙宁。”魏乙宁推开他手中的门,扫一眼躺椅上的孔雯锦,“来接她。” 躺椅上的孔雯锦被巨大的门声吓一跳,打哈欠故作迷茫的样子让李星星恨不得给她颁个奥斯卡影帝奖。 男孩演技拙劣、硬憋笑意,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张毅恒见老魏视线始终在孔雯锦身上而忽略问题,又被李星星示意别轻举妄动,马上猜到怎么回事,暗叹:关心则乱。 “雯锦正难过呢,被伤透了心,说等的人再也等不到了。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等的人。”没有听到孔雯锦替自己解释,魏乙宁仍把这话说出口。 此言入耳,孔雯锦和她四目相对。 “如果你等的人是我,那么,”魏乙宁伸出手,“我来了。” 没有触碰,孔雯锦扶着椅子站稳:“我不走。”把手搭在李星星手上。 魏乙宁紧绷的心突然松懈,眼神里的认真也变作不解,脑海浮现曾经梦里她千娇百媚的模样,代入李星星,心如刀割,在孔雯锦留下背影要进屋时:“你不能这么对自己,对我。” 孔雯锦止步,没有回头:“对你?” “你想和谁在一起、做什么,我没有资格阻挠,但我希望你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的,你现在不清醒。”说到这里,魏乙宁有了底气,“我可以以你监护人的身份带你回家。” 第58章 李星星:“监护人?” “你可以别接话吗?” 对方敌意针对,李星星咽口水,投降向屋里:“好的。我溜。走之前关灯和门。” “别闹了。我说过不会再纠缠你,请你也别多管闲事。你说你这种人配不上我,我想开了,我这种人同样配不上高高在上、干干净净的你。我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像刮起飓风,脑子轰地一下。魏乙宁觉得看东西忽明忽暗,听声音忽远忽近,咬牙:“我该怎么做?” “别假惺惺来管我。” “你可以跟我吵,但你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跟我回家。” “凭什么?” “这是男生的家,你是女孩子。别幼稚赌气。” “对!我是女孩子!我是幼稚!我是彻头彻尾的傻子疯子!傻到明明自己是女孩子,还飞蛾扑火喜欢另一个女孩子。所以我和男生在一起,强迫自己接受他忘记另一个人,不可以吗?” “不可以。” “够了。你走!” 魏乙宁同样执拗:“我等你。” “你管我!” “孔雯锦!” “魏乙宁!” “我反悔了,不该伤害你辜负你,求你,跟我回家。” 她牵自己的时候,孔雯锦欣喜,更多悲哀,尤其这段话撕掉了所有体面,挣脱:“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也有尊严,不会总没脸没皮上赶着贴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好了哄两句,心情不好爱搭不理。你把我当什么?亲妹妹也没这样对待的吧?你定位清晰吗?好意思教育别人吗?如果你真怕家里接受不了怕社会各种舆论就该快刀斩乱麻不给我一点机会保持距离让我明白自己做得不对痴心妄想!可你呢?明明拒绝我,在我准备放弃你的时候你总来这一套。又当又立,你是情圣吗?套路挺深呀!你根本不在意我在这里装什么!” “我在意你。” “你在意我可以冷落我,在意我可以折磨我,在意我可以伤害羞辱我。”孔雯锦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被一把拽进怀里。 后面的张毅恒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沈曼,那边很快回复:p的? 果断录视频。 怀抱很不真实,如果不是听到她喃喃重复道歉,感受到她的心跳,被勒得几乎难以呼吸,像梦幻像剧本。孔雯锦挣扎,用手推她的腰无果,干脆张嘴用力咬其肩,而她紧抱自己不松手,终于把眼泪擦她肩上。 “行了,准备抱到天荒地老?”张毅恒手按在灯的开关上。 虽然煞风景,魏乙宁迅速反应,牵着泪眼汪汪的孔雯锦向外。 返程中张毅恒喋喋不休:“要不是你哥火急火燎我就找代驾,以后别这么搞你哥,差点把你另一个帅气哥哥搭进去。” 这些话孔雯锦充耳未闻,坐在副驾两手交叠:“今晚……我们算什么关系?” 后排的张毅恒把嘴撇成青藏高原,看热闹不嫌事大。 车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汽车行驶的声音。 理智回归,想起刚才所作所为,这个问题魏乙宁没有答案,她搞不清今晚的失态究竟因为占有欲作祟、担忧妹妹的安全、愧疚或情不自禁。可知道雯锦要留下和那个男生在一起那一刻的心痛是真实的。感情朦胧,出于对妹妹的关爱,又因雯锦的告白逐渐疏离,后来日子久了发现她不乏魅力,她也可以照顾理解、不顾一切维护自己,补充童年缺失。每当难过就加倍贪恋这种感觉,尤其梦魇被她的温暖包裹。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很想这一刻成为永恒。 可,这算爱情吗?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张毅恒夫妻,他们两个也是自己为数不多交心的朋友,能得到他们的理解支持也足够。其他人呢?对孔雯锦期望值那么高的魏高如果知道,难保不会和堂兄魏甲宁落得同一个下场甚至更惨。这场赌局一样的感情输不起。 等待许久没有回音,孔雯锦自嘲般强笑,低沉地说:“我想下车。” 车速依旧。在她第二遍发飙之前,魏乙宁把速度慢下来:“给我点时间。” 时间,过去两个月。 本以为坚持不到一周会被兴师问罪,软硬兼施让自己接受并承认新关系。恰恰相反,孔雯锦的耐心出人意料。下班回家她经常做好了饭菜,每顿不重样。没多久,见到满桌自己喜欢的饭菜,魏乙宁一怔。对上孔雯锦的笑脸,心里了然。这姑娘每天换着花样做饭,是为了观察自己喜欢的饭菜?她,又记住了那天自己的话啊。两个月里海晏河清,她更加体贴入微,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前所未有的长期温柔仿佛凌迟,刀刀催人。魏乙宁于心难安受之有愧,陷入彷徨与痛苦。唉声叹气的次数让沈曼取了几根银针咻咻,十分钟后,张毅恒从厨房出来:“哎?老魏怎么睡着了?” 刘静歌说现在是个好兆头,需要再下一剂猛药。孔雯锦:“再等等。”又苦笑,“她有压力理由,我知道她喜欢我已经满足了。我还有你,可她连一个说话商量的人都没有。我不能逼她了。 其实我没有非要什么名分。可能人总会贪心,一旦喜欢,要的就越来越多,那些亲朋好友做不了的想要她换种身份去做,想要她不一样的爱,想让她光明正大用恋人的方式爱我。 想到另一半我第一个想起的总是她,想到结婚我想起的也是她,即使不能结婚,我未来的规划里总少不了她的身影。我没有不甘不舍,从初二就认定她非她不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尽力了。” 刘静歌同情:“起先我觉得你姐贼tm好,有求必应。我对我弟弟妹妹绝对没这么好,敢对我发脾气没完没了使唤我,不一巴掌呼过去都是我仁慈。比我小的是我仆人,比我大的我是仆人。你和你姐,你们的相处模式跟普通兄弟姐妹不一样。当局者迷,你知道她自我认同、双相情感障碍就从这方面入手,你俩那么有夫妻相,送分题!接触几次我能感觉她有点空,说不来哪方面,她这种人,你必须主动。她也没那么成熟……你懂我意思吗?” “嗯。”孔雯锦成年后才知道那个人表面充实,内里空虚,没想到这么快被刘静歌看出来。 “快餐爱情廉价,保质期还短。你这种珍稀女孩贼拉难得。能有你这样的夫人绝对前世修来的福气。”说着,更加果决,“谁不期待喜欢的人堂堂正正给自己名分呢?用恋人的方式就要恋人的身份!” “夫人”这个词入耳,孔雯锦没来由心动了一下。 下个周六分别探望奶奶和姥爷。周日,想坐公车找一处静地散心。魏乙宁见孔雯锦状态不好,跟在后面。 两个人并排在站牌站着,没有任何碰触,也没有任何交流。 天高云淡,清风温婉。 今天的孔雯锦任由长发恣意飘扬,下风口的人自然而然时不时闻见发香。 近一年,魏乙宁头发过肩,之前尴尬期刘静歌推荐了狼尾发型。两人同时把征求意见的目光落在孔雯锦身上,得到点头肯定,酷飒登场。 公车进站,隐约听到有女孩夸魏乙宁帅,孔雯锦嘴角不经意起了弧线。这个时间段空位多,选择最后一排,魏乙宁跟着坐来。 一坐车就昏昏欲睡。小家伙的头不小心撞上玻璃,魏乙宁的手从她背后穿过,将她揽向自己肩,闭目。 车子四平八稳地前行。 不知多久猛然刹车,漂移声刺耳,惯性撞了前排座位。惊醒那刻又猛然撞击,身子倾斜,一阵骚动。 车子七颠八倒,落水前一刻身旁发出尖叫。 水大量涌入车内。人们混乱求生。魏乙宁摘了座位上方的安全锤用力捶四角,玻璃碎片扎到胳膊上,水更加涌入,血在水中蔓延,拉了惊慌失措的孔雯锦向外游。 孔雯锦呛了水,渐渐失去意识。 岸边聚集许多人,没到岸边已经有人伸出援手。 上岸不顾自己的伤,先检查口内异物,接着人工呼吸后胸外按压,再人工呼吸。 旁边的人质疑。 魏乙宁喘息:“别跟我说话,累。”豆大的泪珠掉落,急救动作却丝毫未停。手下的人咳嗽吐水便停止按压,瘫坐在自己脚上,含泪正对微微睁眼的心上人。 越来越多的人被救,有越来越多的哭声。孔雯锦顿时坐起抱住魏乙宁。 打算去医院,情况不严重怕占用资源,在附近诊所包扎相对严重的臂伤,魏乙宁买了药想回家。 有些小伤且经过处理的孔雯锦打电话安慰家人,然而妈妈始终只关心自己,便和魏乙宁前后间隔开,低声说:“您不问问姐姐怎么样吗?”看着远远走在自己面前的落寞背影,继续说,“您和爸爸没有对不起我。”说完挂了电话。 回家后,恐怕衣服下有没发觉的伤,魏乙宁递出药:“去照镜子再检查一下。” 孔雯锦拉着她的手:“你帮我看可以吗?”魏乙宁反握了她的手:“我也要检查自己的伤。” 第59章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相互检查。” “听话。” “我看见你哭了。”孔雯锦迟疑着说出这句话,没听到回应,低头,“你又救了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顿了一下,重复,“不会。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那你,有没有很怕?有没有后悔,没接受我的告白?” “你必须学游泳了。” “你教我。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后悔?” 魏乙宁的睫毛动了动:“有。” 孔雯锦眼里出现璀璨而明亮的光。继续听:“你是我的人。孔雯锦,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有事,更不能,让我这么担心。” 秋日重逢,玫瑰久驻于心。 作者有话说: 求一个会画画的大神给这部小说画个封面 第三十一章夜长又杯空 晚上在父母的嘘寒问暖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孔雯锦换上睡衣,跑斜对门房间央求今晚一起睡自己的次卧。 猜到她什么心思,她的床一米二。魏乙宁没有推辞,地板上原有一块地毯,又铺了一层褥子床单,躺下。 “地上这么挤不会压到胳膊的伤吗?” “床上更挤。” 孔雯锦趴床边,直勾勾盯着她:“你好难追啊,得经历生死才能动一动你的心。” 魏乙宁下意识警惕,望向门口。 “放心,我的房间隔音比你的强,不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们搬老房子住吧?” “嗯。” 喜出望外,孔雯锦得寸进尺:“人家想要一个晚安吻。” 指针走了五下,魏乙宁站起来俯身,见孔雯锦闭眼,微微上移,亲在她额头。 感受到额头上的温热,心里暖流涌动,又有些不满,刚想说重来,看到对方隐忍而温柔的目光,孔雯锦默默念着:循序渐进。 第二天一早,刘静歌:[链接 阿雯!快快快,江湖救急,来给我助力一刀] 孔:[你怎么知道我谈恋爱了?] 刘:[迷惑表情] [……] 因为提前接触研究生导师,还有毕业论文要写,重回学校。除了超过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在校的孔雯锦很少主动给魏乙宁发消息,更加勤奋用功,聚精会神,废寝忘食。用刘静歌的话来说:“咱们阿雯公私分明这本领一般人都tm做不到。” 没多久以静心学习为由,提出搬到距离学校远了许多的老房。孔灵灵怕她照顾不好自己,上学的路程变远,孔雯锦就拉出魏乙宁。于是两人搬回老房。 无需约法三章提醒不能耽误学习,小祖宗就自觉自律,魏乙宁欣慰。 臂伤结痂,几乎痊愈,有时想,若非感情方面的荒唐,孔雯锦应该算个近乎完美的人,从“硬件”到“软件”,这样的姑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女儿、妻子、母亲。但因为自己,她本该无瑕的人生被抹上污点。 百结愁肠。 搬回老房,敏感的孔雯锦很快发现那人疏远自己,功课本身繁重已经让人吃不消分身乏术。虽然明知那人心理障碍与压力所在,却依然委屈,坐在客厅默默垂泪。 下班后超市买菜,又添了些生活用品,大包小包拎着回家。如今黄昏,省电的家庭也许不开灯,但孔雯锦这时总会开灯。魏乙宁在楼下看家里漆黑一片,加快了脚步。 楼道灯亮,钥匙开门。沙发上的孔雯锦擦了泪,强忍难过背着身。 开灯发现客厅有人。魏乙宁顺手把东西放餐桌,换鞋:“怎么不开灯?”没得到回应,拿菜去厨房,又拐回来观察沙发上的小祖宗眼眶红红的,问怎么了。 打算忍泪,但听到这话,孔雯锦又开始啜泣。 搬过她的身子,梨花带雨,嘴唇泛白,连睫毛上都挂着泪珠。魏乙宁替她擦泪,无法形容心痛,但心的的确确痛了起来。 孔雯锦楚楚可怜,哽咽:“你不爱我对不对?你被逼无奈才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动了动嘴,摇头:“不是。” “不是……不是……”孔雯锦咬唇,“你连否认都这么牵强。” “雯锦。” “既然勉强,那就,别在一起了。” 魏乙宁的眼睛也变红。许久:“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了你。”在孔雯锦的惊异中,如释重负,“我爱你,自愿和你在一起。从你像个小天使一样闯入我的生活,我和你,就有了难以割舍的羁绊。我们,应该很有缘分。但我,怕伤害你,怕毁了你,怕你一时兴起,怕这份感情只能当作游戏,怕众叛亲离的结局。我经常翻到一些‘爱能排除万难’这种话,可我是个胆小鬼,这种话撼动不了我,只会让我感叹——人各有命。 你溺水昏迷时,我浑身发抖,从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害怕过,如果我早点和你在一起,你就不会郁郁寡欢想散心,我们就不会坐那趟车。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再选一次,我一定早早拉着你的手对你说:我情愿做个犯错的人,也不愿错过你。 和你相处,我常想象地老天荒,想象命中注定,我埋怨自己不是男孩,痛苦自己比你大十岁和你亲情关系。再惨一点,我还会想,以后你结婚生子,你的孩子会像你一样漂亮聪明,还是像他父亲一样阳光帅气?如果那孩子开口叫我,我一定,给他包个大红包。因为,他像你。你可能会慢慢忘记,曾经深刻地爱过我。我不会忘记。 我会记着那些年清纯勇敢、向阳而生的你,记着那些年畏首畏尾、不敢开口的自己。我想用一生回忆,用一生祈祷,愿你百病不侵,称心如意。我会幻想着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不分离。我不会告诉你,我的挚爱,孔雯锦,我爱你。我不可能,不爱你。” 深沉的告白结束,孔雯锦情不自禁倾身向前,含着泪吻上魏乙宁,吻上那双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无数次的唇。 没有推开躲避,魏乙宁放了孔雯锦的舌头入内,接着,感觉她毫无技巧横冲直撞,右手抚上她的侧脸,划过脖颈,按了后脑,引领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淡淡的乌云遮挡了想要偷窥的月亮,轻轻的喘息在晦蒙的客厅中氤氲。 双方都需要换气时,孔雯锦“嗯~”了声,红着脸先停止,一边揪心上人胸前的衣服平稳呼吸,一边软绵绵把脑袋抵在她肩上。 魏乙宁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浅浅含笑,忽然领子被揪住。 “你和谁接吻过?” 突如其来,魏乙宁的心咯噔一下,小心翼翼:“我是初吻。” “初吻怎么这么会?我也是初吻,我怎么不会?” “我,无师自通。” “老骗子。” “看来我刚才表现不错。” “你!”孔雯锦的脸越发红润。 “不对?”魏乙宁一脸无辜。 “还行,有待提升。不要骄傲。” “遵命,孔大教授。” 孔雯锦娇嗔:“小学生!” 晚饭相对丰盛,平常两个菜,今天四个菜,菜量不大,煮的玉米南瓜粥。 饭后,敲完电脑完成研究生导师布置的任务,孔雯锦迅速洗漱往主卧。 魏乙宁正倒立,翻身落地:“作业交了?”说完猝不及防后退半步。小祖宗猛然扑来,嘴被牙磕到,生疼,忙捧了她的腰别开头。 “转过来。” 可怜兮兮转过头,嘴上一片殷红,摸了一下,果然出血了。 “?”孔雯锦理亏,想伸手帮忙,又懊恼,“你太脆弱了,怎么这样就受伤。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魏乙宁牵起她的手。 脸现出红晕。孔雯锦闷闷地说:“下次我不这么莽撞了。” “嗯。怪你莽撞,不怪我脆弱。” “你还计较谁莽撞谁脆弱。我第一次经历,好多不懂,感觉,没……没亲够。”耳边一声轻笑,孔雯锦又羞又气,“你笑什么!” 魏乙宁坐床边,仰头看着她:“明天估计要口腔溃疡了。你可以温柔一点么?” 面前的人眼神清澈,娓娓而言,似乎被蛊惑,孔雯锦蠢蠢欲动,弯腰贴了她的唇,搅动一汪春水。 这个姿势不舒服,停下来:“还疼吗?” “不疼。” 孔雯锦又吻上去推倒在床,这次时间短,在脸上亲了亲,而后枕她胳膊缩她怀里:“以后有什么话说出来,别让我傻乎乎羡慕你肚子里的蛔虫。我觉得它们比我还了解你。” “亲够了?” “……”孔雯锦轻轻打她,“你坏。” 把心上人往怀里紧了紧,魏乙宁叹息:“你才坏。我不敢想你被别人拐走那天如果发生什么,我该怎么办。” “被人拐走?” “那个追求你,有点娘的男生家里。” 噗嗤一声,孔雯锦开心:“吃醋了?”没再追问,“他叫李星星,我和他革命友谊清清白白。你也看出来了,他有点娘,那晚收敛许多呢。但你那晚好吓人呀,眼睛红得像兔子。当时我确定你喜欢我了,可我就是看不惯你装模作样自欺欺人。你生气着急,我很爽,又很难过,我其实后悔了,不知道自己那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其实不算完全没有意义。你把我扯回去很用力地抱着我,我以为你要亲我的,像电影里那样。不过,拥抱也好,是你就好。” 第60章 “抱你之前,我幻想了无数遍吻你宣示主权,吻得你求饶,吻得他们非礼勿视赶紧滚掉。但抱你的时候,我很庆幸做了这个决定。因为那个拥抱,是我能做的最克制的情/欲。” 这话从魏乙宁嘴里说出来,孔雯锦意外:“你真的很闷骚,还腹黑。口是心非。你那天不让我找冯一晨是不是吃醋了?” “不是。” “哼,还嘴硬!” “我只想到一个借着酒劲强吻别人的男生配不上你。” “那李星星呢?” 默然半天,魏乙宁的脸有些红:“嗯。刘静歌说他在追你,你还喝了酒,我怕他在你不清醒的状态下做什么坏事。毕竟,成年男生。那天那个情况,你那么坚决,刘静歌又那样说,我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你怎么胡思乱想的?” 想起之前梦里她的样子,魏乙宁咽口水,岔开话题:“刘静歌是你的僚机?每次都恰逢好处地助攻。” “呃。你别怪她。” “没怪。我对她印象不错。” 孔雯锦笑:“你对静歌印象好啊?她是个疯批话唠,喜欢批判,笑的时候像公鸡打鸣,跟我们在一起十句话九句不离妈。” “不离妈?” “脏话。她是我认识的说话含妈量最高的,一出场自带电报声,哔哔哔。她跟男朋友分手后换三个了,还是颜控,新谈的男朋友都又高又帅。” “你很羡慕?” 察觉酸溜溜的语气,孔雯锦起了使坏的心,趴床上支着下巴晃着脚:“哪个女生不想有几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伺候着呢?” 魏乙宁一脸幽怨。 孔雯锦咯咯笑着,蹭她的脸:“你吃醋的样子超级可爱。她那些男友还有个共同点,就是假装听话。子萱谈恋爱呢,讲究浪漫,一个月得收一次情书,千字小作文。” “你呢?讲究什么?” “我没什么讲究,不喜欢假惺惺,不在意那些虚的,只要是你就好。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大概,我同学婚礼舞会的时候。你带着我跳舞,我握着你的手,扶着你的腰,先意识到你长大了。想着你和我,本该如此。” “是荷尔蒙吗?” “有点吧。我第一次被自己吓到,是你迎新跳舞那次……” “你喜欢我跳舞?”孔雯锦忍不住打断。 “不全是。迎新之前我已经动心了,可能爱而不自知。你还小,虽然你聪明心智成熟,但生理条件至少应该成年之后。” “所以说在我18岁之前你都不会喜欢我?早知道我晚点喜欢你了。”收到魏乙宁更加哀怨的眼神,孔雯锦赶紧钻她怀里,“我错了,不逗你了。你继续说。” “我总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没谈过恋爱所产生的错觉,但一而再再而三出现这种错觉,尤其那天到一个临界点,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沦陷了,不可救药了,我非常恐慌,失眠越来越严重。脑子一边一遍遍想象着父母打骂、世俗唾弃、众叛亲离的后果,一边一遍遍回放着生病你照顾我、梦魇你陪着我,想着你明知故犯,会失望甚至绝望还一腔热血不管不顾地向我走来。我淋雨找你,想让雨冲刷掉我的罪恶感,谁知你也湿淋淋、蠢呆呆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着,闻了闻孔雯锦的秀发,“对不起,你受苦了。” 鼻子酸酸的,孔雯锦带着鼻音:“铁石心肠。我做那么多都感动不了你,差点死了才能动你的心。” “我,早被你感动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渴望你的爱,没想过竟然会喜欢一个孩子,一个几乎自己带大的小朋友。从没有人那么坚定地选择过我,你让我觉得原来我也值得被爱。我担惊受怕,却还舍不得,一边推你走,一边盼望着你不要走。我很可笑很自私吧?所以我想,我这样的自私鬼胆小鬼,配不上你。 现实残酷,两情相悦又能怎样,假若东窗事发,我没关系,你怎么办?你的大好前程不能毁于一旦。能参与你的成长,我这辈子积德了。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多亏你包容忍让。有时我想,为什么同一个家庭出来的孩子可以这么截然相反。” “不是的,魏乙宁,你就不能想着是我的人格魅力打动你了吗?不怨你,你不自私。你值得被爱,你很好。你细心,懂细节,善良温柔,尊重我的决定,照顾我的自尊,你比很多很多人都好,和爸爸、大伯那些大人更不一样。同一个家庭出来环境又不一定相同,受到的关爱也不一样。你从前孤军奋战,可我在这个家里有你,你关心庇护我,这就是不同。现在你不用孤军奋战了,你有我了。我们有彼此,对不对?” “给我戴高帽呢?你内心强大,比我争气,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坚定地向前走,无需求助。你,很厉害。 我初中发现自己有问题就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想着给父母养老送终后一了百了。 当初我只以为自己的路一眼到尽头,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喜欢异性。编制内有养老保障,有伴侣能阖家团圆,而我,没事业,没婚姻,只会一事无成像个怪物废物,被人笑话,孤苦一生。 我没有生的希望,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能够孤独地死去,也算一种解脱吧。 我之前经常想死,可有你之后,才想好好活下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人都会死的,不必寻死,老天自有其安排。人生不就该先学会争取再学会接受吗?” “你没来这个家之前,爸总不在家,而且不护着妈。妈软弱可欺,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我。伯伯伯母离家早,我们那时跟爷爷奶奶住一块。可能奶奶嫌烦故意刁难赶我们,跟电视里的恶婆婆不一样,也可能单纯想欺负人。小时候,家里天天鸡飞蛋打。我总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喜欢我吗?我那么不招人待见吗?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大伯那样的老干部性格不管管?” “伯伯孝顺,他知道也不会说,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不过伯伯的确起了作用,如果没有他提醒爸自立门户,爸可能还会带着我们呆在老家。直到初中我都觉得,我没有家。因为你,我才感觉,自己有家了。” “好巧哦,你也让我觉得,我有家了。你初中遇到了我。我也遇到了你。你说我们都很幸运。我真的觉得自己幸运,遇见你。 闭目,塞听,做自己。我做到了,你加油。 已经发生的不纠结,没有发生的不迷茫,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能因为迷茫未来而烦恼现在。但有一点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直爱你,再不让你一个人。” “人真的能只喜欢一个人吗?” “你又问这个。” “你可以找一位优秀的男性。” 此话一出,孔雯锦用力捶了她:“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魏乙宁揉着胸口坐起来,“抱歉。” “我没喜欢女生,也没喜欢男生。”孔雯锦没好气地说,自然地伸手帮她揉胸口,“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我确定以后很多很多年只有你一个。这是个伪命题。虽然男生麻烦少;但一直二人世界也很好啊。我喜欢你,无关男女。” “可我……” “我知道你喜欢过别人。之前的我不追究,如果以后让我发现你对别的女生动了心,入口的东西小心点。” “你想毒死我么?” 听这么说,孔雯锦反倒退缩:“我没说,你对不起我还想让我陪葬。我顶多,让你半身不遂吧。” 这小祖宗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下了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双手抱臂:“坐好。” 魏乙宁纵容地笑:“好。” “我来问,你来答,不许犹豫。” “好。” “选择你喜欢的:饮料还是白水?” “白水。” “肉还是蔬菜?” “蔬菜。” “长发还是短发?” “长发。” “知性还是可爱?” “知性。” 孔雯锦蹙眉,接着问:“纯色还是彩色?” “纯色。” “健身还是游戏?” “健身。” “感动还是心动?” “心动。” “王祖贤还是孔雯锦?” “孔雯锦。” 孔雯锦瞪大眼睛:“刘亦菲还是孔雯锦?” 魏乙宁不假思索:“孔雯锦。” “范冰冰还是孔雯锦?” “孔雯锦。” “杨幂还……” 这次没问完,魏乙宁就抢答:“孔雯锦。”然后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孔雯锦在我心里,无人能及。” 夜,宁静安和。 四目相对,怦然心动。十指相扣,唇舌交融。 月色朦胧,树梢不定。两人相拥,一夜好梦。 第三十二章一点点甜蜜 二十岁将要结束时如愿以偿和心上人在一起,竟有一种非真实感,如梦似幻,毕业论文甚至想拿自己当“活教材”。直到光着脚去小房间拿东西被魏乙宁公主抱起,孔雯锦才适应:如假包换! 第61章 这是两个人恋爱的第二周。 第三周,得知极限拉扯多年的“兄妹”成功牵手,恰巧媳妇也休假,张毅恒组局登山下水,游玩放空。 开的奔驰。一路奔驰。 前排夫妻档,后排情侣档。清早出发,元气满满。发现兄弟头发短了,张毅恒问她好不容易留起来的朵拉头怎么剪了。 “那叫鲻鱼头!”孔雯锦翻了个白眼。 “不方便。”魏乙宁言简意赅。 张毅恒乐出牙花子:“某件事不方便?你俩发展‘中国速度’啊。” “姐姐~”孔雯锦红着脸拉了前排沈曼的衣袖请求主持公道。 果然沈曼一个眼神,车里安静几分。 途中经过一段路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背后的车接连两辆超过奔驰,不顾路口正绿灯行驶的交叉车辆。 “临时红绿灯有车闯,这种大型十字路口还闯红灯。”孔雯锦不解。 “这片的监控坏半个月了。”张毅恒似乎司空见惯。 “他们怎么知道的?” 眼前绿灯,张毅恒挂d档继续行驶:“老魏,小妹问你话呢!” “问的你。” “只要想钻,法律空子有得钻。”张毅恒毫不在意,“我大哥去日本出差访问想带我,但我工作不能长期离人。你们帮我取个日本名字,同胞得知道我中国人。” 魏乙宁:“松下问童子。” 孔雯锦:“韭菜盒子。” “哈哈哈滚啊!成心的?跟你俩不亲,还得我亲老婆。” 都等沈曼开口,她嫣然:“房产中介。” 气氛融洽且活跃。 许久。车子转换方向,这会儿初升的太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打在孔雯锦脸上,感觉刺眼,她歪了头向一边继续睡觉,只留了个侧脸晒着太阳。 不一会儿,张毅恒在车内后视镜瞄到魏乙宁拿了个遮阳帽挡在小雯锦面前。又过几个路口,后排那人依然举着遮阳帽给她的女孩遮阳。小雯锦睡得香甜,丝毫不知。 跨县登山。漫山红叶。非假日,人并不多。张毅恒沈曼捷足先登,一骑绝尘。魏乙宁孔雯锦慢慢悠悠,在半山腰后者略微力不从心,前者与她同一台阶,刚牵她出了湿汗的手,她猛一踮脚亲了一下。 呼吸一滞。魏乙宁左顾右盼,轻轻弹了她脑袋:“胆子大了啊!外面都敢这样。” “我在给自己加油,顺便偷香窃玉。”孔雯锦喜形于色,“偷自己的香,窃自己的玉。下次应该抹口红留个记号。”看对方陪着自己笑,又嘟嘴,“你刚才弹我可疼了。哪有你这样粗鲁对自己女朋友的。道歉!不对。亲我!” “哎!”上面的张毅恒喊,“你们俩能不能快点啊!嘛呢!” 魏乙宁向下望了望,有人正往上爬,距离尚远,出其不意在孔雯锦额头亲了一下:“走吧,先登山,回家随你。” 孔雯锦嘴角抑制不住的笑:“这可是你说的!回家听我的。” “人小鬼大。” 山顶小摊卖的各种各样的食品饮料,价格昂贵。四个人两个背包,无须买水,干粮也不少。张毅恒吃了几口干粮没劲儿,买了桶泡面和媳妇分享,沈曼不吃。 登至山顶已然中午。虽然步履蹒跚,但终归跟上了。 见孔雯锦姗姗来迟、气喘吁吁,张毅恒往嘴里塞了一口泡面:“小妹体力不行啊,大学生血气方刚。”又瞧魏乙宁也满头大汗,嘲笑,“老魏也老了啊!想当年咱们当兵你跟着我跑五公里不带喘气的。有对象体力得更好才能让对象满足吧小妹?” “姐姐你看他!”孔雯锦刚恢复,气得跺脚,“他嘴里没有正经话!” 张毅恒哑然失笑:“逗她多有意思。” “这样啊。”沈曼把水推到他面前,“喜欢逗小妹妹,喜欢,年下可爱女孩?” 刚喝进去的水噗地喷出来,张毅恒双手投降:“怎么可能!简直危言耸听!” 山顶的风呼呼刮着,凉快许多。接过剥好的火腿肠,孔雯锦露出大获全胜的表情,享受着魏乙宁递来的食物,观赏着人物与自然风景。 下午,景区休息区长椅,张毅恒靠着椅背扣手机,魏乙宁闭目养神。不远处小卖部,沈曼和孔雯锦等待店家做莲子粥。 时而向后瞧,长椅旁有棵树,心上人坐在那里像一幅画。孔雯锦拿出手机偷拍。 有人讨论路过的美女。魏乙宁睁眼,目光刚好扫过正危襟坐的张毅恒,他居然目不斜视,当年明明他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这一镜头被孔雯锦捕捉到。 在孔雯锦和沈曼的视角,看见的就是魏乙宁面朝一群美女,张毅恒稳如泰山。 觉察旁边的目光,张毅恒扭过头,狡黠而得意地挑眉。 啧,油腻。魏乙宁默默把头转回来,正对上沈曼的目光,她一脸“好自为之”、“祝你好运”,孔雯锦则低着头扣手机。 准备返程回去再吃饭。沈曼挽了丈夫的胳膊向停车场。魏乙宁也伸出手要牵孔雯锦,然而她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并没有搭理,快步独自向前。 结合前后发生,大概猜到怎么回事,追上小祖宗握了她的手。 “她们漂亮吗?” “没你漂亮。” “声音好听吗?” “一般。” “有我身材好吗?” “……”魏乙宁握紧掌心的手,补充,“刚才我看的张毅恒。扭头有反应这点不对。对比更确定你最好。” “要对比才能知道?不应该始终如一、永远永远觉得我最好吗?” “始终如一,永远永远你最好。” “下不为例。” “遵命。” 高档餐厅,语笑喧哗。有vip,一进来服务员就带包间,张毅恒摆摆手坐大厅,把菜单先给沈曼。沈曼点了又给孔雯锦。轮到魏乙宁,张毅恒抢过:“我先点!饿s……晕了!” 无奈笑着由他,魏乙宁只说:“我去个卫生间。” 沈曼从背包取出自己的小提包:“我也去一趟。” 等人离开,孔雯锦问:“姐姐不会要补妆吧?” “不补妆她就不叫沈曼了。我媳妇多精致。”张毅恒擦了鼻子,“你哥真可怕,八百个心眼子,把你带回家当养成系,给你取名还故意不跟她一个姓。她早计划好等你长大跟你在一起。” 听到这话,孔雯锦的笑容消散,严肃:“毅恒哥哥犯人审多了阴谋论者吗?” 张毅恒意识到说错话:“我开玩笑的。” “这话没有跟魏乙宁说吧?” “没啊。” “别跟她说。她跟我在一起本就思想包袱重,压力很大,如果连你也这样说她会难过的,我不想她因为我难过,也不想她因为压力跟我分手。我们两个从头到尾你都知道的,明明是我逼着她,怎么最后责任全要她担着呢?” “我哪想那么多,只想告诉你她一开始就喜欢你。”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知道你为我们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们听着没关系,可她听来也许不一样。我们不需要帮忙。谢谢毅恒哥哥。” 先回来的是魏乙宁。刚坐下,张毅恒说:“老魏再跟我去趟男厕,我后背特痒,你给我瞅瞅什么情况。” “男女厕挨着,沈曼在那儿。” “不成,让她知道得管死我。哦对,她还不听我说‘死’这个字。赶紧的,救人如救火!等她回来就惨了。” “已经惨了。”孔雯锦尴尬地望着他背后。 “哦?我回来,惨?” 磁性的声音出现。张毅恒一身冷汗,张口结舌。 知道魏和丈夫一丘之貉,沈曼望向孔雯锦,听她讲丈夫的求助,冷笑:“身体是自己的,若有人蠢到因为怕被骂而隐瞒病情,我也不会管。” “媳妇。”张毅恒着急,“别听小妹胡说,嘶,痒,受不了,走走走,帮我瞅瞅。” “毅恒哥哥名副其实的妻管严。”看着张毅恒像“护花使者”,孔雯锦感叹。 “他曾说一生惧内大富大贵,怕老婆能发财。” “那你呢?你怕吗?” 顿了顿,魏乙宁坦然:“我可能将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嗤的一声,孔雯锦满目柔情:“我又没有沈曼姐姐的气场,你怕什么。” “怕你不开心,怕你,想放弃。” “傻呀?”孔雯锦揽了她胳膊靠上去,“我不开心你不会哄我吗?我想放弃你不会挽留我吗?再说,我才不要放弃。我们两个要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第三卫生间,张毅恒光着膀子呲牙咧嘴,后面沈曼一说“好了”,披上衣服:“下手太黑了。谋杀亲夫啊!” 沈曼的手伸进他衣服给他整理。 张毅恒侧着头:“你故意的吧?故意弄疼我公报私仇。” 沈曼抬眸,摸了一把他的胸肌:“故意的,怎样?” 张毅恒随即把人壁咚,捏了她下巴:“咱俩半小时不出去也没问题。” 第62章 “这里,倒很刺激。”沈曼踮脚在他耳边哈气,悄无声息咔哒开门。 门缓缓打开,嘴上沾了口红的张毅恒一愣。沈曼趁机华丽转身,溜之大吉,拿出口红又向女厕。 接连两个周五孔灵灵在家群发消息。于是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双休日要和父母住。 两晚上孤零零睡觉没什么,以前也这样,关键担心某人思念自己或者梦魇。第三晚等父母睡着,孔雯锦带着这个借口蹑手蹑脚进魏乙宁房间,悄咪咪关门。 乌漆麻黑的。空调制冷效果不错。刚进被窝就被用力揽腰拉进怀中,孔雯锦吓一跳,手摸上对面的脸:“你没睡吗?还是醒了?” “没睡。在等你。” “你知道我要来吗?” “你不来,我就过去。” 像泡在蜜罐,孔雯锦:“油嘴滑舌。” 胸前的脑袋热乎乎的,腰间的胳膊却有些冰凉。魏乙宁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冷吗?” “当然不冷。你盖这个不热吗?妈妈说有一床新的夏凉被,我拿来在这里盖吧。” “好。” “我的实验出了点问题,明天要改进。你明天还能休息吗?我想带你转新校区,你还没去过。我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学习你都没有关心过。” 一声轻笑:“听你的。” 好想接吻,好想接吻。孔雯锦心跳快了起来,赶紧闭眼努力睡着。 真的睡着了。 分校区与wk大学大同小异。多数冷门专业被分到这里,热门专业两个校区都有,主力在s城主校区。 得知孔雯锦又不声不响换了校区,魏高怒火中烧,拍着桌子教训,说她把自己的路堵上往死胡同走!从前魏高眼里孔雯锦听话聪明,是全家最省心的孩子,自从高考填志愿这孩子完全脱离掌控,魏高气得几天没睡好觉。后来察觉弟弟魏远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难怪孔雯锦现在像个脱缰的野马,劈头盖脸把魏远也骂了一顿。 走在校园,孔雯锦张开双臂小跑着介绍,末了一手叉了腰:“没什么不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相信自己。” “我也相信你。” 实验楼门前好说歹说,甚至买了烟贿赂,管理员也没允许无关人员进入。 走到门外,孔雯锦小声说等她上楼后把校园卡和出入证扔下来。魏乙宁摇头,要她遵守纪律,安心做实验。 坐在实验楼附近石凳,电话震动,刘静歌马上赶到。魏乙宁失笑,小祖宗做个实验还操心自己。 见魏乙宁手上的平安扣,刘静歌说:“阿雯好爱您!这根绳子她编了好久。” 才知道东西是小祖宗亲手做的,魏乙宁觉得宝贵,想取下来。 “摘了干嘛?”刘静歌惊讶。 “怕毁坏。” “坏了她还会给您,阿雯肯定希望您能把这份心意一直戴在身上。” 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刘静歌先兴奋:“艾玛!我磕的cp终于成真了!”之后无数次为自己这句话感到后悔。看着小闺蜜充满爱意的眼神,连打饭都暧昧的氛围,无语地离远了些,给自己现任发消息:第一次谈恋爱的恋爱脑真没出息,单纯程度也tm让人羡慕。 手机响起,男友打来电话慰问。刘静歌示意接电话,魏乙宁见孔雯锦刚排上队买饭,便替她点头。 来得早不用占位,端了饭找桌子去买水。 前脚走,后脚刘静歌坐孔雯锦旁边座位,拿筷子要夹红烧肉。孔雯锦打掉她的手:“别动!我哥的。” 刘静歌一脸懵:“我的呢?” “我给你买一碗你坐过去好不好?” 刘静歌似笑非笑:“咱俩绝交好不好?” “不好!她好不容易来一次。”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人怎么有两副面孔呢?重色轻友!” 大老远听到刘静歌独特的粗犷大嗓门,魏乙宁拎着奶茶走过去,看两个小朋友正抢食:“打扰一下。奶茶给你们。静歌想吃什么,我帮你买。” 刘静歌像被欺负的小媳妇,抓了魏乙宁的胳膊:“还是宁哥哥好!从今天起我跟阿雯变成塑料姐妹花了。” 孔雯锦咬牙切齿,拿开刘静歌的“咸猪手”,搂着她向打餐窗口走,念经说:“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不要动手动脚挑拨离间,你是我最爱的姐妹,么么哒。” “呵。女人。”刘静歌得逞地指了一家麻辣烫窗口,“所有肉来一遍。” 饭吃一半,魏乙宁站起来。 几乎同一时刻,孔雯锦嘴里东西没咽就抓手臂:“去哪儿?” 察觉她的紧张,魏乙宁勾了嘴角:“上厕所。一起吗?” “咦~”刘静歌发出声音,又解释,“不是咦你们,这个肉太好吃了。” 孔雯锦的脸慢慢红了,松开手:“你自己去吧。在楼梯间右边。快点回来。” “你反应那么快,注意力一直在我身上?” “没有!”孔雯锦夹了一块肉,“这个好吃,你回来吃。” “咦~”刘静歌,“不是咦你们,这个汤太好喝了。” 午后,天阴沉沉的。跟要打工的刘静歌告了别,孔雯锦才又牵住心上人的手:“还有好多地方没转呢。” “好。听你安排。” 今晚可以回老房。想起这个,孔雯锦忽然不想闲逛了,租小车带着魏乙宁走马观花介绍过学校就要回家。 买了些菜,打算亲自下厨挑战魏乙宁喜欢的口味。难得得到菜谱,孔雯锦精神振奋。这半个月心情好,吃得多,踩上秤,胖了两斤,能接受,改天再控制饮食。 想以后都自己全权负责饭菜,又想和魏乙宁搭配干活,她正接电话。电话一断,孔雯锦问:“谁呀?” “同事。工作方面的问题。” 孔雯锦凑近:“你要不要给我个昵称呀?比如亲爱的、宝贝、哈尼啊。” 魏乙宁打开手机,微信备注赫然写着:小boss。 “你竟然给我备注这个。不要不要!”孔雯锦撒娇,“小boss不好听,换一个!” 魏乙宁打字,变成:小祖宗。 孔雯锦悻悻,甩开她的胳膊:“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叫宝宝。第二个,叫,叫老婆。你自己选,必须选一个!” 两个称谓都令自己心尖一颤,这磨人的小妖精快把脸怼自己脸上,魏乙宁刮了下她的鼻子:“宝宝。” “另一个称呼呢?为什么不选?” “宝宝更符合你。” “可我现在两个都想让你叫。” “谁刚才说选一个的?嗯?你的宝宝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我给你打下手。” 外头钟楼正好敲响八下。孔雯锦向厨房,关了半扇门,幽幽:“不用了。”灵机一动,比心,“爱你哦!” “嗯。” 孔雯锦蹙眉,又比心:“爱你哦!” 魏乙宁看她一眼:“收到。” 孔雯锦拦了门:“懂不懂礼貌啊?人家说爱你,你是不是也应该说爱你?” 魏乙宁亲她额头:“爱你。” “懒得理你。”孔雯锦并没有被哄好,但也没有赶人。 两个人配合着做好饭,碗是魏乙宁刷的,全部整理完已经九点出头。 洗漱完在小房间待了会儿,满墙奖状和一笔一划写下的身高贴。作为孔雯锦成长的见证者,魏乙宁五味杂陈。准备回房间,孔雯锦见机关门,被一只手眼疾手快伸进门框。手被夹,却一声不吭。 孔雯锦急忙捧了她的手:“你干嘛?” “不想跟我一起睡了?” “谁让你惹我生气的。” “还气吗?” “暂停。待会儿再说。”孔雯锦轻轻给她揉着,“疼吗?” “抱抱我就不疼了。”魏乙宁歪着头。 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孔雯锦动作顿止。 没等答复,魏乙宁拥抱她:“我有些迟钝,不太懂那些,如果你喜欢,我去学。我,很多缺陷,不善言辞不懂浪漫,承蒙关照包容。想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除了感谢,脑子里乱糟糟的……对不起。也,谢谢你的爱和体谅。有不妥当的,我会反思改正。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学习成为一个好对象。” 心里又酸又甜,孔雯锦暗笑自己像个柠檬精。有千言万语,却又如她所说,有时,拥抱可以代替一切。 如果可以,这样老去。 第三十三章学霸高觉悟 毕业典礼。艳阳高照。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花样百出堪比春节。 拍过毕业照,刘静歌:“这么土,low爆了。又tm羡慕别家学校的一天,更可怕的是我们两个,两个月后又是这里的研究生啦!阿雯,我何德何能让你监督鼓励我,本科论文差点挂,能上岸双非都感激不尽,你竟然带着我考上咱们学校,你是猜题王吗?没白费我拿你照片当考神供起来天天上香!果然逢考必过,你是我的神!” “?什么?” “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以前还羡慕你有李静这样的姐妹。你才是最好最好最最好的终极大宝贝!朕沾了你多少光啊,这辈子吃定你了,爱妃!朕以身相许如何?” 第63章 “我帮你的那些不值得以身相许。口水蹭我身上了。”孔雯锦敷衍地回抱,“我们都很幸运,你遇见了我,我遇见了你,我也很开心能和你做朋友。” “有你一个胜过千万个泛泛之交。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哎?你和宁哥哥也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刘静歌自拍没一个重复动作,“过年我妈把我推荐页全刷成那种大妈大叔对嘴型唱歌的视频,幸好我刷回来了。轩子要结婚了你收到邀请没?” “没有。” “唉!人走茶凉,不在一个学校就没联系了。不过省得给份子钱。她有买彩票的运气嫁给了爱情,从校服到婚纱,谈六七年了。 我有个高中同学辍学被四十岁离婚带娃的大叔包养,大叔答应每个月给她一万块零花钱,17岁生头胎,现在三胎老娘还被邀请满月宴!我刚毕业,人家孩子上小学……tmd。她生娃时我一塑料姐妹让我帮着上礼,说回头还我。后来再没还。 g大有个女生在网约软件把自己挂上去一学期买了辆卡宴,你说这简单又粗暴的方法来钱多快,她男友得多绿啊,头上呼伦贝尔大草原。 差点忘了个搞笑的。刘贵阳的初中老师在办公室和主任办事被他发现了,他说那是他这辈子的阴影。我看他回忆的表情一脸享受。” “我有个疑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迷惑八卦?” “你女人我神通广大,不然怎么叫‘行走的喇叭’?还有个神tm劲爆的。白露的男朋友赵天宇劈腿了!” “谁?”孔雯锦不可置信。 “赵天宇!那个给足白露安全感和偏爱的赵天宇!白露就因为这个没上岸。”刘静歌摇头,“离离原上谱!人家外头还有一个,聊天记录比他命都长。奇了怪了哪来那么多精力。三班那个孙什么直接冷落女朋友把耐心给了三儿。赵天宇牛批啊,两边都能哄着两边都爱得死去活来。白露绝望了,那女的还巴巴等着上位,知三当三。没有第三者感情继续不下去?” “我曾经有个同学,她男友现在的审美来看也是个渣男。我和李静劝她好多次,她男友在她未成年不戴套强了她,她觉得是爱的表现。我不喜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话。但她,我不理解。” “呵!大概率渣男收割机。那男的肯定比筷子细!不用同情,啥人配啥人。我前两天刷到个媚男姐说女生化妆打扮是为了讨好男性,还举例引用说明。” “有这种人?” “有些脑残jb离不开男人,三天不碰那玩意儿就tm阴阳失调!想方设法刷存在感吸引男人注意。呕!别深交,会倒霉。还有疯婆娘不想男人跟自己分手在大街上裸奔的。笑死,这不分手留着过年啊!我还翻到一耽美剪辑底下一女的评论愿世界接受异性恋,懵逼。” “为什么你说话运用自如,想有脏话有脏话,想没有就没有?” 刘静歌弹了个响指:“跟不听脏话的人在一起尽量控制,说话在脑子里过一遍。” “反应好快。” “朕的智商杠杠的!我妈也说我粗鲁不像个女孩子。” “出口成脏?” “冰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聪明的人才跟聪明的人交朋友!冯一晨今年骑行去西藏了你晓得不?”说着捂嘴,“你哥来了!捧着花。” 孔雯锦转身,目有惊喜:“你不是说你没时间?” 魏乙宁送出花:“嗯。但这种重大日子我想出席。”从手机翻到一张截图,“毕业礼物。” “天呐hn游?我也要!有钱任性,宁哥哥带上我!”刘静歌大呼小叫。 “不行!”孔雯锦斩钉截铁,“我们的二人世界。” “切!恋爱中的小女人小心眼!老娘也有对象,近途旅行。不羡慕!” 她们相爱相杀,魏乙宁从小背包取出相机:“当你们摄影师不嫌弃吧?” “不会!”刘静歌抢先说,见闺蜜含情脉脉,“哎哟,小娇妻肉麻了啊!回家关房门看个够,宁哥哥好好疼疼阿雯。” 这话一出,孔雯锦气急败坏:“刘静歌!”作势要打。 广播里放着: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没有一丝丝改变 时间只不过是考验 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 举起相机,记录奔跑的刘静歌和追逐的孔雯锦。快门一按,两个身穿学士服的女孩笑容灿烂。 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在省外和同一天生日的、喜欢的人一起过,孔雯锦的开心肉眼可见。 从饮食住宿日常需求到游玩攻略,魏乙宁全部安排妥当。 坐船下海,捕鱼捉虾,沙滩踩脚印、捡贝壳,吃不完的椰子,赏不完的比基尼……比基尼是孔雯锦赏的,这次魏乙宁自觉没有把目光在不该看的人身上多停留。 预算有限,只坐了一次船吃了一次自助。尽管如此,孔雯锦依然兴致勃勃分享,得到回复:[宁哥哥这么有钱拿着死工资也太能攒了吧] 孔:[她当然能攒,不买衣服不买鞋,也不怎么社交,手机用几年] 刘:[emm……反正找个年龄大工作早能存钱的太先知了你过着我想要的那种生活阿雯你的福气在后头] 随后发来一个链接,附带几句:穿三点了吗?开车了吗?需要驾驶手册吗?释放天性吧骚年!技术指导亲情价八折。你女人我就这么贴心! 手机往床上一盖,孔雯锦小脸通红,偷摸看浴室,把链接删掉,回复:[敲打][无语]你够! 洗完澡出来见小祖宗在床上打滚,魏乙宁盘腿坐床边:“开心吗?” “开心。”孔雯锦抬头,见她整理头发,t恤的袖子捋在腋下,大臂肌肉线条流畅,小臂骨感又不失力量,不禁舔唇,跪床上亲她,又躺她腿上。 “以后有空就一起出去旅行。” “可那样很花钱吧?” “我在攒,也可以再挣。魏小学生想跟着孔大教授出去见世面,可以吗?” 孔雯锦坐起来,郑重其事:“以后我也会赚钱的,也想让你当我的小公举。” “好。”魏乙宁揉了揉她的头,“我等你。” 被心上人摸头,孔雯锦身子向前一倾:“像梦一样,我竟然追到你了,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好幸福。” 魏乙宁搂着她:“嗯。我们都很幸运,未来一定继续幸福。”说着,胸口覆上温热,忍俊不禁,“干嘛?” “你的胸好平。”孔雯锦摸了下,又把t恤贴紧她的身体,小小一道弧线,收回手,继续窝在人怀里。 “我去丰胸?” “不要!是什么样就什么样,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教我的为自己而活。”忽然想起什么,孔雯锦蹙眉,“当兵体检是不是要给他们看还给他们摸?” 尴尬的问题,魏乙宁变得不自然:“嗯。男女都需要身体检查。”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揉她的头,“生气了?” “没有。”孔雯锦回答得很快,接着,“也有。我知道这件事我没道理生气,但我气的就是这一点:我没道理生气。” “在我这里,你所有的情绪都有道理。当年我做这个决定不能说不后悔。但并非当兵后悔,而是选择最懦弱的方式解决问题,问题没有解决,也错过了你的成长。现在有弥补的机会,我想好好珍惜。”又搂她,“对不起,惹你生气。” “你哪里是道歉,老油条,分明在怪我脾气差小心眼。”听到笑声,嘟嘴,“你笑我。” “我笑,我的小松鼠可爱。” “小松鼠?” “你吃东西像小松鼠,现在也像。” 突然谁的微信响起,孔雯锦吓一跳,是自己的手机,紧张:“妈妈的视频电话。” “今天没有给妈妈汇报?” “对,我都忘了。”孔雯锦松了口气,四处观察没有异常,接收电话。 一旁的魏乙宁并不显眼地低眉,随即微笑着进入镜头和母亲打招呼。 海边玩几天后计算账单,孔雯锦果断要回去。魏乙宁笑她没出息,被抢了手机,一看某宝多了两个高价订单,笑容凝固,买了返程机票。 开学倒计时。因为晒黑被姐妹嘲笑,孔雯锦哭唧唧,得到一句:“不黑,不丑。”蹦蹦跳跳。自从回来心上人一直忙,甚至有两次住在单位,气得直骂压榨员工。妈妈不想让去老房,只能自己在新房学习。 这天正看网课,前一晚魏乙宁没回家,所以电话响起孔雯锦眉开眼笑。 “鲁柯表姐在家带二胎接不了老大,你有空接吗?我手边事做完去找你们。” “你嗓子怎么了?” “感冒发炎。” “怎么又感冒?” “空调温差太大。动身吧,鲁柯姐姐打电话晚。别让孩子等着急。” 幼儿园只剩几个孤零零的小身影,有个年轻女老师,还有几个家长在吵嚷。小外甥女朱晓萌转身,戴着口罩也看得出哭哭啼啼的,孔雯锦加快脚步。 第64章 见到亲人,朱晓萌感觉有人撑腰,委屈地抱住孔雯锦:“小姨,他摸我屁股。妈妈说不可以给别人摸的。”手指一个小男孩。 男孩母亲上下打量戴口罩的孔雯锦,阴阳怪气:“证据呢?老师您说有证据吗?小小年纪就会冤枉人乱扣屎盆子,张口就来,长大怎么得了?” 女老师唯唯诺诺,不敢插嘴。 远远听见吵闹而且十分耳熟,张毅恒健步如飞,挤进人群。 正好男孩母亲指手画脚:“现在大学生真没素质没道德!他个儿童他懂什么?” 不知情的路人:“小孩子打闹这么较真干什么?” “就是就是,别把事情闹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原本孔雯锦想问清是非曲直再判断,结果家长的阵势和女老师的不作为让人怒火中烧,以礼相待先礼后兵? 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到小男孩脸上。 小男孩哇地哭了。他母亲暴怒挥手,忽然被一条胳膊拦下,狂叫:“你谁啊!” 胳膊的主人站到孔雯锦身前,帽子向上一提:“她哥。” 孔雯锦惊讶看着面前背影高大、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张毅恒,四处观察却没有发现另一个身影。 男孩母亲浑身发抖,用力推了张毅恒:“有钱了不起啊!肯定你女儿惹了我儿子他才动了手!大家快来评评理!两个孩子玩游戏碰了几下,这孩子的家长就打我儿子还吓唬我们,欺负我一个寡妇!我不活了!” 路人:“他只是个孩子,怎么能打人呢?说不定只闹着玩,计较什么?”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有路人录视频:“家人们,今天接孩子碰到一个暴发户,二话不说打人,还有保镖威胁良好市民!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怕的资本主义!” 突然,录视频的路人大叫,手机落地摔碎。愤怒望向从自己身边跑过的人,那人似乎要摔倒,手里奶茶飞了出去,正好全洒在那男孩母亲身上。 男孩母亲嗷嗷乱叫破口大骂,那个人又跑到另一个女路人身边拉了人家的衣角,手舞足蹈像个哑巴。 年轻女路人吓一跳。旁边中年男子避之不及,连连后退,踩了刚才录视频的一脚。 录视频的男人:“神经病吧你们!” 站在一旁的孔雯锦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戴着口罩、装疯卖傻歪戴帽的魏乙宁,看着她衣衫不整、疯疯癫癫把周围看热闹的一个个吓跑,赶紧捂了朱晓萌的嘴。 人群渐渐散开。 男孩母亲:“疯子!”又挥舞手掌。 张毅恒拦了她:“他只是个疯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魏乙宁突然凶狠,猛地把一旁观者推倒,然后笑得令人毛骨悚然面向始作俑者。 男孩吓得大哭,他妈抱了他就跑。 还有人看热闹,魏乙宁偷偷使了个眼色,疯疯癫癫跑至无影无踪。 坐上电动车后座,又让朱晓萌站电动车前面。张毅恒一辆车保养,一辆车限号,暂时骑车。 “交警不会抓我们吗?” “我在这儿他能抓?”张毅恒不屑,见孔雯锦和朱晓萌都看着自己,“你在挑战我作为警察的底线。算了,你骑,我去扫一辆共享单车。” kfc,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走进,其中两个找了靠窗座位坐下。 小外甥女已经忘记刚才了,由孔雯锦牵着手高高兴兴点餐。 “你反应可以。”魏乙宁摘掉帽子。 张毅恒跷二郎腿:“那是,这么多年跟你的默契不是白来的,你表妹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想到这主意的?” “想动手但有人录视频。既然他们是未成年孩子,我也可以是精神病疯子,都可以钻法律的空子,不用负责。” “我差点拿证!一想现在的人讨厌体制内,万一惊动媒体我又得写那该死的报告了。c。上梁不正下梁歪!有的小孩就蔫坏儿,熊孩子背后少不了熊家长。这事发网上风不一定往哪儿吹呢!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恶人先告状我见多了,他们这么出类拔萃的第一次见。看热闹的那群也tm贱!” 朱晓萌蹦蹦跳跳扒着椅子上去。孔雯锦紧跟着端套餐走来。 见小女孩无忧无虑,张毅恒感叹:“真羡慕这个年纪。没有烦恼。” 对面的孔雯锦抿嘴。魏乙宁淡淡地说:“环境不同,经历不同、双商不同。懂事早熟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毅恒抽抽鼻子:“香!让我媳妇来这儿换换口味。” 等人期间,张毅恒和孔雯锦聊得热火朝天。魏乙宁刷着视频。 刷到一则新闻,一家gay吧着火死了几个人,有个学武术的小姐姐帮忙灭火受了重伤。底下热评:[恶不恶心啊?同性恋都变态!死得好!活该!] [添乱女的再练也白搭根本不可能跟男的比] [自古阴阳调和违背自然规律属于疾病劣爱男女才符合人类发展繁衍才是绝配] [我以后生孩子如果同性恋我打死他] 熄灭屏幕,闭目养神。 沈曼来之前朱晓萌就被她爸爸接走了。沈曼进门,张毅恒立刻伺候,无可挑剔,连薯条都沾了酱才给。 他们对面的魏乙宁和孔雯锦习以为常。 百无聊赖,看中一款洗面奶,几十块钱,好评如潮。孔雯锦在视频底下艾特魏乙宁:给我买! 网络中孔雯锦是女号,魏乙宁是男号。两分钟,孔雯锦郁闷地递出手机:“这么快有人替你骂我。” 魏乙宁接过,张毅恒也探着脖子。 私信一个陌生男连发五句:[怎么不用自己的钱?不花自己的钱不心疼!妥妥的智商税 你爸妈知道你在外面这么伸手问男人要钱吗?拜金女? 原来男人才是万能的啊 新时代的独立小仙女? 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 第一次给你男朋友了吗让他舒服了吗你配吗?] “靠。”张毅恒爆粗口,“傻d玩意儿,花他钱了?拉黑别理他。” 沈曼支了脑袋:“我也不理解问男人要礼物的女人。怎么反驳?” 张毅恒轻蔑:“这有什么,找个不要礼物的不行?多简单。自愿呗。人家本来就吃山珍海味跟了他就得粗茶淡饭?不可能为了这种人放弃富裕的生活改变自己,又不是他私有物。如果女生平时自己抠搜,谈恋爱后开始要礼物,那更该分手!又没人逼他跟那种女人在一块,自己非要当冤大头到处bb。张口上万才叫捞女,几十块钱就拜金物质,捞什么,他兜里的几块钱?真tm丢男人的人,哪山沟沟没见过世面的智障?烦不烦啊这种垃圾非要扯什么男女引起男女……正常和非正常的对立!小妹你听着,不好的事存在,不用自己专门去找不痛快,如果垃圾找上门,怼回去干翻他!我、沈曼,还有你哥,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能像毅恒哥哥这样批判同类的男性真的凤毛麟角,觉悟好高。” “我也算学霸!正常人不会看不起异性更不会侮辱异性。跟这种垃圾同一个性别真无助。丑人多作怪。普通人工作上班谁没事一直翻手机,视频刷完就换,不喜欢直接不感兴趣,不可能在那儿唧唧歪歪,除非小屁孩无业游民。网络发达,奇葩数量庞大网警管不住。还有傻d故意发恶评赚流量吸粉,离非正常人远点。七个字:低龄低智低素质。没好心态别上网。老魏你不控评组长吗?恶评你肯定见多了。” “嗯。领导说我情绪稳定所以把我安排到控评组。有些评论我看了也上火。” “看怎么利用呗!有时舆论能干翻贪官呢!哎老魏,说话归说话怎么不对女朋友好点?”张毅恒使坏沾酱薯条喂沈曼。 孔雯锦牙签扎了小鸡块:“张嘴。”瞟了一眼张毅恒,“我照顾我老公。” 魏乙宁顿时咳嗽,接过一记眼刀听“怎么了?不对吗?”,喝了可乐,回答:“对。” 张毅恒撇嘴:“牛批!你们赢了!” “原来老公喜欢这样逗人。”沈曼闷笑着蘸酱吃薯条。 张毅恒一怔:“你叫我什么?” 沈曼有意呆萌地看向他:“老公?” “卧槽。听见了吗?” “听见了。”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结婚那么多年,姐姐叫你老公至于这么浮夸?” “卧槽!你不懂!她第一次叫我老公!”张毅恒热泪盈眶,捧沈曼的脸亲了一下。 恰巧大厅放起《情非得已》,十分应景,对面的两个人:“……” 第三十四章都愿意给你 研一忙得焦头烂额,吃饭睡觉都争分夺秒,教室、图书馆、餐厅、宿舍,几个地方团团转。 作为系里年纪最小的研究生小学妹,再有专业的漂亮女孩并不多,孔雯锦一来就吸引了眼球。有两个师兄以为她单身,龙争虎斗,被导师一顿痛骂。 导师欣赏她,一则是为数不多的养眼女弟子,二则她能力极其出众。逢人就夸自己有个天才女学生,前途不可限量。杂活儿能不让她干的都分了出去,只想让她多点时间清静研究。每每看向她,都像亲爹看亲闺女。 第65章 经常走读的孔雯锦住校了。双人寝室,舍友沉默寡言,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周两人三分之二在夜里见面,各自打招呼洗澡睡觉,白天总有一个人在另一个尚睡梦中时便先行离开。剩下三分之一的时间根本见不到。 有些心疼,魏乙宁抽空拎了营养餐给孔雯锦送去,她扒拉几口就走,临走前亲自己一口,交代:“不要趁我忙让哪个女人趁虚而入。要记得多想我。” “照顾好自己”这句话没说出口她就匆匆而别。魏乙宁整理着食盒,叹气。 中秋。听说得意弟子是本地人,导师留她在学校,有意等国庆三天假期后带孔雯锦和另一个硕博连读的尖子生去外地。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躺在大学操场草地,张毅恒头枕双手:“小妹读的假研究生吧?我队里老刑警的儿子也研究生,怎么他闲得蛋疼三天两头换女朋友?” “雯锦的导师看重她。” “这看重得有点重啊!等一个多小时了留守儿童一样,你老婆太忙,我老婆撇下我回娘家了。她家气氛不好不想让我去。” “别说老婆这个词,不舒服。” “怎么了?后悔可晚了啊!你家小祖宗那脾气不得扒了你的皮?” “我总觉得年龄相差……” 没能说完,哪里传来音乐,清澈而有磁性的男声唱起歌。张毅恒见一个男孩拿着话筒深情地对着一个女孩唱,手臂扛身旁人:“你跟她那啥了吗?” “有病?她还小。” “还小?接近c了吧。虽然没我老婆大,不过你的手握不住。知足吧老魏,这些学生才多大。a……a……b……a……卧槽?d!卧槽!太正点了!乳量惊人!瞪我干嘛?男人喜欢大胸有什么错?平胸跟男的有什么区别。我嫉妒每一个c过你的人,我嫉妒每一个没c过你但见过你的人……” “滚。”简练干脆地打断,“放过我。” “你不想摸不想亲?” “我想沈曼把你c哭。” “k,你变态吧?” “跟你比甘拜下风。满脑子黄色废料。” 张毅恒嘿嘿:“以前二十岁都几个孩儿妈了。十几岁谈恋爱不稀奇,还有生小孩的。刚认识就滚床单也多着。小个屁,就你觉得她小。你们这情况跟处了十几年有什么区别?得亏你女的,这要男的不想跟你做兄弟了。你看过《以家人之名》吗?我头一个想起你俩。我以为你不可能喜欢她一直窜捣,没想到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烦?怎么下得去手。喜欢女大学生也让人理解,至少有新鲜感。”说完,听到一声笑,“笑毛啊!” “我想起来她之前对这种话的回复。她说:正因为了解,所以才喜欢。” 张毅恒无语:“没想到你恋爱脑,这就把你哄的屁颠屁颠了。” “人各有志。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我对她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她小时候。她,越来越成熟。” “早看出来了。我总说你俩傻,就你最傻!咱们男人越老越值钱,女的反过来,四十岁的男人和女人俩极端……” “别自称少爷了大小姐。” “哈,我还真没有我哥那样风流倜傥的男人味,让女人一见钟情的男人味。” “各花入各眼。人类高质量男性。” “滚啊!这话从你嘴里出来我害怕。” 熟悉的身影接近,魏乙宁笑意越积越深。果然,小祖宗扑来怀里。 之后忙碌依旧。除了偶尔探望老人,孔雯锦都待在学校。张毅恒玩笑说像进了监狱,热恋期竟迎来无尽的等待。魏乙宁摇头:“当年当兵也这样。” 万圣节送糖果,感恩节送烤鸡,圣诞节送手环。魏乙宁把每个能见的节日都记得清清楚楚。平时闲暇也抽空来,趁别的学生刷卡跟着溜进校门。 跨年那天,孔雯锦坐进车里落下两滴泪,倾身抱了人道歉,说自己像个渣女,不想读研了。 心下柔软。魏乙宁摩挲着她的背:“安心读书。过年你假期长的话我们去旅游。” 当晚家人聚餐,孔雯锦毛遂自荐开车。孔灵灵欣慰地在后排看着小女儿的侧脸:“长大了。”魏远在妻子说完这句话后,难得氲开常年紧皱的眉头。 翻开日记简单记录,房门被敲响。意料之内是正在思念的人。孔雯锦关门转身,不管不顾两步上前环了心上人的脖颈吻上去。魏乙宁搂了她的腰。 外头忽然“雯锦?去哪儿了”。 两人赶紧分开,孔雯锦替心上人整理衣服,开门:“我在姐姐屋里。” 孔灵灵笑:“姐妹两个又说什么悄悄话呢?”继而一愣,看了屋里的魏乙宁,“雯锦脸怎么这么红?” “刚洗过澡,暖气太热了。” “没事就好。爸妈想跟你聊聊。”孔灵灵拉了女儿的手,“乙宁早点睡吧。” 和父母面对面,孔雯锦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忐忑,等母亲开口,松了口气。原来魏远想趁退休前再小升一级,领导不收礼,唯一可突破的,领导儿子今年高考想补理科。 见女儿为难,孔灵灵说不接这活也没关系。魏远耷拉着脸:“少替我做决定。不能去就要老大去,文科生也能学着教!” “我去。”孔雯锦短暂皱眉,爽快答应。出来后敲门的手停在半空,回房。 翌日跟着魏远往领导家。早出晚归两天,开学。下车前抱魏乙宁很久,她为自己擦去泪珠叫“小哭包”,自己和她额头相抵:“我把课表发给你一份,有空一定给我打电话,不许忘。” “傻瓜。