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朋友[重生]》


 第1章

    [gl百合] 《旧日朋友[重生] gl》作者：停山客【完结+番外】
    文案:
    什么是比得到后失去更加痛苦的事？
    鹿予望用了一年的时间知道。
    重生回到了三年前，她依旧不顾一切想要追随燕南嘉。
    前世她的死亡太过触目惊心，口中呢喃她的名字是鹿予望久久梦魇的场景。
    她爱着的人究竟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她冷漠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
    这一次重来，她还是想走进她的心。
    屡屡碰壁，鹿予望想要对她好。
    燕南嘉冷冷回应：“我不需要。”
    想知道她家地址，燕南嘉嘲讽：“你对谁都这样吗？”
    秋游想要同行，遭到冷漠拒绝：“别跟着我。”
    ——
    后来，鹿予望跑完步燕南嘉主动送水，元旦晚会夸她唱歌好听，假期返校给她满怀拥抱。
    鹿予望表白时。
    她红着眼颤声说：“我早就该答应你了。”
    内容标签： 重生 甜文 校园
    主角：鹿予望，燕南嘉；配角：木净秋；其它：校园，暗恋
    一句话简介：从大学追老婆到高中
    立意：不管怎样，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第1章 楔子
    天空积压着大片大片的乌云，呈现着压抑的黑。
    郊外的一处平坦草地上迎来了不属于它的热闹与平静。
    身穿黑衣的人们肃立，手上都持着一把透明雨伞，以备天空不知何时会落下来的雨水。
    仪式走完，人群渐渐离开，雪白的墓碑露出一角，年轻女孩展露着笑颜。
    那么耀眼，那么明媚，只是如今彩色成了黑白，看着她的人也觉得格外刺眼。
    燕南嘉一步一步走近，最终手抚上墓碑，继而轻轻触碰女孩的脸颊。
    她忽然回忆起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那天——她将她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满脸是血的人安静的阖着眼，像是睡着了般。
    燕南嘉如如今般抚摸着这个曾经如阳光热烈的人，她的脸色苍白，早已没有了呼吸。
    雨还是落了下来，千千万万的银丝被草坪吞没，燕南嘉没有撑伞，她想，万一这是她的拥抱呢。
    她就这么坐在墓碑前，坐在这个还不知道她心意的笨蛋身边，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停了，脸上的雨水混合着泪水。
    整个天地仿佛了无声息，仅耳边有风轻轻吹过。
    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了，你还会回来吗？
    作者有话说：
    初次见面，希望你能在接下去的阅读中找到惊喜，如果没有我很抱歉，但你的到来是我最大的惊喜。
    第2章 第一章转学
    身体逐渐轻盈，灵魂从身体剥离。
    鹿予望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
    她从亲历者变成旁观者，此刻她看着“自己”的灵魂无意识地飘向一个方向。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鹿予望看见了“自己”痛苦的神情，于是她也跟着痛起来。
    浴缸里的人拿着尖锐的物体在手腕处来回移动，她发了疯般想要阻止，可是无济于事。
    被红色液体浸泡的人慢慢没了生息，鹿予望看着流着泪的灵魂逐渐消散。
    心脏剧烈跳动，回忆里的感受无比真实，真切的绝望充斥着身体的每个角落。
    鹿予望喘息不止，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卫生间，镜子中清晰地印着她的容颜——属于三年前的，青涩的自己。
    额头上满是汗水，有几缕头发黏在上面，鹿予望用水洗尽汗液，她扯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是该笑的，最起码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换好衣服，她收拾好心情来到楼下，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今天是十一假期的第三天，鹿予望的父母都在休假，她故作轻松地来到餐桌前。
    “哇，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自然，没有人回应。
    她也不觉得尬尴，自顾自地坐在父母地对面，本不应该如此静默的，只是昨晚她突然做出要转学的决定。
    鹿母鹿父立刻进行劝阻，和她讲道理现在是升学的关键时期不宜转学。
    何况鹿予望要转去的学校比她现在的学校要差不少。
    别人费尽心思想来的学校，她却突然想要离开，任是平时十分开明她的鹿母鹿父此时也不甚支持。
    早餐是三明治加牛奶，一家人沉默地吃着，先一步吃完的白寻文，也就是鹿母突然说：“你这次是一定不听妈妈爸爸的话吗？”
    鹿予望看着白寻文认真地点点头。
    鹿向安突然叹一口气，他无奈地说：“说说你的理由，昨晚是我们太过偏激，没有仔细听你的需求。”
    昨晚听到鹿予望突然说要转学，还是去一个县一中，白寻文和鹿向安都用暗含着失望不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接着自顾自地剖析利弊，压根没管女儿是不是遇到了不好解决的事，这是她们的失误。
    听到有事情有转机，鹿予望立即端正了坐姿，不过她自然不能说实话。
    重生这件事轻则被当作玩笑，严重的话可能就是神经病了。
    于是她故作忧愁，一脸纠结的说：“妈爸，我不想在瞒着你们了，咬牙过了一年多的高中生活，我发现我真的跟不上江城一中的教学进度。”
    “学校每天的学习任务都很重，我的压力很大，晚上经常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说着她用力在头上薅了薅，拔下了两根头发可怜兮兮地伸到他们面前看。
    白寻文和鹿向安明显动摇起来，鹿予望觑着他们的神情，赶紧再添一把火：“你们看到的成果都是我用健康换来的。”
    原本还要说些什么的两人彻底哑了火，他们平时忙于工作，其实很少关注鹿予望的学习与生活，向来只看女儿呈现给他们的成果，而鹿予望确实也很让人省心。
    想到这里白寻文和鹿向安内心的愧疚都被唤醒了，鹿予望看他们明显是被说服了，即使灵魂是更成熟的人，心里小小还是忍不住雀跃了一下。
    “那，你们是同意了吗？”
    鹿向安看向白寻文，白寻文点了点头，片刻后她又问：“妈妈理解你想要转学的心情了，但为什么非要去盐坊县，如果要换一个轻松些的学校，江城并不是没有。”
    这个问题鹿予望也早有准备，她斟酌着说：“可是我想尝试一下独自生活，锻炼自主能力，充实的生活可能让我不再那么依赖家里，也可以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二十岁的鹿予望胡编乱造的能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又赶紧增加筹码：“而且而且，爷爷奶奶不是在盐坊吗，刚好我可以经常去看看他们，你们也不会担心。”
    白寻文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鹿予望也不慌，摆明了是非去不可。
    这场母女两的较量最终是白寻文主动败下阵来，鹿向安已经沉默地开始收拾桌子。
    鹿予望见状殷勤地把这简单的活揽了下来，她拿着盘子来到厨房准备清洗，途中她听到白寻文的首肯。
    “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要出去走走也行，转学的事情妈妈会帮你办好。”
    鹿予望终于松了口气，对此，鹿向安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再次回到卧室，心中却骤然轻松了不少，马上，马上就能再次见到她了。
    南嘉......
    卧室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只不过三年前她生活中的一切都没有燕南嘉的影子，她和她的初见是在江城大学的开学典礼上。
    燕南嘉作为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言，扎着马尾的青涩女孩穿着统一的军训服，礼堂的灯光下，女孩清丽柔和的容颜半明半暗。
    鹿予望听着台上泠泠如泉水般的声音，起伏不大，仿佛作为代表发言只是个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她抬头望去。
    刻入她记忆深处的不是她的颜值，而是隐藏在半暗眼眸中的淡漠，她被那一双眼睛吸引，像被拽进了漩涡，从此再也不想脱身。
    她戳戳身边这两天认识的搭子：“欸，你刚刚有听到台上发言的女生叫什么名字吗？”
    搭子闻言将眼睛挪开手机，她随便往台上看了两眼，然后回答鹿予望：“她呀，燕南嘉，咱们市的状元啊，你不知道吗，原来她真人居然这么漂亮，我还以为她.....”
    身边人后面再说些什么鹿予望已经不知道了，她看着台上周身气场冷漠的人，开始观察她所能观察到的一切。
    比如她好白，在灯光下更是白得发光，比如她的手指好细好长，骨节根根分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地伏在手背上，再比如，她好瘦，已经够窄的裤管依旧显的空空荡荡。
    观察到最后，典礼已经结束，各队伍开始有序离场，燕南嘉也早就下台了，她还是发着呆，机械地跟着前面人走。

 第2章

    脑子里回忆着她所能观察到的一切，像一个变态一样，这是她与燕南嘉单方面的开端。
    后来她依旧单方面穷追猛打，整整一年，让鹿予望意识到她的冷漠由眼到心。
    她不知道重生回来的此番行动到底有没有意义，如果仅仅是三年后的她和三年前的燕南嘉，到底算不算身心如一呢。
    可是一想到浴缸中那个冰冷的身体，她毫无求生欲望的神情，和她口中最后呢喃的......自己的名字。
    鹿予望还是忍不下心，她想知道她爱的人是否也有一些喜欢她，她想知道她冷漠的背后究竟经历了什么，她想从根源上，走进她的心。
    这是她的过去，是她不曾涉及到的曾经。
    她不奢求一定得到爱情，至少她想陪在她身边。
    既然已经重生，向来是唯物主义的她此刻也愿意相信这就是一种指引。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向来能言善道的她从惜字如金的燕南嘉那里知道她的一些过往，比如她从小生活在盐坊县，就读于盐坊县第一中学。
    此刻鹿予望躺在床上，她闭起双眸，感受着自己重新获得的生命力，也在彷徨这条即将与原来生活截然不同的路。
    可既然做出选择，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无悔。
    想着想着，她忽然昏昏欲睡起来。
    即将睡着之际，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叫了起来，鹿予望被惊醒，睡意瞬间跑没。
    她拿起手机直接点了接听，也没仔细看到底是谁，于是就听到了一声怒吼，差点把耳朵震聋，她听了一句后及时拿远。
    “鹿予望！你要死啊？”
    鹿予望听到熟悉的声音轻声笑了起来，这是她高中时期最要好的朋友木净秋，只是后来，随着高考的结束，也渐行渐远了。
    电话那头的人可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听到好友还在笑，不由得更加恼怒了：“你还笑？！”
    鹿予望知道她是个炸毛的性子，立马收住笑安抚她：“没有没有，怎么了？”
    炸毛快，熄火也快，木净秋的语气一下子就蔫了：“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突然要转学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如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啊，我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一下说这么多话，鹿予望都差点跟不上她的思维了。
    转学这件事在她的计划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木净秋早晚都会知道，与其让她发现来质问，还不如先主动告诉她。
    虽然还是被质问了，还想了一些有的没的。
    鹿予望失笑回答：“没你想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只是觉得压力很大，想要换个环境。”
    木净秋虽然不理解她这个年级第一到底哪里有压力，不过对好友的信任还是让她逐渐接受。
    不舍也是真的，她虽然在学校有不少朋友，但最要好的还是鹿予望。
    昨天收到消息时她正忙着打游戏，今天一觉睡醒突然看到，气得她马上就打了电话。
    此刻听着鹿予望耐心和她解释，她说她只是换了个地方，不会影响她们的友谊，她说盐坊离这里很近，她会经常回来。
    木净秋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安慰她的，鹿予望从来就很有主见，她突然转学肯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
    最后鹿予望突然很认真地叫了她的名字:&quot;净秋，你知道有什么比得到后失去后更痛苦的吗？&quot;
    木净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的语气无比悲伤，对感情有些迟钝的她也听出来了。
    “是可能得到时失去。”
    作者有话说：
    鹿予望：重生了，当然要和她一个学校！
    第3章 第二章室友
    为了彻底安抚木净秋的气愤，鹿予望答应她假期的最后几天陪她一起度过。
    如木净秋所言，这是她们最后相处的时间。
    十月的江城气温依旧居高不下，丝毫没有秋季到来的自觉。
    天气实在太热，木净秋也不想顶着烈日在外面乱跑，说是会晒伤她娇嫩的皮肤，鹿予望只好待在她家的空调房里和她一起打游戏。
    空调静静地输送着凉风，吹散独属夏日的炎热。
    手上握着游戏手柄的木净秋嘴里也不消停，时不时刨一口身边放着的刨冰吃。
    冷不丁的，鹿予望听见她问：“你那天为什么突然问那个问题啊？”
    鹿予望不解：“什么?”
    &quot;就是问我有什么比得到后失去后更痛苦的吗？还自顾自的给了答案。&quot;
    这个问题在当时所交谈的内容来看十分突兀，木净秋后来想了想，不像是随性的鹿予望会突然有感悟说出来的话。
    鹿予望一愣，没想到她还记着，但她说这句话时本身并没有想太多，她只是忽然想到前世的事了，想到那场意外，以及燕南嘉的离开。
    木净秋不需要知道这些，倒不是怕她说自己发疯，只是有些事她一个人记得就好。
    鹿予望随意笑了笑回她：“一个动漫里的台词，怎么样，有没有极致的be感。”话虽如此，可她眼底没有一点笑意。
    木净秋果然被她的话吸引，连忙追问她：“什么动漫?”
    &quot;忘了，很久之前看的。&quot;
    木净秋直骂她吊人胃口不给结果。
    ——
    假期的最后几天，鹿予望什么都没管，没有像以前那样争分夺秒的玩，只是默默在心里数着时间。
    七号早上白寻文在她这几天多次不经意路过她的书房时终于叫住了她，鹿予望快步走了进去。
    白寻文扶了扶镜框，说：“你的转学手续办好了，明天就可以正式入学，你把行李收拾好，今天傍晚就可以去办理住宿。”
    连日来的期待在此刻落实，鹿予望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重重点了头，随即就要出去收拾东西。
    “等等。”白寻文叫住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是我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吗？”
    鹿予望顿住脚步，她听出了白寻文话里的不满，当然不能顺着她的话说。
    “不是，妈妈你们很好，是我有点期待崭新的环境。”鹿予望认真说。
    白寻文揉了揉额角，也意识是自己有些极端了，但她并不能放下自己的尊严和女儿道歉，只是换了个话题说：“嗯，等会我和你爸送你去盐坊。”
    鹿予望也就应了声好。
    车一路往盐坊开去，这个地方鹿予望不是没来过，可本就模糊的记忆在看到这几年盐坊发生的变化倒有些陌生了。
    虽然是回到了三年前，脑海中的印象却只有儿时的模样，上了初中后，来的便越发少了，逢年过节都是将奶奶爷爷接来城里。
    随着经济的发展，县城的生活条件也不比城里差多少了，甚至有人更加追求这样简单质朴的生活。
    车上一家三口都有些沉默，一个小时后车子到达了目的地，白寻文先带着鹿予望去找她新班级的班主任。
    盐坊一中收假向来在前一天晚上就要返校，因此路上来来回回不少学生。
    一路走到教师办公室，鹿予望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停不下来。
    新班主任是个有些威严的中年女教师，她和白寻文交谈着，间或看看这个在开学一个月后突然插进来的学生。
    肩膀被揽了揽，白寻文叫她和老师打招呼。
    鹿予望递上乖巧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人说：“程老师好，我是鹿予望。”
    程老师点点头：“嗯，先去看看宿舍吧，晚上就去上自习。”
    “好的，程老师，我可以问问我是和谁一起住吗？”
    程老师一顿，想了想后和她说：“目前只有一间宿舍是有空位的，我们学校通常是四人间。”
    “你的另外三位室友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刘怡，丁泽兰，燕南嘉。她们应该会晚点到，到时候你可以认识她们。”
    心为着一个人的名字砰砰跳了起来，她没想到会这么巧，其实她都做好和她甚至不在一个班的准备了。
    虽然这种可能有点小，毕竟以她的成绩和她妈爸的要求，一定会给她安排在最好的班级，而上大学的燕南嘉如此优秀，又怎么可能不在其中呢。
    但更大的惊喜还是砸中了她，一想到和她同一个宿舍，鹿予望就飘然的像喝了假酒一样。
    这不仅意味着可以和她一起生活学习，更加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她，了解她。
    这么想着，再抬头时，鹿予望看见正守着她的行李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鹿向安。
    她带的行李不是很多，满打满算也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大点的包，有些东西她准备直接在学校周围的超市买。
    在门口登记姓名领了钥匙，鹿向安帮着把行李拿上去就先下来了。
    由于是返校日，宿舍楼里有其她早来的学生，一时不算静谧。
    来到她的宿舍门口，鹿予望深吸一口气，明知道那个朝思夜想的人可能不在里面，她依旧忍不住紧张起来。

 第3章

    白寻文奇怪地看她一眼：“愣着干嘛？不会开门？”
    鹿予望：“……”
    有时候白寻文也是挺幽默的。
    为了证明她会开门，鹿予望插入钥匙开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果然，她未来的舍友们还没返校。
    走向唯一空着的床位旁，白寻文已经帮着她开始整理了。
    鹿予望克制地环顾四周，想要从另外三个相似的位置中找出燕南嘉的位置，可惜，盐坊一中在宿舍这方面好想比较严格，她看不出什么。
    索性再过一会人就会来齐，鹿予望也不纠结了，拿清洁工具将桌子和柜子都擦了一遍，等干了后将行李箱中的衣服都拿出来归纳好。
    这时白寻文已经铺好了床，正下来说要带她去买一些生活用品。
    鹿予望知道今天已经耽误她们很长时间了，在路上也有工作电话打进来。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这种事情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白寻文被她推着往外走也无奈了，她给了鹿予望一笔现金作为生活费，说：“不够记得要，妈妈打钱到你手机上，周末有空就去取。”
    “好的妈妈。”
    将白寻文送出宿舍楼，她和鹿向安最后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
    送走了她们后，鹿予望心中酸涩了一下，接下来的路她真的要一个人走了。
    不过她很快又坚定起来，默默对自己说她已经二十岁了，不能真的像十七岁一样脆弱。
    没有立马返回宿舍，她绕着学校走了一圈，算是熟悉了一下环境，接着又去学校里的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
    做完这些，时间也差不多五点了，晚自习七点开始，也就是说所有高中生们只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了。
    回宿舍的脚步开始难以言喻起来，到底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了。
    明明这时候的燕南嘉不会认识她，甚至她的出现都不会引起她心中的任何波澜，可她还是胆怯，怕看到她的那瞬间心跳如闷雷般遮掩不住。
    在楼下徘徊了很久，最后还是一咬牙走了进去。
    打开门，宿舍已经有了人活动的声响，鹿予望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纤瘦的背影，乌发低低扎着，露出一半白皙的皮肤，她低着头，手上执着一支笔，正在写些什么。
    没开灯的宿舍有些暗，燕南嘉头顶的小灯驱散了她周身的黑暗，如扇的鸦睫在眼眸落下一小片阴影。
    鹿予望站在原地久久盯着她的侧脸，她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被注视的人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轻转脖颈看向门口，两人对视，熟悉的淡漠眼神再次在鹿予望心中活了过来。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然而燕南嘉只是看了她一眼，连询问也没。
    宿舍里其她正在忙自己的事也注意到了鹿予望。
    一脸书卷气的丁泽兰率先发出疑问：“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吗？”
    她一来就发现原本空着的床位此时添了个人的物品，结合程老师特意和她这个舍长提了下有新同学过来，此刻也就不难猜了。
    鹿予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笑着对她说：“是的。”
    接着介绍自己：“你们好，我叫鹿予望，以后就一起学习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刘怡也一下起来，她扒着床沿一脸好奇看着鹿予望，然后开心地说：“好耶好耶，我们312终于完整了。”
    丁泽兰也跟着说了声：“欢迎，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其她两人都表了态，唯独燕南嘉八方不动，仿佛宿舍多了个人少了个人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鹿予望忍不住盯着她的背影，希望她能和自己说说话，哪怕一句客套的欢迎。
    可始终没有，刘怡替她解围：“咳，南嘉她不太爱说话，她肯定也很欢迎你的。”
    丁泽兰也点点头，随后也继续自己的事了。
    鹿予望嗯了声，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不过她们俩的床挨着，虽说中间隔了梯子和柜子，还是让鹿予望安心不少。
    从门口来到座位坐着，中途眼睛不断瞟向燕南嘉，可她此时却像是没有任何感应一般，连头也不曾抬。
    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刘怡从床上爬了下来，招呼着她们去吃饭，丁泽兰第一个响应。
    “你去吗？应该还没在我们学校里吃过吧。”丁泽兰问她。
    “哦，好。”鹿予望起身准备跟着她们出去，可经过燕南嘉的身边时，却发现她没有任何出去的意思。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叫她，丁泽兰却拍拍她的肩打断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
    “她学习起来就这样，别打扰她了，等会我们给她带饭回来吧，她比较喜欢一个人。”
    鹿予望听出来她口中有无奈却没有厌烦，不由得为燕南嘉遇上了很好的舍友而庆幸。
    她不再纠结，跟着她们前往食堂。
    对于这一世的初见，好像和前世也没什么区别，南嘉都一样冷漠，只不过如今的她略显青涩，可眼里的那份厌世，还是让她揪心。
    一步一步来吧。
    作者有话说：
    鹿予望：终于又见到她了
    第4章 第三章冷漠
    盐坊一中的绿化一向做的不错，笔直的道路旁栽着一颗颗树木。
    傍晚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暖色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照的人脸上斑斑点点。
    温度降下不少，但还是闷热，路上走去食堂的人三三两两，大多数人会在返校前在外面吃一顿大餐，然后等待下一个休息日。
    脚步声轻微，鹿予望抿抿唇犹豫着说出口：“燕南嘉不喜交流吗？”
    丁泽兰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她的第一个话题是围绕连一句话都还没和她说的燕南嘉。
    不过她斟酌些还是回答她：“也不是，她只是话比较少，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加上她今天刚好对一道数学题有思路，就是你看的那样了。”
    鹿予望苦笑一下，她记得大学的燕南嘉也很认真，经常能在图书馆坐到忘记饭点。
    刘怡注意到她的表情，她好奇问道：“怎么，你和她认识吗？”
    这句话也不是空口无凭，她才来了多久，一般人都会对学校怎么样更关注些。
    没想到刘怡会这么问，她只好半真半假说：“算认识吧，只不过她不记得我了。”
    “是吗，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
    鹿予望摇摇头不再说话，刘怡也就没再追问了。
    食堂离宿舍不算远，五分钟就走到了。
    到了里面，刘怡和丁泽兰说要在食堂吃，刚好鹿予望不想燕南嘉饿着肚子，她打包好了饭菜，和身边的人说：“那我先回去了，燕南嘉的那份我帮她带回去。”
    “好的，你先走吧。”
    回到宿舍，果不其然，燕南嘉还是连灯都没开。
    鹿予望轻手轻脚走进来，灯一开，整个宿舍的黑暗都无处遁形。
    鹿予望转头看向燕南嘉，纠结是现在把饭给她还是等她结束，这时燕南嘉的脊背松了松，鹿予望以为她终于写完了，脚步挪动几下来到她的背后。
    将温热的饭放到她的手边，鹿予望忍不住看向她到底在写些什么。
    娟秀的笔迹映入眼帘，是鹿予望熟悉的字体，视线上抬，与一双冷淡的眼睛对上，鹿予望一愣。
    她慌张地指指桌上的晚餐，也不知道心在乱什么，总之十分结结巴巴地说：“给、给你带的晚、晚饭，怕你来不及，给你带的。”
    燕南嘉看着她点点头，终于启唇说：“谢谢。”
    顿了一会，又想起什么补充说：“多少钱？我给你。”
    鹿予望现在不收显得很莫名其妙，于是就报了个数字。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鹿予望用余光看到她还没准备吃，忍不住问她：“你不吃吗？是不是不合胃口？”
    等了一会，燕南嘉才丢了两个字：“等会。”
    她不由得一阵失落，又安慰自己南嘉就是这个性格，不是讨厌自己。
    离晚自习开始没多长时间了，鹿予望快速解决着自己的晚餐，吃几口，就忍不住往旁边看看。
    没办法，高中的燕南嘉，她没见过，真的想好好看看她。
    燕南嘉像是没察觉般，等鹿予望饭都吃了大半，她才开始吃。
    本能地想要和她搭话，没有话题就没话找话：“你那会不去食堂，本来打算吃什么？”
    她吃饭斯条慢理的，小口小口吃着，咽下一口才言简意赅的回答：“面包。”
    “这样吗？晚上还是要吃营养些的，不然会饿。”
    燕南嘉没再说话，淡淡瞥了她一眼，神情就像在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只能南嘉可能只是简单的不想说这个，鹿予望还是不由得一噎。
    燕南嘉本以为她看懂自己的意思不会再打扰她了，可她低估了鹿予望的坚持不懈。

 第4章

    俗称脸皮厚。
    鹿予望假装看不懂她的沉默，此时她已经吃完了晚饭，故作好奇的问：“我们班主任程老师是教什么的啊？”
    “数学。”
    “是吗，我看她很严格的样子，会不会对我们很凶？”
    燕南嘉蹙了下眉，明显是不耐，随意敷衍她说：“明天你上课就知道了。”
    “好吧。”鹿予望见此也不再追问，有些度还是要把握好的，她不能烦人。
    她无所事事等着燕南嘉，期间刘怡发来消息说她们先去教室了，鹿予望回好。
    盐坊一中对手机管控没那么严格，几乎只要没被查到，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鹿予望看着燕南嘉已经在收拾垃圾了，才小心地开口：“她们先去教室，我能和你一起走吗？还没去过教室。”
    燕南嘉看她一眼：“嗯。”
    悄悄松了一口气，生怕她拒绝。
    俩人收拾好垃圾带着一起出了门，准备在路上丢垃圾桶。
    并肩走着，鹿予望挨得挺近，肩膀不时碰到一起，可没过多久，燕南嘉不动声色离她远了些。
    还有十分钟到七点，鹿予望说要去找躺老师问她怎么安排她，燕南嘉嗯了声头也不回走了进去。
    鹿予望默了默转身走向办公室。
    收假后的教室无疑是吵闹的，每个人都和周边的人分享着假期的趣事，更多的是在抱怨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她们一点都不想上学。
    燕南嘉面不改色穿过热闹的过道，走到自己的位置，她这学期都是一个人坐，原本也有同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休学了。
    位置没怎么变动，也就一个人坐到了现在。
    但她的四周都是些吵闹的，刚坐下，就听到后桌的一群人在兴奋的讨论些什么。
    燕南嘉有些头疼，准备屏蔽她们进入学习状态。
    可距离太近，说话内容就自动飘入了她的耳朵。
    “你们知道吗？我们班要转到一个新同学，女生。”这是后桌说的。
    “啊？真的假的，都开学一个月了才来？”这是后桌的同桌。
    “以我的消息灵通程度，那还有假，听说她是江城一中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来我们这小破学校。”
    “可能是大小姐来体验一下普通生活吧。”
    “你这话说的，人等会老班应该就带过来了，希望是个好相处的漂亮小姐姐。”
    “美得你。”
    说到后面，几人已经开始聊别的话题了，燕南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手上的笔迟迟没动。
    等她终于摈弃杂念进入自己的世界，班上却突然安静下来。
    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看着老班带着个陌生的女生进到班级。
    程竹抬了抬眼镜，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学生，然后招呼鹿予望，对上同学们好奇打量的目光介绍说：“这是新来同学，之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没等程竹叫她自我介绍，她就笑着说：“你们好，我叫鹿予望，小鹿的鹿，予以希望的予望，希望接下来能多多指教。”
    大部分人都对着新来的同学抱有好奇，又看到她这么漂亮，性格也好，不由得对鹿予望的印象好起来，也纷纷鼓掌欢迎。
    鹿予望站在台上，一进来就看到了燕南嘉，多次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可她只是低着头，仿佛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
    连自我介绍一直看着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鹿予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嘴角苦涩一笑。
    程竹让大家安静，对鹿予望说：“班上只有一个空位了，你坐到燕南嘉的旁边吧，等会会有人把你的书送来。”
    鹿予望忙不迭点头，迎着全班人的目光走向那个唯一没抬头看她的人旁边。
    站了有一会，鹿予望见她没有起身让她进去的意思，她抬手在她的桌面敲了敲，燕南嘉惊醒般看着她。
    鹿予望扬起一个笑：“同桌，让我进去好吗？”
    燕南嘉一怔，起身让她过去。
    没看到错过身后的鹿予望突然一笑，她被燕南嘉的表情可爱到了。
    好吧，原谅她没看向自己的事情了。
    台上的程竹又说了好些话，主要是让她们收收心好好学习，马上就要月考了，离高考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鹿予望突然想到什么，在前世，她已经大二，高考离她的人生早不知过去了多久，没想到现在又要重新经历一遍。
    鹿予望感受到了一股如山的压力，高中知识早就在高考完的那一刻全丢了，现在这样，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考上原来的大学，和燕南嘉一起。
    顿时一股惆怅的心情涌入心头。
    她看着身边认真学习的燕南嘉，思考她能帮她的可能性。
    半小时后，程竹终于讲完了长篇大论，丢下一句好好自习就离开了教室，同学们都哀叹一声，静了没多久的教室又渐渐吵闹起来。
    鹿予望现在没书，连笔都忘了带，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发着发着呆，目光就往燕南嘉的侧脸看，感叹着她不管什么时期都一样好看，要是眼中的冷漠能再少一些就好了。
    正想着以后要怎么和燕南嘉拉近关系时，鹿予望感觉肩膀被戳了戳，她回头，发现是两个女生好奇地看着她。
    鹿予望浅浅笑了下，问道：“怎么了吗？”
    右边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地说：“没怎么，就是想说新同学你好漂亮。”
    鹿予望眉眼弯弯：“谢谢，你也是，你们可以叫我小鹿，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辛佳奈。”
    “我是夏知音。”
    鹿予望认真记下，又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们。”
    两人见鹿予望很好说话的样子，也放开了起来，问她一些问题。
    “你以前是江城一中的吗？”“是的”
    “那你怎么突然转学到我们这了？江城一中是江城最好的高中诶，一般人想进都进不了。”
    鹿予望闻言眼神飘忽了一瞬，再好又怎么样，里面没有她想见的人。
    “没什么，只是在那边压力有些大，跟不上进度。”
    一节课的时间过的差不多，铃声彻底解放了这群还稍微顾及点课堂的高中生。
    有不少人想找鹿予望说话，但又不好意思过于直接。
    这时候舍友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丁泽兰和刘怡顶着大部分人的目光从教室这边走到另一边。
    其实也没什么话要讲，但正好给鹿予望送书的人来了，三个人就一起去搬了。
    现实也确实没什么话题好交流，刘怡就问她：“怎么样，我们学校的饭菜还行吧？”
    鹿予望点点头。
    刘怡顿时骄傲了起来：“别人都说自己学校的饭菜难吃了，我们的不仅好吃还量大便宜。”
    丁泽兰忍不住敲了下她的头：“就知道吃。”
    被敲的刘怡瞪了她一眼：“书呆子。”
    鹿予望羡慕地看她们打打闹闹。
    以燕南嘉的性格，她们根本不可能会相处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燕南嘉：她话有点多
    第5章 第四章同桌
    把书搬回座位，一个课间也差不多过了。
    燕南嘉下课也依旧端坐在原位，桌上摆着数学题，手中计算不停。
    鹿予望思考着怎么和她搭话不算突兀。
    思来想去还是从学习方面入手比较好。
    手指轻轻戳了戳身边人的肩膀，鹿予望忐忑地等着她的问话。
    结果，人家根本就没理她，认真的眉眼此刻显得柔和，嘴唇微微抿着，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
    就是没有一点心神分出给鹿予望。
    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气馁，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次她换了一种方式，扯了扯她的衣服，学校并没有规定学生一定要穿校服，但穿在燕南嘉身上让人目不转睛。
    白色的polo衫，领子与袖口蓝白相交，修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是宽松。
    鹿予望这一扯用了点力，领口立刻偏向被拉扯的那一边，一小片雪白的皮肤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这个举动终于引起了燕南嘉的注意，她转头看向鹿予望还搭在她身上的手，冰冷的眼眸里也透出疑惑。
    这个眼神像是在问：“你干嘛？”
    鹿予望感到一阵尴尬，她赶紧撒开手，末了想她的衣服被她扯歪，又大着胆子伸回手帮她牵了牵。
    脸上有热气在冒，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抬头觑向燕南嘉，发现她冷淡地看着自己，周身仿佛冒着寒气。
    鹿予望一僵，张口道歉：“对不起。”
    “有什么事吗？”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燕南嘉顿了顿，说：“没事，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鹿予望暗暗心凉，她怎么忘了。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鹿予望记下这个教训。

 第5章

    见燕南嘉还在看着自己，她意识到还没回答她的问题。
    “噢，我是想问问，我们班的进度到哪了？我肯定是跟不上了，想着能不能回去自己补补。”
    这确实是个问题，身为同桌燕南嘉也没有理由不告知。只是她想不到的是，即使知道了，鹿予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也赶不上来。
    此为后话了，接下来的时间，燕南嘉给她讲讲了六门课大概的进度，她们这是文科班，早在高一下学期就分好了班。
    英语和语文鹿予望还能勉勉强强，数学和其它三科才是鹿予望头疼的。
    在书本上认真划好进度，一时鹿予望也不知道该从哪入手了，她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在心里唉声叹气。
    更要命的是，偏偏过两天就是月考，看来这次倒数非她莫属了。
    人趴在桌子上，视线受阻，鹿予望也就没有看到燕南嘉看过来的两眼。
    九点，晚自习结束，学生们作鸟兽散，呜啦啦的走了，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江城一中的下课时间是十点，这一点和盐坊一中比，让鹿予望感到一阵轻松。
    刚下课，燕南嘉就起身让鹿予望出去，她以为燕南嘉也准备回去了。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学霸对于学习的执着程度，鹿予望刚站在过道，燕南嘉就坐了回去，一副准备继续学习的样子。
    “同桌，你不回宿舍吗？”
    燕南嘉头也没抬：“你先走吧。”
    鹿予望听到回答开始思考等她一起回去的可能性，突然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回头看到是刘怡她们，正招呼她一起回宿舍。
    鹿予望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先不那么着急。
    走之前对燕南嘉说：“那我先走了，同桌你记得早点回来。”
    “嗯。”
    看着教室里还有一些人也留下来学习，鹿予望也什么没放心不放心的了，跟着刘怡两人先回宿舍了。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随便聊了聊，主要是刘怡在讲，她是个活泼的性格，短短的几分钟就恨不得把她知道的所有八卦讲给鹿予望听。
    鹿予望心里想着燕南嘉，看似在认真听着八卦，实则心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刘怡讲着讲着突然话题一转，说：“鹿予望，和学霸做同桌的感觉怎么样啊？”
    听到这个问题，丁泽兰也看向她，仿佛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
    突然点到自己，鹿予望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思考后她先笑了笑，才说：“能怎么样，燕学霸什么都好，就是冷淡了些。”
    本以为只是说了句再正常不过的话，没想到刘怡和丁泽兰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鹿予望一时不解，不过没等她问，她们俩就自动恢复了正常。
    “也是，燕南嘉可是我们年级的断层第一呢，她真的很优秀。”刘怡说。
    听了这话，鹿予望竟然与有荣焉，像是夸在了自己身上。
    “对了，燕南嘉晚上一直会留在教室学习吗？”
    丁泽兰回：“是啊，当初其实是没人会在晚自习结束后继续留下学习的，算是南嘉开创了这个先例，后来就有一些人被她带动了。”
    “是啊是啊，老班还专门表扬过这个现象，不过我可不想晚自习完了后还要苦哈哈的学习，巴不得早点回宿舍睡觉。”刘怡接话。
    “你那是睡觉吗？你是想赶着回来多玩会手机吧。”
    “略略略。”
    眼看着两人又要斗起嘴来，鹿予望寻着间隙问：“那她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能过个一个半小时吧，一般来说是这样。”
    刘怡抽空回答后又开始和丁泽兰动手动脚了。
    鹿予望边走边思索，看来这是可以和燕南嘉单相处的机会。
    到了宿舍，鹿予望看她们先坐下来玩手机了，就拿着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
    等一切都收拾好，鹿予望这才有空拿起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没碰过的手机，看着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她拿着手机走到了小阳台。
    先回给了白寻文，回答了些问题她就先去工作了。
    退出来发现好久没联系的奶奶也给她打了电话，应该是想问她转学来这边的事，想着老人睡觉比较早，她准备明天白天找时间拨回去。
    最后是木净秋，这人给她打了三个电话，也不知道是多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电话打出，没到三秒就被接起。
    “喂，大小姐终于肯接我的电话啦？”
    听她这慵懒的语气，应该是躺在床上了，江城一中一般是第二天开始上课。
    鹿予望轻笑一声，回她：“没有，这不是刚过来有挺多事嘛，实在是没时间回您的电话啊。”
    “切，少装，在那边适应的怎么样，同学好相处吗？”
    “这才一个晚上，谈什么适不适应，同学也不会在第一天就找我麻烦的。”
    那边一时沉默，又忽然叹一口气，声音低低的说：“我怎么忘了你这性格到哪都吃得香呢，应该没人会不喜欢你的。”
    鹿予望笑她天真：“我倒是不奢求所有人喜欢我，比竟我又不是人民币，只要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就够了。”
    最后一句话很轻，木净秋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说啥呢，叽里咕噜的。”
    “没什么。”
    好在木净秋也不是纠结的人，很快就和她抱怨老班有多么多么没有人性起来。
    “我和你说，老班也太不是人了，假期布置那么多作业，明明以前都不检查的，这次来个突击，把所有人都打个措手不及……”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远去，鹿予望的视线顿时黏在了底下那个身影上，她手上拿着几本书，步伐优雅，正往宿舍楼这边走。
    走在下面的燕南嘉突然往上看，鹿予望一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清自己，高兴地对着她挥了挥手。
    然后就看到燕南嘉又面无表情地垂下了头。
    “喂？鹿予望，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鹿予望回神，差点忘了还有个在自言自语的人，她抱歉地对木净秋说：“刚刚有点事，今天就先聊到这吧，我困了，想早点睡觉，也不知道会不会认床。”
    听她这么说，木净秋也没再缠着她说话，说了声晚安后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估摸着燕南嘉快走到宿舍门口了，鹿予望走出小阳台来到门口打开门，刚好碰上燕南嘉离宿舍还有一米远。
    她拉着门把手，扬起笑对眼前人说：“你回来了。”
    燕南嘉冷淡的神情一顿，点了点头。
    “那快进来吧。”
    宿舍灯火通明，鹿予望站在旁边就差手上拿双拖鞋了。
    莫名有种新婚妻子在家迎接下班回家的伴侣一样。
    鹿予望在她进来后关上门，看着燕南嘉走到桌前将书放下，又拿着衣服走向洗手间，没有再看向鹿予望。
    宿舍其她两人也早洗漱完躺在床上，一时不宽的宿舍走道上只有鹿予望。
    没再想别的，她摇了摇头也爬上了自己的床。
    等燕南嘉，鹿予望躺在床上像个变态一样仔细听着燕南嘉在做什么，出门，洗漱，洗衣服，坐到桌前。
    还要学习吗？
    好在没有多久她又起来，踱步去到门口关灯，房间陷入了黑暗。
    一抹光亮突兀的出现，鹿予望打开手电筒给她照亮。
    对上燕南嘉的视线，鹿予望笑笑：“怕你看不到路。”
    静了一会儿，鹿予望听到燕南嘉说：“谢谢，但我看得见。”
    她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小声说：“万一碰到哪呢。”
    在鹿予望的“帮助”下，燕南嘉顺利躺到了床上，没有磕着碰着。
    学校的熄灯时间是十一点半，显然她们睡得有些早了。
    刘怡她们两个从燕南嘉回来就没怎么讲话了，这时却突然问鹿予望：“予望，你打游戏么？”
    鹿予望突然被叫到，没想太多就说：“不怎么玩。”
    “好吧，还以为可以一起开黑呢。”
    即使在黑暗中鹿予望也弯了下唇说道：“没事，你们人数不够的时候可以拉我当个垫背的。”
    两人就着游戏有来有回聊了几句，期间丁泽兰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唯独燕南嘉始终不发一言。
    鹿予望犹豫要不要问问南嘉，刘怡抢先了一步：“诶，南嘉你玩游戏吗？好像都没怎么见你玩过手机。”
    果然，燕南嘉简单回答：“不玩。”
    可能觉得这样回答太简单了些，她又补充说：“不怎么感兴趣。”
    “好吧，看来你只对学习感兴趣。”
    鹿予望却有些沉默，南嘉好像真的对学习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前世在大学也是这样，除了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为什么呢，鹿予望想要知道原因。
    第6章 第五章早餐
    白日的闷热在夜晚被迫收起张牙舞爪的热浪，在沉默中陷入平静，迎接新一天的耀武扬威。

 第6章

    鹿予望盖着层薄被子，睡意朦胧，略显平静的转学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她认识了一些新的人，也重新认识了燕南嘉，也不知道她的过去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怎么样。
    想想就能知道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
    新的一天在起床铃声中开始，鹿予望睁开眼睛，下意识往旁边床位看去，没人，再往宿舍环视一周，发现燕南嘉已经开始洗漱。
    鹿予望感到一阵惭愧，燕同学成绩都那么好了，还是那么勤奋。
    不，应该说她的成绩都是天赋加努力换来的，想到自己现在的高中知识储备量，鹿予望决定向她靠齐。
    没有再赖床，鹿予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把被子叠好后利落地下了床。
    等到她去洗漱时，燕南嘉已经准备出门了。
    一时着急，嘴边的泡沫都没抹干净就追了上去。
    “燕同学，等等我。”
    燕南嘉闻言脚步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鹿予望趁着这个间隙一口气追上她。
    “同桌，你走的好快啊。”鹿予望小声嘟囔。
    燕南嘉瞥她一眼，说：“是你非要赶上我。”
    看清鹿予望嘴边有什么后，她简单提醒：“嘴巴。”
    鹿予望没懂：“啊？”
    “泡沫没擦干净。”
    “哦哦，谢谢提醒。”说完鹿予望掏出纸巾来擦了擦。
    又问她：“还有吗？”
    燕南嘉懒得再看她，直接回答：“没了。”
    鹿予望不满：“你敷衍我，你都没看。”
    “真的没了。”燕南嘉皱眉看她一眼。
    擦完后的嘴唇干干的，鹿予望不舒服地舔舔，燕南嘉这一眼正好看到她嫣红的舌尖灵活地润了润唇瓣。
    对上她的视线，鹿予望讪讪一笑：“好吧，确实没了，对了，同桌你买早餐吗？”
    收回视线，燕南嘉自顾自地往前走，丢下冷漠的两个字：“不买。”
    鹿予望看着她的背影叹气，还是不喜欢吃早餐，这样胃怎么受得了。
    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鹿予望决定先不去教室了。
    拎着两份早餐去到教室，没有看到燕南嘉，将其中一份早餐放到她的桌子上，鹿予望坐下等她回来。
    没几分钟，燕南嘉就拿着杯子回来了。
    鹿予望期待地看向她，燕南嘉淡淡看她一眼，把桌上的早餐还给了她。
    被拒绝总是让人难受，尤其是被在意的人拒绝。
    鹿予望又把早餐塞给她：“我不小心多买了一份，你帮帮我可以吗？”
    “你扔掉就是。”似乎意识到这样太过浪费，燕南嘉又说，“可以给其他人。”
    就知道她会拒绝，她将早餐放在燕南嘉面前，说：“扔掉太浪费了，我们要珍惜粮食，现在也没几个人，我都不认识。”
    “你不吃就扔了吧。”
    说完把头转过去不再看她，手上把崭新的语文书翻得哗哗响。
    僵持了半天，燕南嘉妥协，打开袋子斯条慢理吃了起来，鹿予望听着声响悄悄勾起唇角。
    “多少钱我给你。”
    “都说了是多买的，不用你给钱。”
    燕南嘉不再说话，她也不知道，后来这人一多买就是几个月，理由多种多样，包括但不限于食堂阿姨看她太瘦多给了她一份，想要买给小猫吃，但小猫不在。
    因为临近月考，任课老师这些天的主要教学任务就是复习，鹿予望看着一张张空白的试卷陷入了沉思。
    而所讲的内容，尤其数学，她几乎听不懂。
    这样下去要怎么样才能和燕南嘉上一个大学啊，她无声哀叹。
    除了学习，她最关注的就是燕南嘉，却发现一上午下来，她就没挪动位置，鹿予望也只好缩在里面。
    偶尔和她搭两句话，也只是冷冷淡淡的回答，仿佛打扰到了她学习。
    不管是学习，还是靠近燕南嘉，一时都是僵局。
    中午，鹿予望找了个地方给奶奶回了电话。
    她和奶奶不怎么联系，也只是逢年过节会见上一面，这次应该是鹿向安和老人提了下鹿予望转学到了盐坊。
    老两口很是高兴，让她放假到他们那住，不想扫老人的兴，鹿予望满口应着好。
    说起来，南嘉好像一直和外婆住来着，也没怎么听她提起过家里人。
    刚挂完电话，鹿予望就看见燕南嘉从前面走过，她开心地跟上去，和她并肩走：“同桌，你也在这啊，准备去干嘛？”
    “午休。”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鹿予望点点头。
    燕南嘉没说什么，突然感觉这人怎么无处不在。
    偏偏这人还总是寻她说话，现在又开始问东问西。
    “对了同桌，你家就在盐坊吗，具体是哪啊？我奶奶爷爷也住在盐坊，说起来我小时候还来过这呢，你们我们两个有没有可能见过，以前不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现在觉得它真的很不错。”
    燕南嘉满头黑线，忍着没有打断她，她那一大堆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顾及着最后的礼貌，她回：“嗯。”
    鹿予望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她笑起来眉眼总是弯弯的，矜持的时候抿起嘴唇，高兴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
    眼里有细碎的光，含蓄又明媚，普通的校服也衬得她身量高挑，青春气息十足，虽然灵魂装的是二十岁的大学生，但毫无违和。
    看到她突然这样对着自己笑，燕南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烦她了，反而对着这样的笑容有些愣神。
    好像这笑容她看过很多很多次。
    反应过来后，她莫名移开视线。
    鹿予望以为真惹恼她了，摸了摸鼻子后不再讲话，本来她也不是个特别爱说话的人，出门在外也大多是朋友说她附和。
    可一见到燕南嘉，就忍不住想要多说说话，想和她制造话题，想让她了解自己，也了解她。
    沉默了没多久，宿舍楼也走到了，一中的午休时间很长，足够她们好好休息了。
    下午的课依旧听着心累，鹿予望的座位靠窗，窗外是一片小树林，此时的绿意依旧张扬。
    吵闹了整个夏天的婵渐渐隐退，开启下一个七年之约，鹿予望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思绪神游天外。
    “鹿予望。”历史老师用柔和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试图找出这个她不曾接触的学生。
    “鹿予望，是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呀，让我来认识认识，回答一下第八题吧。”
    几十秒过去了，没有人应答，周围的同学都隐隐往鹿予望身上看去。
    “鹿同学，李老师叫你呢。”后面幸佳奈小声提醒。
    鹿予望腾得站起来，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啦一声响，不少人暗暗皱眉。
    热意上涌，她一阵脚趾抠地，心砰砰跳地飞快，根本不知道她站起来要回答些什么，她抬头看向老师，一脸不知所措。
    历史老师是个温和的人，看她回答不出来也只是笑笑：“没事，这道题确实有点难度，那让你的同桌燕南嘉来帮你吧。”
    燕南嘉随即站起，流利地回答完。
    “很好啊，燕南嘉的回答很接近标准答案，你们都请坐。”
    坐下后的鹿予望那股尴尬劲还没褪去，刚来就这么丢脸，她悄悄看向燕南嘉，发现她一脸云淡风轻。
    心中一阵悲凉，完了，这下在南嘉的心中她一定是个连题都不知道在哪的学渣了。
    该怎么补救，鹿予望深刻反思自己，她不应该上课发呆的，刚准备收回视线认真听课。
    身边人清冷的声音响起：“课本第十章第三节有对应内容。”
    鹿予望懵然，又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给自己讲解吗？一扫之前郁闷，心情明媚起来。
    “哦好，那我翻翻。”
    眼看老师都要讲到第十题，燕南嘉忍不住提醒：“先听课，下课再翻。”
    鹿予望听话：“好的。”
    微皱的眉头松开，燕南嘉不再管她。
    晚自习结束后，鹿予望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原处一副准备学习的样子，燕南嘉看她一眼没有询问。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教室一隅，笔尖唰唰声走过，空白的试卷就填满了漆黑的文字。
    当然，主要是燕南嘉，而鹿予望撑着额头，手握在笔杆上久久不动，脸上是深深思索的模样。
    看着看着，试卷上的文字扭曲成一个个火柴人，两两厮杀，很快变成大乱斗，鹿予望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困了就回去睡觉。”
    冷不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鹿予望一个激灵，她趴在桌子上蔫蔫地说：“我想学习，可这些我都不会。”
    燕南嘉疑惑地看向她，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你以前在江城一中。”
    意思是基础不应该这么差，鹿予望听出来了，她莫名心虚，谁叫现在这幅身体的灵魂不是原来的她呢。