上学又不是打仗。” “可人家好委屈。” “我每晚来接你。” “不要!那样你太累了。我一般结束很晚,不想让你折腾。” “好。我不定时过来偷袭,看你有没有照顾好我的宝贝。也不要因为哪个学长对你好,你就对他笑。” “宝贝”一词入耳,孔雯锦破涕为笑,平复心情,在魏乙宁嘴上轻啄一下:“知道了。我很恪守妇道的。” 魏乙宁笑:“什么。” 孔雯锦开车门,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终于,大踏步向前走去。 寒假,因为魏远领导的儿子,难得的假期又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聚少离多,经常听异地恋的情侣变心,孔雯锦便想方设法搞惊喜,尤其洗完澡后故意穿着睡衣去魏乙宁房间里晃悠,故意松松垮垮解开两颗口子露出一点让人提神醒脑的部位,再爬上她的床趴着:“喂,你喜欢<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bing-jiao.html target=_blank >病娇御姐还是清纯萝莉?” “嗯?喜欢你。” “喜欢我都不看看我?我好看吗~” 胸前开的领子清晰可见里面。魏乙宁红了耳垂,坐在飘窗上一边写东西一边强装镇定,不动神色咽口水:“好看。盖好被子别着凉。” 下学期开学第一天,也许因为长期劳累又猛然松懈,再猛然提神用功,突如其来的,孔雯锦病倒了。 嗓子痛、头晕目眩、流鼻涕打喷嚏,但该听课听课,该研究研究。 上班的魏乙宁心神不宁,不由自主想起孔雯锦,签了出外勤的条子。对照课程表,她下午第一节没课,可能在寝室或图书馆,不想让她知道,给刘静歌联系又不合适,自己从图书馆走了个遍没找到。 鼻子齉齉的,从被窝出来打算到医务室开药。敲门声梆梆。孔雯锦疑惑,清了清嗓子想说门没锁,发现开口像杀猪,不耐烦地走去开门,顿时愣住。 面前的女孩一脸惨白与厌倦,头发乱糟糟的,睡衣扣子都系串了,跟平常的她大相径庭。魏乙宁也愣住,随即进屋摘口罩,赶紧给自己的手哈气怕太凉,再往她额头一探,还好,没发烧。 不知生病迟钝还是太过惊讶,孔雯锦反应过来,一把抱了人,又马上松手退后捂嘴:“我感冒了。你戴好口罩别离我太近,免得被传染。” “开药了吗?” “没来得及。” “穿厚点,外面没太阳,冰还没化。”魏乙宁要帮她把系串的扣子解开。 孔雯锦抓了她的手:“我自己来!我里面没穿衣服。你不许看。” 魏乙宁乖乖转身,身后窸窸窣窣,有吸鼻涕的声音。而孔雯锦换着衣服,偷瞄背对自己的心上人,安心之余又有些失落。 校医诊断为上呼吸道感染,开了三天的药,嘱咐注意休息。 下午有一节课,课程不能丢。魏乙宁陪着上课,认真记笔记,十分引人注目。孔雯锦恹恹的也被吸引,忍不住问:“你读书时也这么用功吗?” 笔记被推到面前,孔雯锦怀疑自己看错了,诧异:“这是什么?拼音?” “嗯。我听不懂。” 噗嗤一声,孔雯锦在笔记上划拉几下:“喏,答案。万一老师点你,要不卑不亢哦。” 傍晚饭点刘静歌约饭,听说宁哥哥又来了,合不拢嘴:“宁哥哥不怕扣工资啊?花费巨大煞费苦心!果然一切美好感情的基础都是有钱。我那个狗屎男朋友一次假都不愿意为我请!” 第66章 “她掉钱眼里了。”挂了电话,孔雯锦喝完最后一口粥,躺进被窝打了个喷嚏,接过递来的纸,又笑,“我小时候有一次感冒打喷嚏把鼻涕喷出来,你帮我擦,还擦到了手上。我现在都记着你好嫌弃的表情。” 天冷,加上明早有课,早上送她会起早不能多睡,而且怕再次受凉加重病情。魏乙宁决定留她好好在宿舍休息。 宿舍床小,孔雯锦可怜巴巴:“我不想你走。”知道怕影响舍友,掀了被子,“你带我走。” 魏乙宁帮她盖好被子,给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睡吧。我不走。” “你陪我睡。” “不怕传染我了?” 被提醒这个问题,孔雯锦缩回手:“你等我一下,我去借床被子打地铺。” “等会喊你起来喝药。”魏乙宁脱外衣拉她躺下,侧着身子轻轻拍她身上的被子。 “要不我带个口罩吧。” “鼻子堵着还戴口罩?我免疫力强,再吃点预防药。放心。” 孔雯锦看她坚决,也侧着身子面向她,闭上眼睛用嘴呼吸着睡觉。 小祖宗鼻子不通。魏乙宁暗暗埋怨忘买通气鼻贴,腾出两只手帮她按摩迎香穴。 孔雯锦睁眼,四目相对。 魏乙宁动作没停:“疼吗?” “有一点困疼。” “睡吧,一会儿就通气了。” “魏乙宁。” “嗯。” “我爱你。” 万籁俱寂。五秒后。 “我也爱你。宝宝,快点好起来。让我,”说着,顿了顿,“亲到你。” 被窝里的孔雯锦嗔怨:“你趁火打劫,现在撩我。平时都不主动。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我主动的话亲你只是第一步,总之,不会那么快放你睡觉。” 隐晦的语言,孔雯锦更加脸红,推开为自己按摩的手,用被子遮了脸:“你太坏了,不想跟你说话。我要睡觉了。” “好。”魏乙宁笑着拉下她的被子,“你要是在被子里捂,我就以为你可以正常呼吸了,也可以正常亲我。” “你!”孔雯锦又羞又气,干脆翻身。背后没动静,小心翼翼扭过头,发现那人闭着眼睛,翻过身盯人半天,而后浅浅一笑。 晚上舍友回来见孔雯锦在睡觉,陌生人缩在床边看手机,面露不解。陌生人亮出屏幕,上面写着:同学你好,我是孔雯锦的姐姐,她生病我来照顾一晚。给你买了水果在桌子上,还有耳塞,她鼻子偶尔不透气会发出声音。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舍友小声道谢。轻手轻脚进卫生间洗漱,再轻手轻脚拿了桌上的耳塞放在枕头边。 第二天黑灯瞎火,舍友裹得严严实实出门。手机振动惊醒魏乙宁,等舍友出门,也蹑手蹑脚起身,被拉回抱住。 “不许走。”孔雯锦睡意朦胧。 听鼻音轻了些,魏乙宁:“不走。还早,我陪你再睡会儿,然后买饭回来。” “一起。” “好。” 身体素日强壮,吃了三次药情况大好。下午,孔雯锦已无大碍,魏乙宁就赶回单位投入这两天的工作。 和周丽娜打过招呼擦肩而过,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不止魏家父母,连孔雯锦自己也不知存在的、毫无感情的亲生母亲,魏乙宁都没有办法坦坦荡荡平心静气地面对。 一晃眼,新学期开始又结束。第二学期跟导师外出的机会变多,全国各地到处跑,孔雯锦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文风情,待人处事突飞猛进。 再见孔雯锦,张毅恒嘀咕:“血脉觉醒了?我老婆那叫御姐表面下性感成熟,知性温柔,外冷内热。她这外冷内也冷了,无敌战神端起机关枪横扫天下活力无限?” 不知沈曼和孔雯锦是否听见,两人同时扫向张毅恒,吓得他向后一撤:“靠。”转头想和魏乙宁找点共识,结果正对一个白眼。张毅恒:“靠!” 回家路上,车里放着轻音乐。窗外有对激烈拥吻的情侣一闪而过,孔雯锦暗叹胆大。想起李静和乔之海恩爱,以及刘静歌前两天问自己感情发展到什么程度,揉了揉眉心。 按字面意思,无论处对象还是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必须有人主动。但因为自己恋情与众不同,刘静歌卡壳,接着又拍案:“阿雯!冲!” “那种事必须有吗?” “我简直没办法用地球人的语言来回答。难道你无性恋?” “不是。” 得到坚定的回答,刘静歌大大方方地接:“没事,又不属于心理精神疾病。别当潮流,因人而异。但如果你对象不愿意柏拉图,感情继续不下去,这项很重要。人类正常生理需求,年轻气盛怎么能忍这么久只给看不给吃?虽然有正人君子,有到结婚还保留第一次的。我第一次的时候那王八犊子没轻没重的弄疼我我一脚把他踹下床了。你和宁哥哥比我们纯粹,因为你们我才又相信爱情。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和父母联系过想住老房。孔雯锦先洗了澡:“今天毅恒哥哥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他觉得你更稳重了。” “他才不会这么文绉绉的。”孔雯锦扯衣袖卖萌,“你都不知道哄哄你老婆。” 乍一听这个称呼,魏乙宁目光一瞬闪烁:“我老婆想让我怎么哄她?” “你可以撒娇吗?” “我撒娇?你不怕晚上做噩梦?” “那你,你先去洗澡。”支走了人,坐在床上,心扑通乱跳。打开手机翻之前刘静歌发的“驾驶手册”,想起当时就删了,一阵懊悔,只能百度搜索。 挑挑拣拣,没有图片,全是男女夫妻之间的。应该差不多?经过心理挣扎,孔雯锦面红耳赤打开网页。 洗过澡打哈欠进主卧,床上的小祖宗明显抖了一下,立刻熄屏直勾勾盯着自己。魏乙宁莫名其妙:“你在干嘛?” 孔雯锦结结巴巴:“我,我在看小说。” “什么小说?” “史,史铁生!” 见她慌乱,魏乙宁伸手:“《我与地坛》?好久没看了,我也看看。” 孔雯锦一怔,发现对方一脸“我已经识破你了老实交代”的表情,垂眸:“别逗我了。还不是怪你。都怪你!” 魏乙宁继续擦头发:“怪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半斤八两。”孔雯锦越说声音越小。 觉察不对劲儿,魏乙宁警惕:“你,在看颜色网站?” 孔雯锦憋红了脸:“没有!那些网站有病毒。我在看两个女生之间的小说,不是十八禁……虽然有一点点。我们身边又没有跟我们一样的,没人请教,我只能看小说取经。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说完,恼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还挺好学。” “……我不是个封建的人。” “嗯。” “你还嗯?”孔雯锦更加来气,“我不漂亮吗?我身材不好吗?我不可爱吗?我都那样那样了,你跟个唐僧一样,你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吗?” “别人暗示,你,赤裸裸明示?” “可别人都有反应,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别人?你出去勾引人了?” “我没有!” 魏乙宁和她坐近:“你没好好挑个时间地点勾引我,想让我什么反应?而且谁跟你说,我不知道的?” 耳边轻飘飘的气吹得孔雯锦一颤。 然而,魏乙宁又坐端正,把人拉自己怀里,让她坐自己腿上和她十指相扣:“抱歉,没有考虑你的心情。现在,时机还不到……会水到渠成的。该有的都会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一切,也都愿意给你。” 第三十五章若只如初见 心心念念的暑假来临。领导的儿子原本考民办大专都悬,如今考上公办大专,领导答应魏远尽力撮合。孔雯锦成年后除了计算好的必要费用再没有得过零花钱,这次魏远破天荒转了两千,说是辛苦费。 两千被划进旅行资金。 长途跋涉,出站打起精神伸懒腰,孔雯锦腿软撒娇:“好累啊,以后再也不坐火车跑这么远了。”魏乙宁笑着道好,一手拉行李箱,一手牵孔雯锦。 不足二十米处,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向一个女孩走去,亮出菜刀。 说时迟那时快,刀砍向那个女孩前魏乙宁扑倒女孩在地上翻滚。疼痛感来袭。拿刀的男人咒骂着换了人,把刀砍向一个路过的中年妇女。 鲜血四溅。 全乱套了。 到处尖叫、杂乱无章地逃跑。犯罪分子逮谁砍谁,转眼又准备再砍个手无缚鸡之力跑不动的小学生。 突然一记飞脚把他踢倒,菜刀掉落。 莫名被撇下见心上人打斗,孔雯锦大惊失色,瞳孔放大,大喊:“背后!”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有大叔踹飞犯罪分子压制。两个胆大的青壮年来帮忙。 第67章 脑子轰地炸开,世界仿佛静止。 刚才发生的一切重复播放着。地上的菜刀纹丝未动,犯罪分子另一把备用匕首捅进魏乙宁身体,而后被一个大叔踢飞控制。 腰间被血弥漫,魏乙宁望向疯一般奔向自己的孔雯锦,苦笑。 抢救室外,几个警察努力用标准的普通话录完笔录,留下一个陪着孔雯锦。 手术过程很漫长。期间李静打电话说好久没见约看电影,得知魏乙宁生死不明,从床上弹坐。听小闺蜜崩溃,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 警察安慰止血及时,不会有问题。孔雯锦抽抽搭搭:“锦旗有什么用,见义勇为表彰有什么用,我只想她好好的。” 深思熟虑,李静再次打来电话,说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话到最后,迟疑:“你们两个,我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呢……虽然我不太能接受,但因为是你,我愿意理解支持……雯雯别哭,我买了机票,晚上就能到。” 警察昏昏欲睡,孔雯锦全神贯注盯着“手术中”。 灯灭。主刀大夫出来。孔雯锦一个箭步。 “手术成功。” 在孔雯锦瘫倒之前,警察扶了她。 生命体征稳定,转入普通病房观察。 路过icu,李静风尘仆仆,带着乔之海和父亲配的秘书,主动把孔雯锦搂进怀里,啜泣声又起。 乔之海自觉观察周围,要隔壁的空病房。医院说不符合规定,银行卡出来,一间病房也顺利出来。 几人如约保密。李静好说歹说劝孔雯锦休息。乔之海自从在女朋友家工作学会的第一项技能就是听话、不问。他不认为跟着女朋友干丢脸,堂堂正正凭本事赚钱,他的腰板挺得很直。乔之海的“男德”是挑剔的刘静歌都竖大拇指的,偶尔提起滑雪那次:“阿雯给静静撞出来个绝美爱情!” 半夜,噩梦惊醒的孔雯锦睡不着往走廊尽头窗边,有的病房没睡,说的方言也听不懂。路过的一间病房,一老太太普通话说某座寺庙特别灵验。另一老太太说她信基督,耶稣会保佑的。 耶稣。佛祖。安拉。 唯物主义,也想求神拜佛。 今夜没有星辰,也无皓月。四四方方的窗户装不下广阔的天空,可许多人的牵挂就在这里。 回到病房,李静醒了,担忧地劝保重身体才能更好地照顾姐姐。 道理都懂。孔雯锦躺下,不再回想那可怕的瞬间,然而回忆甜蜜时刻也丝毫没有笑意。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 大早听到鸡鸣。发现孔雯锦不见,乔之海也不见了,李静要问护士,微信收到消息:雯锦不对劲,我跟踪着,别担心。 有风,万里无云。打车到寺庙附近徒步寻找,头发吹得散乱,心却坚定不移。 地方偏僻,像座野庙,有僧人身影过,警惕的心放松了些。来之前买了防身用品以防万一,孔雯锦不想让李静知道自己做这种事。 寺庙一角映入眼帘,狂风骤起。 大殿与大门距离不远,甚至大门口已经看到供奉的佛祖雕像下半身。 有人刚出来,孔雯锦望天:“多谢老天垂怜,没送我滂沱大雨。这大风也能让您检验我的心。”面向寺庙大门,双手合十,三叩九拜。又起身走了三步,再次跪下,双手合十,三叩九拜。 之后,三步一跪,三步一跪,直到进大殿一刹那,嗓子哽咽,眼睛酸涩,“扑通”一声,跪于蒲团:“我的心上人,是个英雄。她总告诉我要为自己而活,可她总为了别人舍弃自己。如果有报应,如果要惩罚,都请降于我身。我愿折己之寿,换她余生安康。” 躲藏在后面的乔之海震撼。 窗外的风呼啸着。工作一年的李静相比读书时更加端庄大气,彬彬有礼。她言语和煦,举止温柔,不像那种干练的、在公司独当一面的女上司,而像光荣的人民教师。 心电监护仪平稳跳动。李静暗想:“亲姐妹也可以吗?以后怎么办呢?” 记者在追踪采访。这件事上新闻了。但李父有手段,提前把女儿要走的路趟平。他赞赏地说人应该知恩图报。李家恢复名誉且蒸蒸日上。刘静歌说李静的人生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她这种没有背景的平民小百姓只会和李静这种生来上流社会的人渐行渐远,如果没有孔雯锦,她根本不敢想这辈子能认识这么一个低调的富豪世家。 这次李静来找自己的阵仗孔雯锦看到了。当时一心在魏乙宁身上所以忽略不少。初中李静就是学校里排名前几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后来她家沉寂,再后来,她爸杀回来了,远超曾经最辉煌的时候。 人的命运挺可笑的。李静当初也以为自己家就那样了,毕竟李家传到她这一代已经没落。父亲入狱,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家里那两年的困难自己有切身体会。谁知突然平冤,父亲回来那天全家吓了一跳。父亲说:“你们三个生在李家做我的孩子注定终生富贵。”妹妹学习不好,父亲打算送她去国外读书。李静想,再有钱也买不来wk大学的全日制毕业证书,孔雯锦是自己的贵人。 刚抬头见孔雯锦凌乱又狼狈地走进来。李静:“你去哪儿了?” “外面风很大。”孔雯锦答非所问,推了卫生间的门,“我整理一下。你休息吧,换我。” 知道她情绪不高,李静没有多问,交代有需要去隔壁叫自己。 病房安静下来。坐到床边,孔雯锦扶额:“你是不是该醒了?” “我眼睛痛,不想再哭了。” “你真的很混蛋。你老婆在你身边站着,跑去保护别人。” “那个护士把你看光了,我都没看过,你过分了魏乙宁……” “我才不会殉情。我回去就找个男生订婚。你孤独终老吧!” 自言自语半天,孔雯锦的声音软了下来,给心上人按摩手:“我骗你的,你别信。我今天做了个好笑的事,我跟佛祖许愿让你娶我。你说佛祖会不会很无语?” “可我想嫁给你。魏乙宁,我很早很早就说过要嫁给你。你带我回家的第一天,我说要嫁给你,给你生孩子。”说着笑起来,“你估计不记得。你总是忘,大家总是忘,只让我自己记得。” “佛祖不理我,你也不理我。” “不…会。”突兀而沙哑的一声。 孔雯锦一愣,望向那双慢慢睁开的眼睛,不由含泪,嗓子有点烫,咬唇:“醒了?” 魏乙宁虚弱地笑:“我听见你叫我了。不能,不醒。” 医生护士纷纷赶来。 脑子接收着各种询问,身体接受着各种检测,魏乙宁的目光始终在孔雯锦身上。而孔雯锦并没有看这边,烧完水倒水,倒完水削水果,一刻没回头。 好容易人走,门也被带上。魏乙宁动了下,疼得呲牙咧嘴:“你看到我当时速度多快了吗?” “看到了。”孔雯锦削完苹果削梨,冷漠地回答。 “我没有白练,保护你绰绰有余。” “嗯。” 察觉孔雯锦兴致不高,虽没有在病床旁,可总感到一股寒气。 “你讲话听起来怎么没有温度?” “你想要什么温度?我昨天刚经历你在我怀里慢慢凉下去的温度。” 魏乙宁语塞,半晌:“对不起。” 孔雯锦“嗯”了一声,可能感觉对刚醒来的人兴师问罪不好,轻轻用鼻子呼出一口气,搬凳子坐去:“没有你,他们可能会死。” “没有路过的大哥,我也可能会死。” “但坏人的目标不是你。” “他的目标是社会。” “管理社会有公安。” “当时他们没在。” “为什么一定你去?” “总有人要去。被捅一刀救得及时一般不会死,不要自己吓自己。而且我想让你看看,我救人时多帅。” 听到这话,孔雯锦忍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一拳砸人胸口:“谁要看这个!魏乙宁!你说的是人话吗!别学张毅恒那套!” 魏乙宁倒吸一口气,幽幽:“行凶者都没你下手重。” 孔雯锦眼泪滴在腿上:“说来旅游,下车就出事……非要当救世主,又不是铜筋铁骨,要用多大力气,留多大疤痕你都不管……我闭上眼睛,总能想起那一幕……你想救的人那么多,明明,我才是你……” 一个吻突如其来,几乎撞到自己嘴上。有些酸涩,也有些甜蜜。 孔雯锦瞪大了眼睛,这是魏乙宁第一次主动亲自己。 不过三秒就倒下呻/吟。孔雯锦赶紧检查她的伤,更气:“你不要命了!” 魏乙宁笑:“站着坐着不能抱,”有泪水从眼角划落,“躺着可以抱吗?” “你混蛋……” 缓缓伸手挡了她眼睛:“忘掉那一幕。” 孔雯锦啜泣着,许久,两手握了她的手,把脸贴在她手上:“好。” 没等恢复,导师的电话打来,这时李静提议转院。经过医生允许,一行人小心翼翼上了飞机。乔之海推着坐轮椅社死低头的魏乙宁,孔雯锦在旁边疾言厉色寸步不离。 第68章 她本来不同意转院,手术结束连半个月都没有,结果禁不起撒娇煽情,李静又适时地接“s城的医生更靠谱”,总算没那么强烈反对。 有钱能使鬼推磨。回a市后在李静的帮助下,名医好药全用上,孔雯锦才略微放心去学校,晚上再晚也要回医院。 事大瞒不住,知道魏乙宁受伤,姨妈孔敏敏难得来探望。魏甲宁也趁着晚上悄悄来探望,避免白天碰到魏家人。 最近张毅恒没联系,同在医院的沈曼偶遇孔雯锦才知道情况。魏乙宁笑:“自从跟你聊过没那么多危险后又溺水又挨刀。”张毅恒:“活该!不怪小妹冲你发脾气。” 忙里偷闲抽出一天休息,想在医院陪心上人。但妈妈今天在。正巧刘静歌约游泳,孔雯锦决定去放松。 到游泳馆,刘静歌姗姗来迟:“麻了!骑车来的路上有交警,没带头盔给我拦下来又罚二十。你怎么做到一次也没被罚过的?” “遵守交通规则。你男朋友呢?” “分了。刚分的!那sb自己给我开亲属卡,我买了杯四季春,md立马调整额度要债似的电话打来。”说着狂笑,“见过吗这种沙雕。老娘瞎了眼这次只关注长相。四块钱还给他就拉黑了。” 两个女孩去浴室换泳衣,刘静歌激动:“卧槽,宽肩窄腰男子汉大屁股,还有那个大胸,呼之欲出的emm,不敢想象这种男人躺我床上我会多么快乐……sorry,又当着小纯洁的面说虎狼之词。” “你好猥琐。车轱辘都跑丢了。你在男生面前也这样?” “老娘在他们面前是御姐。”刘静歌拿出一套黑色泳裙,自己穿了身三角连体,“游过泳要好好洗澡哦。回去再在网上挑一套,网上便宜,这儿贵。” “转过去。” “呵,我不看也有别人看。”刘静歌由着小闺蜜遮遮掩掩换泳裙,等她转身随即抓拍。 孔雯锦护胸:“你干嘛!” “哇哦,童颜巨/乳细腰翘臀,verysexy。得让宁哥哥知道你第一次穿泳衣的样子,免得以后不让你跟我出来。” “好啊你,表面是我的朋友,背地里做她的间谍。” “双面间谍了解一下?碟中谍。” “你怎么穿这么保守?” 刘静歌故意挺胸翘臀向泳池走,演示动作讲解,转头的瞬间笑容僵在脸上。 顺着她的目光,孔雯锦疑惑地望去,表情也变得微妙。 站在泳池里的冯一晨和王谢何,以及另一个男生大眼瞪小眼。 “哟。今天没看黄历,倒霉,哪儿哪儿都是炸弹。”刘静歌冷笑。 水里的冯一晨打招呼,自觉没有乱看。见他依然绅士,再加上他比从前健硕,刘静歌的气消了大半。 冯一晨毕业至今没有找工作,刘静歌纳闷:“孔乙己的长衫有什么脱不了的。” 喜欢的姑娘学蛙泳曲线玲珑,冯一晨心有所动,不敢帮忙也不想离开。显然,在意中人面前经常紧张的他再次说错话,只不过替王谢何“仗义执言”,刘静歌妩媚:“哟,要点脸吧。玩不起呀帅哥?玩不起别玩。没毛病就别问这种有毛病的问题ok?道德绑架个锤子,他死不了。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多难过?” 她的声音大,不远处的王谢何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另一个男生往岸边游听到刘静歌说“五十岁宛如智障的男人也比四十岁找女学生聊骚的长辈强,有些四五十的还不如十几岁”,游到岸边戴眼镜找水喝,回来又听冯一晨说:“她照顾家庭,我在外面赚钱。她为我准备结婚纪念日礼物,我也会把给她准备的拿出来让她高兴地靠在我怀里。她不小心打碎碗红着脸跟我道歉,我也会红着脸亲她,叫她小笨蛋……” “nm,老娘听不下去。别演了。您好像从《史记》出来的人——《滑稽列传》。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您想娶的这位好妻子别姓孔吧?女生显而易见甩男生一条黄河的时候男生能不能别那么把自己当回事做白日梦?女强男弱你受得了吗让人家照顾家庭你在外面。呵,tui!” 见好兄弟又被怼得哑口无言,王谢何忍不住:“你干嘛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怪气?嫌我阴阳怪气你找不阴阳怪气的去啊!” 冯一晨尴尬:“我们还是朋友的。” 刘静歌板着脸:“得了吧!跟他朋友?爱呀死呀活呀,山盟海誓那么多最后不还是让我伤心?他还会山盟海誓说只听我的话,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又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屁大的小事伤害我?老娘从来不吃回头草。感觉没了不喜欢了干嘛还tm纠缠?不合适早断早安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分手后不打扰是最基本的礼貌ok?冯大绅士也别缠着我们阿雯了,阿雯有主了。” 此话一出,冯一晨的脸五颜六色精彩纷呈:“有男朋友了?” “又高又帅又多金,成熟稳重还体贴,阿雯往东她不敢往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而且人家青梅竹马光屁股时就命中注定了!”刘静歌拉着姐妹远离。 “雯锦!”冯一晨追两步,“袁阿姨说你从小身边没有男性朋友。你为了让我放弃才编造谎话吗?” “放你的狗屁!”刘静歌青筋暴起发飙,被拉了手臂安抚,听孔雯锦冷静而不失风度:“一晨哥哥,感谢这几年你对我的关照。你的事情你家里人都清楚吗?我不知道你从我伯母那里打听到多少,但我的事情伯母没有全部知道。想了解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你这样在背后在我家人面前打听让我很不舒服。” “刘静歌!”王谢何高喊。没等他讲之后的话,刘静歌炸毛:“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别给脸不要脸。你作的还甩锅给我往我头上倒污水给自己贴金?你这脸皮城墙做的啊?都tm给老娘滚!” 这下王谢何蔫儿了:“你别后悔。” 刘静歌回眸一笑,耸肩:“无所谓。”头也不回背了手竖起一根中指。 朋友拍两个男生肩膀:“从前始乱终弃的只有男人,现在女人都能三心二意。舔狗们惯的。她心里有你你深情暖男,心里没你你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种女人没良心喂不熟,拿你们当备胎,你们驾驭不了。在你面前高冷在别的男人面前根本不值钱狠劲儿贴。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我连备胎都当不了。”冯一晨黯然神伤。 男生们上岸,王谢何面上挂不住想走,冯一晨找椅子坐下,回忆初见。高中清纯可爱的她绑着马尾捧着教材从自己教室旁边路过,心跳漏拍,接着,狂乱不已。 当年,一步一脚印背着她,多想时间停留。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最爱的女孩,我们还有可能吗?悲伤无限蔓延,痛彻心扉:祝你,得偿所愿。 一刹那,水花四溅。潜水憋气的孔雯锦犹如出水芙蓉,灵动的眼睛,白嫩的皮肤,泳衣更加衬托她纤细的腰肢,几滴水滚落至挺翘的胸部中间。 脸渐渐红了,冯一晨拿浴巾盖了下身,趁大家没注意,灰溜溜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感谢陪伴,感谢收藏评论和推荐! 第三十六章旧梦从何起 雨后。市中心高楼顶,一半蔚蓝天空挂着一道彩虹,另一半阳光刺眼。魏乙宁披着病号服拍照,面向阳光有些睁不开眼。 医院地下停车场。张毅恒坐在车里打开窗子吸烟。 两天前,很久没大案的警队接到异地公安协查函。刑满释放不久的刘某来此地打工,一位充满仇恨的父亲随之而来。 刘某五年前js了女子覃某。覃某单亲家庭长大,其父痛不欲生,不要赔偿,几次上诉只求刘某死刑。但未知原因刘某只判了五年。对覃某的父亲来说,一辈子毁了,女儿也回不来了。贺姓警员共情这位父亲,辞职搬到覃父对门,一则可怜他,愿意当他半个儿子,二则担心覃父有应激反应。这种做法还被嘲笑。果不其然,刘某出狱当天,覃父有了行动,脱离贺警员的监控,买了和刘某同时段车票赶往同一城市。 得知案情全部经过,张毅恒并不想参与,却不得已出现场。 “他想方设法把人渣绑凳子上想一刀刀刮了,但我们的人到了。我手下劝他别冲动别自己也成了杀人犯。我没吭声。我只看见他年过半百哭得厉害。我让所有人撤出去。出去前我说所有人都会当作没看见。等我们再进去,人渣死了,那个父亲也死了。 法律不该让好人陷入困境承担损失,而是让坏人得到惩罚付出代价。 我那天骂老魏其实是骂我自己。我不觉得那个父亲极端。但凡我们速度快点,但凡法律能让他看见希望,但凡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他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恶意杀人不一定判死刑,这种明摆着的情况,律师一张嘴也可能黑白颠倒,有不为人知的保护伞。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我只是个办案的,不能判案。”张毅恒含泪,“我是不是挺蠢的?” 第69章 那天晚上,拥抱着妻子,张毅恒脑子里始终回荡一句话:“当正义得不到伸张,单纯的复仇就是正义。” 他脱下警服,接受上级调查。 临走前,公安局门口站了几个自己的队员。张毅恒自顾自走。 “张队!” “师父!” 张毅恒喉头已然起热。 女警:“张队,我们没觉得您错了。” 徒弟:“与其救刘x让他活着而把覃父抓起来,这个警察我宁愿不当!师父您干的漂亮!我们有感情有思想,分辨得出对错,不需要什么狗屁纪律条条框框评判!” 张毅恒:“闭嘴!” 女警:“张队,您就当放个假。二中队等您回来。” 一个人从后面走来,陈法医目光如炬:“这次,我不拿年龄说事。我等你回来,继续跟你争。” 后照镜里看到大家敬礼,张毅恒顶腮忍泪。 地下落了很多烟灰,车里的垃圾袋又增加两个烟头。最后一根烟吸完,哼着《少年壮志不言愁》,拿在手里捻灭。 手机屏亮。孔雯锦的消息:还不发 张:发什么? 孔:[敲打]姐姐的卡号 张:那不行,你姐姐要打死我 孔:快点[发怒] 张:我哪知道她的卡号?小姑娘家家天天能不能温柔点? 孔:这话你对姐姐说 张:我活腻了吗?你哥呢? 孔:卡号发来我再告诉你我哥在哪个病房 张毅恒贱兮兮语音:“你千万别告诉我,不然我到门口了。”半天没收到回复,熄屏下车,“小丫头片子,没劲。” 轻而易举问到病房号,提着礼箱进房见兄弟写毛笔字,穿着病服摆着手臂,字龙飞凤舞,只见行书写道: 時運不齊 命途多舛馮唐易老 李廣難封 屈賈誼於長沙 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张毅恒诡异地打量:“你写个字这么骚干嘛?” “嗯?”魏乙宁扭头,“张队长闲了?” 把礼放桌子上,张毅恒往空床上一坐:“嘬嘬。老魏,衣服撩起来我瞅瞅伤怎么样。” 魏乙宁剜他一眼:“不劳费心。”笔走龙蛇,竖起纸张,上面写着:礼留,人走。 “嘿?绝情无义的,怎么这么狠心呢。”张毅恒打嗝,头枕右手躺下,“赶紧给哥倒杯水。我跟你说,前段时间遇见一稀罕事儿等着让你开眼呢。我一所里兄弟接了个案子。报案人女的,举报她老公婚内出轨还有dna报告,私生子都小学了,就比婚生子小两岁。上午报的下午就要撤,说两家协商好互不打扰,以后各过各的。关键那男的长得不帅手里没钱也不是正式工,你说他凭什么?” “什么意思,没听懂。” “就是那男的,原配和小三和解了!原配不打算离婚,小三也不分手。人家俩现在和睦相处成了姐妹。” “6。”魏乙宁收笔,倒水。 “真给力啊,有这么大度的女人?” “你羡慕?” “废话,你头天认识我?这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开玩笑,我得守着我媳妇,我宁愿她为我争风吃醋也不想当她眼里的透明人。你不懂,每次从她嘴里叫出来我的名字,我都觉得我名字真好听。我媳妇马上要生日我送什么呢?”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魏乙宁低低地唱起来。 “靠。真,问你白问,你懂个屁女人喜欢的。干脆我把她购物车清了。你和雯锦怎么样?老爷们磨磨唧唧的干什么玩意儿!虽然我男的,但我作为过来人可以教你那方面的技术。别问我细节啊,把跟自己女人那点秘密公之于众,我可没那么变态。”连连挑眉坏笑。 “你够变态了。” “有个事儿我挺纠结。我爸妈催我们要孩子,沈曼不想要。” “不想要还是不想现在要?” “不知道,她拿工作把话题岔开了。我妈六十了现在还吃我爸初恋的醋,每次提起阴阳怪气的连带着我受罪:恒儿,该要孩子了,你那个妈都三个孙子了。她管我爸初恋叫‘那个妈’,连生孙子都跟人家攀比。我爸追他初恋冒着大雨送伞感冒。现在每次下雨每次我爸感冒我妈都问:有你给她送伞那天雨大吗?有你给她送伞那次感冒严重吗?我爸还乐呵呵的。” “宠妻狂魔。”魏乙宁举起大拇指,“子承父业。” “废话,我娶她是爱她又不是找人给我生孩子。如果我能生就自己生,坚决不让她生。说真的,她愿意给我生孩子我能哭死,我都怕在产房我哭得比她还厉害。” “做男性委屈你了。” “狗屁!不像好话啊。老子直的!宁折不弯!再说我媳妇对我好着呢,娶到她绝对我祖上积德了。我以后必须生个女孩!”提到这个,张毅恒双眼放光,“得长得像她,然后一手牵一个,大美女小美女,哈哈哈,到时候老魏你就羡慕我吧!” “羡慕,羡慕。”魏乙宁见他神色疲惫又说最近不上班,迟疑着,“受处分了?” 张毅恒没有应,只说:“哎,电视打开调个新闻。” “现在看新闻?” “一看你就不关注时事政治国家大事。新闻频道播不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张毅恒把枕头位置摆好靠着,叹息,“我这忧国忧民跟个笑话似的。有些人不知道做错什么得罪了谁?怎么命那么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魏乙宁打开电视,“民就是国,警官不忧国忧民,想让谁替你?我记得四二八重大刑事案件就是你办的,你还受了表彰。” “老子办的案子多了去了,陈年旧案冤案我全给它翻了破了,桩桩件件拿出来都教科书级别。这叫有脑子,要不只凭关系运气我升那么快能服众?咱也做不到尸位素餐。媒体夸我断案神手。” “嗯。”魏乙宁悠悠,“断案神手那篇报道我写的。” “滚啊!又没署你的名。” “但愿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你可以找署名编辑问问出自谁的文笔。” “靠!我还以为我这么牛批收获粉丝了呢!”张毅恒气不过,踹了魏乙宁坐在病床上垂着的腿,“烦不烦啊耍我。” “没良心么?不感谢还踢我。” 张毅恒腾地坐起:“我没良心?你才没良心!多少年过去连声谢都没有。大学那会儿我教你喝酒,没想到你自制力挺强,愣是刚够二两就一口不沾,结果也醉了,那脸从这儿红到这儿。你当时连一条直线都走不了,给你竖个手指头你都要抓了我的手才能看清是几,就这样,你闭了眼只听声音那脑子竟然比我还清醒,我背着你回我家给你扶床上你tm踹我让我滚。我说咱俩都男的你撒什么野,然后你记得你说什么不?” “我好像说,你当太监再说话?” “你就记了半句还不对。我跟你说我这些年别的没记,就那天你那两句话记得特别清。你说你还没跟别人睡过一张床,要不让我把你送回家,要不让我当太监叫你姐,否则你就点火炸了我家。” “你继续编。” “没编!你吐字不清的当时说让我拱出去。你听你这话,救了你你还要炸我家。现在想想我真绅士,你初中还有一次突然来月经弄脏裤子我把我校服借你穿呢!” “嗯,记得。” “你说你好好一个老爷们非要来月经。” “你也是,好好一个美男非要长一张嘴。”魏乙宁看表,“你不去找沈曼准备在我这儿待到什么时候?” 张毅恒晃腿:“别给我下逐客令,我在你这儿轻松。”晃了两下,盘腿坐,“如果上头有命令要抓你曾经爱过的女人,虽然她犯的不是大错吧,但也够关几年了,你会对她网开一面吗?” “沈曼犯事儿了?” “滚犊子!打比方假设!” “多大的罪?害人了吗?” “不大不小。害了。” 魏乙宁沉默,许久:“会。” “你是不有病?傻啊你?”张毅恒不屑,想点烟又放回去,“要不咱俩能当这么多年兄弟呢,你tm跟老子一样。草!” “我没说完。”魏乙宁站起来,“在我这里我会放她走,如果她被我的同事抓到,我不会求情。” “等会儿!去哪儿?” “厕所。” “懒驴上磨屎尿多。” 走到门口,魏乙宁止步:“你和沈曼这样较真的人不多。不管怎样,我相信张队长在工作上不会出大错,你的每项决定都关乎着荣誉与信仰吧?对得起‘人民警察’四个字,对得起‘为人民服务’的誓言。位卑未敢忘忧国。这是你曾说过的。所以,我并不相信张毅恒会变得多现实。他是个有血有肉敢作敢当的大丈夫。我为我的兄弟感到骄傲。”说完,低声唱道: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 风霜雪雨搏激流 历尽苦难痴心不改 第70章 少年壮志不言愁] 年少的张毅恒和同学站在操场上,大家冲着蓝天大喊:“我要当老师!” “我要当老板!” “我要当飞行员!” “我要当医生!” 张毅恒也铿锵有力:“我要当警察!” 音乐老师指挥着,男男女女,朝气蓬勃,放声高歌: [历尽苦难痴心不改 少年壮志不言愁] 这边人出去,那边床上的张毅恒握拳,眼角划过一滴泪。 伤口恢复不错,禁不住魏乙宁的撒娇卖萌,而且几乎没见过她卖萌,孔雯锦怦然心动,给她办理出院。 得知兄弟出院,张毅恒遵从老婆的建议在家摆了一桌全素。席间听孔雯锦说朋友想贷款开店,张毅恒正好一熟人出租门面,当即推荐名片。 “静歌跟毅恒哥哥很像,也嫉恶如仇正义凛然。”孔雯锦说。 张毅恒塞一嘴菜:“都你哥给带的。” “关我什么事。”魏乙宁无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孔雯锦点头。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当我和魏是摆设么?”沈曼把目光转向丈夫。 张毅恒被呛到,举手投降:“纯属巧合,我不可能跟这丫头片子有共同话题。” 孔雯锦横眉,握了魏乙宁的手:“怎么样,合口味吗?” 听到问话,沈曼先支起耳朵。张毅恒清咳一声,使劲儿挤眉弄眼。 魏乙宁回握她的手:“很好吃。”悄悄在孔雯锦手心里画了个x,提醒停止。 以为张毅恒做的菜想挑刺,手心被画了x,再观察那夫妻俩,孔雯锦挤出一个笑:“对啊!这么好吃的菜,多吃点。食不言寝不语,某些人更应该专心吃饭,少说话。” “小丫头片子点谁呢?”张毅恒挑衅。 “沈曼的手怎么了?”魏乙宁发现沈曼的手指包了创可贴,岔开话题。 “被锋利的纸张划伤了。”沈曼来了恶趣味,把手伸过去,无辜地注视,“疼,你能帮我吹吹或许好些。” 场面变得失控。引火烧身了。感觉仿佛有“暴雨梨花针”射在自己身上,抬眼张毅恒咬牙切齿,转头孔雯锦笑里藏刀。魏乙宁如芒在背,尴尬:“像我这种学历不高智力不高,还不会察言观色的人,说暗语或使眼色我都不懂。如果在特殊时期,谍战之类需要彼此打掩护,我接不住戏。我是那种名副其实的猪队友。”说着,学精明了,手扶在伤口上作出一副没有破绽的“装病”。 张毅恒抓了沈曼的手,一边吹一边说:“我包扎疗伤的技术比医生好,比他们体贴。找我,我义不容辞。”直接捧着老婆的手宣示主权般亲了一口。 想帮魏乙宁检查伤处却被其握手的孔雯锦对上张毅恒的视线,好笑地哼了一声,没再接招,只评价两个字:“幼稚。” 此情此景宛如重现。多年前这丫头还是个小不点时就喜欢呛人。如今多了个沈曼,完美的脸型五官,噙着笑,手在自己掌心,新的人,爱的人,参与进自己的人生。张毅恒心旌摇曳:“真好。”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 “咦?”对面的观众跟不上节奏。 沈曼也没想到,从脸颊红到耳根,停顿刹那,手指按他嘴上:“有人。” 气氛暧昧。孔雯锦的脸跟着红了,扭扭捏捏一手支了下巴,一手握着魏乙宁,头却转向洁白的墙壁。 想起这茬,知道失礼,张毅恒忙着打哈哈:“我刚想起来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没坐一起吃顿家常饭。能在一起真好。”把沈曼的手捧在心头,“我能娶你,真好。”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考虑小祖宗还在“面壁思过”,魏乙宁开口,“狗粮硬往嘴里塞。我们先撤吧。” “不妨事。”沈曼抽出手,给孔雯锦夹菜,“小锦,吃饭。” 天完全黑了。在小区云柜扫码取快递,柜门打开,里面一箱沉甸甸的海产品。显而易见,寄件人fff不了解孔雯锦的购物习惯,只知道小区地址和手机号。 “我没买过这个。我的收件名从来不会用真名。”孔雯锦抱着箱子略有吃力。 魏乙宁接过箱子晃了晃:“有水。” “给我,你不要用力,这个我搬得动。”说着就要抢箱子。 “别急。你自己搬回去明天胳膊会疼。我们一起搬,或者拆了把水放出去。” “我前几天给大伯买了套高级渔具。” “大伯喜欢你是有原因的。丙宁说以后要把大伯送养老院,大伯生了很久的气。” “丙宁哥哥真这么说?” 后头有叫喊。魏远喘着粗气搬了一箱酒往两人脚下一放。 “您又去哪儿?”见他转身,孔雯锦揪起眉毛。 “送人。”魏远走出小区坐进一辆车。 胸口似乎被堵住,孔雯锦气笑了:“我给妈妈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们。” “不用吵她。”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回家,等会儿再下来一趟。我骑车来。” 踢了一脚酒箱,确定自己的状态搬不了。魏乙宁放下手里的海鲜,解下钥匙把快递箱划开,几只大闸蟹挥舞着钳子,将里面的水倒出来。 “还活着?”孔雯锦稀奇,接着,表情逐渐生硬,“我知道谁寄的。扔了吧。” “这么好的螃蟹扔了可惜。” “你不想知道谁寄的?” “你的追求者?” “猜到还不扔?” “不想收就拒签退回去,现在扔了别人也以为你收了。拿回去给你做一顿,补补营养解解馋。”魏乙宁认真规划,然而身后响起酒瓶碰撞的声音,扭头见孔雯锦费力地抬酒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梯门要关上时,魏乙宁伸手一拦,电梯门重新打开。 东西都放在地上,孔雯锦脸色不善,盯着楼层显示器。魏乙宁刚碰了她的背,电梯门打开,孔雯锦弯腰搬起箱子就走。 家里,孔灵灵正准备给孩子们打电话,门一开,孔雯锦把箱子重重放地上,见鞋柜上有瓶矿泉水,打开瓶盖。 孔灵灵:“别喝!那是84消毒液!” 孔雯锦憋着的火忍不住爆发:“为什么会在矿泉水瓶里放84?之前又在饼干盒里放针线?我们家很缺东西吗?” 趁母亲发愣之际,魏乙宁拉她的手:“我屋有电解质水,你正好帮我看下伤。” “不去!让螃蟹给你看!” “螃蟹没你软。” “你!”孔雯锦心虚地看了一眼母亲,推人就往屋里关门,“你干嘛!” 魏乙宁先拿了一瓶电解质,又扯她的手放自己腰间,故作柔弱:“陪我睡吧。静态的。我受伤了。” “别勾引我。”孔雯锦又羞又气,“揍你哦。” “可以轻点,秋后算账也行。” “闭嘴。”孔雯锦踮脚,堵了她的嘴。 外头,孔灵灵拿着矿泉水瓶,在上面写了“消毒液”三个字。 第三十七章想要被改变 一场秋雨一场寒。深秋,湿漉漉的瓷砖地落英缤纷。孔雯锦搀扶着魏乙宁复查,伤口在愈合,日常生活基本恢复。 住院期间周丽娜前来探望,孔雯锦第一次和她面对面。魏乙宁坐在病床上,坦然介绍,孔雯锦也跟着叫了一声“周姐”。 近两年奖金频发,根据时间推测在周丽娜借车之后。如今成为副局的周丽娜直截了当:“别声张也别推辞,你应得的。” 今年实验多,再有导师看重关注,孔雯锦丝毫不敢懈怠。导师人脉广,有次跟他赴了一场中高端宴席。鹏洋医药有限公司的老总留意了自己。 导师说这家国企眼光高,他们最低学历也是211本科,最近一次邀请wk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博士生在五年前,还从来没主动邀请过硕士研究生。 这家国企的橄榄枝孔雯锦没有放在心上,想继续读博。求学之路太过一帆风顺,如今的导师并不赞同她读博但尊重得意弟子的决定,帮她引荐自己的师兄——中科院闻名的微生物与生化药学教授。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这位博士导师不打算收女学生。 和李静通话,李静惊讶导师竟然犹豫。 “总听说我们是天坑专业。还有学姐不是没读完怀孕就是娇滴滴干不了活儿,出了问题总哭。” “你不会啊。” “可老师不相信。” “性别歧视无处不在。” “有时不是他们要歧视,一些天生的差距很难突破。我有个师兄硕博连读,我有些后悔没有申请,当初有信息差。” “你导师没推荐过吗?” “他?”孔雯锦想起陈雅婷的脸,摇头,“没有。” “你这么优秀,也会遇见挫折。”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追过孔雯锦的男生在群里匿名嘲笑:“听说你喜欢像男人的女人啊孔雯锦?合着喜欢男人怎么不直接找个男的?多浪费。以前没发现你口味这么重,恶不恶心丢不丢人?我说那些成年后晚上一个人的得怎么度过,原来你当初高冷是因为取向不正常!这么多男人你竟然喜欢女人,女同没尝过男人的滋味,男人能让你变直。” 第71章 刘静歌不甘示弱,发了很长的回怼,其中一段:“哟,懂王!就你明白!怎么你尝过男人的滋味深有体会?您属小丑吧?菊花出气图个爽,真放屁还得看你的嘴。qj犯、人贩子、吸毒pc的都光明正大在公共视野可能坐着高位。那些败类都敢正常生活。个人的感情又tm没杀人放火,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有什么见不得人?你tm找不到女朋友酸了?某些sb有功夫对别人的感情说三道四不如干点大学生正常人该干的事,想想提高自己保护亲朋为民谋福。” 这段话还被引用点赞。 后来刘静歌通过渠道找到那男生爆打一顿:“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匿名阴暗的寄生虫,节目效果拉满的怂b,喜马拉雅臭水沟,脑门长几条抬头纹觉得自己东北虎?你可真虎啊!晦气!别tm长了金针菇就以为自己山珍大拼!草蛋玩意直肠通大脑,两眼渗尿看什么都骚。你再乱拉稀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对了,你可以宣传一件事,那就是孔雯锦身边现在有个不好惹的女人,至于有多不好惹,欢迎以身试法。” 那男生吓得在群里、朋友圈疯狂实名道歉。 读研打工还和家人斗智斗勇的刘静歌如今越发“凶猛”。闲暇逛酒吧把一个大佬迷得七荤八素,各种礼物变着花样送,各种讨好想得她芳心。有家庭的店长也追她,她没明确拒绝,与其暧昧。孔雯锦怕她重蹈崔璐瑶的覆辙,刘静歌有分寸,也听取意见。 这次换了家远但便宜的游泳馆。打车途中刘静歌:“那下头男以为人家只喜欢性别?你这么棒哪个男的配得上你!哪个男的像宁哥哥这么好?一想到你这么强的女人喜欢狗男人我这心都碎了。还有那个瘪三。想成为主角先让自己优秀,要么有钱有势要么好看有能力,哪个主角邋里邋遢窝窝囊囊?三十多事业有成和三十多还要租房子挤地铁的,很难选?” 孔雯锦问:“你是女权?” “我保护自己生理心理,顺着他们逆来顺受才正确?韩女才叫女权。我只呼吁平等尊重,不被男性凝视束缚。男权想继续封建社会的毒瘤,想继续唯我独尊拿女性当玩物,骑在弱者头上作威作福让弱者成为他们的附属品,然后告诉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说恢复到旧时代那种相处模式才是男女平等,我去tm的!这几年歪瓜裂枣的恶臭男空前多,看女白领女总裁,能干的女性网络评论就知道那群臭虫多tm恶心,更可怕的是有女人也对女性怀有恶意,不少媚男姐搞雌竞。曹佳佳不读书就要嫁人的事你还记得吗?我们受高等教育,如果某些权益申请不来,我们有力量自己争取、替同类争取,这是我读书的意义。女生不比男生差,你是最明显的例子。我贼爱《想见你》李子维那样的男生。《想见你》很关注少数群体,同性恋这部分被大陆删掉了。王诠胜的本体喜欢男生,他自杀因为不被理解。同性恋、自闭症、残疾、校园暴力、重男轻女、心理变态以至于杀人等等,他们在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让人了解那些不被人在意的事情注重心理健康。湾湾某些方面值得学习。” “我也喜欢李子维。” “你有没有发现李子维和黄雨萱就是差十岁。你和宁哥哥……”刘静歌笑得耐人寻味,点到而止,“我在网上发了个‘希望所有女孩都能被温柔以待’,底下一群杠精:男的不配?就你们女的尊贵!是干净的女孩不是所有。真tm想让他们死!大部分男人还以为女人不如男人只是生育机器。” 司机也二十多岁,忍不住接话:“首先我男的,我没这种想法。其次身体是自己的,想生就生,不想生不生。尽管勇敢做自强自立的女王,做我们男生的上司,做你自己的超人。我妈就是女强人,有这样的妈妈我很骄傲。” “哇!师傅你不要命了敢说实话?” “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我就这么想。” “您是吴彦祖!这话打败99%的男性!” 司机被美女夸,美滋滋地哼起歌儿。 刘静歌靠上靠背:“就很烦。我万年单身狗同学脱单,本科同学订婚。专业同学说研究生毕业就结婚,不然怕嫁不出去,年龄大生孩子也危险。我一脸懵。我发小最近弯了,专科,好不容易跟人约上,对方双一流,觉得跟她在一起掉档次。卡学历搞歧视好大优越感……一整个大无语。” “你不是号称儿女情长打扰大哥行走江湖么?” 刘静歌沉思,弹指:“有道理。你游泳学差不多了还要精益求精?” “我想学在水里救人。我哥受伤后怕冷,从前她帮我暖手暖脚,现在睡醒都是凉的。我想强壮一点,保护她。”孔雯锦整个人温柔起来。 刘静歌缓缓伸手,徐徐鼓掌:“情种阿雯。999。” 疫情彻底放开,全军覆没。病情最严重的是魏远和孔雯锦。魏乙宁无症状,自觉照顾全家。孔灵灵让大女儿量力而行,即使全家失去了味觉,魏乙宁也兢兢业业把一日三餐做得色香味俱全。 元旦。终于熬出一个假期,半年少有亲密接触,如今病好也闲,孔雯锦蠢蠢欲动。早上李静约去福利院,她家有做慈善。想起曾经没人要的自己差点进福利院,孔雯锦莫名生了一种情愫,在门前紧张。魏乙宁猜到她在想什么,安抚性回握了她的手。 不过担心多余。出乎意料,孔雯锦和小朋友相处异常融洽,甚至小朋友对她的喜爱超过了经常探望他们的李静。 福利院的小孩几乎没有健康的,大多有先天性疾病。性别、年龄不一,来自各个时间段,他们的生日统一在元旦这天。今天,全院三十几个小孩生日。 吹了蜡烛,一个小男孩一瘸一拐捧着蛋糕走来:“雯锦姨姨!” “叫姐姐。”孔雯锦蹲下。 男孩开心:“这个蛋糕给你,可甜了。” “谢谢你。” “姐姐可以亲我吗?” “嗯?”孔雯锦惊讶又觉好笑,不由回头。魏乙宁在拍照,正好抓拍到她回眸那一瞬:“姐姐也可以亲我吗?” 另一边,李静笑着看正在给小孩分蛋糕的乔之海:“他很呆萌。他说我是小狗眼,我说他是小猪眼。” 刘静歌叹气:“男生迟钝点挺好的。” 李静问:“怎么叹气呢?” “今早多了几条皱纹。烦死,过了二十岁肉眼可见地变老。宁哥哥看着比我还小,这脸都能进娱乐圈了。嫉妒。”说着手机响,气不打一处来,刚挂断又响起,继续挂断继续响起。魏乙宁拿着相机走来,正好听刘静歌暴躁:“放nm的屁!拜托你别污染我耳朵。你忙哪儿了?我tm日理万机顾着功课工作家庭我说忙了吗?你胳膊断了手机死了不会多发两句?老娘天天给你发那么多你嗯嗯嗯哦哦哦,稀稀拉拉敷衍打发叫花子呢?忘了?别跟我扯皮!怎么?委屈你了?为了我?我一分钱没见到!天天说自己力气大力气大你干活了吗?牛批兄弟,你赢了。你伟大你胸怀天下。明明是小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你却让人家以为是我在无理取闹。搞nm自我感动,把你必须负的责任和恶心巴拉的压力推我身上,没有我你照样要买车买房!” 后头的魏乙宁下意识翻聊天记录,又打开备忘录。 中午李静做东,目睹平时高冷稳重的小姐妹撒娇,表情复杂:“原来你是这样的孔雯锦,我看透你了。姐姐您不知道,雯雯跟我们在一起那个坚强哦,除了您受伤那次我从没见过她哭。在我们面前那么坚强的人在您面前就成了委屈包,还撒娇。” “对对对。哎哟我的天我的眼睛。阿雯以前在学校打架都不哭。之前组织看催泪电影,连男生都哭的稀里哗啦,阿雯一整个水泥封心。原来她的心满满给了宁哥哥。”刘静歌比心举在魏乙宁面前,又挤眉弄眼。 孔雯锦没好气地说:“正常点,你们俩绿茶加戏精吗?” 而捡到重点的魏乙宁正危襟坐:“打架?” 整桌心虚,噤若寒蝉。刘静歌想溜,却被点名,瞄了一眼孔雯锦,如实说:“大二时有个骚浪贱喜欢一个渣男,那渣男追求阿雯,骚货吃醋,联合一群人先孤立阿雯。我们寝室团结和谐,后来我们寝室都被孤立,传我们人品不好到处上床被包养……他们只能想到造女生黄谣这种龌龊的方法。后来那群贱人在外面欺负春香,我们跟他们干起来。谁都不能拿佳佳的家庭和春香的病开玩笑!那个渣男趁乱想占阿雯便宜,阿雯一脚踢他命根那sb当场站不起来。冯一晨又上去补刀……都过去了,我们没受伤,也没被抓住受处分。”说完,面面相觑。 晚上回老房,沉郁的魏乙宁换了鞋往沙发上一靠,闭目养神。 感觉自己做错事的孔雯锦一路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如果我惹你生气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别不理我。”见对方没反应,干脆跨坐在她腿上,“理理我~” “长能耐了,会打架了。坐好。” 孔雯锦不可置信:“你凶我?” 第72章 魏乙宁眉头霎时舒展:“?没有。” “你竟然凶我。” “我只是……” 话没有说完,孔雯锦红着眼圈站起来:“我去洗澡了。” “雯锦!”魏乙宁忙捉了她手腕,“我在气自己。因为我的原因你没办法及时告诉我学校的事,我有责任。虽然当时我做不了什么,至少可以和你站在一起,你需要发泄安慰时陪伴你。我不该把这个情绪带给你,对不起。” “为什么不该把这个情绪带给我?你生气不高兴该让我知道的。虽然过去了,但我看到你在乎我我很开心。你不应该做的不是不让我知道你不高兴,而是生闷气不给我机会哄你。你可以安慰我陪伴我,这些事我做不了吗?你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吗?”孔雯锦从她的手中脱离,走了两步拐回来踮脚在她嘴上亲了一下,“烦人!”进卫生间。 一系列行为发生太快。呆愣之际,卫生间的门又打开:“睡衣没拿。”魏乙宁拿了睡衣。 “天冷,一起吗?”孔雯锦的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洗澡?” “对。不愿意算了。” “我没什么不愿意,都是女生。” “既然都是女生就更没关系。我有的你也有。” “……嗯,你有的,我有一点。” 望向难得脸红的魏乙宁,刚才的不悦一扫而光,忍俊不禁:“是我想的那一点吗?” 心跳紊乱。魏乙宁推开门,将唇贴向孔雯锦额头:“你先洗,我等你。” 这次元旦两天安排很满。翌日老家村里有人办喜事。上午出发前孔雯锦翻着手机,忽然来了个电话,递出手机:“周姐。”魏乙宁正换衣服,接过手机,一只手系扣子。 孔雯锦自觉帮忙系,在温柔的注视下,帮她整理领子。 电话挂断,魏乙宁歉疚:“我……” “没关系。我自己去。那里爸爸妈妈也在呢。” “我送你。” “嗯。”孔雯锦点头,又叹气,“奇怪,明明经常在一起,我还是觉得想你。这两年不是你忙就是我忙,好好亲近的时间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两个月。” “很多人这样,正因如此很多感情才弥足珍贵。” “嘁。”孔雯锦抱了臂,“你就喜欢自我催眠。”魏乙宁上前一揽,话语尽在这个拥抱里。 坐上流动酒桌,脑子里还想着那人手机备忘录那些“直男”的注意事项:1、说不如做;2、态度;3、仪式感。最近一次修改在昨天,新加了一条:聊天多发几句话。怎么加了这条?这都什么跟什么?孔雯锦努力回忆着,嘴角起了弧度。难道,因为刘静歌的谩骂?好傻。 酒席人满为患。尽管天寒地冻,丝毫挡不住村民想沾喜气、占便宜的热情。父母在给主家帮忙,只好自己先找了位置。左边一口大黄牙还吸烟不停的大爷,右边叭叭叭说话还筷子不停的大妈。孔雯锦呛得咳嗽,生理心理都煎熬不已。 肩膀被拍了下,惊喜:“你不是来不了吗?” “走。换一桌。” 心上人的到来让一切都变得美好。寒冬腊月坐久手凉,被魏乙宁暖和的手牵着,孔雯锦的心也暖暖的。 然而冬天暖不了多久。先听到有人笑话这次结婚的女主角刚十八岁就未婚先孕,不得已结婚,又听到有人议论魏乙宁三十多还留个短发不伦不类,嫁不出去了。 相对不讨厌的一桌,吃到一半,孔雯锦擦嘴:“你想留头发吗?” 正盛鸡汤的魏乙宁:“我想?” “反正,你怎样都好看。”孔雯锦认真地说。 反正,我也想要因为你而改变。魏乙宁在心里说。 再次收到鹏洋医药发展有限公司邀请,年薪15万,配有公寓配有车,发展前景广阔,未来大有可为。 知道这消息的张毅恒惊掉了下巴,连骂几句:“是正经公司吗?研发的正经东西?你领导看上你了吧?” “这是国企,和公立医院有合作,还有外国专家。我领导有家室,他是我导师的师弟。” “草,我累死累活拼了命一个月四五千死工资。小雯锦搞个研究四五万。” “实习期六千。公司工资最低的三千加五险一金。所以我未来不一定这么多。” “没毕业拿六千,等转正升个主管四五万不轻轻松松?s城的实习生都不一定有这么高待遇。你给他们创造相应的价值当然只升不降。你问你哥现在工资多少!你一个人顶俩她!” “我这月开始到手三千多,没算五险一金。”托周丽娜的福,魏乙宁有单独办公室了,虽然很小。 听说兄弟苦尽甘来,张毅恒带着沈曼直奔文广,坐上木质小沙发:“升官了?” “也算吧,监制部。”魏乙宁浅笑。 “毅恒哥哥秃了。”孔雯锦淡淡地说。 “什么?”张毅恒摸自己的头,“不是,男人到年龄就开始秃吗?太吓人了这也。我现在掉处到毛。” 万籁俱寂,继而爆发哄堂大笑。 “k,到处掉毛。服了。” “上帝吻了你的脸,顺便薅了一把你的头发。” “放屁!你有时间能帮我侄女补课不?她作文狗屁不通。我嫂子想给她找个研究生家教,本科还不要。” “我理科生,不擅长写作文。不卡学历我哥就行。” “我也不擅长。”魏乙宁接。 “你说这句话时毅恒哥哥一个大男人都翻了白眼。” 张毅恒:“你俩说话别管我。” “你不是喜欢读冯唐?自己辅导侄女。”魏乙宁建议。 “滚蛋!冯唐是来……的。”张毅恒口型说了个“撩妹”。 唯独沈曼没看到。 等孔雯锦去洗手间,张毅恒撇嘴:“这丫头真真儿老魏带出来的,说话表情都像。养成系!牛批。”又压低声音,“我买那个你晚上能穿不?”似乎已经见老婆穿上,笑得猥琐。 “想什么呢?”沈曼轻蔑,“皮痒?” “想c你。” 幽幽一声叹息:“你们两个能收敛点吗?这是我办公室。” “把那个色狼赶出去会清静。” “赶我干嘛,还指望我学习呢吧老魏?”张毅恒得意洋洋,跷二郎腿晃着。“嘬嘬。老魏,别装了,书拿反了。” “你真的很欠。”魏乙宁无奈走出办公室关门。 在卫生间洗手的孔雯锦见镜子里的心上人,莞尔一笑。 窗外飘然落雪,洋洋洒洒。 作者有话说: 强迫症受不了错别字、标点符号错误之类,如果有发现,请告知我,感激不尽!!! 第三十八章陈年未尘封 种种原因,经济形势变差,许多市县工资减半甚至停发。在魏远的心烦意乱和孔灵灵的长吁短叹中,孔雯锦放弃了中科院、省实验室,接受了目前承诺的工资最高的鹏洋医药的邀请。 同学实习都成群结队,只有自己去了鹏洋,而且自己在鹏洋的学历能力不算出众。导师摸着油得发亮的头:“其他人随机分配,你是人家点名要的。雯锦啊,很多企业不招未婚女性,这是你求爷爷告奶奶也难得的机会,你得相信没你强的人多着呢,自信点,你的路跟他们不一样!” 冬天没完全过去,熬过疫情以为万事大吉,谁知没到过年,孔家姥爷和魏家奶奶相继去世。 家里再没有亲近的老人了。 如今孔家孔灵灵最当家,听闻噩耗,马不停蹄赶回,见到遗体,扑通跪下,撕心裂肺,几乎崩溃。观者无不动容。 孔家姥爷生前信奉基督,遗体被安置到殡仪馆火葬,骨灰盒再送往教堂进行告别仪式,祝祷、追思、礼拜。没人大哭大闹。鉴于魏乙宁的身体状况,这次丧礼孔雯锦承担重任,忍住伤心,忙中有序,处事合理。 还没有缓过劲儿又接到魏家奶奶去世的消息。孔灵灵精神涣散,魏远又过于难过,魏乙宁安抚几个长辈,孔雯锦再次自觉做代表,和大伯魏高一起办丧。 出殡前一天沈曼来了。李静、刘静歌、刘子萱等人即使到不了,礼钱也已发出。 出殡当天张毅恒来帮忙,中间空档忙里偷闲吸烟,听到旁边村民闲言碎语。一大妈说魏高曾和村东头的寡妇好过,还是魏奶奶帮忙瞒着全家,顿时被烟灼烧了手指,扭头发现一个端庄的女人站得很远。 主持召集孝子贤孙。魏家目前没有直系曾孙,只有鲁柯的一双儿女,小小地跟在母亲后面。张毅恒又听大妈嚼舌头魏家至今没个孙子,这家快绝后了。 “男孝子,叩!” 所有跟魏家有血缘的男性亲属都披麻戴孝排着队跪地磕头。 磕完头转身见到身穿孝服的魏甲宁,魏高先是惊愕,继而声色俱厉:“谁让你回来的?” 魏甲宁站在最后一排低着头没回话。 村民议论纷纷。袁晓红气得发抖,刚想替儿子说话,却被一只手拉住。 第73章 “我让他回来的。”孔雯锦从女孝子行列走出来,以不怒自威气压全场的气质,不紧不慢回了这句话。 魏高愤怒与震惊,指向他们。孔雯锦坦然看了一眼周围:“伯父,时辰不能耽搁,有话随后私下聊,如何?” 经过一周连轴转的折腾,精力和耐心早已耗尽。孔雯锦刚入职不久,但其能力是鹏洋承认的,所以这次请假问明原因后,赵总亲自带人前来吊唁,黑压压四五个西装男如今就站在离孔雯锦不远处。 毕竟在<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多年明白利害,又发现那个老总偏爱孔雯锦,再有平日孔雯锦对自己胜过亲生的孝顺,魏高忍了下来。 葬礼继续。 午后,老家一间小屋,张毅恒吃着大锅菜自言自语:“姥爷去世她妈只随礼没来,奶奶去世她妈来了。你防着她亲妈三言两语把她抢走,别最后又认祖归宗了。别人家的孩子养不熟。怪不得觉得她妈眼熟,能想象二十年前她多漂亮。我不喜欢强势的女人,没存在感得当配角。” 吃饭的声音停止,也有脚步声渐近,端端正正坐在小床上闭目养神的魏乙宁睁眼,面前,孔雯锦孝服依旧,一脸担忧。 “怎么过来了。” “不希望我来?送葬时我看你不太好。”孔雯锦坐旁边握了她的手,“好凉。”两手帮她暖。 沉默会儿,魏乙宁低落:“你发现了?” “傻么?这种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不来,你又打算怎么虐待自己?” “没有虐待。” “还说没有。你几顿饭没吃了?” “你吃了吗?” “我只这一顿没来得及。” 屋里的第三人张毅恒咬了口馒头:“得。我早上只喝了一碗胡辣天……胡辣汤。又嘴瓢。我给你俩端两碗。” 等他一出去。孔雯锦靠在魏乙宁肩上:“你放心,有我在,天不会塌。” “你可以继续读书的。” “我都签过合同了,待遇很好的。你忘了,承担是生命里最美的东西呀。” 张毅恒再进屋时,孔雯锦又出去处理事情了,撇嘴:“你俩打什么哑谜呢?你养雯锦就为了退居二线?我跟你说,你家没皇位,不然凭今天这阵势我怀疑你小娇妻想谋朝篡位。她真有这威力!天生的主角,到哪儿都主场,特别像什么大女主,在江湖里能引起血雨腥风那种,生错时代了。” “想象力挺丰富的。沈曼不这样么?” “不一样!沈曼性格高冷但内心小女人,表面坚强内心柔弱,也就能管住自己和我,就那种黏人控制欲强的:‘在哪儿?’‘过来。’‘陪我。’我心甘情愿被她管。基本靠我呵护照顾。你还不了解我?沈曼不会打外交,为自己发展更好。不可能像小妹这样野心掌控全场,她能指鹿为马当武则天你信不信?别以为沈曼女王雯锦公主,她俩反的,小妹更独立。这么跟你说吧,沈曼愿意当家庭主妇,你问雯锦愿意吗?我看人准。明显雯锦罩着你。你心软,她狠得多。” “你什么话都敢说。” “你什么事都敢做。你知道我知道?我让她当顾问都没告诉你她给我出的什么招怕影响她在你心里的形象。她真的狠!以前脾气大的时候好说,容易炸毛没心机。现在变了让人看不透了懂不懂?她,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照顾的小妹妹了!瞧你都敢把命交给她,你才是主心骨,得把主动权弄回来,小心以后管不住,这丫头不受控!你不能像沈曼一样听劝点?油盐不进。” “是么。”孔雯锦冷笑着走来,“毅恒哥哥这么看我的?” “小妹?”一见自己坏话里的正主来了,张毅恒惊慌作了防御姿态。 “就算我和魏乙宁之间没有爱情我也不会亏待这个家一星半点。我不明白你这番话的心思和意义。” 张毅恒能屈能伸,立马道歉:“我胡说八道的。我就这毛病别搭理我。”又赶紧转移话题,“你出去干嘛了刚才?” “有个叔叔上了一万,让记账先生来叫我。”孔雯锦嘴里回着张毅恒的话,眼睛却盯着魏乙宁。 “k!一万?吊打全场啊。谁?” “不认识。四十多,说了些体面话,他劝我节哀顺变。”孔雯锦递出一张名片, 名片正面写着聂风景的名字与联系方式,以及公司名称、职位和地址。背面是logo和二维码。 “传媒?不认识还给随一万,这么多当心他有所图。老魏你也关注点!” 听到四十多岁,魏乙宁没有想起什么,听到“聂风景”,想起周丽娜说:“当年,我和男友聂风景吵了架,单独坐上黑车……我和聂风景分了手,开始新生活……” “老魏!老魏!” 眼前张毅恒晃着手叫自己,猛然回过神,点头:“好。” 晚上筋疲力尽结束所有流程,魏高家爆发一场灾难。原本孔雯锦有预案,让堂兄提前离开,也让伯母躲避。但袁晓红没听劝,跟着魏高回家。 果不其然,到家魏高便质问,而后丢下一句:“这个诡计多端的不孝子,我早立过遗嘱了!” “遗嘱?”袁晓红满眼不解与失望,“魏高你不是东西!我为你们魏家付出半辈子,兢兢业业,扪心无愧,你都觉得理所应当?当年不小心怀上丙宁,你们家非要生,把我的工作弄丢还给甲宁办残疾证诅咒我儿子。我儿子真有问题了,你不仅不认他还想把我的产业分给那个从外面捡回来的人身上,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她当自己的骨肉,你呢?你只把最能干的当你的孩子!你们魏家骨子里的虚荣简直令人发指!你是个做父亲的吗?我十月怀胎生儿子你没费一点力,宁可出去打牌都不晓得帮我做点家务,三十多年一次碗筷没收过一次饭没做过!你当年搞外遇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进政府,是我们家!放弃了我让我相夫教子,选择女婿,辛辛苦苦帮你打点!” 魏高火冒三丈,头晕目眩,扶了沙发坐下:“晓红。平心而论,我亏待过你吗?家里财政大权给你,决策是我,最终还要你拍板,只有这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我如今半身入土更要为家里长远考虑。丙宁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学历一般,不肯吃苦,眼高手低月光族,幸好订婚女方那边条件还行。甲宁如果也执迷不悟,以后老无所依,死了都没人埋!你当妈的好歹劝劝他,生完孩子离了都行,雯锦知恩图报,会关照他们。” 袁晓红落泪而笑:“好说歹说你做过不大不小的官儿,魏家几个孩子你一个没安排上!我受够你的道貌岸然了。你嘴里不肯吃苦、眼高手低的丙宁,才是最像你们魏家的!口口声声和谁关系铁和谁喝过酒,连自己的孩子都安排不了,李家儿子中专都能进省企,你呢,给了孩子们什么?给了我什么?无能至极狼心狗肺!你对雯锦好,需要把家产给她吗?给她我们的家产让她可怜我们的儿子?你不是想让雯锦管儿子,是想让她管你让你老有所依吧?你作恶半辈子怕儿子以后不管你吧? 