 第7章

    也不能不回答燕南嘉，现在的她也只能扯谎了：“休学过一段时间，慢慢地就忘了。”
    “为什么？”
    “啊？”鹿予望没想到她还会追问。
    对上她探究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解释说：“就，生了个病。”
    燕南嘉也没评价什么，就说：“那你好好学吧。”
    也不知道她相没相信。
    半个小时后，燕南嘉收拾东西，难得主动对她说：“今天就到这，先回去。”
    “但是现在不到十点，你平时不是……”
    看着她背起书包准备走了，鹿予望不再说话，麻溜地拿上几本书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都在偷偷看燕南嘉，她们的身高差不多，真算起来鹿予望就比燕南嘉高两个拇指盖。
    边看边想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早回，眼神不由得又落在她的脸上，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她惊艳。
    柔和的眉眼里面藏着的却是冷漠，鲜明的反差让鹿予望更加想要探索她，如前世一般，她总是想站在她身边。
    骤然的回忆让鹿予望又想起了上辈子那不算美好的结局，这次她先一步认识了燕南嘉，会有善果吗？
    “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慌张了一瞬，鹿予望赶紧回答：“没有没有。”
    平静下来又兀自看着燕南嘉笑：“看你好看。”
    作者有话说：
    燕南嘉：……
    第7章 第六章月考
    兵荒马乱的月考在搬书和移桌子中开始。
    燕南嘉自然是稳坐第一考场第一个位置，而鹿予望这个新来的，只能到最后一个考场了。
    对于这次考试，鹿予望根本没有什么把握，她都能想到成绩出来后白寻文她们和老师们会是什么表情。
    最后一个考场，不能说全部，只能说大部分人对成绩都没有太多追求了。
    鹿予望带着复习资料提前来到考场，希望临时的佛脚能够垂怜她一次。
    离考试还有十分钟，教室里终于稀稀拉拉再来了些人，一个男生坐在了她的前面，原本她没怎么在意。
    可偏偏有人要转过来找存在感，前桌男嬉皮笑脸地说：“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鹿予望还在背最后一个知识点，没空理他，假装没听见。
    见鹿予望没有反应，前桌男不依不饶，甚至还敲了敲她的桌子：“和你说话呢，你应该是一班那个新来的吧。”
    “听说你以前是江城一中的，等会借我抄抄呗。”
    鹿予望被他扰得不胜其烦，抬头想要说他两句，监考老师正好进入考场。
    “都把资料放讲台或者放在外面桌子上，准备考试了。”
    鹿予望瞥他一眼，出去放书了。
    等她回来，发现他终于转了回去。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除了差点晕字外鹿予望勉强写得下去，看到古诗填空题，是她这几天刚好背会的。
    正要开始写文言文，她突然感觉有人靠了过来，热源一靠近，一股男士洗发水的味道飘了过来。
    鹿予望条件反射般后撤，随后听见如蚊子般嗡嗡响的声音说：“同学，昨夜闲潭梦落花的下一句是什么？”
    她低头蹙眉，不想看他，更不想回他。
    监考老师也不是聋的，他抿了口茶水咳嗽一声说：“自己写自己的啊。”
    前桌男还是不罢休，似乎一定要拿到这一分，鹿予望心里早已露出死亡微笑。
    “我也不会。”
    “切，不想说就不想说，装什么，我都看到你写了，可怜春半不还家对吗？谢了啊。”
    靠，好想骂人。
    理智告诉她还在考试，强压下怒火继续答题。
    考完语文的典型症状就是手酸，试卷被收走后鹿予望开始收拾东西，前桌男考到一半就开始睡觉。
    鹿予望路过他时踢了他的桌子一脚，动静很大，直接将考试铃声都没叫醒的人惊醒。
    “谁？！”
    她骂句神经潇洒地走了。
    考完语文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休息了，她想了下先拐去教室，她们班就是第一考场，燕南嘉就坐第一个位置。
    还没到教室门口，鹿予望远远看着燕南嘉被一群人围着，她暗暗着急发生了什么，快步走过去准备站在她身边。
    越走近越觉得不对，等她听清楚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后想走开已经来不及了。
    “我觉得第四题题就是选b，我看了很久，才把c改成了b。”
    “不能吧，就是c啊，b有个地方说的太绝对了。”
    两方僵持不下，都坚持自己的是对的。
    没过几秒，她们同时看向燕南嘉，异口同声：“南嘉，你说选什么？”
    “c。”被叫到的人波澜不惊回答。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改，这死手。”
    第四题也选b的鹿予望心梗了，为了防止她们继续说下去将她伤的体无完肤，鹿予望上前抓住燕南嘉的手腕，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你们继续讨论哈，我找南嘉有事。”
    众人依依不舍放她离开，鹿予望顺势拉着她往楼下走。
    忘记要放开手，燕南嘉冷淡的眉眼看着被握住的地方若有所思。
    鹿予望也没回头看她，就自顾自地说：“你们学霸打架，受伤的只有我这个学渣。”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霸？”
    鹿予望一愣，倒是差点忘了，不过她也不慌：“刘怡她们说的呗，再说了，你这张脸看起来就是学霸。”
    燕南嘉不置可否，跟着她往宿舍走去。
    眼看两人之间的话题结束，燕南嘉终于淡淡开口：“你准备抓我的手抓到什么时候？”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鹿予望像才发现似的，连忙松开手，语气稍显歉意。
    不能说的是，其实她早意识到了，只是一碰上她就不想放手，手中的肌肤温凉，手腕盈盈一握，腕骨突出，她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摩挲。
    温热离开，手腕却依旧像被束缚住一样，酥麻的感觉沿着手臂荡开。
    “你想知道吗？”燕南嘉必须得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
    ”什么？”
    “答案。”
    “啊不要不要不要。”鹿予望拒绝，头摇得和波浪鼓一般无二。
    燕南嘉浅浅笑了下，鹿予望还没来得及惊叹，下一刻就听到了。
    “1b，2c，3d，4c……”她还刻意放缓了速度，方便答案自动刻到鹿予望的脑子里。
    完了，是坏笑。
    鹿予望已经发现错了好几个，幽怨地看向她。
    燕南嘉为着这恶趣味小小地愉悦了一下，但如一现昙花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心里错题的郁闷一扫而空，发现能博她一笑，错几道题算什么，只是笑容太过短暂，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不过来日方长，她有信心能等到她真心朝她笑的那一天。
    回到宿舍，鹿予望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了，争分夺秒复习数学，只是数学这种抽象的科目她也不知道怎么才叫复习。
    只能写几道勉强还记得的题型，看看这几天老师强调的重点。
    下午的数学鹿予望换了个座位，还好缺考的人多，老师也不管座位顺序，她可不想再被人骚扰。
    换了位置前桌男也没自讨没趣，不过还是因为上午踢他桌子的事瞪了她一眼。
    鹿予望把他当空气。
    数学这种东西，灵感来了写也能写，写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奋斗了两个小时，鹿予望满意地看着被填满的试卷，不管怎么样，至少表面上看得过去。
    数学考完就轻松许多了，这次她变谨慎，看到燕南嘉就远远的朝她招手，不再凑过去了，以免被迫知道”天机”。
    燕南嘉也配合，看到鹿予望招手就和身边人示意她先走了，然后慢慢踱步过去，也不等她，直接往前走了。
    鹿予望心里甜丝丝的，即使对燕南嘉来说她什么也没做，但鹿予望就是从这个行为里获得了满足感。
    “同桌，别走那么快啊。”她边追边懒着声音说。
    两天的考试紧凑又漫长。
    考完试当天晚自习除了移桌子和搬书来回走动的声音，就是紧张刺激的对答案。
    鹿予望本不想参与进去，但这种考试的答案几乎考完就出来了，黑板上写着的，同学之间讨论的，总是不经意被她听到。
    有些答案记不清的，她甚至想把试卷拿出来看看，伸出去的手还是缩回来了。
    反观燕南嘉，一脸的冷漠加无所谓，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习题。
    真是事实难料啊，想当初自己也是这种心态的，怎么上了一年大学就全忘了呢。
    鹿予望转身趴在桌子连接的缝隙处，小心地戳戳她的手，在燕南嘉看过来的时候可怜巴巴地说：“同桌，我要考倒数第一了。”
    燕南嘉思索了下说：“不会。”

 第8章

    鹿予望眼睛都要亮了，又听她补充说：“有一个人缺考。”
    “……”她无言以对了。
    激烈的讨论在上课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归于平静，只剩一些角落，还在锲而不舍地交流。
    但尽管今晚不对答案，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第二天讲试卷还是要面对显示的。
    接下来的两天让鹿予望本就冰冷的心雪上加霜，整个人已经如坠冰窖了。
    唯一能够安慰她的只有英语了，至少没有错太多，好歹她也是过了四六级的人了。
    盐坊一中出成绩的速度几乎与考试时间不相上下，第二天傍晚成绩就在各个同学的手机流传了。
    鹿予望吃完晚饭连燕南嘉都没顾上就跑回了宿舍，她一般不带手机去教室，忐忑地点开表格，她先看了第一名。
    果然是燕南嘉。
    接着快速划到班级最后，自觉的从最后一名往上前，意料之内在倒数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不是倒一也不是倒二，而是倒七。
    看完排名心还是沉了沉，说不上来的沉闷在心底发酵，鹿予望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冷静地看各科分数。
    数学最差，可能连语文的作文分都没有，其次是政治，英语和语文勉勉强强。
    也算是给人真实的一击了，鹿予望决定从这份试卷入手，梳理薄弱的方面。
    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鹿予望以为是刘怡偷偷溜回来玩手机，她坐在原位没有动。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有欢乐的声音传来，突然想起早上她拿了手机出去，说是随时准备查成绩。
    旁边的椅子传来拉动的声音，鹿予望转头看向她：“你怎么回来了？”
    傍晚的时间比较短，燕南嘉吃完晚饭会直接返回教室，她们这几天几乎形影不离，主要是鹿予望跟着她，因此早就知道了她的学习习惯。
    此刻她回来才会让鹿予望没想到，难道她也来看成绩？
    燕南嘉随手整理桌上的笔记：“我不能回来？”
    “当然不是，只是你平常不在这个时间回来。”
    燕南嘉的眼眸不明显地荡了一下：“你倒是把我的习惯记得很清楚。”
    鹿予望以为她在不满，她尴尬笑两声：“也不是，我不是和你一起行动的嘛。”
    “回来拿剩下的书。”算是对她问题的回答。
    也是，她看到燕南嘉考试前将一些书带回来复习了，考试要清场，也就一直放在宿舍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鹿予望略显失望，还以为她会来安慰自己呢。
    不过也是，看燕南嘉不甚在乎的样子，可能连成绩出来都不知道。
    “成绩刚刚出来了。”鹿予望说。
    燕南嘉不甚在意：“嗯。”
    “你不好奇自己考了多分吗？”
    “没什么好好奇的，每次都差不多。”
    鹿予望一噎，是她过于操心了。
    随即又想到自己的成绩，她对燕南嘉诉苦说：“同桌，我果然考了倒数。”
    燕南嘉看她一眼：“所以？”
    “所以可以请学霸帮帮我吗？”
    作者有话说：
    鹿予望：令人发指
    第8章 第七章喂猫
    燕南嘉盯着她，眼里带着探究。
    “鹿予望，我一直没问，你对我好像一直很自来熟，我们见过吗？”
    她第一次正式叫自己名字，问的是她们见没见过，当然见过，只是对于鹿予望来说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难以用既定的结果来解释，有些行为也难以用情绪去定义。
    她重生到了过去，打破了事情原本发生的轨迹，按道理来说，她不来找燕南嘉，两年后她们依然会见面。
    那样的话，悲剧又会不会重演呢，如果她的死亡是注定的话。
    可她现在主动挣脱束缚，走向了一条不知结果的路，她无奈地想，无论如何，她们总是见过的。
    “我想和你熟悉起来，南嘉，我会对你好的。”鹿予望认真说，却没有正面回答。
    燕南嘉冷笑一声：“你对我好，我们是什么关系？”
    鹿予望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说同学她不甘心，说朋友燕南嘉肯定不认同，还没等她回答，燕南嘉就冷冷下了定论。
    “我不需要别人对我好。”说完，拿上几本书就走了。
    听到她的话，鹿予望心情复杂，怕她不想看见自己，没有贸贸然追上去。
    晚上的燕南嘉冷气明显比以前更盛，鹿予望几次欲言又止，她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她们的对话。
    早知道不提成绩的事了。
    也没心情管成绩的事，鹿予望转头看着她生人勿近的侧脸说：“你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回答倒是和平时一样。
    “那你……”
    “上课了，不要讲话。”
    就算不是生气此刻也不想理她，燕南嘉再怎么烦她也不会打断她说话的。
    果然，还是她越界的太早了，燕南嘉从来都是个边界感强的人，前世她也花了很长时间才能稍微靠近她，这才多久。
    她那句话也说的莫名其妙，她现在是燕南嘉什么人啊就说要对她好。
    认清这个事实，鹿予望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清楚。
    心中想了无数个解释，人就坐在旁边，鹿予望愣是一个都不敢说，她忍不住谴责自己，死嘴快说啊。
    就这么纠结了半个晚上，也没说出什么，而燕南嘉好像也恢复了正常。
    算了，她可以琢磨她说出来的话，但没办法改变她的心。
    晚自习结束照样跟着燕南嘉准备再待一段时间，她却反常的起身离开。
    鹿予望跟上，话已经到嘴边，燕南嘉提前预判说：“别跟着我。”
    语气冷漠，仿佛在赶一个极为讨厌的人，鹿予望脚步顿住，受伤的看向她的背影。
    燕南嘉也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伤人，缓缓补充说：“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好吧，我给你留灯。”
    “嗯，谢谢。”
    鹿予望摸着碎掉又重新被粘起来的的心脏往宿舍走，原本欢快的步伐也沉重了不少，马尾蔫答答的垂着，任谁也能看出她心事重重。
    20岁的她在燕南嘉面前也讨不上什么好。
    刘怡和丁泽兰先一步回来，看到她在这个时间回来还有点惊讶。
    “今天提前回来了？也是，考完试了就是得好好放松。”刘怡边打游戏边抽空说。
    鹿予望勉强一笑，调侃自己说：“是啊，考的太差了，就不在那丢人了。”
    丁泽兰扶了扶眼睛，安慰她说：“一次的考试不算什么，这又不是高考。”
    “是呀是呀，我们相信你还没发挥出自己的真实实力呢。”
    鹿予望心里感动，是啊，又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绝，她更应该打起精神。
    “谢谢你们。”
    打开手机，白寻文果然打来了电话，鹿予望拿着手机去阳台准备接受审判。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通。
    “喂，妈妈，我刚下晚自习了，还适应的，嗯嗯，后天就是周末了，应该不回去，好的，我会去奶奶家看看的。”
    话题换了好几个，白寻文最后还是说：“老师发在家长群里的成绩我看了，予望，是不是我们给你的压力真的太大了？”
    鹿予望有些鼻酸，她仰头看向从云层里钻出来的月亮。
    快要月中，皎洁的月盘还差一点就能圆满，但这时候看，这一点怎样都是残缺，比不上圆月圆满，也没有弯月洒脱。
    “对不起。”这一句是含着浓重的鼻音说的。
    从山顶跌落永远要比爬上去痛的多，再次攀登也异常艰难。
    “妈妈不是怪你，离高考还有一年多，我只希望你能调整好自己，能回到之前的状态最好，我和你爸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泪水从眼角滑落，把头仰得再高也无济于事，明月又藏进了云层，为暂时脆弱的人提供遮掩。
    让人崩溃的不是严词批评，而是温言软语。
    把听筒拿远些，鹿予望咽下突如其来的悲伤，等能正常说话了才应声：“我会的。”
    白寻文叹一口气，作为母亲又怎么不了解女儿了，她沉默的几分钟，她比谁都知道她的女儿怎么了。
    最后她也只是叮嘱鹿予望好好照顾自己，成绩的事情不用太焦虑，才以工作为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鹿予望趴在栏杆上，眼泪被风尝尽，又嫌弃太苦飘飘然吹向别处了。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被安慰而哭，她只是突然想到，前世她死后，她的家人一定也很难过，这么一想，眼泪就立刻决堤。
    吹着风，心情也好了些，她们这栋宿舍楼视野不错，能看到大半个学校，三楼不高不矮，能看得清楼下人是谁。
    大路上通常都有灯，鹿予望眼珠子转来转去，忽然被一个蹲着的熟悉身影吸引。

 第9章

    那人穿着洁白的校服，在夜晚格外明显，她的身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鹿予望眯眼仔细看去，发现是几只小猫。
    原来她说有事，是去喂小猫了吗？
    小猫们有大有小，看不太清颜色，正集体围着燕南嘉蹭来蹭去，鹿予望都能想象出这群猫喵喵叫的声音。
    而燕南嘉也很有耐心，她挨个摸着它们的头，时而做出摆手的动作。
    鹿予望一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突然福至心灵想到应该是燕南嘉示意它们她已经没有吃的了。
    匆匆走出阳台，鹿予望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到楼下的生活超市买了些火腿肠，付完钱后向那个路灯下走去。
    燕南嘉本来在看着这些小动物们为难，她买的吃的都喂完了。
    刚要狠下心来离开，小猫们却离开她往旁边凑齐，只留下一两只还窝在她的脚边。
    她一愣，转头看到了鹿予望，她拿着分量可观的火腿肠，眉眼温柔地喂着嗷嗷待哺的小猫。
    燕南嘉眼睫低了低，顺手摸摸还没离她而去的猫，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启唇解释说：“这些都是学校附近的流浪猫，偶尔会跑到我们学校。”
    “嗯。”
    “你……”
    “它们很可爱不是吗，我想看到的学生都会忍不住喂的。”鹿予望突然转头，对燕南嘉扬起了一个笑。
    燕南嘉愣神，少女的面容在路灯下如同沐浴在阳光里，深邃却不锋利的眉眼，鼻梁上有个小小的驼峰，笑得时候总是会将唇扩大，这时就会有个小小的酒窝悄悄浮现。
    很浅，只让燕南嘉的心荡了一下，又一下，也不想在意她说的话了。
    “嗯，你怎么突然下来了。”
    鹿予望塞了几根火腿肠给她，突然一脸使命感地说：“听到了喵大人的召唤！”
    燕南嘉嘴角浅笑了下。
    鹿予望看着她的笑容终于放心了不少，应该是翻篇了，看着看着就像被漩涡拉了进去，一圈一圈顺着水流旋转，把她的眼睛，脑子都转了晕了。
    好想抱抱她，即使这个人才让她心碎，将她的头稳稳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掌住她的背，燕南嘉实在太单薄了，她想完全把她揉进怀里。
    但不是现在，她转回头故作镇定地继续喂着猫。
    小猫们已经被燕南嘉喂过了一轮，这会吃的不多，用完餐，一个个都懒洋洋地舔着毛，尽情的向两人撒娇。
    燕南嘉率先站起，缓了缓生理性的眩晕，她对鹿予望说：“走吧，下次再来。”
    鹿予望抬头看向她，没有起身：“下次可以和你一起来吗？”
    不知为什么，燕南嘉像在看一个小狗对自己摇尾乞怜，好让自己下次给它骨头吃。
    避开她的眼睛，燕南嘉才回答：”嗯。”
    鹿予望就没有燕南嘉想的周到了，刚一站起来就往前迈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旁边倒去，眼前一阵黑暗。
    燕南嘉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她。
    “起身不要着急，慢慢站起来再缓一缓。”
    “好，下次一定注意。”
    并肩走回宿舍，别扭了一晚上的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氛围。
    本以为今天算是燕南嘉的休息日，没想到回到宿舍她又坐下埋头写题。
    “不休息么？”鹿予望走过去问她。
    “还有一点就写完了。”
    是所有家长都会喜欢的今日事今日毕的好孩子无疑了。
    今天消耗的心神实在太多，鹿予望决定明天再好好奋斗，洗漱完就先睡觉去了。
    燕南嘉写字的笔停了会，片刻后写字声轻轻响起。
    不管好坏，出完成绩这次的劫就算渡过去了，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感受到了轻松，连呼吸的空气都变清新了不少。
    ——
    今天是周五，学校一直以来都是实行双休制度，上完周五最后一节课，想回家的可以回家，不回家的进出校门也很自由。
    她们班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不过不是最后一节，不然这个体育课也是上不成的。
    高中的体育课最吸引人的无非是可以自由活动，这对整日都关在教室里的高中生们可太有吸引力了。
    准备活动做完，拿球的拿球，拿拍的拿拍，这段时间是不允许回教室的，不想运动的人就待在树下乘凉，聊明星八卦是课外的重要消遣。
    鹿予望和班上人还不太熟，她看着燕南嘉径直往一个角落走去，也就往那边跟去。
    没想到等她坐了下来，发现燕南嘉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册子。
    鹿予望：“?”
    好吧，学霸的时间管理她是敬佩的。
    左右也没事可干，她试探着问：“同桌，我能一起看吗？”
    燕南嘉看也没看她，鹿予望就知道没有希望。
    这个角落是个阴凉的地方，前面不远处就是篮球场，此刻有一小伙人正在烈日下打篮球。
    鹿予望正看着虚空发呆，突然就看到一个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第9章 第八章幻觉
    来人很不客气的往鹿予望前面一站，她头都懒得抬。
    鹿予望虽然为人处世温柔亲和，但除了亲近的人，她不喜欢在任何人身上投入精力，有些人也不配得到她的眼神。
    李正明看到自己都站在她面前了，她却跟看不见一样，一点就燃的性格瞬间恼怒起来，他嘲讽起来。
    “这不是江城一中转来的好学生吗？”
    鹿予望听着声音耳熟，她终于抬头施舍般给了他一眼，原来是考试前骚扰她的前桌男。
    她说怎么说话语气都一个欠样。
    看请是谁后鹿予望更不想搭理，她往后坐了坐，抬手掩了掩鼻子，一副皱眉难闻的样子。
    李正明气急败坏，她这是明里暗里说自己味大吗，但他没忘记自己此行过来的目的。
    “听说江城一中可都是好学生啊，怎么你还考个年级倒数啊？难怪在江城一中待不下去，之前不会是走后门的吧，啧啧。”
    鹿予望不意外他能知道，考场信息都是透明的，出成绩的文档里也有整个年级的。
    不过她虽然在班上排行倒数，但她们班是最好的班，年级排名怎么着也跳出了最后一个考场。
    看前桌男的样子，考了两天就睡了两天，估计是最后一考场的常客，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过来嘲笑自信。
    鹿予望瞥他一眼，“怎么有些人自己是什么，看别人也是什么样吗？”
    “我可不觉得自己有比某些人更差更烂啊。”
    李正明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他要咬牙切齿：“你……”
    “你你你什么你，能不能走开，你在这里挡到我的新鲜空气了。”
    “你给我等着。”说完不甘地走了。
    鹿予望无语，怎么，之后还要对自己搞校园霸凌啊，她鹿予望从来都不吃这一套，先不说她本身就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鹿家和白家在江城也不是吃素的。
    刘怡和丁泽兰就坐在不远处，她们早就注意这边，但碍于她们也没发生什么冲突，就没冲动过来。
    刘怡忧心忡忡往这边走来：“予望，他和说什么了？”
    “没事，发病了。”
    刘怡继续和她说：“那个李正明是我们年级有名的混子，家里有点背景，不少人都被他烦过，你要小心点。”
    鹿予望感谢她的好意，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燕南嘉全程未发一言，这时却突然开口：“不是说要一起看，怎么不过来？”
    鹿予望转头看她。
    燕南嘉朝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册子，鹿予望明白过来，开开心心地凑过去。
    几乎瞬间就闻到了她身上皂香的味道，闻起来清清爽爽，清冷的又自带降温能力，午后的阳光灼热，鹿予望贴着她一阵舒适。
    “没说可以靠这么近。”
    鹿予望就乖乖拉开了些距离，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看向燕南嘉手中的册子。
    却突然发现，她从翻开，好像就是这一页。
    她突然笑开，好可爱，在偷听自己讲话吗？明明余光看到她在一本正经看书。
    铃声响起，一周两次的体育课结束，这预示着再上一节课就将迎来周末。
    大多数人都躁动不已，甚至无视课堂纪律，叽叽喳喳和同学讨论起周末要怎么过了，此刻困住她们的仿佛是一座牢笼。
    唯独燕南嘉依旧端坐着，埋头认真写着题。
    鹿予望发现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她不会认真听每一节课，时常在底下做自己的练习。
    而这些老师都清楚，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数老师对好学生总是宽容的，只要她能保持好这个成绩。
    铃声响起，教室一阵欢呼，连老师也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嘱咐同学们路上注意安全就拿着教材走了。
    鹿予望看着燕南嘉慢慢收拾着书包，她忍不住问：“同桌，你周末什么安排？”

 第10章

    燕南嘉看她一眼：“回家。”
    她上周末刚结束一份家教兼职，准备这周末回去看看外婆。
    “好巧，我也回去，不过不是回江城，我这周末准备去自流，就是我奶奶家，你呢？”
    燕南嘉一顿，外婆家虽然不在自流，但回去的路上会经过这个地方，她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鹿予望，还是没说。
    鹿予望失望，不过也不意外，燕南嘉真的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拒绝着任何人的靠近，不让她知道她家的住址也是应该。
    是这些天的相处让她产生了些许错觉，她以为离她更近了些。
    往宿舍走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燕南嘉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屏蔽外界的时候多了，她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下降了不少。
    按道理来说，她从小寄人篱下，应该会养成更加敏感善于观察的性格，可不知为何，她却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会说好听的话，对她人的情绪不甚敏感，亲戚也更加不满她，明里暗里阴阳她。
    燕南嘉也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内耗自己，等到十岁到了外婆家住，她不爱说话的性子也渐渐养成了。
    面对外人时，表现出的就是冷漠疏离。
    反正她也习惯了总是一个人。
    回到宿舍，鹿予望发现刘怡她们还没回来，她知道两人这周都留校，应该是跑去买吃的了。
    回来的时候，鹿予望想了一路，燕南嘉本来就没有告诉自己的义务，更何况自己对于她而言只是个普通同学，近一点讲也只是坐在一块的同桌而已。
    从小的教育让鹿予望面对什么都能乐观思考，这一点在燕南嘉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面前格外明显。
    拿上手机解锁，她突然想起还没有加燕南嘉的联系方式，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一起，骤然要分开她才想起来。
    她看着燕南嘉正在收拾东西，转过头自然地说：“同桌，加个联系方式好吗？周末方便联系。”
    燕南嘉抬头看她一眼，打开自己的手机递出二维码。
    扫描后添加好友，她发现燕南嘉的微信昵称只是个点，头像是张平平无奇的风景照。
    鹿予望一瞬间想到了中老年人喜欢用的头像，一下子笑了出来。
    燕南嘉疑惑地看向她，鹿予望尴尬回神，“额，突然想到个好笑的段子。”
    燕南嘉没有追问，低头给鹿予望刚发来的申请点了通过。
    收拾好东西，鹿予望先一步离开宿舍，现在过去车站还能感受最后一班车。
    着急忙慌赶往汽车站，鹿予望踩着最后一分钟上了车。
    车上几乎没什么人，鹿予望觉得奇怪，这周回家的人很少吗，她也没在意径直走向后排。
    汽车缓缓启动，车上开了空调，但气味有些复杂，鹿予望开了些窗，稍显闷热的风吹了进来，但恰到好处缓解了她的不适。
    车慢慢经过了闹区，经过了学校，最后缓缓驶入了另一个客运站，车门打开后，大量学生涌了进来。
    鹿予望：“……”
    她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走错地方了。
    她对这边不熟悉，原来盐坊有两个客运站，一个南一个北，打开导航，她也没注意，随便选了个就哼哧哼哧去了。
    原本空荡的车厢瞬间被填满了，鹿予望低着头看手机，突然有人问她：“同学，这里有人吗？”
    鹿予望抬头看向说话的女生，刚想说没有，余光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她瞬间改口：“抱歉有人的，我朋友过来了。”
    女生失望，转身问另外一排的人。
    见燕南嘉还没看见自己，她起身招招手：“同桌，这里。”
    燕南嘉看向鹿予望，也没觉得多意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鹿予望眼睛亮亮地看向她：“好巧啊，还不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吗？”
    又开始没脸没皮起来。
    燕南嘉彻底拿她没辙了，回她：“玉诚。”
    鹿予望点头，原来就在自流隔壁。
    这么近的距离的话，她有了别的想法了。
    “那我周末可以去找你吗？”
    燕南嘉头疼，果然告诉她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偏偏鹿予望还在试探着：“这边我不太熟，想要在附近转转。”
    “没什么好转的，想转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燕南嘉冷冷回答。
    鹿予望就闭唇不语了，只是故作可怜地看向燕南嘉。
    燕南嘉本想无视，但那目光太有存在感，一时半会忽视不了。
    这段时间似有若无的靠近，时不时的关心，燕南嘉难得敏锐地察觉到她在侵入自己的领地，周身的防御机制开启，她从小就讨厌别人的靠近。
    她再次提出疑问：“鹿予望，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鹿予望不解：“哪样？”
    “总是莫名其妙想要探究她的一切。”
    鹿予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该怎么告诉她，她只是想探究燕南嘉的一切。
    看着燕南嘉拒人千里的样子，鹿予望头一次对那份回忆产生了疑惑，燕南嘉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她口中最后呢喃出的名字其实不是自己的，只是她太过执着太过不甘而产生的幻觉，或许她自以为的重生，也不过是执念太深的幻想。
    她没有重生，也没有见到燕南嘉，眼前的人逐渐扭曲，画面突然破碎，周身的一切都被抽离，整个天地变得黑暗，她孤身一人，迷茫的站在那里。
    曾经看到的浴缸回忆在倒退，深红的水变得澄澈，前世的燕南嘉好好的活着，她站在鹿予望面前，对着她说：“不要靠近我。”
    如泉水的清冷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回放，声音慢慢被其他取代，嘈杂的声响如魔音贯耳，鹿予望感到一阵耳鸣。
    她受不了地抬手捂住耳朵。
    燕南嘉奇怪地看向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但看她满脸痛苦，也不再纠结那个问题。
    怕她出什么问题，燕南嘉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拿出日常放在口袋里的纸巾递给鹿予望。
    刚才她已经将手放了下来，只是失神的望着前面的靠背。
    燕南嘉尽量柔和了声音问她：“你怎么了？擦擦汗吧。”
    听到声音，鹿予望机械地转头看向她，突兀的冒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为她可能造成的打扰。
    刚才那一瞬间，鹿予望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动摇起来。
    燕南嘉这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她看着鹿予望，心抽搐了一下，有些疼，有些莫名。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没再说任何话，鹿予望有些疲惫，在中途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车内颠簸，鹿予望的头一直左右摇晃，睡得不太安稳，最后落到了燕南嘉的肩膀上。
    燕南嘉看着她的发顶，还在奇怪她的心为什么会疼。
    没有将她推开。
    作者有话说：
    鹿予望：呜呜呜南嘉
    第10章 第九章周末
    两个小时的车程，在汽车到站自流镇前鹿予望醒了过来。
    睁开眼她感觉自己正靠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而她的旁边除了燕南嘉还有谁。
    昏睡前的幻象还深深刻在脑海，身体有些无力，她强撑着坐正，歉意地对燕南嘉：“抱歉，肩膀有没有麻？”
    燕南嘉动了动已经快没有知觉的半边肩膀，淡淡回她：“没事。”
    鹿予望看向窗外，夕阳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晖，汽车此时行驶在一座桥上，远处的河流蜿蜒曲折很远，残阳给水面上了另一种颜色，浮光掠影。
    她看的有些认真，没有发现燕南嘉也将目光偏移，投在了她的身上。
    过完桥，汽车停在路边的公交站台处，一小群人鱼贯而出。
    鹿予望站在原处等汽车启动，直到看不见燕南嘉窗口处的侧脸。
    “予望啊。”有上了年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鹿予望寻着声音望去，一对老人骑着三轮车正朝她这边过来，车速不超过三十，到鹿予望跟前时灵活地转了个弯，将车厢摆到了她面前。
    刚才叫她的正是鹿予望的奶奶，鹿予望心情稍微放松地跃上了三轮车，在老两口耳后甜甜地叫：“奶奶，爷爷。”
    “诶，在这边还习惯吗？爷爷给你烧你小时候爱吃的菜。”
    鹿予望突然有些鼻酸，上一世她几乎没和他们长时间相处过，上了大学后见面的次数越发的少。
    记忆中两位老人一直很疼她，每次见面她想要什么都会带她去买，都说小孩跟老人隔代亲，此刻再次见到他们，鹿予望依旧觉得很亲切。
    “习惯的，而且可以到家里蹭饭了。”鹿予望吸吸鼻子，尽量正常说。
    好在老人年纪大了察觉不出来，高高兴兴地说好。
    没过多久，鹿予望就看到了一栋朴素的小楼，与记忆中的样子大差不差。
    奶奶爷爷都是退休的老教师，说还是更喜欢乡下的日子，兜兜转转最后扎根故土，翻修了一下以前的老房子后就在这里养老了。

 第11章

    偶尔回城里与子女聚聚，在乡下也不闲着，种种地侍弄侍弄花草，无聊还可以和邻里来往，倒也不会孤独。
    于是鹿予望一进院子就看到大片的菜地，简单的蔬菜几乎都有，角落里还有葡萄架，围墙上缠满了爬山虎。
    作为长时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大部分的食物都来自超市里的现成品，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那些都离她们的日常生活很遥远。
    爷爷先去停车了，奶奶从后面走来牵住鹿予望的手，笑呵呵地说：“你来晚了些，要是夏天来，自家的水果管你吃够。”
    “不过什么时候来都好，走，奶奶带你去吃冰镇西瓜。”
    在听到鹿予望要转学过来时，老两口就特意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洗漱用品该有的都准备好了。
    鹿予望放好东西，就赶着下楼吃冰镇西瓜了。
    西瓜脆甜，鹿予望狠狠满足，想了想对着另外半个西瓜拍了张照，接着发给了燕南嘉。
    从加上好友她们还没有聊过天，大片空白的界面多了一张照片和两句话。
    西瓜好甜。
    你到家了吗？
    信息发出，鹿予望就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即使知道燕南嘉不爱看手机 ，还是期待着她的回复。
    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她吃了满脸的西瓜水，奶奶看到后埋汰她说：“诶哟，怎么吃的满脸都是啊。”
    说完又扯了张纸给她擦，恨不得亲自上手。
    鹿予望傻笑一声：“没太注意。”
    奶奶看她一直盯着手机，时而期待又时而忧愁，了然地说：“在学校有在意的人啦？”
    鹿予望一听奶奶这意思就不太对劲，她无奈道：“奶奶，她是我的同桌。”
    小老太冷哼一声：“你奶奶我以前可是老师，你们的小心思有时候可太明显了。”
    有点心虚，有这么明显吗？鹿予望腹诽。
    “她是女生，而且人家也不怎么待见我。”
    虽然鹿予望不喜欢用性别来否认可以喜欢这件事，但毕竟是面对上一辈的人，鹿予望怕她接受不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奶奶说：“女生怎么啦，以前奶奶班上女女男男都有呢，你别觉得奶奶老了，就当奶奶是个老古董。”
    这下真的让鹿予望惊讶了，她没想到奶奶的思想能到这个开放程度。
    “在聊什么？”这时爷爷走了进来，手上还抓着一把辣椒。
    鹿予望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再聊她怕她真的就被迫出柜了。
    有些时候思想开放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自己的亲人，更是双标的重灾区。
    她抢在奶奶开口前回答：“在聊今年的西瓜真的很甜，爷爷你快来吃。”
    奶奶知道她不想说也没再提，笑着转移话题：“老头子都吃了两个月了，也不差这一口。”
    面对老伴的调侃爷爷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说：“是啊，予望你多吃点，爷爷给你做晚饭去。”
    傍晚的农村烟火味十足，看的是远处蒙在夜幕里的田地树木，闻的是家家户户飘来的各色各味的柴火饭。
    鹿予望难得见到这样的风景，如果，燕南嘉能回复她的消息就更好了。
    农村的饭点晚，等吃完坐在门口乘凉，外面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奶奶他们吃完饭就去外面找人聊天消食去了，鹿予望独自坐了一会，在被蚊子咬第五口之前回到了房间。
    一进房间微信语音提示音就响了起来，鹿予望快速地拿起手机查看，果然不可能是燕南嘉。
    顺手接起，她有气无力：“喂。”
    “你是谁？快从我朋友鹿予望身上离开。”
    成功被逗笑，木净秋果然是先天抽象圣体。
    “什么啊，我还活着，怎么了？”
    “这不是被你半死不活的声音吓到了吗。”木净秋无辜。
    “不说这个，怎么放假不回江城？某人还说会经常回来的。”
    鹿予望就知道她要说这事，“这周来我奶奶家了，都过来一段时间了不看看她们也不太好。”
    正经理由，木净秋也不好说她。
    “也是。”
    “在那边有没有感觉好点？”
    “什么？”鹿予望莫名。
    “你不是说在江城一中压力大吗？”
    “哦，你说这个，暂时适应的还行，就是月考考了一团糟。”
    木净秋噗嗤一笑：“想象不出来鹿大学霸还能有成绩低谷的时候呢。”
    鹿予望无语，换木净秋来还不一定有她好呢。
    又随便聊了几句两人挂断了，回到微信主界面，她发现燕南嘉已经回她。
    但只有一个嗯字，鹿予望沮丧。
    点进那个风景头像，朋友圈里果然是一片空白。
    回到聊天界面，鹿予望再次尝试聊天。
    鹿予望：同桌，你准备什么返校？
    这会燕南嘉应该正拿着手机，很快就回了消息。
    燕南嘉：后天。
    鹿予望：那我们一起回去吧，你坐哪班车？
    燕南嘉：下午三点。
    鹿予望她居然回答了自己，随即又想到，去学校的班次本来也没几趟，说与不说其实也差不多。
    但直接得到答案总比猜来猜去好，因为燕南嘉没回复她产生的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真是难受也是燕南嘉，高兴也是燕南嘉。
    两天的周末很是惬意，鹿予望没敢懈怠太久，几乎都窝在房间里学习。
    奶奶看到她日夜学习的样子，欣慰的同时又怕是鹿向安给的压力太大。
    她现在主要是把很多东西忘了，熟练上手后多做几遍题就能吃下一个知识点，毕竟能和燕南嘉上同一个大学，可见她的学习能力不会差。
    后来她会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明显。
    偶尔她会借着问题的机会和燕南嘉聊天，两人都很自然地没有提之前的事，燕南嘉对解题没有太多抵触，不过她也不会说太多，只会给鹿予望发一张解题过程的图。
    有些步骤跳了，鹿予望总是要思考半天。
    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周日的下午三点，鹿予望等来了回学校的汽车，也如愿以偿看到燕南嘉坐在其中。
    她突然发现这次的情形刚好和上次相反。
    换她坐在外面，她同燕南嘉打招呼：“同桌，周末过的如何？”
    燕南嘉的目光从窗外移向鹿予望，言简意赅：“还好。”
    鹿予望也不指望她能说些什么，自顾自的说：“我觉得在这边生活还挺好的，以后养老，我可能会选择这个地方。”
    “嗯。”
    返程比来时沉默更甚，这不仅体现在鹿予望与燕南嘉之间的氛围，更是体现在整个车厢。
    鹿予望叹一口气，果然，不管哪个年龄段面对上学总是死气沉沉的，上辈子她上大学时回学校的路上大家也总是沉默。
    不过她喜欢上了燕南嘉，每次返校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反而隐隐期待，想要早些见到她。
    这次倒是从上车时就见到了，有些新奇。
    刘怡和丁泽兰也觉得疑惑，“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鹿予望替两人回答：“刚好顺路，就一起了。”
    刘怡好奇：“予望你不是江城的吗？”
    “没回江城，我奶奶爷爷住在盐坊，回去看看他们。”鹿予望答。
    “这样，那还挺好的，以后周末都可以回去了。”
    她笑了笑没说话。
    枯燥的一周从晚自习开始，这一周，鹿予望与燕南嘉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这表现在鹿予望能向她请教问题，燕南嘉也不会拒绝，但每次都只给她提供一个思路，饶是鹿予望脑子转得再快，大部分题目也跟不上她的思路。
    “……这个我已经给你讲过两遍，用洛必达法则。”燕南嘉平静的眼睛里也起了一丝情绪。
    鹿予望后背突然痒了起来，洛必达法则?好像在高数课上听过，高中就可以用吗，完了完了怎么就没记住。
    看着燕南嘉眼里不解的神色，鹿予望也有口难辩，她真的不知道啊。
    燕南嘉：“算了，这类题型你先别做，先做其他的吧。”
    鹿予望神色恹恹，乖乖应了声。
    燕南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11章 第十章拒绝
    在鹿予望即将学到双眼无神时，学校发出了一个通知。
    高一高二年级将在一十月初举行集体秋游活动，消息早就在学生间传出，这次程竹亲自盖棺定论，之前没信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学校这次是认真的。
    激动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大部分的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小部分的人稍微平静些，但也掩饰不住明显的开心。
    或许青春的模样就在此刻流淌。
    鹿予望也很意外，江城一中每个学期倒是有研学活动，大多数时候都是往大城市走，秋游，听起来更像是与自然互动。