你最疼爱的侄女提醒我不快乐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 离婚吧。” 袁晓红和孔灵灵大同小异,只不过袁晓红更敢爱敢恨。袁家怕丢人,袁爸爸以死相逼不让离婚,魏丙宁也婚期将近,不想让女方看笑话。袁晓红努力控制将要落下的眼泪,撕了离婚协议,和魏高分居。 尘埃落定。鹏洋医药的孔雯锦没多久和研究员打成一片,也没多久在赵总的引荐下见了董事长。 有员工嫉妒,赵总还故意激孔雯锦用实力说话。孔雯锦不负众望,在学校有个研究没做完,如今有更好的实验室,很快在齐心协力的帮助下完善内测,过关后产品导入。 许多人一辈子不能自主研究或碌碌无为。而孔雯锦年纪轻轻,仅用两个月在鹏洋立足。同事连羡慕都羡慕不来,直言这姑娘被上天追着喂饭。赵总的下一步任务就是定要把人留下。 时间紧迫任务重大,这两个月孔雯锦都住在公司配的公寓,偶尔魏乙宁来探望,也寥寥几句话继续投入工作。 她比念书时更忙了,似乎,更遥不可及了。走出鹏洋,魏乙宁失落,坐在车里望着孔雯锦所在的那栋楼。 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一开始就知道这条路有多艰辛。 阳光灿烂,枝繁叶茂。 起风了。 医院病房。聂风景躺在病床上,记起几年前听说周丽娜来到这所城市,自己悄悄跟来在这里定居。 两人久别重逢,再见她,他眼含热泪:“好久不见。” 周丽娜的惊讶和感慨转瞬即逝,缓缓笑起:“好久不见。” 一个人放下了,另一个人没有。 得知周丽娜目前有一个儿子,聂风景想起那天在公园碰见的姑娘,也并没有期待,只是那姑娘太像年轻时的爱人了。抱着随便查查的心态,查到这个姑娘的姓名年龄,几番周转,果然查到这个姑娘是如今的家庭领养的。他知道周丽娜不会说实话,旁敲侧击套话,确定那个自己无意间遇见的女孩,正是爱了二十多年的周丽娜所生。 第74章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有些命运有答案。有些命运没有。聂风景庆幸自己遇见了答案。 查出癌症后,聂风景知道上天在给他弥补的机会,知道,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趁着还能动,他和孔雯锦正面接触。遗憾不能说太多。 律师说:“有一点像。” 聂风景摇头,含笑:“不,哪里都像,不愧是她的姑娘。漂亮极了。” 感觉越来越没力气了。 回想前半生。他清楚得记得年轻的周丽娜含泪的眼睛,颤抖着问:“你嫌弃我吗?” 之后她一改悲伤,硬把眼泪憋回去,用平静的语气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再也别联系了。” 后悔吗?后悔。当年得知她被拐卖,他心疼怜惜,她回来后两人相见的第一面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可亲耳听到她已经为一个傻子生了孩子,心底泛起层层涟漪。他退缩了。当周丽娜决绝地转身再没有回头,他的心在滴血,但也没有迈出一步去追他心爱的姑娘。 后悔吗?后悔。当年他们多么让人羡慕,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那个假期,明明他可以和她一起坐上那一班车上学,可她和他吵架了,他倔强地维护着自尊,以为男人这时候就该有骨气。他放任她独自坐黑车回校。终生大憾。 后悔吗?后悔。如果早知那天会有意外,他可以舍弃自尊丢掉骨气,去哄她去求她,死皮赖脸和她同行,至少,阻止她坐那趟车,至少,保护她不被坏人欺负,至少,和她同生共死。发生那种事,她拼了命跑回来想得到理解,可自己,做了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再也别联系了。” 初见卿时卿年少,白马春风闹。再见卿时卿不识,各自天涯老。 “我不嫌弃你,对不起,我后悔了。我,愿意。” 这些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操场树下,年轻的周丽娜开怀大笑,和阳光重合在一起。那一刻,聂风景觉得,她比阳光还明媚。 心电图监护仪“滴”地响起来,一条直线从左往右,走不到尽头。 这晚十点多,孔雯锦没提前打招呼悄咪咪回了家,家里漆黑一片,但门口的鞋子说明三个人都在家。 等适应黑暗回房间换了睡衣,之后目的明确,轻手轻脚直奔小次卧,转动门把手。 屋里没有动静。小心翼翼掀了被子,一点点挪动,挨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孔雯锦情不自禁抱住她。 熟悉的味道袭来。魏乙宁侧身,把人搂进怀里。 孔雯锦仰起脸,蹭了蹭她的肩,向前一探,便听咕噜一声。 “饿了?” “我没吃饭赶回来了。”孔雯锦闷闷地说,“我想你。” “想吃什么,给你做。” “不用。我这两天肠胃不舒服,放屁很臭,也许饿两顿就好了。” “瘦了。”魏乙宁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屁本身是臭的,肠胃不舒服更要好好吃。我给你做一碗粥,晚上也好消化。” “好。”孔雯锦亲她的下巴,“那你去吧。” 厨房灯亮。煮粥期间,魏乙宁在药箱翻来翻去,取了和胃丸,等粥好之后一起端进房间。 房间里的孔雯锦开了灯在看手机,接过粥:“你嫌我烦吗?” “嗯?”魏乙宁愕然,仍坚定回复,“没有。你不烦。” “记得刘子萱吗?” “记得,我还没老年痴呆。” “她之所以考公就是想脱离家庭。你当年想要弟弟妹妹,她却因为父母生了二胎现在还埋怨。”孔雯锦喝着粥,“前两天有个男孩去我们公司,他爸爸是员工,从前家暴没当着孩子的面,可能觉得孩子长大也不避讳了。男孩心疼妈妈,独自找到经理主持公道。他还小,不懂家丑不可外扬,他爸爸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那是他爸爸第一次打他,他说他爸爸一直对他好,他一直以为自己有个幸福的家庭。当时在场只有我年龄小,也是女生,陈总让我安慰。我告诉他,小时候看身边某个人是好人坏人就看ta对自己好不好。长大后开始关注那个人做的事,关注那个人对别人怎么样,关注ta的言行、品行。至于那个对你好的人做了坏事,我也不能清醒选择。” 沉默很久,猜测她触景生情,碗里的粥见了底,魏乙宁递药:“难过吗?” “幸好他是个男孩子。”孔雯锦对上她的眼睛,轻松地笑,“也幸好是我和你。” 明白她的意思,魏乙宁也笑:“我们都很幸运。”说完,扶额。 “怎么了?” “耳鸣。” “闭眼。”孔雯锦捋起袖子,按上魏乙宁的太阳穴。 按一会儿,魏乙宁抓了她的手,和她一起盘腿坐,她却张开双臂与自己相拥。 “你好了吗?” “嗯?” “姥爷和奶奶的去世,接受了吗?” “有你,不畏风霜。” “这两个月有幺蛾子找你吗?” “我多大了。” “有二十出头的女孩就喜欢你这个年纪这一款。你不要质疑我的眼光。” 魏乙宁失笑:“你可以宣示主权监督。” “我就知道。”孔雯锦扑倒她,居高临下,“你不老实。” “碗还没送厨房。” “明天送。我以后不会这么久不管你。这是我证明自己的翻身仗,以后他们不能瞧不起我。我要让他们望尘莫及。你放心,我也不会锋芒太盛。” 想起翻到一条高赞评论:[女生发现自己被轻视,会悄悄定一个时间,如果这个时间段内你还没有改变,这个女生就会逼着自己离开你。有的女生会假装原谅并且继续陪伴,然后做好离开的准备。直到精神上完全离开你。她在消耗最后的喜欢。] 是这样么?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变成这样。孔雯锦不敢想象。 四目相对,双唇相贴。未几,灯灭,安眠。 第三十九章风止意难平 这几年兄弟姐妹很少一起聚了。拿到最佳销售,魏甲宁作为这一辈里最年长的,邀请弟弟妹妹聚餐。 鲁柯在家哄孩子睡觉,魏丙宁在陪他女朋友,魏乙宁也正给人帮忙。三个姊妹们都晚些到场。 饭店大厅,孔雯锦拿着堂哥的手机从某宝返回主界面,瞄到桌面正数日四千多天,狐疑一瞬。 魏甲宁笑:“那个纪念日,是我和姚世平确认关系的日子。当年和他在一起后,班里跟我好的同学夸我厉害呢,连男导员都能哄到手。” “没联系过么?” “我把他拉黑了。丙宁问我,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我还抱有一丝期待,可我又深知,我们回不去了。我啊,很喜欢他,但,我没办法再原谅他。” “不后悔吗?” “不后悔。不后悔吧。要说后悔,我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报卫校。考不上医生,当个护士也好,男护士,我喜欢照顾人。高中时,同学怀孕难产,我萌生了想当妇科医生的想法。可惜我真的笨,很努力很努力也学不会课本里教的知识。”魏甲宁一边说一边倒水,突然一个声音打断:“甲宁。” 声音熟悉又陌生。魏甲宁心头一颤,和面前的男子目光交接。 姚世平站在餐桌旁,乱糟糟的头发配着青皮胡,风尘仆仆,显然舟车劳顿。哑着嗓子:“甲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姚老师。”魏甲宁微笑着,却也看得出他咬了后槽牙。 几小时前。和美花园。本来打算送过东西就走,谁知见到穿着吊带刮胡子的张毅恒,魏乙宁僵在原地,面对他硕大的身躯被吊带勒得变形还出了红印子,无法理解:“辣眼睛。你不怕把人家衣服撑爆么?” “帮我剪下胡子。”张毅恒干脆光膀子。 “你脑干被吸了?” “废话,镜子瞧不见下巴哪儿没刮干净。” 饭店大厅,孔雯锦静静听着堂兄说话,靠上靠背。 “姚老师没有对不起我,也不欠我,不用这样做。” 正准备去找老婆的张毅恒在路上准确发现附近一名逃犯现身,来不及叫队员分配,立刻与魏乙宁配合实施抓捕。 台球厅外。之前没有发现张毅恒多伟岸挺拔,如今见他不苟言笑,第一次get到他的颜值,然而想到他穿吊带的模样,魏乙宁如鲠在喉。 已经有同志往这边赶。要么抓人,要么等人。张毅恒小声:“老魏,这是我逆袭的机会。固有认知女的打不过男的,所以你就是我的奇兵。这货不算亡命徒,危险性不大,没武器,小心周围可利用的家伙,保证自己的安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该理发了。如今皮筋绑了小半头发,怕影响动作,魏乙宁紧了紧头上的帽子,专注听从,跟着严肃。 饭店外,车流络绎不绝。正站在窗外的路人欢歌笑语。 “你在这里蹲这么久,跑这么远找来,只要跟我说这些吗?如果我能怀孕,什么麻烦都不会有了吗?你现在还觉得我们之间,是外人逼迫施加的压力吗?姚老师可以娶妻生子,我也一样。离了婚还有孩子,多替孩子考虑。过去的追不回,何必再用那残存的记忆折磨彼此。这里人多,我刚才在外人面前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姚老师曾给我一段美好回忆,仅限于回忆,不会再继续。”魏甲宁说完最后一句,站起来,“雯锦,过来。点餐。打电话催一下他们。” 第75章 忽略姚世平的颓废狼狈,孔雯锦坐回去,见堂兄抽抽鼻子红了眼眶,又站起来笑:“世平哥哥,谢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们。我和大哥哥还要忙,就不送您了。” 姚世平眼角划过一滴泪,苦笑:“下辈子,我们好好在一起。” 等人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魏甲宁再忍不住,掩面痛哭。 有些遗憾弥补不了,不如由它随风飘散。孔雯锦把纸巾递出去,望向窗外。 台球厅,逃犯顺利被抓捕,赶来的警察正好将其带走。张毅恒上前和魏乙宁拳头相碰庆祝:“行啊老魏!真给力,一招制敌!回去我给你申请个见义勇为。” “别。我不想挨骂。” “忘了,你家小祖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搞的,我也怕她,下次都不敢叫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当晚,魏家姊妹们玩得不亦乐乎,晚饭后又去ktv,流连忘返。 天朗气清的休息日,刘家防盗门叮咚作响。 鸡窝头的刘静歌大黑眼圈醒目,开了门二话不说又躺回床上。 “太阳晒屁股了你不开店了?”孔雯锦换鞋,把买的早餐放餐桌,依着门框看床上睡姿可怜、四仰八叉的姐妹。 刘静歌打哈欠,竖中指,翻身继续睡。 家里乱七八糟的。简单嫌弃了一下,拿出手机:“天天睡到自然醒,某人的女神私底下这个样子,好像置身在猪窝里,反差萌。帮你拍个照发给罗俊贤。” “no!”刘静歌猛然高抬腿坐起,双击太阳穴,“差点强制关机。没人性~不上课不上班还起早八不赖床。你不是年轻人!拖出去打入冷宫!” 孔雯锦嫣然:“好啊皇上,君无戏言,臣妾此去您可找不得了。” “狠心的女人。”刘静歌扯了小姐妹一起倒床上,在背后抱着,“你好香好软。宁哥哥好福气。哎哟好羡慕你啊还没毕业工作就有着落了。像你这种高端研究生,直接把我们普通人秒了。我废了。困呐!不知道哪家小兔崽子不睡觉响一晚上。搞得我神经衰弱脑壳疼,中学男精力旺盛真讨厌!” 孔雯锦推开她的手,平躺着:“我家有时也会吵,我不怎么受影响,可能戴个耳塞或放音乐。” 刘静歌又把手搭过去:“更sb的是我昨天写论文,office崩溃了我没来得及保存,两千字说没就没,心态崩了。” “你好惨。”孔雯锦怜悯地拍拍她安慰。 “你买的豆浆?豆浆好,丰胸。麻烦孔爱卿把豆浆拿来喂朕喝了。” “想让我伺候你啊?” “朕这么个娇软美人伺候不吃亏。” “下楼坐8路公交到幸福路有个家具城,里面有卖床上用品的,去挑个好床好枕头,多睡觉。梦里什么都有。”孔雯锦再次拿开她的手坐起来。 刘静歌弹坐:“和宁哥哥闹别扭了?” “谁告诉你的。” “哟!火药味出来了。来让情感大师帮你分析一波?” “没有。别猜。” 刘静歌下床拿豆浆:“她知道你来我这儿吗?” “不知道。我让她今天跑够5公里再跟我说话。” “你再说一遍?”刘静歌掏掏耳朵。 “怎么了?” “她跑了吗?” “跑了。我能看到她的锻炼记录,但她还没找我。” “卧槽这么离谱的要求,宁哥哥内心os:阿雯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朕替她抱个不平。” “你怎么不替我抱不平?”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啥?”刘静歌吸着豆浆,见闺蜜欲言又止,“难言之隐?冒昧一问,你和宁哥哥最后一步突破了吗?” “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们感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分析啊孔大学霸,学了生物就放弃心理吗?叛徒。” “没有。够了吗?”孔雯锦面不改色。 “哦~懂了。不敢相信21世纪还有这样的纯洁情侣。问题在宁哥哥身上,没需求。” “你需求很大?” “偶尔。”刘静歌大大方方承认,“食色性也。我想天天,一个美男不行,会被榨干的。宁哥哥封建迂腐?正人君子?有定力?冷淡?还是心里过不去那关?难道你们打算一直柏拉图?” “柏拉图有什么不好。” “老实交代,你愿意柏拉图吗?” “你怎么这么八卦污婆。” “哟!你提到八卦,我想起来个八卦。” “你又有什么奇葩新闻?” 刘静歌随手摸到床头的眼镜戴上:“咱们对面宿舍那个唐媛嫁给她前男友的亲弟弟了!烟熏妆的汤圆儿。还有杨苏轩,儿子前段时间满周岁。”翻到小男孩正抓周的照片,“我顺便保存了一张。” “这是?” “轩子和张磊的大胖小子。” “都这么大了?”孔雯锦惊讶。 “你没看她发的朋友圈吗?三天可见,可能你当时忙。”刘静歌望向若有所思的小闺蜜,“震惊吧?不敢相信吧?甩咱们几条街了。” “你着急了?” “呵,假牙笑掉了哦!老娘缺男人吗?一勾手指头就有男人扑上来ok?” “罗俊贤有什么特别的?” “我收快递外卖名字叫顾颀。霸总小说千千万,顾姓财阀占一半,沾沾喜气。罗俊贤问我为什么,我只说:老娘喜欢!他信了,就这么叫我。一个半斤八两的斤,一个页码页面的页,qi,第二声。好多外卖快递给我念成欣。” “哦~顾欣。好名字。” “哈!欣赏你的叛逆。我下午约了做指甲,一起啊,中午在这儿吃饭?” “嗯。” “耶斯!不用吃泡面了。” 两个人聊会儿,各自玩手机。刘静歌开了游戏,骂骂咧咧依然耳聪目明:“艳阳高照,叹的哪门子气呀。” “你打完再说。” “打完了。”刘静歌直接退出游戏。 “不怕被举报吗?” “如果你说的不重要,这个赛季逃不掉了,陪我打。” “你好敢约。我游戏黑洞,连新手教程都过不了关。发给你了,我看不懂。” “上帝给你开的门太多,只关了没什么用的一扇窗,不要紧。” 屏幕上写着: [男生最想收到什么礼物: a 电子产品 b c 手办 d 服装] “呃……不想秒懂。你给宁哥哥送礼物?” “她又不是男生。我只单纯问问为什么b是空的还有很多人选。” “因为b自选呀雯宝宝。”刘静歌在姐妹耳边附耳哈气,顽皮地wink。 “流氓。”孔雯锦的脸瞬间一层绯色,语气埋怨,“下次不要告诉我了。” “无情的女人。你们不近女色不能让别人也不近女色。” “八辈子没近过女色么。” “我偏爱男色。说不定……”刘静歌坐床边两手支在身后,故弄玄虚。 “嗯?”孔雯锦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不定你们开了头,宁哥哥也怎么花怎么玩。我有个没拆封的成人玩具,还有套情趣内衣,主动一点,开发自己,回去和宁哥哥玩。” “你再啰嗦我把罗俊贤叫来让你跟他玩。” “no!我宁可跟你玩,你在上我在下,雯宝宝~再说你总提他干嘛?” “咦~直女撩人好可怕。我看你挺喜欢他的。之前还为某个前任眼泪直流,上次提到罗同学,你眼神变得好温柔。我当时就想问:陈同学去哪儿了!恢复这么快。” “呵。那渣男不配。” 中午接到电话,孔雯锦已经在刘家做了饭,谁知鹏洋那边有情况,饭都没吃就赶回公司。 另一边的魏乙宁原本买了电影票约会,然而一坐,等了四个小时。 傍晚,在电影院按摩椅上睡意朦胧,被手机铃吓一跳,惺忪地接听,张毅恒约吃饭。挂电话打哈欠,腿麻站起来跺脚,抬头刹那,笑容绽放。 随着旋转门走,正对那个人迎上前满目柔情,孔雯锦忽然内疚。 “处理完了?” “你眼睛红红的。” “嗯?可能刚睡醒。走吧,去吃饭。” “等这么久,电影都结束了,你不生气吗?” 魏乙宁牵了她的手:“你平安就好。” “你这个人都不会发脾气。” “解决问题更重要。做你该做的事。”魏乙宁眼神一变,语气也歉疚,“我对你发过脾气。怎么说我不会发脾气。” 孔雯锦止步:“你不该这么惯我的。你觉得我任性幼稚就告诉我,我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 “谁说你任性幼稚?” “我今天让你跑五公里并不对。” “好久没这么跑过,谢谢你提醒督促,我继续坚持下去。” “你是受虐狂么。” “我像吗?” “像。” “你的专属。” 第76章 “你……”孔雯锦诧异看了她,又颇受用地笑了,“那我晚上回去要验货。” “好。”魏乙宁也笑着,“其实,有句话我也想说。关于任性幼稚,很多时候我的想法做法也过于幼稚,不算成熟……” 没等说完,孔雯锦接:“你觉得爸爸比我们成熟吗?妈妈比我们成熟吗?好多人一辈子都长不大,大人身孩子心。成熟没有标准,看自己的定义对不对?” “对。所以我想说的是,人无完人,多理解,多包容,普通人没有剧本,未知的东西太多,说错话做错事,再默默付出代价都很正常,亡羊补牢及时止损就好。别人原谅了,自己也要放过自己。” “你等我一下午想的这些吗?” “不是,我很早想过,在找一个契机说出来罢了。我昨晚打呼噜影响你没?” “没。我推推你就安静了。” “扭着脖子了。” 在广场上碰到张毅恒夫妻,他们正在喂广场中间的鸽子。孔雯锦咧开嘴上前拥抱沈曼,等她拥抱完,张毅恒也张开双臂,收获两个白眼加一个眼神威胁。他说专职当护花使者的原因是队长身份被扒,停职反省中,打算备孕。 旁边的孔雯锦目光复杂起来。 情侣在前面牵手走路,夫妻在后头窃窃私语。 “我失去魅力了?”张毅恒摸自己胸肌,又低头看了看,“都不用开中药调。” “没骗你,我不方便。”沈曼有些无奈。 “厕所没有姨妈巾。你还有什么拒绝的借口。”张毅恒泄气,“你不想要孩子咱们就不生,我去结扎。” “毅恒。”沈曼缓缓走着,“我说过,我不曾对人动过心,爱情与我而言并非必需品,甚至会成为我的拦路虎、绊脚石。但你的出现改变了我这一想法。我和你结婚,希望有个我们爱情的结晶,但不是现在。” 张毅恒哀嚎:“凭什么?我想跟你滚床单,非常想!非常非常想!今晚就想,把之前的都补回来!你就说行不行?” “别闹。再忍忍好吗?” “你不答应我就在这儿后空翻。” “你知道我不喜欢被威逼利诱。” “我是你老公,我丢人就是你丢人。” 沈曼眯了眼:“哦?是么?”立刻故意捂了胸口,“色狼!” 张毅恒惊恐:“卧槽!” 大庭广众之下果然引人注目。前面的两人也扭过头。孔雯锦赶紧去扶人,眉眼一横:“你干什么?” 张毅恒投降:“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想摸摸她,连手都没拉上呢还。” “你说什么?”孔雯锦俨然一副正义判官的模样。沈曼靠在她肩头,楚楚可怜。 魏乙宁淡然:“好了,越描越黑。别说了,走吧。” 唯有张毅恒读出沈曼眼神里的得意与挑衅,咬牙:“靠!女人心海底针!沈曼你完了!回家等着吧!” 一顿饭吃得胆战心惊。沈曼似乎事不关已,只低头吃饭或和孔雯锦欢笑。孔雯锦吃饭、聊天两不误,顺便瞪一瞪张毅恒。张毅恒手里的筷子一会儿戳盘子,一会儿戳杯子,恨得牙根痒痒。魏乙宁总觉得,他那双筷子命不久矣。 饭过中旬,周丽娜打来电话,有个紧急任务,作为自己最信任的人,乙宁理应当仁不让,最后又提重点,此行有奖金。 孔雯锦不满:“今天怎么了,不是我突然加班就是你突然加班。”转而搂了沈曼的胳膊,“姐姐今晚去我家吧,陪陪我。” “我明天早起上班。” “我给你做早饭,送你。” “嘿?孔雯锦你别撬我!”张毅恒暴躁。 “既然盛情难却,那就……”沈曼伸了手。孔雯锦握上:“出发。” 张毅恒一拳捶上准备离开的兄弟:“你能不能管管她再走!” “毅恒哥哥,你看我们两个谁管谁?”孔雯锦瞥一眼魏乙宁,又和沈曼腻歪。 “先走了。你们吃好。有什么及时联系。”魏乙宁话对着大家说,眼睛却看着孔雯锦,抱歉一笑,关门。 凌晨回老房,蹑手蹑脚推开卧室门,见床上沈曼缩在孔雯锦怀里睡得香甜。魏乙宁悄悄关门,往小屋凑合一夜。 早上魏乙宁做的饭,三人吃过,先送沈曼,随后接到一个电话,孔雯锦便调转方向,前往咖啡厅赴约。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伸手,魏乙宁和他握。男子望向孔雯锦,拿出资料:“免贵姓张,聂风景的律师。聂风景已将其名下遗产一半捐赠,一半转交给你。这是半数遗产继承合同和遗书。” 春雨绵绵,雾蒙蒙,行人匆匆,暗沉沉。 咖啡厅外,魏乙宁单肩挎包,一手揽着孔雯锦,一手撑伞。 “你成长如此优秀,他很欣慰。他怕打扰你母亲的家庭,把遗产留给了你。他也觉得如果当年他和你母亲没有分开,你应该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说,你的眼睛,很像你母亲。” [爱而不得,曲终人散,你陪我一程,我念你一生。此去山高路远,愿卿一生安乐。聂风景。] 第四十章敢不敢告众 阳光洒在办公室,长发女警拿着小水壶给窗边的多肉浇水。 另一个短发女警说:“咱们队新来一对实习的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长发女警问:“帅吗?” “一般般。没张哥帅。” “陈法医也帅。我昨天就想问您,以前有案子您不是从不发言吗?” 陈法医笑了笑:“以前贪生怕死,但现在,我是法医,也是警察。为生者权,替死者言。” 几个人正聊着。张毅恒从外头进来:“集合!手里事情放一放。队长不在,让我替他说两句。以后别因为什么变态男偷内衣内裤、电瓶丢了这种鸡毛蒜皮耽误时间!n区派出所传来大案子,那群蠢货闹成这样才上报。警方破案最怕什么?” “罪犯?” “没有证据?”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罪犯抓得到,跑不了。雁过留声,没有完美的犯罪,速战速决找出蛛丝马迹。我们最怕的,是谣言!都给我听好了!我们是人民公安,别给我搞些神神怪怪的调调。出了命案首先封锁现场,别搞得人心惶惶不利于案情排查。听懂了吗!” 一间40平的小房子,干干净净,房主魏甲宁把它收拾得很温馨。 厨房叮叮当当响着。卫生间的孔雯锦换上旗袍。堂兄有个客户做旗袍,优惠价让他送女朋友。魏甲宁本来没打算要,但想起小堂妹,趁机喊来自己家。 见小乙走路不便,魏甲宁问怎么了。魏乙宁的脸红润了些,只说腿受伤了。 旗袍衬得孔雯锦的身材越发凹凸有致。从卫生间出来正好和端菜的魏乙宁相视,她眼神里的惊艳掩盖不住。孔雯锦窃喜,却不想搭理,自己在生气,关键那人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更生气了。 这时魏甲宁也从厨房出来,见小堂妹窈窕淑女、楚楚动人,赞叹不已。 听说家里经常催婚小乙,她昨天顶不住压力参加了相亲,而雯锦爱搭不理。魏甲宁明白几分,他知道两人在一起了,看她们坚定没好阻止,只能祝福。 三人围着圆桌吃饭,孔雯锦想都没想就坐魏甲宁旁边、魏乙宁对面。 知道小祖宗生气,魏乙宁解释:“昨天那个相亲我没有赴约。毅恒哥哥找我,然后又去接你了。” “谁问你了?”孔雯锦并不买账。 夹菜的魏甲宁忍俊不禁:“你们啊!拿我这里当公堂呢?那我当个包公吧。”一手拉魏乙宁,一手拉孔雯锦,“只要有爱,什么误会都能解开,一定要沟通。你们两个放心交往。那些压力哥哥在扛。只要我不结婚,他们的矛头就在我。我妈安排的相亲小乙以后不用应付,我会出面。”说完把魏乙宁和孔雯锦的手放在一起,谁也没有挣脱。 后半段孔雯锦的心情好了一丢丢,魏家兄妹松了一口气。 开车回家路上,察觉时时过来的目光,孔雯锦面不改色:“看路。别看我。” 车里音乐被调小,魏乙宁斟酌再三:“聂风景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我所谓的亲生母亲还活着而且在我身边,你为什么不说?” “我没有故意瞒你。如果想见她……” “我不想见。别让我知道。聂风景的钱你爱给谁给谁,别烦我。” 见她的确一脸烦躁,车里完全安静。下个路口该直行却转弯时,魏乙宁主动说:“还回老房。” 停车后孔雯锦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个袋子,自顾自上楼。魏乙宁锁了车在后面跟着,小皮鞋的声音停下,快步一跃而上拿钥匙开门。 “拎的什么?” “送我老公的礼物。” “什么节日?” “没有节日。我想送。” 魏乙宁伸手拿的,被躲。 “这是给我老公的。” “你还有别的老公?” “我老公又浪漫又体贴。你沾边吗?” 第77章 无奈摇头笑,魏乙宁牵手:“我比较笨,可以提醒一下我踩到哪个雷区了吗?” “别嬉皮笑脸的。”孔雯锦放开她的手,把袋子放桌子上。 “我猜猜?昨晚在毅恒那里打电话时你还好好的,然后你喝了酒我去接你,你喝多吵吵闹闹的,回家后也……没什么不对。算起来,你好像今天去甲宁哥哥家,再具体点,应该坐上车开始不高兴的。”魏乙宁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有了个松懈口,“所以,你想起了什么?还是从家到车库时,我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 “自己想。” “可以看广告提醒吗?” “别想!”孔雯锦剜她一眼,冷笑着抱臂兴师问罪,“你到底想给我找个姐夫还是找个嫂子?” “什么鬼?” “相亲见男人,车上坐女人。了不起呀。副驾驶上那个口红,那个婆娘的?” “口红?”魏乙宁一怔,继而毫不吝啬地笑出声,“你的。” “什么我的?说清楚。” “昨晚你应酬喝多,在酒店卫生间补口红,补着补着强吻我,口红蹭掉,一整根口红也掉地上断了。你让我赔你一根,我带你去了美妆店,副驾那根口红是你挑的。我付的钱。有消费记录,也有行车记录仪,美妆店还有监控,先查哪个?” “……”孔雯锦不自然地望向别处,“我不用那种颜色。” “你说你平时清冷,那个口红颜色骚气,想让我看看骚气的你。” 孔雯锦的记忆渐渐唤醒,有些恼羞:“你笑什么?” 魏乙宁收了笑,一本正经:“我笑某个小朋友,吃自己的醋。” 孔雯锦无地自容,怒极反笑,勾勾手指:“你过来。”而后背着手上前一步,干脆利落踩上魏乙宁的脚:“还好笑吗?” 脚上的痛感袭来,魏乙宁也放射出危险的气息,浅笑:“来而不往。”顿止,猛然环了孔雯锦的腰向上一提,把她整个人抱起来,“非礼也。” 腾空而起的那刻,孔雯锦惊呼出声,两手抓紧魏乙宁的肩膀,直到稳稳被抱起听到那句“非礼也”,捶了她肩:“放我下去。” “你哄我,我再放手。” “魏乙宁,请问您越老越幼稚吗?” “你有想起其他事情吗?” “什么?” “喝醉回来之后。” “想不起来。”孔雯锦动了两下,却看到魏乙宁眼里的失落与委屈,不由心软,“怎么了?”问着,两腿夹了她的腰,两手环了她的脖子。 两人的眼睛离得更近了些。 “我们谈三年了吧?” “嗯。” “我怎么感觉半年都没有,像做梦,刚在一起。” “有时你忙,有时我忙。” “这恋爱好像没谈。” “谈了。我每天都在想你,很想。” 情话入耳,孔雯锦抿嘴:“对不起。” “什么?” “是我追的你,却一直要你等我找我,要你一个人付出,还总让你哄我。我好不负责,把人追到手就晾在一边。” “傻瓜,两个人的感情该这么算吗?这个场景,别忏悔。” “我现在明白了之前网上很火的那句话。我放下刀,就不能保护你,我拿着刀,就不能拥抱你。” 一声轻笑,魏乙宁:“想保护我?” “想。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喝多,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接我。” “以后尽量少喝,对身体不好。” “我今天穿的旗袍,漂亮吗?” “漂亮。” “我涂上那个口红,骚气了吗?” “骚气。” “那你,喜欢吗?” “喜欢。” “你再说一遍。” “喜欢。” 强势变成妖娆,试探性地亲了亲魏乙宁,抚摸着她的嘴唇,带有蛊惑的声音:“我给你奖励,你要不要?”魏乙宁悸动,眼里分明出现一种之前不曾见过的情绪,深邃而渴望,紧接着,唇上湿热,随即主动迎合。 愈吻愈烈,抱着人微微仰头使力不稳,搬着孔雯锦两条腿走进房间。她平躺着,对视间爱意清晰,撑在她身上再次吻那双湿润的唇。激情澎湃,深情涌动。不由自主覆上她丰满的胸,便有一声轻吟。 听到这声音,立刻收手。 孔雯锦红着脸再度环了她让她的唇贴向自己,连换气的机会都没给,一边在她肩背摩挲,一手揪了她的皮筋扯下,头发散开。魏乙宁受到鼓舞,从衣服下摆伸手,由嫩滑的腰腹向上。 摸到文胸时,孔雯锦眼神迷离,呼吸绵柔,让出位置,侧过头:“自己解吧。”等被单手解开桎梏,抓了她的手,“你,真的懂吗?” “你怕吗?” “我……”孔雯锦娇羞,“你问它,我怕不怕。”拉着她的手覆上自己胸口。 手下强有力的心跳与柔软挺立的触感电流一样贯穿魏乙宁的全身。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情不自禁吻上她的脖颈。她轻启嘴唇,仰起头凌乱地喘息。 忽然,微信铃声响起。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望向屋外。愣了两秒,魏乙宁起身去拿手机。 是刘静歌打给孔雯锦的一通无关紧要的电话,说最近认识的网友貌似又帅又能干,结果见了面,那老登做猪食、家里乱七八糟、买东西aa制、满口黄腔当幽默正常,完了还想占便宜。气得说远离垃圾 strong哥,不然会变得不幸云云。最后羡慕阿雯找到真爱。 放下手机,想起刚才的暧昧温存,别开脸:“我没洗澡。你都不提醒我。我先洗澡。”孔雯锦起身又转头亲了心上人,“等我。” 卫生间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然而出来后格外忧愁,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嘟嘴:“我来姨妈了。”窘迫地加了句,“难怪这两天脾气不好。” 这两天脾气不好……魏乙宁不想戳穿,从衣柜拿出夜用,几不可闻松了一口气。 当晚担心小祖宗想太多,把她揽怀里哄睡,一面缓解她的情绪,一面安抚自己。 最近市医院的沈曼莫名其妙收到调令,院里要把她往乡镇卫生院调,理由是那边缺医生,卫生院点名请她去。 独自回医院办理手续,想到还没有告诉魏乙宁,就和她约吃饭。 作为市医院的中医招牌,这么轻易把人放走,张毅恒怀疑有人使绊子。 地下停车场,准备开车离开。背后吵吵嚷嚷,一大妈跑来用力推倒沈曼,接着四面八方来了几个大妈拳打脚踢,不容争辩,破口大骂说她庸医。 来停车的魏乙宁目睹这一幕,慌忙解安全带下车,上前推开闹事的大妈,亮出手机:“聚众闹事,我报警了!” 大妈理亏怕事跑了。 见沈曼狼狈地缩在车旁,魏乙宁蹲下:“怎么不还手?” 沈曼泪眼婆娑地抬头:“有监控,我不还手,法律会站在我这边。张毅恒教我的。”说完背过身擦了不小心落下的泪,“失态了,可否扶我一把?” 她站不稳。魏乙宁只好两手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抱起:“我给毅恒打电话。” “别让他知道,”沈曼两手勾着魏乙宁的肩,“他最近办案子。可能被言中,我动了谁的奶酪。你扶我上车,跟小锦打个电话。” 正巧手机响了,魏乙宁松手:“说曹操曹操到。”接听电话说明情况。 沈曼在旁边接了一句请她下班后到毅恒哥哥家。那边的孔雯锦沉默半天,最终应下来。 只开了一辆车,和孔雯锦的微信通话始终没断。 途中,沈曼坐在后排查看腿上的伤:“我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听到笑声,“怎么。” “像霸道总裁。” 沈曼也笑了:“痴人说梦。” “猜到谁对你下黑手了吗?” “无非,科室的人。” “挺狠的。来头不小。” 手机里传出声音:“单纯心术不正也可能。普通人怎么做得出找人打人这种事。妻子被欺负了毅恒哥哥都撑不了吗?” “小锦。不要。”沈曼摇头,“等你来,我再好好给你解释好吗?” 之后几乎沈曼和孔雯锦在聊,魏乙宁安安静静把车开到停车场,孔雯锦也出发往这边赶,适时地挂了电话。 被温柔地扶着上楼,沈曼轻描淡写:“你和小锦,和谐么?” “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笑了一下,“是我想的那个吗?你居然也会问。” “毅恒甚至和我讨论过你们。” “你们两个很闲吗?我封建传统吧。想等一切,水到渠成。我,配不上她。” “怎么看待,配不配得上这个问题。” “太抽象,不好说。如果换做你在我这个位置,你敢不敢告众?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 “不好意思,我没有喜欢过女性,不能感同身受给你建议。但你,别让她等太久。” 在沙发上坐着昏昏欲睡。门铃响了,孔雯锦火急火燎把包向魏乙宁手里一塞,换了鞋敲沈曼的房门。 第78章 打扰到姐姐休息,孔雯锦抱歉地退出房间,坐上沙发揉太阳穴,忽然嗅了嗅,抓魏乙宁肩上的衣服:“姐姐的香水味。”而后蹙眉,“你抱她了?” “我扶的她。” 孔雯锦冷笑:“你也敢说实话?” 魏乙宁头皮发麻:“那不说?” “骗我更严重。你想好再说话。谁提的?” “事急从权。她请我帮的。” “抱了多久?怎么抱的?” “就……”魏乙宁惴惴不安,想尽力组织语言,却干巴巴抻着胳膊比划,打算抱孔雯锦示范一下。 “别碰我!”孔雯锦带了些恼火,拨开她的手起身,“之后沈曼姐姐我亲自照顾。” 门铃又响了。孔雯锦冷道:“其他回去再说。”说完开门。陈雨菲心无旁骛,打过招呼赶紧去看沈曼。 见闺蜜鼻青脸肿,陈雨菲骂了两句。得知开端与经过,也百思不得其解,即使医院想赶走沈曼,没必要找人打她,多此一举,得什么深仇大恨才下得了这种黑手。 聊了一会儿,陈雨菲坐床边:“这几年评优评先得的各种奖金没一分到我手里。前年评学科带头人,钱没发来,学校收据先找我签名,让我签自愿把奖金捐赠学校希望工程与学生资助。去年帮办公室一个小姑娘评职称,评之前对我毕恭毕敬,评上之后别说请吃饭,连句感谢话都没有,见面不好好打招呼,用鼻孔看人呢。别以为吃国家饭光鲜亮丽的,工资被扣被诋毁陷害,还得习以为常。曼曼,我,张毅恒,我老公,包括乙宁,该请吃饭喝酒、该送礼、该站队的,人就是江湖,弱肉强食,血雨腥风。很多人他们见不得你好,不招惹别人也有别人招惹你。你们不知道现在的孩子素质多低,家长多难伺候。我每年教的倒霉孩子见的神经病家长,哈哈,工资都不够赔精神损失费的,张毅恒好点,资本家呀,家里有钱有势,他不仗势别人也得给几分薄面。我们这种人不能比。现实啊,就是无门无路,只能靠自己,没人给你擦屁股,一辈子摧眉折腰、忍气吞声,为了一口饭。” 门被敲响,外头饭做好了。沈曼不想吃,孔雯锦端来一碗粥。 有人为自己按摩,有人喂着粥。沈曼舒服地眯起眼。 陈雨菲按摩累了,翘起二郎腿:“小锦,你曼姐特别在意你呢!中间七拐八拐的关系也挡不住她喜欢你。要不是张毅恒那个没脸没皮的狗男人……唉!要不是他,曼曼也没机会认识你。” “我拿姐姐当亲姐姐。”孔雯锦依然喂着。 “外面那个不也是亲姐姐?” “那是我对象。” 屋里突然安静。 陈雨菲呆若木鸡,僵硬地望向沈曼,见闺蜜无奈,多年的了解让她确定闺蜜也知道这件事,情绪复杂:“时代进步了哈。般,般配。祝福。” “魏和小锦没有血缘关系。”沈曼怕闺蜜被吓到,含蓄,“当事人在场,可以解答。” 晚上张毅恒不回家。陈雨菲留下。魏乙宁开车带孔雯锦回老房。 一路冷漠。 到家后孔雯锦一言未发,整理完进房间关门。 屋外的魏乙宁洗漱后,转动门把手,小祖宗眼里射来一束冷光,动作顿止,又小心翼翼继续开门。 谁知刚坐床边,孔雯锦一脚把人踹下床:“别坐我的床!” “那我今晚睡哪里?”魏乙宁无辜。 “随便你睡哪里!外面,沙发。出去!” 魏乙宁慢悠悠脱衣服:“外面冷,沙发也硬。” 孔雯锦横眉:“你想干嘛?” “想让你给我暖。”掀起被子钻进去。 “你!”孔雯锦气急败坏又要踹,却被抓住脚踝。 “别动。”魏乙宁向前一扑,紧紧抱住她,“我的错,不该没经你允许和别人产生亲密肢体接触。但当时特殊情况,紧急处理了。我们讨论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吧? 我是个死心眼,从决定和你在一起就抛弃了原来的身份,计划好了余生,我想和你一辈子走下去。 第一次不懂,可能踩雷犯忌,但不会有下一次。原谅我,我任你罚。 语言苍白,再多都是空话。 但我想先求一个抱抱。今天,亲眼目睹沈曼被群殴,有点阴影。 宝宝~” “你每次都趁我心软。”话音落,体位顷刻翻转。 星月交辉。指针指向十一点。 第四十一章多情岂自由 这天上班期间一直有个陌生号码闪烁。接通电话,对方称自己是薛怡琪。 薛怡琪。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出现在生命里。初中听见这个名字会会心一笑,但从未有过悸动。如今也一样。 小餐馆角落桌,薛怡琪点好满桌菜。风铃响,望向门口。缓缓起身,满脸堆笑想打招呼叙旧,却仿佛当头被泼冷水。 “谈谈吧。”魏乙宁开门见山,“没必要拖泥带水。” 薛怡琪讪讪地笑:“我联系不上毅恒。可以帮我联系他吗?让我探望一下孩子爸。他真的只去赌博了那一次,他会改的。” 鹏洋实验楼卫生间,孔雯锦无奈地挖耳朵:“好了,收到了。我问一下他,毅恒哥哥的家境不需要贪污受贿。你在哪里闯的红灯,2小时内应该可以消除。” 公安局一间小办公室。张毅恒推开咖啡:“真难喝。本来现在上头查的严办公室都不能超过7.5平,虽然我队长被下了也不用这么虐待我吧?而且不是我说,她觉得自己年轻?眼角那鱼尾纹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等她不笑你观察她眼角有没有落下一条蚊子腿。她老公不是第一次被抓,稀罕这无底线原谅的。” “她当年帮过我。” “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进女厕所。” “厕所?给你卫生巾了?老魏你女的?” “……听不听?不听我走了。” “听听听。”张毅恒赶紧给她倒茶。 “当年我爸妈离婚闹得正凶。体育课我跑厕所哭了。正好薛怡琪进来,什么也没问,给我递了纸,说两个字:加油。” “中二。” “现在想有一点。”魏乙宁浅笑,“不过对当年的我来说很温暖,知道她乐于助人,忍不住在意她。她过分温柔,温柔到拎不清。我对她,仅仅止步于好感。” “喜欢的人很多,爱的人只有小妹?油腻!本来没想帮她,既然让你开口,我想办法吧。小妹刚还给我打电话让我联系交警帮她朋友删个违章,准备怎么感谢我?哎老魏,你给我来个顶腮还有川字眉。快点。” “好。”魏乙宁的脸恰好有些红,嘴上答应,却慢悠悠眨眼望去。 “……”张毅恒无语,“让你油腻没让你放电。你怎么变娘了?” 观察到兄弟虽然句句有回应,但心不在焉,问:“今天没刮胡子?” “这叫有阳刚之气。” “回家没?沈曼恢复怎么样?” “沈曼怀孕了。” “恭喜……嗯?什么时候?” “她把孩子打了。半年前。”张毅恒靠上沙发,眼神凄凉,“如果我犯错了,你帮我吗?”没有听到回答,红了眼眶硬生生忍下,“年龄越大,感觉身边这群人挺没意思的。没人能聊天谈心,明知跟他们不是一路还得装模作样自欺欺人。累。你看我粗枝大叶的,我干什么总考虑也尊重别人,但求不来回报,根本没人尊重我为我考虑,我也习惯了。都说男的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娘们唧唧的,随便吧。反正人这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不能较真,玩个心态。”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你又开始了,每次把我夸得天花乱坠让我都认不清自己。”这才发现她脖子上有个清晰的草莓吻痕,欲言又止,“你是下面那个?” “什么?”魏乙宁茫然,又豁然地摸自己脖子。想到自己正坐着看手机,孔雯锦直接来跨坐在自己腿上咬自己脖子。 疼了一下,之后感觉酥酥麻麻的,好像又在吮吸。等又觉得疼,“嘶”了一声,轻轻地扶着她的腰:“疼。” 当时的孔雯锦气消了大半,见自己咬得狠了,别别扭扭地抬手替人揉着:“谁让你抱别人的。” 想到这里,嘴角不经意起了笑:“自己弄的。” 张毅恒看智障的表情:“牛批,咬自己脖子。你给我现场表演个。” “好吧。意外。” “修成正果了?你们什么小情趣。我从前觉得叫她你老婆烫嘴、灵魂受到拷问,现在竟然觉得你俩般配。没想到有一天我也羡慕你俩。真降维打击。” 半晌无声。见他黯然,魏乙宁只说:“有需要告诉我。” 张毅恒摇头:“你个闷葫芦。” 计划一起吃饭,兄弟心情不好,魏乙宁打道回府。在走廊和浓妆艳抹的女性擦肩而过,扭头发现她进了张毅恒办公室。 骑车路上越想越不对,张毅恒没有回答问题,关键没有回答沈曼的情况,从前他不会如此。今晚孔雯锦工作不回家。魏乙宁把车停在人行道,拿出手机。 第79章 办公室的张毅恒独自坐窗台上吸烟,手机震动,s城家里那边的,难得有了笑意:“梁姨。” 电话那头:“你到底有多忙!你妈病重你没回来,你妈昨晚咽气想见你最后一面你还不回来!你哥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说忙,你和那个女人的床照怎么回事?媳妇被欺负你也不管,自己在外面快活……” 晴天霹雳,怒火中烧。电话刚挂断,沈曼的电话打来:“你回来一趟,我听你解释。” 玻璃噼里啪啦响起来,下雨了。 张毅恒咬牙:“我没什么解释的。还有事,挂了。”不等对面回复,关机下楼开车,雨刷打开,极速起步。 原本往高速上开,想起沈曼的脸,张毅恒又猛打方向盘转弯,在收费站前回头。 s城那边已成定局。张毅恒知道亲哥哥对自己动手了。当年怕哥哥担心自己抢家产不想和他争才坚决当警察,谁料这一天还是来了。再表现得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哥哥也不放心。作为警察,见过的妖魔鬼怪多了,没想到最终折在亲兄弟手里。 那晚庆功有外人灌自己,喝醉酒金虎来找,那么信任他他却把自己带到一个女人床上。从沈曼被医院调离被打,张毅恒就走进了亲哥哥的套里,一环扣一扣,沈曼、醉酒、女人,不忠、不孝、不义。好个一箭双雕、挑拨离间,亲哥哥把自己咬得渣都不剩,让自己“父离妻散”,只为了,那点自己毫不在意的继承权。 淋得透彻进家门,沈曼目有惊讶,而后一瘸一拐地拿毛巾给他擦。 张毅恒抓了她的手:“谁给你打的电话?” 沈曼摇头:“不认识。发的照片。你和我同时出事应该得罪了谁。” “照片呢?” 两张照片。一张张毅恒闭眼平躺,一个女人坐在他胯上。两个人都光着身子。 另一张那个女人窝在他怀里,两个人都像在睡觉。 “都这样你还信我?”张毅恒握手机的手发了白。 “这种把戏骗骗小孩子。他想拿这个把柄威胁我们。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留这种证据,你怕我看到,为何拍照。” “我做了。” 沈曼要拿回自己手机的手定在半空:“你说什么?” “我说我做了。照片是真的,我和这个女人,做了。” 沈曼的眼神里有震惊、不解、还有受伤,终于越来越冰冷:“这句话,我当没听到……” “做了就是做了。我喜欢她,没喝多,有意识,借着酒劲儿想睡她。她也喜欢我,两全其美。男的出去找很正常,真对那方面没兴趣,你们女人就该哭了。” 沈曼盯着他:“我不赞同。你这话根本没有观点没有逻辑。你有什么苦衷?” 张毅恒冷笑:“我没有苦衷。我腻了,想换个女人,行不行?而且你不想想自己的原因?你怀了我的孩子不经我允许打掉,如果不是我翻到化验单我特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父亲,你连说都不说,你尊重我吗?” “那个孩子有问题,我不想让你空欢喜和担心,仅此而已。” “骗谁呢?啊?我早让你生你不生,你今年三十几了?没问题才怪!就算有问题,你打孩子我也该有知情权!除非那不是我的孩子!”张毅恒望向玄关立起的相框,里面是婚纱照,“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也就我对你好了点穷追猛打吧?也不算穷追猛打,我挺进退有度的啊!” 沈曼怒气可见:“什么态度?看着我说话。” 张毅恒强硬:“我说,你不是需要我爱我张毅恒。我行,别的男人也行,随便换一个都行!” “啪”的清脆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张毅恒脸上。 张毅恒却笑了:“打得好。我早懒得瞒你了,累得慌。我不止和这个女人做了还和我初恋好上了,我背着你出轨很多次。我娶你之前是花花公子现在还没变,满意吗?哪个男的没出过轨啊?我不爱你了沈曼。房子送你,车我开走一辆。希望你懂点事别闹,好聚好散吧。” “张毅恒。” 带着哭腔的颤声让张毅恒心如刀绞,他暗自握拳,努力吊儿当啷:“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初恋还等着我呢!” 沈曼总是高姿态,如今也一样倔强仰着头,克制着哽咽的声音:“走吧。别让你的她,久等。” 瓢泼大雨。医院院中,没有人打伞。大家站在雨中,张毅恒从人群后精准地找到亲哥,一拳挥过去:“张毅弘!你tm是人吗!”怒不可遏举拳要再打,被身边拦下。 与此同时,接到沈曼晕倒在电梯里的消息,孔雯锦立刻请假。 得知简略的经过。魏乙宁没有说话。反倒孔雯锦变着花样不带脏字把人骂了。 “沈曼姐姐那么好的人,他凭什么背叛伤害破罐子破摔?” “初恋就这么好吗?” “什么破借口!他就是个渣男!” 沈曼需要独处。离开她家又不想上班,找现在开了餐馆的刘静歌。刘静歌抱怨:“谁说研究生毕业就有工作?大把的研究生,老娘被骗了。白忙活两年。不过老娘运气好,有阿雯你这个朋友,甩其他毕业生几条街!”于是便有了名为“湾得否”的餐馆。 包厢里,孔雯锦把嘴里的冰块咬得嘎吱响,把张毅恒和沈曼的事用“我朋友”和“她老公”代替。 罗俊贤弱弱地说:“男的他,他不能闲着,挺正常的。” 刘静歌眼神犀利:“呦呦呦,死鬼,可显着你了!看把你能的,很懂啊?别太荒谬。既然闲不了就滚得远远的!敢劈腿就如你所愿劈了你的狗腿。” 新男友吓得连连摇头道歉。 实在影响情绪。晚上回新房和父母聊过天回自己次卧。孔雯锦从怨愤不平变成唉声叹气,又走到小次卧敲门。 门一开,环了面前人的腰:“答应我,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不要告诉我让我知道,不要提分手,继续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这话令魏乙宁的心揪起来,扶她坐床边,单膝蹲下握她的手,轻轻替她擦泪:“不会。不会有那一天。你不是说过让我入口的东西小心点么?我怕死。” 孔雯锦一边落泪一边笑:“你知道,我吓唬你的,我舍不得。” 第二天。准备上班前,魏乙宁接到一个电话,张毅恒打来的。 原本已经平复一些的孔雯锦心头起火,给助理发微信让他先做哪些步骤,说自己晚些去公司。 魏乙宁怕实习生总搞特殊会让领导觉得她没有规矩而引起不满。孔雯锦拉开车门:“事出有因,以后尽量避免。我学业工作方面你都不用担心,我会创造相应的价值。好了老学究,走吧。让我也见见那个我叫了那么多年‘哥哥’的负心汉。” 走到“302”的牌子下敲门,没人理,推开门,办公室一股酒味,张毅恒赤身裸体仰面打鼾。魏乙宁随即关门,对刚走来关手机的孔雯锦说:“车里有瓶水帮我拿上来。” 孔雯锦诧异:“屋里不能喝?” “我想喝那瓶。” 等完全不见人影,魏乙宁进房间反锁,拿了衣架上的衣服往张毅恒身上一盖。 “老魏?”张毅恒晕晕乎乎醒来,“你这人,给人盖被子不能温柔点?嘶,被你看光了。我大不大?” “你尝尝我的拳头打人疼不疼。” 张毅恒踢倒沙发边的酒瓶,无所谓地打哈欠:“卧槽,戒烟锻炼真有好处,我雄风不减当年啊哈哈哈!东路开的那家地下歌厅新来了几个学生妹,咱们去唱歌,把那几个学生妹都叫出来陪着。我请!” “有病治病,别发神经。快穿衣服。” “怕什么?娘们唧唧的,我光着也不吃亏!请你玩你说我神经。没意思。” “你出轨了?” “废话。我tm跟你认识二十年了你说呢?你见过哪个花心的男人睡过的女人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跟沈曼在一起后我没碰过一点别的女人。” “你闹这场打电话干什么,让我欣赏你的颓废狼狈?你上一个处分还没结束身份还没恢复。调监控看谁在你睡着期间来过吧。” 张毅恒嘿嘿笑了一阵,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我妈没了。” 背过身的魏乙宁不可置信地扭头,又望向窗外。 “从小家里什么都是大哥的,从小他就比我优秀,我爸觉得我心眼小干不了大事,嫌我身体弱。那我干脆学体育当兵呗!我知道我们兄弟得各走各的,不沾染家里。但谁让我男的呢!约莫我得了二等功后?不想跟家牵扯,我爸反而一视同仁了,说他百年之后家产我跟我哥对半分。嘿,就我家哪点东西谁稀罕啊,有什么分的?戏剧性的来了,我哥越来越能演那什么兄友弟恭,我还信了。但我没傻到底,我知道他没憋好屁,黄鼠狼给鸡拜年,我防着他呢。结果千防万防,老子见过那么多魑魅魍魉,结果被我那见钱眼开的结拜兄弟和假惺惺阴险的亲兄弟摆了一道。我tm一辈子活在他们爷俩的期待和算计中!我妈没了,他操纵着,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沈曼呢,傻子,什么都蒙在鼓里,小妹的话早发现各种不对了。” 第80章 话没说完,有人敲门。 见张毅恒穿好了衣服,魏乙宁开门。 孔雯锦耳力好,听到放锁的声音:“锁门干什么?” 魏乙宁淡然:“刚才他有话单独说,怕有人进来。” “小妹也来了?正好一起唱歌去!听说新来的女人波涛汹涌,去一趟不亏!”张毅恒倒水,突然小腿被踹,痛感分明。 “你还有心情唱歌!”孔雯锦瞪着他,“沈曼姐姐都……” 张毅恒的脸沉下来,打断她:“孔雯锦你别给我没大没小的。老魏惯你我不惯。老魏!把她拉走!”接着给自己倒茶,“小妹,老魏没教过你有句话叫‘人各有命’吗?你的人生太顺利,再看老魏的面子,不懂人情世故我不计较。好好搞你的研究,不该掺和的别掺合,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不止孔雯锦,魏乙宁的脸色也不好了,见她还要争,便握她的手轻声安抚。 关门时,张毅恒铿锵:“老魏。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 第一次这样吃瘪,孔雯锦气得坐进车里还胸口剧烈起伏。魏乙宁从后排拿了几颗糖含在嘴里。 目睹此景的孔雯锦更气,然而下一秒,唇上一热,带着一丝甜味。睫毛忽闪忽闪,没等回应,倾身向前的魏乙宁往后撤了一点,笑着问:“甜么?” “甜。” “给,吃一颗。喜糖。” 孔雯锦的气消散许多,糖被塞嘴里,缓缓放松。 “我先送你上班,晚上接你。” “我工资卡你不是拿着吗?” “要拿回去?” “不是。你想买什么买什么。” “我想买飞机。” “你等我再攒攒。” “嗯?这么宠我?咱们过普通生活就好。” “普通生活也要有质量。我要更努力工作,为我们的以后。我会赚更多,买一套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房子,给你换一辆更好的车。” “拿钱收买我啊?物质有了,精神和身体也给点福利?” 对上脸红的魏乙宁,孔雯锦嗤了一声:“油腔滑调!”顿了顿,“以后,尽量和毅恒哥哥减少交往吧。” 送孔雯锦到鹏洋,自己也回单位上班。有周丽娜在,她想方设法成全,屡试屡灵,过了一段安稳日子。但魏乙宁低调,该签条签条,该扣钱扣钱,规规矩矩,工作从无疏漏出错。 周丽娜很满意。下午出外勤带着她出去,没想到工作完成快,四点多结束,听说要接孔雯锦,直接放人走。魏乙宁觉得不妥,被一个犀利眼神注视,点头道好。 手指顿在张毅恒的备注上,打过去,没人接。 路过一家花店买花,二维码扫一百多,小小心疼了一下。 这时微信收到消息,张毅恒发来一张十多岁男孩的图片,底下文字:“我犯的错。刚知道他的存在。亲生儿子,验过了。” 正走路的魏乙宁一个趔趄,愣在原地。 街边店铺里放着悲伤的歌曲,身边人来来往往,扶了绿植树,久久不能平静。 第四十二章我同意分手 鹏洋有专门接待区,一般少有人来,大多生意伙伴或者来视察工作的。 门卫大哥认识魏乙宁,这姑娘三天两头来接公司的风云人物,很有礼貌。大哥待见她,领到接待区。 刚坐上沙发,对面女性抬起头。 大学琴房里,一个人弹琴,一个人跳舞。 当初那个弹琴的人头发长了,薄款黑风衣,里面白t恤,黑裤子白运动鞋,日系穿搭,笑起来更温柔了,让人如沐春风。 当初那个跳舞的知性优雅女孩,现在仪态万千,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黑色高跟鞋,耳钉项链婚戒一应俱全,脸上有种成熟女性的魅力,也有受过挫折的沧桑。 先开口的是徐丹:“老同学,好久不见。你还是从前那个样子。” 徐丹从外地来谈合作。实力不足,鹏洋没答应跟她合作。她想再赌一把。 说不来哪里有问题,但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做完实验的孔雯锦匆匆赶往接待区,见魏乙宁红着脸和徐丹面对面,笑容凝固,脚步变缓,直到走旁边才故意惊讶:“徐丹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徐丹愣了愣,通过她的轮廓回想起年少的她:“妹妹长这么大了?” 孔雯锦不经意地挽起魏乙宁的手臂,身子也倾斜:“霜凋夏绿。姐姐看上去依旧年轻呢!” 看到她的亲密,感到她的敌意,最重要的是发现魏乙宁的不自然。徐丹自觉叨扰,借口上卫生间告别。 脸上有妆,不能洗脸不能哭。 徐丹闭上眼,回忆那天噩梦般的现实:“谁能做到我这样结了婚还不碰你?我不够尊重你不够爱你吗?我是你的合法丈夫!我对你做什么都合法!” 如今自己的孩子两岁,孩子父亲相貌堂堂,事业也蒸蒸日上。在外人看来,自己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快要接受现实时,那个人出其不意坐在自己面前,多年前的心动再次泛起涟漪。她还是那么好,好得耀眼,好得,让自己心碎。 当年,那么多追求者,独独对这个和自己同性别的人。这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喜欢她的淡然,喜欢她的冷静,喜欢她春风送暖的笑容,喜欢她知道自己没有母亲还平等对待,没有可怜也没有看不起的善意…… 可自己胆小,怕被拒绝讨厌。直到今天见她和她妹妹如同一对璧人。和她交换秘密时她说妹妹是收养的。所以,她们,打破规则了啊。那个小妹妹做了自己不敢做的事,无视世俗,扭转命运。 暗恋无疾而终,真正画上句号了。 如果有机会,好想在大学就告诉她:“我喜欢你。” 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坐进车里,忍气吞声,刚才拉魏乙宁手臂她当着徐丹的面躲了。几个意思?想到近来发生的一切,孔雯锦原本密不透风的心似乎漏了气,不再昂首挺胸坐得端正,无力地靠在车椅上,神情恍惚。 后备箱拿花的魏乙宁全然不觉,坐了主驾把花捧给孔雯锦:“下次在公司不要拉拉扯扯了。” “你和徐丹有联系吗?” “没有。她结婚那会儿你在上大学。最近一次联系在三十岁那年我参加的同学会。徐丹也去了,我们就坐一起聊天。同学间攀比很严重,后来我没再参加过聚会。” “你去了么?婚礼现场。” “去了。” “哦。所以你就自己去参加婚礼,没带我更没告诉我。”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 孔雯锦扶额,叹息:“走吧,我累了。想回新鑫休息。”说完,把花放到后排,靠上座椅闭眼。 然而开车的魏乙宁并没有开往新鑫家园。 孔灵灵的电话打来时,孔雯锦已经被牵进老房,幽怨看了她,找借口跟妈妈解释。刚进家门:“我答应过妈妈今晚回去的。” 换了鞋的魏乙宁又蹲下帮她换鞋子,而后猛然把人推到沙发上,激烈地吻上去。 孔雯锦先吓一跳,又挣扎躲避,她并没有心情亲近。无奈对方力气太大,等衣服扣子被解开,胸前一凉,也终于有嘴说话,喊道:“魏乙宁!” 急切和羞耻的喊声让身上的人停止了。孔雯锦借着这个空档推开,坐到另一边沙发上,扣着扣子平复呼吸。 气氛微妙。魏乙宁不自在地站起,说了“对不起”,想要走开。 “你也不舒服,”孔雯锦站到她身后,“对不对?” 魏乙宁沉默。 “你不能拿我发泄。” “对不起。” “好了,别道歉。你因为什么?” “不知道。” “是因为徐丹吧?” “她有孩子了。” 这话令孔雯锦心凉了一半,抽抽鼻子问:“所以呢?” “她不是自愿有孩子的,或许被强迫的,或许企图用身体做筹码,换一些需要的东西。或许。他们,不该这样。” 孔雯锦淡漠:“如果能用身体换来想要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魏乙宁瞳孔地震,不敢相信孔雯锦能说出这种话。面前的人,好陌生。 “你可怜这个可怜那个,那么多可怜的女孩,你心疼得完吗?” 被误会了。魏乙宁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今天我收到比我小一岁的助理的婚礼喜帖。未来九月、十月、十一月,从二十出头到三十多岁,我收到无数邀请。同样的情况我也遇到了。我从前很坚定,最近很多事也让我难过。我安抚自己你和他们不一样,可今天徐丹出现,我有些纠结。 我没来之前你和徐丹笑得那么开心,我来了,打扰你们了吗?我抱你胳膊你躲什么?你怕她不高兴还是怕我不高兴?昨天信誓旦旦答应我不会喜欢别人的人是你吗?今早柔情蜜意哄我的人是你吗?下午那个不敢把我们关系告诉徐丹的人,是你吗?和别人见面我跟你亲密你都没躲过,今天怎么了?她很特别吗?你从前说喜欢过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不是她? 第81章 你和你的同龄人在一起总能快乐,毅恒哥哥沈曼姐姐,甚至徐丹姐姐。和我在一起就笑得那么牵强,你还总哄我照顾我,隐瞒真相装模作样,你很累、压力很大对不对? 我的心很小,爱情里只装得下魏乙宁一个人,那,魏乙宁你呢?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可怜我?” 一连串的质问,无从回答,魏乙宁苦笑:“原来你也不是坚信不疑。” 孔雯锦对上她的眼睛:“所以这句话,你忍很久了吧?” “我们两个思维不同。徐丹想和你们公司合作,你们瞧不上人家。我想,我更渺小,更微不足道,甚至不如徐丹。因为你优秀,所以你身边人同样优秀。从事业编到公务员,从国企外企到创业成功。你的朋友不是个人有能力就是自己有家底,你还年轻,挤入上流社会不是不可能。我不行。你有那么多追求者,我几乎没收到过告白,朋友也不多,说出口的只张毅恒和沈曼,其他不说关系如何,很少有你身边这样优秀的。你的人脉胜过我。这些差距可以忽略,但不能否认。你很强,太强了,除了带你回家对你好些,我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你青睐的地方。我是个普通人,你不是。” “你的意思是,除了性别、年龄,除了家庭、社会,我的优秀也给你造成了压力,我让你自卑了,你觉得和我没有共同语言却和徐丹有,你们才是同路人,对吗?” 魏乙宁皱眉:“你在偷换概念。但我认为的事实是,无论外貌性格或者学历能力等,我没有一样与你般配。我能有现在,也许因为曾为你摆渡所以老天给我的奖赏。” 孔雯锦的笑容里带了些自嘲:“我不懂。魏乙宁,我真的不懂。你总能知道怎么才能狠狠伤我的心。如果我长相普普通通性格普普通通,工作普普通通,其貌不扬安于现状,月薪三千没有五险一金,还是那个比你小很多没人要的小女孩,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我没想过这种假设。” “我想过。我总忍不住去想。十几岁的孩子告白,死缠烂打我也不会喜欢,只把他们当弟弟妹妹。何况我们是真的姐妹。我会想,我们这种情况到底是爱,还是需要和依赖。” “想明白了么?” “没有。我清楚我爱你。” “难道你觉得我不爱你?” “我不确定。” “你不是我,孔雯锦。你不能用你那套说辞来否定我。” “你刚才那番话又何尝没有否定我?你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得我青睐,如果孔雯锦普普通通没有光环又凭什么能得魏乙宁的青睐?没有魏乙宁,哪有孔雯锦的现在?你干嘛把自己从我的人生里择那么干净?我那么那么努力只为了与你更相配,然而你现在告诉我,你配不上我,对么?那些话很可笑。社会家庭都没有阻挡你就自我设限。你的敏感自卑伤害的不止你,还有我。有时候我觉得你爱我,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们不算爱情。非自愿的没有意义。我不会强留你。所以,我最后问你,你给我个准话。你对我究竟是爱还是别的?” 深呼吸一次,魏乙宁答非所问:“我躲那下是不想你公司的人看到。我和你之间有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不会有第三者这种污点存在,也不可能有第三者。” 心头那道口子彻底撕裂。孔雯锦越笑越难过,越笑越用力,笑完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冷漠看了站在面前红了眼眶的魏乙宁,掠过走进房间。 第二天起床,对面房间的门大开,整个屋子空荡荡。但车钥匙在鞋柜上。魏乙宁没有做饭,没有打电话,换鞋开车上班。 已经打车到公司、浓妆艳抹的孔雯锦在步入工作楼的前一秒止步仰头,阳光明媚。 镜子里的自己像黑化的女强人。 同事不可思议:“雯锦平日素颜,今天怎么化这么浓的妆?” “换个风格。”孔雯锦嫣然,“换个心情。”六点起床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坐上出租车先把正睡觉的刘静歌吵醒,要她十分钟给自己遮盖。 迷迷糊糊的刘静歌见憔悴的小闺蜜马上清醒,嘘寒问暖,只得到回答:“昨晚没睡好。” 恋爱达人刘静歌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猫腻:“跟宁哥哥吵架了? 你不会在无理取闹吧? 她戳你肺管子了? 我磕cp呢你别刀我。” “没有。别猜了。” “emm,姑且信你。”刘静歌嘴上这样说,表情却“你觉得我信吗”。斟酌一番:“爱他可以,别失去自我。下班有空过来,李静在群里约咱们。” 没有想象中的心神不宁耽误工作,孔雯锦感叹自己的意志力。果然,闲下来立刻想到那个人。打开手机,一整天没收到她一条消息,失望地点开输入法:“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对面回复很快:“什么?” 回复快,应该在看手机。有时间看手机也不主动说话。真好。孔雯锦打字:[分手吧。]泪水正好滴在发送键上,信息直接发了出去。没来得及撤回,对面就回复:[好] 至于怎么浑浑噩噩到湾得否,怎么被灌了酒,孔雯锦没有印象。只记得玩骰子真心话大冒险很倒霉一直输。一桌五个人,李静、李星星、刘静歌和罗俊贤都支着耳朵。没打算说,谁知到桌子上就不受控地被刘静歌牵着鼻子走。尽管言简意赅,刘静歌照旧串起了主线。 等喝了解酒茶恢复神智,眼里起雾。面前的刘静歌一人分饰两角,一边模仿孔雯锦:“我想要个承诺。”一边模仿魏乙宁:“口头承诺没用。”再次模仿孔:“我没有安全感缺爱不自信。”模仿魏:“巧了俺也一样。”模仿孔:“你不能挽留一下我?”模仿魏:“我考虑考虑。” 大家努力憋笑,毕竟现在不适合笑。当了领班的李星星翘起兰花指推刘静歌一把,笑她俩就像没头脑和不高兴。 湾得否是一家以水产、当地菜为主的中档餐厅,足三百平方。李静与刘静歌、孔雯锦合资开的。虽然刚开业搞活动在赔,但这种经营长此以往能赚钱。 环境清幽,服务周到,菜品丰富,货真价实。这里也成了大家的“根据地”,聚会地点经常定在这里。 略阴柔的李星星有洁癖,食品的卫生安全就交给他管理。他也不辱使命,管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如此,服务无微不至,先给老板酒杯满上,要给其他人倒,大家纷纷摆手拒绝。 刘静歌食指左右摇晃:“嗯哼。相信你女人我好伐?爱能演出来,但宁哥哥肯定真心爱你,只不过她的爱端着,心思深沉。她的人品不像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静歌。”孔雯锦揉着太阳穴,“可以不提她了吗?” 刘静歌转移话题:“我想垫个鼻子。” “我寻思咱垫点有用的东西?”接话的是罗俊贤。 刘静歌眼神警告:“别作死……” “噗”地一声,李星星喷水咳嗽,毫不吝啬地嘲笑。 暗咬后槽牙,刘静歌手指按得咯咯响:“分不清大小王飘了吧?找死!”揪男友耳朵,“老娘漫画胸漫画腿,a4腰樱桃嘴,俩足球一把捂死你个老六!” 公安局,几盏灯照得篮球场亮如白昼。得到传球,张毅恒扣篮。 “又跑?每次跟你打球打两下就跑。” “我来例假了。”