 第12章

    这段时间她已经和周围的人相处的熟悉一些了，课间燕南嘉沉迷学习时她就和她们聊聊天。
    “知音，我们学校以前也有这种活动吗？”
    夏知音也很意外地说：“以前没有过，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要去了。”
    “也不是没有，我们当初来的时候也有过这种谣传，只不过最后发现都是假的，所以这次也有挺多人不信。”幸佳奈接话。
    鹿予望点点头，这种活动要开展起来确实不容易，地点出行安全方面都要考虑。
    她又笑了笑，说：“那我还挺幸运的，刚来就碰上了。”
    “是呀是呀，可以放松一下，看你可用功了。”夏知音又接着说。
    鹿予望无奈：“没办法，我落下太多了。”
    上课铃声响起，鹿予望转过头不再讲话，上午有两节数学连堂课，课间程竹也一直在讲台上坐着。
    讨论变得小了些，但没有完全消失。
    程竹拿教材敲了敲桌子，她就知道告诉她们之后就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思听课。
    “好了，能看出大家知道这个消息很是兴奋啊，出去玩放松一下是好的，但是大家也要注意安全，具体事宜之后再讲，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有板书的声音在黑板上唰唰响起，在科技日益强大的今天，很少有老师会整堂课使用板书。
    程竹却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的，虽然大部分人可能听不懂，但都愿意抬起头看着上面整齐的粉笔字。
    鹿予望也不例外，现阶段还没有进入一轮复习，数学还有一些新的知识点没有讲完，她抬眼认真向黑板看去。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鹿予望照旧跟着燕南嘉慢悠悠走向食堂，与周围快速奔跑的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同桌，你对秋游什么想法？”鹿予望好奇。
    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程竹宣布的时候她还在解着数学题，学霸不愧是学霸，面对什么事情都能淡然处之。
    此刻她的脸上也挂着冷漠，若是稍微不了解她的人，可能和她待不了三分钟就想远离。
    两人之间隔着十厘米的距离，鹿予望谨记她不喜被人触碰的习惯，视线不自觉飘向她的侧脸，眼睛专注直视前面，没有分给旁边人半个眼神。
    鼻子小巧挺翘，嘴唇偏薄，听说唇薄的人都比较凉薄，看来是有一定依据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是她大片白皙的皮肤，肤如凝脂，脸上看不见任何被痘痘困扰的痕迹。
    看的久了，鹿予望在她发现前若无其事转向别处，又意识到她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同桌？”这次的目光变得疑惑。
    “嗯。”燕南嘉好像也才回神，“没什么想法，我会请假不去。”
    “不去吗？”鹿予望没想到，还没等她问清楚理由，食堂已经到了，她只好咽下还没出口的话跟着她往里走。
    吃饭的时候燕南嘉也是专注的样子，鹿予望几次张口燕南嘉都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等到晚自习结束，班上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鹿予望才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去秋游啊，是觉得会无聊吗？”
    燕南嘉写字的笔顿了顿，简单回答鹿予望一整个下午都想知道的答案。
    “浪费时间。”
    本来准备了大堆说辞的鹿予望一噎，以燕南嘉不喜欢与人交流的性格来说，对这种活动没有兴趣很是正常。
    或许她还会想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做两套试卷。
    燕南嘉没有这么想，只是单纯的觉得没必要。
    不管怎样，鹿予望都不想她再继续封闭自己，有时候多去外面走走，压抑的内心会解放很多。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嘛，多去外面走走才能让大脑得到放松，这样就有更好的状态学习啊，说不定成绩还能更上一层楼。”
    鹿予望眨了眨眼，试图让燕南嘉看到她的真心。
    可惜有人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继续写题了。
    鹿予望叹一口气，今天好像是周四，她想起什么：“诶，今天是不是该去喂小猫啦，走不走。”
    终于碰上件让燕南嘉有反应的事，她垂下眼犹豫着，鹿予望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了，轻推着她就站起来了。
    “等等，书没拿。”
    “诶呀，今天休息一天，一直学习脑子会坏的。”
    燕南嘉不知道这人怎么能如此厚脸皮，却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她有种预感，从这个人出现在眼前时，她的生活就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她讨厌这种变动，秋游也不是不能去，只是一想到要和鹿予望一起，她本能的想要拒绝。
    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让她答应，这让她又不得不抗争，燕南嘉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只是每次碰上鹿予望，这个声音的存在感似乎就更强烈一下，强烈到几乎快掩盖了她本来的想法。
    鹿予望对于她的想法无知无觉。
    来到上次喂猫的地方，已经有几只聪明的小可爱来到了原地。
    自从知道学校里有小猫后，她身上就备着小零食，此刻刚好可以拿出来投喂。
    鹿予望蹲下拿食物引诱，小猫们有了食物便是娘，喵喵的欢快吃起来。
    倒是燕南嘉一动不动站在一旁，像被小猫抛弃后的人类。
    鹿予望喂了一会发现燕南嘉还独自站着，怕她因为自己莽撞拉她过来生气，略微谄媚地招呼她说：“同桌，站着干嘛，过来一起啊。”
    燕南嘉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在她旁边蹲下，又朝她伸出手来。
    她一时没理解到，将空着的手搭在她的手上，燕南嘉很迅速的拍掉了，“吃的。”
    鹿予望尴尬，故作自然地分了一半零食给她。
    她的手好冰，明明还没有入冬，尴尬之余鹿予望想。
    安静的喂了一会，又有几只新加入的，手里的零食已经不够分了，鹿予望跑去生活超市又买了些。
    回来的时候她远远看见燕南嘉呼噜小猫，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温柔的抚摸，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鹿予望看着她也不自禁跟着露出笑容，看来南嘉真的很喜欢小猫，如果她能一直一直这样笑，鹿予望可能就少一点执着了。
    偏偏她待人处世的心冷的让人惊讶，前世的浴缸场景也久久挥散不去。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真正了解过看懂过她。
    没有耽误太多时间，鹿予望暂时关上情绪的笼子，迈步向燕南嘉走去。
    最后鹿予望也没有再询问关于秋游的事情，或许尊重她的意见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大不了她也不去，陪着她待在学校就是。
    然而，学校突然强硬，这件事由不得个人做主。
    秋游前夕，程竹突然在班上说：“这次活动是整个年级乃至班级难得的活动，也是你们整个高中生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外出活动。”
    “我不希望有人以各种理由请假不来，学校也要求，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缺席。”
    听到讲话的鹿予望也没觉得多高兴，她现在是真的觉得燕南嘉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了，如果不愿意，外出一趟也并不会有什么好的体验。
    反而真如她所说的浪费时间了。
    不敢光明正大观察她，鹿予望悄悄瞄了一眼，发现她也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明显的事与愿违的恼意。
    鹿予望趁着程竹还在讲别的事情，戳了戳燕南嘉小声问她：“同桌，那我们还请假吗？”
    “我们？”
    “当然了，你不去我也不去。”
    燕南嘉再次将探究藏在看向她的眼神里，可惜，那双眼睛里满是理所当然的澄澈，再也看不出其他。
    “程老师都这么说了，去就去吧。”她无所谓道。
    反正不管怎样都要和她待在一起。
    听到她还是要去，鹿予望还是控制不住开心起来，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只是在心里小小的，欣喜了一下。
    在程竹说这番话前，其实不少人都有请假不去的想法。
    总有部分人并不习惯或者喜欢这类集体活动，她们没有较好的朋友，去了也只是形单影只，还不如待在家里玩一天手机来的自在。
    这并不是个例，反而有人群的地方就有这种常态，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程竹要求一提后，或许还是有人拿着特殊理由不参加，这都与鹿予望无关了。
    她只在乎燕南嘉。
    时间往期待的方向走去时总是过得缓慢，好似故意拖着步子，硬要人赶着走。
    在这期间也过了两个周末，鹿予望在木净秋的千催万催下回了一趟江城，她之前实在是没发现木净秋有这么磨人。
    和家人朋友聚了聚，鹿予望确实感觉身心都得到了净化，不用每天坐在“乌烟瘴气”的教室，也不用听老师强调几遍的重难点。

 第13章

    除了想念燕南嘉，想她在学校里做些什么。
    鹿予望不知道的是，燕南嘉只和她说了周末不回家，没说一直待在学校里。
    这周周末她重新带了个家教，白天几乎都待在外面。
    她需要钱，外婆老了，虽然每个月都给她生活费，但她不想用外婆的钱。
    所以她拼命学习拿奖学金，周末兼职拿兼职费，就这样，才能稍微过得轻松些，在学习的时候不用分心来为生活考虑。
    这些燕南嘉都不需要有任何人知道，怜悯同情的眼神她在小时候就看过无数遍了，如今她只想有尊严的活下去。
    周日晚上返校，鹿予望观察到她的黑眼圈：“这两天没睡好吗？”
    燕南嘉一顿，白天家教，自然就得牺牲掉睡眠时间来补自己的进度。
    “还好。”燕南嘉没有解释的意思。
    鹿予望也不知道从哪个角度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毕竟周末这段时间属于她对燕南嘉的空白期了。
    “周末就别太用功了，今天晚上早点睡可以吗？”
    本以为她会拒绝，却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嗯”。
    这下鹿予望真要怀疑她周末干了什么睡眠这么不规律了。
    第12章 第十一章秋游
    时间进入十一月，鹿予望转学过来也快一个月。
    天气逐渐转凉，秋雨一场比一场寒冷，偶尔偶尔又是个艳阳日，刚裹上的厚衣服又要马上换下。
    在整个年级的期待下，秋游总算是整装待发。
    为了降低管理的难度，学校还是决定按批次进行，鹿予望她们所在的班级正好是第一个批次。
    一辆辆大巴车整齐的排列在学校门口，点完名后学生们有序上车。
    鹿予望很自然的跟着燕南嘉坐在一块。
    这次活动两天一夜，在目的地有负责人给她们安排了帐篷，学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车程不长不短，往另外一个县新开发的自然景区驶入。
    车上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停过，大家或多或少都带了些零食，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吃了起来，气味开始复杂。
    鹿予望坐在过道，柔声询问燕南嘉：“难不难受，要不要开窗户？”
    燕南嘉摇摇头：“过一会吧。”
    鹿予望怕路上无聊，也买了些零食打发时间，拆开一袋糖，她自然的将第一颗递给了燕南。
    没等燕南嘉思考，手就不受控制的接了过去。
    很少人知道的是，燕南嘉性格冷淡疏离，却喜欢吃甜的东西，不过她很少在人前表现出来。
    五岁之前还有妈妈爸爸给她买，虽然被限制的很多，但她从来不贪心。
    五岁之后再也没有人在意她喜不喜欢吃甜的了，慢慢的她自己也认为这种甜到腻的有什么好吃。
    此刻面对鹿予望自然给出的糖，内心丝毫没有拒绝的想法，甚至有些受意她将第一颗给了自己。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手上紧紧攥着糖，燕南嘉怎么也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
    鹿予望已经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偏头看到燕南嘉眼里神色晦暗不明，糖也拿在手里没动。
    不喜欢？可是前世她偶然知道燕南嘉是喜欢吃甜食的啊，是后来才喜欢的吗？
    “不吃么？”鹿予望试探问。
    燕南嘉顺势放开手，没有回答吃或是不吃，糖也没有归还她，宛如还在心里斗争着什么。
    后半程车上安静许多，没有在休息的人都在小声的做自己的事。
    鹿予望心不在焉地扒拉着自己的手机，时不时看一眼燕南嘉，她正闭着眼浅眠。
    唯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好好看看她。
    今天幸运的是个晴天，早上八九点的太阳最是舒适，光线透过窗户探入，调皮地与人群互动。
    阳光下睡着的人安静闭着眼，细小的绒毛也显现眼前，鹿予望望着这一幕出了神。
    心脏不受控制快速地律动起来，此刻大巴恰好处于加速阶段，嗡嗡的发动机声响盖不住心跳在胸腔回响。
    似乎是被光照打扰，燕南嘉的眉轻微皱起，眼珠不耐的转了转，是要醒来的样子。
    鹿予望腾出一只手来，向她那边靠去一些，伸手将窗帘拉上。
    光线被隔绝，空间的色彩瞬间变成窗帘颜色的投射，原本白的发光的人像是盖了一层滤镜，整个人呈现淡淡的蓝。
    功成身退，鹿予望转头与一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上，眼里还有些未散的朦胧。
    鹿予望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要变得好柔软，她笑意盈盈地说：“醒了？刚好也快到了。”
    燕南嘉反应过来，不自在了一霎。
    “嗯。”随即想要转头看看窗外，视线里却只有窗帘的蓝。
    “有太阳照进来，看你睡得不舒服就拉起来了。”鹿予望注意到她的视线说。
    “谢谢。”
    心脏有些酸涩，像是有两种力量在对抗，一种溢出些淡淡的欢喜，一种恐惧于这样的欢喜。
    发觉自己的想法后，燕南嘉的神色变得冷冽起来。
    鹿予望能察觉到她周身的气场突然冷了些，她一时片刻也不知道原因。
    到达目的地后，萎靡的人呼吸到新鲜空气开始重新恢复活力，好奇的眼神四处打量。
    说是新开发的景区，其实并没有改造的过于商业化，河流潺潺，冬天的江城树木几乎不会凋零，远处的群山也是绿油油的。
    说是秋游，其实春游也蹭上个名头。
    周边来的人不多，刚好够她们大部队移动，也不会成为显眼包。
    距离她们集合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路程，需要步行过去，鹿予望听到准备与平时找燕南嘉结伴同行。
    转头没有看到燕南嘉在原地，视角望远处移，发现她独自一人已经走出很远。
    鹿予望疑惑，随后快跑几步追上，长时间没有运动的后果就是这点距离都让她够呛。
    深呼吸两口，鹿予望开口询问：“同桌，怎么一个人先走了，不一起吗？”
    “别跟着我。”又是这种冰冷疏离至极的语气，再次听到，鹿予望内心还是忍不住难受。
    她脚跟灌了铅一样再挪不动半分，站在原地看她没有任何解释就往前走去。
    又是哪里没做好吗？
    同桌心，似海深。
    不让跟着，鹿予望只好缀在她后面很远，只要抬眼能看见她就好。
    “怎么，吵架了？”夏知音和幸佳奈这两个黏在一起的从她的后面走到她的旁边，一左一右将她夹了起来。
    鹿予望被她们的走位逗笑了：“怎么，你们左右护法吗？”
    “怎么说话呢，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来开导你了吗。”幸佳奈说。
    有这么明显吗？不想她不想把燕南嘉牵扯进来，故作轻松道：“哪有心情不好，就是坐车累了而已。”
    身旁的两人可不信她这套说辞，她们天天坐在燕南嘉和鹿予望的后桌，早就看出她们两人之间的暗送秋波、暗流涌动了。
    要是鹿予望她们这么使用这两个成语，一定会欲哭无泪的，明明一直是她单相思。
    “什么累不累的，你都没和燕学霸走一块，说吧，是不是吵架了？”夏知音手推推眼睛，仿若化身成了名侦探。
    “不是，我猜她只是更喜欢一个人。”鹿予望黯然，要是真的吵架最起码还能知道原因，可她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
    “燕学霸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大家看她冷冷的也都不敢过多接触她，只把她当做学霸来看待。”夏知音点点头。
    幸佳奈：“但燕学霸人很好，问她题目也会回应，考试也给对答案，我想她可能真的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听到有人夸燕南嘉，鹿予望比夸自己更高兴，不过她也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些。
    “她就是很好啊。”她轻声回，也不知道是说给夏知音她们听还是自己听。
    一小段路程说说话也就到了，鹿予望看到燕南嘉站在人群的边缘，她默默走到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站好。
    燕南嘉余光看到她离她不远，牙齿轻咬了下脸颊肉，没有很明显，足以证明她的心波澜了一下。
    程竹已经开始点名，发现人头一个不少后才说起了今天的安排。
    已经快到午饭时间，这顿饭比较简单，考虑到大家坐车都累了，直接和酒店定了盒饭，让学生排队领取。
    “哇塞，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学校能做出来的事，我还以为会让我们就地吃泡面呢。”
    “是啊，虽然学校也象征性的收了点钱，但真没想到待遇还不错。”
    “好的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少骂两句。”
    鹿予望排在末位，听着前面同学的聊天与玩笑。
    刚刚她主动找燕南嘉破冰，说她来拿两人的午餐，燕南嘉没说好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看向她。
    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鹿予望更喜欢顺从本心。
    “那你在这等我，我拿完就回来找你。”然后，她就排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第14章

    热乎的盒饭拿在手里有些烫手，鹿予望叠放着抱着回去找燕南嘉。
    燕南嘉原本是坐着的，看到她走近就站起，接过她手中自己的那份，轻声说：“谢谢。”
    “不用谢。”鹿予望笑着回她，反正她自己也要拿，借这个来缓和了关系就更好了。
    吃完饭，带队老师说可以在这附近活动，三点集合，必须保证每个人都能联系上。
    附近除了风景还是风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还可以去的，就只有不远处的山的。
    因此大家休息了会就直奔山脚。
    鹿予望也不例外，她还是很爱这类运动的，前世也经常去户外活动。
    只不过重生过来一切都太过兵荒马乱，除了拉近和燕南嘉的关系，还有繁重的课业，体力可谓是急剧下降。
    这次燕南嘉没有拒绝同行，鹿予望真的迷茫了，她到底是在哪惹到她又哄好她的。
    一路上总不能一直沉默，鹿予望试探着开口：“同桌，你上午为什么不开心呢？”
    燕南嘉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又若无其事挪向别处，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了，明明鹿予望什么都没做。
    “没什么，突然想一个人待着。”她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鹿予望当时很是受伤，听到解释虽然知道这可能不是真心话，她还是为燕南嘉能对自己多这一句解释而感到释怀。
    有些东西记着是想要有人能在意自己，目的达到了，情绪也就可以扔了。
    《小王子》有一句话是“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担掉眼泪的风险。”
    她想和燕南嘉制造羁绊，就知道有这种风险。
    甘之如饴而已。
    还没有人声的景区很是幽静，鸟鸣声清澈明显，因此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就格外明显。
    鹿予望莫名感到自己的后脑勺被一道视线盯着，不止是现在，一路上她好几次感受到了这种视线。
    她停住脚步回头，与来人正正对上这道让她反感多时的视线。
    李正明，还有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小跟班。
    他见被发现了，也不装了：“好久不见啊转学生，怎么样见到我惊不惊喜。”
    鹿予望不想交流，这种人越和他说话越是得意洋洋。
    “啧，你怎么总是不说话，我记得你不是哑巴啊。”
    她冷笑一声，属实是被气笑的。
    “哑巴也比你屁事多好。”鹿予望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
    这次李正明还进化了，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她一句话就激怒。
    鹿予望不再管他，转身继续和燕南嘉往上走。
    边走边想按照班级来讲李正明应该在最后一个批次，怎么还混到第一批次来了。
    偏偏这人理所当然地跟在后面，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赶都赶不走。
    鹿予望自己不怕这种人缠上，但她怕让燕南嘉难受，转头凑近她耳边说了句话，接着停下不再走了。
    她看到不远处就有供游客休息的石凳，闲庭信步般走过去坐下。
    李正明看到她不走了也跟着停下，没有管燕南嘉。
    燕南嘉想到她刚才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抿了抿唇，冷冷地扫了李正明一眼。
    李正明本来就只皮厚的穿了件薄外套，停下后没多久就感觉到了一阵冷意。
    他没想太多，只是目光戏谑地看向鹿予望，似乎打定注意赖上她了。
    鹿予望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拿出手机陪他耗着，不小心抬头却发现燕南嘉还站在原地。
    她怎么还在？
    作者有话说：
    鹿予望：老婆总是忽冷忽热怎么办
    第13章 第十二章意外
    鹿予望附在她耳边让她先走，等会自己再追上，怎么不见她有先走的意思。
    起身走回燕南嘉身边，声音吐气如兰：“怎么不走，这个人难缠的很。”
    耳边沾染了丝丝热气，燕南嘉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说：“留在这当个人证。”
    鹿予望一笑，想继续说话却突然被打断。
    “诶，你们俩说什么呢？”李正明见她们忽视自己有点不爽的说。
    鹿予望蹙眉不耐，她很少对人如此不喜，阴郁的眼神快要盯穿他。
    “你到底要想干嘛？”
    “没干嘛，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要不这样，你和我比个赛吧？”李正明又笑嘻嘻的，显得没脸没皮。
    鹿予望不说话，内心稳定下来，眼神变得平静，一直盯着他。
    通常问题没被回答反而被这样看着会让人觉得尴尬，进而自己给自己找补，补充接下去还想说的话。
    “呃，就是看谁先到山顶，你赢了我就不再骚扰你了。”
    鹿予望觉得好笑：“你也知道这是骚扰啊，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和个小学生一样，还比赛，真是无聊。”
    李正明再次被她气到，目光又一转看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燕南嘉，他看到鹿予望还挺护着她的。
    目标一转，她看着燕南嘉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年级第一吧，怎么跟倒数混到一起去了。”
    说完又很欠的补充：“别到时候成绩倒退了。”
    鹿予望真的要被这个男的烦死了，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她没看燕南嘉什么表情，拉着她的手往上走了。
    燕南嘉突然被提到，听到李正明的话更是把他当空气。
    手腕被拽着，脚步不自觉跟着往前走，她看着鹿予望的背影，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走了，刚刚不是还说的有来有回。
    鹿予望自己被说还可以不在意地怼回去，但她见不得燕南嘉被说，说回去又会扯出更多话，还是眼不见为净。
    “他担心的太多余了。”燕南嘉说。
    “什么？”
    燕南嘉淡淡说：“你还影响不到我。”
    鹿予望：“……”就没必要特意解释一番了。
    上山的路从宽阔变得狭窄，昨晚似乎下过雨，路上有些潮湿，石板路的边缘长着些深绿的苔藓。
    燕南嘉走在外侧，旁边是一片树林，坡度大于四十五度，树下堆着落下的树叶，回归，也意味着新生。
    两人默默走着，手腕早就放开，燕南嘉皮肤敏感，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指痕，两人隔着一拳距离。
    鹿予望几次想要看清她手腕上的痕迹，燕南嘉眼睛看着前面，手却自然的背到身后。
    她抿唇不再关注，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袭来，在鹿予望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措不及防被撞了一下。
    失去平衡时人的安全感瞬间降低到零点，手会不自觉抓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鹿予望伸手向前抓住始作俑者的衣服。
    身边的燕南嘉始料不及，被连带着趔趄了一下，右脚踩上了苔藓，身体向后倾斜倒去。
    鹿予望眼疾手快，立刻拉住了她因为惯性还没下落的手，但燕南嘉还是掉了下去，好在高度不高，人也被及时拉住，才没有滚下山坡。
    “南嘉，你怎么样了？你别怕，我拉你上来。”
    燕南嘉眉头皱起，“我没事。”
    在鹿予望的帮助下，燕南嘉蹬着石头翻了上来。
    还没站稳，身体就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鹿予望有些哽咽地说：“还好没事。”
    燕南嘉眼神分散，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她，好在鹿予望很快就放开了啊，抬眼发现她的眼眶都红了。
    这倒是出乎意料燕南嘉的意料了，被吓到很正常，但这一抹浓重的情感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很懂，这一打岔，刚刚的惊吓也过了大半了。
    鹿予望只在燕南嘉面前流露脆弱，她转过身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说之前看李正明的眼神还是烦躁的话，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厌恶。
    “李正明，你是想谋杀吗？”
    李正明早就被吓傻了，他只是看鹿予望不爽想要报复她一下，刚刚燕南嘉掉下去的瞬间，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真出什么事，他也算是完蛋了。
    “我、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我也只是轻轻撞了下。”李正明也自知理亏，气势弱了下去。
    鹿予望冷笑：“轻轻？你知道这坡有多陡多长吗？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给她道歉！”
    “对、对不起。”
    燕南嘉冷眼看着他没有讲话，又碰上鹿予望面对她柔和的眼神。
    “滚。”她说。
    鹿予望：“听见了吗？她叫你滚，但这件事没完。”
    李正明灰溜溜地走了。
    鹿予望看着燕南嘉依旧惊魂未定，她上下观察一遍，发现她的裤子膝盖位置有被剐蹭的痕迹。
    “膝盖蹭到了吗，严不严重？”
    也没等她回答就小心拉着她往休息的地方走，不远处刚好有个亭子。
    “不严重，应该是刮到石头了。”燕南嘉轻声回。
    等坐下，鹿予望蹲在她身前想要掀开裤子看看情况，手刚触上裤脚就被制止。