魏乙宁把散了的头发重新绑起,靠着篮球架喝水。 “你个老爷们来什么例假。” “我现在也不喜欢打篮球。” “你就喜欢你家小祖宗。说实话你太惯她了,这不没事找事嘛?我就说谈恋爱不能跟太近的人谈,要不分手后怎么办?我这一别两宽各自生欢,你俩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相处?” “你欢吗?你怎么和沈曼说的?” 张毅恒拍篮球:“反正不好听。我说了怕你骂我。” “你做都做了还怕我骂?” “你没得感情。真冷血。” “我很早学着云淡风轻对待每件事。我和雯锦,聚少离多。她总纠结我爱不爱她足够说明问题。我当年不坚定,给她留下阴影让她没有安全感。一个太爱自己的人可能不会爱别人,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去爱别人?我们之间很多问题都选择性忽略,不知道她怎么想,表面祥和,日积月累,千疮百孔了吧。也许该换个角度冷静冷静。”魏乙宁含泪喃喃着。 “别诓我,因为这你答应分手?” “我的问题,我们之间有误会。” “解释啊!” “我有个想法。” 等半天,张毅恒:“说啊!” “我的路一眼看到底了。她不是。我想她经历些自己的生活,不跟我捆绑。如果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彻底退出。如果没有,我追她。” 张毅恒停止打球:“k。车与老婆概不外借啊!说实话,要不是这么多年了解你,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哪有你这样的。你爷爷去世你就这德行。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活一次?别顾忌那么多给自己施加压力。外界因素再大初心别变。心诚则灵。” 第82章 “你在说自己吧?” “放屁。道理都懂。几个人能做到。我发现你最近脸怎么总红?脸皮终于薄了?”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儿子?” “什么时候都行。他魏叔。” “别这么叫我,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我都没敢信我有个儿子。天上掉下来的亲儿子。” “凭空冒出来个儿子?” “那时候年轻,我跟他妈就发生那一次。事发突然没来得及买套。谁知道我这么精准一发就中?我哥一直瞒着估计想等机会拿这事做文章。随便呗! 老魏。我承认我会说谎。但我发誓没骗过你,希望你好也发自真心。不是所有友情都值得付出坚不可摧。孩子他妈这些年虽然都我哥给的钱,但估计挺恨我的。孩子还好,他妈压根不搭理我。当初留下孩子至少说明当年她爱我。不管她后来有没有跟谁好过,至少她唯一一个孩子是我的。你就说我该不该给她个完整点的家?一个,我缺不了女人,另一个,我欠他们的。我跟我哥摊牌,我什么也不要,但他不能再动沈曼。今年不辞职就外调,跟他们母子好好过日子。 这人生真tm像狗屎,跟我计划一点不沾边。脱轨了!靠!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沈曼……”张毅恒握拳,“我注定对不起她,不能再把她扯进这浑水了。” “拆了东墙补西墙。”魏乙宁摇头,“沈曼太无辜。” “我知道。渣男这名声我认。我们家还说她不会下蛋,我都不敢当着她的面提,只能多给她点钱。”张毅恒顺了顺头发,“什么表情?不想听我说话?” “你离奇。离谱这个词常见,不适合你。” “滚吧你!骂人还拐弯抹角的!等我动关系把她调回来,乡镇卫生院太远。你现在不需要兄弟保护了保护兄弟女人行不?你跟沈曼过也行,你我放心。” “有毛病?沈曼有工作,有独立能力,有决定权。跟你一样,她不是少了爱情就活不下去。你心里乱别想那么多,也不用什么话都说出来病急乱投医。” 张毅恒笑两声:“老魏有难听话不容易。咱俩小偷碰上贼谁也甭说谁。都算渣男哈哈!哎,也不,你一点不爷,跟雯锦那像外国女的朋友比你挺娘的。”随手拍打几下球,单手一投,进篮。 小风轻拂,半月明朗。 接过篮球,魏乙宁仰头抬手,顺利投篮。 篮球在地上咚咚起伏,越跳越远,越来越低,终于滚了几秒,渐渐落定。 第四十三章心里的结局 当晚回家母亲说雯锦最近忙,可能不经常回来。魏乙宁点头,扶着墙回房间,悄悄用血压计量血压,摘掉听诊器,在纸上写下一组数字:157,101。 大字型躺在床上,顺手抓了个枕头抱在怀里,留着孔雯锦头发的味道。狠狠吸了一口气,喃喃:“照顾好自己。” 闭眼后,脑子里却浮现孔雯锦幽怨的眼神:“你的意思是,除了性别、年龄,除了家庭、社会,我的优秀也给你造成了压力,我让你自卑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爱我,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们不算爱情。” “我也会想我们这种情况到底是爱,还是需要和依赖。” 张毅恒吃瓜:“小妹那个长得像外国女的平胸朋友说让你把小妹当童养媳。我觉得行。再学点自欺欺人的本事,勇闯天涯!” 刘静歌怜悯地说:“宁哥哥您辛苦了!不过,阿雯也辛苦,您真的要疼疼她。好像她唯一的坎坷就是这段感情。” 沈曼和自己对视:“的确,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无法反驳。于我而言,随着心走固然容易出问题,却也值得。代价,自然也付得起。” 想着想着,昏昏沉沉回到老家屋子,爸爸抬手一巴掌,妈妈摔倒在地,妈妈落了泪,眼神里满满委屈与不甘,却没有争辩还手。小魏乙宁哭喊着挡在妈妈面前,声嘶力竭:“不许打我妈!” “奶奶希望我是男孩子!我是男孩子也可以保护妈妈!” 伯父魏高居高临下看着小魏乙宁:“乙宁,你从小就懂事,如果你爸妈离婚,你知道要跟谁吧?” 伯母袁晓红拉了她的手:“乙宁啊,你爸妈离婚苦的就是你了呀!你得劝劝你妈让她别跟你爸计较。”一边又和魏高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子安,子安则家和,家和万事兴。” 姥爷躺在摇椅上晒太阳,见魏乙宁回来,眼角有笑意,拉着她写毛笔字,写下一个大大的“忍”。 老年痴呆的爷爷颤颤巍巍走到三轮车跟前,手臂颤抖却笑得开心:“爷爷带你去地里摘黄瓜。” 奶奶躺在棺材里,魏乙宁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放声大哭,默默垂泪一会儿就“恢复如初”,心里有些难受,但哭不出。旁边的孔雯锦一边哭着还要一边接待来人,小小年纪,左右逢源,不愧是她啊。 带着光环、一身魅力的孔雯锦洗过澡含羞带怯地走到自己面前,浴巾半遮半掩,魏乙宁抱起她,刚吻上她的唇。一颗头探过来,竟然是父亲魏远! 母亲跪地哭泣,父亲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大骂“不要脸”。吵吵闹闹间,魏高来了,阴沉:“乙宁,你没有胡闹的资格。”孔雯锦也未能幸免,魏高打她后彻底爆发:“你太让我失望了!”孔雯锦的衣服没有穿好,这一打摔到地上,浴巾敞开,春光乍泄,所有人都看到了。 “都别看!别看!”魏乙宁惊慌失措脱了自己衣服替她遮。情急之中,越发喘不过气,天旋地转,心率监测仪滴滴滴响起,病危通知,红色警报…… 楼上“咚”地一声。魏乙宁被吓醒,惊魂未定,久久缓不过劲儿。 想起梦里情形,苦笑:“这种梦,还要梦一辈子么?”拿出日记本坐飘窗上。 [我对这份感情的态度并非无所谓,并非言听计从。但不知为何,心里这样想,做的时候却变成无所谓。我喜欢那姑娘,真心真意。多年的心魔梦魇也曾因她改善。随着她年龄增长,随着我身体渐弱,我知道,不能再粉饰太平,不能再沉溺了。我又退缩了。我在耽误她。分手,该吗?从心底抗拒吧,一说不能,二说,不愿。能解脱么?如果有选择,我想好好和她走下去。现在,我把主动权交给她,一切听她的。 以前,经常因为想到自己这辈子都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而郁郁寡欢,看到别人家庭和睦,看到别人结婚生子,总觉得凄凉。我是个悲观的人。可我又总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总相信,我会幸运。 可是啊,有些生活,过不了就是过不了。已经拥有的,算最好的吧? 曾经周姐说,取名王幺儿是她爷爷希望她夭折的意思。因为他们想用女儿的命换来一个男丁。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恶毒的名字。那一刻,我对她的心疼达到顶峰,想拥抱、保护她,想让她开开心心,再没有那些苦难。 我从不敢想如果当初雯锦遇到坏人会怎么样。看《素媛》的时候,再看看还在写作业的她,庆幸很久很久。 周姐说,我给了雯锦第二次生命。听到这句话,我笑了。 她可能不知道她女儿多厉害吧?我不喜欢假设过去,但我深知,即使没有我,只要雯锦活着被普通家庭收养,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两年补不完一个学期的理科,她随随便便听几句讲解就能举一反三牢牢掌握。她是天才,我是笨蛋。天才不需要励志,笨蛋没时间励志。好在我在初中种下的种子,经过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因为她,我愿意找一个借口努力,我考上高中考上大学,不够聪明用体力来补。我收养了她,老天给我记了功德,所以正正好好,只有那一年广电招退伍兵,让我赶上了。如果我晚当兵一年,如果我没有当兵,都不会有现在的编制。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有好运气。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没有这样的运气,存在“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我曾经也觉得自己很苦有过自杀行为。现在想想,的确幼稚了些,我比那么多人幸运、幸福太多,应该珍惜。无论这一切是因我自己本身还是因为那一个善举而改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 团圆,幸福。生活顺利,亲友安康。而我和她,会在一个美丽的地方,成家,立业,执子之手,白头如新。 作为一个大俗人盼望的、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我心里的结局。 人生无所谓幸与不幸,只是两种不同境遇的比较罢了。 再次把球踢出去。接球传球,甚至离开球场,我都无怨言。我给自己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和美花园。张毅恒曾经的房子,如今归在沈曼名下。原本不打算留在这个充满回忆的伤心地,无奈天不从人愿。一则收到医院调令可以回归原位,和美花园地处市中心闹区,与市医院相近;二则,茶几上放着两道杠的验孕棒与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化验单。沈曼跑到卫生间干呕半天,擦过嘴后靠着冰冷的墙。 第83章 自己的担心与猜想,应验了。 想喝酒,拿着酒瓶始终没开启。沈曼窝进沙发里,手指划在“张毅恒”的名字上,又划到“雨菲”、“小锦”,最终划到“乙宁”,熄屏,泪水夺眶而出。 摆在客厅的结婚照已经收起来了,走到柜子前取出,相片里的张毅恒身穿中山装手持折扇坐在凳子上,呲牙咧嘴欢笑,而自己身穿旗袍,眨了一只眼,抿嘴浅笑,轻轻揪着他的耳朵。 相册,西式婚纱与西服、中式凤冠霞帔与状元袍,各种各样的表情姿势,或夸张或羞涩。当初,两个人都是开心的吧? 因为怕自己折腾劳累,他把婚礼定在a市,而他作为男方的亲戚只能从s城跑来,张家那边起先不愿意,他巧舌如簧从中斡旋,最终男方亲戚高高兴兴带着祝福参宴;因为怕自己应付不来庞大而复杂的人情关系,他独自面对那些人,虚与委蛇,任劳任怨,把自己护得周全;因为怕自己没有安全感,他交手机、交工资,带自己去他单位,刷脸取了配枪放在自己手里,句句感人,声声动听,真诚地发誓:“不负祖国不负你。”他那么骄傲地牵着自己的手站在同事面前,光明正大向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响亮介绍:“这是我张毅恒的官方认证,瞧见多漂亮了吗?老子以后有人管,有家室了!”无比得瑟自豪。 像个神探,经他手的案子没有解决不了的,他还会幽默风趣地给自己讲一些平时接触不到的东西;像个英雄,在别人被欺辱的时候关照保护挺身而出,在自己被纠缠的时候大显身手,碰见医闹,他脱了便服外衣露出警服替自己解围,还说什么制服诱惑皮肤压制;像个铁憨憨,为了逗自己开心,傻乎乎地倒立着用腿比心,学艺术的看了怕是要气死;像个父亲,像个孩子,时而成熟稳重胸怀宽广,给自己以坚实的力量,时而玩世不恭古灵精怪,让自己哭笑不得只好念两句阿弥陀佛…… 可这小子,怎么能…… 甜言蜜语天花乱坠,海誓山盟过眼云烟。爱得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却南柯一梦惨淡收场。 “招惹我做什么?”沈曼抓相框的手指发白,抽噎着,强忍着泪水没让流下。 “我放下所有自尊与高傲、放下所有姿态与身段和你在一起,愿意嫁给你。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又怀了你的孩子。 会是之前的宝宝重新回来了吗? 你以为我是个狠心的母亲吧? 你怨我吧,恨我吧。 那个孩子,我欠他的。可我,不想他生来残疾。我不想给他一副残疾的身体,他没有选择,我有。 这个孩子,我想生下他。取名张念,男女都好,如何? 不。你已有新家庭,如此怎能安生。 那便,沈念章,如何? 我好想你。 张毅恒。 这样的结局不曾想过,却在某个梦里预示着。 我,撑得住。 你可曾听说过,不可抗拒的命运、生不逢时的爱情?” 苍茫大地,银装素裹。幽静湖畔,人影一双。打雪仗,张毅恒与沈曼相爱相杀,他心疼她,只用小雪球甚至只一捧雪花,不痛不痒。她很久才捏出一个,还要捏成心形才肯投掷,每次都能精准地打中他的脸颊,好像他是故意的。 两个人手牵手,他说:“此刻与卿同淋雪,此生必然共白头。” 若能与君共白头,天各一方也,无他求。 万家灯火,炒菜声、啼哭声、欢笑声、吵闹声,似乎家家户户都在热火朝天地生活着。 不一会儿,一户人家传出钢琴声,琴中深沉的感情,每每向人诉说着不可抗拒的命运与生不逢时的爱情,原曲的歌词写: [夜色茫茫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恍如梦 重寻梦境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星已稀 请明月带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琴声止,沈曼坐得端正,却泪流满面,双手搭在腿上,低了头抓紧裤面:“张毅恒,你,再也不要我了是吗?” s城。张家洋房。旋转楼梯下,梁姨端了盘子对着楼梯上十几岁的少年说:“浩森!叫你爸下来吃饭!” 一个素面朝天的围裙女子紧随其后,也端了盘子:“浩森,去吧。”这是张浩森的母亲,张毅恒即将领证的未婚妻,赵玉。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星点火光。张毅恒点着烟站在窗台上,手上带着曾经自己给沈曼的青丝手链。自那天滂沱大雨后再也没有见过沈曼,她破碎的表情让自己根本不敢看她一眼更不敢回忆。 “走吧。别让你的她,久等。” 这是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青丝手链是老魏还给自己的。老魏什么也没说,只平静地看着自己。 外面敲门:“爸,吃饭了。” “知道了。”张毅恒握着青丝手链,不动声色抹去眼角的泪,咬了咬牙,摘掉放进抽屉。 第二天上班,接到沈曼的电话。她语气慵懒:“我不联系你,你便当我人间蒸发了么?你这友情,倒脆弱。”感觉沈曼说不出这种话,又确定联系人名称没错。魏乙宁说:“在等你联系。” 许久,沈曼问:“小锦呢?” “在忙吧。一言难尽。” “有时间来找我。” 头有些晕,眼睛也酸涩。手机壳破了,想在网上再买一个,准备支付发现选择的亲属卡。那是孔雯锦拿着自己手机设置的默认支付。她的工资卡在自己手里,密码自己知道;亲属卡她设定了每月五千的额度,比自己工资还高,她玩笑说暂时小小地包养自己一下,至今没有取消绑定,卡也没拿走。魏乙宁换了另一种付款方式。 乡镇卫生院门前。沈曼独自向外,忽然旁边鸣笛。转过头,魏乙宁问:“你的车呢?” “保养了。” “工作有调动吗?” “你怎么知道?”沈曼警觉,这个消息自己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见她目光逼人,魏乙宁下车:“你开吧,我有点困。” 沈曼身体好了许多,穿着高跟鞋也没有拒绝,径直走到主驾:“高跟鞋算危险驾驶。路途近,我开车也慢。不放心,自己开。” 笑了笑没回她,闭目靠上座椅。半天没启动,魏乙宁睁眼:“怎么了?” “不介意的话把手给我。” “职业病犯了?”魏乙宁浅笑伸手。 在主驾诊脉的沈曼眉头紧锁:“右手。” 副驾的魏乙宁歪着身子又伸出右手:“沈医生这表情会让我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 “最近量过血压么?” “量过,高压150,低压100?” “因为和小锦么?” “不是。” 沈曼启动车子:“看来叫你的不是时候。” “有沈医生在我活个七八十岁没毛病吧?” “我怀孕了。” 惊讶一闪而过:“你的身体?” “两个月。这孩子命大,那天没伤到分毫。目前情况稳定。” “需要帮你告诉他吗?” 沈曼摇头,目光温柔,娓娓开口,讲了个很长的故事。 因为长相气质,从小到大有很多人羡慕嫉妒恨,也收获不少目的相近的追求者。不确定原因,除了那些追求者和世交陈雨菲,沈曼身边竟无一朋友。 当无意在饭店碰到沈曼和陈雨菲,听及陈雨菲讲述旧事,张毅恒欠打地问:“你确定她被全班孤立而不是她孤立全班?” 沈曼一双冷眸瞟过去,张毅恒贱兮兮笑起。 陈雨菲捏了酒杯:“啧,又一个沦陷的。张警官,张警官啊,您可劝着点曼曼,她喝醉会认错人的。” 酒局结束,张毅恒自告奋勇送沈曼。陈雨菲姿态妖娆:“曼曼记得到家call me。别被某些人占了便宜。” “嘿?什么话!我保护她还来不及!” 陈雨菲:“我可没指名道姓,张警官怎么对号入座呢?” 气得张毅恒张口结舌,只敢目送她坐上计程车。 而身旁站着的人仿佛昏沉。沈曼喝过酒会有些眼红,所以一双红眸眨巴,呆呆的模样令张毅恒悸动不已。 “表哥。”沈曼缓缓启唇,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我有个问题。” 张毅恒左顾右盼,指了自己,又恍然大悟,迁就着笑:“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不安全。” “哦?你担心我?” “当然了!外面这么多狼,多危险。” “你是么?” “什么?狼?我绝对不是!” 沈曼脚步顿止,一本正经:“我喜欢上一个警察。他是我接触的唯一一个警察。他像个长不大的男孩,乐观,有很强的感染力,每次和他在一起,心情会很好。”说着,直视已经呆若木鸡的张毅恒,“他有个哥哥,家庭条件也好,虽然我不在乎这些。但我不放心他的职业。你说,我要继续喜欢他,还是接受别的追求者。” 第84章 酒店的霓虹灯不停地变换颜色,灯光打在两人脸上,彼此看不清表情。 “继续喜欢他别理其他人。”张毅恒认真。 “给我个理由。” “就凭他也喜欢你!他肯定比别的追求者更出色,对你更好。”张毅恒坚定回答,说完耳边一声娇笑,茫然,“怎么了?” “张毅恒。”沈曼一改醉态,勾了嘴角,“你说话,当真?” 张毅恒错愕,心跳如擂。 沈曼像观赏自己的珍藏品,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你刚才说的,我一字不差听见了。男子汉大丈夫,敢认么?” 喜从天降,张毅恒偷偷拧了自己大腿一下,心花怒放:“有什么不敢认的。沈曼!老子喜欢你!” “有多喜欢?” “多喜欢?多喜欢……所有女人里,除了我妈就是你!” 噗嗤一声,沈曼捂嘴笑着伸出手:“好好准备追我吧!” “啊?”张毅恒又懵了。 “难不成要我追你?”沈曼的手依然伸着。 “不不不!”张毅恒慌忙牵她的手,“必须我追你!等着吧,我一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故事讲完了。好像也没完。 停过车的沈曼把手放在肚子上:“很久之前答应你讲我的故事。现在,该你了。”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落日寄来温柔的橘色海洋。面对夕阳,影子越拉越长。 第四十四章任重而道远 大学学会计的刘子萱考公进入税务局。做生意的刘静歌成功求得“庇佑”,每每联系总通过孔雯锦或李静,直到三人都说下次可以不用找中间人,立刻做东。 大家都工作了,只能偶尔见面。 刘子萱近来发福,出差前刘静歌请客,因为买了辆车,鹏洋离提车地点更近,就大大咧咧让孔雯锦把车开回来。 堵车久,停车难。孔雯锦出来见超市门前有盲人牵导盲犬,门卫不让进,说规定狗不能进入公共场合。 正看热闹,肩膀被拍,刘子萱笑眯眯:“本小姐的宝马呢?” “停车场。”孔雯锦看着她,“你不能再没节制地吃了。” “你敢嫌弃我!我心宽体胖。车帮我磨合!我不会开。” “不会开?” “这有什么奇怪的。”刘子萱推推眼镜,“本小姐像开车的人吗?女司机马路杀手。没说你,你不是女司机。” 李静下午有会议,就和姐妹视频。手机竖着放在桌子一侧,尤其刘静歌夹菜给手机吃,气氛更加诡异。 得知刘子萱头次上路车速慢被追着骂不敢再开车。刘静歌鸣不平:“也有男生分不清油门刹车方向感差。路怒症酒驾男司机更多!贱嘴短命鬼,我这暴脾气当场给他怼回去!不但怼他人我还怼他车!开!子萱开车!” 又听朋友们夸自己天之骄子,孔雯锦耐心:“我大一即使课再多,晚自习也复习每天课程内容,练口语听力,自己买习题试卷刷,我高中就背完四级词汇,大一上学期考完下学期考六级;打辩论练口才,过程要查资料,所以我很早就接触知网等学术网站;还进舞蹈社团锻炼身体。大二参加学生会,每周抽空去办公室值班,趁机跟老师、学长学姐打交道锻炼人际交往,包括专业也能请教他们,同时申请双学位;大三上报名竞赛,还报了大创组队。大三下网课,考研同步进行。我能保研本专业,怕占名额就取消了。大四跨专业考研入党,写毕业论文,顺便把该考的证考完。 同学上课睡觉玩游戏、下课追剧谈恋爱时,我预习复习。你们看到的我无所事事开开心心玩,你们没看到我的时候我都在努力没有一刻虚度。有时我也会压力大睡不着、头疼不舒服,大把掉头发,但我从没想过放弃。没错,天赋加持可以事半功倍,没有天赋我会更累。即使我没有佳佳姐那么勤奋,我的勤奋也打败很多人。上帝宠爱我不假,我没让自己轻松过。” 刘静歌点头:“我证明。她成功应得的,现在一嘴带过听着简单,付出多少精力心血不能细算。保持清醒,学得进去。从前寝室她和佳佳比内卷,搞得我特别紧张,不学习就坐立不安十恶不赦。” “停!”刘子萱郁闷地做了停止手势,“别说了,喘不过气了,这日子怎么过?我浑身无力窒息了。凡尔赛,你们都双985硕士,就我普通二本学渣。” “如果人人都当硕士谁来开好吃的饭店呢?”刘静歌说着指向餐巾纸盒上的“湾得否”标牌,“你公务员,选择大于努力。阿雯23岁研究生毕业进国企,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是个废物。我嘞,不是太子爷家里没几个亿,开个饭店要靠你们支持。以为积累经验稳扎稳打回本,结果李大佬拿钱砸!天呐,跟你们在一起我才自卑呢。” “你们一个一米七三一个一米六五都长得漂亮,我一米五八还丑!不知道女娲晚上睡得着嘛,我丑得睡不着!”刘子萱哀嚎。 孔雯锦笑:“你对丑这个字有误解么?你颜值加人格魅力征服我们。” “雯儿你好会说话。从小你就聪明踏实优秀努力,放在现在你也算小孩姐啦。累不累呀?”刘子萱碰杯。 孔雯锦温柔而忧伤:“累。可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不能摆烂。” 刘子萱呆滞:“我错过了什么?” 酒足饭饱,加过油开车去机场。 中间刘子萱悄悄说:“原来静歌是愤青。还好我佛系。” 有卖橘子的,刘子萱:“雯儿,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在此地不要走动。”佯作一个翻越围栏的动作向橘子车那边走,微胖的身躯显得十分滑稽。 刘静歌哈哈大笑:“子萱这么用心地占阿雯便宜。” 孔雯锦看着刘子萱买橘子的背影:“不孝女。” 送过人逛街。刘静歌说:“感情好拖沓,和高中谈的前男友分分合合,无缝衔接换人还能复合。酷毙了……我有那个家境就躺平摆烂了,好有骨气。唉,没有人脉寸步难行,朝中无人举步维艰。北方人情社会关系利用太明显,县城比一线城市还复杂。” “你怎么不在南方发展?” “那里没有你们。冯一晨进铁路局了你造吗?不对,铁路集团。我春运抢不到票他给的内部票。前两天联系半天没说重点想打听你。这么多年没暧昧过,这种条件别人早换一群女朋友了,不像得不到觉得有挑战性才惦记。 为喜欢的女孩变优秀简直情种。不过朕的战神孔雯锦对谁来说都白月光,颜值才华兼具,家境也ok。把你娶回家做梦得笑醒吧?再生个龙凤胎,他y人生赢家啊!你对男生碰你有反应吗?” 孔雯锦斜她一眼:“什么反应?” 刘静歌揽了她的肩:“如果你对男生触碰不反胃你应该是个双。我那个弯了的朋友根本不想让男生碰,亲眼见她的诊断书我才信后天能弯这么彻底。” “静歌。”孔雯锦拿下她的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放着冯一晨这么好的男生不要却喜欢魏乙宁,特别不可理喻?” “朕和你同一战线!” “真的?” “骗姐妹一胎八个!”刘静歌耸肩,“冯一晨前段时间给我拉生意,有人争先恐后哔哔,我插不上嘴。毕竟人家的饭场不能喧宾夺主,结果冯一晨敲桌子:‘先等一下。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我朋友有话要说。’事不大,能感到他绅士没变。这打败多少普信男你造吗?到底有好男人啊。这个深情好男人还喜欢我的姐妹——你。他该早点认识你,谁知道他的情敌是宁哥哥。” “没人的人设十全十美。” “宾果!各花入各眼。客观建议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主观讲,你和宁哥哥是我磕的唯一一对现实cp。烈女怕缠郎,你和宁哥哥却一个比一个难追。” “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冯一晨喜欢的我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在游泳馆我和你聊过。”孔雯锦回想起那天自己说:“他讲女生持家,男生赚钱。他朋友也说反正总要嫁人,先操持家里当个贤内助,能力爱好等家里稳定再跟老公商量。” 当初的刘静歌:“呸!阿雯我更崇拜你了。你怎么发现他大男子主义?” “我没有发现。如果没有我哥,如果我从没期待,如果我心里没有满满当当,和冯一晨不是没可能。他对我不会差,对不对?大男子主义,不过分就好。你们说他绅士,连拒绝都给足面子,我不否认他好。喜不喜欢一个人身体会做出反应,有些男生靠近,我全身器官都在抗拒。我没抗拒过他。” “他看你的眼神没有审视和欲望,非常干净单纯的欣赏和宠爱。一万个男的能找到一个都不错了。” “可他那天借着酒劲亲我,在我心里的评分就扣完变成零分。” “发疯的人清醒着呢。暴力伤人,成年男性他一个不碰,醉酒的男人也清醒得很,选择欺负的都是弱势群体。” 想到这里,走进湾得否雅间。又想起魏乙宁救人受伤:“有关冯一晨到此为止吧。你说实话。我和魏乙宁分手后你夹枪带棒骂她了?” 第85章 “告状了?” “是罗俊贤。” “tm。” “别骂。我问了两句自己推理出来的。你和罗俊贤为什么分手?他不好么?” “百依百顺的,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不管比跟女生聊骚死不承认、分手列账单最后只给我花几百块我给他花了几千的死老登,罗俊贤都算个好男人。但我到瓶颈期了,我tm想象不到和他的未来。他不求上进你懂吗?他但凡动一动挪挪屁股都比现在强。大专毕业一直没找工作,让他找属于自己的追求,万一饭店不行至少有退路。或者单独出去闯一闯我当他的退路。他死缠着我,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不直男渣男,却让我没办法信任。我知道他很努力地爱我,但怎么就达不到我的要求怎么就让我们两个这么累呢?我看他那么努力那么累我也难受。我要求不高,又没有学历歧视,王谢何都做到了,除了妈宝我受不了。罗俊贤适合富婆包养入赘。他和乔之海不一样。乔之海有自己的想法,和李静在一起他贤内助,而且李静说很多时候乔之海能决策拍板独当一面。罗俊贤一整个‘妈妈的好大儿’!我喜欢当别人的爹妈,但没想真养个儿子。” “你想平等互助。” 刘静歌弹了个响指:“不愧朕的女人!找对象干嘛限制性别,好恨自己不争气!什么命呐,这些年谈的超过一年的,王谢何妈宝;陈昱浩刻薄,嫌我比他高,不舍得付出,嘴那个碎啊,是我谈的最极品的,装的时候情商超高,原形毕露的时候烂人一个,我怎么瞎成这样看上他了,但人贼有意思,身材棒活儿好;罗俊贤没他俩的毛病,却只会拉屎没主见不求上进。唉!” “你别作。你和乔之海这种男生在一起也会厌倦。” “呀!看透别说透。” 服务员推门上菜。孔雯锦说:“够了。吃不完。” 接到老板眼色,服务员关门出去。 “尝尝鲜,新品。你公司小姐姐跟你告白什么情况?” “好好做同事,没必要给念想。” “万人迷阿雯总这么多人喜欢,你还能提前保持距离。” “他们喜欢我我知道。我不是某人,自己看不出来还觉得无辜。” “宁哥哥不像个感情白痴,蛮会撩的。” “瞎撩。隐藏的木讷。” “这是第几个喜欢你的女生?” “第一个。” “才第一个?陈雅婷呢?” “陈雅婷学姐不是真的喜欢我,她没爱过任何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高中认识个恋爱脑,第一次被强的,跟我哭完我找人把那男的打了,结果这无脑女跟我绝交。因为一未成年画大饼,退学众叛亲离,娇妻伥鬼,呵。后来有人见她说她像四十岁,经常被pua,温饱成问题。贫贱夫妻百事哀。一个只会干女人,一个瞎了狗眼乐在其中。有些人除了会饮食男女这四个字啥也不会!任何一个赌徒都不值得同情。” “教人清醒任重道远。” “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教不会。叫不醒装睡的人。风气差正不了。” “嘴硬。只偷偷摸摸点赞评论。” “哦莫!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贼羡慕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不像我。” “闭目,塞听,做自己。比起你关注的焦点,我更关注吃饭、学技能、去哪儿玩、多赚一笔钱,诸如此类。” “智者无敌。我那个弯了的发小跟她爸妈出柜,嘴被扇流血了。” “然后呢?” “她爸妈非把她送精神病院,她绝食抗议。原来不是直就直弯就弯。你不喜欢冯一晨,他对你再好也只到感动那层,跟爱情泾渭分明。一个钢铁直男,对他再好的男孩他都不喜欢。女生同理。性向多样化,从颠覆认知到习以为常到经历真实事件。唉!爱情呐爱情,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但愿你能高抬贵手饶了我,我只想安安静静搞事业。 我现在在我家乡被评为反面教材,嫌我白考个研究生。现在就业压力那么大归功于爷爷奶奶辈,那么能生。父母辈也厉害,不少人不管计划生育可劲生,生出来那么多廉价劳动力,学历贬值增加竞争。如果不计划生育,中国都要占领全球了。村长说这几年光棍多,让我留乡找个男人嫁了也算扶贫。” “嗯?”孔雯锦迷惑,“你怎么总遇见这种事?我所知道的毁三观新闻都是你传播的。” “垃圾中转站嘛。我妈还当说客,她自己过得一塌糊涂像个祥林嫂还劝我结婚,奇葩言论说外卖里有避孕药,现在的女孩爱吃外卖才怀不了孕。明明国家都说男性精子质量变差,笑死。国家领导才一个女儿,某些人的笨蛋基因锅碗瓢盆有什么传的。我们那儿没儿子会被笑话,不能入祖坟。还tm堕女胎、卖女儿。没死的封建余孽贼顽固。好好要带把的传宗接代吧关我屁事!我父母、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兄弟姐妹,比狼还急借钱把我当提款机。于我而言,穷是原罪;孤单是常态;被爱是上天的眷顾。我必须好好学习走远点,免得被洗脑荼毒,我学心理想把自己从原生家庭里拉出来。没什么用。” “静歌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值得世间美好的好姑娘。”孔雯锦说着,心想自己才没帮上身边人任何忙。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最最好!”刘静歌飞吻,“人皆嫌命窘,谁不见钱亲?男人有钱会变坏,女人变坏会有钱。穷则不婚不育,达则去父留子。大不了老娘去父留子得了!” “你喜欢孩子?” “不喜欢。但不婚不孕少数群体,都放嘴炮。我当三次伴娘了。我才多大。不想再当伴娘了。” “当新娘吧。” “得先找个正常男性。” “子萱丁克,想要老公,不想要孩子。” “你呢?” “我么。”孔雯锦筷子含在嘴里,“再说吧。” 刘静歌支着脑袋:“你撩人而不自知。” “我怎么?” “你刚才这样。”刘静歌学她一边思考一边含筷子的模样,“那些追你的人看到不得原地爆炸?” 孔雯锦嗔她一眼:“让他们爆炸好了。” “呵。不负责的狗男人。”说着,手机叮咚响,“嚯!我就不该评论。真有人把黄段子当幽默?生活索然无味,青蛙点评人类。高铁卖卫生巾敢要求卖烟,说烟是必需品大姨妈可以憋着。暴躁了……有的妇科医生明明自己也是女的,对同性充满敌意,冷漠没耐心。妇科检查使用鸭嘴钳跟男的有毛关系,唧唧歪歪的sb,得拿这东西看他菊花。他妈拉个大肠杆菌都挑不出他!脑子打过除皱针,要不是隔着网线我tm把他们揪出来打得脑出血再让他憋回去!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都碍着他们了,女生争取什么都得来挡,不能比他们好过一点,怎么没看不惯t独跟核废水?多管闲事嘴那么贱呢,正儿八经该出力的不出力,只会对着自己人放屁。” “愤世嫉俗的。又走上吵网架的不归路吗?” “动动小手帮帮无知的人们。喏。” 别人的账号:[女人出轨就该浸猪笼沉潭,男人就该三妻四妾,这才是优秀传统美德。彩礼是陋习!高价叫卖闺女,拿新车的钱买二手车,处女比大熊猫还稀有。国家早该整治了,就不该让她们上桌吃饭] 刘静歌:[夹住穷屌丝。大清亡了没通知你?你下去问问你家祖宗] [老龄化这么严重再成功的女人不结婚生孩子都是垃圾得服兵役别给交社保给养老金公职全让给男人活着浪费资源] [你活着浪费空气] [没有我们吸烟交军费哪有你们说话的底气] [谢谢您,吸死您,您别回,我晕狗] [飞机延误是小事,重点是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老仙女] [这也能扯上关系,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性别对立,不对立能死?] [草!这么好看不嫁个男的?] [这么多管闲事不消失?] [女的穿成这样不就是勾引男人的] [脑子里除了那点龌龊的东西没别的,小屌裹小脑,大便满大脑] [现在的女人都开始拿狗当老公了?]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男子无丑相不像你们女人卸了妆丑的千奇百怪] [审美的偏见是智力上的缺陷。你肠子直也不能从嘴里拉出来] [第一个女的纹身不能过日子第二个女的白送给我我还能考虑] [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难道你的尿是哑光的?] [现在社会把女的惯的那么重女轻男了你们小仙女别tm不知足了!] [现在社会都允许你这种智障喷粪了你也别tm不知足了] [这么多大龄剩女都是毒鸡汤害的送男人救她们] [煞笔,死] [竟然喜欢黑人。男人守住了边疆,女人却守不住中国纯正的血脉] [煞笔] [女博士算什么,我是男士] 第86章 [煞笔] 孔雯锦熄屏:“你的攻击力我认可。辛苦你了。毅恒……有一点说得对,普通人上班没时间吵架。不喜欢点不感兴趣吧。没有实名认证法律约束,戾气重的就远离。” “多女评论区和多男评论区完全不同,男的更自我,爱挑事,恶臭发言,还发自己照片游戏截图一看就是男人的傻b装女人引战呢!太狗了,死了嘴还是硬的。 某些人的自私无知活久见。说到这儿我想起闲置交易有个男的要我穿过的内裤,苏轩也遇到过!真tm恶心。 婚内出轨家暴酗酒明明男的多,拍影视就变女人。做好事的女人影视一改编又变男的了。坏事不提男,好事不提女! 虚构主角几句话就让享尽性别福利的男人低头认错,几个举动就让污蔑诋毁的人转手帮她,那是主角光环。现实那些伤害别人的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玫瑰少年》的叶永志,霸凌伤害他的认错了吗? 总有人说少数群体病态,不理解不支持不提倡,但诋毁侮辱算人品问题。《觉醒年代》的先辈道不同也彼此尊重,那才是中华文明。子萱说人生痛苦多干嘛还自己找不痛快。但任重而道远,没我这种人推波助澜,多少三观没定型的人会被带歪。连考题都在毁三观,说女性学历高才出生人口下降,这tm喷的什么粪?不提高男性质量反而建议降低女性质量。不允许女性变强的都不是好东西,只有敌人希望你弱小。 以前家境殷实才有能力上网,现在各大网站被低素质攻占。不是喷子和垃圾变多了,而是太阳大了把曾经黑暗的角落照亮了,这些阴暗臭虫才肆无忌惮出现在人们视线。 没有自理能力的女生经常一群男的围着,没人保护很快会怀孕。从身体结构讲男女不可能平等。我呼吁的平权不仅男女,女性站起来没说要让男性跪下。从弱者角度出发,谁的人格都不该被践踏。” 听到这里,孔雯锦的眉头彻底皱起来,心口隐隐作痛:“关注这些的人挺少的。这句话能被理解也任重道远。” “所以我才进妇女儿童权益保障维护中心。阿雯,你也加入进来。” 正说着,雅间门被推开,李静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又迟到了。” 第四十五章求问心无愧 “李总!”刘静歌一如既往好酒,端了酒杯迎她,“大忙人呐!” 李静往衣架挂衣服:“路上堵车。我去给之海准备礼物,比我预计又晚了二十分钟。好久没休息过了。我缺一个信任的朋友来帮我。你和雯雯都不来。” “阿雯和子萱吃的国家饭,争气的顶级大孝子。我能力欠佳登不了大雅之堂,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小满胜万全。开个店咱们想怎么干怎么干。”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在群里分享的什么啊?”李静先喝了水。 “什么群?”孔雯锦问。 “dy。”刘静歌白眼,“你别从来没看过吧?” “最近没看过。” 刘静歌故作委屈:“人家静静日理万机都看,你竟然不看,你不爱我了……还有静静你,你那天分享那个男的弱精想要孩子让老婆试管。女的扎几百针吃尽苦头后遗症截肢,男的反而嫌弃要离婚。这种命中无子强求来的当然得有人承担一切。有的男人上天都让他断子绝孙了女的还帮他逆天改命,这下报应降给自己了。唉!难评。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有些人不值得,一次又一次伤害,那是孽,不是缘。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ok,下一个。” 孔雯锦摇头:“别下一个了。你们能分享点阳间新闻吗?” “不能!她祸害我我也要祸害她!错误做法:划走。正确做法:分享艾特。” 李静无奈:“我犯了什么罪你这么折磨我。冤冤相报何时了。” “静歌今天发的什么?”孔雯锦看她们一脸阴郁,好奇。 “那种娇妻我不想提,都被家暴被分手了还想生孩子拴住男的,像冷宫里疯了的答应。男的救了她的命吧?取悦男友替他选妃……tmd有病。恋爱脑以为爱情能降临自己身上,娇妻的数量超乎你想象,她们自己一个星球。还有个事业心很强在上升期,结果她老公故意把套扎破让她怀孕,她还真就生了,生完后工作,她老公骂她狠心不配当妈,她还不离婚。这男的算计pua心术不正,奇了怪了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干什么?起先不理解有些男的怎么娶到媳妇的,现在明白了。”刘静歌翘了二郎腿,“有个现象,不排除个别。小县城、村里、学历低的结婚生孩早,生的多,越穷越生继承家里的锅碗瓢盆。剩女门槛高,自己眼光高或者不想嫁;剩男是被挑剩的。我看不了美女河童戏码。苏轩张磊反例,像纯爱。苏轩被洗脑了,现在满脑子家庭主妇观念。 有些女的想早点嫁人自己不拼,甚至二婚带娃男都嫁。未来经不起考验,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独立。把未来寄托在男人身上最蠢!之前张桂梅学校里一个女孩好不容易走出大山,结果毕业就当全职太太,把张桂梅气得不愿意再见她。没志气还要发出来气网友,怎么不招骂呢?” “人各有志。”孔雯锦给李静倒水。 “我翻到你在网上吵架了。网名不会念。”李静夹菜。 刘静歌让人把凉了的菜热一下:“两广男,都懒得提。不地域黑不带滤镜,哪儿都有。那sb觉得男的多大年纪都是香饽饽,不跟女的一样赔钱货。我把他怼自闭退网了。死杠精。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本事就让女人放低要求接受他,女人不上当就扣个拜金的帽子,反正他永远没错。拳师动不动生孩子警告把自己扯进生育漩涡,好像女生唯一的价值就是生孩子,破防男还怼‘有本事你买车买房赚钱养家’。乐子。算计这么重干脆都别过。彩礼要他命,陪嫁五十万。诡计多端的抠搜白嫖男。每逢猫狗倍思亲,每逢彩礼倍思妈,每逢明星倍思兵。没有钱但操心人家的彩礼;没有子宫但最爱琢磨生育;没有月经但比谁都懂生理期;没有文化见谁都想出题考考。总结:兜里揣副牌,见谁逮谁来。对,还有,明明不认识,看到女生就造谣,开好车有干爹,住好房就卖y。造谣零成本,自己住臭水沟得把别人拉下水。” “之前媒体报道艾特我。有人私信让我嫁给他,生个儿子是他家功臣。他主页隐私用户,我没有回,然后他急了,说我只是比他会投胎……” 还没说完,刘静歌爆笑:“噗救命!放过我的乳腺,真有这种人啊?刘亦菲在他们村里嫁不出去哈哈哈!让他们绝种好吗?就他家那贫穷与肮脏,孩子生来自卑死!有的人从根里坏透了。这么想不劳而获就别在意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不劳而获嘛!sb不能闭嘴,积点德。说你不好诋毁造谣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嫉妒你的女人;第二种,不如你的男人。都会急得破防跳脚。” “所以我把账号给之海接管,自己又申请了一个。”李静叹气,“静歌是英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有你这张嘴也不至于忍气吞声。我虽在这个位置,但有很多身不由己,如果没有之海,我想好好考个教资,在学校呆一辈子。也不想当着家人的面被夸适合结婚相夫教子。” 孔雯锦嗤之以鼻,未置一词。 刘静歌则又开了酒:“谁放他爷的屁!这叫夸吗?我tm最烦这种人。恶毒!把女孩的理想全捆绑在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男的和孩子身上,把一个人未来无限的可能总结成一句‘相夫教子’。千万别跟普男提将心比心设身处地,没用,道德感同理心、接受力普遍弱,天生爱唱反调凸显自己能耐,觉得只有自己的认知才正常正确,字典里没自卑这个词。还有自己一个星球的媚男姐,神tm多!男的比女的团结太多了。 劝人相夫教子天打雷劈!三观正的男性不会这么做。 你们一个比一个出彩,只步入家庭承担照顾老公孩子的职务,白瞎了耶!纯纯浪费耶!妥妥大材小用耶!局限了一个有创造价值的灵魂耶!只围着家庭打转就完了。 女生结婚就孤独了。狗屁结了婚该干嘛干嘛。整个社会外交主流还是男性。普通女生婚后的关键任务还是家庭。男生外面应酬,你在家不做家务?全家一块攻击你,你能坚持住不生孩子? 男生才什么都不耽误。多个人照顾自己还多个后代,好歹帮个忙就算好男人。朋友该聚聚,打着建立关系以后路好走的旗号。 世界是个巨大的爱丁堡,所有人都爱男。男人把女人当物品当私有物,很多人潜意识里也觉得是正常的。男频小说男主主要搞事业,顺便开个后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频小说,再女强只要有cp,男主总比女主更强;女主一心搞事业跟男频一样无所谓换对象的,反而会被举报三观不正。 结婚生子是主流,但姐妹们,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事业比爱情更可靠。”说着又向孔雯锦,“你也一样哦。除了少数优质男性,引领女性进步的只有一种——不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的女性。事实证明,女性不恋爱脑做出的成绩不比男性差。 第87章 独立女性之路任重道远,我们做好自己,让那些妒忌、怂恿、自以为是的全tm见鬼去!老娘才不信。糟老头子坏的很,呸!” “我妈说女人不生孩子不完整。我爸也这么说。很多人说我们这一代看毒鸡汤太多,老了怎么办?不结婚不生孩子,没有社会责任感,中国没人了。”李静用白开水和姐妹碰杯。 “中国没人?搞笑吗?一个刚经历过战乱的国家在建国不到百年的时间增加了九亿人,多能生还用证明吗?如果不计划生育中国不得称霸全球?说这种话真脑残。这和那些说同性恋合法后中国会绝后一样。好像合法后异性恋全死了。世界在恐同者的裙摆下诞生。老铁666。难道恐龙不生孩子灭绝的?全国没一个愿意生的?所有人千篇一律的思想?正因为有他们这种人在,人类才不会灭绝。老了直接嘎,往大街上一摔怕的不是我。乱生孩子才自私!只要数量不要质量。做人最大的责任感就是不乱生孩子,为一个生命负责。大部分只网上在胡咧咧,现实结婚生子一个不落,别低估国人结婚的热情。” “对了。我上次问你要的资源能网盘分享吗?” “ok。不可思议呀静静,你看动漫?网上有大神破解收藏。” “之海要的。他的账号我爸能查记录,账号会公用,他不想因为这种可有可无的爱好给我添麻烦。” 刘静歌白眼:“本来动漫播的好好的,sb家长,看动漫能学坏,干脆都tm别播!我们小时候大耳朵图图,蓝猫淘气三千问那些动画片都在教我们懂事,现在的动画片,呵呵!垃圾家长,把好片埋没放着垃圾片。世界又不止小孩!我天天看喰种柯南也没杀人放火,天天看耽美百合也没弯。下头!但凡他们多读点书都没这么下头,连《红楼梦》都被举报,九漏鱼文盲。所以人渣越来越年轻化,犯罪违法的年龄越来越低,人心不古,未成年保护法该改了!呸,浪费口舌!” “以后啊咱们就多分享些正能量的开心的东西。” 孔雯锦笑道:“这个可以有。先给静歌介绍身边肌肉帅哥,她想当新娘。” 刘静歌妩媚地摸自己的脸:“如果吴磊肖战,最好再痞帅,我愿意嫁给他们,哪怕是妾~” 对面孔雯锦嘴里的水顿时喷她脸上。 “孔爱卿……”刘静歌抽了抽嘴角,“偏爱朕啊!” 李静忍俊不禁,赶忙取纸给她擦。 “抱歉抱歉!”孔雯锦双手合十,“你看中的那个包包,我付钱。” “哎?”刘静歌的眼睛亮了起来,把水杯推过去,“快点再喷我一脸。我还有个想要的包包。”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孔雯锦左顾右盼。 “阿雯呐。”刘静歌冲她wink。 “你们婚礼开始筹备了吗?”孔雯锦转头向李静。 “妹妹,她国庆结婚,现在才几月?”刘静歌把头凑过去,“包包。” “和乔之海相处很轻松吧?”孔雯锦向后撤了撤面朝李静。 “轻松呢!国家应该批量生产暖男。”刘静歌笑得人畜无害,“包包。” “好了好了。买买买。” “皇上万岁!”刘静歌恨不得上前抱她啃两口。 孔雯锦靠着沙发,一掌拦在中间:“打住!第一个是赔礼的,第二个送的话,某人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皇上有吩咐,奴婢在所不辞。” 李静无奈地看着她们:“你们俩加起来有二十岁吗?” 孔雯锦又把手掌伸到李静面前,思考:“容我想想。条件么,暂且存着,等我想起来告诉你。” 刘静歌心满意足,又一波捧杀喝水润嗓:“我认识一户有钱人,资产过亿。每到节假日、小孩生日,老爷子都发上万。生孩子五十万。孩子越多得钱越多,股份越多。大户人家嘛,开枝散叶。” “私生子多吗?” “你问到重点了。违法事人家干得不少,但人好好的。哪像我,每次不戴头盔都能被交警抓到。人比人气死人。没一夜暴富的命就踏踏实实干活。青春就得拼!苟富贵,勿相忘!” 众人一笑,举杯:“苟富贵,勿相忘。” 吃完饭七点多,孔雯锦先下楼。 等刘静歌过来发现她又在扫码,往柜台前敲桌子和收银员说:“还给她。”然后歪着身子,“阿雯你不乖。股东总这么见外,每次来都付钱。” “我算什么股东呀,你也没收几次,都悄悄退给我。做生意不是搞慈善,可以打折偶尔少收一次,怎么能偶尔才收一次。” “谈钱伤感情。”刘静歌在她背后两手扶其肩,“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年底分红你可别推脱。” 此时李静从卫生间出来,聊过两句,乔之海开车来接了。 目送他们远去。刘静歌心潮澎湃:“李静幸福啊,富二代,家里尊重不干预她的婚姻让她嫁给喜欢的人。出身决定一切。英雄不问出处?参加个招聘还要被问毕业院校原始学历,即使非全日制研究生,别人也只传你的第一学历。人与人之间巨大差距。我以前瞧不上凭运气的人,但不得不承认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甚至运气的重要性远高于能力。有人生来是招弟,有人生来是千万富翁的独生女。佳佳不努力吗?春香不努力吗?都比不过一个出身。所以你说,人这辈子图什么呢?” “如果这辈子就这样,怨天尤人耽误时间。问心无愧就好。” “知命安身,阿雯你是个哲学家啊。没有富贵命就好好做个普通人。普通人也分三六九等。大部分追求事业与爱情。更详细一点,权、财、性和自由。性容易乱,不需要负什么法律责任,身心都爽,从古到今名人百姓都这样,谁能过情关~还有人愿意花重金买女生初夜。真的清醒脱离了低级趣味,人会活得特别累。男人比女人更容易禁不住诱惑容易贿赂。吃饱喝足的下一步,饮食男女,饱暖思y欲。饱暖思y欲,饥寒起盗心。人性禁不起考验。” “饱暖思y欲泛指贪婪放纵的欲望,不单指性。”孔雯锦说完,心想:“那,魏乙宁你,想要什么?” “哎哟你这个求真务实的搞科研精神,不给我面子。”刘静歌嘴上抱怨,脸上笑嘻嘻。 “别人在的话我不会纠正你的。” “我啊,只求难得糊涂。嗐,求之不得。不由自主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挥迷途的人。可这个迷途也是我自己定义的,别人周瑜打黄盖,我却成了狗拿耗子。”刘静歌的眼神变得落寞。 身后迎宾小伙小跑而来,收银员“哎呀”一声,抱歉地说忘了。迎宾小伙玩笑两句后径直向门外。 身为妇女儿童权益保障维护中心的高级会员活跃分子,刘静歌不找事也有事找她。 小包厢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泪流满面,低声啜泣。 冬天早已过去,姑娘依然脚底发凉。在她找到这里之前听说的刘静歌是个热情的姐姐,可见到真人,尤其当这个高个子姐姐摔门而出,更加后悔哽咽。 姑娘名范田园,上学早,如今已实习。家在外地,没升学找工作,一边要男朋友养,一边在外面当小情人。但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那个有钱人把她当金丝雀包养,她畏首畏尾。如今查出怀孕,又不清楚是谁的,通过渠道了解了妇女儿童权益会,找到联系方式来求助刘静歌。 迎宾小伙望向孔雯锦,只等她说出那句话。 范田园哭哭啼啼。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孩子打了。” 大家扭头,刘静歌去而复返,重复:“把孩子打了。” “可,女人再能干都不如嫁个好男人……”范田园争辩。 刘静歌打断:“权益会有律师、医生、警察。我呢,只给资金帮打胎,工作也能提供。你的两个男朋友挑一个分手,剩下那个好好谈,拿自己当个人活着。” 范田园脸色苍白:“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不同意?”刘静歌抓了门把手,“自求多福咯。” 迎宾小伙讪讪:“刘大大,您这算无差别攻击吗?” 刘静歌捏了他下巴:“小样儿。不服啊?男女一样,人品有问题就该骂。让这位妹妹考虑考虑,伺候~周到!” 走进小办公室,知道后面跟着人,刘静歌转身抱了她:“阿雯~” 略感意外,孔雯锦没有推开:“妲己上身了?” “骚?” “是媚。” “老娘本来就百媚生。”刘静歌松开她,“教你媚一点女人一点,自己先骚起来了。不过我发现从前那么要强不好,现在骚一点,男人肯花钱给我了。” “所以你才那么生气?” 刘静歌坐下:“我生气不是因为傍男人这种事。我有厌蠢症。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要么戴套要么别进来,一个性功能正常的男人就有生育能力。自己保护不了自己怪得了谁?” 孔雯锦向外看:“别让她听见。” 第88章 “阐述事实又没落井下石。自愿发生关系该有处理突发事件的思考和能力。我看不起这种人。羡慕你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潇洒得很。你和宁哥哥谈之后越来越像她了。你们经常接吻?她的菌群影响你了?”刘静歌不怀好意地笑,收到眼神威胁也不怕,“要我看,你还是给宁哥哥吃的不好,吃得好她离不开你。”没等动手就一个华丽闪身躲开,撂下一句“招待客人”跑了。孔雯锦目光不善,摇头:“交友不慎,遇人不淑。慈悲为怀,善哉。” 凌晨做完实验回公寓,洗漱完躺床上,迷迷糊糊听见敲门声。警惕:“谁?” “雯锦啊,是我。” 听出三十岁已婚男经理的声音,孔雯锦放松,迅速穿衣服问怎么,走到门边并没有开门,打开手机录音。 项目经理讨好:“人家送我一套体验护肤品,补水美白还能修复熬夜损伤,先拿来给你。” “谢谢尚总,这么好的东西不给嫂子用?” “你先开门嘛。” “尚总这么向着我让我占个便宜,得明天好好打扮了体体面面收下。现在凌晨一点了,不如明天我请您和嫂子吃饭?” 走廊安静,孔雯锦的表情冷下来。想起前两天冯一晨想见一面但自己拒绝,又打开微信:“明天有空。” 翌日下班。冯一晨捧着花坐在接待区,面色凝重。刚才面前的孔雯锦开心地聊刘静歌某天唱歌跑调录了音,谁知她不小心点错录音,清清楚楚听到一个男人说:“你先开门嘛……” 见喜欢的女孩手忙脚乱,冯一晨请求听完,问:“有人骚扰你?” 天色阴暗,似乎要下雨。 没有得到肯定答案,却从喜欢的女孩脸上读到委屈,冯一晨放下花:“我爸得了乳腺癌。原来乳腺不止是女生会得的病。他想我结婚。我订婚了。我以为只要不告诉你就有回旋的余地。现在,我的决定有了改变。” 表演结束,慌乱隐去,孔雯锦对上他的眼睛:“一晨哥哥。我不知道你订婚了。”猜到他想说什么,心想失算。果然。 冯一晨坚定:“我喜欢你,从17岁喜欢到现在,我喜欢的女孩一直是你。如果你愿意,我把婚退了。雯锦,让我保护你。” “一起吃饭吧,”孔雯锦揉着眉心,见往接待区来的项目经理招手,眼睛看着经理,嘴上和冯一晨说,“不要多问,吃完饭我送你。” 第四十六章 人际交往学 今年七月的生日,魏高组织。家里最小的孩子也将毕业,长辈们感慨着。魏高和袁晓红、魏丙宁和他未婚妻,这次袁晓红一句话没跟魏高交流,魏甲宁跟着母亲。魏高当作没看见,和孔雯锦聊天。魏远和孔灵灵张罗着。这是吃饭前。 另一位寿星——魏乙宁出差了。 六月张毅恒离职到外省,临行前竖起大拇指。中考那年,两个人就经常冲对方竖起大拇指彼此鼓励。没完,张毅恒又笑着敬礼。魏乙宁又纵容地和他一起敬礼。 从孔灵灵嘴里知道魏乙宁出差,孔雯锦冷笑。微信收到沈曼的祝福和一句:“给魏开的药足够。她没发现。” 其实早知她的身体状况不如从前。长期生理心理双重煎熬,尽管后来放松些也能睡个安稳觉,然而又经历一次大伤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可这些算个屁啊!身体方面在沈曼看来都属于小毛病,那家伙到底跑什么?就喜欢精神内耗!说到底,只有和长辈捅破这层窗户纸或者定居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完全锁死再让那人找到自己的价值,那人才敢无所顾忌吧。 想到这里,孔雯锦手中的握力器加快了速度。经过锻炼,当初两只手才能把控、如今单手就可以玩弄握力器了。 刘静歌和李静第一次见到,不约而同后退:“我们不敢惹你……” 出差回来的魏乙宁在家待两天又请来任务:重点院校的培训。这次跑的远,时间足有半年。 没人报名,都上有老下有小。周丽娜为难,正好乙宁和另一个未婚年轻人毛遂自荐,先问了雯锦的情况,又拍魏乙宁肩膀:“回头准备些材料,你的位置该动了。” 按说女儿的职务不该总外派,孔灵灵想看女儿成家和家人天伦之乐。无奈老大服从命令的态度太让人怀疑她满意这样的安排,而老二听到这个消息只抿起嘴:“一路顺风。”老大点头:“好。” 自那天带着冯一晨和项目经理尚总吃过饭,项目经理沉寂。可其他令人头疼的来了。 没打算过生日,最后听大伯的话决定参加生日宴,谁知在饭店和家人坐了会儿,临到进餐,一股脑涌进来七大姑八大姨,连魏甲宁都不认识有的哪门子亲戚,拖家带口一大桌二十多个人,比过年串亲戚热闹。 接下来的发展更出人意料。长辈先把“枪”对准魏甲宁,含沙射影或直言快语,说他快四十了人生大事没个着落,威逼利诱着,有年纪大的长辈直接指责到魏高头上。魏甲宁唯唯诺喏。喝了酒话题一转,又有亲戚问孔雯锦的年龄,魏高替侄女回答,没两句,长辈扯到结婚上。 从堂兄被针对,莫名其妙到心知肚明,根据风向预感危机,果不其然,研究生还没毕业的孔雯锦,被催婚了。 似乎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优质男,又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又是高学历斯文帅哥,有个没眼力见的亲戚甚至提了一嘴二婚但有钱对老婆好的,魏高先瞪了他一眼。 长辈说得跟男生交往,不要总想着读书,谈两三年二十五六岁,到时正好嫁人,不小了,再生个孩子二十七八,不耽误升职工作。甚至有长辈直接命令,25岁之前必须结婚。 这波操作属实把孔雯锦气笑了。借题发挥杀鸡儆猴,一箭双雕,这戏出自谁的手笔不用想。手机恰逢其时地响起,接电话神色凝重,借口离开。走到门边请魏高出来。 走廊,魏高过意不去,难得的生日宴搞砸了,他没想到这些亲戚会这么没礼貌不知趣,又替他们解围说农村人没见过世面,没有恶意。 孔雯锦耐心地听完,似笑非笑:“大伯,明人别说暗话,叫这么一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我生日闹这么一场,我该理解感谢您吗?” “这是什么话。”魏高脸上的歉意荡然无存,表情也变得严肃。 “大伯,我公司还有事,真的要失陪了。”孔雯锦盈盈,“我明白您的想法。如果您希望魏家能出一个人物,老年生活还能衣食无忧,请允许我在这几年趁年轻更上一层楼。我还会经常抽空去看您,有什么请您多和侄女沟通。您清楚,我是您的侄女,这么多年您了解我,我可以不靠别人,请您放心。让我分神的话,谁能料到有什么后果呢。所以,里面的亲戚,麻烦大伯安排了。” 魏乙宁出差前把白车钥匙放在鞋柜。如今这辆车孔雯锦开着。坐进车里,打开车载化妆镜,嘴唇干裂,拿唇膏补了。 烦躁,菜没吃几口气受不少,饿,想找人坐会儿。但现在要回鹏洋,而且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忙。想起魏乙宁说的“你的人脉胜过我”,心道:“人际交往,很累。我身边朋友,吃喝玩乐与两肋插刀都有。我很幸运。李静是那种更偏向帮忙和解决问题的,子萱是那种更偏向吃喝玩乐的,静歌比较全面,既能帮忙解决问题又能一起吃喝玩乐……静歌眼里揉不得沙子,睚眦必报,也不会回头看。我不是。我没什么原则,倘若你找我,我会原谅。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慢慢让你喜欢,你担惊受怕,我可以努力让你高枕无虞。倘若能建一处房子,我想把你藏起来,小心谨慎呵护着,金屋藏娇。” 红绿灯十字路口,手机屏亮,有人发消息。屏保上自己和魏乙宁笑容满面。 到鹏洋停车,打开手机,刘静歌发:[铁子] 孔:[不铁] 刘:[别孔老鼠下午在公司吗] 孔:[下午在洞里] 刘:[猫猫惊吓表情 猫猫问号表情 猫猫委屈表情 我收到五张请帖] 孔:[才五张] 刘:[才五张???] 孔:[我收到十几张] 刘:[?怎么都疯了一样结婚?市区好几家酒店满了乡镇那边能办喜宴的全满天天不结婚不结婚只有我信了] 孔:[先工作了] 刘:[猫猫哭哭表情 猫猫崩溃表情] [孔老师想你了忙完联系好吗情人节哎!别忘了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等你] 孔:[emm表情] 当天忙完太晚,约定改天。 湾得否,忙忙碌碌,尤其后厨,正为饭点迎客做准备。 在办公室整理账目的刘静歌伸懒腰,脖子及锁骨处红印斑斑。 有敲门声,随手抓了旁边的丝巾围上。 李星星风情万种:“饿了,有吃的吗?” “有屁,吃吗?” “怎么了宝儿?” “滚犊子。” “大夏天的,欲盖弥彰。昨晚哪个肌肉男呀?” 第89章 刘静歌甩白眼,坐桌子上:“跟你毛关系?湿疹不是草莓。去去去,别打扰老娘摸金。” 敲门声又响:“我能打扰吗?” 抬头见孔雯锦,刘静歌迎接,往人身上一贴:“你可算来了。” “扎心了老铁,不带这样吧老大,看人下菜碟!”李星星抗议。 “这是朕的爱妃。小李子公公。给朕的爱妃沏茶,要一百度沸水,等茶凉了再来。” “哈?”李星星请示孔雯锦,得到眼神,无奈,“喳!”关门趴门上偷听,听到老大的八卦忍俊不禁,盯着钟表掐指算,“慷慨就义”般取了份文件。 再次敲门,办公室相对安静,刘静歌正在化妆,孔雯锦在看手机。 李星星郑重其事:“老大,有时间吗?” “有啊。”刘静歌收起二郎腿,“坐。” 发现她恢复如常,李星星松了口气,踌躇着,背在身后的手露出来,拿着一份文件夹:“有个事,你们先做个心理准备。” “别。”刘静歌捂心口,“别卖关子,我害怕。你欠了高利贷?” “我怀孕了。” 万籁俱寂。时间仿佛静止。 “你在放屁?” “有检查单。” 刘静歌仿佛有个进度条在缓冲,脸逐渐扭曲:“?” “我……” “再说一遍?”刘静歌猛然站起,盯着李星星胸口,“明明都tm汉语合在一块我怎么听不懂?哥们你别闹,你没那功能。男扮女装?女扮男装?没被鬼附身?阿雯,你听见了吗?我幻听了是不是?” “我特殊体质,有子宫,有附件。所以怀上了。” “……”刘静歌呆滞。 孔雯锦冷静:“检查过了?” “你是,双性人?让我消化会儿。”刘静歌声音颤抖,目光也涣散了,半天,咽口水,“我,能接受。” 李星星递出文件夹:“这是单子。我怕你们看不起我才没敢说。” “不可能!就算你身体异样也是我的好姐妹!谁看不起你你就放个小奶屁熏死他。那狗男人谁啊?你们男同都不做防护措施吗?他知道吗?”刚翻开文件夹,闭眼,倒吸一口气,“你tm。” “哈!”李星星憋不住大笑,被刘静歌一文件夹砸头上。 “你tm不讲武德!”追逐打闹。 孔雯锦捡文件夹,翻开第一页,b超单图片上画了一个奥特曼。 “好啦!”李星星跺脚,投降扮可怜,“错了嘛。主意是雯锦出的,图片是找来打印的。我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我谈恋爱了。” “尼玛!贴脸开大!谈恋爱这种小事需要那么离谱的过渡吗?”刘静歌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气得冒烟,忽然愣住,“和动物谈的?” “人类!女孩子。”李星星笑出两颗虎牙,“我的初恋。一个很甜美的女孩子。我们表面一男一女,实际上,我是受。” “……”刘静歌再次呆滞,顺便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我要强,当年她一直迁就忍让,我还蹬鼻子上脸说我俩注定不合适,虽然她中间又谈过。重逢后互相试探,发现我们还是彼此吸引。” 麻木的刘静歌:“我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一手按了孔雯锦的肩膀一手叉了自己的腰,几乎脸贴脸,“你早知道了?” “那天在街上凑巧碰到。”孔雯锦桃花眼一抬,刘静歌抽嘴角。 因为刘静歌弯腰撅着屁股,李星星就走近用自己的屁股顶她:“讨厌,听我说嘛!我被雯锦逮个正着,她知道了也应该让你知道,又怕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变态,才让雯锦帮忙……” 没等说完,刘静歌站直打断:“大姐你变不变态还用我觉得?我真以为你要为医学做贡献呐。我tm连买彩票的号码都想了,这么多传奇人在我身边,我最信任的男闺蜜还跟我有了一样的遭遇,都怀孕了。我还以为自己不用孤单了。” 李星星目瞪口呆:“哈?” 孔雯锦也懵了。 “噗”地一声,刘静歌笑喷拍手:“哦豁!都上当了!星星刚才把‘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诠释得唯妙唯俏!老娘真tm天才,扳回一局!” 她的笑令李星星哆嗦着,竖中指:“这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你作死!”刘静歌把他按沙发上摩擦。 沙发上的孔雯锦起身避难,坐到老板椅上,清咳一声。 刘静歌喘着粗气,腰酸背疼:“今天先放过你。拿我当什么人呐,我论文就写的性向分析,差点延毕,跨性别同性恋我研究过文献,不会觉得你有问题ok?” 李星星由衷:“跨性别比双还不招人喜欢,所以,谢谢你理解为我们发声。老大我爱你。还有雯锦,认识你们太好了。” “彩虹屁客套话就此打住,我对你女朋友感兴趣。快点讲讲。” “她比我大几个月,做电商。我们都高中毕业早早步入社会,她不靠父母全款买车,房子她父母给了首付。她说我们俩在一起,房子加上我的名,房贷她自己还。” “……”刘静歌干笑,“我大脑系统飞速运转在帮我角色互换。