 第15章

    “不严重，还能走路。”
    鹿予望反常的强硬，不赞同的眼神望着她：“还是看看，伤口不能闷着，等会我们就下山。”
    燕南嘉平静看着她，鹿予望丝毫不退让。
    最后，燕南嘉妥协，松开了按着的手。
    鹿予望如愿以偿卷起裤脚，即使是离开学校，她仍然穿着宽松的校服，不像其她爱美的女孩都会美美的打扮自己。
    当然，她就算不打扮也很美，也足够让她心动。
    看到伤口之前鹿予望东想西想，看到之后还是忍不住紧锁眉头。
    大片的淤青覆盖了整个膝头，最严重的地方甚至破皮，流出些许暗红的血。
    撞的这么严重，还说没事，她心疼地用手轻抚了下，却克制的不让眼睛再次红掉，膝盖的主人不自在地缩了缩。
    “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其实不怎么痛。”燕南嘉无奈说。
    鹿予望跟自己赌气：“那怎么才叫严重，腿断了吗，真的掉下去吗？”真的出意外死亡，才叫严重吗？
    最后一句话在心里说，死亡两个字扼制住了她的呼吸。
    燕南嘉愣住，她只是不想看着鹿予望一幅丧着脸的表情。
    “对不起，没有那些最好了，我背你下山吧。”话确实呛人了，鹿予望自知错了。
    燕南嘉摇摇头：“我自己走就好。”
    “不行，我背你。”
    今天的鹿予望与平时有些不一样，温和的表面下也不全是阳光，比如她此时就不达目的不罢休。
    燕南嘉自知最后都拗不过她，叹一口气默许了。
    鹿予望就以背对着她蹲下，燕南嘉把握着分寸趴下。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燕南嘉手长脚长，鹿予望都没感觉到她有多重，像背着个木头架子。
    背上的人脑袋没有挨上她，手也只是相交握着自己的手腕，脚自然下垂，十分的保持距离。
    鹿予望笑笑：“你不用这么紧绷，我背的很稳的，刚刚我们没走太远，现在走下去很快就到的。”
    “嗯。”依旧保持原样。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鹿予望小心翼翼不对燕南嘉造成二次伤害，等回到山脚，也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带队老师都还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程竹看见自己的学生一个背着一个走了过来，其中被背着的还是她的得意门生。
    她快走过去接上：“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鹿予望额角已经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有些气喘说：“老师，先找个地方坐，然后让人帮忙把医疗箱拿来。”
    程竹招呼附近两个学生帮忙，又让鹿予望把燕南嘉放在前面的椅子上。
    等燕南嘉坐下后，程竹也看到了燕南嘉膝盖上的伤势，她惊呼：“这么严重，摔跤了吗？”
    鹿予望休息了会，严肃地对程竹说：“程老师，这不是意外。”
    等医疗箱的时间，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程竹，时不时偏头注意着燕南嘉的情况。
    程竹越听脸色越重视，她拍拍鹿予望的肩膀：“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找李正明的班主任好好沟通的，没吓到吧？”
    “没有，主要是南嘉，她的情况您也看到了。”
    程竹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结果的。”
    “你会上药吗？老师去找一趟人。”
    “老师你去吧。”前世她对医生这个职业比较感兴趣，学过挺多急救知识。
    正好有学生跑着把医疗箱送来，鹿予望也找来张凳子，她打开医疗箱找到生理盐水先帮她清洗。
    伤口被刺激的有些疼，燕南嘉抿抿唇一声不吭。
    鹿予望怕她疼，动作轻了又轻，宛如呵护易碎珍宝，眉间也紧紧蹙着，全程就没有松开过。
    接着找出棉签蘸碘伏给她擦拭，医疗箱配备很齐全，鹿予望找到了她正好要用的冷敷贴。
    拿出之前她准备将燕南嘉抬高促进血液循环。
    燕南嘉看她看她操作娴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看她想要将自己的腿抬到她的腿上，燕南嘉出声制止：“你干嘛？”
    “给你冰敷一下。”不由分说架住了她的腿，将冷敷贴敷上。
    贴上的瞬间有电流在身体里窜了一下，不知道是冰敷贴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好了，你不要动，先敷二十分钟，隔一个小时再敷。”
    燕南嘉看着她颇为熟练，问出了口：“你好像对这些很熟悉。”
    鹿予望也没想到，前世感兴趣学的东西能用上，只能说多储备些知识总是有用的。
    想到前世，她又想起些更久远的事，当时高考填报志愿她想填临床医学，却还是轮流被父母劝着改了法学。
    她苦笑，也算福祸相依，她没有去感兴趣的专业，却遇上了燕南嘉，遇上了这个她想产生一辈子羁绊的人。
    手不自觉就蹭了下搭在自己腿上的肌肤，鹿予望是无意的，燕南嘉的身体却一僵。
    鹿予望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还自顾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感兴趣学了些而已。”
    燕南嘉看着她目光复杂起来。
    鹿予望慢慢的也觉得不对，她低头看，发现自己摸了半天的腿不是自己的，一时尴尬，手跳崖般坠到了椅子旁。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抱歉，我想事情的时候手有时候就闲不住。”鹿予望带着歉意解释。
    燕南嘉意味不明：“哦。”
    鹿予望心想，完了，刚攒的好感。
    第14章 第十三章星星
    这边除了受伤一切岁月静好。
    李正明却突然焦虑了起来，他刚刚躲在旁边看着鹿予望她们下来，又看着她们和程竹交谈。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顺风耳，听清她们到底是不是在说自己。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求了年级主任的叔叔让他跟着第一批次过来，要是知道他闯了祸，肯定会痛骂他一顿。
    骂就骂了，可距离他上一次惹事才过去不久，叔叔已经明着说那是最后一次帮他善后了。
    要是鹿予望也就算了，偏偏是燕南嘉这块金字招牌，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很看好这届文科的燕南嘉，真的是他们冲清北的希望了。
    李正明越想越糟心，都快要主动和叔叔坦白他干了什么蠢事了。
    可惜，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反而发生的越快，有学生找到他，说王老师找他。
    李正明垂头丧气地往外走，他虽然平时嚣张，但都是小打小闹比较多，真闹到差点出事他自己也懵了。
    本质上就是外强中干。
    他咬着牙越走越近，心想早知道就不招惹那个转学生了。
    鹿予望看到李正明走了过来，她冷冷瞥了他一眼，显然不打算善了。
    王华看到这个学生也是头疼的很，以他的成绩本都不应该进盐坊一中，要不是他的叔叔把他送进来，还不知道在哪混呢。
    就这样还一天天的惹事，这次还招惹到程竹班上的学生去了。
    “李正明，你给我过来！”王华呵道。
    李正明垂头丧气：“老师。”
    “事情刚刚程老师都和我说了，是你做的吗？”
    “我只是不小心碰到她一下，真的没想到燕南嘉会掉下去了，而且我看她也没有多严重。”李正明试图狡辩。
    程竹冷脸：“不小心？不小心撞那么用力，不小心特意选在狭窄的山路上？不严重？是要腿废了才严重吗？”
    “李正明，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敢于承担，而不是在这里狡辩。”
    李正明脖子以上红温，还在嘴硬：“老师，我碰到的是鹿予望，燕南嘉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程竹：“你不撞鹿予望，燕南嘉是会自己跳下去吗？还有你为什么要一直骚扰她们？”
    每被质问一句，李正明的气势就弱一分。
    王华突然在这时候打圆场：“程老师，我看李正明也知道错了，要不让他给她们道个歉这事就算了？毕竟我看你那个学生确实也没什么大碍。”
    “王老师，我知道你是不想摊上更多的事，但这件事太恶劣，你得庆幸她没有大碍，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校长的。”
    王华彻底说不出开脱的话了，为了李正明他还没必要得罪程竹。
    “是，程老师你说的是。”
    “麻烦接下来王老师看好自己的学生。”程竹最后说了一句就走了。
    几人交谈的地方离鹿予望她们不太远，她隐隐约约听到些句子，知道李正明不太好过她放下心来。
    只是看着被冰敷贴盖着的腿，鹿予望止不住的心疼自责，要不是她燕南嘉根本就不用受这种罪。
    酸涩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想到接下来的活动燕南嘉根本没法好好参加，她后悔没有请假不来。
    是不是她待在她的身边带给她的总是伤害呢？
    上一世也是，她到底经历什么最后走向了死亡。
    心中闷闷的难受，又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冥冥之中牵引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第16章

    燕南嘉看她从刚刚起就垂头不语，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是止不住的悲伤。
    “你在想什么？”
    本就泛着波澜的海面再度翻起一个浪潮，浪花涌上海边，潮湿的沙滩变得更加湿润。
    鹿予望吸吸鼻子，闷声闷气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燕南嘉看着她的发顶，今天没待在学校，她将往常的马尾解下换成了披发。
    轻微的风吹来，一两缕发丝顺着风欢腾了起来，她也没顾得上，一头原本整齐的发愈发毛躁了起来。
    手缓缓伸出，轻柔地给她拨弄了一下，对她的话没有什么表示，反而说：“鹿予望，我没发现你还挺爱哭的。”
    头上被人触碰，酥麻的电流传来，被风糊在脸上的发也被拿下，鹿予望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不想给她落下一个哭包的形象。
    “我才不爱哭，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鹿予望挽尊。
    燕南嘉趁她看不见，微微勾唇一笑，却没想到鹿予望突然抬头。
    刚好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里，再冷淡的人笑起来也是另一番风景，尤其是她极黑的瞳孔，宛若黑曜石，黑到极致总是要将光吸进去。
    被撞见的笑意很快收敛起来，奇妙的悸动一时半会却回收不了，不管是鹿予望的。
    抑或是燕南嘉的。
    ——
    三点的时间到了，学生们都陆陆续续返回等待其他的安排。
    没几个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来看到燕南嘉受伤的腿，有几个关系较为熟悉的人过来询问。
    鹿予望知道她不爱讲话代她回答，只说是被人撞上摔了。
    爱八卦的人开始猜测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鹿予望都没在回答，一来她不想让人随意揣测，二来也确实没有说的必要。
    她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讨论。
    果然程竹也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对大家说游玩过程中要注意安全，不要打打闹闹。
    下午安排好的活动是集体烧烤，食材和烤炉之类的都准备好了。
    有些人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直接的烤技，急吼吼就要拿起东西开始了。
    也有人直接等着吃的，这些人只需要费些口舌，比如夸赞几句，被夸赞的人就好像加了油的发动机，干劲满满的继续烤了。
    鹿予望看着她们热火朝天的烤起来了，也有些心动。
    燕南嘉看出她的想法，淡声开口：“想去就去，我又不是半身不遂。”
    鹿予望无奈看向她：“南嘉，不要说这样的话话。”
    “那你待在这里，我烤给你吃。”
    燕南嘉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从叫同桌变成叫自己名字了，不过还是回她：“嗯。”
    得到指令的鹿予望像得了皇命，带着圣旨走到夏知音那一组去。
    “嗯？予望你来啦，要不要吃我烤的？”幸佳奈先注意到她。
    鹿予望给面子的尝了两串：“还成，让我来试试。”
    “来，你来。”
    烧烤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火候，什么时候翻面，什么时候撒调理，有时越简单的事越是一门技术，需要细心和耐心。
    蔬菜和肉类的烤法也有不同讲究，鹿予望一丝不苟地转动着手中的签子。
    阵阵香味散开，幸佳奈吸吸鼻子，口水直流：“好香啊，予望你真的会啊，我想吃。”
    鹿予望笑笑，将烤好的烧烤放进盘子里，顺便躲开了两只伸过来的爪子。
    “等会烤给你们吃，这个先给我们的伤患吃。”
    “哦哦对，那你快拿去给南嘉吧，早点回来。”夏知音深以为然。
    鹿予望点点头端着盘子往燕南嘉那走。
    燕南嘉无聊的用手机刷了会题，见她回来放下，鼻子嗅到烧烤的香味。
    “南嘉，考虑到你受伤，我没放的太重口，你尝尝。”
    鹿予望拿了一串，轻轻吹了几口气，用纸包着签尾递给她。
    燕南嘉接过，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咬下一口，评价道：“好吃。”
    鹿予望放心了，得到她的认可比其他人的都好使。
    看她吃完一串，鹿予望又递给她一串，燕南嘉问：“你不吃吗？”
    “我等会再烤，这些都是你的。”
    “你专门学过？”
    鹿予望对于她的问题都很乐意回答，不仅想要了解她，也想要她了解自己。
    于是她笑得更开心：“不是，只是我自己喜欢吃，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学了些手法，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嗯。”
    等燕南嘉吃完后，她拿着盘子回去继续给夏知音她们烤，几人都吃了个饱。
    天慢慢暗下，一群人收拾完残局心满意足地坐在原地休息。
    帐篷早就由另一部分人搭好了，此刻她们都没什么事，有人便提议玩游戏。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呗”
    “聚会老古董了”
    人群哄笑，要不说经典咏流传呢。
    “我看过的每本小说里都有这个剧情。”有人抢答。
    也有人拆台：“啊？古代这么潮流吗？”
    先说话的人无语了。
    还是热热闹闹地玩起来了，参加的人是想玩还是试探鹿予望不知道，反正她不玩她玩不起。
    陪着燕南嘉坐在边缘，十一月的夜晚已经很凉了，鹿予望飞快地摸了摸她的手背，很凉。
    燕南嘉露出死亡眼神。
    “咳，你冷不冷，手都是冰的，我们先回去吧。”
    帐篷有两人的也有四人的，鹿予望申请和燕南嘉一个个小帐篷，理由是照顾伤患，程竹同意了。
    燕南嘉没有反驳的理由，和谁不是住，还不如和鹿予望。
    她点点头，平静地站起来。
    鹿予望着急起来：“诶你小心点，扯到伤口怎么办。”
    燕南嘉：“……我不是瓷娃娃。”
    脑子没嘴快，鹿予望张口就说：“在我这你就是。”
    “……”
    鹿予望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死嘴，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一下就秃噜出来了。
    “那个，我是说，你在我这像瓷娃娃一样，不是，就是……”
    “别说了，回去吧。”燕南嘉叹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鹿予望发不起脾气。
    帐篷搭在平坦的草地上，一顶顶帐篷在黑暗中像一颗颗内部发着光的石头。
    走进里面，不大不小，刚好够躺下两个人。
    里面准备了睡袋，但现在睡觉着实有些早了。
    鹿予望想问她要做些什么，却发现她打开手机开始刷题。
    “……”差点忘了她是学霸了。
    鹿予望也只好拿出手机来玩，没想到燕南嘉这一刷，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躺着玩有些犯困了，鹿予望打开帐篷想透透气顺便清醒清醒。
    偶然往天上一看，瞬间被惊艳。
    “南嘉，别刷题了，你看外面。”鹿予望回身喊她。
    燕南嘉听到动了动保持一个姿势坐久了酸痛的脖子，顺着她的话往外看。
    “不是地上，是天上。”鹿予望指明。
    漫天星辰呈现在眼前，颗颗分明，有飞机的灯光闪烁在其中，间或有流星似的星星划过。
    燕南嘉仔细看着，突然说：“你说会不会有流星？”
    “嗯？应该没有吧，天文观测局没说。”
    “没说就一定没有吗？”
    “也不是，你想看的话就一定有。”
    “我想就有吗？”燕南嘉轻声呢喃。
    鹿予望听见了，温柔坚定地说：”你想就有。”
    燕南嘉转头看她一眼，心中有莫名的暖流淌过，与另一股相撞，久久不能消散。
    鹿予望接住她的眼神，支持信任的回馈。
    燕南嘉转开眼神，一只手抱着没受伤的膝盖，手上把玩着手机，眼睛安静地看着天空。
    鹿予望以为她不会说话了，但再次听到她轻声说：“她们说死后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星星有眼睛吗？”
    今晚的燕南嘉格外的有倾诉欲，鹿予望坐得靠近她些，她猜到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人离开她了，因此郑重的说：“当然，她们会在天上看着的。”
    “看着她们爱的人成长，看着她们变得优秀，她们会很欣慰的。”
    燕南嘉轻声反驳：“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别人。”
    鹿予望倾身碰了她的肩膀一下，有些得意地说：“我就是知道。”
    星星亘古不变，少数的陨落也只是一颗颗石头，所谓死去的亲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也不过是一个念想。
    可就是有了这份念想，才能支持很多人坚强地走下去，走到再见，走到相聚。
    鹿予望这么相信着。
    她想对燕南嘉来说不管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人，她也会这么想。
    第15章 第十四章刘怡
    翌日清晨，鹿予望醒的有些早，帐篷不太遮光，有晨曦的光线朦朦胧胧照了进来。

 第17章

    清醒后第一件事是看旁边的人，燕南嘉睡姿睡姿蜷缩，从心理学上来讲，通常没有安全感的人是这样。
    鹿予望小心地移动身体，尽量不惊醒她，待离够近了，她又重新开始欣赏她的睡颜。
    冷淡疏离的眉眼此刻也显得平静柔和，侧颊被挤压着，只有现在才能看出她脸上还有一些多余的肉来。
    看的久了，没注意到她的手动了动，燕南嘉习惯浅眠，在鹿予望盯着她没多久时就醒了。
    心里不知有什么作祟，她呼吸自然没有漏出破绽。
    时间越久她越不知道鹿予望到底想干嘛，只好假装“转醒”。
    等燕南嘉睁开眼睛，就与一双认真的浅色眼睛对上，鹿予望愣住，很快又笑起：“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鹿予望把矿泉水递给她，喉咙却是有些干燥，晚上的风刮得大了些，燕南嘉接过饮了一口。
    “谢谢。”
    鹿予望没应，偏头随意看了看，随后神色不自然起来，她刚刚随手拿起的自己旁边的水，好像是她喝过的。
    要不要提醒她？
    背上密密麻麻的痒起来，这是鹿予望紧张就有的毛病了，痒意到处乱窜，尴尬没有战胜坦白心，“那个，这瓶水好像是我喝过的，对不起我没仔细看。”
    飞快地说完，鹿予望低头不敢再看她的表情。
    燕南嘉拿水的手一僵，正欲再喝一口的动作停在半空，最后她默默的盖上瓶盖，没有说话。
    鹿予望见她久久不语，抬头瞄她一眼，发现她神色平静，要不是她看见燕南嘉耳垂红了大半，她就真信她没什么反应了。
    空气中尴尬因子蔓延，鹿予望悄悄观察她。
    “出去吧，应该没多久就要回去了。”燕南嘉说。
    “哦好。”
    打开帐篷，阳光已经有些活泼了，照射在树林，树就更碧绿了些，照射在人脸，人就更鲜亮了些。
    大部分人的生物钟和上学时一样，都早早的醒来。
    吃过早饭，大家就收拾东西准备回程了。
    鹿予望全程扶着燕南嘉，丝毫不嫌累，燕南嘉说了几次也不管用，有些时候，她固执的可怕。
    路上大家都没有来时的兴奋，几乎上车就补觉，原本明显的发动机声反而成了催眠曲，偶尔的停车开车也没能将人叫醒。
    换了新的睡眠环境，燕南嘉昨晚有些没睡着，断断续续醒来听着的也是外面呼呼的风声和旁边人规律的呼吸声。
    安静的氛围中有睡意试图将她拉进黑暗，燕南嘉抵抗着，不想在这时候睡着。
    “困不困？靠着我睡一会吧。”鹿予望转头贴心问。
    与燕南嘉相反，她在哪几乎都能睡好，她能感觉到燕南嘉昨天似乎没睡好。
    早上起来还没注意，等到现在再看，发现她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还好，不用。”燕南嘉拒绝。
    鹿予望没再说话，坐得靠近些她。
    大巴车笨重，速度不会很快，窗外的景色一幕幕褪去，如在人海中遇见的一个个人。
    有些人注定只能见一面，看过的景色可能再也不会看第二遍。
    鹿予望垂眼看看靠着自己的人，还是累的睡着了。
    但人与人之间总会产生羁绊，身旁的人是她两辈子都喜欢的人，前世的结局惨淡，至少此刻她还在她身边。
    她缱绻地，眷恋地用脸颊轻蹭下她的发。
    燕南嘉浑然不觉。
    ——
    到了学校后，正逢课间，没轮到的学生趴在走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很感受到她们羡慕的眼神。
    在其他班有好友的人早就迫不及待奔上去交谈了。
    上午的课她们先不用上，留给她们休整一下。
    燕南嘉睡醒发现她靠在鹿予望身上后就一直有些不自在，面无表情没有再说话。
    鹿予望没有戳穿她，扶着她慢慢往宿舍走去。
    出门在外并没有洗澡的条件，回来的第一件事两人都忙着清理自己。
    鹿予望先洗澡，燕南嘉就在外间洗漱。
    洗完后鹿予望出来，她看着燕南嘉的腿伤犯愁。
    “南嘉，你的腿洗澡应该不方便。”
    燕南嘉也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腿，说了下车以来的第一句话：“没事，用保鲜膜裹裹就行。”
    “保鲜膜刘怡这家伙应该有，她经常在宿舍弄吃的，我发消息问问她。”鹿予望说。
    刘怡这次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去，好像是家里出了些事情，而丁泽兰话不是特别多，一直和另外的朋友同行，偶尔碰上就打个招呼。
    很快鹿予望收到了回复，告诉她保鲜膜就在桌子上，让她自己拿就行。
    没过一会丁泽兰也回来了，燕南嘉裹着保鲜膜洗了个不方便的澡。
    下午正式开始上课，掀起涟漪的水面逐渐恢复平静。
    这次出游，鹿予望明显感觉到和燕南嘉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展。
    比如不会再对她跟着她产生明显的不耐烦，鹿予望主动说的一些话燕南嘉也会自然接着。
    甚至偶尔恶趣味十足还能呛她一两句。
    鹿予望非但不恼，反而很开心她不再一整天都闷着，把自己团在蚕茧里不接触外界。
    第二批次的人都回来了，刘怡一直没来学校，鹿予望起初还觉得她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她发过两次消息关心，都没得到准确的回答。
    直到程竹今天突然在课堂上宣布刘怡休学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学校。
    平时严厉的老师此刻也叹息着说：“同学们，你们要珍惜上学的机会，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变数，有一天它来了，你怎么挣扎也争不过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底下的学生都很震惊，纷纷询问着为什么，鹿予望脸色复杂，因为刘怡的事，也因为程竹的话。
    程竹没有透露太多，叫他们安静下来后才继续讲课，这节课学生都有些不平静，根本没有听进去什么。
    而脸色最差的是丁泽兰，作为一年多来的室友兼好朋友，她是最不能接受的。
    明明只是和她说请两天假的，怎么突然就要一直见不到了呢？
    下课后，课上小声的讨论变得光明正大，八卦是人类的本质，对任何年龄段来说都是。
    而学生时期则是八卦的旺盛期。
    有恶意揣测也有真心实意，和刘怡关系好的几个女生擦着眼泪，偷偷拿手机问她情况。
    312的其他三人作为刘怡的室友成了重点询问对象，没什么人敢直接问燕南嘉，鹿予望和丁泽兰被主要围攻。
    但她们想错了，虽然她们是朝夕相处的室友，刘怡也并没有告诉她们原因。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鹿予望借口上卫生间“逃”了出来。
    卫生间在左手边，她却右转向办公室径直走去。
    敲门进去，发现里面只有程竹，她肃着脸正在批改数学作业。
    鹿予望突然有些心虚，她的作业几乎不会，不过她不是来问作业的事的。
    “老师。”
    程竹抬头，看着这个新转来的学生，手中的笔停下。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程竹在课堂外还是很随和的，班上同学挺喜欢来找她问问题。
    鹿予望抿抿唇：“程老师，我想问一下您刘怡她为什么不来上学？”
    程竹摘下眼镜叹了口气：“不是老师不告诉你们，只是这件事关于她的隐私，只能说她家里出了重大变故。”
    “如果可以的话老师希望你们能多宽慰她，让她不要想不开，老师也争取过了。”
    鹿予望惊讶，这得是多严重的事才能到想不开的程度。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鹿予望说完就想离开。
    “等等。”程竹叫住她。
    “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程竹捏捏眉心，拿着笔指着一本摊开的作业本说：“你这是怎么回事，都不会写吗？上次月考也是，我记得你原来的成绩的很好的。”
    鹿予望尴尬，她能说那是她三年前的成绩吗？
    正思考要怎么回答她，预备铃响了，程竹无奈放过她：“先去上课吧，上课认真听。”
    “好的老师。”走出办公室的脚步飞快。
    赶在正式铃声响起前回到教室，燕南嘉起身让她时说了句：“去找老师问了？”
    “嗯，你怎么知道？”鹿予望承认。
    “猜的。”
    “好吧，程老师说刘怡家里出现了重大变故，让我们多开导她。我们和丁泽兰商量商量，周末去看看她怎么样？”
    燕南嘉没有说话，鹿予望以为她拒绝了，之后都没再提。
    晚上回到宿舍的几人都有些沉默，她们四个除了鹿予望和刘怡都不太爱讲话，平日里总有刘怡活跃气氛，鹿予望接她的话。
    她一不在，宿舍里安静的可怕。
    鹿予望主动和丁泽兰提：“周末我们要去看看她吗？”