你们同居了?” “是的。” “你在家坐着解手?” 孔雯锦迅速踢了她一脚。 “我在考虑要不我也找个女的。我最烦别人把我马桶弄脏。”刘静歌耍起小性子,捏卫生纸一团砸给孔雯锦。 “你在意的点总那么出其不意。”孔雯锦把卫生纸又丢回去。 “老大男女通吃呀!我给你介绍个小美眉。我女朋友有个闺蜜喜欢女生。” 刘静歌对着镜子卸美瞳:“你身边这形形色色的……我不忍心伤害人家。 我超怕麻烦,如果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不能让我过的比单身时好就离我远一点,别tm来烦我。 比单身时过得好这种概率目前来看并不高,我宁可单着。想换狼狗换狼狗,想要奶狗要奶狗,不用负责。贼拉爽! ctmd,那个死变态!老娘现在还疼! 还得女孩子,温柔…… 凶猛点也不是不行。” 李星星迷惑,望向孔雯锦。孔雯锦两手一摊。 与此同时,魏家发生一件大事。已经订婚的魏丙宁被退婚了。原因是魏丙宁主动坦白,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小孩。 挨了两下。一个是未婚妻弟弟的一拳,一个是父亲魏高的一巴掌。 和魏丙宁订婚的女孩是魏高托很多关系认识的。女孩家境优渥,但年纪比丙宁大,体重也有些惊人,魏高猜测是因为这些才嫁不出去。而自己儿子虚有其表,能和这家攀亲家也算烧高香了。 姑娘最早不愿意,后来又同意了。本来以为小儿子有个好归宿,这逆子居然来这一出。 魏高被气住院了。 婚礼没取消,换了新娘。未婚先孕的二十岁女孩办理休学,将嫁给魏丙宁。 得知嫂子比自己还小,做完实验的孔雯锦摘手套,两手按着工作台桌沿,讽刺地笑了笑:大哥挨过,小哥挨过,压力山大。整个魏家,全军覆没…… 国庆,七天吃了五天高价饭。第一个结婚的是冯一晨。他最终把请柬发给刘静歌两份。孔雯锦没有出席,只让刘静歌帮自己带了礼。 同天,孔灵灵同事的孩子也结婚,孔灵灵想带孔雯锦,她仍称病没去。 第二个结婚的是魏丙宁。魏高在医院嫌丢人,魏远代替他。出差的魏乙宁没回来。气氛不大好,亲家并不高兴。 第三个结婚的是鹏洋同事,简单吃了饭上了礼就回家。 第四个结婚——高中同学,简单吃了饭上了礼回家。但他特别,伴郎伴娘加起来有十八个。新娘很美,他有钞能力。同桌有对新婚不久的同学,女不吃辣与葱姜蒜,男必有葱姜蒜无辣不欢,男说他做饭照样放葱姜蒜辣椒,不吃就让女生自己做自己挑。但两人恩爱依旧。别的同学都在夸男生有能耐。 普通的小事,却是未来的日常。有人公筷夹龙虾放自己碗里,没剥皮。之前每次龙虾那人都会剥好,孔雯锦不吃的东西她会挑走,自己爱吃的她就放自己面前。还有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点一滴积累,形成生活。 也许如她所言,追求不同,人各有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愿意相扶相伴的都有其中道理。 第五个结婚的是李静。因为孔雯锦的的确确病了,前一天没有帮忙。 火急火燎赶到和刘静歌刘子萱吃早饭。李欢给了个大熊抱:“雯锦姐姐!你好漂亮!你辅导我功课很有成效,我今年得到奖状了,家长会还在班里演讲!” “这么棒呀?”孔雯锦从提包拿出一个盒子,“努力的小朋友可以得到姐姐的奖励。” “这是?” “打开看看。” 李欢打开,是一支派克钢笔,她不缺钱,但头一次收到钢笔,激动拥抱。 化妆时刘静歌说:“这几天的鞭炮声比过年还热闹。李家给乔之海买了小别墅。别墅!被霸总小说里npc的自己穷笑了。你昨天没看到乔之海跪地求婚,巨tm浪漫,他还公主抱李静,投影仪播放他俩的点点滴滴,李静当时哭了。能想象乔之海以后沦为老婆奴女儿奴的样子。” 第90章 “你哭了吗?” “哭了。又是被别人爱情感动的一天。我泪失禁体质,能忍的就过去了,忍不了的我哭得比死了男人还厉害。” 堵门时,刘静歌和刘子萱两个活宝准备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刁难新郎,红包一封封塞进来,里面都是百元大钞。刘静歌笑得满屏牙花子:“发财了发财了!” 门锁一放,外头人鱼贯而入。 婚宴在李府办。李府占地二十亩,刘静歌头晚来就叹为观止。 路人领烟领喜糖。赶回李府,刘子萱晕车反胃,司机伴郎在吸烟。前排的孔雯锦不知道,后排的刘静歌怼:“开车还吸烟,你能不能为安全考虑为别人考虑?我们刘大公主被你呛死了!” 伴郎赶紧灭烟。 “不闻烟味的人出门很绝望。”刘子萱无力挨着刘静歌的肩膀。 婚礼中,西装革履的乔之海深情,洁白婚纱美得不可方物的李静含泪。李父交代祝福新人。 人山人海,各种高端人士出入。孔雯锦打趣:“认干爹么,机会来了。” 而此时的刘静歌毫无斗志,抹眼泪:“认什么干爹,感觉自己像嫁闺女。参加这么多婚礼,男方一般都欢天喜地,女方就容易煽情落泪。” 刘子萱鼻涕一把泪一把:“不结婚了,太难过了。” 外面噼里啪啦。 身边稀里哗啦。 烟雾缭绕,泡沫漫天。 我的朋友,要幸福啊。 第四十七章绿茶之反击 多事之秋,有人欢喜有人愁。国庆过后又收到一枚小小的红色炸弹,同时,一封手写信寄到了鹏洋。 看过信后红了眼眶,立刻前往湾得否。 [亲爱的雯锦: 见字如晤。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的追悼会应该结束了,而我,应该也在汪洋大海中飘向一个没有痛苦与悲伤的地方。 原谅我这几年和你们断了联系。你、静歌、佳佳,是我这些年来最好的朋友。只有你们,从来没有歧视我、可怜我。 我没有删你们的好友,已读不回是我不对,我惹你们生气了吧?静歌给我打好多电话发好长一段话,她真的生气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毕业后病情恶化,身体每况愈下,想考研工作,却力不从心。我的父母不想浪费时间浪费钱,我就像一具躯壳,一缕游魂,在家煎熬着,苟延残喘着,听天由命。午夜梦回,都能想到我们四个在阳光下,彼此鼓励彼此拼搏的样子。 哈哈,有一次我没生活费了,静歌想出个抓阄的游戏,我和佳佳都抓了个蹭饭。我知道,那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吧。 我一直,没有谢谢你们呐。 好想回到那时候。 听说你研二被一家国企要走,我特别为你高兴。谁谁谁没毕业就被某某某著名单位、企业签合同这种事我只在网上看过。我身边也有这么优秀的朋友啊!好想跟大家炫耀。 佳佳考上公务员,她终于可以摆脱她的噩梦了。我看静歌发朋友圈开了饭店。羡慕羡慕,我想给你们打工。等我买到复活甲重开一局。那时候你们都很老啦。 哼哼,老阿姨们。 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总和大家不一样,比如感冒,所有感冒会出现的症状我都有,头痛鼻塞咳嗽乏力等等,吃不好,睡不好。不止这些,别人一周之内会好的,我感冒一个月,那些症状都持续着。不会死,可又很折磨。好像温水煮青蛙。别人理解不了,我也受不了。 我不想要这样的身体。 想过自杀,我又怕疼。每年都在出新款衣服,我还没有穿够。 从高中发现这个病时,已经中晚期。大家以为我会崩溃,我反而轻松很多。我终于可以不顾一切地活出自己,终于可以从地狱里解脱了。 不用心疼爸爸,不用看后妈的脸色,不用害怕成绩不好,不用担心没人喜欢,不用难过自己体弱多病的身体。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不用活在别人眼里、嘴里,不用满足别人的期待了。这个家是散是合,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呀。 后妈说癌症是个无底洞。治疗一次没好,爸爸也放弃了。我想,人生快结束了,就像八百米冲刺,最后做点什么吧。 高三那一年,我拼命背书学习,从普通班到重点班,从三十名升到前十名。同学们说,我像打了鸡血,我像疯了一样,我这么做有什么用,又享受不了几天。 不是啊,我只是想上一次好大学,想给自己的人生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可是跟着大家一起在那么漂亮的黑板报上按过手印的人啊! 病痛时常折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刻我又想死。是太高兴了。它让我短暂忘记自己身患绝症。我的价值实现了,我可以不留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可我又好奇,大学是什么样呢?而且,我占了一个名额,至少走进学校吧。 我有时会想,我上辈子造孽了吗?为什么这辈子这么惨呢? 这些念头在我遇到你们之后消失了。冯一晨那天有句话,我赞同。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给你的所有刁难。我原谅了,释怀了。因为我的人生结尾,出现了一群可爱的人! 下辈子,我要健健康康的,找到你们,继续和你们做朋友。不要拒绝我!不然我会进你们的梦里骚扰! 雯锦,谢谢你们。如果,如果有来世,我还会给你们唱《此生不换》。 帮我跟静歌道个歉,就说,我不是清高也没有变,我想她。也想你们。 永远的408。我一生的美梦都在那里。 珍重。 祝:顺颂时绥百事从欢 6号楼408,1号床王春香 xx年x月x日于wk大学寄出] 泪水打湿在信上,刘静歌手忙脚乱擦拭,再忍不住涕泗横流。 扶着桌子的孔雯锦也啜泣着:“如果她早点告诉我,我有办法可以让她再多活几年。我就是研究药物的,我可以和前辈们合作,研发缓解药。” “晚了……一切,都晚了……”刘静歌瘫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我就该……去找她。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天天把死挂在嘴边的,不是在……渴望死,而是在渴望……爱啊。” 王春香的死对刘静歌打击很大。 一周内三番两次抽空来湾得否,她依然郁郁寡欢:“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孩子……连死都不怕的人,会怕什么呢?有些人生性良善,可人间疾苦一样不落。疫情时那么多尽职尽责的好人死了,小人好生生活着……得肺癌的大多是吸二手烟但自己没吸烟史的。那些可怜鬼到底在替谁赎罪?” 自己这一点不如魏乙宁不说话则已,想安慰就一鸣惊人。孔雯锦看着姐妹一蹶不振,无从开口。 有天服务员不小心打碎餐具被客人投诉,刘静歌好脸相迎,好言相劝。 回到办公室,服务员哭哭啼啼,刘静歌往沙发上一坐,有气无力地比了个“嘘”。然而服务员的低声抽泣也影响到她,刘静歌烦躁地抓头发:“我骂你了?扣你钱了?事情解决了你哭什么?干服务行业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每天都哭一场,当我这儿金山寺?带你的经理没教你吗?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 敲门声响,刘静歌不耐烦:“进!” 两手都拎着东西的孔雯锦用胳膊肘开了门把手,先把其中一兜给服务员:“小赵,今天辛苦了,去洗个脸把这些吃的给大家分下。你多吃点。” 服务员道谢,拎了东西出去。 “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孔雯锦把另一兜东西放桌子上,“限量版包包。” “阿雯,我难受。” “所以把包收了,转移注意力。” “放那儿吧。” “刘静歌。”孔雯锦的语气沉了下来,“你再这样我会生气。” 撒泼打滚着,在孔雯锦越来越冷的注视下,刘静歌认命地接过包包:“谢谢亲爱的。” “知道接下来要干嘛吗?” “干活。”在小姐妹强大的气场下,刘静歌的脾气逐渐被磨灭,委屈巴巴,“我又不是宁哥哥,你干嘛这么对人家。” “不是这么对你,店里十口人靠你吃饭等着你,你得振作。三天够吗?” “什么三天?” “调整心态。” 刘静歌顿了顿,双击太阳穴:“遵命,女王陛下,臣妾……不辱使命。” “我这两天在学法律。” “别学了,咱们找个律师吧。” “最好的武器是强大,最快的求救是自救。我不需要别人救我,我只需要告诉别人,少来惹我。”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疯批美人。” 手扶楼梯,刘静歌深吸一口气,双手轻轻拍自己的脸:“收!沉迷负面情绪不是你的flag。”背后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和聊天,有人下来了。 大厅播放轻音乐,至少坐了一半的顾客。有人喜欢昏暗,有人喜欢亮堂,当初设计考虑到这点,每个餐桌都配有独立灯光,想开就开,不想开不开。 第91章 一处昏暗的餐桌,坐着一个男生,手机屏亮着。桌上空无一物。 刘静歌走去,微微偏头。男生竟然在看辩论赛,还是性别辩论赛。礼貌问是否需要添水或点餐。 男生没有抬头:“同学还没到,等会吧。谢谢。” 走到大厅没找到刘静歌,孔雯锦让服务生给她带话,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过了会儿,一桌客人的声音大了起来,都是些年轻男性,有六个。其中两个让朋友们小声点,一人挥手叫来服务生:“帮我们放首《老男孩》吧。” 大厅音乐换成《老男孩》。 一男生:“味儿正,市场价,服务也行,关键环境好上档次。”说完吸鼻子,“这么快打脸,有人吸烟?” 话音刚落,女服务员端着口香糖和一瓶啤酒到这桌背后,对着后桌职业微笑:“您好,不好意思,我们餐厅禁烟。这是我们送您的。” 服务员把东西放桌上。那男人充耳不闻,继续吸烟。 “先生。”服务员再次请求。 “我来这儿消费花了钱,我想干什么干什么!哪家饭店不让吸烟!” 旁边吃饭的女孩听见,接:“bj公共场合不让吸烟。我们来这儿就是图这儿控烟,想吸烟别处吸去。” “你怎么不去bj呢!” 声音引来刘静歌,一看吸烟男人醉醺醺的,这桌两个人,另一个趴桌上睡着了。但前后都有其他客人,赶紧道歉送优惠券想息事宁人。 岂料这男人变本加厉,拿出钱包甩出一沓钱:“看不起谁呢?要你的券?老子有钱,就非在你这儿吸!” 六个男青年那桌坐不住了,站起来两个:“人家说了这儿禁烟。耳朵不好使吗?那么多能吸烟的地儿你瞎啊坐禁止吸烟的标语底下吸烟!” “你谁!少管闲事!” 刘静歌打圆场,请周围客人换桌吃饭,再免费送道菜。 有客人换走,临走前瞪男人一眼骂两句晦气。 六个青年那桌没动。 男人得意地又点烟:“不就是开饭店的!中专女大专妹?这么年轻管这么大个店,没少用你那饺子皮吧?今晚让我搞?” “你tm嘴巴放干净点!”一青年忍不住抓他的衣领。 “你马子啊?” 第一个到场但一直没发言的男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上去:“人要脸树要皮,你这没脸没皮的什么东西?上下俩嘴皮一碰啥话都往外嘣。老五,带他去卫生间洗洗嘴。” 男人挣扎着:“一群神经病!吃软饭的小白脸!” “吃软饭也是技术活,能活成李春平那样也是鄙人的荣幸。” “这么斤斤计较能干成什么大事!” “干不干得成大事只凭你一句话,你家门前不得门庭若市?” 刘静歌憋了一肚子火,根本接不上话,见人打起来只能招手叫保安,又安抚其他客人别围观。 男人被三个热血青年拉走,最后说话的男生转头,惊喜:“是你啊?” 刘静歌绞尽脑汁在大脑搜索这个人的脸:“你是?” 男生笑得开朗:“你和闺蜜学游泳那天坐过我的车,你夸我是吴彦祖。” “啊,想起来了,天,你记性真好。几年了吧!谢谢你们帮店里解围,这顿饭我请啦,以后常来。” “刘静歌。”男生看她的胸牌,伸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孟清华。” 为感谢帮助,刘静歌送了一瓶海之蓝。孟清华说举手之劳,真要感谢的话免单和送酒他们只接受一样。 刘静歌说:“很多人看对方是女性就想欺负,如果是男性或者那个女性身边有男性,态度立刻不一样。欺软怕硬。” 孟清华举杯:“那就让自己更强大些。” 青年待到很晚,喝到最后又哭又笑。他们六个结拜兄弟,孟清华是老三。还有个老七,是女孩,追老四失败被认了妹妹。 送走兄弟们,孟清华唠嗑:“我们毕业后约定每年聚餐一次,今年第三年……普通本科,刚毕业满腔热血,现在,谁都不敢谈理想……他们稳定,在各行各业。我开过滴滴,送过外卖快递……我家庭条件比他们好,也不能说供的起我挥霍……我不是败家子,没多浪……这店是你跟朋友合开的吗……太厉害了……哦,我今天看到她了,挺有缘分。她女朋友是什么工作啊?” 刘静歌惊讶:“什么?” 孟清华笑:“你的国企朋友喜欢的人不是个女孩子吗?之前你们坐我车说的。你这表情什么意思,我很开明的。她们跟大家一样,只是爱好不同而已。”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以为我们交换名字那刻就已经是朋友了,假如那个无赖回来找茬,会有人死不要脸没得怕头……” “令人期待了,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太岁?” “我一个打工仔,不知道老板怎么解决。不懂,不懂。” 刚目送孟清华坐上计程车,扭头就看到有人脱了裤子在花池边“画地图”。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醉酒男人。 刘静歌在心里问候八百遍他的祖宗十八代,仍要和和气气的:“先生,我们店有卫生间,请不要在门前随地大小便。” 男人并没有停止尿尿,直接转身滋到刘静歌身上。 “我cnm……”还没等刘静歌骂完人,感觉身后一阵风,冯一晨冲过去就一拳把人打倒。 刘静歌大惊失色:“别打他!”拉了冯一晨的手臂,“万一把他打死。” “男人的事。”冯一晨拿下她的手,“静歌你往后退。” 刘静歌疑惑,继而叉腰:“等等!明明是责任感公德心,怎么成男人的事了?我说冯大绅士,您帮忙就帮忙,不用在我面前树立男子气概吧?”发现那醉酒男人倒地不起,摸他鼻息,招手要保安打电话送他去医院。 “冯一晨!”一女孩气势汹汹跑过来,“果然被我抓到了!我闺蜜单纯心软,你就这样欺负她吗?刚结婚就找小三!” 刘静歌:“?说谁小三?” “你!” “哈!”刘静歌气笑,“真tm群英荟萃萝卜开会。老娘这吸渣体质还没尝过二十多年一下遇到这么多牛鬼蛇神的,好个小刀拉屁股给人开了眼儿了。” “你!”女孩想动手。 刘静歌退后一步:“哎!别碰我,刚被狗咬了。”抬手分别指了保安和女孩,“你,把地上那个带走。你,把你闺蜜老公带走。拜拜,不送。” 鹏洋公寓三层楼。几乎整栋黑黢黢的楼上亮了五盏灯。公寓晚上住的人不多,六点就下班回家,加班是个人意愿。总加班的孔雯锦是个例外,她有单独的房间。 躺在床上,晚八点魏乙宁发微信问吃饭了吗。现在十一点,回复要睡了。孔雯锦都回复,只是,没有主动发过也没有回复超过五个字了。闭眼,翻身,睡觉。 乌云密布。车一辆辆停进停车场,人一个个走进工作楼。 做完实验的孔雯锦想接水喝,在茶水间门口听见里头有人说:“当了个网红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有男有女,吐槽各异。 正要进去,忽然一个中年女性:“还有孔雯锦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我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年轻男:“谁知道爬了哪个领导的床?” 中年男:“人家的确有能力。” 年轻女:“鹏洋有能力的人多着呢,谁像她一样那么多特殊关照。” 中年男:“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咱们自己投简历应聘,人家赵总特招,关系匪浅,后台硬,到省会集团总部见过副省,创新研发咱也赶不上。” 年轻男:“那有什么难的。” 顷刻,孔雯锦的脸蒙上一层霜,干脆推门。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我以为,搞科研没精力背后嚼人舌头呢。”孔雯锦接水,记住屋里人的脸,不咸不淡地说,“舌尖虽软能螫人。说话腰别站太直,容易折。”不容分辩扬长而去。 年轻女:“神气什么呀!” 中年男:“得。强龙不压地头蛇。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麻烦了。” 几天后,一家宾馆。说坏话的年轻男赤身裸体只盖了小腹被绑在椅子上,另一个年轻女也赤身裸体只盖了隐私部位被绑在床上不省人事。 孔雯锦站在床前摆弄相机。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年轻男醒了,惊恐大喊求饶。 “既然你这么喜欢阴阳别人,不如,真的当个阴阳人?”孔雯锦走到椅子前,看了他被遮盖的下身。 “我错了,我错了!” “嘘。扰乱我的思绪什么后果,别怪我没提醒你。”电视声音关小,“我的东西呢?” “我不知道!雯锦,别这样,你放了我,这是违法的,你放了我……” “违法?你们自己来开房。我有逼你们吗?倒是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事敢亮于人前么?我想保护自己,有错么? 第92章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规定:有下列行为之一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写恐吓信或者以其他方法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企图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或者受到治安管理处罚的;对证人及其近亲属进行威胁、侮辱、殴打或者打击报复的;多次发送淫/秽、侮辱、恐吓或者其他信息,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 相机全程在录。又不是□□,怎么可能呢对不对?你要对号入座吗?”孔雯锦笑了笑,眼神中出现狠厉,“回话。” 鹏洋,路灯下,赵总急得焦头烂额,频频拨出电话,无人接听。 第四十八章青春须早为 哗啦一声,有人在拉窗帘。刺眼的光线照来,孔雯锦蹙眉,以手遮脸,慢慢睁眼。 “起床吃饭。”妈妈孔灵灵的声音。“昨晚你们赵总联系不上你,给我打几个电话。你说你这孩子,把妈妈也吓了一跳。” 适应着光线,孔雯锦坐起来:“好了妈,知道了。马上出去吃饭。” 坐在床边理头绪。昨晚的恐吓效果尚未可知,尽管打了一巴掌又给两颗糖,尽管自己说“略备薄礼。希望以后携手共进”,那两人还是惊魂未定,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孔雯锦有鱼死网破不管不顾的劲,笃定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仅仅色厉内敛,吓唬一下得了。虽然这种做法不道德,但他们就道德么?研究即将成功却被破坏,碰到底线才忍无可忍。 打开手机,通知一个个蹦出来。dy群热闹得消息直上99+。 在一个比较火的视频中刘静歌艾特了自己,文案是:艾特出你认为三年内能买得起迈巴赫的朋友。 群里,刘静歌连转几个视频,一个汇总许多有钱人的生活,刘静歌:[跟你们有钱人拼了!地球多我一个有钱人会爆炸吗?] 一个迷信开运,刘静歌:[求锦鲤!雯锦雯锦 锦鲤本鲤] 一个汇总天才小孩哥小孩姐的,刘静歌:[总有一些幸运儿人类进化没带上我] 一个搞笑的:[人生没那么多观众然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个屎谁懂这个屎一样的笑点] 底下李静非常“赏脸”地“哈哈哈”,竖了大拇指。 刘子萱则表情包“哈哈哈”,转而分享了美女汇集。 刘静歌:[好色口水表情] [美女贴贴] 微信最热闹的是湾得否大家族。入眼一页最底下晚安好梦,上面服务生发:[又犯花痴?] 刘静歌:[不是花痴是白痴] 不用翻记录就知道李星星又在群里发帅哥照片了。如果不是他谈着女朋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gay。 微信有私聊,刘静歌:[我那个弯了的朋友遇见个渣女呸!渣男!个死太监明明自己是女的还厌女偷拍床照威胁人跟某些sb男一样了不起得很!你评评理] [备点酒,我想喝。] 湾得否大厅,休息时间。一服务员晃着手机:“步数4444步,不吉利,得增加。” 性格女汉子的服务员对着手机学跳舞。迎宾小伙曹宇说:“生命不能承受之打击。人家跳舞转圈是柔美,你转圈那股牛劲儿像要抡人嘴巴子。” 女汉子:“你滚。” 李星星推了女汉子:“我来。”随即跳起女爵。舞姿灵动恣意,腰肢扭来扭去,表情也丰富挑逗。 有惊呼赞叹,还有打趣:“打不过也骚不过。他看起来比我更需要男人。” “我说一举爆菊花听着都疼,你猜星姐说什么?他说和喜欢的人做,痛并快乐着。” 刚过来的刘静歌“哟”了一声,鼻涕突然流下,一摸,血。 女服务员赶紧拿纸。曹宇看看她,又看看他:“鼻血流错人了吧?” 李星星笑得弯腰:“老大在裸/聊!” “你给老娘嘎!” “又打情骂俏,前排!我有点磕你俩了。” 刘静歌堵鼻子:“孟清华可不愿意。” 服务生:“星姐桃花!穿玩偶服被袭胸,人说小姑娘家家穿着不得体,孟清华张嘴就脑子不用快捐。” 曹宇搭了李星星的肩膀:“星姐反应太大了,谁家好人上去就踹人命根啊!孟清华把星姐给抱住还挨了夺命剪刀腿。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大家哈哈笑,李星星尖叫:“拿开你的脏手!” “这是星姐最勇敢的行为吧?老大更牛批!那天小七穿吊带裙,有个沙雕说女的穿这样就是让男人玩的,然后老大pia一巴掌过去:你长这么贱就是让人打的。老六,赶紧学着点!” 老六:“我最勇敢的行为绝对得排上卡在女朋友里面一晚上没出来。” “你y死!”刘静歌嚷嚷,“不许开车!”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老娘就这样,不服来战!” 孔雯锦来的时候打闹刚结束,见刘静歌鼻孔塞着纸团:“你被群殴了?” “老娘这么如花似玉,哪个舍得?太阳西边出来了,爱妃居然问朕要酒喝。快来让朕给你分析分析。” “我考勤打卡不太够。”孔雯锦推开办公室的门,“我知道赵总想提拔我,所以想再做出点成绩。” “哈?”刘静歌莫名其妙,“耶?当初在我这儿三句话不离宁哥哥。这可不像阿雯。” 孔雯锦揉了揉眉心:“黑历史就别再提了。我找你是想万一我需要你帮忙善后。”说着,又靠上沙发闭目,将自己的设想在脑中整理,而后娓娓道来。 k城。大学餐厅。窗口五花八门,通道间人来人往。魏乙宁端水饺找空位坐下,刚吃两口,有人跟着坐来,是和自己一起来培训的男孩武向阳。 他端了一碗面,还有两杯奶茶,笑容可掬地推给对面:“姐姐,这家口感好喝。” “谢谢。” “姐姐,我们也来一段时间了。我爸妈昨天才给我打电话。您和家人联系了吗?” “嗯。” 见对方低头吃饭平静如常,武向阳讪讪,霜打了一样,也闷头吃面。 “局里只有我们两个来,远亲不如近邻,有什么情况还希望和你相互扶持。”吃完盘子里最后一个水饺,魏乙宁开口。 武向阳惊喜:“好……好的!” a市湾得否。在办公室听完姐妹的计划目标,刘静歌用手支了脸:“阿雯啊,你真的很绿茶。果然只要你想做就没有你做不了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也是,被我这么美这么优秀的朋友影响是你们的荣幸。孔爱卿所言朕准了!对了,有个事困扰我很久,你说你名字是宁哥哥取的,你没想过改名字?” “这个名字我喜欢,想不到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听。” 刘静歌扯笑:“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残忍。毒辣。狠心的女人…… 卧槽,我不会最后一个知道的吧,苏轩坐月子张磊在外面偷吃?淦!震惊我四大爷。”翻着聊天记录,“男的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这谁还敢生孩子。” “与孩子无关。是伴侣的问题。” “听你口气,你喜欢孩子?” 孔雯锦缓缓开口:“如果能和她有未来,我会考虑。” “艾玛,你顶呱呱爱惨了她。你的基因加财力孩子出生就甩同龄娃十条街。普通人生孩子传个姓氏锅碗瓢盆?天才生孩子才叫传宗接代,你更该后继有人。” “任何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天才,天才也是人。不是吃吃睡睡就有今天的成就。” “祝你和宁哥哥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怀孕稳定该做做,去月子中心多喝鸡汤,下奶,犒劳犒劳宁哥哥。” “我等你下奶喂谁喝。” “?听懂了?阿雯你lsp了。” 餐厅的高素质经营模式逐渐定位受众,大多为年轻人与高层次的人。唯一一桌空位,孔雯锦怕耽误待会儿要来的客人。刘静歌只管拉着她坐。 这个位子后面几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 a:“你不是笑点高,你是笑点奇怪。人家都三胎了你们连男朋友都没有只会嘎嘎嘎!” b:“你丫贩卖焦虑!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a:“你们敢信吗?我妈已经开始催婚让我相亲了。” c:“你说到相亲,我听说现在独生女在相亲市场很抢手,因为可以吃绝户。天呐,我们独生女招谁惹谁了。” b:“管它呢!反正老娘不结婚!零零后各过各的,有的人在因为没挂科开心地喝ad钙,有的人已经结婚生娃。我在家想喝牛奶都得问能不能拆。” a:“零零后生娃的可多了,未成年还发网上骄傲呢!我们好像不在一个世界。” c:“我知道!我刷到过,不敢相信,未成年生孩子有什么炫耀的。三代人凑不出一张大学毕业证。认知不同,好多人的发言清晰明了地证明他是九漏鱼。我觉得他们很可怕,所以一直劝比我小的好好学习。我更羡慕一个朋友刚毕业就进华为公司了。” 第93章 d:“我也羡慕不来。其实特立独行的只有零零年左右,九五和零五跟咱们不一样。大家人生好像过得都很精彩。唉,竞争力太强了,求人口减半教程,我不想来人间凑数。只有我挂科了吗?” b愁眉苦脸:“你脑子有坑,笨的出人意料。” a:“我去我弟学校扮成高中生给我弟送情书。然后全班都看向一个女生,女生那个酸涩啊,我见犹怜。” d:“幸好人家不泼辣没给你一巴掌。” a:“她敢打我我让我弟和她都滚蛋。这种人能进我家门算我心慈手软。” 刘静歌和孔雯锦笑了。论年龄,她们没比这群小姑娘大多少,刘静歌蠢蠢欲动甚至想加入,最后只感慨:“还得是上学的美好时光啊。” 当晚,酩酊大醉的刘静歌被微醺的孔雯锦扶回刘家。 次日,刘静歌黑着眼圈:“你昨晚梦到什么了?睡觉比我还凶,差点把我踹下床。还压人乱摸,宁哥哥怎么忍的你啊?”说着护胸,“幸好人家穿着衣服,不然小女子尚未婚配便要跟着你姓孔了。” 头疼的孔雯锦揉着太阳穴:“你的演技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要改姓也不该姓孔,王?陈?孙?罗?” “你你你。一夜夫妻百日恩,舍得欺负我这种良家美女。” 扫她一眼,孔雯锦倾身向前,勾其下巴:“张爱玲说,到男人心里的路通过胃道。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你这小女子姿色不错,下次翻牌子洗干净侍寝,朕喜欢你敏感时发出的声音。” “?你哪位!老娘单纯的阿雯呢!” 没那么多精力玩闹,打扮体面,早饭没吃,直奔合作医院。 口齿伶俐侃侃而谈,晚上订了高档餐厅,孔雯锦做东,赵总赵军献也出席,交流工作。 全部男性领导,作为饭场上唯一一位女性,其中几个领导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停留在年轻貌美的孔雯锦身上。 暗戳戳的言语,像下马威,像x骚扰,像挑衅,像羞辱。 赵军献听出来,这种明显针对孔雯锦的问题没办法替她说话。孔雯锦当然也听出,轻描淡写回复,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了解某些人狗改不了吃屎,赵军献及时参与,打着配合左右逢源。 探听到想要的消息,孔雯锦给领导敬酒,被起哄着喝交杯酒。那位领导有家庭也高兴地和她喝起交杯酒,喝完故意握手揩油。 没等赵军献起身,就发现那领导自己松了手,一脸茫然。而孔雯锦面不改色地给下一位领导敬酒。 赵军献观察着,嘴角一抹笑。 饭后,找代驾叫出租。等一个个把人招待好送走。赵军献笑道:“我内人来接,别给我叫车。你向老李下黑手了吧?我那天见你练握力器,姑娘家有这种意识很好。越往上走需要见的人越多,提高警惕学点防身应该的。但尽量在嘴上就把事情解决了。我当年为了跟人签合同,人家让我一口闷53度白酒,喝完才愿意继续跟我做生意。 你再多学学高情商,会说话,再借着你漂亮的优势,提高应变能力,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力量方面你目前还是弱者。大部分会看着你背后的关系下菜碟。” “谢谢赵总提点。” “私底下还叫我赵总。” “师父。” “你导师惜才,别人是爱财如命,他是爱人才如命,当初拿你当亲闺女对待把你认给我。家里没打点能走到今天,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下一步做什么想好没?” “我要去趟z城。” “走公费。这位85后的产业快开遍中国了。拿下他。旗开得胜,不虚此行。” 碧空,微风。z城。古色古香的小茶社。里面面相年轻、衣着休闲的男子正沏茶,见有人拉开门,不动声色品了一口茶。 “您好,打扰了。我是鹏洋医药产品研发的实习生。请问白董事在吗?” “找他有事?” “久闻白董不拘一格,海纳百川。鹏洋一直盼望有机会能与白董合作……” “只有你一个实习生来?” “是。听说白董喜欢清静,以诚待人,我没必要说谎。如果您能联系上白董,可否将这些交给他?”孔雯锦恭恭敬敬把礼盒装的产品以及自己的名片递出。 “不自己给?” “可以的话当然希望能亲自见白董。听说白董更关注效益,东西好的话自然有人联系,来者与说辞仅算调味品,东西才是至关重要的主食。否则白董会觉得浪费时间。” 男子接过东西,阅读名片:“孔雯锦。”另取一杯倒茶,“久仰大名。白清祎。” 孔雯锦一怔:“白董?” 白清祎将茶推过去:“鹏洋新研发的改善心脑血管含抗抑郁功效的果糖我尝过。产品你是主力,在学校就有蓝图,进鹏洋正式开始细化制作。明前龙井。趁热。” “多谢。”孔雯锦跟着盘腿坐,饮茶,“您调查过我?” “坐到一定位置就有一套关系情报网。”白清祎想等接话,但对方只静静看着自己,“你是第一个来推销产品却不说话的。” “因为我确定您胸有成竹。像您这样的人物,说再多都是画蛇添足。与其空口白话,不如您亲自勘察。” “这么自信。” “我来之前想过,拉不下脸说不出话,人生基本定了。该说的好话就得说,该陪的笑脸就得陪,该拍马屁、拉关系的,不可或缺,讨好得有讨好的态度。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社会人的必备技能,也是未来能上位的附加条件。即使对方如白董这样喜欢坦诚,形式该不该走也要视情况而定,不能想当然。我也曾舌灿莲花接触同仁,鼓唇弄舌依附上司,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成功与否,人际关系的处理占极大概率。做生意只能赌这局输赢,不能赌对方的人品。但我这次将赌注全部下在白董身上。这种天真的做法可能会毁了我,也可能成就我。我姐姐说‘人各有命,不要攀比’,我信过。现在不信了。只想争取。我深知白董与众不同,绝非普通高位者能比。知道您特殊我才孤注一掷。交易,各取所需。我怕输,但我会劝自己:顾虑越多,越难赢。” 静默几秒,一阵爽朗笑,白清祎拎了礼盒:“上车。” 蓝色沃尔沃。白清祎不在意规则。没一会儿在一间诊所外停下:“待会儿你的舌灿莲花别省,有个难伺候的爱舌战群儒。” 他下车,后排的孔雯锦跟着下车。诊所里一个白大褂女性刚好推门送病患,和白清祎对视,十里柔情。 谈得顺利,这位医生姐姐没少出力。他公司果然有个难说话的姐姐,还有个不说话的哥哥。但似乎,医生姐姐的话更有分量,她对此感兴趣。随后白清祎夫妇跟着孔雯锦亲自参观鹏洋,点名和她签合同。 白清祎双手插兜:“这姑娘和石原你更待见哪个?” 林宛背着手浅笑:“雯锦是做大事的。她也小。我们不是一路人。” “打赌吗?” “什么?” “殊途同归。” 所有事情办妥,孔雯锦思考着身价极高的白清祎比李静家还低调,老婆竟然只开小诊所济世救人。走出工作楼,白清祎双手插兜,林宛背着手,明明三十多岁有孩子的人,眼中情意却显得好像他们还在热恋。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纯美而柔和。 超脱红尘。孔雯锦放慢脚步,生怕打扰他们,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心生羡慕。 又新春。半年间几乎住在公寓,不仅研发产品还跟经理接项目,起先某些领导会因为孔雯锦的年轻而以为她是个黄毛丫头而不满,然而接触后发觉这姑娘的实力与眼界堪比四十多经验丰富的赵总,不由得刮目相待。明眼人都看得出鹏洋想破例着重培养她。鹏洋的老人儿也默认,从没见过哪个实习生这么被器重。如果没背景,家里没个省厅级干部,凭什么?可偏偏孔雯锦到来后,热销产品及谈成的大项目都与她有关,最大的一单竟然是人家自己谈的,史无前例,待人接物也友善谦虚,挑不出毛病。 会议上她侃侃而谈:“随着生命科学、生物技术的快速发展,特别是与信息、材料、能源等技术的融合创新,生物经济已成为引领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与数字经济共同构成推动经济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强劲动力。目前市场规模已达约一万亿美元,预计未来……” 望尘莫及啊,连个绊子都使不了。 对于魏家而言魏高最高兴。孔灵灵虽骄傲自豪,更多心疼。孔雯锦不胖,每回家一次不是瘦了一圈就是一脸疲惫,自己劝了不管用,印象里老二最听老大的话,就央老大提醒老二注意身体。 而魏乙宁的培训也迎来尾声。 天色阴沉,羽绒服棉鞋、帽子手套俱全。提着行李箱走进小区,脸冻得通红,先站住脚给手哈气又搓耳朵。 路过的小孩踩地上结的冰,咚一声滑倒。 第94章 手机响起,寒暄两句,魏乙宁拉行李箱:“挂了,手冻僵了。” 对面张毅恒:“靠。冷血。37度的体温怎么说得出零下十几度的话?” “我再不回家血真冷了。” 另一边。接连加班猛然变天,孔雯锦风寒,叮嘱小助理后独自开车回家。但小助理不让人省心,孔雯锦只撂下一句:“当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你依然不会而且不听话时,你之后自己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在给我添乱。”直接挂断电话。 停过车往门栋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仿佛和自己心有灵犀,转过头。四目相对,宛如一个世纪之久。 朝思暮想的身影渐近,她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没一句交流,却驱散了魏乙宁周身寒气,令人心头一暖。 第四十九章备两种选择 临近春节湾得否生意最火的时候,刘静歌返乡。不是回去过年。她的大黄死了。狗狗可以自然死亡,结果被丧心病狂的人投了毒。很久没听过脏话,那会儿脏话、诅咒满屋飞,李静瞠目结舌。 正好李星星在看狗狗视频合集,就念:“后来啊,那个小小的土堆上,长出了狗尾巴草,你一靠近,它轻轻的摇啊摇……”成功获得一顿暴打。 不耽误开张。李静和孔雯锦偶尔突袭,李星星竖着兰花指要她们放心。 与此同时,国外一个博士生项目工程邀请鹏洋,赵军献推荐了孔雯锦。 除夕夜孔雯锦和魏乙宁一起烧菜,除了必要交谈别无二话。 父母熬不住提前休息。客厅播着春晚,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啃甘蔗。 跨年前一分钟电话响,武向阳的脸出现:“姐姐新年快乐!我在外面和朋友一起跨年……” 声音外放。他的话稠密。直到跨年倒计时整点钟声敲响,礼花绽放。武向阳拱手:“姐姐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姐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祝福词很长,武向阳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礼节性拜了年,魏乙宁推脱两句挂掉电话。感到身边低气压,装作不经意扭头,正和眼里闪烁着寒光的孔雯锦对视。 长发马尾的魏乙宁回过头勾了嘴角。 大年初一四口人在新鑫,初二和孔敏敏三口去孔家,初三回魏家和魏高魏华两家一起。初四和往年一样,登门访亲。初五来了不速之客——往年并没有交往过的远房表姑。 表姑提了一箱家家红,带三个小孩。孔灵灵张罗着午饭,魏乙宁帮忙。小孩们给魏远拜年,得了压岁钱。 在房间正验算公式。表姑推门,打过招呼满脸堆笑:“傻孩子!叫姐姐甜一点,雯锦姐姐给你们发压岁钱。”听到这话,孔雯锦礼貌的笑容消失。表姑接着说:“咱们家啊雯锦姐姐最能赚钱,一定向姐姐学习。” “不好意思。”魏乙宁从后面冒出来,“姑,雯锦工作的时候我们全家都不敢打扰,有什么出去说吧。”本想拉孩子们离开,然而一个比一个犟,拿炸薯片诱惑,不容分辩关了房门。之后忽略表姑的碎碎念和挑拨离间,送瘟神般开车把人送走,回了两箱礼。 只听过救急不救贫。魏远不满:“三姑家的一个比一个穷得理直气壮,懒得闲出屁,自己不干活儿年年找我哥要压岁钱,今年这帮穷光蛋要饭要到我这儿来。” “什么东西!”表姑站在自家村口,“有钱都不知道帮扶亲戚。抠p眼吮指头,良心喂狗了!” 初六,鲁柯邀请魏、孔来自己家。女儿朱晓萌小学平均考四五十分门门不及格。魏乙宁逗弄着小外甥,孔雯锦翻阅着外甥女的试卷。 一方欢声笑语,一方屏气凝神。 惊人的分数和难以理解的错题令孔雯锦怀疑人生。 拉着外甥手走来的魏乙宁翻试卷:“好数字。吉祥,五福临门。多考十一分六六大顺。”蹲下揉外甥女的头,表示这些题她可以教。 对于她的行为,孔雯锦无法判断是在向自己示好还是源于她本身就喜欢替人解围,从小她就这样。 想到出国进修,慢慢别开眼。 春运返程。拥挤不堪中,孔雯锦先火车转车,最终坐上国际航班。 国医堂门诊。前一位病患开门,后一位进。关门的一瞬,沈曼发现门外的熟人。她肚子越来越大,预产期在这几天,医院允许请产假,她没有请,魏乙宁要照顾,她也没同意。 送走病患,沈曼艰难扶腰起身,开门:“进来吧。” “遵医嘱,来复诊。” 沈曼淡淡的:“是么?我让你什么时候来?” “前天。”魏乙宁尴尬地坐下。 “倒是遵医嘱。” “我尽量赶回来不容易。别旁敲侧击批评我了。没完全听沈医生的话是我的错。中午请你吃饭。有熟悉的产科医生安排么?” “没有熟悉的,但他们会安排。” “嗯?没熟悉的医生?” “医院这么大,同科室能认全所有医护就不错。” 见沈曼行动不便,魏乙宁帮她脱下白大褂,又帮她把挂在门后的羽绒服穿上,再次请求去照顾。 沈曼摇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的身份和雨菲不同。知道你和小锦恋爱后不能不考虑小锦会不会多想。你和小锦,我只能接受小锦更亲近的帮助。我母亲到时也会来。” “有需要,随时联系。”魏乙宁叹气,扶着沈曼往电梯走。 大厅,一群人推着病床极速奔跑。急诊手术室外,中年女子声嘶力竭,扑通给医生跪下:“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 小规培医生泪流满面:“阿姨您快起来!我们尽力了,我们真的尽力了。” 电梯门开。行动方便的人先下,随后魏乙宁扶着沈曼从电梯走出。医生的警觉让沈曼回过头,转而被搀着往急诊方向。 其中一位死者家属哭得用力过猛昏厥,一头栽下。几个医护手忙脚乱救助。 另一位男性家属脖子青筋显出,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咬牙没敢松,扶着墙,浑身打颤。 胸前大滩血迹的规培生无力地蹲在地上,和医师说:“我从小就幻想治病救人。我学医就想救人。可我,真的适合这项职业吗?余老师,病人怎么能死在我们医生手上啊?他,那么努力活着,那么信任我们,为什么,救不活他……究竟哪一步错了……” 被救助的中年女子醒来,接着,撕心裂肺的一声:“老天呐!” “走吧。”沈曼转身,表情淡漠,习以为常。 那位余医生走来:“沈大夫。” 此刻魏乙宁的红目逐渐恢复如常,问那个哭的医生叫什么。 余医生说那是洪主任带的小徒弟,今年新来的规培生。听出魏乙宁的弦外之音在夸小规培有良知,余医生风轻云淡:“沈大夫的朋友对医护职业知之甚少啊。医院最忌讳共情。感情多于理智,自己稀里哗啦的让病人怎么信任。何况避免职业暴露是对其他千千万万的人负责,医闹会抓最软的那个人欺负,你哭、共情,他们觉得你自责内疚,要讹人。有传染病患者临死前想拉垫背,治疗照顾他的那个人必须格外小心。医院是最能体现人性的地方。” 余医生有工作先告辞。沈曼依旧被扶着缓慢步行,轻道:“共情力强不好。” “你当年怎么没想着做西医。” “喜欢中医。”沈曼抬眸,“不过医生这个职业,不适合我。中医,也躲不过。”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魏乙宁说着,手突然被抓紧。 沈曼止步,蹙起眉毛,用力握她的手:“要生了。” 产房外只有魏乙宁在等候,沈曼没和家人联系。陈雨菲一家三口正在外面逛街,立刻往这边赶。 孩子很久没出来。沈曼想顺产。陈雨菲当初剖腹产孩子出来快,老公儿子等不及让他们先走了。 就在陈雨菲下楼买饭之际。沈念章诞生。 产床上的沈曼大汗淋漓,如释重负,泪水滑落,慢慢闭上眼睛。 婴儿洗澡时魏乙宁没有考虑太多,录视频发给孔雯锦:[六斤四两,很健康,母女平安] 或许发到了大西洋,孔雯锦没有回复。不仅如此,后来的消息也石沉大海。从起初担心,到得知她回复了妈妈、沈曼,再看她发朋友圈。魏乙宁苦笑。 春暖花开。从动物保护协会回来的刘静歌一进湾得否办公室就吨吨吨喝水,一边对着手机:“别睡啊!我没说完,等我手机充上电换电脑跟你聊。” 漂洋过海异国聊天的孔雯锦躺在被窝有气无力:“很困。” “你睡一天了!” 电脑开机,手机充电。视频挂断几秒又开新视频。刘静歌絮絮叨叨:“贫穷而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老娘自有妙计……我几年没抢过你的饭了你还那么瘦……水土不服时间蛮久耶你。从这儿带过去的土还有吗?再给你寄点……我换个你感兴趣的话题好伐……关于精神出轨和身体出轨你更抵触哪一个。” 第95章 “都抵触。” “更抵触的。” “为什么要回答这种问题。” “看咱们姐妹有没有默契。” “那就身体。”孔雯锦思考。 “为什么?” “如果那个人我没感觉,就不可能把身体给他。所以我更讨厌身体出轨,我觉得身体出轨是最后一步,在此之前对方已经精神出轨过了。” “我更抵触精神出轨,人总有生理需求,身体出轨可能不是本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嘛。举个例子,比如大胖橘和果子狸。” 湾得否楼下,服务生准备工作。最近孟清华常来,和部分服务员都熟络。 等他背着手走近,李星星:“老大在楼上跟孔女王打电话。”孟清华从背后变出一支玫瑰:“感谢花。” 李星星左顾右盼:“给我?” 旁边女服务员吃瓜般尖叫。 不打算打扰刘静歌,孟清华便坐楼下等。李星星顺便上楼叫人,走到门口,听里面说:“不仅出门随身携带卫生巾,有人开黄腔,他就:‘闭嘴。有女孩子在。’绅士还接地气,活得好阳光,比罗俊贤冯一晨强太多了,不装腔作势也不自命不凡。 他说自己东北人,正读小学跟着家里搬来中原。他户口本上曾用名叫安康,杜安康。子萱的小学同学!世界太小了吧?” 大多刘静歌的自言自语,隐隐约约听到孔雯锦的声音,却听不清。李星星敲门告知情况,刘静歌两分钟下了楼。 近来孟清华常来湾得否,有时带礼物,有时帮忙干活,有时和大家玩闹。 摸不着他底细。这货目标不明确,像为工作也像为人,至于为谁来,他那个花心的样子整个饭店人员都跑不了。都说他到了求偶期到处开屏。 他振振有词,不游手好闲,他做电商主营卖酒,和柜台推荐酒类,说中国酒文化博大精深,自己出钱要大家尝。 这次,刘静歌动心了。动的买酒的心。供销商前段时间转行,正巧换。顺势摆一桌,开门见山和孟清华谈生意。 酒酣耳热,两个人敞开话匣。听问不远千里异地开店的原因,刘静歌闷一口酒,啐着吐槽自己的家庭。 面前女孩修长的手指擦干她嘴边的酒渍,高跟鞋一脚蹬座椅,狂放不羁。 “等等!”孟清华注意有人望过来,“确定划拳?我只会剪刀包袱锤。况且湾得否禁止喧哗。”怀疑她喝多了,模样又不像。接着刚才:“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姑娘和爹亲。怎么听你说你爸关心你一下都是奢侈?” “ntm。老娘不想聊这个话题你又扯回来。说了你还不信。” “逃避无效。你瞧我,没有爸爸照样好好的。” 这下换刘静歌一怔:“哈?” “你没听错。当然,他还活着。我和他没有关系了。所以我改名跟我妈姓。他出轨被我发现。我撮合的我妈和他离婚。 不可思议吧?即使他对我们好,但我知道他出轨后只觉得他可怕虚伪。 还好能干的是我妈。否则我爸恐怕窟窟在外面给我生弟弟妹妹。 我怕变成他那样,我妈说正直是骨子里的,我一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她不会让我没有父亲自卑,家里没皇位,平等自由。只要我喜欢,男儿媳她也接受。” “6!天底下最帅的妈妈,这个暴击不亚于……你是gay?” 孟清华挑眉:“你觉得?” “不像。”刘静歌支着头,“我问你呢,你干嘛反问我?” “反问句比陈述句更有力度。官方澄清:性别男,爱好女。一眼万年,始终如一。” “哟,还挺押韵,专一哥。” “专一嘛,没什么用。没人发证书,没人发奖金,也没人发老婆。” “你有喜欢的人?” “我想想。”孟清华作恍然状,“跟你长得很像。” “滚蛋!撩我你tm还没那段位。”刘静歌手机屏亮,孔雯锦发的自拍,穿着自己买给她的嘻哈风衣服。接着又一则消息,弯了的发小说自己要嫁人了。 见对面神色由喜转愁,孟清华收起玩笑话,有分寸地没多问。 “不知道为什么,异性恋女生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会让我唏嘘,但困扰不了我。同性恋的女生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我心里就有种难以言说的……痛感。这形容不贴切,先算痛感。如果阿雯嫁人,我比宁哥哥还难受。她们的故事我是参与者。阿雯从小听话乖巧,当地最好的中学大学,国企铁饭碗,未来再结婚生子凑齐两种性别,完美人生顶级大孝子。可一想到她嫁一个男人,我就……”刘静歌表情狰狞,下意识望向唯一的听众,翻了个白眼,“sorry,忘记您男宝。跟你说这些找气受。” “不。”孟清华专注,“我想听。” 刘静歌诧异。他无所谓地笑,手捏下巴:“那种痛感,有可惜、怜悯、不甘?你大可反驳,别顾虑我。 可能他们也曾气壮山河,想和这个世界顽强地来个拼搏,相濡以沫,藐视一切碰撞坎坷。但沧海一粟撼动不了什么。 掉链子,不禁残酷后宣告失败。这道程序我太熟悉了。 开始过和从未开始两码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不怕千千万万的人来阻挡,只怕你主动去投降。 你可惜的并非她妥协,而是她丢失自我,放弃了信念灵魂。 在她选择与世俗斗争的时候,她在你眼里是发光的。 你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信念,拿她做标榜,以她的反抗命运为指针。同性相爱这么难的事她能坚持,你也会被她的勇敢所激励。她敢反抗世俗,你就敢肆无忌惮,殊途同归。她放弃,你失去同伴,所以恐慌。 被世俗所接受的异性恋也有许多不被祝福接受的感情。 人活一生,如果只为他人,即使这次听话,以后的日子也有数不尽的道德绑架。 以死相逼,硬碰硬可不行。太软弱更不能。那有没有一条更光明的路? 要走这条路必须坚定不移以免被外界影响。 不甘心不平衡,在意外人的看法,期待太多渴望太多,会画地自限。既然预测过未来知道自己什么尿性,怎么选择都会后悔。不如现在选择一个让自己高兴的吧! 让世俗,去他丫的! 风可以吹起一大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此致,敬礼。” 刘静歌看着他两根手指从太阳穴salute给自己,腿从座椅上放下:“真心话?” “我这么帅的脸看上去很不真诚吗?” “呵。疯子。你像个假人。” “怎么说?” “这种男生只在科幻片出现过。” “科幻片……我就当你在夸我。尊重女性约等于敬畏自然。我是女权主义,我认为造物主最伟大的就是创造了女孩子。” “你?女权?那么多男宝不得咬死你?” “他们要来,求之不得。我比你更讨厌那些人渣,不,是禽兽。他们丢的是身为高级动物的人的脸。总归要出现一个真理。男女平等,无需反驳无需选择。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哟!这么油腻呢?你怎么想的?” “没想什么,只希望我妈和我姐的路好走一点。我庆幸自己有这样的母亲和姐姐。我有个男同学家中最小,他那边必须生出男孩为止,所以他一出生就受万千宠爱。这样的条件感觉他是太子爷,受环境影响的大男子主义吧?相反。他总在想,如果他早点出生,七个姐姐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不用被过继、买卖,他也不用被姐姐恨着。无力感罪恶感和对家庭世俗的恨意经常侵蚀着他,他初中毕业就退学。后来,他做了让我无法理解却又能理解的事。他打工赚钱成了海王,赚的钱都分给女孩。再后来,他自杀了。遗书里说,希望下辈子他的姐姐别再投胎到重男轻女的家庭,希望下辈子他母亲能挺直腰板,希望下辈子能降生在没有偏见和歧视的世界。想要自杀的人不能跟他们提他们的父母家人或者爱的人,很多时候那些人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人问,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有因为别人的痛苦而痛苦的人吗?有。我见过。” 刘静歌的心脏仿佛被重重捶了一拳,见孟清华胸前衬衫有包烟,隔着桌子在他的惊讶中抽出烟拿了点燃:“替我吸。我戒了。” 孟清华把烟熄灭:“刘经理一身反骨。湾得否禁烟。有槟榔,嚼吗?” “嚼屁。” 迎宾小伙曹宇住在孟清华家附近,所以开着他的越野送他和刘静歌回家。 仪表盘提醒该加油了。刘静歌豪言壮语:“加满!” 孟清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加的95汽油。等油表一点点上升到一千,刘静歌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曹宇幸灾乐祸,被当头爆栗。 第96章 看着扫过码就扭头、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的刘静歌,孟清华坐进车里,一边笑一边开车追。 怒意在第二天就被抛至九霄云外。发现留在柜台的香奈儿化妆品套装,刘静歌打开上面的纸条: [赠脾气不好却异常美丽的刘经理,不祝她她也会天天开心,那就祝她更加年轻美丽] “神经。”刘静歌骂了一句,捧着礼物哼着歌离开。 服务员:“啥情况?站错cp了?贵圈好乱……” 第五十章所爱隔山海 厚重的云层弥漫在低空,呼啸的风绵延翻腾。穿越坚硬漆黑的岩层,喷涌的火山宛如大地滚烫的血液与蓬勃的心跳,振聋发聩,颤抖着、演绎着晨昏四季的梦。 在国外的某人半年不曾回家。先前自己一个半年,如今她一个半年,就这么交错着,擦肩而过。 那晚鬼使神差发了句“我想你”,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索性冲动地订了出国的机票。到地方语言不通又花费巨大,更重要的是看到被人群包围的孔雯锦那般耀眼,不卑不亢,自信大方,她笑的瞬间,人们惊呼。不知因为她的语妙绝伦,还是因为她的笑靥如花。 心,一半暖烘烘,一半空荡荡。 趁她没有发现自己,默默转身。 来都来了,在钱包没用扁之前去看看世界吧,总不会吃土。如果有扫码支付就可以用亲属卡让孔雯锦看见这么近距离的消费记录。 活了三十多年心态越来越像个孩子。魏乙宁自嘲般笑了笑,整理行囊,向地球圣地出发。 徒步旅行终点站。细细密密的雨冰冷地打在脸上,心随火山一起哗然。 此刻,这里的波澜壮阔不需要任何点缀。与自然相比,人类何其渺小。 夜幕降临,高端酒店豪华套房,自动窗帘拉上。一男子饿虎扑食般压向床上的刘静歌。刘静歌吃痛地推两下他的胸膛:“没碰过女人吗这么猴急。” 男子亲她:“总算睡到你了。” 上飞机前,魏乙宁打开手机定位发火山照片,文案:如愿以偿。 下一条分享一首歌,八三夭的《想见你》。 刚和妈妈聊过天的孔雯锦坐沙发上。微信有个小红点,很久没更新过的那个人发了朋友圈,阅读文案,看到定位,放大图片,再看时间。播放着歌曲,目光越来越深邃。 清晨的闹铃惊醒疯狂一夜的刘静歌。摸到手机挣了一只眼关闭闹铃,旁边一个脑袋凑过来吻她。 “唉。春困秋乏。”刘静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点沙哑,“不想起床。” 男子下床往卫生间。见身上抓痕,咬着牙刷按了盥洗台对着镜子笑。 床上的刘静歌挣扎半天,捡地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哼小曲。忽然后背被撞,一双大手从背后环了她的腰。 “去哪儿?” “回店啊。我不像您大老板,还得上班养活自己呢。” “我给你钱!” “你能给多少,我次次都能要?拜托,那是醉话。” “不是醉话。我没有老婆,我娶你做我的老板娘。” “有病啊?那么多女孩喜欢谁不好喜欢我,您不知道我三天两头混酒吧换男模吗?有自虐倾向还是喜欢绿帽子?您是不是男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刘静歌轻蔑:“that's the truth(事实如此)。咱们啊,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有老婆我也不可能跟你好。” “你是第一个我喜欢的姑娘。我拿潘家祖先发誓,我潘志强真心跟你好。我这个年纪有的已经当爷爷了……” “得了潘哥,你这年纪肯定也没少为爱鼓掌,说这些没意义。钱呢,我收到了,咱们好聚好散吧!后会无期。” “你那么想傍大款,我来了,你为什么不接受?” “我要叫您一声总裁大人吗?” “讹湾得否的麻烦我找律师打官司帮你平了,谁想来分一杯羹得经过我允许。贪得无厌的下三滥我处理。一个女人撑不起那么大个店铺,得有男人这硬茬。嫁给我以后不会有被欺负的生活,什么都不用做。” “放屁!”不等说完刘静歌就不耐烦,“你是硬茬,我也不是善茬。我不喜欢玛丽苏娇妻文学。欧巴,不,阿加西,各取所需罢了。别动真感情,ok?” 潘志强嘴不快,中间几次想反驳都没成功。她穿完衣服往床边一坐,跷起二郎腿:“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人的能力分高下。有人觉得当领导全凭关系运气,但真把领导的活儿交给他他未必有人家干得好。你懂我意思吗?我讲道理头头是道,经常做感情导师。遇人不淑这个词我不喜欢,好像在宣告自己的无能与倒霉。我不怀疑任何人的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您今天想娶我明天也可能想娶别人,到时候你玩你的我过我的,头上绿的发光还要演个夫唱妇随让别人夸我是个懂事聪明的媳妇……” 这次潘志强接上话:“背叛你让我老潘断子绝孙!” “呵。你觉得我信吗?无语,不像您这个年纪还能说出来的话,潘家老祖宗要被气得掀棺材盖了。” “两年,我把湾得否收购你就老老实实做我老婆。” “哟!好大口气!看来您还是不够了解我。老娘从没在男人面前认过输。放马过来。”刘静歌傲娇从床边站起,“潘哥技术不错,我很满意。不过,您该减肥了。” 湾得否办公室,李静正找人单独谈话。李星星憔悴:“老大那个野啊,管不了管不了。以前孔女王压制,现在天高皇帝远了。就那天呀,386块的饭钱那人非搞价三百,店外老大叉着腰怼:‘啊tui!狗屎!凭你也配?店里我是老板,外面我想怎样就怎样!’那些脏话人家学不来。” 李静捏了捏自己的婚戒:“孟清华呢?” 出租车上,刘静歌打开孟清华的朋友圈,置顶头条是一朵玫瑰图片和文案:不要嘲笑勇于反抗的人,他们争取到的光也可能照亮你。 接着往下翻,几分钟发出多连问:[这是你画的?这是你做的?大哥你又有颜又有钱又有才,会画画弹琴跳舞做饭,性格好还情绪稳定,上帝到底给你关了哪扇窗?] 孟:[抠鼻子表情] 他的点赞视频公开,大部分搞笑与宠物、科普,也有个别焦点与话题类,其中:[雨果创作过玛丽翁·德洛尔姆,缪塞写过贝尔纳雷特,大仲马塑造过费尔南德,历代思想家和诗人把仁慈和怜悯之心奉献给风尘女子,对她们给予了深深的同情]、[无论女性穿什么,是否清醒,都不能成为男性为所欲为的借口理由!拿出受害者有罪论,你就是他们犯罪的共犯]、[当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身边有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是他老婆,这个男人的气质会从拖拉机变成法拉利],文案视频偏中年风,刘静歌“嘁”一声,脸上却挂着笑。 一则截图别人评论的视频:[大姨:宠着女孩子有什么用,以后到婆家嫁出去就是个外姓人。哥哥:您是长辈我不想把话说太难听,就算我妹妹嫁出去她也是我家人跟我一个姓!您呢?] 一则怼人:[太双标了!说女名人就非得谈人家的情史,管它是真是假先来个无中生有。说男名人就‘多关注他创造的价值,不要把专注点放在私生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顶级双标王] 刘静歌懊恼地甩了手机:“老娘tmd想关注他。” 神游中到湾得否。面对络腮胡的孟清华,捧腹大笑,命令他赶紧刮了。 孟清华交叉抱臂:“啊。霸道的女人。好喜欢。” 办公室饮水桶空了。刘静歌拿矿泉水递给他。 “有没有过滤是不是纯净水多不多水渍都不耽误喝,我没那么难养活。重要的是在一起的人。和你在一起一天不吃饭也不饿,因为你秀色可餐。” “天天油嘴滑舌跑火车,可信度极低。” 孟清华没有争辩,从门口搬进来一个箱子,里面保温桶、文件袋、小音箱,还有个礼盒装。 “干嘛?当我这儿回收站?这像一个上过大学的人能划出来的字吗?” “字丑能看懂就行。我做的饭,尝尝。”孟清华把盖子打开,香味扑鼻。 “你黄鼠狼给鸡拜年……草!好香!天,好香!向哪个方向磕头能遇到你这样的男朋友。不知道哪个女孩有福气嫁给你。” “哈哈,你就可以。” “这么懂女人还会撩,老司机了吧?” “对你来说重要吗?” “废话,我当然……无所谓。八竿子打不着。”刘静歌耸肩,玩味地看着他,“你真没交过女朋友?” “不然去医院让医生给我开个证明?” “什么证明?” “洁身自好王者。” 刘静歌噗嗤笑,又尝菜,“嗯~”地享受着。 “这是我画的你,素描。我写的诗,主角是你。音箱我录了歌,自己弹的,助眠。礼盒里是个智能手表,你情绪有大波动逃不过我的监控了。” 第97章 “拿我当犯人?” “错了。拿你当恋人。” 又一年寒冬。吹头发时在镜子里发现小片白发,魏乙宁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年身为局长的周丽娜力排众议,破格提四级调研员魏乙宁为新闻出版科副科长。孔灵灵高兴,自己在粮食局一辈子只是小职工,女儿年纪轻轻非党员能当上副科长,耶稣保佑。魏远也说走了狗屎运,没背景干到这个职位恐怕到巅峰了。对于他低情商的发言,孔灵灵又祷告: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千万不要像魏家。 公车上,手指停留在半年前自己发的火山朋友圈。那条朋友圈发出第三天,孔雯锦点了个赞。 雯锦……周局……当初目睹火山喷发的震撼都在回来后一点点被生活磨灭了。 大型商超播放着《恭喜发财》各种欢喜的迎春歌曲,到处红彤彤的,人们提着大包小包,欢声笑语萦绕耳畔。 戴着小兔子帽子的女孩骑车一闪而过。几年前也有个可爱的小姑娘戴过。 过年要囤货,那天逛集市人很多。那时自己和孔雯锦还没有确定关系,嘈杂中,她欢喜地蹦跶着,在卖服装的摊位前停下,拿小兔子帽子戴在头上,那个帽子的耳朵会动,孔雯锦就动着耳朵,淘气地看着自己。 有个坏小孩恶作剧般丢了个摔炮,吓路人一跳。同样几年前,乱放炮的小孩吓过孔雯锦,自己也悄悄冲那群小孩丢炮吓他们出了口恶气。雯锦说自己坏坏的,又帅帅的。 商场传出悠扬的古筝琴声,相机支架录着,有人围观。 踏上手扶电梯扭头,人群中弹古筝的女孩身形曼妙,背影与某人相像。魏乙宁不由自主往下走。 电梯上行,她这样往下走,同行的人奇怪地看着她,不得不让路。 走到女孩侧面才看到她戴着口罩,再向前观察,她的眉眼也酷似孔雯锦。 旁边竖着牌子,古筝课堂招生。 直到结束下播。女孩发现捧场甚至来帮忙收场的魏乙宁,摘了口罩:“谢谢姐姐。您家孩子想学古筝吗?” 面容稚嫩,像未成年。魏乙宁问:“你多大了?” 女孩愣了下:“怎么了?” 感觉唐突冒昧,魏乙宁不好意思:“抱歉。你跟我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很像,所以多嘴问了一句。” “没事的。我刚十八。” “不上学了?” “不是,放寒假。我古筝老师让我帮忙宣传,我想赚点钱当大学学费。” “我外甥女想学乐器,可以留个你的联系方式么?” “好啊!”女孩开心,“我扫姐姐吧,我叫唐雪。” 再次踏上手扶电梯,微信发给鲁柯:“让晓萌学古筝吧。” 三楼有家甜品店,之前孔雯锦带自己来过,她说冬天的时候来吃一碗姜撞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这是第二次在冬天来到这家店,也许未来会成为惯例吧。 这次坐在告白留言墙旁边。魏乙宁最早压根不看那些,只觉得城会玩。直到去年瞟见一则留言,第一排醒目的大字:自制结婚证。底下的字很小很小,小到好像主人不希望有人看见,又好像,主人想把自己的故事完完全全地分享。 那张纸条写,他是北漂,二十岁在酒吧认识了同样北漂的他。他们相差六岁却志同道合。十年里,除了孩子与“结婚证”,他们和寻常夫妻没什么不同。他说:“法律给不了的保障,我给你。”他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小轮经济危机,他公司裁员,他因此被家里以死相逼逼回故乡。他妥协了。 纸条的主人说,自己是男生,今年三十五岁。曾有一个深爱的男人。家里还有他为自己制作的结婚证。对了,自己的老公现在是别人的合法丈夫,有个小小的孩子。今天,满一岁。 纸条上有水痕,一滴。 旁边正好有另一张纸条写着:[人间很好下辈子不来了] 人间。人间,充满遗憾。甲宁哥的故事写下来也不过如此吧。 墙上贴满密密麻麻的纸条,魏乙宁探寻到一则新故事。 清秀的字迹:[姐姐,冬天已过去一半。我总喜欢说“见字如面”,但当我连手中的信再也无法寄到你手上的时候,是否也意味着,我们彻底分离了呢?今天是你女儿的百日宴,恭喜你,迎来了人生的新阶段,小朋友很漂亮,像你一样。你要做幸福的妈妈,快乐的女儿,开心的妻子,不论你走到人生中的哪个阶段,我都会永存少女时期那个青春鲜活的你。在我这里你永远是你。世俗的身份与责任并没有那么重要,我只在乎褪去外壳的你是否幸福。不论你路归何处,即使我们再无来日,路远殊途,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纯真而美好的小女孩。姐姐,我跨不过九岁的距离,也无法逾越性别与身份保护你,对不起,但你要幸福。] 店里放着伤感歌曲,即使不放,这则无需配乐的纸条也足以让人动容。 吃几口姜撞奶,又发现一则特殊纸条:[16岁,你来我家吃饭,我妈夹着最后一块鸡翅放你碗里,你笑嘻嘻说谢谢阿姨,在桌底下偷偷牵着我的手,我心跳如鼓。送你回家的时候我们手牵手走在江边,我不知道我们算什么关系,但你说,咱妈真疼我,下次还来你家吃饭。 那时昏暗的灯,沉寂的江,仲夏的夜风吹起你的刘海露出你亮晶晶的眼睛,那一瞬间真的是我的永远。 我知道你能察觉我对你的心意,但是那时的我们太胆小也太年轻,总以为来日方长,没想到早已在等待中蹉跎了岁月。 26岁,我在朋友口中得知你半年前难产离开了,我却想不起来你的样子了。] 姜撞奶见了底。 擦擦嘴,结账。 下楼时手机响起,原本沉郁的眼睛有了光泽。 虽然侄女远在国外,但袁晓红的热情势不可挡。有个高富帅家里开耐火厂,有姐姐,他是小厂长。接触后这孩子秉性不错,果断安排相亲,没告诉任何人。 接机工作交给高富帅姜高霖。看到举牌的姜高霖和他姐姐,孔雯锦就知道大伯母亲自来接自己接风洗尘是借口了。 姜高霖熟悉照片所以一眼认出。发现她的抗拒,也解释自己不想相亲,只当完任务了。一系列举动都拍照发出,他姐姐像个无情的拍照机器,三个人都冷漠。 接到堂兄电话的魏乙宁知道孔雯锦回来,按照机票截图开车接机。到机场正好看到孔雯锦坐上别人的车,问堂兄那人是谁。魏甲宁表示并不知道。 途中跟丢了。但根据路线像是去鹏洋。匆匆下车,又正好目睹在鹏洋门口的姜高霖蹲下为孔雯锦系鞋带,而后仰脸说什么。孔雯锦笑了。在魏乙宁的角度看来,她口型似乎在说:“胡闹。” 梦一样。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瘦了,气质更加沉稳。 再次回车里扶着门才坐进去。 手指停在“刘静歌”的名字上,无数遍想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眼睛干涩,心跳快速,闷得喘不过气。 这样,不好么?她遇到更好的人了。 鹏洋门前,余光瞥见白车离去,孔雯锦的视线才正式落在白车远去的背影上。 姜高霖的姐姐从车后出来:“谁啊?” “跟你们没关系。” 姜高霖:“确实没关系。回去后说彼此没看上就行。” 姜姐:“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到底要怎样。醉了。” 白车驶离鹏洋附近,停在路边。晴天的她,阴天的她,白天的她,夜晚的她……孔雯锦的一颦一笑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我们假装做情侣。” “所以我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喜欢你,只是你,只能是你。非你不可。” “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没有,我想方设法死了心,以后再不纠缠。” “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我确定以后很多很多年只有你一个。” “有时候我觉得你爱我,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们不算爱情。” 车里播放着歌曲,每句曲调都诉说着无力与破碎,每句歌词都演绎着荒唐与遗憾: 明明还映在我眼中 怎么转眼旧了 明明握在我双手中 怎么却成了空 明明含在我的口中 怎么还没跟你说 爱情最美丽的时候 都存在回忆之中 华丽如绸缘的触摸 不冤枉年华锦绣 错过的爱还在心头 不肯说守着伴梦 酿成了酒味似乡愁 迎风叹岁月悠悠~ 魏乙宁闭目,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五十一章绿鲤鱼与驴 湾得否空闲期,女孩们围坐刷视频犯花痴。刘静歌首当其冲:“哇塞,性张力大奶爸爸!看上去生育力超强比牲口猛!这个宽肩架腿,回南天了!” “老大还说,不是李董劝你自尊自爱的时候了?” “你丫滚!上次方言绕口令你还欠老娘两瓶二锅头,别扫兴!” 第98章 另一桌打游戏的男生习以为常:“不怕女涩狼,就怕一窝女涩狼。” 同伴说男生不像直的,刘静歌张牙舞爪:“哦~健气攻!艾玛!我可以单身,我磕的cp必须成真!” 光线被遮挡,夕阳下的影子提前进入湾得否。 迎来稀客,刘静歌一秒怀疑两秒欢迎,三秒阴阳怪气,等魏乙宁喝茶不走,叉腰:“奇怪哦,都盯上我了。上学帮人追阿雯,现在还找我。你们看不上李老板吗?您把这无赖劲儿用阿雯身上啊。” 感到诚心认错求助的态度,一怕自己大嗓门耽误生意,二怕人撞见,刘静歌走向街头:“我想骂人但我憋着,您要听就不能记仇。” “好。” “您魔鬼?有大病?深藏不露被传染的直男癌?你伤害阿雯让她难过那么久,凭这一点在我心里死刑了好伐。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想着你无条件和你同一战线毫不犹豫维护你顾及你你却指着她喜欢你毫无底线地践踏! 淦! 不合适没人逼你捆绑,别tm自己觉得委屈还让人跟着你委屈! 放我身上,他惹我哭的当晚我就把他拉黑再找个新欢,他敢找我我能骂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江湖规矩,三天不上班自动离职,三天不联系自动分手。在我心里骨灰都扬了。您这心真大啊。 成年人的感情只筛选不培养。小孩子才从头教起。爱一个人跟饿了要吃饭一样属于本能需要教?要不假爱,要不就爱无能,你不能逃避,这是病,得治! 不知道怎么做就看她怎么做,问我也行!感情是相互的,懂? 她看得到的叫深情,看不到的叫神经,别把自己操作想得太高级。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被甩活该! 你怕感情成为她的拖累就别开始!开始就负责到底!你谈的那人死心眼你不知道? 她喜欢你,跟别人比你已经赢了。 她爱你,对你来说算开卷考试! 你这白开水性格人们需要大于喜欢。自己不主动等入室抢劫的爱情呢? 人很难感同身受。她愿意走进你的世界耐心地了解你,她没有上帝视角但自己去开凿,她在爱你的同时也在成为更好的自己,她学游泳、学心理生物都是为你,这些年多艰难睡过几个囫囵觉你想过吗?恕我直言,你这种敏感自卑被动犹豫的性格和谁能长久?我没pua,没阿雯的长情你注孤生没跑。别说十年,二十年她也敢等。王宝钏掉榜二。 你给我的感觉说不清,随和不得罪人,但有种疏离感,不利于交心。你对我这样还是一视同仁?总之千万不能对阿雯这样! 我建议呢,你让她深刻感受到偏爱,让感情完完全全展现。偷偷摸摸只说不做自我感动?no!让她知道你的感情分为哪一类,是你作为她另一半独一无二的爱情,不是作为哥哥姐姐。 我用之前看的辩论里的话回复您吧: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你说你爱的很理性很克制,而我说,你爱的好懦弱。” 懦弱么?魏乙宁抬头望月亮,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么多情敌还不好好把握,呆鹅鼻祖。你为她吃过醋吗?” “没表现出来。” “哇哦~”刘静歌鼓掌,“懂事大度,这个境界找别人吧我带不动您。词穷了,得打电话摇人。阿雯口味太独特我欣赏不来。” 一辆公交车驶驰,吹起两人的头发。人行横道红灯亮起,行人步履匆匆。对面路灯下一对情侣,女孩仰头注视男孩,男孩为她暖手。 站在原地,收回眼,收回心。 “这时候说两句话ok?” “谢谢你。” “活爹。忍不了一点。”刘静歌硬挤个笑脸,“谁让我雷锋呢,为了阿雯!社恐遇到我社牛,您还有救。能听进去也算大大的良民。 我有个闺蜜喜欢女生,她父母以死相逼把她送精神病院。后来她整个变了,像个痴呆的哑巴。我看过一个评论,只有四句话:‘你是我谈的第一个女孩子。’ ‘以后我们结婚一起穿婚纱。’ ‘下个月来当我伴娘。’ ‘凌晨生的,是个姑娘。’ 有的人不爱却在一起,有的人相爱不能在一起。 你们的故事不会be,因为阿雯,它会变成he。 阿雯很早就开始规划和您的未来。你只要跟着她走,相信她就好。 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枷锁太重,阿雯那么优秀步入社会被当弱者花瓶已经够气人了。您是过来人,你们比正常情侣难,您不爱自己得学着爱她,不信任自己得信任她! 女生不结婚,他们:‘你得趁年轻结婚,不然以后没人要你。’男生不结婚,他们:‘你不想找个媳妇伺候你?’女生独自带娃,他们:‘没人要你,再强有什么用?’男生独自带娃,他们:‘你有后代了,结不结婚自己决定。’催男利诱催女就威逼,结婚好还用催?地上有钱不会自己捡啊? 膈应。 我经常被催婚,现在和老家断联了。迷茫的时候阿雯陪着我。李老板说阿雯改变了她,最有发言权的人是我。不可否认,一个绝对优秀的人与生俱来有可以改变他人命运的能力。没有阿雯,我应该死了或者嫁人了。我特别特别感激她,感激她们。 阿雯是我的女神。 宁哥哥是个好倾听者,我忍不住想倾诉。我累了。阿雯还在坚持,她的坚持督促着我。 别让自己留遗憾,也别让听故事的人觉得遗憾。 你们都是好人。必须幸福!没有选择!” 走了两条街。寒风把耳朵吹的通红,却不觉得冷。 路过高中买咖啡,刘静歌要两杯,魏乙宁不喝,怕苦。广播里在告白,男生报出女生班级名字,鼓励加油高考。 高中生起哄震天欢呼,听魏乙宁夸“浪漫”,刘静歌不可置信:“高中生恋爱脑算了您还不懂事?从某种意义讲,您和阿雯天造地设了。这种显眼包值得表扬?这是不允许恋爱的高中!轰轰烈烈干嘛呢?底牌撂得清清楚楚,老师家长连夜抓到女孩。他在报复ok?他树立个高大形象唱个歌告个白潇洒深情说跑就跑,留下所有问题,父母老师的盘问都要女孩独自承担。” 一晚被怼得头皮发麻。 只知道宁哥哥沉默寡言,发现她显而易见的郁闷,刘静歌尴尬:“跟男的吵多了忘记您也是个女孩子。别妄自菲薄,您长得好呀,除了皱纹看不出来三十岁,跟明星一样。” “……栓q。” “有部标准纯爱电影《内在美》,具体讲男主像百变马丁,每天醒来会变成陌生的男女老幼,驾驭不同的身体。女主最初好奇喜欢,久而久之产生精神问题,错乱崩溃。在外人看来女主也像在和各种男女约会,名副其实的海王。男主明白她痛苦就提出分手。最后女主主动找男主说:比起那段煎熬的日子,没有你更难熬。真爱是爱躯壳里的内在灵魂。我记性没阿雯好。手机在充电没拿,您自己搜。” 魏乙宁解锁屏幕。 刘静歌一怔:“就这么给我?我再多句嘴,非必要时刻手机给女性朋友扣大分,隐私性太强,尤其当着阿雯的面,哒咩!除非经过阿雯允许。” 屏幕上清晰显着台词:[比起那段煎熬的日子,没有你更难熬。 或许我们爱彼此的方式不一样吧,爱好像能解决一切,也可以摧毁一切。 我偶尔会问问自己,今天的我跟昨天一样吗?虽然每天外表都一样,但内心却在改变,或许每天改变的不是你,而是我也说不定?] “好好珍惜吧!阿雯用她柔情似水的桃花眼看我我得心动死。”刘静歌乘胜追击,耳边一声笑,“笑啷个?” “嗯。对。” “我tm,不想说话了。拔剑四顾心茫然。” 当晚孔雯锦没回家。打听是袁晓红的相亲让女儿生气了,孔灵灵一边嫌女儿性子倔强,一边嫌妯娌改不了管闲事的毛病。想接女儿回家,被驳回。 第二天一早,魏乙宁被赋予重任——接妹妹回家。然而没联系上,到鹏洋人家去了湾得否,去湾得否人又回了鹏洋。 孩子撇给母亲,沈曼忙里偷闲赶到茶吧。明了朋友的困惑,悠悠道:“她心里没了你,尽可各自安好,再怎么追悔、追回都无济于事,适得其反。她心里有你的前提下便有机会。若从她动心那一刻便只有你一个,你便不要伤她的心。你该相信,放弃你,她并不是坚定不移。” 背景音乐适时地进入了高潮:“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去吧。她在等你。” 鹏洋实验楼,孔雯锦安安静静做实验,刘静歌全副武装与其对比鲜明,喋喋不休:“说我们这一代玷污了爱情,容易产生感情荷尔蒙上头作祟。真真个高端的放屁。老一辈的八卦他一点不讲,书他是一点不读。什么车马很慢一生只爱一个人,挨打喝药跳河的奶奶还少吗?相信的人脑袋空空,没点分辨能力。 第99章 卧槽说到这儿好多顶级圈子高端知识分子都是同。都tm是文豪!有个女同评论区硬控我半小时,辣么辣么多故事给我遗憾哭了。绝绝子。我心理渴望这种纯粹感情生理想要异性。莫非我就是传说中人人喊打的直女微拉? 老娘下载了个同性app,妈耶,数量庞大。这圈子也乱,直接删除那个评论区我给姬仔加的滤镜。有渣有狗有骗,有注册拉拉软件的沙雕男你说奇不奇葩,贼多男女交友的非来装女生,真心奉劝他个老b登想当女生赶紧自宫。还有已婚生娃女,开放同夫哇。刷到个曝光,一个直女觉得女生比男人肯为自己花钱就谈女生,等结婚再把人拉黑。啧,不怕天打雷劈。什么同的世界满满净土,我比他们善良多了。 还得宁哥哥。人品端正。吃亏在不会表达,无趣。能说能做最好,不说能做的其次。只说不做的最渣,不能要,吧唧嘴画大饼。 宁哥哥那个长相就橘里橘气的。喜欢她的女生比男生多吧? 亲爱的~你们这衣服什么材料我后背痒痒的,给我挠挠嘛。” “送完我可以回去了。换个地方发情。”孔雯锦不为所动。 “呵!”刘静歌用操作台边角蹭后背,拿出手机坐地上:[高冷得很] 几分钟后:[我发烧了] 刘静歌大惊小怪,精准摸到孔雯锦的手机:“天呐这么多未接来电!难怪宁哥哥联系我。阿雯呀,她发烧了,很严重。你回来见过她吗?” “去坐凳子,当心我踩到你。” “你不担心?你更爱工作更爱她?” 突如其来的一问,孔雯锦一顿。 天阴,下了会儿雨夹雪。 应酬过,看着当初雯锦拿手机给自己备注的“宝宝?”,魏乙宁暗自打气,存的草稿发给孔灵灵。 在家睡觉的孔雯锦被妈妈的敲门吵醒。 没找到白车钥匙,电动车满电,添了层衣服,备一件外衣,骑车赶往微信分享的地点。 饭店人来人往,魏乙宁独自坐柜台边昏昏欲睡,也许有感应,睁一只眼果然发现人:她戴了口罩、小熊帽,深色格子围巾,米白面包服,棕色阔腿裤,白色运动鞋,捂得严严实实。 那人慢慢坐端正,和以前一样没变,头发应该只打算留到过肩了,低马尾,素颜,卡其大衣,高领白毛衣,直筒黑裤,黑色马丁靴,大方又不失优雅,脸红扑扑的。孔雯锦脸色不太好:“你喝酒了?” 魏乙宁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一点点。” 孔雯锦眯眼,没再追问,转身。 想等她拉自己起来的魏乙宁黯然,摇摇晃晃站起:“车呢?” “没钥匙。就这个。” “怎么不打车?”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打车要人接?” 坐上小电驴,眼神迷离神志不清:“别人家女朋友都开车坐车来的。” 孔雯锦把备用衣服甩给她:“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能坐坐,不能坐下车。” 魏乙宁抱她的腰:“我不。” 呼吸一滞,看一眼腰间的手,孔雯锦没再说话,抿了唇微微蹙眉。 骑得快冷,怕腰间那双手冻伤。车上有挡风被,把车停路边,直视前方脱了手套:“戴手套。不然手放兜里。” 没接手套,尽管知道坐前面的她看不到,魏乙宁依然摇摇头:“你戴。”而后乖乖把手放进口袋,头抵在孔雯锦身上。 停车、上楼、开门、换衣、洗漱,一系列行为一气呵成。孔雯锦没搭理跟在身后进家门就倒沙发上的魏乙宁。魏远没在家,在家也指望不上。孔灵灵来照顾,魏乙宁劝她休息,说妹妹会来照顾。 卫生间的孔雯锦听到,深吸一口气,等母亲回房,走到客厅:“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开场白不太好。 心里明镜似的魏乙宁闭着眼压着嗓子:“水。” 极限忍耐,孔雯锦接了水放茶几准备回屋,谁知后头又一声:“要喂。” 扭过头,见人乖巧等待,孔雯锦睨她:“魏乙宁,你别装醉。使唤我上瘾了是不是?” “醉了。”魏乙宁指自己发烫的脸。 “是吗?那我该怎么伺候您呢?” “想喝水。” “还有吗?” “没了。” 孔雯锦居高临下地举杯子:“喝吧。” 水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孔雯锦端着杯子要走。魏乙宁下意识捉她手腕:“雯锦!” “放手。” 恐怕放手以后真的咫尺天涯,魏乙宁低落:“我有话跟你说。” “说。” “我今晚想去你房间。” 手里的杯子紧了紧,孔雯锦轻轻挣脱她的手,对上她的眼睛:“你觉得,我们两个在闹小别扭,我在跟你赌气吗?” “我不舒服。” “不舒服就早点休息。” “送佛送到西。” 这话把孔雯锦气笑了:“装病,装醉,招数快用完了吧?” 魏乙宁观察母亲房间紧闭的房门:“去谁的房间都好。” 次卧灯亮,一米二的小床铺着米黄色的珊瑚绒三件套。魏乙宁关门,却听一声冷笑,问怎么了。 “好笑,能看到你这一面。你现在把我当妹妹呢,还是前任?” “当……我的爱人。”纠结再三,魏乙宁对上意中人的眼睛,“我想你。” 房间静下来。孔雯锦面无表情:“你最早不愿意跟我相处,我以为放你走你会解脱呢。我不纠缠你了,你不开心吗?” “我……” “你还那么自以为是。” “我,对不住你。之前……那天,我第一次知道张毅恒有个儿子,然后接你,碰到徐丹。他们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了想要的生活,他们两个,都比我能干。那时候我心里很乱,怕我们也会那样。所以,退缩了。可我绝不是逃避,不是单单为了自己。 现在我,不想再端着什么身份枷锁,我只是魏乙宁。 以前总教育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而我,灯下黑,在关于你的事情上总在反悔。我,远比自己想象的爱你。 我后悔了。” 对方眼神幽深。魏乙宁双手交叉,垂头丧气:“要打要罚,我认。”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不需要拿这种话试探我。” “那我,怎么办。”魏乙宁哽咽,缓缓蹲下,“我该怎么办。” 许久,孔雯锦眼中泛光:“你也有今天。”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凭什么提这个要求?” 似乎看到希望,魏乙宁小心翼翼站起:“你,还喜欢我吗?” 孔雯锦顿了一下:“是,我喜欢你。但并不代表我会抛弃底线失去原则。和你一样,我认为理性更好。人生辽阔,不只爱情,它只算调味品,不是么?想要和人有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我不怕掉眼泪,但我希望值得。 我讨厌虐心的剧情。有话直说,别自欺欺人、拖拖拉拉,别卖惨,别讲阴差阳错挑拨离间,如果你真挚且坚定不移,那些不算问题。魏乙宁,不是第一次了。你不是第一次把我推开了。你的话,我能信吗?我不确定你爱的是你想象中的我,是我对你好或别的什么。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怎么再次信任你。” “这次,把主动权交给我。我来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眼前的人目光清澈且真诚。这一天盼望多久了,数不清。孔雯锦沉思,向门边抓了门把手:“今天就这样吧,我困了。” “雯锦……” “好梦。”孔雯锦打开门。 在房间开窗吹得手脚冰凉。绕口令般剪不断理还乱的生活该终止了。关窗躺床,枕着双手。消息铃声响。 商场义演古筝的那个高中生唐雪,拉人(朱晓萌)报名分了点钱,说是她的第一桶金,想请客感谢。 还能想到自己。软件弹窗正好出来个“替身文学”小说,猜得字面意思又百度真正的意思。委婉拒绝,祝她越来越好。 次卧,敲电脑回复邮件的孔雯锦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合上电脑。 第五十二章换我追你吧 漠漠梨花烂漫,纷纷柳絮飞残。一步浅两步深,踩在雪地里,咯吱声不绝。 大雪封路,寸步难行。在家孔雯锦也没有多给一个眼神多说一句话,除去必要三餐只待在自己房间。魏远不管,孔灵灵管不住,孔雯锦乐得清闲。 温度没完全降下来,第二天出太阳,被照射的地方,雪融化了。 感觉小祖宗并不抗拒自己却冷冷淡淡。魏乙宁像无头苍蝇一般,心神不宁,讨好取悦,无奈对方不接招。但命运时针转动巧妙,就在掷硬币瞬间,接到梦寐以求的电话。 老天都在帮自己。 趁天晴主动回鹏洋工作,食堂刚吃过饭被外部领导邀请吃喝玩乐。朋友和赵军献都没空,通讯录翻来翻去找不到合适的信任者,心想关键时刻没人靠得住。孔雯锦斟酌着,拨通魏乙宁的号码。 第100章 或许多一个人的陪同,外部领导收敛很多,没有出格举动。 晚上回家,此事在孔雯锦轻声道谢后落下帷幕。 她愿意联系自己,更在和领导的打交道中挽了自己手臂,这几天唯一的大进展。魏乙宁沾沾自喜,想趁热打铁。 在外面带着同志们彩排吹了一天西北风,结束后交代完溜之大吉。没开车机音乐,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越往鹏洋预感越强,魏乙宁加大油门。 几年前的夏夜,繁星闪烁。老家天台。孔雯锦在躺椅上闭眼摇晃,魏乙宁坐凉席给她扇扇子。空气中弥漫着花露水的香味。 彼时,桃李年华的孔雯锦身在校园。其他高校的“优秀师兄”来学校参观。正好同门师兄广延骥认识,劝孔雯锦劳逸结合,又说美女陪着逛校园才有趣。孔雯锦不胜其烦,只好陪他们一起。 然而师兄广延骥临时有事,那位“优秀师兄”手脚不干净。孔雯锦当然没让他占到便宜。实验楼外的围栏该修了,学校正处理破坏者。于是,“优秀师兄”被故意勾引连哄带骗钻了围栏,当场被保安抓获。孔雯锦装作无辜,全身而退。 时间再往前推移。s城念书时一男生追求,有个女生因喜欢那男生而嫉妒,背后造谣。舍友们的加入让这场“战争”白热化,尽管大打出手似乎告终。可真正的报复不该这么简单。 男生要考研。孔雯锦假意和其暧昧,让其冷暴力pua其追求者。每当男生功课最重之时孔雯锦便撩拨他,拖累其学业,瓦解其意志。最终男生没上岸,追他的女生也精神崩溃一哭二闹三上吊。 当刘静歌唾弃他们报应活该时,只有孔雯锦知道内情。正是那年,白头发多了许多,被说少白头,一笑而过。 坐在凉席上给小祖宗扇风,听她轻描淡写像嘲讽又像忏悔的讲述,魏乙宁的手停下来。没有批评,没有表扬,该自己参与帮助的时候没有出现,现在总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什么。雯锦长大了,有想法行动保护自己,作为几乎带大她的年长者,能说什么?接受消化着这些事实,魏乙宁揉了揉孔雯锦的头。 突如其来的思绪,那个夏夜经历的点点滴滴回到眼前。 果不其然,鹏洋一间工作楼不慎起火刚刚扑灭。火势不大,疏散完毕统计仅一人受伤。在门卫那儿得知消息,撂了车就往工作楼方向飞奔。 此时楼下,尚总被担架抬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魏乙宁横冲直撞,只看得见那一个人。箭步上前将人抱在怀里,大口大口喘气。 孔雯锦瞳孔放大,想推开,摸到她的腰却停在那里没再动。 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向公寓。 没人跟来,含泪的魏乙宁又忍不住:“你不能这样,万一你有意外……怎么办……” 拥抱自己的身体颤抖着,惊异之外有些揪心,孔雯锦轻轻拍她的背,小声:“我不会有意外。以后告诉你。” “我知道。”回答坚定。 “你知道?”孔雯锦更加惊讶。 “我来的时候,莫名其妙想到以前在老家天台乘凉那个晚上,莫名其妙,盲猜了一些手段,情不自禁。” “那你还……” “你是我的人,你不能受伤不能出事,不然,我怎么办。我怕狼来了,所以宁愿相信你。我相信你。”魏乙宁泣不成声,“能不能,别再这样吓唬我。” 第一次见她情绪决堤,孔雯锦伸手擦泪:“傻不傻?怎么越哭越厉害呢。好了,不许哭鼻子了,丑丑的。” 后面有员工跑来呼唤,转达赵军献的指令。猜到赵军献想谈什么,孔雯锦心里有底。面对恋恋不舍的魏乙宁,劝她听话,并答应明天来接一定回去。察觉到她想送自己,先发制人捏了捏她的手,站在原地目送。 没有一样可以拒绝。魏乙宁一步三回头。 角色互换了。 新鑫的地暖很热,热到令人焦躁。短短一天,寝食难安,度日如年。早上到局里打过卡碰到局长,用蹩足的借口请假。周丽娜虽顾不及,也提醒着注意影响,下不为例。 在鹏洋公寓楼下见一名男子与满脸拒绝的孔雯锦拉扯。以为他是刘静歌口中骚扰的混蛋,魏乙宁气血上涌,越走越快腾空而起。 男子痛叫飞出去,未及反应又挨一拳。孔雯锦震惊,慌忙阻止,看了墙上的监控,解释师兄广延骥没有恶意。 广延骥受伤不轻,嘴也被打得说话不利索,度量大到没有追究的意思:“监控坏了。新摄像头过两天回来。我的老腰!” 一场乌龙,魏乙宁尴尬道歉,请他忙完中午赏脸吃饭。 被师妹的眼神问候,广延骥拍拍手宛如在打灰:“那个,没什么事先走了。二位,中午再联系。” 尘埃落定。接着孔雯锦又把视线转向另一人。见惯这家伙的淡定无畏,如今却令人新鲜与心疼并行不悖。 此刻她低眉站在一旁,像犯错的孩子般可怜兮兮,目光隐隐期待。 “跟我来吧。” 惊喜肉眼可见,魏乙宁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203单人宿舍一如既往干净整洁。 坐上沙发,受伤的手被牵起,“呲呲”两下,不知名的药水喷在指节伤处。魏乙宁颤了颤:“酒精?” 小瓶子外表无贴无印,装有约30ml的无色无味液体。孔雯锦递出瓶子:“和碘伏酒精差不多,杀菌消毒,没有刺激性副作用,不伤细胞菌群促进修复,适用酒精过敏的人。在试验阶段。你正好当个实验品。” “好。”魏乙宁纵容地笑。 她的笑容刺眼,孔雯锦避开:“你不怕我失败毁了你的手吗?” “不怕。” 几不可闻叹息:“我自己试验过了。” “嗯?怎么试验的?” “割破手试验的。” “下次找我试验。”魏乙宁握着那一小瓶液体,目光却在孔雯锦手上探寻。 “找什么。效果跟我想的一样,帮助伤口快速止痛愈合,没留疤。” “你们研究那些,怎么国内市场很难见到?” “主要交易卖给国外。”孔雯锦从她手里拿过瓶子重新放回柜子。 “为什么?” “销售方面不必担心,有代理,仅出口的年收入净赚百万,医院军队次要。有时国家还有补助。疫情赚了过亿,有些不太好跟你说明。” “这么好的东西……” “刚才那一小瓶卖30元人民币以上才保本。有价无市,价钱我控制不了,也没办法。酒精和碘伏才更适合百姓。” “这里面主要成分是?” “四级铵盐中和了其他有药用价值的配料。那些名词笼统抽象,想听的话我带你去实验室。之后会先投入内供,家里需要我就留一些。” 手在腿上摩挲:“刚才那个师兄喜欢触碰别人?” “什么?”孔雯锦看她,“他情绪激动了。他对我没意思。” 眼前人从容自若,曾经笑起来绝美的小女孩已经很久没开怀大笑了。魏乙宁向她靠近:“能抱抱你吗?” “我该工作了。” “就一下。” “你都来实锤我了,不觉得我可怕吗?我做许多擦边违法行为。”孔雯锦与之相视。 魏乙宁将她拥入怀中:“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为什么要怕?如果要怕,我更怕你受伤害。” “放心吧。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你做什么都会有自己的理由,我信你。只希望你好好的或者让我参与,我们合法保护自己。” “我小时候,你教我让我遵纪守法。我没有做到。” “主动害过人?” “没有。” “完全遵纪守法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那些翻墙逛某些网站的也算违法。我交管12123也有两条已处理的违法记录。七年前的都在。七年前骑电动车没走非机动车道那条翻到就难过。那天非机动车道被一辆汽车占道我才走机动车道,交警正好在前面,把我拦下要身份证记名。我说非机动车车道被占了,他看见了,没听我的。然后我旁边有几个人骑车走机动车道,交警都没再管。我是第一个被他抓的,当时他忙不过来只顾罚我。” “这叫倒霉。” 魏乙宁拍拍她的背:“但在某些方面我很幸运。只要没主动害人违背良心道德,保护自己算正当防卫。偶尔擦个边踩个线问题不大。问心无愧就好。” 孔雯锦没有动,咬了下唇:“但我累了,不想这样。明明很多人都没有关系背景,为什么我总被盯上。是我做人出了问题吗?” “你否认你的做人顺带就把我否认了。”魏乙宁一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孔雯锦这么优秀,何必妄自菲薄自我内耗。问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什么?” “下班后有空吗?我还没给你接风。你不愿告诉爸爸妈妈的,告诉我。我想做你忠实的听众,好么。” 第101章 “可我……” “今天没空就明天,明天没空,就后天。我有一辈子时间等你。” 两人仍在拥抱。鼻腔出来一声笑,孔雯锦嘟嘴:“你跟谁学的,变这样了么,几句话就要撩。” “孔教授从前言传身教,让学生深刻懂得大胆追爱才有机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伺候周到,等教授垂怜。” “别嘻皮笑脸的。我还没原谅你。” “嗯。”魏乙宁把人搂得更紧,“不嘻皮笑脸。那能不能给个提醒,怎样肯原谅我?”说完“嘶”了一声,衣服那么厚都被小祖宗一下子拧到肉。 “哪有这样偷懒的。你自己想办法。”孔雯锦退后两步。 “对。你当初没人指导受那么多委屈,不能轮到我就简单地原谅,太便宜了我。强烈谴责自己的懒惰。”魏乙宁接过一记眼刀,依旧笑眯眯的,“坚决贯彻总书记‘自找苦吃’的发言方针,成长为堪当大任的中流砥柱,当好党和国家事业的接班人。” “……”孔雯锦面无表情。 之前研究生毕业时身在国外没来得及参加。程序与物品一半由广延骥代劳,一半由刘静歌整理。广延骥曾见色起意追求过孔雯锦,后来被导师痛骂一顿才又专注学业,最终投简历进鹏洋,凭借实力立足。如今他初为单亲爸爸,妻子年前顺转剖难产而亡,决心独自把孩子养大;更明白小师妹高不可攀,出于同门,不由自主想关照,小师妹是自己在鹏洋为数不多愿意打交道且相识的熟人。 这些孔雯锦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现魏乙宁警惕时想利用广延骥刺激一波,觉得这种做法不地道,就放弃了。 中午和广延骥一起吃饭,魏乙宁结过账得回单位,又买了些赔礼的东西。师兄随口说:“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啊,羡慕。” 两个人不由自主对视上。孔雯锦先别过脸。魏乙宁一笑,约定下班来接她。 见小师妹望着车走远。广延骥唱:“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 磁性的嗓音入耳,孔雯锦不为所动,转身回实验楼。 广延骥追她:“前两天那事儿啊,那都是些场面话,没人当真。你今年什么安排?还去x国吗?我听说那个博士计划泡汤了?是不是真的?按年签合同然后七年内评定,你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都没动静。你收到通知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 “那你今年还要去咯?”广延骥抛出问题,半天没得到回答,嘀咕,“冰山美人,谁敢娶哟。” 走在前面的孔雯锦耳聪目明,瞥他:“师兄结婚我一点没参与操心。我自己的婚姻也不劳师兄费心。公司里谈论工作可以,私人方面恕不奉陪。” 广延骥拍手扯到腰,又扶着腰贫嘴:“看!就跟我熟!其他人找你你都好好说话只跟我玩笑。我是你卸下防备后的知心大哥对不对!师兄保证,我在这里一天百分百罩着你!” 上班时魏乙宁在网上加急定制一束花样,一圈花,中间空的。买了草莓、车厘子、荔枝、小金桔等不管应不应季的小水果放进花里,准备暖手宝保温杯。 领导逐渐下班,魏乙宁也看表掐点。 冬天天黑得早,外面有炮竹礼花声响。 鹏洋大门外,开车的、骑车的、打车的、有人来接而坐车的。望眼欲穿仿佛一个世纪之久,心如鹿撞。 一个相对瘦削的身影出现,天冷,大家都穿的厚厚的,唯独孔雯锦穿着大衣,分外显瘦显高。她和同行者打过招呼,直奔车外等待的心上人。 刚拉开副驾门,看到座椅上的花,孔雯锦目有惊讶。 “我们要去个不太近的地方。路上无聊可以吃水果,都洗干净了,怕凉的话有热水暖。”魏乙宁坐在主驾驶说完,捧起花让出位置,捏了个草莓,“尝尝。” 红彤彤的草莓,暖过了,不冰嘴,还很甜。孔雯锦接过花,大眼一瞧,爱吃的水果都有:“谢谢。” 餐厅选的无烟烤肉。调料、配菜都放在孔雯锦面前,她专注吃饭。魏乙宁勤劳地烤着,不提那些敏感话题,偶尔讲两件趣事。即使不说话也不冷场。 饭吃完,孔雯锦没说什么心里话。魏乙宁不着急,知道她明天能休息,不到九点,带她赶往下一处地点。 水边有人在放烟花,炮声止,小孩子的欢声笑语最清晰。 魏乙宁把车停路边,从后座拿羽绒服给下车的孔雯锦披上:“散步消食。”和她离得很近,悄悄低头在手机打字,慢慢步行着。 有风,披着羽绒服没刚出饭店那么冷了。孔雯锦哈气,忽然耳边说:“抬头。” 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绚烂夺目,出现“love k”字样。 第二发“k w”字样。 第三发“1314”。 “这是?” “送你的。” 孔雯锦蹙眉:“这得多少钱啊。” “这个年纪就让我奢侈一把吧。值得。” 喇叭里音乐响起,湖中心亮了个投影灯,周围喷泉窜起水柱,最大的喷泉口也倏地大面积四散而开,持久地喷着水雾。在水雾中,投影灯映出水幕电影,剪辑许多影视告白名场面,每一句都在说着:我喜欢你。 魏乙宁从口袋取出一张银行卡:“你能赚钱,比我强。比我强,我也要给你。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从前、现在、未来,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我的人我的心,非你莫属。 你曾问,如果你长相普通,性格普通,工作普通,其貌不扬安于现状,月薪三千没有五险一金,依然比我小,我会不会跟你在一起。我的答案是:不会。 你所说的这些,缺一样,都不是你孔雯锦。我爱你,只是你,只能是你。 从古至今从中到西,有不少广为流传令人羡慕的感情。罗密欧,一定会遇见朱丽叶;贾宝玉,一定会遇见林黛玉;杨过,一定会遇见小龙女。 而我呢?二十年前,老天给了我答案。魏乙宁,一定会遇见孔雯锦。我把它叫做,命中注定。” 又一束礼花绽放,映红了两人的脸。 孔雯锦怔怔地看着她,眼眶湿润:“我有点相信,你是文科生了。” “我还有很多像拆盲盒的惊喜等着展示。可以,给我个机会吗?”魏乙宁牵起她,两只手为她暖。 最近在家里睡眠总受影响,孔雯锦今晚想留在鹏洋好好睡一觉。魏乙宁索性送她到楼下,依依不舍。 “回去吧。天冷。”孔雯锦垂眸,转身。 魏乙宁追了两步:“雯锦。你很优秀,勇敢、善良,你配得上这世界一切美好的祝福。 你,是我的骄傲。 还有,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静谧的夜晚,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摆。橘色路灯下,几片树叶翻腾着飞舞在空中。心上人的发丝被风卷起,划过魏乙宁的脸,一股暗香窜进鼻子。 孔雯锦的瞳孔里依稀闪出微小而明亮的光。魏乙宁在那双眼里,看到了自己。 两个人都浅浅笑起。接着,孔雯锦彻底转过身,揪了魏乙宁的衣领,微微踮脚吻上去。 第五十三章只取一瓢饮 外面天冷,屋里的窗上起了霜。打开空调、电热毯,好歹没那么冻手冻脚。电热水器烧开,想洗个热水澡驱寒。 和父母微信留言,魏乙宁决定留在孔雯锦的公寓住一晚。 时间太晚,后洗漱的孔雯锦没有洗头,被窝里的人背对自己休息着。换睡衣轻手轻脚,坐床边脱鞋掀开被子。 床不大,略显拥挤。准备关灯,旁边的人翻身睁眼。 孔雯锦打哈欠:“怎么不睡觉。” 魏乙宁注视她:“睡不着。” “受凉了吗?”担心显而易见,孔雯锦探过身子,帮对方揉着太阳穴。 “害怕。” “怕什么?” “怕这是一场梦,怕你离开。” 她语气温柔,眼神灼热。孔雯锦的心跳不受控地加速着,收回手想撤退。魏乙宁一把搂入怀里,哀求:“别走。” 同样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孔雯锦揪了她腰间的衣服:“哪里都不去。我喘不过气了。” “宝宝。” 这个称呼让孔雯锦晕头转向,直到一只手落在自己后脑:“别!我没洗头。” “没关系。” “有关系!” 这时魏乙宁松手,怀里的人也能抬眼和自己对视。 昏暗的房间,柔软的身体,馨香的气息,失神的目光。 压抑太久的感情在此刻情难自已,魏乙宁的呼吸变得粗重,慢慢靠近孔雯锦的唇,在她闭眼那瞬,转而向上,重重一吻贴在她额头。 出人意料。孔雯锦睁开眼,却听一声:“早点休息,晚安。”接着又被搂进怀里。 拳头紧握着咽口水。魏乙宁在心里默念冷静无数遍,直到听见怀里人呼吸声变得平稳才放松下来,不知多久,缓缓进入梦乡。 第102章 小床拥挤,人体温暖,半夜孔雯锦被热醒,关了空调,继续抱着。 一夜半梦半醒,魏乙宁脑子里始终回荡着一个疑问:“是这种感觉不再压抑,还是失而复得的感情会变得放肆?” 早上自然醒,发现搂着心上人,愣两秒,随即起了笑容,她娇软的模样让自己心都快化了。很久没有这种感觉。等她苏醒并不漫长,反而觉得时间太快,不够欣赏。魏乙宁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把挡了眼睛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 孔雯锦睁眼,正对含情脉脉,捂嘴嘤咛着:“早。” “捂嘴干嘛?” “怕早上醒有口臭。” 魏乙宁也捂嘴:“有道理。” “你学我。”孔雯锦放下手。 “你可爱。”魏乙宁也放下手。 “哼。”孔雯锦掀开被子,“花言巧语听多免疫了。” “我很少听到恭维夸奖的话。”魏乙宁坐起来,“还好,没免疫。不介意你对我多说些喜欢爱这种话。” “你别蹬鼻子上脸。” “我不是含蓄的人。” “哦~”孔雯锦关爱智障的表情。 “其实我,”魏乙宁握上她手,“想听。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我都想着,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再听一次。” 对方头发散着,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孔雯锦看着她,莫名心动,轻轻笑出来:“你会撒娇了。” “嗯~” “扮猪吃老虎。” “谁是猪,谁是老虎?” 孔雯锦亲了她一下:“猪。”接着反握她的手,无比认真,“魏乙宁,你记着,你是我的人,就算你是一坨屎,也要化在我孔雯锦的地里。” “嗯?这个……孔老师的比喻,闻所未闻,挺接地气。” “不是你要听的么。” “好听。好寓意。好大饼。” “你要听的,现在又说我画饼。懒得理你。”孔雯锦利索下床,令人抓了个空。 屋里温度低,两人迅速换好衣服一起吃早饭,各自忙碌。 天气越来越冷,感情越来越升温。刘静歌瞠目结舌,尤其闺蜜抱着手机傻笑时,撇嘴:“啧,这种治好了也得流口水。” 今年的烟花爆竹不绝于耳。除夕夜,魏高组织在自己家守岁,除了魏甲宁,魏高夫妻两个和魏丙宁三口,加上魏远一家,近十口人热热闹闹的。 这几年魏高始终没有忽略妻子,多次示好。半生夫妻,孙子都有了,袁晓红计较不动了。孔灵灵感慨,没想到魏家最小的孩子最早结婚生子,一生就双胞胎。妯娌两个逗弄着婴儿,兄弟两个谈天论地。魏丙宁打游戏,他老婆白洋和魏乙宁孔雯锦打扫卫生。 程序臃肿而繁琐,无趣且无意义,想找借口离开。餐后活儿干完看春晚,孔雯锦干脆倒魏乙宁肩上小憩,被婴儿啼哭吵醒,小声问:“你迷信吗?” “不迷信。怎么了?”同等音量回复。 “没什么。”孔雯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靠向魏乙宁的肩膀,在两人腿缝中间悄悄十指相扣。 凌晨零点钟声响,魏远熬不住起身告辞,叫睡着的女儿,被亲生女儿提醒噤声。 动静还是影响到孔雯锦,耳边有轻声“我背你走吧”,朦胧坐正:“不要了。”脖子酸得厉害,发现大家在看自己,先和伯父伯母告别,体若无骨地依偎着魏乙宁乘电梯下楼。 炮声依旧。道路两旁挂满中国红灯笼与各种各样的的彩灯。 尽管疲惫不堪,清早听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孔灵灵强行起来包饺子。魏乙宁也醒了,母亲在厨房和面,撸起袖子一起。 包完饺子下第一锅,活动脖子肩膀,又帮母亲揉了揉。魏乙宁先敲父亲的房门,再敲孔雯锦的房门,走床边亲她额头提醒吃饭,拉开窗帘,阳光明媚。 “等下!”孔雯锦见她要出去,迅速从衣柜取出精美长盒,“新年礼物。” “这么大?”魏乙宁接过,“能打开吗?” “可以啊。你不迷信。” “你提迷信,我有点怕。里面不是什么吓人东西吧?” “切。就是!胆小鬼。” 没再啰嗦拆盒子,一柄未开刃的纯铜紫檀木宝剑映入眼帘。 魏乙宁惊喜:“给我的?”嘴角的笑根本止不住,“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之前逛街你看店里好几眼。觉得你可能喜欢。祝你新年乘风破浪,披荆斩棘。”见她反应,孔雯锦满意,却假意嫌弃,“好没出息,有那么高兴吗,又不是第一次给你礼物。” “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是我夫人给的。” 这个称呼入耳,孔雯锦脸红了:“人家不卖开刃的,你将就着玩吧。有机会我再挑个更好的。” 春节行程计划一如既往。大年初一自己家,初二回孔家,即使孔家没了老人,孔灵灵和孔敏敏姐妹两家还要聚。初三回魏家,这天魏华也带着全家回来,她调整了时间。初四初五走亲戚,一大帮不如自己家的,小孩们伸着手要压岁钱,气得魏远吹胡子瞪眼,只能当扶持。 x国发来邮件通知,工程临时往后推。正合孔意。复合没多久正黏糊,想到马上跨国相隔十万八千里就异常低落。 正月十七鹏洋整体复工。为稳步让职工恢复身心健康状态,有序推动高质量工作提高积极性,公司举办运动会,胜者有奖。 尚未出国、看热闹的孔雯锦往赵军献面前一站,即刻被推上“四百米赛跑”,这场运动会跑步里最长的距离。 百般推脱没成功,孔雯锦生无可恋。广延骥报名了乒乓球、篮球,拿着乒乓球往孔雯锦身上丢,被瞪一眼,死皮赖脸:“当学生那会儿能跑,现在两百米都跑不动。老赵不懂怜香惜玉啊,怎么能让这么美的小娘子挥汗如雨地跑四百米呢?” “滚。” “好嘞!”广延骥拿乒乓球挡住眼睛逃离。 在单位交代改材料的魏乙宁话音落,手机响了两声。等人出去看手机,孔雯锦要下班后去医院。 这几天早上送过她自己再回局里,下班后接上她再一起回新鑫。 “医院”两个字醒目。坐在车里闭目休息等待,副驾门被拉开。魏乙宁侧头:“哪里不舒服?” 系安全带的孔雯锦咬唇:“胸疼。” “嗯?”魏乙宁下意识望向她的胸口,见她脸红,别开眼,“来例假了么?” “没。今天公司办职工运动会,我跑步的时候内衣扣断了,当时就……”孔雯锦说着,不自然地抱臂,“别问了。” “再问一句。” “什么?” “用帮你揉吗?” 孔雯锦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流氓。” “沈曼约我们,要不要先找她?” “她没下班吗?” “在等我们。可以让她先把个脉,如果需要,她带我们找西医检查。不想让她知道我们就直接找西医。” “嗯……中医也行,我最近睡不好。” 车停在医院的收费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坐电梯到三楼中医科。 沈曼比之前胖了些,说自己在减肥,很快恢复身材。一边听讲话一边把脉,坦然:“肝火旺,胃上也有些小问题。多调解心情,没什么大碍。西医上讲,便是乳腺增生。”说完,双手合在一起支了下巴,“魏帮我买瓶水。” 知道什么意思,魏乙宁没有多话,自觉出了房间关上门。 “你和魏还柏拉图着?” 这种生猛的问题惊得孔雯锦瞳孔地震,又微微低了头:“嗯。” “不要太禁欲。我给你开一些方子调理,你自己,也要动起来。” 耳朵渐渐红了,小如蚊蝇的声音:“什么啊,因为这个么?难道真像网上说的,中医一搭脉,清白不复存在么?” “哪里。”沈曼一笑,“中医没有那么神化。西医说内分泌失调,中医说阴阳失调。大部分职业医生不会乱讲,我一般不与病人讲这些。在我看来x生活只算辅助,未必能调整身体,因人而异。我主张打太极与心理、食疗调理,最末再使用药物。至于你和魏,我是希望你们借此促进感情。药按时吃,双管齐下。你愿意,我跟她聊聊。”沈曼没在电脑上打方子,手写着直言直语。 “既然不一定对我有改善,也不用……”孔雯锦顿止,叹气,“算了。” 邀请沈曼共进晚膳,但月嫂催她回家。出诊室左顾右盼没找到魏乙宁,在三楼转一圈,坐电梯到停车场也没碰到,打电话没人接,又等一会儿,铃声响,那人解释手机静音没听到,马上回来。孔雯锦站在车旁,见那人拎着新鲜蔬菜,说饮食做些清淡助消化的。 回老房后魏乙宁在厨房陷入忙碌。孔雯锦则打扫卫生开了空调。 吃饭间很安静,吃完饭她进卫生间,孔雯锦就去刷碗。刷碗时越想越气,这个闷葫芦怎么这么难开窍,话也不说,抱也不抱,正常情况不该问候一下? 第103章 想着,忿忿地走出厨房,发现魏乙宁换了旧睡衣坐在沙发上难得露出一丝疲惫。 “抱我。” 孔雯锦原本赌气的,听到这话,气消大半,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脸色这么差?穿得好薄,冷不冷?” “抱我。” 只这一句重复,再对上那炙热的目光,孔雯锦败下阵来,把她的脑袋搂进自己怀里:“怎么了呢?累了吗?” 魏乙宁环了她的腰,继续仰脸,眼中的情感再明显不过:“不是累了。你例假走三天了吧?胸口还疼吗?我,洗过澡了。” “你……” “我在网上查,按摩有效。然后,也问了沈曼。我们,要不要试试?” 明白她的意图,口干舌燥,心跳加快。孔雯锦揉她的头发:“那,等等,我去洗澡。” 床上的被子铺了一遍接一遍,最后一遍,魏乙宁自我斗争许久,挣扎许久,站立许久,把头发牢牢绑起。在厨房烧水添在暖瓶,拎着暖瓶拿着水杯放床头。卫生间的门开了。 老房没有孔雯锦的睡衣,却有一件白色衬衫和秋裤。 衬衫贴合她的腰身,领口没有系扣子,皮肤白里透着红,半湿半干的头发沾在锁骨上。衬衫也有些透,随着主人的呼吸起伏。秋裤宽松,棉拖鞋上方一点露着白皙的脚踝。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红着脸眨巴着眼,无辜而惹人怜。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孔雯锦问:“好看吗?” “好看。我再帮你吹吹头发。” “不用,发根干了就……” 没等话说完,魏乙宁上前扶了她的后颈吻上她的唇。 唇瓣凉凉软软,同样温柔。 外面温度没卧室高,魏乙宁摸到薄薄一层衬衫,停下来:“回屋吧。” “你是不是,忍很久了?”孔雯锦眼里起雾,钻进她怀里,“上一次,很久很久之前,我们差一点发生的那天,你那个样子,我知道你是会的,你在等我主动对不对?可惜那晚是我掉链子了。” “我这方面封建,认为亲密关系该在两情相悦之后水到渠成,两个人要从一而终,不随便抛弃对方,一次就是一辈子。” “你喜欢我吗?” “喜欢。”魏乙宁斩钉截铁。 “你会抛弃我吗?” “不会。”依然坚定。 “如果这样的话。”孔雯锦抬眸,“我愿意。” 两个人对视。魏乙宁心如鹿撞,接着,脖子被揽,听道:“因为我的回答,和你一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选择了你,永不后悔。” 拉着心上人走进卧室,孔雯锦解开第一颗扣子:“你喜欢衣服脱到这儿?”再解开第二颗扣子,“还是这儿?”又解开第三颗扣子,“还是,这儿?” 从锁骨到胸口,魏乙宁的目光晦暗不明。 然而孔雯锦并没有停下,将衬衫向下拉了拉,肩膀白嫩的肌肤大片裸露,再往下半遮半掩,娇柔妩媚:“这样?” 理性与克制统统抛之脑后,魏乙宁将人带到床上。 孔雯锦随着律动喘息:“我是你的,只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不反悔。” “骗人是……小狗。” “魏乙宁也一样。心甘情愿。” “嗯~” 十指相扣。 长夜绵绵。 零星点点如棉花般轻盈恣意的六角形小冰晶,优哉游哉,漫天飞舞,悄然无声飘落大地。 下雪了。 孔雯锦做了一个梦。 年幼的王幺儿奔跑在光秃秃的山路上,前面是碧绿的树林,只要跑过去就不会被找到。阿公举着藤鞭追赶呵斥。孱弱的小孩哪里是强壮大人的对手。 接近树林被抓,被拎回草屋,被阿公打,被阿爹粗糙又宽厚的身体护在怀里。 村里都叫阿爹傻子。可他不让阿公打自己。他有时会出现在自己需要保护的时候,可有时,又怎么也找不到他。听到外人骂自己,他就捂上自己的耳朵。吃饭时他抢着吃,掉得到处都是,掉在地上沾了土他也抢着吃。 阿爹傻。不是好人,不是坏人。 偶尔几天跑得没影。隔壁阿婆担心他跑丢,阿公说:“丢不死他!” 他回来带着一身伤,从裤兜里拿出几个枣和梨,傻乎乎地笑着给王幺儿。他力气大得可怕,有不怀好意的男人想摸王幺儿,他疯了一样打人咬人,把人都吓跑,回家后又把王幺儿提起来,冲着她嘶吼,丢到地上。 天很热,太阳很大,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山路崎岖,颠簸不停,又恶心又热,还臭臭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 小小的王幺儿神志不清,蜷缩在三轮车里,抱着阿爹的大脚丫子。 步入这座城市,眼花缭乱。高楼大厦林立,有那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同龄小朋友都穿得漂漂亮亮的,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公园阴凉处不热,坐上石凳很舒服。 阿爹走了。 一抹夕阳穿过茂密的枝叶打在脸上,与此同时,一个瘦瘦高高,穿得黑黑的叔叔向这边望了过来。 晚上,那个叔叔又来了。她说,她不是叔叔,她是姐姐。 她嗓音温和,低声细语,但每一句自己都听得见,说话的调调也好听。她让自己小心坏人,自己坚信,她是好人。 她不高大,不伟岸,可自己很安心。 阿爹,把自己卖了吗?还是把自己扔掉了?为什么一点不难过呢? 再也见不到了吧。 阿爹终究是放了我。 我没有阿娘。没有家。 有一个人,拉着我的手,她说,她叫魏乙宁。她说,孔雯锦,欢迎回家。 什么叫高烧不退?浑身酸痛,还冷,头晕晕的,似乎被贯穿。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是不是,快死了? 好像在谁的背上。慌慌张张。 声音熟悉,啰里啰嗦的。 姐姐? 姐姐啊…… 她说:“你把我吓坏了。” 哼,她也把自己吓坏了,那么大个人,半夜发烧。刚成年的自己根本没有力量送她去医院,在家里照顾一夜,她睡着后还来蹭自己的胸口。 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碰。 魏乙宁。 这个坏蛋,拒绝自己好多年。 奇怪,小时候到现在,每一帧,清清楚楚,像动画一样播放着。 8岁,在河边捕鱼捉虾,有小鱼碰自己的腿,痒痒的。魏乙宁踩了青苔滑倒,把自己的小鱼吓跑了。 可恶。 怎么,鱼又回来了? 空气有咸咸的气息。海边! 夏天,傍晚,波光粼粼,微醺的她牵着自己的手,怦然心动。 长鸣的汽笛声,灌入每个细胞的海风,海水一波一波涌起,回荡着一圈一圈涟漪。 第五十四章道当时寻常 生物钟无情地被打乱了。 被叫醒得知已中午,孔雯锦惊呼坐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光溜溜尚存暧昧痕迹,又迅速钻被窝只露出眼睛嗔怪着:“看什么。转过去。” 枕着手臂的魏乙宁嘴角上扬:“我明白为什么会‘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为老不尊。刚醒就胡言乱语。” “我醒很久了,帮你按摩很久,你睡太熟没什么反应,不过,某个地方倒有反应……” “闭嘴!”孔雯锦憋红脸,揪着被子,“乘人之危,大坏蛋!” “聊聊刚才你说我老的问题吧。我自我感觉良好,昨晚体力跟得上,速度耐力没差,你也说……” “魏乙宁!” “我错了。”利落的道歉,笑意丝毫未减。 肚子咕噜咕噜,孔雯锦嘟嘴,往她怀里靠了靠:“饿了。” “外卖马上到。” “哎?你点外卖?” “累,不想做饭。” “点的有粥吗?” “有粥,有包子,还有面。” “这么了解我。辛苦魏老师了。” “孔教授也辛苦。” “嗤”地一声,孔雯锦撒娇:“转过去嘛,我上厕所。” “都看过了。” “不一样~你快点~” 出卫生间伸懒腰,见魏乙宁在厨房烧水,背后抱她:“真帮我按摩了呀?好像没那么酸痛了。你偷学不少教程么,不激烈又恰到好处……露出来的干干净净,遮住的地方颜色变浅了。” “嗯?” “静歌之前脖子上带草莓,还有大学同学。我以为都是这样。” “那样的之后会疼。” “你怎么知道?”孔雯锦松开她。 “你之前给我脖子吸,当时红了,后来变黑一摸就疼。好几天才下。” “我记得那次在生气,连吸带咬。但轻一点的那种感觉痒痒麻麻的。”孔雯锦回忆着,对上魏乙宁意味深长的眼神,连忙走开,“跟你讨论这个干什么。” 母亲电话打来,启程回新鑫。第二天来客人,中午晚上都留家里吃饭。 第104章 新的双休日。魏家小辈约周六。刘静歌约周日,没思考这妖孽出什么幺蛾子,复合后没正式坐过,孔雯锦希望能得到闺蜜的祝福。 聚餐将在堂兄的挑高分层loft里进行。想炸点薯片去。魏乙宁正笑厨房捣乱的孔雯锦,她痛叫一声,豆大的油滴溅在她手上,立刻把她手按凉水里冲洗。 动静引来孔灵灵,翻箱倒柜找来没过期的烫伤膏后回主卧。 被油溅到的地方起了泡。 “疼吗?” “有点。我没那么娇气。” 魏乙宁心疼:“不该让你弄的。万一留疤。” “你嫌弃?” “不会。我怕伤在手上经常看得到,你自己嫌弃。” “公司有除疤修复的药,我们顺便拐一趟,别担心。” 进门香气扑鼻,桌上摆了菜。东道主魏甲宁和白洋各自抱婴儿哄,欢迎着妹妹,踢弟弟提醒他干点正事。打游戏的魏丙宁不情不愿接过儿子,捏着儿子的小手让儿子给姑姑打招呼。 饭至中旬,魏甲宁怀抱侄儿,跟弟弟妹妹交流。魏丙宁表情丰富:“啥乱七八糟的关系?妈叫他哥,我叫他哥,你叫他叔?”魏甲宁笑:“辈分有时是各叫各的。” 躲卫生间接电话的孔雯锦刚出来铃声又响。魏丙宁质疑业务这么繁忙怕有人追,魏甲宁与亲堂妹视线交叉,后者起身。 等她们出去,魏甲宁继续说:“太爷爷去世后家里败落,只能省吃俭用,爷爷当过民兵,会干很多细活,做木工、编竹篮、刺绣纳鞋子。那个年代生孩子五六个很普遍,奶奶生完小姑下水干粗活落了病根。没钱寻医问药,只敢找些土方子。”听到门响,魏甲宁背对入户门,就问谁出去了。 “俩都出去了。偷吃?” 外头走廊。孔雯锦期待:“刚好公司在s城有团购房名额,以后去就有落脚点。首付装修房贷凭我自己可能要还好久,身无分文了,魏老师包养我好不好?” 思考间魏乙宁神色凝重,孔雯锦突然踮脚捧脸,留下浅浅的口红印。 身后哐当一声,被踢翻的盆栽滚动。两人回头,魏丙宁目瞪口呆。 三个人同时宕机。 紧接着,魏丙宁:“卧槽……”魏乙宁眼疾手快上前捂了他的嘴。 好巧不巧,这时魏甲宁也推门,和弟弟妹妹面面相觑。 步梯紧急出口。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魏丙宁一脸苦瓜相:“等会儿!你们喝核废水了?啥情况?妹妹变嫂子?” “说来话长。”魏乙宁慢条斯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魏丙宁欲哭无泪,“你们在逗我?孤立我?全家就我一个铁直?老古板不得打死你们?这反叛精神一人挨一顿有难同当啊,我好歹正常,你们啥跟啥啊,真闹挺,以后嫁的出去吗?” “我们自己解决。你别听墙角。” 魏丙宁搓脑袋:“妹……不对,嫂……别杀人灭口,哥你帮我找套房子我不跟老古板住免得他迁怒我。多给我儿子发压岁钱当封口费!我穷屌丝打酱油的你们别牵连我……”拉开步梯间的门,又回头补一句,“人才!真是饿了。” 家里有小麻将,当魏乙宁和孔雯锦一起上场,魏丙宁诡异地看着她们。既然摊牌了,孔雯锦更不收敛,一个恶毒眼神回怼过去。 白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吵架了?” 魏甲宁清咳,专注点集中于麻将。如果不是短路跳闸断电,这场娱乐将会通宵。 第二天早上主动做饭打扫家务以免被父母指责,临近中午,孔雯锦开车,带着哈欠连天的魏乙宁赶往湾得否。 春节刘静歌仍旧没回老家,打算凑合着过,又收到李静邀约。 前两天还有自觉性,李静客套“当自己家”,原形毕露。保姆休假。家务乔之海做得多,刘静歌偶尔帮忙。乔之海早起,做好饭李静吃,中午刘静歌才露面。 晚上emo,李静安慰,白天无聊,乔之海带打游戏。人间天堂。躺平摆烂都被照顾得这么好,像富家娇生惯养的倒霉孩子。出门旅游在登山区碰到很多从犄角旮旯钻出的逃票者,刘静歌感慨:“走马灯了。下辈子预约投胎到你家,有钱有素质,有爱有梦想。”孔雯锦知道后咯咯笑着:“我就说静歌有福气。” “都看女王您的面子沾您的福气!您才是我的大福星!” 空调刚打开,进包间小姐妹就脱了大衣,直到宁哥哥开口才又穿上。刘静歌:“说一百句不如宁哥哥一句。昊子!i'm hungry!” 服务生杜明昊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哈喽夯格瑞。” “?are u serious?” “no,i'm minghaodu。” “……老娘让你上菜!” 几个能说会道的人聚一块像脱口秀。有个服务员先遭遇刷单诈骗又扶老人被讹,自闭请假。刘静歌开启吐槽模式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孟清华一唱一和,得知李星星对象和家里闹掰,长辈经常颐指气使道德绑架,又白眼:“可不,平庸半辈子的父母第一次在孩子身上体验到权力的滋味怎么可能甘心退位。昊子!你什么记性别那样搞!有毒吧跟你说多少遍记不住!说话那么费劲。你们好猛,白酒52°,牛奶一手提两箱,灭火器硬掰断。”听问柜台那儿的转盘又解答,“营销手段,促销嘛,抽个奖让大家高兴高兴,必中奖。阿雯要试试吗?” 旁边李星星翻电子书笑得像猪叫。 “天天看这种东西你不失眠谁失眠?初中那会同学偷偷和课本一起放抽屉藏着。虐恋强制爱,拿人当玩物动不动搞强迫没人权,男主沾花惹草把女主虐得死去活来弄残弄瞎然后说爱得刻骨铭心。一本书从头sb到尾找不出正常人还大卖,有病似的。智商按地上摩擦,那种爱到底谁想要?特喵哔了狗了。无脑小说这么大市场我超好奇到底受众群体是谁,原来你在贡献热度。难怪你智商倒退,恋爱脑比大红嫁衣的纸新娘更中式恐怖。出去走走开拓视野也比这强懂我意思吗?” “人家在找乐子当笑话。老离谱老逗了。你看!” “真的会谢。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的纯爱故事留着当过年预制菜吧。看不了娇妻文学。两个人八百个心眼子,一个占九百,一个负一百。六零七零传统,到八零就霸总先河,叛逆非主流开天辟地王者。对了,上次那男生居然是你死党?团支书高干子弟,虽然长得帅,但他有钱啊!好小众的文字。约他!那个肌肉我馋他身子!” 听到这里,孟清华脱了衣服。 仰脸那刻喉结突出,肩膀宽厚,胸膛结实,窄腰紧致,八块腹肌,单手抱了刘静歌直接让她坐自己肩上。 满身阳刚之气男子气概亮瞎观众的眼。有惊喜有惊叫。孔雯锦惊愕,等别人回过神还目不转睛,忽略了一头黑线的魏乙宁。 晚上回次卧毫无防备猛然被拦在墙上,初初一个吻浅尝辄止,一拳之距后又吻,久到换气都被转回来。 魏乙宁扶她腰:“呼吸。” 孔雯锦反应,大口喘气后继续被堵嘴,软绵绵靠着墙:“我没洗澡!爸妈在对面!我错了嘛,别生气,我想看这个人配不配得上静歌。” “嗯。”魏乙宁把人带到床上。 自知理亏,孔雯锦认命,放弃挣扎,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你做吧。” “你可以拒绝。” “你这么腹黑的表……”嘴又被堵。 意乱情迷中,手被捆绑,随后眼睛也被蒙上。 “手是怕你反抗。其他不太重要的感官,我没收了。” 只剩几声呜咽。 窗帘的遮光效果看不出天亮。先听到母亲敲门呼唤,接着,这间屋的门敲响,孔灵灵喊:“雯锦,吃饭!” 哼唧两声,察觉枕着魏乙宁的胳膊,昨晚的一切犹在脑中,忍着疼痛坐起,又气又怨:“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什么?” 听自己嗓子哑,更生气,向她肚子砸了一拳,低声:“你欺负人!蒙眼绑手还堵我嘴!第一次那么温柔,这才多久就欺负我。心肝坏透了!” “新手保护期过了。”魏乙宁慢吞吞的,“我亲你你娇喘,过于色气怕爸妈听到。再有你咬伤我肩膀,你自己要求的堵嘴。” 孔雯锦脸一红,羞恼:“闭嘴!”喝了床头的水,下床拿干净衣服,小声凶狠,“最近都别想了!” “我想告诉妈妈。” 穿衣服的动作迟疑。孔雯锦没敢确认:“你说什么?” “我想告诉妈妈。” “想清楚了?” “嗯。” “嗯……也好。妈妈心软,我也信任妈妈。比起以后的被动还不如主动断了他们的念想,纸包不住火,尤其大伯,会拿我的婚姻做文章。我高考填志愿后他们就该知道我一身反骨。我没你那样孝顺好脾气。坏孩子我来当,你做你该做的事。” 最后一句话入耳,魏乙宁一怔。 “做你该做的事。”这句话自己从小对她说到大。 第105章 “我不想你跟我偷偷摸摸的,得给你名分。这是责任。”孔雯锦郑重。 魏乙宁不由笑起:“好。但妈妈这边,你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 “那样不就你一个人全部扛下来了吗?别想自己一个人把责任揽了!明明是我胁迫的你对你穷追不舍。” “雯锦,我们两个不存在胁不胁迫这种说法,对谁都不公平,我们双向奔赴。听话,你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两人心怀鬼胎,谨小慎微。饭后各自上班,中午相约赶往粮食局。 在单位吃完饭散步的孔灵灵见两个女儿,合不拢嘴。办公室不方便家常。领到宿舍。天冷,几乎没人在这里午休。 鼓起勇气,孔雯锦抿嘴:“妈,如果有个人对我无微不至关心照顾、爱护尊重,把我看的比她自己都重,愿意把全部家当给我,还救过我,这样,可以交往吗?” “救过你,怎么回事?” “如果她年龄比我大很多,有小缺点,可以吗?” “什么缺点?二婚?” “不是,没有恋爱史。不吸烟,事业编,做家务,情绪稳定。” “这……别让妈猜了,家里穷?长得丑?男人的样貌不重要,年龄大点更知道疼人。难道?残疾?妈倒不是不支持,但残疾人许多不方便。真的恋爱了?”孔灵灵眉开眼笑,“谁娶我的宝贝女儿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便宜那小子了,你伯母从前给你算命说你旺夫兴家夫贤子孝呢!我女儿这么好,婆家肯定高兴都来不及!上年纪后每次高价饭不是谁家孩子结婚就是孙子孙女满月,我都参与不了。这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好事将近了。他父母怎么样?家里什么条件?谈恋爱两个人,结婚是两个家庭。” “她的家庭条件妈妈您最了解。然后,她的缺点是——不是男生。” 水果顿时落地。 孔灵灵震惊:“什么?” “她对我特别好,好到,她所做的大部分好都被您夸赞过。她……” 魏乙宁牵起孔雯锦的手:“是我。” 孔灵灵头晕目眩,几欲昏倒。 “妈!”两人赶紧一左一右搀扶。 “你们……你们……”孔灵灵“你们”半天,脸色青紫,甩开她们拿捶背棒,下一秒孔雯锦就站魏乙宁面前护着。孔灵灵愣住。 孔雯锦着急:“我先开始的!我先喜欢她的,我12岁就喜欢她了。” 魏乙宁皱眉:“不听话?” 孔灵灵仿佛雷击:“几岁?” 孔雯锦没有含糊:“12岁!” “雯锦!” “我说了不让你一个人。你别瞪我,我也会瞪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当年魏甲宁的事开了封,想到他遍体鳞伤数年不归,想到袁晓红的眼泪,孔灵灵心想魏家基因出了问题,瘫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妈。” 心上人扑通跪下,孔雯锦吓一跳,也要跪的,被魏乙宁阻止,只听道:“妈,对不起。您身子不好我还折腾您。我打算慢慢告诉您。但综合考虑,拖再久与现在无异。我们,信任您。所以…… 我初中自杀时告诉过您我不会结婚,您一定听进去了,否则这些年您不会既不阻止伯母也不催我。我知道您期待我有所转变。我感激您的生养之恩,感激您的理解尊重。 可您的女儿,又让您失望了。 我和雯锦都是初恋,真心相爱,无怨无悔。伯母算的没错,雯锦,确实旺夫兴家。于我而言,比起孤独终老,有雯锦陪伴,您会放心一些吗?于雯锦而言,比起她嫁给未知脾性的男子,我们知根知底相互扶持,会更好一些吗?您怕我们老无所依,我们可以领养。您怕我们禁不住流言蜚语,我们不吃外人一粒米,也没打算大肆宣扬。人做什么都会有不同的声音,肥羊美酒难调万人之口。姨妈当初嫁给姨夫不也许多闲言碎语吗?姨妈至今,却过得很好啊。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劝自己。 毅恒说,如果他的孩子取向有问题他就打断孩子的腿。我问他,像我这样的么?他想半天,让了一步,说:女儿可以。 而我比较疯子。那些与众不同的追求或许会引来狂风暴雨,我不愿身为亲人却成为孩子风雨的一部分,我想和他站在一起,做他的伞。 我很早之前做过一个梦。 梦见我三十岁那年没禁住压力,嫁了一名男性。他对我不错,让我有些愧疚,他想要孩子,我生了。有房,有车,有负责的丈夫、可爱的孩子。即使如此,也压不住我的躁动,这样的自己让我觉得恶心。 很恶心。 