 第18章

    丁泽兰犹豫：“她会想看到我们吗？毕竟都没和我们说。”
    “可她如果需要我们的帮助却没说呢？”鹿予望柔和反问。
    丁泽兰的担忧消除了一些，又说：“但是我不知道她家的地址，她说自己家很偏僻。”
    鹿予望道：“没关系，我们去找老师问。”
    两人商量好了去看刘怡的打算，燕南嘉默默听着没有说话，鹿予望以为她不参与就没再问她。
    周六，两人收拾好准备出门，鹿予望发现燕南嘉也收拾好自己跟在她们身后。
    “南嘉？你准备去哪？”鹿予望顺口问。
    燕南嘉淡淡回：“你们去哪我去哪。”
    鹿予望惊讶：“你也去吗？你昨天不是说……”
    “我没说。”她只是需要协调一下今天的家教。
    好吧，鹿予望回忆完毕，她只是没答应也没拒绝。
    燕南嘉冷淡的神情突然挑了下眉，表情瞬间生动起来：“怎么，我不能去？”
    “当然不是，只是你的腿？”鹿予望很乐意她能一起。
    燕南嘉说：“没什么事，好的差不多了。”
    鹿予望无话。
    一行人往车站走去，搭上上次的同一班车，这次她们的目的地是终点站。
    坐到最后才发现，自流都不到这趟车程的三分之一，一天就上午和下午两趟。
    一路上丁泽兰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刘怡她们过来的事情。
    鹿予望没想到她文静的外表下是敏感多想的性格，果然看人不能只是看表面。
    那么燕南嘉的表面是什么呢？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鹿予望拍拍丁泽兰的肩，宽解她说：“不用太纠结，等快到了我们给她发个消息就好。”
    丁泽兰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车越开到后面越难走，路从柏油路变成水泥路，人烟逐渐稀疏，进入冬天，很多田地荒着，越发显得了无人烟。
    车最后停在了一个站点，车上只有鹿予望三人，她们下车后，车子返程，等到下午才会再开过来。
    第16章 第十五章争吵
    三人沿着唯一一条大路往前走，风呼啸着吹着，这些天越发冷了。
    鹿予望和燕南嘉并肩走在后面，肩膀时不时碰着。
    “南嘉，冷不冷？”鹿予望感觉自己衣服穿少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冷。
    燕南嘉看她一眼：“还好，你很冷吗？”
    “啊？我不冷，我怕你冷。”鹿予望不承认。
    “哦，还说把围巾借给你戴。”燕南嘉淡淡说。
    鹿予望后悔，早知道就说冷了。
    ”那个，还是有点冷的，能不能？”
    燕南嘉知道她问什么，回答道：“不能。”
    好吧，机会错过了就没了。
    走着走着，鹿予望有了些别的想法，她将手从温暖的口袋中拿出，假装不经意蹭过燕南嘉的手背。
    果然，一片冰凉。
    鹿予望热心说：“你手好凉啊，我帮你捂捂吧。”
    说完没等她反应就抓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胆子。
    燕南嘉一开始想挣出来，无奈此刻鹿予望力气大的很，渐渐的她就放弃了，只是转头瞪了她一眼。
    鹿予望朝她笑得开心。
    手中的僵硬一点点被暖化，如同寒冬撞上了暖春，冰川遇上了太阳。
    有热度源源不断从手心传来，对比之下寒冷更冷，温暖更暖。
    燕南嘉疑惑，这么热的手她真的会冷吗？
    可惜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但燕南嘉忘了，就在一个月前，她曾说过不喜与人触碰。
    两人看似小动作不断，其实也没有走过多少路程。
    等再走了十几分钟后，才看见一两户人家，这种村子大多都是老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
    碰上一个老人，鹿予望三人上前询问认不认一个叫刘怡的女孩，是不是住在这里。
    老人有些口齿不清，听到她们的问题后口中说着什么，手不断的往一个方向指。
    鹿予望没听懂他说了什么，但大概意思是在那边那个方向。
    几人道谢后继续走，沿着老人指着的方向走上了一条更加狭窄的路。
    约莫再走了几分钟，她们隐隐约约听到些嘈杂的声音。
    丁泽兰在下车的时候就给刘怡发了她们来了的消息，只是到现在她也没有回复。
    越走近，吵架的声音就越明显。
    “凭什么住到你家，我是刘怡她二叔，她和我更亲才是。”
    “你放屁，你问问刘怡愿意跟谁？”
    刘怡麻木着脸坐在一边，机械似地说：“这里是灵堂，二叔大舅要吵出去吵。”
    刘二叔说：“你这小丫头片子说什么话呢？你还得靠我们养呢。”
    刘怡冷笑：“好啊，那你给钱让我回学校读书。”
    刘二叔转着眼珠：“那不行，你都快十七了，女孩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听叔的，找个人嫁了，叔给你介绍的那个人，彩礼给的可多了。”
    “呵，那个老光棍吗？你们可真好意思。”刘怡都要气笑了。
    “啧，二叔都是为你好。”刘二叔假惺惺地说。
    鹿予望几人都震惊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将喷未喷的怒火，鹿予望忍着脾气走近。
    嘲讽道：“现在不是21世纪了吗，怎么还有清朝老古董啊。”
    刘怡听到声音转头，绝望的神情瞬间活络过来，她起身走几步到她们面前，一把抱住丁泽兰，忍不住哽咽道：“你们怎么来了？呜呜呜，丁泽兰，我不想嫁人。”
    丁泽兰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不知所措的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别怕，我们来了。”
    吸吸鼻子，刘怡趴在她肩膀上点点头：“嗯 。”
    刘二叔听到有人嘲讽他，恼羞成怒：“你们是谁，还想管我们刘家的事不成？”
    鹿予望平静说：“你管我们是谁，强制包办婚姻赚取彩礼钱可是犯法的，而且刘怡还是未成年，怎么，你想坐牢吗？”
    刘二叔见被一个黄毛丫头戳穿，脸红成了猪肝色：“你，你知道什么？”
    刚刚还在和刘二叔争吵的大舅突然就和他团结了起来，显然他更聪明些：“诶，这几位小朋友，你们应该是我们家刘怡的同学吧。”
    确认完又悲伤的补充：“唉，你们有所不知，刘怡的父母前些天不幸离世，她家里又只有她一个人，我们实在是不放心啊，这才想找个好人家把她托付出去。”
    丁泽兰突然瞪他一眼掷地有声地说：“但是她都还没满17岁，高中还没毕业，她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而不是嫁人。”
    大舅没想到这个看着最安静的女生也会出来说话，又故作为难地说：“她爸妈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亏了不少钱，城里的房子卖了，现在唯一有些值钱的就是这栋房子了，我们也拿不出钱再供她读书了。”
    刘二叔听到有人帮他强硬了起来：“就是啊，而且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
    一直没说话的燕南嘉也冷冷开口：“你错了，读书就是为了远离你这种人。”
    燕南嘉都开口了，鹿予望指定帮腔：“就是，你一没思想二没三观，肯定没读过书吧，难怪没什么脑子。”
    “还有后面那位&lt;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ashuwen.html target=_blank &gt;大叔，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要这栋房子呗，你这么想要继承，干脆把她妈爸欠的债也一起继承了呗。”
    几个女生如有实质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们，最后两个人受不了先走了，可他们后面肯定还会再来。
    屋子里还有其他亲戚，看了出闹剧议论纷纷，没过多久也陆续走了。
    刘怡一直趴在丁泽兰的肩膀没说话，时不时抽噎两声。
    鹿予望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没事，刚刚他们的话我都录音了，大不了我们报警。”
    燕南嘉疑惑地看她一眼，鹿予望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点了点手机的音量减键，在来的路上她怕有特殊情况就将这个设置成了快捷键。
    刘怡眼睛微肿，小声说：“谢谢你们，让你们看笑话了。”
    丁泽兰不同意：“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刘怡勉强笑了笑：“好了，总站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我们进去吧，你们，介意吗？”
    几人都摇了摇头，刘怡带着人走到里面。
    客厅暂时被当做了灵堂，刘怡领着几人绕过，带她们到自己的房间。
    燕南嘉路过时看了一眼摆着的相框，黑白的照片像是触发了什么，在她心里堆起了一场潮汐。
    她晃神，又觉得荒谬，从未见过的画面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从未记得自己去过郊外的墓地，一张模糊的年轻女性的脸闪过，却怎么也看不清。
    燕南嘉清楚的记得自己从记事以来几乎没参加过葬礼，唯一的一次是五岁那年，可这么久了她早该忘了才是，或者也不应该是那张看似极为年轻的脸。

 第19章

    那是谁？
    沉浸在思考中的燕南嘉没有注意几人都停了下来，她不小心撞上了鹿予望的背。
    鹿予望转身疑惑看向她：“怎么了？在想什么事情吗？”
    陌生的情绪汹涌，想不通的事情燕南嘉决定先放着不再管她，她避开对视的双眼回答：“没事。”
    鹿予望担忧的看看她，最后也没再说些什么。
    刘怡招呼几人坐下，随后就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事，你想说就说。”鹿予望安慰，她不希望她们的到来是给她压力。
    刘怡呼出一口气，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我妈妈爸爸很晚的时候才有了我，他们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早早就去到外面挣钱养家，即使生活过的一般，他们也依旧带着，直到我上高中，只能回到老家这边来。”
    刘怡想到接到噩耗时的心情，她是不相信的，甚至以为是谁搞的恶作剧。
    “就在我们要去秋游的前一天，我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他们出了车祸，当场就……”刘怡有些说不下去了。
    丁泽兰揽着她的肩膀沉默，鹿予望的心情也很复杂，唯有燕南嘉，像是陷入了回忆。
    刘怡吸吸鼻子：“之后就差不多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欠了债，房子也被抵了，那些亲戚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都跑来我家。”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但他们也帮了我挺多的，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是他们强迫你休学的吗？”鹿予望问。
    刘怡这些天自己待着时几乎要将眼泪流干，此时也还算平静：“不算是，我自己也同意了，没有经济来源，这个学我上不了多久的。”
    鹿予望：“可是……”
    刘怡抬头勉强笑了笑，打断她说：“但我不会放弃学业，我打算先去挣些钱再回去读书。”
    丁泽兰不认可：“但你都没成年，做不了什么工作的，我可以借你钱，你先把高中上完。”
    原本说那些刘怡都觉得没什么，可朋友对她的帮助却突然让她鼻酸，勉强笑着的脸又哭丧起来：“你哪里来的什么钱，也不要随便找你家长要钱，我会愧疚的。”
    鹿予望听到丁泽兰的话开始思考起来，或许有个办法可行。
    没有确认的事她先不打算说出来给刘怡可能会落空的希望。
    她注意到她眼底厚重的黑眼圈，知道她这几天一定没休息好，也是，任谁突逢这样的打击也受不了。
    鹿予望叹一口气：“刘怡，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不管怎样，你要照顾好你的身体，别让他们在天上着急。”
    有时候崩溃就在一瞬间，刘怡埋在丁泽兰肩膀上泣不成声。
    燕南嘉抿唇看着她，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头打转。
    后来鹿予望知道后告诉她，这叫感同身受。
    鹿予望自觉把空间留给她们，自然地牵着燕南嘉走了出去。
    又路过那两张黑白照片，鹿予望朝着他们鞠了一躬，燕南嘉却不敢再看。
    走出大门，冷风就找准了目标，鹿予望缩了缩脖子。
    燕南嘉挣开她的手，说：“出来干嘛？”
    “你别看刘怡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伤心痛苦的时候肯定不想我们看到。”
    燕南嘉好奇：“那丁泽兰？”
    鹿予望转眼看她，见她真不明白也只简单说：”她不一样嘛。”
    燕南嘉垂眸思考不再讲话，鹿予望怕她真思考出什么来，转移话题道：“我们今天下午还回去吗，还是陪刘怡一晚？”
    “你觉得呢？”
    “我觉得问问她本人还有丁泽兰的意见吧。”
    又站在外面垂了会冷风，在冻僵之前两人重新进去，刘怡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眼睛有些肿。
    鹿予望和她们说了自己的想法，刘怡犹豫，她家现在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怕招待不好她。
    听了刘怡的顾虑几人都觉得没什么，最后决定在这里住一晚。
    分配房间的时候刘怡问鹿予望和燕南嘉能不能住一间房。
    鹿予望应的很快，燕南嘉没有反驳的理由。
    第17章 第十六章帮助
    夜凉如水，山里的风更加嚣张一些。
    有细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卧室里的人分在床的左右两侧躺着，中间仿佛隔一条看不见的河流。
    不规律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证明着躺着的人并没有睡觉。
    鹿予望正思考着白寻文说的话。
    下午，她找了个时间避开其余三人给白寻文打了个电话。
    铃声从对面传来时她很忐忑自己的请求会不会得到认可。
    电话接通，鹿予望开口：“妈，是我。”
    对面的白寻文应该是在空闲期，她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嗯，怎么了，不是说这周去同学家玩？”
    鹿予望深呼吸，将刘怡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她知道不经过刘怡的同意就将她的事说出去有些冒犯，可她想看看能不能帮到她。
    不管成与不成她都会和刘怡道歉。
    白寻文听后也有些沉默，但她毕竟是成年人，再大的风浪也见过，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可女儿打来电话肯定不是想和她这个母亲倾诉，她稍微猜了猜，大概知道她给自己的打电话的原因了。
    白寻文直说：“所以你是想妈妈帮助她吗？”
    鹿予望默认，她们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女儿有主见是好事，白寻文没有打击她，而是给她分析利弊，让她思考清楚：“予望，妈妈知道你的想法，只是资助一个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更何况是熟人，她是一个快成年的人，你也说了她决定自己挣钱读书，那么她接不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帮助。”
    “她现在几乎无路可走，这份资助她想不到是身边的人帮助的吗？那么她到时候会怎么想，施舍还是同情？你永远无法想象到这个年纪的孩子的自尊心的。”
    想到平时活泼开朗的人这几天迅速消沉变得寡言起来，鹿予望一时也有些纠结。
    可真的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了吗？鹿予望不认为，如果她还是17岁，可能就会放弃了。
    可她已经二十了，她不认为与未来相比这些虚无缥缈的自尊有什么，如果她是刘怡，她就会接受并在有能力时馈赠回去。
    可她这种假设也只是基于她是鹿予望，从小就接受各种馈赠的鹿予望。
    “妈妈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不认为没有解决办法，您这么聪明，一定早就想好了对吗？”
    白寻文拿她没办法，抿唇无奈一笑。
    最后白寻文告诉她这件事她会准备，不用她再操心了，她更希望鹿予望能将心思放在学习上。
    于是鹿予望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想白寻文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怎么了？”燕南嘉突然出声问。
    鹿予望吓了一跳，才发现她心里叹气，嘴上也真的在叹气。
    还没有定论的事，鹿予望不打算现在就说。
    “没什么，只是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有些感慨，总觉得事实太无常了。”
    在意外面前，任何人都不能幸免，或许这也是一种命运。
    燕南嘉被子下的双手交叉放于腹前，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反而另起话题：“你说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吗？”
    “嗯？”鹿予望侧过身体面对她，接着问：“为什么这么问？”
    在黑暗中待久了，看东西都能看出些轮廓，窗帘有些没拉紧，些许月光也钻了进来，鹿予望能看清她模糊的脸。
    燕南嘉说：“突然想到。”
    鹿予望没在意，她笑笑随意说：“这可能就涉及到玄学了，这些记忆说不定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当然也可能是平行世界。”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有人重生我都信呢。”
    最后这句话有些试探她对重生的看法的意思，可惜不管她怎么眯着眼，她都看不清燕南嘉的表情。
    燕南嘉听后也只是淡淡说：“也许吧。”
    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反而更像是随口回答。
    鹿予望失落。
    后半夜突然下起雨来，燕南嘉浅眠着，鹿予望有些反常的失眠。
    她放轻动作翻来覆去，窗外是淅淅沥沥的白噪音，放在平时她早就睡了过去，而如今她只觉得烦躁。
    睡不着的感觉十分难受，眉头不自觉皱紧，脑子里总自动播放着事情，来来回回的也不消停。
    又一次侧身面对燕南嘉，手摊开的幅度大了些，碰到她放在身侧的手臂。
    第一反应是马上离开，可皮肤柔软的触感让她突然贪恋起来。
    太少了，她真正和她相处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克制几乎刻在鹿予望的骨子里。
    顺着手臂向下，鹿予望找到她的手背，将自己的手轻轻覆了上去，她眉眼舒展开来，就着这个姿势再次尝试入睡。