所以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在家门前,放了一把火。 丈夫在家里,孩子在家里,我站在门前和他们一起,在熊熊大火中,忏悔自己的一生。 浮生如寄。天命,人为,是争取,还是逆来顺受,终其一生? 随大流,装正经,我做得到吗? 如果有下辈子,我跪天求地,愿上天赐我一个正常的心灵。我会老老实实遵从世俗,老老实实重复正常人的一生,老老实实做正常人眼中的乖孩子。 正常,真的正常么? 我只盼,只求,一定一定,要远离悲剧中心。一定一定,要有个圆满结局。 妈,这辈子做您的女儿,我很知足。从小到大,一直让您为我担惊受怕。 对不起。” 说到这里,魏乙宁磕头。 蹲着的孔雯锦泪流满面。 坐着的孔灵灵泣不成声:“别说了。” 两滴泪划过魏乙宁的脸颊,孔雯锦轻轻为她擦拭。 很久后平静了些,孔灵灵让女儿起来,地上凉。 “爸那边,您装作不知道吧。我去说。”魏乙宁膝盖疼,由孔雯锦扶着。 孔灵灵的太阳穴突突跳:“你爸什么德行,那个老古董不一定做出什么事。” “我也去!”孔雯锦皱着眉,眼神却坚定。 魏乙宁捏她的手:“交给我。” “行了。”孔灵灵又有哭腔,扶额,“我不想看见你们。走吧。” “妈妈。” “都滚出去。” 外面的天很好。 如释重负。心旷神怡。 碧空如洗,微风习习。 “你说,妈妈受得了吗?” “她默认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嗯?” “魏乙宁,我永远永远,要跟你在一起,永远永远,要和你有个圆满结局。” 阳光照在孔雯锦脸上,明媚而柔和。她咧开嘴伸出手。 辽阔的大地,两个人自由奔跑。 第五十五章谅非金石性 三月初,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一春芳意,牵系人情。坐在副驾驶唱过《唯一》、《偏爱》、《暖暖》,依依别离,孔雯锦坐上了国际航班。 飞机自公园上空飞过。刘静歌仰头拍照,挥手:“一路顺风!” 万里无云。兜里手机响,挂断一个,又来一个:“陈昱浩你y发什么疯?a片没把你眼看瞎啊?是挑挑拣拣一圈没人要你才想吸引老娘注意?背着我约多少p心里没点b数吗还来恶心我?” 半分钟后:“又是你?你有多少个手机号?再骚扰报警了!” 手机另一边:“我是退伍军人!我这种好男人过这村没这店了,你个研究生开饭店我不嫌你丢人,想吃板栗我给你买想吃鸡柳我给你买,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分手?败家娘们!你跟别人跑我钱不打水漂了?除非你先跟我生个儿子老老实实嫁我家,我是独苗不能绝后……” 果断拉黑。 “绝尼玛的头。sb。生一堆没一个跟你有血缘的。我tm欠你的,瞎了眼谈过这种脑缠。”呼出一口浊气,脚下这片草克自己。到湖边手机又响,备注“哥屋恩”跳动,接听。 “怎么一直通话中?”孟清华的声音。 “跟前前男友暧昧咯。” 对面沉默两秒,说:“我不是有意放你鸽子。” “得了吧,解释即掩饰掩饰即事实。您没变,是我自作多情心里不平衡。您家庭条件优渥风流倜傥,您多伟大有能耐给全天下女孩一个家。我算什么?我就是既要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怎么样!拿别人当傻子,好像那撩拨人家几句让人家心里翻江倒海然后再来一句‘我有女朋友了’那种渣男。亚里士多德都得喊你一声二姨‘珍妮玛士多’。你就该站到摩天轮上披着重金属趁着雷雨天让老天劈死!” “我在湾得否,见一面……” 刘静歌打断:“哎哟我去,您可千万别这样,地球没您没法转了呢!清清白白纯洁友谊搞的像我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别蹲我ok?” “这风凉话吹的我从头到脚冷飕飕的。齐老板来了你得到场,不然他扒得我底裤不剩丢你的脸面。我们之间的误会我当面反省。清清白白做朋友,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 第106章 “滚蛋,你以为我阿雯啊那么好哄?” “觉得她好哄的只有宁哥哥吧?都传我跟你心有灵犀,我买了个包,灵不灵你一句话。999房间等你。” 两天后。湾得否,正擦桌子,收到道歉短信,署名陈昱浩。其中:不该骂你婊子,不该笑你现任接盘侠,我不是人,我输的彻彻底底。 分手后完全了解那辣鸡的德性,知道他不可能良心发现。 中午,孟清华带着结拜兄弟来吃饭,众目睽睽之下拉起刘静歌的手。 眨眼又一季。 暑中,魏乙宁坐飞机往x国,由孔雯锦带领着四处转,随后一起回国。 飞机上,后排男人鼾声震天,魏乙宁把耳机塞进闭目蹙眉的孔雯锦耳朵。孔雯锦睁眼,头靠过去。 休整一天,往鹏洋。 附近大宽马路几辆摩托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魏乙宁笑:“飙车的人也更新换代。我念书时不是他们。” 车牌号没录入,不愿总打扰门卫,就把车停路边刷脸进鹏洋。孔雯锦嘶了一声:“我锁车了吗?” “锁了。” “不记得。” “如果没锁,手机会提醒。你想锁的话我远程把车打开你再去锁一次。” “你想挨打。” 欢笑着到办公楼,魏乙宁贴心帮她整理妆容,目送上楼。 年轻男女在大厅聊天,离得不远,清楚听到议论人情冷暖、政治黑暗,赞赏新上任的某位常务披荆斩棘决策英明。孔雯锦曾带他们研发担任副组长,一下楼就被围上嘘寒问暖。 魏乙宁走近,守在旁边。 “啊?有对象啊?”女生八卦起来,“你这么漂亮,你男朋友帅不帅?” “就在你面前,”孔雯锦把目光投向魏乙宁,“你自己看帅不帅。” 年轻男生石化,女生愣过后赶紧说:“帅!真帅!小组长对象好飒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们没见过她吗?我在她家长大,我是她妹妹。” 鸦雀无声。 孔雯锦嫣然,原地伸手。魏乙宁上前与其相握。在他们的木然中说再见,扬长而去。 某巷子有家有名的螺蛳粉店。巷子里一股味道。孔雯锦找公厕,魏乙宁就先进店里。 清纯靓丽的唐雪仍一副高中生打扮,正等打包,直愣愣看着到柜台边报饭的魏乙宁,试探叫:“魏姐姐?” “唐雪?” “魏姐姐!真开心在这里见到你,我们好有缘,你还记得我。” 店老板笑问:“小雪,认识啊?” 唐雪点头:“舅舅,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个姐姐。” 店是唐雪舅舅开的,她家在附近,懒得做饭跑出来了。高考分数过了往年一本线,没有高出太多,打算报师范。 他们聊着。孔雯锦推门而入。恰好目睹唐雪搂着魏乙宁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魏乙宁扭头和自己对视,介绍唐雪。 “这位是?”唐雪好奇地打量孔雯锦,从她进门魏姐姐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这位,”魏乙宁温柔,“我夫人。” 孔雯锦面上冷静,眼神却一闪而过的惊喜。 魏乙宁笑得越来越深,自然也感觉吸引诸多目光、唐雪松开了自己的胳膊。 吃完饭走往地上停车场,又发现唐雪在停车场旁边买奶茶。上车倒车,扫码付过停车费顺便看了奶茶店方向。 副驾孔雯锦微笑:“瞧什么呢?” “没什么。” “刚刚玩挺嗨啊。我以为你忘了自己有女朋友呢!” “嗯?生的哪门子气。” “我女朋友被别的女生挽着胳膊,我有权生气吧?吃个螺蛳粉都能碰到小迷妹。什么时候发散的魅力?” “晓萌的古筝老师。那孩子比你小几岁。直接推开没礼貌,所以盼着你快来解救。不过,第一次碰到这么热情的人。一回生二回熟,往后再发生这种情况可以把夫人搬出来。毕竟我蛮怕老婆的,夫人一出现,所有人黯然失色。” “唉。”孔雯锦胳膊抵在玻璃框上,“和你谈恋爱好累,防男又防女。男生怕他占你便宜。女生我怕你占人家便宜。” “在你眼里我这么能干。” “魏乙宁。”孔雯锦咬着后槽牙发出声音,“你很骄傲是不是?” “不敢。我怕死。照顾媳妇,保护媳妇,从一而终,作为孔雯锦孔组长的媳妇,要严格要求自己,标配觉悟。” “我?媳妇?” “我也是你的媳妇。你说你恪守妇道。我也一样。”红绿灯口,车子停下。 “你……”孔雯锦噗嗤一笑,“好搞笑哦。” 魏乙宁莞尔:“愿意叫我老公我也十分荣幸地接受。至少目前在你清醒阶段,我是比较攻的。” “你闭嘴!”说到这里,孔雯锦想起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双击太阳穴,“忘掉忘掉忘掉……晚上我有个应酬,你早点来接我。不许说奇怪的话!让我静静。” “刚回来就有?” “团建。”孔雯锦心里乱,随口一答。 “好。提前吃点东西,别喝太多酒。” 饭局由赵军献组织。四个人三个领导,有一位据说是省纪检委的。 压力山大,而且眼皮跳得厉害。孔雯锦略感疲乏,心事重重走进雅间。岂料另外两个领导已经到了。 有一位局长——周丽娜。她化了妆也遮不住一脸病态,苍老显而易见,没之前的精气神,但还能从容不迫:“卫民,这是雯锦,我二十岁在长寿村生下的女儿。幼时名王幺儿,她那该死的爷爷起的名字……” 孔雯锦的笑容消失了。 她说,什么? 谁? 脑子嗡嗡的。后面的话一句没听到。面前的人怎么有重影?幻听?幻觉? 这是? 原来,竟是她。 怪不得右眼皮跳一下午,怪不得见到周丽娜会有异样的情愫,怪不得赵军献提醒不要告诉家人,这个家人,特指魏乙宁吗?魏乙宁……早知道了吧?怪不得,她曾问如果生身母亲还活着自己会怎样,怪不得,跟周丽娜见面她那么紧张,怪不得,她这几年莫名其妙平步青云,怪不得,聂风景会来这个城市,怪不得,怪不得…… 一切都有迹可循。 因为聂风景的故去,孔雯锦猜测了身边许多人,甚至怀疑到周丽娜,但生身母亲与自己没有感情,牵扯瓜葛徒增烦恼,索性放弃,计划过好当下的人生。 这个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女人,主动找上门,摆了鸿门宴,用这样的方式相认。 周丽娜步步接近,关门:“不用等赵总,我慢慢跟你解释。这是你弟弟、我儿子的父亲,宋卫民,你叫叔叔。” 宋卫民站起来,扶着周丽娜坐下:“我来说吧。你歇着。” 孔雯锦双眼无神,面前自称是自己母亲的人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孩子,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们现在的做法也不地道。但叔叔实在走投无路了。你母亲慢性肾炎,需要肾移植,一直没有合适肾源,我的肾不符合,白林又太小。好孩子,叔叔没脸说出这话,可叔叔很爱你母亲,这个家不能没有她,请你,救救你母亲,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两个人都看着孔雯锦,等她回话。 “我不认识你们。”许久,孔雯锦说了这一句,转身就走。 酒店外,魏乙宁刚开车到,见孔雯锦面色如土走出来,打了双闪往路边停。 强撑着的孔雯锦在她赶到的前一秒失去意识。 与她一步之遥的魏乙宁迅速迈步,一个趔趄单膝跪地,尽管如此正好赶在人摔倒前护住。膝盖受伤已然麻木。迅速公主抱到车上。 车辆行驶中,魏乙宁左手扶方向盘,右手切着副驾孔雯锦的脉搏。 忽然,右手摸着的手腕被收走,匆匆看了眼副驾:“放松,我们去医院。” 恢复神智的孔雯锦一言未发,侧过头望向窗外,一滴泪划过眼角。到医院后倔强地拒绝帮助,自己慢慢挪向门诊。魏乙宁跟着以防万一,在手机上挂号。 医生说是过度通气综合征,急性焦虑引起的,再加上她最近休息不好身子虚才表现吓人。 担心惊扰父母,开车回老房。孔雯锦仍倔强地不让搀扶触碰。 一晚上的奔波令魏乙宁身心俱疲,坐沙发思考,又问吃饭的人都有谁,有什么瞒着自己的。 孔雯锦面不改色:“如果有这种事我有必要瞒你吗?我自己干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别问了。” “坐下谈谈。”魏乙宁表情不太和善。 “不用管我。今晚我睡小屋。” “雯锦。” “魏乙宁,我没跟你算账你就不要往我跟前凑,免得撕破脸大家都难堪。” 魏乙宁愣住了。卧室门巨响被关上,闭目深呼吸,努力平复。 这一晚,两个房间的人都在失眠。 临近天亮,孔雯锦睡着,等醒来时,房子里没人了。餐桌上摆着饭菜。 第107章 回忆昨晚的一幕幕,拿起手机拨通魏乙宁的号码,无人接听。 湾得否正在柜台算账的刘静歌让手机智慧助手帮自己免提。 “顾颀~” 刘静歌茫然,看清屏幕写着“高冷学霸君”,诧异:“你第一次叫我叫的这么好听,我直觉没好事。你被夺舍了?” “我惹祸了。” 入户门吱呀响。面壁思过的孔雯锦凉了半截的心又暖起来:“我买菜做了午饭,你还没吃吧?我也没吃呢,一起吃吧,你爱吃的鸡丁面。” 变脸真快。不知从何开口,魏乙宁只默默看着她。 孔雯锦拉她衣服下摆:“人家错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怪我态度不好,话说太重了。” 不悦抛到九霄云外,魏乙宁叹息:“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说着,顿止。 “我在你梦里做什么了?”孔雯锦小心翼翼地问,没听到回答,虔诚地双手合十,“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嘛!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魏乙宁摇头,走到沙发边坐下,抱臂沉思。 然而,不过两分钟,喋喋不休的孔雯锦失去耐心,猛然按了她的肩膀:“魏乙宁,别太过分了!你再不理我就永远别理我!跟我玩冷暴力我休了你。” “?”这孩子在导演琼瑶剧吗? “你不关心我,还让我哄你不理我。”孔雯锦背对着,两颗小金豆啪嗒掉落。 听出颤音,魏乙宁搬过她的身子,一见那红红的眼睛和脸上的泪痕,把人拥入怀里:“对不起,我的疏忽。我关心你,只是我心里有愧。我去找赵总了。” “你找他干嘛?”孔雯锦推开她。 “我都知道了。” “你!” “听我说!”魏乙宁握了她的手,“瞒你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你是独立的个体,决定权在你手里。没人可以绑架你的权利剥夺你。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梦见你瞒着我伤害自己,我很怕,很难过。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你干嘛呀!谁让你打听的。”孔雯锦哽咽,把人推倒在沙发上一拳拳捶肩膀,“我所有的糟糕都被你看光了。” “傻瓜。在意这个么。” “你嫌弃我不爱我了怎么办。” 魏乙宁给她擦泪:“不会的,你不是说让我烂在你的地里吗?我家小公主有命,不敢不从。雯锦,你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然后,你是我的另一半,我的伴侣。决定权在你,但我,你的伴侣,该有知情权。那些糟糕不会影响你在我心里的美丽,你是个非常非常,奈斯的女孩,是魏乙宁,最喜欢最爱的人。我会爱你的每一面。不会变。” 孔雯锦泪眼婆娑,趴在她胸口,轻轻捶两下,吹了个鼻涕泡:“不是公主,我想当女王。” “好。女王。”魏乙宁失笑,伸手够到纸巾给她。 “不许嫌弃我!”孔雯锦坐起来碰到心上人的腿,发现她皱眉头,问,“怎么了?” “没事。膝盖磕了一下。” “是……昨天吗?” “嗯。” “对不起。”孔雯锦又含泪,“让我看看好不好?” “好,晚会儿吧。你信命吗?” “半信半疑。我偏唯物主义。” 魏乙宁摸着她的头发:“我早前听这个故事说不出的滋味。曾写进我的文章里。” [一艘游轮遭遇海难,有对夫妻来到救生艇前,艇上只剩一个位子,男人独自上了救生艇。女人在渐沉的大海上向男人喊了一句话。 老师让学生猜女人会喊什么话。 群情激愤,有回答“我恨你”,有回答“我瞎了眼”。 这时老师注意有个学生一直没发言,就向他提问。学生说:“老师,我觉得女人会喊——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老师问:“你听过这个故事?” 学生摇头:“没有,但我母亲生病去世前就对我父亲这样说的。” 老师感慨道:“回答正确。” 轮船沉没,男人回到家乡,独自带大女儿。多年后,男人病故,女儿整理遗物时发现了父亲的日记。 原来,父亲和母亲乘坐游轮时母亲已患绝症。关键时刻,父亲冲向了那唯一的生机,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多想和你一起沉入海底,可我不能。为了女儿,我只能让你一个人长眠在深深的海底……” 世间的善恶对错真假虚实,有时错综复杂,难以分辨。所以,不要用既定的价值观来思考事物,轻易做判断。不要用今天的现状去判断任何人的未来,包括自己。] “我听过这个故事。”孔雯锦趴在魏乙宁胸口,倾听着她的心跳。 “谢谢你还愿意听我讲完。”魏乙宁亲了孔雯锦的头顶,“会原谅她吗?” “她没有养我一天,你问我原不原谅这种话没有意义。缺钱找水滴筹,缺肾就全国出钱买。我跟她不熟。” “嗯。” “她太想活了。” “嗯。”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希望你的心事都能告诉我。” “我现在有个心事。” “嗯?” “我想听你叫我姐姐。” “这个存着吧。” “切。老骗子。不过……谢谢老公。你真好。” 心跳加快,清了清嗓子:“你好,我才好,两好各一好。” 这么好逗。清楚感到她心跳加快,目的达到,孔雯锦咯咯笑了一阵。休息会儿,有心上人的拥抱疗伤,逐渐恢复:“你饿不饿?” “饿,只顾着说话。你做饭了对吧?我去热一下。” 两个人起身。 孔雯锦走到门口,又跑两步亲她:“宝宝崽乖,姐姐取个快递,很快回来。”说完调皮地挤眼睛出门。 “又占我便宜。” 在厨房热了饭端出,正好孔雯锦也抱了个箱子,一只蓝眼睛小布偶从箱子里探出头。 端饭的魏乙宁放碗筷:“这是?” “我生的。它叫丸子,是我们小家的第一个新成员。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 但是!不管以后会有孩子还是养宠物,你只能最爱我,把我排第一位。 听到了没有? 说话。” “遵命。陛……唔……” 第五十六章但愿人长久 第二天被手机振动吵醒。离手机更近的孔雯锦摸到振动的那个,眯着眼看屏幕显示“周姐”,脑子清晰起来。 医院双人病房,一张床上的爷爷正打点滴睡觉。周丽娜身穿病号服抱臂站在窗前。魏乙宁拎着礼品敲门,看到那瘦削的背影,想象她不修边幅脸色苍白,等她转身,竟然化过妆,除了盖不住的倦容,气质与目光依然锐气逼人。 周丽娜说老爷爷耳聋,正常说话听不到,一天睡十几个小时,没有儿女,最近他醒了都是帮他叫的护士,可惜不知道还能帮多久。也许之前言行仓促导致出师不利惹急了孔雯锦,这次周丽娜铺垫许多才步入正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打感情牌证明乱方寸了,和在局里呼风唤雨要强的她天差地别。 “婚前我告诉卫民雯锦的事,他陪我去长寿村,当得知雯锦逃离,他安慰我,并代替我寻找孩子。还是那句话,我们很感谢你。我亏欠、能做的会补给她,我的财产分一半给她。你知道的乙宁,我没打算告诉她实情。” “您觉得雯锦想要的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钱虚无缥缈?” “您可以用钱买一个健康的身体。周局,我还有人等,失陪。祝您早日康复。” 宋卫民拦了去路:“魏科长是丽娜一手提拔上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打扰你们,请你劝劝雯锦。好歹是她的亲生母亲。” 旁边的宋白林扑通跪下:“魏阿姨,求求您救救我妈吧!” 一个黯然销魂,一个痛心疾首,一个涕泪交加。这一家三口,欺人太甚。魏乙宁怒极反笑:“周局对我恩重如山我清楚。自从得知消息我一直留意着。但雯锦年轻,如果有排斥反应,成功与否都是她的一辈子。她刚知道生母的存在。不能那么自私吧周局。凭空出现告诉雯锦那么多,这些打击刺激晴天霹雳没让她崩溃我已经谢天谢地了。只因她和您有血缘关系就活该她承担吗?我不是圣母,没办法两嘴皮子一碰就影响改变别人更没资格劝她。即使您是她生母,即使我和她一起长大,我们都没有权利道德绑架她。” 克制着情绪义愤填膺说完,发现周丽娜望着门口。魏乙宁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戴着口罩的孔雯锦站在那里。 宋白林停止哭泣,宋卫民给她让路。 “你怎么来了?”魏乙宁迎两步。 “我和她单独谈谈。”孔雯锦垂眸,牵起魏乙宁的手,“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她的掌心有汗,手却冰凉。魏乙宁咽口水,忍悲伤,离开病房。 第108章 刚关上门,旁边的人就不见踪影。宋卫民追上健步如飞的魏乙宁,唤道:“魏科长。” “周局,”魏乙宁长舒一口气,眼神里尽是落寞,“可能有救了。”没等回话,走进电梯,“雯锦出来,请告诉她我在停车场。谢谢。” 电梯门关合之际,宋卫民鞠了一躬。 等待间,疯狂在网上搜集资料。车门被拉开,孔雯锦坐进来,目视前方:“回家吧。” 手机熄屏,靠上座椅:“确定这样?” “就这样吧。” “凭什么?” “你也会问凭什么了。”孔雯锦苦笑。 “嗯,凭什么?” “很多原因。世界这么大,我跟她还是早早又遇见。她对你也关照,不是吗?她最初没准备打扰我,不是网上求助贴里那种装模作样的父母。昨晚我做了很长的梦,深思熟虑,不想拖拖拉拉一辈子困在那里。当自己志愿者做好事了。听我的,好吗?” 那里。哪里?魏乙宁频繁地咽口水,终于把头转正,发动车子:“好。我需要做什么?” 车内歌曲刚好唱到“你是前世未止的心跳,你是来生胸前的记号”。孔雯锦嫣然:“像生离死别一样,不许皱眉头。换一首欢快的歌。” “好。” 孔雯锦看着她:“转过来。” 魏乙宁照做。 孔雯锦娇软:“靠近点。” 魏乙宁向她靠近。下一秒,孔雯锦前倾送上自己的唇。 一会儿,两人额头相抵,不知道谁先起了头,渐渐的,车里充满笑声。 肾源匹配,手术排上日程。瞒着所有人,压力很大。手术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却也无比煎熬,期间下了雷阵雨,雨水打在窗户上,如同家属的心一般凌乱。推出手术室,应麻醉前孔雯锦的要求,和周丽娜分开在两个病房。单薄的女孩躺在病床上昏迷着,凄入肝脾。 都会好起来,都该结束了吧? 全麻的药力过后,孔雯锦缓缓睁开眼睛,面前一个人两手相握抵在额头,沙哑着问:“你是?” 魏乙宁抬头,愣了一下,喜上眉梢,按呼叫铃:“不认识我了?渴吗?” 孔雯锦飘飘然,迷迷糊糊:“好面熟,好像,我喜欢的人,像,我喜欢的人。”闭了眼,“我不是说,喜欢你,我的意思,因为你像她,我,有一点喜欢你。” 魏乙宁握她的手亲了亲:“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很荣幸。” 孔雯锦惊讶:“你为什么亲我。你不能。”说着,越来越没有力气。 护士解说因为她刚全麻过所以意识不太清醒,魏乙宁目不转睛盯着正接受检查的心上人:“我知道。” 病房门口,宋卫民静静待着,和魏乙宁对视,报以一个微笑。 外面,碧空,微风。 回老房魏乙宁专门多做了些饭,医生嘱咐清淡饮食,喂过小猫,提着两个保温盒赶回医院。先给孔雯锦,听说周丽娜醒了,自己往周丽娜的病房去。 宋白林担忧地站在病床上擦泪:“妈妈,你好了吗?”宋卫民握她的手:“老婆,辛苦了。” 病房外的魏乙宁低头,手里的保温盒紧了紧。 另一床病人晚上做手术,其家属认为魏乙宁是个难得的好姐姐,好心把租的行军床让给她。 住院区的夜晚经常嘈杂。病床上,孔雯锦支着头看向比自己低一截躺行军床的魏乙宁,“嘁”了一声躺下:“给你福利都不要。我是病人,又不会怎么着你。真是的。”半天没听到回话,不满地侧过身,听到一句。 “我不怕你怎么着我,我是怕我会怎么着你。” 孔雯锦冷哼:“你禽兽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欺负我?” 魏乙宁闭着眼:“我没那么饥渴,不过,不能反抗半推半就更迷人。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 “……闭嘴!医院能不能注意点。哪里学来不正经的小黄诗?” “唐诗宋词元曲。” 孔雯锦有种想打人的冲动,气鼓鼓地剜一眼:“老流氓,背这种诗,羞不羞?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考驾照的时候。” “?”孔雯锦无语失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将手垂下床。 魏乙宁睁眼,平躺着抬手与她相握。 “喂。” “嗯?” “你说,他们爱我吗?” “世界和我,都爱着你。” “那,我可以长命百岁吧?” 沉默几秒:“祸害遗千年。” “你今天怎么这么皮。” “你身体很强壮,一起白头到老没问题。我好好锻炼身体,争取把与你相差的年华都补回来。聪明、能干、勇敢、善良、坚强、宽容、明理,又帅又炫酷,美丽是你最不起眼的优点,我能想到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形容你,世上所存在能够表达爱意的文字,都不能说出我对你感情的万分之一。你曾说:命由我,我定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很震撼。纵然山高路远、天寒地冻,不忘砥砺前行。赤诚的我,和你,我们的生命力会像流水,经历猛烈断层却始终滔滔不绝。我们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幸运。这场漫长的修行,有些人只能陪伴短暂一程,而有些人将漫漫余生,携手走遍万水千山。我和你,便是后者,我也是唯物主义,可唯有你,我相信来生。不止来生,我们应该已经在一起好几辈子了,生生世世,爱意不止。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谁都不要放手。” 一声叹息。又一声。孔雯锦望着天花板:“魏乙宁,好烦,我想亲你。” 一阵窸窸窣窣,相牵的手没有松开,魏乙宁站起来弯腰,在孔雯锦闭眼之际,轻轻贴上她的唇:“晚安。宝贝。” 住院期间,孔雯锦借口有个封闭式管理的学术会议。魏乙宁则借口要写重要题材得住单位,中间短暂回了趟新鑫和父母打个照面,先消除母亲的疑心。家人这里过关,但朋友那边露出马脚。 第一个发现的是沈曼。沈曼的诊室正对医院大门,偶然向窗外瞥见提着保温盒进大门的魏乙宁。第二个发现的是刘静歌,约不到小姐妹,不请自来登门拜访。突袭让人措手不及,空气里的药味以及行动不便都没逃过刘静歌的警觉,几番追问,鼻涕一把泪一把,被科普后还骂骂咧咧,最后失神:“不是都能向你一样愿意原谅父母。” 出院那天尽管不想再和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有瓜葛,孔雯锦仍强逼自己去告别。但话不投机半句多,周丽娜欲言又止:“我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不用你操心。”孔雯锦冷冷地说,“这次算我尽了做儿女的职责,还了你给的血缘。从此两不相欠,我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要再打魏乙宁的主意。” 周丽娜脸色惨白,湿了眼眶,等女儿转身那一刻,眼眶里的泪落下。 走廊里医护、病患匆匆。走了两步,孔雯锦腿一软,幸好被眼疾手快扶了,视线模糊不清,无力地唤:“魏乙宁。” “在。” “带我回家。” “好。” 在大厅会合,孔雯锦由沈曼搀着去卫生间。魏乙宁拿东西到地下停车场。 憋得太久,关上车门转身,眼泪夺眶而出,忙藏到车后向后一仰背靠车身,顺着慢慢蹲下。 停车场管理员还在指挥着停车,车辆陆陆续续进出。 坐电梯下车库,没人穿高跟鞋也没人说话,走近车子听见隐约的抽鼻子声。魏乙宁在地上抱着双腿,哭得压抑。压抑得,让沈曼不由得跟着红了眼睛。 一只手伸来,魏乙宁满脸泪痕抬眼,见孔雯锦也含泪温柔看着自己,听她温柔地说:“忘掉那一幕吧。” 车里放着张卫健唱的《身体健康》,林夕写的歌词: 不要你陪我喝药水 也不要成为你负累 我希望身体健康 因为我不愿意 看到你为了我担心流泪 万一你比我还要憔悴 怎能享受爱的滋味 我也曾把光阴浪费 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 却因为爱上了你 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先回新鑫。孔灵灵审视,但两人神色自若察不出端倪。自从她们坦白,孔灵灵想做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接受不了又没办法阻挠。好在孩子的朋友圈开放了。不对,是对自己取消屏蔽了,特意拿魏远的手机对比,在雯锦发的牵手照下点了个赞,叹了口气。她们提出回老房住,想到两个不省心的在眼皮子底下晃荡到一起,孔灵灵拉了魏乙宁进屋质问有没有干过坏事。一听承认需要二人空间,抬手便打,一下不够,连连打几下。 谁知孔雯锦推门进来,孔灵灵忙解释老大衣服脏了,帮她拍拍。 母亲顾忌且偏向雯锦,并微信留言问需不需要解除和雯锦的收养关系以成全。魏乙宁回复不用。想起母亲一系列作为,自我陶醉:“没想到,妈把自己当那种向着儿媳妇的好婆婆了。” 第109章 原本回老房孔雯锦心疼地揉着她胳膊上半天不消的印子,一听这话,跟着红了脸:“难为妈妈了。妈妈,真好。妈妈真好。” “你的伤口?” “这个姿势还好。” 感觉怀里的女孩情绪不对,魏乙宁问怎么了。 “想起你们周局了。” 提到周丽娜,昨天银行卡居然多出大笔钱,备注:照顾好雯锦。魏乙宁心弦绷紧:“想她什么?” “她挺厉害的。两个男人都愿意为她付出。即使生下我,聂风景也为她终身不娶;宋卫民身居高位,为她暂停工作到处求人。你说,她究竟有什么魅力?” “在想这个?” “不行吗?” “行。她有魅力,也幸运。” “她还幸运呀?莫名其妙就有我这个拖油瓶了。” “你不是拖油瓶。正因为有你,她才有机会继续看这个世界。你更有魅力。” “真的吗?” “骗人是小狗。” “你傻傻的。”孔雯锦轻轻笑着,“我没办法恨她。即使她陪我在长寿村又怎样,大山有人才诞生,必有人才曾陨落。那里不能困住我们的一生。现在是最好的结局了对不对?但我好奇,她怎么逃出来的呢。” “有人带。” 孔雯锦仰脸,心里了然,顿了顿,换话题:“你是不是偷偷在写东西?” “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啊!你写的什么呀?” “小说。” “什么小说?好想看……” “写完第一个给你看。” “能不能给我剧透?” “不能。” “小气鬼。什么类型不能说吗?” 魏乙宁思考:“算现实主义,有杜撰,有生活的影子。总体轻松吧。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现世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还会有坏人么?世间的事错综复杂,谁看破放下,谁就是赢家。 我没出息,玻璃心。看小说影视、甚至听歌都能落泪,见哭兴悲,怯弱无能。我只会麻痹自己自欺欺人。我告诉你人生的第一课是学会接受生离死别。我没有上好这堂课。我永远也学不会。所以在我的笔下,很少有人死,很少有别离。众生皆苦,但愿人长久。 我不喜欢悲剧。” “不喜欢悲剧,我们就喜剧好了。” 似曾相识的话语,魏乙宁浅笑,贴近她的额头一吻:“嗯。” 风和日丽。市医院门前,张毅恒踌躇着。妻子身子不适了大半年,西医治疗不尽人意,有人推荐a市的“主治中医师沈曼”,张毅恒愣住,目光闪烁,喉结动了动:“听名字像个靠谱大夫。”想到这里,与妻子赵玉双双踏入。 人满为患。沈曼起初坐诊因为年轻加上是女性,很少有人找,后来凭实力翻身后那些偏见不复存在。 提前托关系挂过号,张毅恒夫妻顺利推门。沈曼蹙眉一瞬,恢复如常,例行询问把脉。手机屏亮那刻,张毅恒清楚看见屏保是沈曼抱着一个一两岁左右的小女孩,模样竟像自己小时候。没一会儿沈曼让赵玉躺床扎针,拉上帘子,叫下一位。 后两位只取中药,出过病例单后赵玉扎针的时间差不多了,拔针,打印药方。张毅恒听妻子说确实好多了,望向沈曼。沈曼无视,走到门口说有情况要上楼一趟,请病患们稍等,多多担待。 知道有人跟,电梯需要等,沈曼进入旁边步梯。 “沈大夫。” 熟悉的声音,沈曼心头一颤,向上踩了两层台阶,顿步。 一个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一个背对着,一个看着对方的背影。 “谢谢。”张毅恒开口。 沈曼平静:“应该的。” “你手机锁屏那个孩子……” “抱歉,我有紧急情况需要解决,请等我回来再说。”沈曼点头示意抽身上楼。 张毅恒追两步抓了她手腕:“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张先生,自重。” “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呢?”孔雯锦从背后冒出来。正好来找沈曼不巧撞见这场景,和张毅恒对视,笑眯眯拿着手里的奶茶泼出去。 男卫生间。张毅恒洗过脸拨通电话:“老魏,你跟我说实话,沈曼的女儿是谁的。” 电话那头魏乙宁关了火靠在橱柜上:“沈曼的。” “你tm别给我扯淡。我问孩子爹是谁!”张毅恒青筋暴起,然而听完电话里的话,站在原地半晌,又哭又笑。 电话里说:“张毅恒,别走回老路了。” 许久不见丈夫,赵玉循声而来,听到丈夫哭泣以及喃喃呼唤“沈曼”,渐渐想起丈夫的前妻正是一位名叫沈曼的中医,愤怒不已,理论纠缠。 医院里这种动静引来一些人,张毅恒甩开妻子的手:“你有完没完!” 赵玉的脸变得僵硬,加倍撒泼。张毅恒怕影响不好,忍泪抓了妻子的胳膊:“我和她没什么,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在老房听小祖宗坦白泼了张毅恒,魏乙宁问:“你泼他?” 孔雯锦淡然:“有问题么?” “他……” “你想维护他替他抱不平?” “没有。做得好。我说过,很多我做不了的事你都敢做。虽然他也是个牺牲品。你做了我很早就想做的事。” 夜晚的静吧,张毅恒狠狠吸了一口烟,倒向沙发靠背:“我想要保护的人很多,可我最该保护的,我错过了。如果当初我跟她说声对不起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我也,不会这么后悔了。” 舞台上的男孩深情地唱着: 我知道那些夏天 就像你一样回不来 我也不会再对谁满怀期待 我知道这个世界 每天都有太多遗憾 所以你好 再见~ 所以,你好。再见。 第五十七章家和万事兴 皓月当空。车水马龙。长长的车流中,刘静歌在副驾兴奋:“阿雯!冯一晨怀了龙凤胎……宁哥哥也在啊。” 视频里的孔雯锦扶额,魏乙宁则笑了笑:“你们聊,我去刷碗。” “你在车里?”孔雯锦撸猫。 “对!我注册了个聊天软件昵称叫班主任,有个神经病上来就:老师,我想你了!” “你,”孔雯锦斟酌着,“注册聊天软件干嘛?” “体察民情。” “然后呢?” “恶趣味又油腻还集美集美装gay要考考我,算盘珠子快崩脸上了。dna自带教资,我回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还有男的问我一晚上多少钱。我说晚上最多到凌晨,守夜得亲人,办席和吹唢呐一起打八折到头七,人多加钱,问他家死了几个。另一个傻批看我空间说我对猫太舍得,养他比猫省,愿意把命给我。烂命一条谁要?饼都画不圆,我让他想白嫖入赘,他给我扣了个‘无孩爱猫女’……有一个说追女人要先睡到,睡到就是赚到,心慢慢也会得到,给我发他金针菇照,玛德,不知道怎么过审的,反手一个举报……男傍富婆叫上进,女找豪门叫拜金,剧情看不见脑子只有十八禁,不分年龄随时随地口嗨逮着人就开h腔造h谣。没母的,淦!下头。我之前酒吧碰到该发生不该发生都发生了后来才知道是亲戚的帅哥又追我,家里让我们自己玩别外露。” “什么意思?” “家里同意我和他做不可描述的事!那tm是我小叔!没死的封建余孽,还遗传!古代近亲古人不懂,现代还明知故犯,黑名单又多几个亲戚。” “你上辈子是<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aomu.html target=_blank >盗墓贼吗?” “懵了,刨坟小达人享辛者库人生。可能炸了核电站。我吧自找苦吃。有些倒霉的他不找事事找他,温水煮青蛙杀人不见血。” 这时孔雯锦来电话便先挂断。刘静歌百无聊赖:“我不是蝗虫~我不是蜈蚣~孟清华你拍照这死亡角度我服了。” “愿意理我了?” “距离产生美。” “宁哥哥和孔女王现身说法。你不能无情无义吧?” 刘静歌头一歪:“看错我了。抬举你给你台阶,别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不分青红皂白。想骂什么,我爱听。” “你在说什么鬼话?没节操舔狗。” “重情重义舔狗,蜜雪冰城捞女,哪个弱智居心叵测的混蛋逻辑。” “某些磕cp的乱出圈没点边界感。我那么支持纯爱……恩将仇报。” “谁?” “缺德油t死装姐,天天纠缠问我不是男的不行没男的活不下去?啊,我就是离不开男的心理厌恶生理需要不行啊?英语怼以为我夸她,中文骂听不懂人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唉!阿雯让我对这个群体有滤镜了。外语软件有同性故事被勒令整改下架我还呼吁愿世界不再恐同。烦死,物种多样性,人渣不分年龄性别种族职业。” “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嘴都堵不上更何况思想。冯一晨算好男人吗?” 第110章 “他?半个,好歹坚持几年。清流。这条路不行换条路,这个人不行换个人。常态。从一而终我自己都做不到。” “从一而终倒不难,你遇到了。刚才说的,生理上离不开什么那句话,我很乐意效劳。” “嚯!癞蛤蟆打喷嚏,好大口气!把你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给老娘收起来!”刘静歌咳嗽。 孟清华随手拿起杯托上的矿泉水:“又急眼?进去个蒜蓉鸡爪挠下嗓子?” “姓孟的你开着车别作死。” 车停路边打双闪:“你舍不得。”看她手机亮着果断抢了,无视对方不耐烦,在长篇大论上停下。 刘的账号:[你tm魔障了虚空索敌?私信我比谁字多?急了乐子?来来来讲讲能给多少?说人家物质卖女儿,玩游戏还得踏踏实实一关关过要不充值,第一关都劝退还想解锁第二关,神经。夹着你的爹味说教滚远远的!没男人月经不调,呵,你不调了有感而发?别因为自己那里小小的就觉得自己是女生。男人当家才过得好更废话,男人强势男人当然过得好,女人强势女人也过得好,权利在谁手谁过得好,前言不搭后语神志不清,你刚学会说话?要一榔头捶死你!三妻四妾是好传统彩礼是陋习,这话跟你脑含shit嘴喷shit一样。在古代属于贱民壮丁落地成盒的人还想三妻四妾呢,喝多少尿?战争得靠你这脸皮挡子弹。想独生女倒贴扶贫向下兼容也撒泡尿照照自己。兜里拿不出仨瓜俩枣嫌东嫌西挑上了,只兴你有所图,女的有要求就现实利己。陪你吃苦生娃当免费保姆,什么都不能要还得把你全家伺候好吗逗比双标哥?孝心外包个球啊!你得申请吉尼斯纪录,你这嘴喷狗屎永动机] [倒反天罡逆天小仙女太猖狂了女性解放真是启蒙运动以来最大的反社会运动把你们惯上天了二手破公交巴西牛排只配负距离接触别祸害男人] [互联网门槛什么时候低成这样死鬼都能乱叫。爷笑发财了,你妈生你的时候连着脐带把你脑子剪了。没人要还嘚瑟,又丑又穷的酸菜鱼。你妈但凡虚荣一点都拉不出你这怨天怨地怨社会的玩意。既要还要,厌女且渴女。眼馋白富美痛恨高富帅,垃圾桶里捡蛋黄派。彩礼毒鸡汤暴力出轨不是低生育的主要原因,你这种扫把星多才是。单着住平房坐三轮没女人花你的钱多好啊乞丐耀祖!原来你没礼貌不把人当人是因为你自己就不是人。亲,这边建议类人不要装人类哈!] 至此,孟清华发送语音:“兄弟吃什么脏东西了?自己吃不咋滴还管别人。”说完熄屏,“聊的很开心?” “瞎呀?” “不开心跟他浪费时间?” “我无聊行吗?” “男人跟你讲生育,你跟男人讲爱情。这句评论不好。恋爱癌跟你讲爱情,你跟恋爱癌讲清醒。和他们聊长皱纹。” “跟你聊也长。”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话别太绝嘛。你diss男人有条件,这司马崽无条件胡搅蛮缠阴阳三观正的男性沸羊羊,灾难。在他眼里只要维护女性权益发出他不喜欢的声音就是在搞对立。拉黑鸡哔他。我倒觉得它们的出现是种进步,至少驱动市场劝退成全一批百合水仙不是?我崇尚真理在武力中产生。这种喝完奶骂娘的极端坏种有大神压制。哪根葱踢到钢板都会被切。很多男性在默默守护真理,你尽管美美哒,去欣赏保家卫国投身建设的栋梁,别理会网上的伪人寄生虫,找个提供情绪价值的正常男性。” 刘静歌打断:“请教您,正常男性怎么想?” “我怎样才能配得上她。提高自己绝非拉踩,穿得破破烂烂就别怪别人选择衣着华丽的。日子不是跟谁过都一样,没有基本爱人的能力怎么指望跟他有奔头。” “您干嘛不参加辩论……”没说完,嘴被解了安全带的他堵上。 与此同时,一辆车加塞被别,车后“咚”,车身一晃。 “草。点这么背。不是贴罚单就是被撞,你是不克我?以后不坐你车了。”刘静歌开了车门就走。 “哎!”老房刷过碗的魏乙宁叫住孔雯锦。 “你叫我什么?” “宝宝。这个很火,要试试吗?” 视频里一个女生坐男友腰上,男生在做俯卧撑。 孔雯锦眉毛微蹙:“你想拍?” “我做俯卧撑。” “不要。太危险了。”孔雯锦望了魏乙宁的腰,“前两天腰疼总算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妈妈那么喜欢我给她捶背。以前觉得痛,现在觉得舒服。以前你25岁我嫌老,现在我25岁总以为自己还小。可皮肤和身体状况时刻提醒着我不年轻了。” “那我现在在你心里更老?” “不老。我们两个最般配。改天拍,我怕自己发挥不好又影响你发挥。人家要走了。好想把你打包带走。” “我跟你走。” “不管了!先陪我洗澡~” “嗯,监督你锻炼。” “……” 倒计时两天。 回新鑫。提前请了假,晚上魏乙宁主动睡在孔雯锦房间。 早上听入户门关闭,想腻歪被教育要分清主次,孔雯锦委屈地穿鞋:“你法号戒色呀?多久没亲近了你不想我么?明明比我大一点,干嘛总倚老卖老凶人家。” “比你大一点?多大一点?” “三岁吧!女大三抱金砖。” “童言无忌。” “我不小了!你还嫌我小!”孔雯锦忿忿的,忽然眼珠一转,挺胸抵过去,“我到底小不小?” 胳膊上触感分明,面前人爱意盈盈。明白言外之意,心跳加速:“不小。” “哦。叫老公。” 魏乙宁瞳孔放大。 “乖,叫,老公。”孔雯锦一脸得逞。 憋半天,魏乙宁刮她鼻子:“身体没痊愈呢招惹我?可怕的情趣。我去做饭。” “我能这样叫你你满足一下我嘛!睡都睡过了老公不敢叫?”孔雯锦搂了她脖子。 “咣当”一声,主卧门巨响。 阴郁的孔灵灵强拉着怒气冲冲的魏远。 餐厅的两个人僵立。 父母也没上班。入户门响可能是母亲把垃圾放到了门外,没检查父母房间,大意了。 索性不再遮掩,孔雯锦坦坦荡荡,正面硬刚。 巴掌下来之前被挡,魏远对上亲生女儿发冷的目光,听道:“爸,能好好说话,别动手。” 大腹便便的魏远如今不及年轻人灵活,怒吼:“我是你们的爹!打死你们这不孝顺的东西!” 魏乙宁把孔雯锦拉到身后:“你是我爹,不是她的。” “乙宁!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很快,魏高快马加鞭赶来。 出行被限制的魏乙宁向堂兄求助。孔雯锦才想起问她反应怎么那么快。 “我了解他,一直防着,动手的时候反而放松了。我当时想说,我在这儿站着他没资格打你。”魏乙宁苦笑。 “把这个吃了。”孔雯锦拿出一瓶药,“吃完好办事。” “壮阳?” “……傻不傻?怎么可能呢。再说你又不需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降压,预防万一,万一打起来你可得保护我。” “你不怕?” “即使你没替我挡也没关系。躲躲藏藏不长久。” “他下手没轻重。刚才矛头针对我,你没必要激怒他。” “我不想他们针对你。好了,不用担心。大伯比爸爸考虑多,他不会动手……这么多年了妈妈还是喜欢和稀泥。” 另一边,魏甲宁发现父亲,侧身回避,进门正听训斥:“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你?阴阳有序,谁教你的!怪物!从今天起不许再见,都给我去精神病院!”魏高脸红脖子粗,喘气间见魏甲宁,更加火冒三丈:“魏甲宁!好好一个家全被你毁了!弟弟妹妹跟你学成什么样!” “大伯,难道我一开始是个坏孩子才行吗?” 淡淡的一句,所有人都望向孔雯锦。 “你……”魏高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而孔雯锦微笑:“我很感激魏乙宁带我回来,也庆幸有你们这些可亲可敬的家人。”见魏高要接话,更铿锵有力地压制,“这些年我在魏家不说随心所欲!至少丰衣足食!风吹不到,雨淋不着,表现得好有人夸奖,捅了篓子有人兜底。魏乙宁说是我自己争气,但没有你们提供的环境,让我重回当初梦魇般的山村,再聪明好学都无济于事。有你们,我读重点,考wk,进鹏洋,这份恩情无以为报。我从没想过离开,因为爱你们,更爱魏乙宁。我所有的一切与魏家息息相关,大伯您更功不可没。整个家也在大伯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我和魏乙宁,只要不影响你们就不会影响其他。即使有意外,我也感谢大伯把我培养得这么好,让我在留学期间也能收到外企邀请,条条大路。所以,关于魏乙宁的事情上,我不会让步。”说完,坚定地牵起魏乙宁的手十指相扣。 第111章 见魏远抽皮带,魏高大叫:“干什么!” “敢威胁我们,我教训这不孝女。” “早干嘛去了?轮不到你教训!” 停顿的几秒,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加入:“别拆散她们。我结婚。” 堂兄的言行令孔雯锦始料未及。魏乙宁也一瞬惊异。 离开新鑫前,魏甲宁看着魏高:“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相亲,都是找人搭伙过日子。别的男人能给的,我也能。”魏甲宁的表情看不出破绽,“总有人要让步。家和万事兴。” 当年和男朋友跪在地上大喊“我不是你的宠物,你把我当人我才能把你当父亲啊”的魏家长孙,终于向人生妥协了。 风和日丽,孔雯锦坐上飞机。 弹性学制,再听说小外甥女厌学逃课,借口加在一起,孔雯锦趁机又飞回祖国。 机场对视,接机的绽放大大的笑脸,而对方也旁若无人飞奔而来熊抱。 如今小孩接触新事物、获取消息资源的途径多,容易早熟。鲁柯夫妻俩就对女儿束手无策。 非常时期,接风宴定在鲁柯家。夫妻俩忙活着,魏、孔在外甥女房间聊天:“学习枯燥,但读书时光的美好在于,和同学们奔跑、打闹、玩笑。盛年不再来。年少轻狂,桃李芬芳,天不怕地不怕,热血澎湃,对世界充满好奇,对人生充满期待。” 朱晓萌忽略另外两人玩手机,听到这句气呼呼反驳:“才不是。学习不好。没意思!是大人骗人的把戏。” 旁观的孔雯锦噗嗤,拉起魏乙宁往卫生间:“你们好搞笑,已读乱回无效沟通。” “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等她长大才懂吧。” “老人家,你劝人的功力退化了。她的认知高度思维说什么都不理解的。” “嗯,不是都像你一样你懂事早,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笨蛋。我是为了你。我想你了。” 晚饭,听表姐回忆从前自己刚进魏家到后来成了最成功的孩子,孔雯锦心旌摇曳,看向脸红的心上人,她也含笑看自己。 魏乙宁陪朱昔石喝了杯,进电梯靠着孔雯锦,绑的马尾,但额前的刘海划下一缕。 孔雯锦替她把头发捋向耳后,不经意地用嘴贴她的脸:“你好可爱。” 负一楼到。魏乙宁瞥了眼电梯监控,笑:“越来越坏了。” 掌握方向盘,离开车库到地面,打开天窗,孔雯锦望着繁星:“小孩隔段时间变一个样啊。我好像也老了,听鲁柯姐姐回忆,好怀念。小时候的暑假,温和的风掠过大树,茂密的叶子哗哗响,蝉鸣贯穿长空,路边好多蓬勃的花。晚饭后散步,在美丽的夕阳下挑出路边最长最大的狗尾巴草。那时候贪玩,总想在外面多待会儿,吹吹风看看树,还有没剩多少光亮的天。大人的催促呼唤此起彼伏。晚上用脸盆接水冲一下从天灵盖爽到脚趾头,蹭电视,吃零嘴,切块大西瓜,或者和兄弟姐妹一起在晾台铺个大凉席,喷花露水扇扇子。那时候九点已经算好晚了。每次睡得很香,第二天自然醒,早上偶尔凉爽,太阳正升起,鸟语花香。现在各种各样的原因,回老家成为奢望。回不去不只有老家,还有自由自在的盛夏,和无忧无虑的童年。” “身临其境。高分作文。” “你又在放彩虹屁。”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你的童年跟我不太一样。你出现时家里条件比之前好,吵闹也少许多。” “魏乙宁。”孔雯锦坐正,“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没什么好讲的。” “我要听。” “嗯……”魏乙宁望天,目光变得遥远,仿佛回到从前。 那娓娓道来的声音,孔雯锦本该安心,却随着话语内容逐渐揪心。 “可惜我没本事,三本,魏家最高学历。幸好,你来了。比起甲宁哥的惨烈,我们简直和风细雨。可能你能干,他们想巴结你?印象很深一次,我和爸爸吵架,他把我丢半路,妈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跟着爸爸走了。留我自己一个人在冬天的晚上八点走回家。那晚很冷,路上人很少。我以为我不是亲生的,你的到来让我明白,原来他们只是不待见我。我从前喜欢硬碰硬,觉得自己强硬爸爸就会让步。有你后怕他迁怒,只能学打太极。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逆来顺受着,心境变得麻木。七零八散,各过各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坚持不妥协世俗,是我能做的,最年少的倔强。包括,之所以毅恒叫我学武术我去,叫我学游泳我去,是因为我被霸凌过。学武术可以保护自己,学游泳,以免被扔河里。”魏乙宁笑起来。 可在孔雯锦听来,句句扎心。 “被霸凌是小学的事了。毅恒说,被欺负一般是弱小和招了嫉妒。可能中学相对平静是没什么好搭理的吧。享受孤独,经历镜花水月,就算天大的恩赐。” “这话太消极了。”孔雯锦摸到心上人的手,“我知道你经常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劝别人也劝自己。我曾有段时间自我怀疑,感觉寄人篱下,亲生父母不要我,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不爱我,我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呢?但我不想自暴自弃,我要求不高,有你就足够。” “我也是,运气好,遇到你。你健康出色,适应力抗压力都强,你到来后家里变化很大。我开始听大人说:家和万事兴。你像我。以前的我。想法观念,行为习惯等等,像另一个我。” “我是你带出的人养出的性子,所以我的一切和你相似。” “我应该说荣幸之至。事实上,你比我优秀太多。” “你觉得我优秀吗?” “对。” “你的。” “嗯?” “你觉得优秀的人,是你的。” 十指相扣。 “不太优秀的我,也请你笑纳。” 第五十八章破茧终成蝶 三伏热天,魏家收到一则振奋的消息:根据公司安排,经各方领导同意,正式任命孔雯锦同志为研发中心部门副主任。赵军献和领导握手“等她再历练历练送总部”,高层随后献上祝贺。 职工议论纷纷。 “赵总就是年轻有为的先例,二十七硕士毕业光明科技主管,三十二副总,三十五扶正,三十七总部,前途无量。四十多老婆怀二胎申请来鹏洋挂职,鹏洋离他家近。又能干又爱老婆的典范。估摸孔主任,也就三五年。” 新上任就被丢来个烫手山芋。精业办公楼310。孔雯锦捏了捏眉心,拨通电话:“您是我尊敬的前辈,靠您的帮扶我才能走到今天,以后我有做的不好的也请您多指导。十五分钟后请夏总、黄书记,文件打印人手一份,到小会议室投屏,相关人员全体开会。” 文广。小男生软磨硬泡想跟着同事去鹏洋。魏乙宁打算随行。 “您也去?” “不想我去?” “哪能啊。”小男生打哈哈,嘀咕,“这怎么翘班。” 开会的孔雯锦手机震动,划动挂断。 主要采访鹏洋整体建设与高层,以及带动三大热门产品的年轻女经理。提前到的武记者筹备完被告知正在开内部会议,于大厅等待。碰上面的同事挤眉弄眼“把魏老师搬来了”。魏乙宁并未拆穿,去卫生间。 “魏老师对这儿挺熟的?” 武向阳摆弄相机:“你不知道?她妹妹在这儿。” “我刚入职怎么知道?谁啊?” “不清楚。保密工作做得好,我认识她几年也知之甚少。”武向阳怅然。 中午不晓得吃坏什么,拉肚子。蹲得脚麻,出来正见孔雯锦接受采访。 “七部委联合发文,生物制作为未来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我们已经与多所大学共建研发中心,创立实验室,省科技厅、投资集团均有参与。”孔雯锦侃侃而谈,对记者关于自己的提问评价更坦然自若,“再耀眼的启明星也会在所有星星都出现的那一刻被淹没。就像没有人可以一直第一名,但总有人第一名。”尽管目光瞥到心上人克制了情绪,仍被摄像机捕捉到一丝笑意。 然而又回蹲厕所。不久,卫生间外窸窸窣窣:“你在吗?” 听出声音应下。 “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没事。先出去吧,这里臭。” “外面等你。”孔雯锦转身,“告诉我情况,我好拿药。” 出来后同事撤了。收到消息:[来我办公室] 敲两下门,里面一句“请进”。 “把桌上药喝了。一会儿有人汇报工作,听完就走。”孔雯锦把零碎的资料摆放整齐,“笑什么?” 童年稚嫩的女孩与现在成熟的模样重叠。魏乙宁莞尔一笑:“你也从那个‘怎么会’?”说着,模仿她捂嘴惊讶,“从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大人了。” “那都好小好小的事了。”孔雯锦嗔怪。 第112章 “最近流行带系统重生,你也像。” “网速挺快,平时看些什么呀?” “美女。” “什么美女,让我欣赏欣赏。” 听出她话中的危险与醋意,魏乙宁调出图库:“这位。” 孔雯锦两眼一黑:“删了!” “好看。” “不好看。不许存我黑照。”孔雯锦伸出手,“给我我自己删。” 高高举起手机示意来抢。 “别闹了。我出去送个东西……快点删。”出了办公室想着刚收到的短信,之前大伯母介绍的姜高霖的姐姐发来的,姜高霖上小学的表妹被送到不正规的训练营被教官q犯,姜高霖把教官打进icu,被警方控制了。 短信太长,没看完。仅有一面之缘恐怕走投无路才找到自己这个半生不熟的人这里。组员家里有公安,钉钉里翻到他:[有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 走廊铺的地毯,门没关,魏乙宁正倒水。孔雯锦蹑手蹑脚,猛然一声“嘿”! 吓得激灵,端的水洒出:“得惩罚这个小坏蛋。” 回国几天连轴转,难得拥抱。孔雯锦半推半就:“别,待会儿有人来……有人吗?” “没。”嘴唇快速被蜻蜓点水一下,魏乙宁关了门便将她拦在门后,“撩完就跑?” “那又怎样?”孔雯锦挑衅。 气氛暧昧,忽然“轰”的一下,窗户连带室内物品震动。两人一怔。得知合作的某科技公司试飞失败导致爆炸,孔雯锦赶忙问伤亡情况。 湾得否大厅放着铿锵有力的红歌。曹宇一脚踩凳,一脚踩桌:“告诉你,咱今天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别逼姑奶奶想男人的时候扇你!老子数到三!”刘静歌发威。 “我不!” 一拖把拍他脸上。 “超雄……我无了。” 楼梯间李星星一双高跟鞋配碎花裙,长发微卷,妆容精致,嗲声嗲气撩裙转圈:“来呀快活呀!” “好漂亮!星姐今晚有约吗?” “太能整活了活久见,我的鸡皮疙瘩!有机甜妹,男娘的结局只有一个。” “身上有跳蚤?别换了,该干嘛赶紧去。” “万重山。”外号一叫,曹宇躲过女汉子单青舟的捋袖子揪耳朵,“你女朋友啥时候带来?” “雨女无瓜。” “女朋友?!”众人异口同声。 鹏洋车库,忽略拉开的副驾车门,孔雯锦径直向主驾:“我开吧。先去给妈妈买水果,怕晚超市关门。” 从生鲜区来到零食区,目睹女生和魏乙宁聊天。推购物车的孔雯锦脚步放慢,等女生离开:“有美女搭讪啊。” “嗯?问路。很少有人搭讪我。” “这么说你想被搭讪了。” “并没有。” “我教你。”孔雯锦揪了魏乙宁的衣领,“你呢,长相身材都不错,换身行头。要么打扮得酷酷的,发型比现在短一点;要么。”把手摸向她的头发,“把头发留起来,学李静那种温婉又不失干练的穿搭。”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就可以等着被搭讪了。” “你不担心?”魏乙宁盯着她,生怕漏了一点微表情。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孔雯锦皮笑肉不笑,和对方十指相扣,“太麻烦。不过既然泡在实验室,研究一种让人死得悄无声息的药算顺手的事。对吧,亲爱的?” 后背冷飕飕的,魏乙宁寒噤:“有道理。” 跟家里摊牌后遇上和堂兄当年差不多的境遇。魏高魏远两兄弟对这群“不孝子”视而不见。魏乙宁自嘲没有人仰马翻就是最佳结果,祖传的冷暴力挺好。 “你真的觉得好?”孔雯锦幽幽叹了一口气。 “嗯?” “他们就算了。你不可以再对我冷暴力。” “我有吗?” “你就有。” 踩点到达湾得否。 雅间热火朝天:“路塌了不修路反而蒙上大家的眼睛处理发现路塌的人。比起解决问题,领导更擅长封口掩盖。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貌似高不可攀、成绩斐然的大佬可能是认知低下水平差的水货,运气好被捧高。别仰望,靠近立马失望。我崇拜的工会会长迂回性贪污,年年搬家,丈母娘去世,儿女结婚孙子满月,自从他上位后全是他家的礼。人品是单独的一项,跟长相性别年龄学历职业都不能画等号。人有多面性,环境经历影响也不可能一成不变。祛魅了。”发现孔、魏牵手而来,“喔,模范情侣登场!” “每次来都感觉进了gwy。” “能说孔女王这话我没听懂吗?” “你听不懂正常。人机。二傻子。” “老大!他又欺负我!” 刘静歌踹曹宇:“滚呐!” “跟着忧国忧民的老大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真的我跟你们说,运气比实力重要,我高中饭搭子国考笔试第三面试被刷。面试官对男女不一样,黑幕!朝中有人好做官。最后录的男。” “就知道。上学男生分数比女生低,工作薪水倒比女生高了。一个岗位男多就说男的更适合干,男少就物以稀为贵放低要求优先招男的,妇联也优先招男的。地球是公转的,围着公转的,天下为公,爱丁堡。造物主偏向男性,生理优越条件都给了男性,不用来例假生孩子,力气大可以自保欺负别人,无论意淫或付诸行动都不用付出代价都是赚……会怀孕就怀孕吧,让女生有力气保护自己行不行啊?老了都不放过又更年期,怎么buff就叠满所有糟糕都在女性身上呢?性别歧视哪儿来的,不就是又来例假又生孩子又力气小麻烦多吗?拿生理构造拿职场观念对比,女性不相当于残疾男性?先天弱势,社会又赋予一堆劣势,发声还总被骂贱人就是矫情,一生被激素、家庭、舆论控制。伺候丈夫+带好儿女+做家务+处理各种关系+挣钱=贤妻良母好女人;赚钱+不出轨=好男人。同样一条视频,男生发自己住院就是‘兄弟早日康复’之类,女生发自己住院,就是‘让你不找男朋友不嫁人’。不生孩子是不完整的女人,不嫁人是不完整的女人。小时候说女孩子不用传宗接代,长大怎么必须给别家传宗接代了?女下嫁天经地义,男入赘就屈辱;男有本领叫神通广大出类拔萃,女叫牝鸡司晨;男大肆谈论性叫男人本色多情风流,‘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女谈论性叫y荡不要脸水性杨花。我姑学的国学经典解析,上辈子作孽才会投胎成女性。啊有道理有道理,邪教妇德班。” “清朝脑子的人能不能死绝啊?” “老古董噶了还有小古董,前仆后继。许多人潜意识与根深蒂固的思想里,男性是独立个体,女性是男性附属品,物化女性,最多谁的太太夫人。千年男尊女卑在他们这儿专属奴隶福利没了占不到便宜了,现代女性想要平等就是反人类。女性争取自己的利益不会妨碍到男性,除非他们本就掠夺着属于女性的权益。动了谁的蛋糕好难猜。我们讨厌某些男的居高临下自以为是,譬如大家讨厌有钱有势者居高临下看不起人的态度……凭什么都是人,要分个高低贵贱?不想女觉醒等于万恶的资本家压榨不愿工人觉醒,不知道男女对立意味着什么就看强者弱者为什么对立,富穷为什么对立。女生出门在外需要注意什么?注意不要暴露性别。” 单青舟的逻辑加一口气不带喘的语速惊得大家瞪大眼睛。 “卧槽没听懂啊,比老大还能喷,老大附身了?” 曹宇嫌弃地叹气:“人机,二傻子。”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打起来。 “预制人。”刘静歌摇头,又欣慰,“不愧是我的嫡传弟子。” “潜移默化抹黑女性。可以有反派坏女人,不能没两个正常女角色吧?合理吗?男频后宫放大女主里就会被骂三观不正,驰名双标……污名化闺蜜,把伴侣孤立让她只能围着自己转。直男描述兄弟情是并肩作战平等迁就的灵魂伴侣,他们对友情的理解是女性对爱情的理解。恋爱观存有巨大差异,女性get到爱情因为本身就这么看待爱人,从偶像剧言情小说认识男性。男性从片儿里认识女性,以折磨羞辱为乐,认为女性口是心非,认为爱情是占有,索取,性。真正的爱是他们理解的兄弟情,并肩作战两不相疑,互相理解和宠爱尊重……半独立女性居多,一面劝自己独立一面离不开男人替他们找借口背锅,渴望被爱而甘愿成为性资源供男人挑选。丈夫给不了的好日子等着当上婆婆让儿子给。我们在前面开路,有些娇妻还向男的点头哈腰搔首谄媚一起拉扯堵拦。敌人再强大都不怕,只怕内部有猪队友伥鬼。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女性如果像男性那么团结一致,崛起之路不会这么艰难……” “哎我有个疑问,老三你们不鄙视这话?” “又没骂我关我毛事,傻啊对号入座。而且我根本没听。” 第113章 “他们只听到‘巴拉巴拉’。” “阿巴阿巴。” “所以我才想开全女饭店招待女客。” “老大你……” “朕没说完!但招聘看到那么多小奶弟,爱才之心油然而生。你们都是朕的大宝贝!” “真的?” “好吧,店里需要男性压阵,不然有人找茬。这种感觉很无力。” “以前不明白我妈怎么那么多怨念,长大后才知道我爸没一顿骂白挨。我表姐也是。婚后各种鸡毛蒜皮。做饭刷碗擦桌子拖地,一样不交代姐夫就一样做不好,连对联都不会贴。让刷碗真的只刷个碗把锅放那儿,一屋子垃圾只拎门口的,不放门口人家不动,还怪我姐说他。习惯差毛病多,数不够的埋怨操不尽的心生不完的闲气。有些人就擅长把人逼疯然后再骂人家是泼妇。狗屁指令性人格,恶心,一个个巨婴,逃避责任!筛选别培养,培养是他爹妈的事儿,花那么大劲儿生那么多气换来他的死不配合和觉得你难相处伺候。不会善后的人趁早离开,三观相同生活习惯不同照样吵架。别妄图对牛弹琴,顺直油盐不进根本没办法沟通。自梳女平均寿命九十岁,结婚试试,看谁先气死谁熬死谁。当好妻子比挣钱难多了。敢结婚生子都是伟大的勇士。不理解那些女孩,她们妈妈、姨姑婆婶过的幸福?有前车之鉴还要步后尘,是认为自己有中彩票的运气吗?幸存者偏差?然后失望攒够变成怨妇。为什么会期待外人对自己多好。累一天下班回家,孩子考试不及格,孩子爹打赏女主播,孩子奶找麻烦,好不容易做家务熬过去洗过澡终于可以睡觉时,一个秃头大肚男爬你身上蛄蛹,完事后他打起呼噜,你呆呆望着天花板,想着一辈子就这样了……” “你别说了,我害怕。” “小女团天天想那么多累不累,没事找事儿。” “你不关注就不存在?总有人要解决。” “阿舟这话我给满分,不愧是我一眼看上的。觉得跟他们无关就把他们扯进来!” 剥了大虾,魏乙宁低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嗯。我知道。”孔雯锦安抚性拍拍她的手。 “小时候总被教育命运是公平的,太单纯了。学校教理想主义,社会遵循丛林法则。老师说那些话竟然没笑。想进事业编没有人脉,学历也一棒子打死。” “没有人脉想走得远提升学历算个条件。公司认为我学历不高才让我进修。”孔雯锦抿了一口水。 大家的脸色五彩斑斓。 “复读两年考二本的钻地缝。” “你把专科毒哑吧。” “那我中专遭天谴算了。” “过分了啊!我们报多少辅导班赶不上你自学,受够了npc的每天。”刘静歌敲桌子,“你们孔女王特别极其贼拉过分!婉拒院里推免!帮李董写历史论文!考古!考古好吗?我???我导师改我论文气得把他自己名字从‘致谢’里删了,阿雯救的急。不偏科样样通力压专业拔尖!写作数理化三番五次登报,不仅押题本专业还跨专业准确率达53%比机构牛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我丢!” “清北不松松的?” “清北?”刘静歌留意到魏乙宁脸上的笑,“学神目标明确,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志不在此。” “我都学了,懂一点。”孔雯锦说。 刘静歌扭曲:“懂一点?哈!神坛之王天花板奖学金拿到手软省级奖国家奖跟教授研学指出学术权威杂志的错误帮院长搞事……” “停!怎么扒我呢。” “学神一骑绝尘,我是你的头号死忠粉!” “江涛做饭星星刺绣,阿舟相声,你会做生意,哪一位没自己的长处?应对考试只其中一项能力,世俗喜欢把学业看得更重而已。我信息闭塞也被动走不少弯路耽误许多。读几个博士的更优秀,换个人夸。” “宁哥哥爱听呐。e人像i人,全方位发展,从小别人家的孩子,现在也归位了。你是我知道的最专一的。”说着瞄了魏乙宁,“几个博士?ai人?我们天坑专业严重饱和,就业面窄竞争力强,除了从教概率稳定,不是优中之优没出路。教师更磨人,地位不如停车场保安。学生打不得骂不得,整体道德底线降低,sb家长去学校、教育局闹。我同学班里学生捣乱说两句,语气平淡没有脏话,结果家长说把孩子吓抑郁了,要赔精神损失费。小孩出问题时他是家里病最轻的,教鞭举不起警棍落不下,任由刁民搞坏环境……” 心上人笑,孔雯锦跟着笑。 “又开始了。”刘静歌龇牙咧嘴,“狗粮从大学吃到现在。” “没习惯吗?”孔雯锦笑盈盈给她夹菜。 “过河拆桥。宁哥哥知道‘女王’外号的来由吗?喜怒不形于色雷厉风行到您跟前就柔情蜜意。两副面孔啊两副面孔。朕好歹做过你的军师好伐。” “好好好,你最好啦~你怎么知道我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 “李董嘛!话说李董!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有跟着京爷沪爷沾光的,我也遇到大小姐了!她以前低调,后来,我愿与她为奴为婢!”刘静歌翘起二郎腿举杯。 第五十九章小团体争论 一口酒下肚,曹宇来了胆子:“老大学学李董,发红包帅得飞起。格局!” “人要知足懂吗?我是李董提携的抠搜暴发户,不对,贫民变小康。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叫实力,运气算实力的一部分。天赋怪,童子功,内卷王,分水岭是羊水,有人生来缺胳膊少腿耳聋眼瞎,几辈子奋斗才达到的水准有人与生俱来,终点是人家的起点。有个留学水硕来应聘,我报销路费让实在没工作再来。花几十万回来待业,形势严峻两极分化。毕业就不了业,中年退不了休。fuck!小镇做题家不如社会摇。” “中国没小众的事,人口爆炸时代黑利。一千万毕业生嫌多,一千万新生儿嫌少,有病。能不能少一半人啊?我在哪一半都行。” “我不同意,干嘛让自己消失,应该让人品差素质低的消失。” “这算好人死前幻想吗?我没体面工作我爸觉得我差。家境比不过,学也学不过。他不知道生活条件好但生存环境差了。停车场满了停不进去是因为我车不好?僧多粥少才是根本原因。” “父辈们经验陈旧,时代在不断更新。人类之所以一直发展进步是因为后辈总不听前辈的建议总在创新。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关键是没钱。老四又病了,小城市通勤俩小时,让她住店里她不住。一字户型平民窟,室内30平,25层两梯15户。业主群五百号人!夏天埋汰得不得了。穷会传染,没素质也会传染。” “搬吧住那儿干嘛!” “老大开的工资只能租老破小。” “狗屁!谁家服务生五千带体检!公务员才多少?我都不想说,大冤种扶弟魔,田产给弟弟,自己跳蚤市场蟑螂窝,赚那点钱全贴家里……” “这您老管不住……” 刘静歌跷二郎腿:“以后老娘说话谁再打断,奖金充公哦!谁有异议?” 大家纷纷摇头。 “那天放学高峰期蛮多母亲骑车载孩子,哎我发现你们北方人好喜欢接送孩子。有个孕妇电动车前站个几岁的女孩,后面坐十多岁的女孩,小区满满小电驴,挤缝里停车,不耐烦地说爸爸不回家吃饭。等电梯的人神tm多,两次才坐上!差点被挤成肉饼。30平四口,上吊的地方都没有,肚子里还有一个。如果生孩子是为了让他们继承贫穷和痛苦,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但自私愚昧的人多,不配当父母的可劲生,除了繁衍能力一无所有。天崩开局。” “我姐朋友考研,男朋友表面同意支持,结果把她搞怀孕了。” “噗”,单青舟喝的水喷出,“世界精彩纷呈。她男友是让她考研究生还是让她研究生啊?敢和男的睡觉生孩子的女的都是赌徒,敢和比自己强壮几倍的男人走,孤身羊入虎口。大爱!” “男的就不是赌徒了?”杜明昊问。 “会赔本叫赌。” “男的跟黑木耳在一起呢?” “非跟我抬杠找抽?!y基因有毒吗” “男是xx,女是xy。你生物课睡觉了?你们才y基因才有毒。” “对对对,y有毒,成v染色体了,蠢到没边,老大以后招人能限制智力吗?跟顺直说话降智。” “纠正耗子or劝阿舟放弃争辩?要知道并不是对方长了一张人脸,就听得懂人话。明明你是对的,结果对方太蠢听不懂,导致你吵架败下阵。” “老大犯花痴说守的不是妇道是妇科,这不双标炸裂?” 刘静歌脸色一沉:“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杜明昊我真忍不住想打你!真什么品质玩几局游戏就知道,以后再和你开黑我吃翔!你跟说‘所有罪犯都是女的生的’那脑残一样无理取闹。本来妇科病就大多性传播感染!小孩越来越蠢越来越不正常就是你这种人在贡献人口占用资源……生米煮成熟饭先上车再补票,男人流氓点把肚子搞大就好说了。这是我今年过年听到亲戚教我未婚堂哥的话。” 第114章 “不听不就行了?” “你个傻……三鹿喝多了?男人又不会吃亏,我就问你杜明昊这话你家跟你说过没有!” “他们说归说,我又没真的做。” “我们聊的就是这个说没说没问你做没做。而且做没做你吃失忆药了?是谁谈了个双胞胎酒后逮谁亲谁只管先占便宜?你是人吗?你再过分点,老大嫉恶如仇还会留你在这儿?” “停都打住!饭凉了。” 谈论八卦,提到磕的明星cp分手离婚,刘静歌难得淡定:“相爱是个过程,爱过就好。表面光鲜亮丽,私生活不敢深究,否则被现实打击个稀巴烂。” “过程和好结果,我都要。”孔雯锦吃着菜,并没有抬头。 “支持孔女王,我也受不了背叛,只会送他上西天。异性恋女对伴侣的包容性忍耐性真6,佩服。” “所以你们谈的都是女生。性取向的关键在于性。” “那无性恋最纯粹咯?” “女生也有劈腿的,男生也有好的。” 单青舟不悦:“怎么又让你接上话姓杜的我忍你很久了!是,人品跟性别无关,我不否认有好男人,但拿概率分析别拿普遍和个例比,酗酒母亲和唱摇篮曲的父亲哪个常见?” “有唱摇篮曲的父亲。” “不是说了别拿普遍和个例比。保胎针打大脑了?人均月收入过万,你是其中一个?打工老板对你不好欠工资你还能告他。结了婚呢,他对你不好虐待你自己解决。家暴是家庭纠纷,杀人是失手,拐卖是收留,强迫未成年判不到三年……男女根本不可能平等,除非雌雄同体。男性对女性的尊重就像强者对弱者那点良心和施舍。女性天生绝对劣势,只能努力发声保护自己。男女对立何尝不是一种环境造成的阶级对立?男权把女的当工具玩物资源,用玩弄造句,玩弄女性?阴谋诡计全用女人身上,吃干抹净榨干所有价值。女冠男戴,男锅女背。舆论打压,任由既得利益者对受害者反扑,受益者必然会捂上受害者的嘴,把镜头对准受害者。像落入恐怖小说,让人害怕。以前考研光明正大谈论the corporate workplace will never be completely family-friendly until women are part of senior management decisions.现在敢出这种题能被男的骂死。” “纯诽谤!受啥刺激了?你嘴皮子6我说不过。又不是所有男的都那样。” “恶共情恶,小偷被抓的时候更紧张的是小偷的同伙。有法律约束还这样,要是没法律……一只比熊盯上你怕不怕?” “比熊有什么好怕的?” “一只藏獒盯上你呢?同理,男性生来就有作案工具有攻击性,于女性而言像食草动物见了食肉动物。弱势群体自我保护再严实对于施暴者来说不过是一块裹了厚糖纸的糖果。男的安分守己会少很多惨案。走夜路旁边有女人和有男人能一样吗?你跟泰森级别的男同走一块你也有被害妄想症。星姐是例外!跟星姐一起安全感满满!” 李星星翘了个兰花指:“讨厌!人家是女孩子,我更怕直男癌!” “好好好,女孩子,你是女孩子。四爱比同性恋稀有。想找不抽烟喝酒不赌博pc打老婆,干家务带孩子的直男比登天难,不过这样的女孩随处可见。女生基本项到男生那里就加分,可笑吗?猪八戒在基本盘都上上签!性别占个优势就是爷?欠他们的?换个性别我也是绝顶好男人,我也想娶妻生子,没钱没关系,我努力啊,可我不是男的,吃亏我不乐意。造物主太疼爱雄性了。真爽,力气大精力多,有人托举兜底,不用脱离职场千辛万苦生子还继承自己的姓氏。如果给十万男的生,不少女性愿意,可某些不会下蛋的玩意儿还嫌少呢!他嫌结扎伤害身体,老婆生孩子伤身体就是自然规律。套个公式走一下,女性处境常态一换男的就受不了。按我的体质状态换个性别去捐精,不用管十月怀胎给抚养费,白白多条血脉。很多男的就这样,打一炮的事儿,有的还三五个情人!怎么那么爽呢!平时不管不问父爱如山孩子第一,孩子出了问题倒是第一个甩锅给他妈,老了又埋怨儿女重母轻父。你妈有钱带你荣华富贵,你爸有钱送你兄弟姐妹……男的还在推卸责任女的已经在奋发图强,都能赚钱养家了谁比谁高贵?不承担家庭责任,不与时俱进活在过去,导致自己成家庭中可有可无的存在。所有都可利用,什么男人不懂弯弯绕绕,皇子权臣之争是剪子包袱锤决定的?我爸经常怕我不给他养老,我妈从来不怕,谁付出谁知道,谁理亏谁知道。都以为独生女娇生惯养,可我家一直有个不存在的儿子,有人说我只是儿子的平替。但凡没独生子女政策,我在家什么都不是。” 察觉到心上人垂眸,孔雯锦伸出手十指相扣。 “怪女娲偏心,怎么有人又高又帅有人丑八怪?有人富二代到处泡妞,有人连妞的手都拉不到?绞尽脑汁造谣诋毁。跟男的睡过觉就成为他的谈资,和狐朋狗友炫耀的战绩。严谨点以免被某些狗挑刺抬杠,男的不鼓励推崇好男人是日积月累尝到甜头的潜意识集体行为,好男人拉高了标准,所以得给人家冠上舔狗的帽子进行贬压颠倒黑白,然后为坏男人甚至犯罪分子找理由作证老实。坏男人的存在使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被对比成好男人。不吸烟喝酒赌博pc做家务挣钱只要占一条大家就会为他说话,洗脑女方劝知足。如果月经男性来,满大街卖姨妈巾!跟女性相关事件男的管又多又宽,全女酒吧、卫生巾、鸭嘴钳,拿捏女性惯了什么都得横插一脚。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世界给我的感觉男宝是主体主人站在食物链顶端,女性是猎物,再好再强也免不了被下半身思考的低等雄性谈论长相身材私密部位,歧视压迫欺侮奸污,管你生命人格法不法制。我所知道的女生大多被男凝骚扰过。他们根本没把女性当人。还有男的说女的除了生育没一点用;女的欠打,不让上桌吃饭就老实了……女性一分一毫的不满与反抗都是反人类,不顺它的意就是打拳,家里有能干的女性也是女权……” “太霸道了,你……” “杜明昊你问过为什么不吸烟不pc你的双胞胎前任甩了你你精神正常吗?” “所以呢!有啥意义你想证明啥?我tm也不理解你同性恋又不喜欢男的干嘛逮着这不放?” “闭嘴!闹挺。哪壶不开提哪壶。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就死。ok男性得天独厚,女性也不算先天不足。我沉浸在红男绿女中,阿舟已经上升到对抗制度阶级对抗上帝了,平等创飞所有。观点闻所未闻,角度清奇。” “哇!老大换号变高情商了?” “我反动派,做不到高情商。” “我是高情商。” “滚!” “革命先辈推翻封建王朝,平民老百姓也觉得没意义。没有革命怎么进步?激进者奔跑起来的风会吹干身后大家的眼泪,追求正义的光芒会普及到每个人。资本家压榨着贫民,贫民又压榨着女人。说白了是都没把女性当人。近代的中国人突然悟到,家庭是封建余孽,父亲是专制魔王,母亲是好意的傻子,时髦的妻是玩物,乡气的妻是祭桌上的肉——张爱玲《中国人的宗教》。<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uijian/minguo/ target=_blank >民国大佬精神状态超前领先国人百年。吃人的规矩没变,换了身衣服。前卫的另一个名字叫离经叛道。 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帮女的说话,因为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帮男的说话,我讲究平衡。 男方无精,女方要挨无数针。明明是男性问题却要女性承担,这种情况例子数不胜数。只有女的傻傻相信结婚能幸福,说好听给你一个家让你过好日子,更大概率过上好日子的是他,女的反而被困住。女的给男的带来的价值绝对不止生儿育女,还有劳动、经济、情感价值等。婚检的意义是确保男性能娶到健康的女性,婚姻的本质是确保男性都有属于自己的奴隶。这个婚非结不可吗?非要跳火坑……” “哎哎哎!这话不兴说!”曹宇连忙插嘴,“别一棒子打死啊,误伤友军了。自己早清醒,早解放。” “我看过这种阴间新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理想型大张伟,结果找了王八蛋乌龟。我也活该。绝望的直女,生理不喜欢女,心理不喜欢男。” 最后这句让单青舟梗住:“比直女微拉人人喊打的双强。” 话题一度中止。空场期间,曹宇开口:“嘿嘿,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爱因斯坦相对论告诉我们,有人有脑子就有人没脑子,有坏人也相对有好人,比如在下。记不记得前两天我同学,当时太忙没来得及八卦。他十五头胎,今年二十五7胎。” “熟悉的汉字陌生了。” “晚上没其他爱好?不做措施繁殖力这么强?果然‘你不怎样有的是人怎样’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十年没用卫生巾,早不上学了吧?” “他大学抱仨,三胞胎,有拆迁房考上研。他媳妇早不上了,很骚,勾引过我。同龄人超一半带娃啥概念。嘴上不婚不孕被窝躺帅哥美女。早知道读毛书,校外那么多宾馆没去过,十几岁打电竞都能赚一把,不如技院有门手艺。” 第115章 “啧,文盲,技校!啥技院。” “口误口误!嗐,听天由命。” “人家三十考公考研,你二十听天由命?危险的想法满满的怨气。别丧里丧气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我想赚钱不想送命!好好的人当牛马吗喽。” “哟?几个意思?我亏待你了?”刘静歌翻白眼。 “老大跟天气预报一样十次能有一次下雨都不错了。” “不用因为别人跑得快跑得远就焦虑,每个人路不同,花期不同节奏不同。一重山有一重山的错落,我们也有我们的平仄。平平淡淡就好。”孔雯锦淡然。 “你就是跑得快的。” “人外有人,总有跑更快的。年龄最小硕士生,wk15岁直博……” “我打断一下。”刘静歌举手,“你说这两个都废了。” “24岁女博士名校副教授,27岁男博士名校博导。人才辈出。别人有钱有势子孙满堂那是他们的路,我有自己的路。从自命不凡到接受平庸,踏实完成任务,不攀比内耗。做不到人人喜欢认可,就不苛求完美自我设限。我不是为了让人看得起争口气,我努力是想身边人不用再那么努力。我相信,你们会是大器晚成中的一个。” “哦买噶。被你装到了。” “啊,好喜欢孔女王说话,很让人舒服。” “嗯哼?你的意思是不喜欢听我讲话?”刘静歌拿筷子敲了敲盘子。 “不不不,好喜欢听你们说话!你们是我的嘴替。” “孔女王在点我,我就想听天由命投胎成财阀。” “咱说话老五一直低头干饭。下次不带他玩了。” 干饭的汪鑫龙:“凭啥?” “有个瘪犊子天天偷我酸奶不是你吧?” “不是我!” “晾你也不敢。谁偷喝我酸奶麻溜给老娘再买!等查监控就凉凉咯!” “我大姐刚生了儿子。我妈也生了。” “恭……你说谁?你妈?” “我妈生完绝经了。我最小的弟弟,比我外甥小,叫天赐。” “舅舅外甥一起上幼儿园。” “少见多怪。我们那里教师不会失业,受传统生育文化影响,我这年纪俩孩儿爹起步,三十多岁当爷爷奶奶常有,老人曾孙玄孙加起来上百,标准的开枝散叶。什么都拦不住国人酷爱生孩子的热情。” “我不黑独生子女政策,否则我肯定有兄弟姐妹。那样的话世界上会少很多快乐的女孩子。我妈让我健康快乐就好。虽然我爸重男轻女,但有次我晚上回家有个男的尾随我,我不知道我爸也跟着我,那男的离我越来越近扯我书包,我爸一拳打过去,说了句让我难忘的话:‘你想欺负谁女儿!’” “一个小女孩轻轻碎了,像阴沟里的老鼠窥探别人的幸福。好歹我们这群人里有你一个独生。独生女应该是最幸福的一代女孩子。上天给了我怜悯之心却没给我济世之力。想起我的春香,她这辈子,太苦了。希望下辈子好好找一家。”刘静歌显然落寞。 “我三十岁师姐小孩出生就排队报名国际双语学校,满月宴很多名校毕业生分布在各个有前途的岗位,师姐当场给孩子认干爹干妈为以后铺路。” “look,阶层和认知啊。只生不养不负责任的,啧。还说我们自私,养儿防老要数量不要质量的才自私。你们敢信第一次的平均年龄是16岁?公布的数据还有水分,怀孕后才统计。” “卧槽?拉后腿了?太小了吧?” “大了。阿雯舍友曹佳佳那儿普遍十三四岁嫁人。她说谁都不恨,只恨自己是个女子。民不告官不究,民风啊。世界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菜贩子,兜售着华丽的外表却藏着斤两不足的真相。前卫孤独,开智却贫穷痛苦,世界没那么和善。天黑请闭眼!背运的小心啦。” “谁?谁备孕?谁背叛了我们!” “空耳滚。小龙~人家肚子疼~” 汪鑫龙愣了愣,从口袋拿出一沓零钱:“多少钱能不疼?” “噗!整个店里最老实的乖乖男。” “我妹就每次装病问我要钱。” 李星星欣赏自己的美甲:“挡不住日升日落管不了花开花败。人生一世不求富贵荣华,只愿随遇而安,无病无灾。” “6!你能说出这种话!” “不明觉厉。” “是细思极恐。星姐长脑子了。咱不背后蛐蛐别人,咱当面蛐蛐。” “懒得揭穿,抄袭。”刘静歌嘲讽。 “读书人的事能叫抄袭吗?”李星星傲娇,“引用大佬的话,不公平是绝对的,公平是相对的。我们被世界的洪流推动前进,没有人可以改变历史及未来的发展,只有参与进来的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传播消息的途径多速度快了,能看的热闹多了。就算开历史的倒车,思想也在进步,不附庸规则感慨命运,我们要改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总有人要撞得头破血流。生来赤条条,拥有什么都是赚。最好的年华,最好的我们!” 孟清华的朋友意外去世以别的方式活了下来,这次和接受朋友器官捐献的男生双打羽毛球比赛。 手机视频里意气风发的他动作行云流水配合一气呵成,赢球后一笑,阳光且大方。 旁边横幅写着:长愿少年拉满弓,不惧岁月不惧风。 第六十章幸福无界定 众人专心致志,背后有人悄然而至。唯独刘静歌浑然不觉盯着屏幕:“别看他人模狗样,实际长了张欺骗性的脸。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约好赢了比赛马上回来,不是他死了就是他手机死了!” “你那么喜欢你的犬系男友,要不转移下视线?” 大家神色各异,刘静歌扭头,蔑视叉腰:“哟,孟少爷?难怪这群老登没憋好屁,一天天干点人事行不行。死哪儿……”下一秒被亲,立刻抬腿。孟清华狼狈蹲下。 “惹老娘生气还想占老娘便宜,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内个,我能说句公道话吗?” “憋着。你个没把门的大嘴巴,老娘智齿疼不想骂。” “呃。”不小心跟老大目光交接,曹宇局促立正,“我干活儿去了!” “走走走!”顷刻一哄而散。 孟清华扶桌:“孔女王,好久不见。” “你也跟着他们乱叫。” “哈哈,符合你。宁哥哥好。” “行了你,话那么多。”刘静歌把凳子踢过去,“快点坐。” “心疼人家下手那么重。” “不是你tm怎么想的疯了吧?”刘静歌发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上天啊让老娘的脸往哪儿搁!别搞我心态!” 看孟清华满头大汗却无任何不雅举止,孔雯锦叹气:“你踢人家得负责。” “想得美。这是送他的礼物,让他少了劈不劈腿的困扰。” 孟清华努力坐直:“领个证?” “领个屁。”刘静歌关爱智障的表情,“有病。” “领个证不能劈腿?还是领个证当礼物?”孔雯锦问。 “劈不劈腿靠人品,那张证除了束缚哄骗没别的用。不是标新立异,是有责任感和更强的自我保护意识。按阿舟的说法,偏向女性的男性相当于理解穷人的富人,理解弱者的强者,理解下位者的上位者。替女生说话一是他正常,二是有想要保护的人。宇子平时不着调,到事儿上就很靠谱,谁规定男孩子不能哭?共情能力强的一定不是坏人。”话音一转,指了孟清华,“他不是。” 孟清华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孔雯锦双手抱胸笑起来。 “我是个传统的人,不喜欢进展太快。”刘静歌表面义正辞严。 李星星噗嗤憋不住笑了。 “巧了,我这人呢钻牛角尖,死猪不怕开水烫,学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喜欢哪个,就是哪个。”孟清华把目光投向刘静歌,“不叫跪舔,不叫作践自己。为喜欢的女人付出让她高兴才是正道理。” “啧,你家是不是不需要买油?可信度为零。”因他坐着,刘静歌站着,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孟清华你干什么坏事了老这么快,又有白头发。想拔,强迫症犯了。” 楼梯间,李静疾步,推门就问:“清华没事吧?” 雅间内一片祥和。刘静歌一个箭步:“老板总算现身了,热烈欢迎!老乔又帅了。我说没事就没事,好着呢。谁嘴这么快告状的?星!把那群瘪犊子叫回来!” 楼下,曹宇装作惊恐地抱住自己:“天啦噜,有木有搞错,一群来姨妈的张飞,她四肢不协调扭个腰给自己逗笑。还是我crush淑女,只不过她枕头公主……” “枕头公主?!” “想污了吧?她老爹开家居公司,她可不公主嘛。” 李星星敲了敲扶手叫大家继续上楼吃饭。杜明昊摇头:“她们说啥就是啥?咋了我说错了?吵不过也打不过。” 第116章 “阿舟跟老大比还差一截,老大是百变魔王,时而暴躁时而狐狸精……对付这种人,就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知识丰富用道理砸她。” “遇到不讲理的读一万本书也没用。” “拿书砸他。” “这个可以。” 雅间里,单青舟依旧侃侃而谈:“谁让你读的那么些书,又知道除了双水村之外还有一个大世界……如果你从小就在这个天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你现在就会和众乡亲抱同一理想:经过几年的辛劳,像大哥一样娶个满意的媳妇,生个胖儿子,加上你的体魄,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庄稼人。不幸的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思考的太多了,因此才有了这种不能为周围人所理解的苦恼。我知道人性这种东西圣人也未必能战胜,觉得不公就要站上高位掌握话语权。可惜我没有太大的能力,只能白白的愤怒和悲哀。” “压力可以变成动力。是吧阿雯?” “嗯。有目标,有想要保护的人。如果努力能换来照顾她的资格,奋进能换来保护她的筹码,你还会摆烂吗?能自己做决定的事屈指可数,我不想在我能做选择的时候被迫放弃那个机会。所以在前期我就做了不懈的努力,为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个选择,我要自己做主。我不想自己的人生,活在别人的操纵下。‘命运’两个字不该成为摆烂的理由。”孔雯锦浅浅一笑。 “孔女王果然不是一般人。” “别加滤镜,精神病才能跟我们玩到一起。可你这种成功的真的是少数。反正我还是那想法,先苦不一定后甜,先甜肯定是甜过了。” “宁哥哥是我们之中……经历最丰富的人,有没有什么教导?” “教导谈不上。人生没有标准答案,幸福靠自己感受体会,不是靠别人的言辞赋予。雯锦说的没错,普通人唯一能掌控的就是自己,有时自己也难以掌控。大江大河投入小石子便是沉沦。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尽力而为,平常心。” “对。”孔雯锦握着她的手,“girls help girls,允许一切选择,可以不婚不育可以向往家庭,可以孤身潇洒也可以期待宝宝出生。有人愿意当大女主,有人愿意当家庭主妇,没人同时走两条路,知足常乐。谁后悔是谁的事。对立的是那些不正常与不合理。” 郭小娟低头:“我……我想当家庭主妇。想要几个孩子……” “不少人还是喜欢孩子的。” “别总聊天,来喝!老乔你能不能痛快点,给你倒一杯怎么了?” 李静笑着说:“之海确实不能喝酒。我们准备要孩子了。” “啥?” “什么!” 中场魏乙宁来电话,顺便下楼透气。大厅里播放《歌声与微笑》,接着又一首《大风车》。 雅间刘静歌含泪:“完了,老了,开始走马灯了。听歌真能回到过去啊,想起我还不是毒妇的时候。” “以前觉得南宫问雅的净化最没用,长大后才发现魔法攻击比物理攻击的杀伤力更大。从前一抬头看到的是天,现在一抬头看到的是高楼大厦。时代的列车滚滚向前,有人是乘客,有人是燃料。” 开门时里面还聊得热火朝天,背后拿着小捧鲜花,对上孔雯锦的视线,魏乙宁坐到旁边递出花:“周末愉快。” 短短小会儿姐妹就得到一束花,刘静歌恨铁不成钢:“看看人家。一张爱我的嘴,一百个不爱我的细节。唉,日子怎么会跟谁过都一样呢。我奇了怪了孟清华,外面那么多美女不香吗,找我干什么?”说完又怒怼曹宇,“你再吧唧嘴我撕了你的嘴!拿老娘话当耳旁风?死鬼离我远点!” 关注了整场事件的魏乙宁坐进车里笑出声。 “怎么了?” “他们挺有意思的。” “他们?好吵。” “你不喜欢?” 孔雯锦抿了抿唇:“我不喜欢想那么多。社会需要这样的人,有这些为公平而争取的人,我才有机会读书、工作。有人呐喊,也有人要掌握实权,我要向上爬,无谓的争执必须视而不见。” “嗯,人各有志,求同存异,你用的是不同的方式。你站在他们背后,给了他呐喊的底气,双管齐下。 人生镜花水月,大梦茫茫一场空。我很羡慕。你们还能吵吵闹闹单纯吃饭聊天,我三十而立,大多上有老下有小。想再无忧无虑很难,很少有不谈工作家庭的饭局了。不知道别人怎样,约我的多有目的。不能说厌烦,毕竟各自有生活,无论幸福痛苦都得坚持下去。 高中同学抱着一把破吉他,唱着满腔热忱的梦想,想要改变世界的决心,终于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中。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或许大家不会怀念过去,但会怀念那个时期青春的自己。”发现孔雯锦噙泪,“我哪句话惹你伤心了?” “没有。我情愿不长大也不想他们老去。爷爷奶奶没有了,外公外婆也没有了,静歌的太奶今年一百岁,耄耋老人那么多,为什么他们不能是其中一个。昨晚赵总说我恩师病重。上午太忙,下午探望病人又不吉利。中秋后出国,不知道,不知道再回来,他能不能挺到那时候。魏乙宁你知道吗,他是对我最好的男性长辈,比爸爸好。没有他,我进不了鹏洋。他有一个女儿。他全心全意教书,忽略了女儿,导致他是个大学教授,女儿竟高中肄业。好多次他在办公室抱着女儿的照片。他想她。他开玩笑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叫他父亲没关系。我叫他一声父亲,他可高兴了。”平静地说着,眼泪却落在魏乙宁手背。 “明天,我陪你探望他。” “提醒我,不能哭。” 半夜零星小雨。公园空气清新。地面湿漉漉的,花草露珠在晨曦下晶莹剔透。早餐后踩着青石板散步到公园的露天剧院。有人正在排练。 台下空无一人,台上卖力演唱。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明。 公园离医院不远,是计划好的路线。两个人在附近拎了礼品,四只手满满地进病房。导师口不能言。当他傻笑,孔雯锦忍不住红了眼眶。 公厕外,骑电车路过的女性倒车:“孔雯锦?” “你是?” “呀,贵人多忘事!我是你的小学同学李心柔!” 李心柔……大学隔壁寝有个心柔,不记得小学有同名同姓的。 “咱俩没一个班过,但总听老师夸你。你在哪里高就呢?” “国外读书。” “真厉害!前两天有同学在电视上看见你。你是不是没加咱们小学群?我留你个联式方式拉你进群吧。” 洗完手,黑亮的手机屏隐约显示身后有人,魏乙宁暗暗观察后面鬼鬼祟祟的女孩,心里默念:三,二,一。 柔软的身躯撞过来,黏着撒娇:“你都看见我了怎么不回头。” “在等你抱我。” “我明明想吓你。” “所以我在等你抱我。” 有路人好奇窥视。孔雯锦牵了魏乙宁的手兴致勃勃:“走,去我小学。” 跟保安说了些好话进校园。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小时候校园根本跑不完,如今一样的事物小了好多。我第一次全校演讲站在这儿,当时好紧张,可抬头看到了你。老师认识你,你来开过家长会。我高中特别忙分秒必争,你高中还有时间来给我开家长会。我中学你参与不多,高三黑板报留言是妈妈给我留的,她希望我梦想成真。如果你写,会写什么呢。” 她感慨着过往,目光落在各个地方。 魏乙宁跟随着,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教室门紧闭,估摸假期会锁,再有从前读书时也和张毅恒跳窗,魏乙宁自然而然打开窗户,轻而易举翻跳进去伸手。 “我穿的裙子。” “你不是想进来看看么。”脱了外衣,搬起凳子,“拿衣服包着腰。让一让,踩这个上来。”隔着窗探着身把凳子放外面。 接过衣服,孔雯锦不甘心地到门前踹一脚:“干嘛总锁门又没有东西偷。” 谁知这一下,门开了。 大眼瞪小眼。 “傻不傻?”孔雯锦抱臂站门口笑。 “傻。傻透了。”魏乙宁附和着笑。 夕阳下,两个人手牵手,慢悠悠走在路上。爷爷们在公园里下棋钓鱼,奶奶们推着小车带孙子聊天,年轻人忙碌一天踏上回家的路程。市场挤了叽叽喳喳购物的人,小区传来乒乒乓乓炒菜的声响。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感受生活。 两天充实。 周内上班前一个小时,魏乙宁请假。浑身酸痛、恶心呕吐发冷。孔雯锦有党委会,省巡视组也要来,不能缺席,父母上班,就联系刘静歌。 收到让带人去医院的微信。刘静歌:[?] 红糖姜水放床边:“丸子喂过回笼子……妈耶这么多汗水漫金山?给阿雯的螃蟹她说都吃了,都给您吃了?谋杀亲夫吗!我买的双氯芬酸钠和布洛芬、暖贴……” 第117章 耳边有人说话,左耳进右耳出。吃过药不知多久疼得脱力,魏乙宁迷迷糊糊睡着了。再被叫醒,郭小娟来送饭。身体好转,于是三个人一起吃。 郭小娟第一次到老房,大概了解孔女王和魏姐姐不止表面关系,大家心照不宣。那个能指挥老大的女王私下这么体贴,不禁脱口而出:“被孔女王爱着好幸福啊。” 万籁俱寂。 一个忍俊不禁。一个手忙脚乱:“对不起,我不是……” “嗯。很幸福。”魏乙宁适时接话。 临近饭点刘静歌回饭店。 晚上熬粥时门铃响。 送花员把脑袋藏在花后:“您好,请问是尾号7521吗?有位女士给您订了花。” 捧上花。花后露出孔雯锦大大的笑脸:“ surprise!” “不加班了?”魏乙宁早听出声音,陪她笑闹。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你。”见对方愣了愣,羞涩,“被自己油腻到了。” “该怎么告诉你,我很受用呢。”捧着花踮脚倾身,吻孔雯锦的额头。 楼道的灯灭了又亮。魏乙宁忽然扶了鞋柜。孔雯锦忙接过花,鞋也没来得及换,扶她坐沙发:“我记得你从前体质很好的……”正巧卧房手机响,上面跳动“周姐”的名字,顿了顿,开免提。 “喂?乙宁。” “她不舒服。” 周丽娜沉默半天,说:“转告她,明天上午跟我去d县,下午返。” “知道了。” “你最近好吗?” “还行。没别的事,挂了。” “雯锦,照顾好自己,有机会……”没等说完,通话中断。 窗户没关,空气对流。风吹动孔雯锦的头发,在魏乙宁的角度,面前人的目光晦暗不明。 “她是事业狂吗?” 你也是。魏乙宁拍拍沙发示意她坐来,握了她的手:“今天吓到你了吧?” “嗯。” “抱歉,这次放纵自己让你担心了。” “你去吗?” “什么?” “明天。” “看情况。” “把你的工作辞了。”孔雯锦凝视,“我养你。” “好。”魏乙宁回答得干脆。 “你没有问题要问?” “孔主任应该没有错误决策吧?但有没有商量余地?” “你说。” “我可以辞职,但不想你养我。” “来做我的秘书,我给你发工资。” “你们不是最低学历211么?”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那些虚的,足够胜任可以不在意出身。将来我有上层发言权这些可以灵活变通不拘一格。况且我的秘书自己做主,我给你开后门。你对我有几分信任就要对自己有几分信任。而且,我需要你。”忽略对方的疑惑,干脆坐她腿上,“有人骚扰我你知道。你会武术,可不可以当我的保镖保护我?有时应酬不能开车,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司机?秘书你一定要做,有些东西交给你我放心。我经常会忙,但我想你,想见你,我需要你。” “嗯……似乎得赖上你了。” “你最好赖着。” “我什么都不懂,怕给你丢人。” “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这个担心。你不介意的话我恭敬不如从命。” “子萱被她老爸拉去商业联姻。明明能用别的方法巩固权势,最后选择牺牲女儿的幸福。幸好子萱没有妥协。总觉得大白话中间夹一句诗很莫名其妙,现在想到一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其实,不难理解。站在高位者的角度,能用一个人解决的事,没必要千军万马劳民伤财。和亲不费一兵一卒,只牺牲一个人。商业联姻同理。没钱赚相当于打败仗,公司员工也要养家糊口。当产业并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着察觉话多了。 果然,几秒后:“你还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吗?” “不太一样。” “算了。你不想就当我没说过吧。”孔雯锦起来,猛然腰被箍紧,只能老实坐正,没好气,“干嘛?” “不陪我么,我一整天都在想你。”魏乙宁双手环着腿上女孩的腰。 “我能信你吗?” 魏乙宁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左心房:“仔细听。” 孔雯锦能感到胸腔强烈的共鸣。要收回手,动弹不得,爱人绵绵而脉脉:“我接下来说两件事,你反感随时打断。第一件,关于明天出差与否以及我的工作往后部署。” 第六十一章把你比作歌 “我二十六岁捡漏得了这份工作,按照我的能力,守着一个岗位临到退休也不是不可能。我比较幸运:有人扶持顺便吃了点末端时代红利。十年前我这样的条件侥幸能进文广,现在,怕进不了。单位关系错综复杂,她力排众议提携我,无论出于什么心理,我都感激。妈干了一辈子基层,爸说我走了狗屎运。他们不清楚内情,而你我都知道这不是终点。 经济形势整体下滑,赔本的赔本,倒闭的倒闭,最近我有好几个同学问我手头宽不宽裕,想借钱。刘子萱家里还能联姻喘口气,一般家庭的日子,私企和没编制的,不容乐观。这时候能处于普通工薪阶层体制内,很多人梦寐以求。国企有保障。但鹏洋这样的大企业同样靠自己买卖吃饭,创新保旧、出差加班、讨好稳定客户,内容多而杂…… 你的能力有目共睹,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知识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你越来越忙。位置越高,责任越大。假如我进鹏洋,我们的关系怎么交代?工资怎么发?即使鹏洋给,我算临时工还是未来能转正?能否过其他人那一关?你公司的司机班从不是哪位上级的专属,私家车与公车也没有豪华奢侈的。他们懂得不高调惹眼。其他领导没有的,别搞特例,对你的发展不好。鹏洋破格提拔,需要申批的公寓你直接分了一间,待遇比其他人好还被推荐出国。你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处在风口浪尖更要谨言慎行。如果因为这种事耽误了你我会愧疚,曾经我就怕成为你唯一的污点而错过你,可现在我不想错过,我想跟你在一起,又不想你多担一份责任,不想你一个人那么累。 我们的情况,我也该分担压力。 我们,想得到认可与祝福。 我没你赚的多,相对清闲。我做业务,秦科打外交,所以应酬不多,下班总比你早,能接送你。下班后我做饭,你逗猫,时间宽松看电影玩游戏;短假长假,到处吹风。我盼着天天和你腻歪,见到你,拥抱你,和你一起做许多美好的事,我没出息,幻想后半生那些甜蜜时刻,我幸福到想要原地打滚。我希望自己有能力保护照顾你,希望你脱下‘女强人’的包装后,做个快乐的小女孩,而我能给你提供一个安安稳稳的港湾。 假如,你确实讨厌我的工作,我明天就辞职,听你安排。你肯定会晋升,等s城的房子装修好,咱们把老房卖了去那边。和你同步生活,想想都开心。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难过,有隔阂。 第二件就是,你的心结,或者说,你想忘记但十分在意的事。” 从“想得到认可与祝福”开始,孔雯锦抗拒的精神慢慢懈怠,提到“心结”,忍不住唤:“魏乙宁。” “嗯?” “不用说了。”孔雯锦收回手,趴她肩上,“我明白。 是我欠考虑了。 我们错过太多时间。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可能三百天学习工作15小时,加上吃饭睡觉,清闲快乐的时光屈指可数,我不是天才,没日没夜不顾健康超负荷运转,压力与日俱增。 静歌嘴淬了毒一样是她爱着世界但世界不爱她。家庭不顺,寒窗苦读,勤工俭学好容易读到硕士,可比不过有背景和实力更强的。她清高,不想在自己的专长上还要帮扶,所以宁愿自由开店。我考虑很多换的专业同样需要顶尖研究人才,要更优秀才能被选中,为了我们的未来。 说为了未来更好的生活,如果为了你却失去你,我那些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以前被长辈恐吓着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往后又考研考公就业选伴侣。好像每个选项选错天就塌了。人生有容错率,功利主义导向思维往往使人忘记生命是一场历程。吃喝玩乐不算虚度光阴,吃苦耐劳未必值得歌颂。不必演绎完美,接受平庸,接受灰暗,挺过苦恼,去感受一切,爱我所爱。未必要做世俗认为有意义的事,看日落数星星,都好。 因为你,因为有你,我才感觉,人生值得,未来可期。” 窗玻璃嗒嗒响了几声。 “辛苦了。”魏乙宁轻抚她的背,“这些年,你辛苦了。” “你也是。我用你的话回你:有你,不畏风霜。” 窗帘随风摇摆,垃圾桶的袋子沙沙作响,一阵凉风,树叶上滴滴答答。 下雨了。 魏乙宁不自然地动了动腿。 第118章 “怎么了?” “腿麻。” “你嫌我重么?” “我柔弱不能自理。” 孔雯锦被逗笑:“好好说话。” 闻到一股糊味:“坏了。粥。” “你坐着。我去。” 狂风暴雨。潲雨,关窗。温度适宜,爱人在侧,香甜好梦。 次日,出差。因晚间应酬过晚,其中一男同事被家里轰炸连夜打车回城,魏乙宁则留下照顾周丽娜。 等挂电话,手机显示二十三点,独自在老房的孔雯锦果断起床。 精业办公楼,电梯门打开,白衬衫黑裤子白运动鞋的孔雯锦率先迈出电梯。小西装高跟鞋更像领导的年轻女职员紧跟其后,刚进办公室便腿一软。 “站好。”孔雯锦似有预见,把文件向桌子上一丢,“说说,什么想法。” “主任……” “领导给我们年轻人机会不是让我们拿来过家家的。我不清楚谁招你进来,但能进鹏洋应该有点本事。一季度赔两千万,是不是该给个合理解释?” 女职员战战兢兢站着,眼眶蓄满泪水:“主任,我是按领导交代的去做的,为什么会这样……” “你作为项目负责人,每一个选择得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才能决定。这次因为你的贪功冒进让公司承担了这么大损失,你年假还没用吧?回家休息两天,自己私下考虑。” “主任!” 孔雯锦冷漠:“不用说了,这件事我做主,就这样。” 女职员泪如雨下,捂着嘴走到隔壁空的会议室。 早已到来在外面等候的魏乙宁与其擦肩而过,倒了水放办公桌:“那个女孩在旁边哭。” “让她哭。哭累就走了。”孔雯锦头也没抬批复文件。 魏乙宁迟疑:“她真的在哭。” 听到这话,孔雯锦抬头:“魏乙宁,你什么意思?我哭的时候你无动于衷,别的女人哭了你急着哄是不是?” 吃枪药了一样……魏乙宁悄然退后:“她在隔壁,我担心影响你工作。公司里人来人往的。” “是么。”孔雯锦冷笑一声,“想的还挺周全,难怪答应了别人的话做不到还能圆得那么好。” 明白她在计较昨晚,魏乙宁不露痕迹地浅笑一下:“嗯,确实,食言的家伙有点可恶了。” 自从知道孩子们的事,孔灵灵寝食难安。想起女儿的话及她们的喜悦,在网上查资料,那句“以爱之名绑架子女”像一柄钢刀刺入心脏。有的事有选择,有的事没有。一个个鲜活的例子,一幕幕悔憾的镜头。泪流满面。趁雯锦在国内,孔灵灵没打招呼,提前下班回了老房。全屋情侣用品不少,打扫得井井有条,主卧还是原来的样子,而孩子们的房间温馨许多。看到乙宁在墙上记录的雯锦成长变化的身高,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叹了口气。 将近傍晚听到开锁声,正要起床,又听雯锦语气不善:“那你就不要做让我生气的事。”孔灵灵定在床上,纠结是否开口提醒她们自己在家。 “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既然你生气,我就不生气了。”魏乙宁淡定地坐餐桌旁。 “什么意思?”孔雯锦目光冰冷,“难道我不生气你就生气?” “不是这个逻辑。你不生气,我们待会儿可以高兴地出去玩。你生气,出去玩就多了个步骤,先哄我的宝贝高兴。” “就这?”孔雯锦快速收拾东西。 “我再郑重鞠个躬?” 孔雯锦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提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等等!” “干嘛?” “落东西了。” “什么东西?”孔雯锦没好气地回头斜她一眼。 魏乙宁站起来:“我。” “你幼不幼稚?” “嗯……我觉得比起把老婆惹生气后放任她离开这种错误决定,幼稚赖皮点请她赏个笑脸应该更合适吧?再当一次大蠢蛋那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夫人去哪儿,带上我。”魏乙宁试探性走近两步,见她嘴角起了不明显的笑意,自己也眉眼弯弯,将手搭在她拉着行李箱的手上,“追妻火葬场的事再经历一次我怕会疯。我不想再被动地接受爱,我想主动去爱。可以吗?” 行动上推开对方的手,孔雯锦尽量面不改色:“问我干什么?我让你爱你就爱,不让你爱你就不爱?” “你让我爱,我当然热烈地爱,你不让我爱的话,有点难办,毕竟心脏不是说换就换的,我只好悄咪咪地爱。” 孔雯锦嗔怪地白她一眼:“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现在还走吗?” “怎么?打算撵我?” “不。”魏乙宁摇摇头,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这双手我不会再放开。我看我用不用也收拾点东西跟你走。” “我出国。” “我跟着。” “你跟着?” 魏乙宁摩挲着她的手背:“孔经理不是想我做你助理吗?我辞职跟你走,负责我家小娇妻的饮食起居。”说着,凑她耳边,“以及必要的羞羞。” 孔雯锦眼神警告:“现在娇妻不是个好词。还有,我负责你的还差不多。” “任君采撷。”魏乙宁微微侧头亲她,下一秒吃痛地躲开,摸嘴没出血,无奈地笑,“你属狗吗?” “长记性了吗?” 听墙角的孔灵灵清咳,走出卧室。 冷不丁的咳嗽吓到了玄关处的两人,见母亲尴尬地走出来。两人异口同声:“妈?!” “您什么时候来的?”孔雯锦立刻上前。 “我下午过来想着晚上给你们做顿饭,菜买好了,正准备跟你们打电话。你们好些天没回新鑫了。” “您下次来提前说一声。”魏乙宁接话,“免得您来了我们不在。我们刚闹着玩呢。” “没事没事,是妈不对,妈没提前跟你们联系,打扰你们了。” 孔雯锦连忙摇头,挽了孔灵灵的胳膊:“妈妈您别这么说,这是您的家,您随时来。不止这里,以后不管我们在哪里,您随时去。” 听到这话,孔灵灵欣慰:“傻孩子,你们的家不一定是妈妈的家。但妈妈的家,一定是你们的家。你爸虽然不认同你们,但妈知道他心里还是想你们的。就算不提他,你们两个也不想妈吗?这么久不回去看我?” “妈。” “这个点儿吃饭了吗?你们刚回来也累了,妈去给你们做饭。” 魏乙宁与孔雯锦视线交错,先一步进入厨房:“我来吧。” 这顿饭的感觉熟悉又陌生,明白母亲想亲近却变疏远的行为,两个人心照不宣,拉拉家常,聊聊过去,一左一右围着母亲。孔灵灵不糊涂,索性放开心防,在老房住了一晚,次日两个孩子便跟着回了趟新鑫。魏远直到两个人离开也没有出现。 因为母亲,孔雯锦给人留了些面子。等到只剩单独,刚进家门,脸色一垮:“你能气死我。” 莫名其妙得到这样一句,仔细回想,魏乙宁轻笑:“嗯,我的错。” “你的错?”孔雯锦双手环胸,“哪里的错?” “方方面面。比如,昨天没结束的话题;和妈交流时不恰当的措辞;还有中午抬水伤到手臂,虽然我认为自己是不小心,但在你看来算不爱惜自己的作为。所以,是我的错。”魏乙宁笑着跟到卧室。 “原来你都知道啊?” “那我是不是……”魏乙宁把人推倒在床欺身而上,“要好好给夫人赔礼道歉呢?” “嗯……”读出她眼里的欲望,孔雯锦嘴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手指点在她唇上,“可是,我亲戚来了。” 魏乙宁怔住:“今天?” “提前了。晚安。”孔雯锦一个友善的笑容,轻轻推开自己身上的人。 “……” “哦,对了。”孔雯锦头一歪,“道歉可不是报复哦。今天不算。” 眼前的女孩柔媚而俏皮,魏乙宁愣了愣,回过神笑出声,凑近她的脸四目相对:“那就,来日方长。” 家族群通知魏高生日,聚餐定在一家中档餐厅。 后代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甲宁叛逆,丙宁啃老,乙宁和雯锦变态。只一个正常的鲁柯还不姓魏。魏远吹胡子瞪眼。 退休的魏高比弟弟好些,正危襟坐,一言不发。饭至中旬,冲着晚婚的大儿子开炮。甲宁和无业单亲的农村女孩闪婚,女孩家庭条件差但温顺,其母是早年下岗职工。原以为甲宁“正常”了,然而在子嗣方面始终没动静。 气氛剑拔弩张。 大儿媳木呆呆的不太精明,吓得手抖。魏甲宁则按下妻子的手:“想生就生,不想生不生,这是什么大事?” 魏丙宁汗流浃背捂着儿子的嘴。朱晓萌也被鲁柯提醒噤声。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临近停车区,听到小姨叫大姨的名字,朱晓萌耍坏,跟着叫“魏乙宁”。 第119章 鲁柯拧脸:“你这孩子!大姨的名字是你能叫的么?” 朱晓萌不服气:“小姨都可以叫大姨的名字。” 路灯下孔雯锦虽面色如常,但目光里闪过的尴尬和越走越快的慌乱步伐没逃过魏乙宁的眼睛。 回新鑫后,悄悄在小次卧打字:[今天外甥女叫我名字,她妈妈教育了她。记得当初雯锦叫我的名字,你说:嘿?魏乙宁也是你叫的?人家比你大多少] [老魏啊老魏,老了啊!念旧。我之前觉得你一个男的磨磨唧唧的,又觉得你一个女的娶什么媳妇,你这人给人的感觉真矛盾,半精明半愚蠢还半娘娘腔,你怎么做到的。给自己捡了个媳妇,这么多年买彩票没?]张毅恒回语音,思绪回到和魏乙宁打篮球时,她眼神坚定始终重复的一句“我兜底”。 [我该干一件事了] [等会儿,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你想的什么?] [你先说] [你先说] 张:[我看你就是有病] 魏:[跟你比甘拜下风] 星期四,提前告知小祖宗周五值班不能接送。星期五,湾得否歇业。 面对不自信,刘静歌狂言:“俗到极致高级雅!” 外头收废品的曹宇小跑来,见刘静歌唏嘘着看手机,凑过去:“老大干嘛呢中邪了一样?” “滚滚滚。我找东西呢,翻到以前贴吧收藏的帖子,当年网络好干净,那时活跃的大神现在都不在了。” “哦~你有个到付快递,三十块。” “夺少?抢劫呀?”刘静歌气冲冲出门,美滋滋回来拆快递——露背深v酒红裙和鎏金抹胸裙。 “老大喧宾夺主了。” “姐乐意!给阿雯穿。”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孔女王那身材像衣服架子……” “敢说不健康不利于团结的话劈了你。去清场!” “仗义!” 抵达湾得否,大厅安静,黑洞洞的不像正在营业。孔雯锦本想打电话,发现有一桌亮了盏小灯,那桌的背影异常熟悉。在旁边止步,桌面纸张画了一只手和条条线线,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也叫了我。” “那你在干嘛?” “学手相。” “迷信了么?” “左手给我。” 笑着伸手:“怎么什么都学呀?今天好奇怪,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在搞事吗?” 魏乙宁握了她的手,从口袋取出一枚戒指戴到她无名指上。 孔雯锦瞪大眼睛,颤道:“这是?” 忽然,投影仪闪烁,播放两个人的照片视频、书信日记、聊天记录等点点滴滴,林林总总。被吸引过去的孔雯锦每走一步,脚下平铺像钢琴键的灯便点亮一块,两侧玫瑰,尽头是鲜花簇拥着的红裙。以她所站位置为中心,圆圈射灯自下而上照到房顶,悬垂情书,日期从二十八岁的魏乙宁对十八岁的孔雯锦动心始,喜怒哀乐,历历在目。 歌曲前奏响。刘静歌一个媚眼。魏乙宁抱起吉他目不转睛: “重要的是我会爱你的 因为我害怕寂寞 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我变得恍惚了~” 歌曲很长。快要融化在心上人的深情目光。一曲唱完众人欢呼,孔雯锦眼睛湿润接过话筒,对着调音师:“请帮我调一首《若把你》。” “糟,她要唱歌。” “嘘!”刘静歌激动哆嗦。 出乎意料,孔雯锦不仅没跑调,字字恳切,句句炽热。 耳内流淌心上人动听的歌声,她唱着:“若把你比作歌~你便是那高山流水~” 暖灯在她身后,为她抹一层光晕。 鲜花在她身旁,为她添一缕芬芳。 尾声落幕,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今晚的月色很美。”孔雯锦说。 “风也很温柔。”魏乙宁笑得灿烂。 第六十二章碧空,微风 凌晨的街道喧嚣已逝。高楼耸立亮如白昼,树木摇曳生姿。立秋后清凉的夜风抚慰着肌肤,十分惬意。 饭前被催促着穿上深v露背红裙与高跟鞋,孔雯锦在一众惊呼中邀请白衬衫的魏乙宁跳舞。舞曲结束拥抱,接着,脑后多了什么东西。 伙伴举镜子,盘发的孔雯锦清楚看到心上人亲手打磨的仿古玉钗。魏乙宁抱歉地说本来想做个金的,金的有点难,玉的跟红裙子好像也不搭。 心上人靠近把玉钗取下来之际,孔雯锦献上一吻。 晚间降温。一群人跌跌撞撞往湾得否对面的酒店嚷嚷。 醉醺醺换了衣服的孔雯锦挣脱搀扶,抬腿就迈上路边花坛。瓷砖砌的花坛光滑。尽管鞋跟不高,但醉酒状态重心不稳高高站在上面,魏乙宁还是一惊,生怕她摔倒。 “别动!”孔雯锦带着浓浓的酒气挥手,整个身子晃了晃。魏乙宁下意识又伸手。 “别动!” “好,我不动。”魏乙宁干脆把手背后。 深蓝色的夜空,清辉满溢,漫天繁星,有盏路灯坏了,不时闪烁。行人车辆三三两两,身后酒店华彩熠熠。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小风吹拂三千青丝。 “从小。我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村里的私塾只收男孩,我坐墙根偷听,他们就砸我。在我小小的世界里除了阿婆阿姐,没有好人。他们骂我娘,骂我爹,骂我是野种、杂种。 你说,这算孤独地苟活着么? 那时的我不懂,仍向往生活。阿公偷来的肉我啃两口骨头都高兴地跳着。阿婆说好人死了顿顿有肉吃。所以,我不怕死。但我怕疼,阿公打我,好疼。 我们第一次见到,你很小,我更小。不该记事的年纪,我记性好到不科学。你看着我,温柔地问:你在干什么? 我觉得,你很熟悉,我认定,你是好人。 你说:欢迎回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恍如隔世。 因为你,我的人生轨迹改变。记性好有用武之地了。定目标,方向,我像个无情的学习机器,从被打压到顺顺利利,满分、跳级、超越小朋友还不用藏锋。我膨胀了。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对么? 从进这个家,从小到大,你第一个让我有挫败感。音乐都排不上,至少我懂谱子,肯下功夫就有曙光。只有你,只有你。我越努力,你离我越远。 最早喜欢你,好像不懂事。岁深日久,发现,我真的喜欢你。 风,划过指尖从我指缝中流去;星,千万里的距离落在我眼底;魏乙宁,你,如风,似星,抓不住,看不透,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留停。 我曾以为,你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我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对你动了心,也不知道怎么让你稀里糊涂对我动心。你说没把我当小孩子看,你的话总要多伤人有多伤人。没关系。你怕我是不是?你想躲我是不是?我偏不让你如意。 他们觉得这样不对。 可魏乙宁,你有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你会不会怀疑自己只是长辈的工具?是,他们对我客气容忍,比对你好,这更让我难过。他们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去心疼别人。他们,又是真的心疼我吗? 为什么? 怎样才能不再让你受委屈?我们,可不可以自己组建一个家? 你想照顾我,我也想照顾你。 我长大了。有钱了。” 她自顾自说着,蹲下来,捧了魏乙宁的脸:“我先开始的,我把你拉下水。你怎么,不恼我呢。我对你威逼利诱,那么强势任性,你还对我好。 你傻瓜。笨蛋。 我用一场没脑子的戏逼你承认喜欢我,你看出来了吗?你是不是也好喜欢我才和我一样,不管不顾呢? 见不到你的时候,爱你成为一种习惯;等见到你,我又怦然心动了。 我不是非要得到你,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近一点,再近一点。 你为我做这些,我很开心。烟花、水幕电影、ppt、钗子……我最喜欢的,是你的手写情书。无价之宝。你要把它们珍藏着,我会经常看。 我太幸运了,爱上你这么好的人。 你陪我走那么长一段路,我离不开你。心在你那里,收不回来。没了你,我只剩躯壳了。你是我的亲人,朋友,是我生命中最最中意的,我的爱人。 人生太长了。那么那么多日日夜夜,没有你,让我怎么度过呢。 有你在,我才安心呐。 你也是这样吗? 好喜欢你。魏乙宁,我好喜欢你。” 等她把头抵在自己肩上喃喃,魏乙宁两手环了她:“是我,太幸运了。” 隔壁吵闹打牌,孔雯锦拒绝,开房门插卡,用力把人推进去。 没站稳险些摔倒,魏乙宁愕然,见她两手撑着门框霸占门撒酒疯不洗漱,拗不过,扛起放床上,她不满叫了几句,把脸埋进枕头里没动静了。 筋疲力尽躺床闭眼。有人碰自己,见孔雯锦不老实地乱摸,还做贼似的让小声。 第120章 没拉窗帘。倾斜的月光泄在她们红扑扑的侧脸。 “你好美啊。”孔雯锦把手伸进对方衣服里,顺着腰柔柔上行。 魏乙宁后躲,谁知那手锲而不舍追来甚至捏了一把,不由闷哼:“雯锦。” “嘘。”孔雯锦彻底压在她身上,一股酒气袭来,“说了小声点,旁边有狗仔!你不想来,那就我来好了。”低头吻刚才摸到的疤痕,“我讨厌这个伤……你敢不管我,去救别人。” “你怎么跟那次,一模一样。” 仿佛被电流激触,孔雯锦脑袋顿时嗡嗡的,几个画面匆匆闪过。 “你不想来,那就我来好了。” “叫姐姐。叫姐姐。” 记忆中的魏乙宁皱着眉头,眼神失焦,许久,冷冷地说了句:“疼。” “昨晚你应酬喝多,在酒店卫生间补口红,补着补着强吻我。” 魏甲宁问:“小乙走路怎么怪怪的?” “腿受伤了。” “你哄我,我再放手。” “魏乙宁,请问您越老越幼稚吗?” “你有想起其他事情吗?” “什么?” “喝醉回来之后。” “想不起来。” 脑海浮现魏乙宁的失落与委屈,和一抹苦涩的笑。 原来…… 酒醒了。 孔雯锦眼里泛着光:“我是不是喝醉后,侵……欺负过你?” 身下人侧过头避开直视。 “我对你,做过过分的事,对不对?” 没有回应。 “你说话。” 几个呼吸后:“如果有,你会怎样?” “你那么大力气,为什么不阻止我?如果不是我想起来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要让我当渣女。”孔雯锦“哇”地哭起来。 “你不清醒,我不想你有负罪感。” “你让我怎么办,为什么不说?好讨厌。你好讨厌。” “对不起。” “不,不是。是我对不起你。” “你再哭,我心就碎了。”魏乙宁抽纸巾给她擦鼻涕,“我不阻止你,是因为,我愿意。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夫人,我的一切都愿意给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相爱着,就是彼此的。你也没怪我对你绑手蒙眼。” “嗝~你犯规。”孔雯锦哭得狠了,打了个酒嗝,用手顺着胸口。 “我认罚。” “你这次为什么不反抗?” “这次不会让你成功。你喝酒后太凶,刚才还差点推我摔倒。我,受不住。你得,怜惜我一点。” 哑口无言,孔雯锦整张脸镀上一层绯色,瞄了她被揉皱的衣服,别扭地揪衣角:“那个……我以后,学习研究一下。” “我教你?” “再说。”孔雯锦装作很忙打哈欠躺下,突然翻身把脚顶在她肩膀质问,“你那次那么猛是不是报复我?” “我是吃醋。”魏乙宁抓着她脚腕顺势让她在床上转了半圈,正好在她两腿间向前一趴,牢牢将人锢在身下。 “呀!你干嘛?” “你不是想和我酿酿酱酱吗?” “你……” “改天吧。我怕声音大。”上半身向床一侧歪,胳膊和腿还抱着人。 红晕未退,孔雯锦轻掐了她的胳膊,手往上一搭:“坏蛋。”僵直的身体放松,“你好像个八爪鱼。” “嗯。而且认主。” 鼻腔一声笑,孔雯锦有节奏地拍抱着自己的那条胳膊,渐渐进入梦乡。 酒店有早餐。除了孔、魏准时去吃,湾得否伙伴都没起床。 没打算宣扬。但刘静歌一直推动提议办个小型婚礼。孔雯锦被说动,特地和沈曼视频,试探性提了句张毅恒,继续观察她:“我和魏乙宁听姐姐的。”却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微信收到文字,张毅恒连环炮轰炸,东拉西扯半天才稳重:“她……去不去?”对面传出尖锐女声,张毅恒厉声:“你烦不烦!” 车机屏幕通话时长已十分钟。足够了。魏乙宁挂断。 副驾的孔雯锦自然听到了全部:“他不是当年的毅恒哥哥了。人品决定着不喜欢也不会对人差。爱到最后全凭良心。否则爱意尽,只剩鸡毛蒜皮。” “嗯。人会变。不过,我们没有上帝视角。见者非全。” 在湾得否附近和刘子萱碰面,刚下车就被塞来个车钥匙还被指挥拎后备箱里的礼品。 近两年很少干这种活的孔雯锦见心上人手上勒出印子,也拎了两箱帮忙分担,低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啥?”大甩手的刘子萱一脸懵。 “没有啊!”孔雯锦呲着牙,“大小姐麻烦给个好评哦。” “小kiss。你们结婚本小姐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出手不凡。”扭头发现人不走了,走回去,“不会吧?你那个说好也好说怪也怪必须面谈的大事被本小姐猜中了?真是结婚呀?”姐妹没回应,求证魏乙宁,得到一声“嗯”。 “怎么可能瞒得本小姐的火眼金睛,魏姐受伤那次静儿支支吾吾的,你又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反正我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姐姐。不正常,太不正常。说好也好说怪也怪,非要面谈,这么多线索。你事业有成活蹦乱跳的,我就往感情方面想。猜错的话当我替你捅破这层窗户纸。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刘子萱酸溜溜的,“你太坏了。小时候辅导静儿带她考上好大学,长大谈恋爱也只让静儿知道。你说,你是不是偏心。” 朋友的理解与包容令孔雯锦既感动又内疚:“对不起。” “以后不准这么偏心了。我有什么都告诉你,你也不能瞒我听到没有。” “我答应你。” 刘子萱偷瞄魏乙宁,拉了姐妹小声:“小雯儿呀,问你个问题哦。你是0吗?” “子萱?!” “快说快说。你别走那么快!” 最近供货那边刚需不全贵得离谱,孟清华开着借的大皮卡赶集回来亲自上菜。两个梗王毫不冷场,吃完他和刘静歌的瓜,刘子萱竖起大拇指,中间魏乙宁离开,又趁机问孔雯锦和姐姐有没有代沟。 “没啊!我们跟宁哥哥没代沟。估计她和同龄有代沟。”刘静歌插嘴。 “可以可以,心态年轻。” 午饭后逛婚纱店,刘子萱临时有事走了。正好沈曼过段时间要出差,便带着女儿找过来,进门正见白婚纱的孔雯锦美得不可方物,嫣然一笑。 另一边的魏乙宁看着心上人从试衣间走出,眼里的惊艳掩盖不住。 众人彼此打过招呼,刘静歌眼珠溜溜转:“宁哥哥穿西装吗?” “先穿个裙子?”孔雯锦也在询问。 “好。”魏乙宁浅笑点头,等她帮自己挑选完,进了试衣间。 沈曼的女儿早已牙牙学语,如今能简单表达一些话。孔雯锦似乎天生有魅力吸引小朋友。沈念章的小手拉着她,听到刘静歌逗问谁最漂亮,奶声奶气地把小脑袋靠着孔雯锦回答:“漂亮。” “谁漂亮?”刘静歌追问。 “漂亮……我漂亮。” 试衣间的门打开,魏乙宁盘着头发身穿婚纱不太自然地与目不转睛的孔雯锦对视,表情略显局促。 “天呐!宁哥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刘静歌迅速起身想近距离观察魏乙宁胳膊裸露的肌肉,对上孔雯锦眼里的寒光,讪讪,“ok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女王这要刀人的样子别吓到王妃了。” 旁边的沈曼戏谑地打量一番:“想不到,你穿女性化的衣服倒别有风味。” 同样身穿婚纱的孔雯锦再也坐不住了,一脸严肃:“这身不合适。”把魏乙宁推回试衣间,跟进去关门。 魏乙宁站在墙角,小心而真诚:“很难看?” 见她两手交错在腹前,一双狗狗眼亮晶晶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孔雯锦心软得一塌糊涂,拉起她的手:“不难看,很漂亮。但我不想让他们看。” “那到时候我需要穿这个么?” “不用。你穿西装。”孔雯锦弯腰帮她整理裙摆,“你穿裙子只能我看。” 空间逼仄,魏乙宁瞟了眼她胸口泄露的春光,眉眼一弯:“你穿漂亮,撑的起来。” “什么?”孔雯锦站直,后知后觉意识到话里的意思,小脸一红,不甘示弱地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肩膀,“能不能老实点不要乱看。如果你羡慕的话……”故意顿了顿,手指向下划,“我可以让你跟我一样哦!” “大可不必。” 僻静小岛,海浪拍打着礁石,微腥的海风卷起浪尖的泡沫,一层层波浪般的纹路在沙滩上雕刻。海鸟从湛蓝天空中掠过,落在巨大的热气球顶,不久被旁边的欢声笑语惊起飞走。树荫下,翠绿的草地上铺设洁白的地毯,茂密的鲜花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然而,一声不合时宜的哭腔掺杂进来,刘静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捂着脸,摇头摆手。 第121章 此刻还没有换婚纱的孔雯锦帮她擦泪:“好了,别哭了。” 刘静歌紧紧握着她的手:“原来看到别人幸福真的会落泪。阿雯,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湾得否其他小伙伴被感染,跟着献祝福。 “真没想到我这种被割韭菜只会薅羊毛的能有机会参加高端婚礼。” “小雯儿,我本来要说如果他欺负你我会替你报仇。”刘子萱捧着椰子,看了看安静的魏乙宁,“不过好像没什么道理。” “这句话可以对魏姐姐说。”李静一本正经。 “是啊!目前已知的情况里小雯儿欺负魏姐姐的可能性更大。” 没来得及擦鼻涕的刘静歌顿时笑出一个鼻涕泡。 “你们到底是哪边的。”孔雯锦虽然无语,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是你和宁哥哥的。”刘静歌齉着鼻子,“你们算亲上加亲耶。我始终不明白这关系怎么处的,我跟我兄弟姐妹天天打架。我弟说出了门发现外面全是好人。” 刘子萱皱皱眉头:“听起来好奇怪的感觉。” 喧嚣的风声,斑驳的光影,笑闹间,熟悉的声音在不停地清嗓子。魏乙宁侧过身,果然正对上西装革履、嬉皮笑脸伸出拳头的张毅恒。 “来了?”魏乙宁伸拳和他相碰。 张毅恒表情夸张:“老魏!好久不见啊!长高了你?就咱们几个,你怎么不多叫点热闹热闹?我擦,不会就咱俩年龄最大吧?小妹比以前还漂亮了,你今天这打扮真像一个人。” “谁?”孔雯锦警惕他说出那个名字。魏乙宁已经猜到他的意图,嘴角向上的弧度越来越大。 “就是人啊!碳基生物。” 没等孔雯锦动手,魏乙宁牵了她,轻飘飘留下一句“狗嘴吐不出象牙”。 “老魏!小妹!” “你又干嘛?” “嘿?小妹别这种眼神,要不是了解你我真以为你准备掏枪了。” “有话请说。”魏乙宁莞尔。 “新婚快乐。”张毅恒双手插兜,想到什么又立正敬礼,见一众安静,呲牙咧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太尴尬了,救我,回个礼。” 听到心上人“嗤”的一声以及放开自己的手,魏乙宁笑着伸出手敬礼:“收到张警官的祝福,荣幸之至。” 碧空,微风。 在场人不多,却真心信任。换了婚纱后站在花丛中手捧鲜花面朝大海。婚礼进行曲响,转身那一刻看到西装的魏乙宁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孔雯锦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涌出,急忙擦两下克制情绪。 目睹心爱之人落泪,魏乙宁也红了眼眶,脚步加快。四目相对,两心相撞,接过鲜花,拿出戒指便要单膝下跪。 孔雯锦拉住她,含着泪轻轻摇头,抿了抿嘴,伸出左手。钻戒在爱人温柔地动作下戴在无名指,热泪再次滑落。 “i 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我很早看到这句话,盼着有一天,能说给你听。” “我也一样,愿跨千山过万水,排除万难,奔你而来。” 耳边响起《再度重相逢》,仿佛多年前那个傍晚,小小的孔雯锦冲着高高的魏乙宁憨笑;仿佛多年前那个晴天,高高的魏乙宁牵起小小的孔雯锦。后来,她赶上了她,追上了她。 碧空如洗,微风轻拂。 海面漾起无数细小的银鳞,阳光跳跃、融化,闪烁着梦幻的光泽。浪花在岸边呢喃,重复着古老而舒缓的节奏。海天相映,明亮,浩瀚,却宁静。呼吸变得清冽,时间被风揉碎,散落在这片湛蓝与闲适里。 天地广阔,而人生朝露。 他们觉得这样不对。 那么,你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感谢陪伴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