 第20章

    困意袭来，她坠入了意识的黑暗。
    燕南嘉睁开眼睛，感受着手背上的热度，食指动了动，在另一种声音的驱使下没有挣开。
    周日上午几人返程，丁泽兰红着眼睛对她说：“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鹿予望没有说话，只有她知道刘怡不久就会回来的，具体是什么时候，就看白寻文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有时候她很感激白寻文能当她的母亲，给了她良好的生活条件和敢于索取的勇气。
    ——
    十一月中旬快过去的时候，学校突然公布成立了一个助学基金会。
    学生们都在议论成立这个的原因，学校没做多余的解释，只说是社会上一位成功人士的资助。
    程竹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给刘怡打去了电话。
    听到消息后的刘怡不能用喜出望外来解释了，她这几天快被那些亲戚烦死，偏偏又不知道怎么打发。
    再次站在教室里的刘怡眼泪盈眶，她的小姐妹们都围过去问她怎么突然休学了，这次过来还会走吗？
    鹿予望看着这一幕有些欣慰，她没想到白寻文会用这种方法解决，很大程度减少了她想的那些问题，还能帮助更多的人。
    母亲的伟大体现在方方面面。
    “你还听不听？”耳边传来燕南嘉的声音。
    偏头看是她一贯冷淡的脸，鹿予望不再犯怵，反而看出她冷淡表情的下不耐烦，这是更多样的燕南嘉。
    低头看是一道让她头疼的数学，在刘怡到来前，她正在和它斗智斗勇，显然她输得彻底，只能搬救兵。
    “当然听。”
    “那就不要走神。”
    “好。”数学不是极致的痛苦就是极致的快乐。
    当真正吃透一道题的时候，产生的多巴胺或许能比上和喜欢的人拥抱产生的。
    “我懂了，同桌，你好牛。”鹿予望由衷感叹，有些人会做未必有她讲的这么好。
    对于鹿予望一会叫同桌一会叫她名字燕南嘉已经习惯了。
    她没理她，对她来说很简单。
    没听到回答鹿予望也不在意，继续说：“你有没有觉得你讲题讲的更细了些？我记得之前问你你都直接甩个过程，甚至还跳步骤。”
    燕南嘉：“有吗？”
    “有啊。”
    “哦，那就有吧。”
    鹿予望乐了，她怎么发现燕南嘉有些腹黑的潜质呢，明明是为了让自己听的更懂。
    “那个基金会？”燕南嘉突然看着她问。
    鹿予望装傻：“是啊，那个基金会办的还挺好的，可以帮助很多的人。”
    被燕南嘉定定看着，鹿予望有些如芒在背，她怎么也不可能猜到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吧，毕竟她一个普通学生，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为了缓解自己的不自然，鹿予望又说：“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视线收回，鹿予望才放松下来。
    课照常上着，仿佛有些人的离开和归来只不过是一个插曲。
    十一月下旬还发生了件事，关于李正明的处罚终于下来。
    他被记了处分，在家反省半个月。
    鹿予望也知道高中的处罚不过是小打小闹，只要不留案底，什么处分都能被撤销。
    但对李正明来说能够让他难受就行。
    处罚当然进行了通报，甚至是在全校面前，夏知音她们也算是知道燕南嘉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李正明在学校除了些跟班小弟人缘差到极点，对于他被处罚纷纷说活该。
    学校里的谈资永远来的快也去得快，没过几天就将李正明这号人忘得一干二净。
    半个学期过去了，期中考变成了近段时间的头等大事。
    鹿予望又开始焦头烂额，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后本不该再担心这种考试，可她这段时间确实有在努力学。
    如果一点起色都没有的话，她真的会被磨掉大半信心。
    这次到没坐在最后一个考场，但也只前进了一个，考试铃声响起，鹿予望进入状态。
    考完正好碰上周末，鹿予望决定这周末哪都不去，她本以为周末不回家的日子燕南嘉也会整天待在宿舍里面学习。
    事实上她整个白天都没有出现在鹿予望的眼前，直到晚上过完饭点才回到宿舍。
    这倒是有些出乎鹿予望的意料的，她按捺不住好奇，想要知道她去做什么。
    问也不能太直接，如果燕南嘉不愿意说就点到为止。
    “南嘉，你吃晚饭了吗？”鹿予望问。
    “嗯。”
    “吃的什么，好吃吗？下次也带我去。”
    燕南嘉反应过来，也没必要瞒着她：“我去家教了，在附近吃的。”
    家教啊，好吧。
    “好教吗？话说你现在小初高是不是都能教啊。”鹿予望说，忽然发觉这人简直是六边形战士。
    刘怡这周去丁泽兰家里住了，宿舍里面只剩下她们两个。
    燕南嘉顿了顿，回她：“应该吧。”
    鹿予望突然兴奋：“那我能不能聘请你做我的家教老师，你也知道就我现在的成绩，要上大学十分困难。”
    燕南嘉看她：“你？不教。”
    “啊？为什么，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你太笨了，教着累。”
    “……”杀人诛心啊。
    她才不是笨，她只是老了，内心早已不是一开头的小女孩，而是二旬老人了。
    唉，这么算来她和燕南嘉的年龄差瞬间就从一岁变成了四岁，本来燕南嘉就早一年入学，怎么还越差越大了呢。
    也不知道燕南嘉介不介意，唉，好像是有些白日做梦了。
    燕南嘉看着她的表情变换来变换去，没再管她，拿着衣服洗澡去了。
    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到底怎么定义鹿予望一时也想不明白，如果她在更年长的时候重生回来，还会这么执着于陪在燕南嘉身边吗？
    到底是不是不甘心在作祟？
    两个月的相处，鹿予望能肯定的说不是，不管怎样，她都会喜欢、爱上燕南嘉。
    第18章 第十七章网恋
    周日的下午是带着情绪的，这周尤其。
    鹿予望紧张地拿手机查看成绩，实践是检验努力的最好方式。
    很好，这次卡在倒十，鹿予望只能苦中作乐了。
    往前看，燕南嘉还是稳居第一，连分数都相差无几，恐怖如斯。
    “南嘉，你到底是怎么学的？教教我。”看到和她的差距，鹿予望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天堑。
    扬着的眉眼此刻也扭着，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燕南嘉平静地看她一眼，也没有藏拙：“用脑子。”
    鹿予望真的思考起来：“难道我没有脑子？”
    燕南嘉听后笑了笑，唇微微上翘，漆黑的眼眸化开，正好有风从窗外吹来，发丝随风凌乱，她自然的牵起散乱的一缕挽在耳后。
    心率在风中快速攀升，鹿予望怕它顺着就传到了燕南嘉的耳边。
    她装作自然地将手捂在胸前，忍不住对她说：“能让你笑一笑我没有脑子也没关系了。”
    燕南嘉摇摇头：“你还是保护好你的脑子吧。”
    鹿予望傻笑，燕南嘉莫名其妙。
    ——
    晚上，木净秋给鹿予望打了电话。
    开头第一句就震住了她。
    “我网恋了。”
    鹿予望：“？”
    “不是，你说你在哪恋上的？”
    “网上啊。”木净秋还有些小雀跃。
    她其实恋了有一段时间，只是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鹿予望，结果还是没忍住。
    鹿予望有些没想到，印象中木净秋好像没在高中谈过恋爱，网恋也没有，难道是蝴蝶效应？
    想象不出木净秋谈恋爱是什么样子，从认识她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也问过她对爱情的看法。
    当时她颇为潇洒的说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姐要单身潇洒一辈子。
    没想到先步入爱情的会是她。
    身为朋友鹿予望没有评判的资格，只是基本的情况还是得了解一下。
    “那你们见过吗？”鹿予望好奇。
    木净秋都告诉她了，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没有啊，见过还叫网恋吗？”
    好吧，这确实不是个好问题，鹿予望反省。
    “你们怎么认识的？”
    “游戏，就是经常一起玩来着。”木净秋声音里含着一丝不好意思。
    “女生还是男生？”以她自身的情况来看，她觉得有必要一问。
    “好问题，不过为什么要这么问？应该是男生吧，我也没问。”木净秋一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
    对方每天陪着自己打游戏，每次木净秋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所以在对方提出来要不要试一试之后她没想多久就答应了。
    鹿予望无语：“这你都不确认一下？万一对方是女生呢？”

 第21章

    电话那头的木净秋嘶了下，继续说：“不应该啊，他虽然开着变声器，但我没开啊，我的声音不至于听不出我是女生吧。”
    鹿予望彻底对她无奈了，什么都不了解还敢谈恋爱，她就不怕被骗吗？
    听她陷入甜蜜期的样子，可能一时半会听不进其他话了，鹿予望决定之后多问问，真有什么不对也只能及时止损了。
    “好吧，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别被三两句骗得找不着北了。”鹿予望叮嘱。
    “诶呀我知道了，对了你别和其他人说，他现在发消息给我了，先挂了拜拜。”
    “哦。”耳边很快传来忙音，还真是有了对象忘了朋友，很木净秋了。
    转身回宿舍，发现除燕南嘉外都休息了，她小声地走到燕南嘉身边。
    “还在学习吗，我刚刚说话有没有吵到你们？”
    笔尖晕出一个黑点，接着又变得行云流水，燕南嘉随意说：“没有，阳台门关着听不见。”
    鹿予望手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那就好。”
    站了会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打开台灯也拿出数学题来，刚刚的动作仿佛汲取燕南嘉的智慧般。
    燕南嘉抽空看了她一眼，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心中散开。
    不是她的努力打动了她，而是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学习，在这种夜晚，自然也是一个人写题。
    从鹿予望闯了进来后，一切变了又好像没变，她还是这么过着，只不过身边多了个人，生活中多了些插曲，心里不在满满当当都是学习和赚钱。
    还有个叫鹿予望的占据了一席之地，尽管她还有些没意识到。
    十一月下旬，原本要开的秋季运动会突然延期。
    体委趁这个时期又在班上呼吁大家多多报名，需要体力的项目几乎无人问津。
    学生期待运动会不是期待那些无聊的项目，而是期待实打实不用学习的放松时间。
    无人在意的体委开始一个一个询问，问到鹿予望这里的时候，她突然说：“鹿同学要不要报一个？毕竟你刚来我们班不久，参加运动会可以多多融入集体。”
    说完体委期待的看着她，体委是个女生，要是换成男的她就拒绝了，可她实在不忍心看女生被拒绝后受伤的样子。
    鹿予望妥协：“好吧，有什么项目需要人？”
    体委喜出望外，恨不得把缺人的项目都写上她，鹿予望补充：“我报一个。”
    体委试探着说：“三千行不行？”
    三千？鹿予望不是不行，要是前世她就直接上了，不过现在这幅身体还是弱了些，接着这次运动会刚好捡起锻炼来。
    权衡利弊后鹿予望答应：“可以。”
    体委当场要给她一个拥抱，但燕南嘉坐在过道她也不敢越界，最后笑着隔空亲了她一下：“谢谢宝宝，你真好。”
    鹿予望尴尬，体委这么热情的吗？
    “……不用谢。”
    体委继续劝说别人去了，留下些许陌生的香味，燕南嘉不适的皱皱鼻子。
    体委和她说话时她侧着身子，也就是说她们中间隔着燕南嘉，鹿予望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体委问都没问燕南嘉参不参加。
    就着这个姿势鹿予望搬着凳子又靠近她些，“南嘉，她怎么都不问你有没有想要参加的项目？”
    燕南嘉淡然道：“我不擅长运动。”
    鹿予望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板。
    “那我到时候比赛你能来给我加油吗？”
    燕南嘉没回答，之前的运动会她都是走个过场后就会教室自习，这次肯定还是一样。
    鹿予望意识到这是拒绝，她故作黯然转身面对自己的桌子，边偷瞄她边低声说：“你来说不定我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燕南嘉觉得有些好笑，她是什么催化剂吗。
    鹿予望见她似笑非笑，不敢再说了，她的眼睛好像真能看透些什么。
    定下要参加运动会后，鹿予望也不指望凭空跑出成绩，今天晚自习结束开始，她准备每天绕着操场练练。
    燕南嘉侧头看了身旁一眼，突然空出的座位让她有些恍然，明明两个月前她一直都是这样。
    突然没了学习的心思，她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往楼下走。
    走到平时她能放松一些的地方，发现那里早已有了一个身影，燕南嘉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一种即将失守的不安全感席卷了她。
    鹿予望听到脚步声转了过来：“南嘉你来了，我跑完步往回走，发现这些小家伙在这，就忍不住投喂了。”
    说着话的人还在微微喘气，额角的发丝被汗湿，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擦的汗水，她扬着唇笑得很干净。
    是为自己的到来发自内心的高兴，与心中恶劣的想法大相径庭。
    燕南嘉不解，为什么她总是能肆无忌惮的靠近自己。
    鹿予望见她似乎在出神，起身走到她面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不过去喂它们吗？”
    视线凝聚在眼前人的脸上，和她差不多高，不同的是，她的身上充满了朝气和阳光，永远笑着，待人处世也足够柔和。
    不可否认的，鹿予望是好看的，优美的骨相支撑了她深邃立体的眉眼，唇边也挂着浅浅的笑。
    这样的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接近自己？而越和她靠的近，内心那股拉扯感就越明显，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
    可她明明没见过她，为什么有时候会痛苦，有时候会欣喜，想要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
    看不清自己的心，只是清晰地在沉沦。
    鹿予望见没有叫“醒”她，反而更加沉思起来。
    手犹豫着伸出握住她的手腕，向下滑去捏了捏她的手心，一如既往的冷，还有被冷风吹着的僵。
    牵着她的手晃了晃，她温柔地问她：“怎么了南嘉，在想什么事情吗？”
    燕南嘉垂眼看着相牵的手，一时没有挣开，“没什么，想到了些事情。”
    鹿予望有些担忧：“方便和我说说吗？”
    燕南嘉不语，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擦擦汗吧。”
    汗早就风干了，只是燕南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鹿予望知道她不想说，没有接过她的纸，突然撒娇般说：“你帮我擦。”
    说出口的瞬间就知道是拒绝的结果，她只是不想她面对自己一直是紧绷的。
    燕南嘉抬眼看了她一眼，单手拆开纸巾拿了一张，随手将剩下的塞进口袋。
    将纸巾按上她的脸颊，对上她错愕的神情，燕南嘉的心微妙的愉悦了下。
    真的这么做了，鹿予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接过自己擦，燕南嘉突然强硬地不放手，她只好微微低头方便她擦。
    猫在无人问津下早就跑了个没影，路灯下有两个影子靠的很近，两只手互相牵着，一个人的另一只手抬着，正在另一人的脸上擦着什么。
    鹿予望的心跳早就乱的不成样子，天知道她此刻有多想抱她、亲她，告诉她她特别特别喜欢她。
    树影摇曳，又起风了。
    燕南嘉终于将手放了下来，走开几步将纸扔进了垃圾桶，牵着的手放开，晚风终于找准了机会灌了进来。
    温热过后更显寒冷。
    鹿予望紧捏拳头，慌张的回头看看猫在哪？结果一只都没看到。
    “应该都走了，回去吧。”燕南嘉说。
    “好，我们下次再来。”
    心跳始终不平静，鹿予望走在外侧，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晚风。
    快十二月，燕南嘉换上了冬季校服，单薄的身体让冲锋衣显得格外宽大。
    看她里面只穿了件单衣，鹿予望忍不住问：“南嘉，你冷吗？”
    “不冷。”
    “我觉得你冷。”
    “那你觉得吧。”
    燕南嘉总有办法能噎她，鹿予望无奈，贴她更近。
    明天一定要让她戴上围巾。
    第19章 第十八章心跳
    不管是哪个时期的运动会，最大的看头永远是开场前的表演。
    高二一班的表演中规中矩，观众席上暂时坐满了人，人群嘈杂，校长正在致辞。
    五颜六色的烟雾升起，为期三天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鹿予望的项目一向排在后面，第一天很是清闲。
    她问坐在旁边的燕南嘉：“南嘉，等会表演全部结束了你有想看的项目吗？”
    燕南嘉摇头，这些表演节目她也不感兴趣。
    原以为鹿予望会顺势问她想干嘛，没想到她靠近附在自己耳边说：“那我们偷偷出去玩吧？”
    燕南嘉躲开，转头疑惑地看向她：“我们出不去。”
    这种大型活动为了学生安全的着想，在规定时间之外是不允许学生随意进出的。
    鹿予望神秘一笑：“没事，我有办法。”
    燕南嘉不想知道是什么办法：“我有说我要和你出去吗？”

 第22章

    鹿予望就猜到她不会轻易答应，放柔神情，可怜兮兮地看向她：“你就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我来这里这么久都还没熟悉一下周边呢。”
    “你可以找别人。”燕南嘉不以为意。
    “可我都不认识几个人，夏知音她们都有自己的圈子，你陪我嘛好同桌。”
    燕南嘉受不了她的语气，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这就是你说的你有办法？”燕南嘉面无表情。
    她的办法就是趁保安不注意偷偷溜出来吗？
    “唉，这不是保安也没看着吗，小朋友可不能模仿。”鹿予望弯着腰四处观望，回头看燕南嘉还直挺着腰，“同桌你弯着点啊，万一被看到了。”
    燕南嘉冷着一张脸猫着腰跟着鹿予望出去。
    确认远离保安的视线范围，鹿予望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呼出一口浊气，堪比特务接头了。
    “终于出来了，南嘉，你有什么推荐去的地方吗？”
    没有回答的声音传来，鹿予望转头，看到她抿唇不愿说话。
    好吧，以这种方式出校门是有点委屈我们学霸了。
    鹿予望上前牵着她的手晃了晃：“不生气了好不好，我请你看电影怎么样？”
    燕南嘉垂眼懒得看她：“我可没生气。”
    “好好好，那我们走吧。”
    沿着校门口前的马路走着，放学点热闹的摊位还很冷清，鹿予望边看边思考要不要扫一辆车。
    “同桌，你会骑车吗？”鹿予望会骑单车，电动的她还真没尝试过。
    “不会。”
    “那好吧，只能走路了。”
    燕南嘉很久没有这般漫无目的的走在外面，总是有她需要做的事情等着她。
    学校周边的娱乐场所十分丰富，鹿予望提前在手机上买电影票。
    这种临近跨年的时间段并没有很多上映的电影，鹿予望询问燕南嘉的意见，得到的回答是随意。
    于是她就真的随意选了一部，事实证明她的运气非常差，因为真的很难看。
    鹿予望略有些歉意，燕南嘉奇怪：“又不是你拍的。”
    一本正经的阐述事实，鹿予望被她逗笑。
    看完电影临近饭点，两人随意找了家店，燕南嘉没再让鹿予望买单：“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饭。”
    鹿予望只好同意，她不想给她压力。
    盐坊身为一个县城，能逛的地方真的不多，去了几处风景还不错的，便算逛了大部分了。
    返程的路上路过一座学校，此时正处于上课时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声，鹿予望多看了两眼。
    “这是初中部。”燕南嘉见她好奇，主动开口说。
    “是你读过的吗？”鹿予望来了兴致，关于她的一切她都想要了解，何况是她主动提起。
    但燕南嘉却没有提起往事的意思，对于她的问话淡淡嗯了声就没有了后话。
    鹿予望在心中猜测，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放弃了询问的想法。
    如果经历的是好的，燕南嘉不至于避而不谈，可如果是不好的，何必要让她再揭一次伤疤。
    要是她愿意说，那么鹿予望也一定会拿出最真诚的态度倾听她。
    赶在放学前回到了学校，这场属于两人的“出逃”落下帷幕。
    第一天的比赛陆陆续续比完，运动会期间晚自习不强制上，燕南嘉在外面待了一下午，怎么也不肯再听鹿予望的待在宿舍。
    鹿予望看外面风大，心疼她在冷风里来回走。
    看她围巾也不戴就往外走，鹿予望拿着自己的围巾追上去。
    空荡的脖子多了一层阻碍，开始是冰冷，接触皮肤后渐渐温热，燕南嘉低头看，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拿着围巾绕圈，又细心替她整理好。
    围巾上残留着茉莉花香，她记得鹿予望用的是这个味道的洗衣液，像她每次靠近传来的气息。
    眼前的人认真地低着头，末了对上她的眼神，又温柔一笑：“这样能抗点风。”
    燕南嘉愣住，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又若无其事地补充上，只是像程序乱了一个代码，骤然不成规律起来。
    眼神有些飘忽，燕南嘉拂开她的手往教室方向走去。
    鹿予望能感知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又不知道具体原因，难道是不喜欢给她戴围巾？
    她没有再追上去，或许她现在更想一个人待着，鹿予望叹气往回走。
    “回来了？没和南嘉去教室吗？”刘怡坐在书桌回头问她。
    鹿予望：“没有，她现在应该不太想见到我。”
    放在半个月前刘怡一定会继续问她原因，如今她只是说：“那你等她回来问问原因。”
    鹿予望诧异她的变化，其实她不是没有发现，刘怡性格变得比之前更加沉稳，话题也不那么跳脱，手机几乎不玩了，快要变得和燕南嘉一样沉迷学习。
    “刘怡，你最近安静了好多。”鹿予望知道原因，但习惯是人类的天敌。
    刘怡笑笑：“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不能总是觉得自己还有退路了。”
    鹿予望沉默，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什么能快速改变自己的行为与思想，那绝对是变故。
    一场能改变整个人生的变故，不会有人希望它来。
    那么南嘉她是本来性格如此还是也经历了难以承受的变故呢，她无法想象，如果是真的，一切的冷漠疏离似乎有了源头。
    “予望，其实我大概猜到那个助学基金会可能和你有关。”刘怡停笔，看着鹿予望说。
    心脏一紧，鹿予望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是我。”
    刘怡眼眶有些湿润：“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找人打听过了，那个基金会的投资人姓白，我看到过你填信息你妈妈就是姓白。”
    鹿予望想反驳只是碰巧。
    刘怡接着说：“我真的很珍惜这个机会，也很感谢你。”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丁泽兰拿过纸巾递给她。
    鹿予望最后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再解释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人总是要带着希望活下去。
    两个小时后突然下起雨来，起初只是炸起几道闷雷，接着雨便下了起来，雨滴砸在树叶上，砸在窗户旁，也砸在鹿予望的心上。
    燕南嘉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她望着漆黑的雨幕，低落的情绪熟悉地找上了她。
    雨很大，心中却本能的认为细雨更穿透人心，风和雨合作，将大片雨水吹向走廊。
    燕南嘉决定返回教室继续学习，雨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手中执着一把伞，心中莫名的空落忽然被填满。
    来人快步将最后的距离拉近，燕南嘉被罩入伞中。
    “怎么站在这么外面，万一生病了怎么办？”鹿予望担忧。
    “没事，回去吧。”
    手上拿着的另一把伞没有打开，两人挤在一把伞中，鹿予望虚虚揽着她的肩，伞悄悄往她那偏。
    燕南嘉心中想着事，一时没有注意，等到宿舍楼下，她才发现鹿予望的左肩湿了大半。
    “你……”终究没有多说。
    回到宿舍，她拿出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推她进去洗澡，鹿予望笑笑有些无所谓。
    第二天，鹿予望没有中招，燕南嘉反而真的如她所说发起了低烧。
    “都怪我乱说，是不是很难受，今天在宿舍好好休息吧。”鹿予望一脸愧疚。
    这两天天气本就反复，上一秒是艳阳天，下一秒就阴雨绵绵，燕南嘉似乎也不爱穿很多衣服。
    昨天陪着她到处乱逛晚上又吹了风。
    燕南嘉的双颊染上些许不明显的绯意，神情还是冷冷清清的，语气满不在乎：“没那么严重。”
    喉咙一阵痒意，她没忍住轻声咳了两声。
    鹿予望觉得还是需要重视：“都咳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真没事，我在寝室休息一会就行。”燕南嘉认为不用麻烦，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鹿予望答应她，让她继续睡一会，自己先去操场看看。
    再次醒来，燕南嘉发现鹿予望还在宿舍，她以为她没出去。
    鹿予望：“醒了？喝点感冒灵好吗？”
    从床上下来，燕南嘉发现她已经出去又回来了，手上端着一杯褐色液体。
    燕南嘉沉默，接过来喝了两口，温度刚刚好。
    “你的项目什么时候开始？”燕南嘉问。
    “应该是下午，你来看吗？算了你还是别来了，不要加重感冒。”虽然很想南嘉给她加油，但还是她的身体最重要了。
    燕南嘉没回答，喝着手中的感冒药。
    下午女子三千米初赛开始，鹿予望做好准备活动去检录，领取自己的号码。
    出门前她特意告诉燕南嘉不用过来，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人群中看去。
    知道和期待是两回事。
    漫长的三千米在一声起跑枪声中开始，这种赛事对非专业人士来讲，拼的不是技巧，而是毅力。

 第23章

    这段时间的锻炼有一定的效果，鹿予望前半程跑的还算轻松。
    操场上人不多，热闹的氛围不少，大多数人在关注着这场拼耐力的三千米。
    最吸人注目的是那个遥遥领先的女生。
    燕南嘉一眼就看到了她，她走过去，发现终点的跑道旁围了很多人，大多数是女生，也有几个男生。
    无一例外的都拿着一瓶水，显然在等待她们在意的那个人，或是朋友或是喜欢的人。
    燕南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去买了瓶水，她不想显得不合群。
    比赛进入白热化，第一其实已经毫无悬念，陪跑的人渐渐退场。
    燕南嘉站在众多学生之外，透过缝隙看到鹿予望冲过终点线，少女的脸上满是疲惫，她有些急的喘息着，眼睛却四处张望。
    有几个女生拿着水围了上去，燕南嘉捏着水瓶的手发紧，转身想要离开。
    鹿予望看到了熟悉的背景，她歉意推开挡着她的人：“抱歉，有人找我。”
    肩膀被拍了下，熟悉的茉莉花香从身后传来。
    鹿予望惊喜地绕到她的面前，视线锁定在她上手的水。
    “你来了，是给我买的吗？”鹿予望不敢自作多情。
    燕南嘉用力塞她怀里：“不是，捡的。”
    鹿予望笑起来，接过水打开喝了一口。
    “很甜。”她扬着唇说。
    燕南嘉看向别处随口说：“嗯，可能投毒了吧。”
    噗嗤，鹿予望总算知道了，她害羞时就会说些呛人的话，不过也有单纯的恶趣味。
    这个要分情况，鹿予望不打算拆穿她。
    刚跑完时还不觉得，身体的疲惫在人感到放松时一瞬就释放了出来。
    鹿予望腿有些软，她试探着靠近了些，见燕南嘉没有退开，软着声音说：“南嘉，我好累，借我靠靠好吗？”
    等了一会没见她回应，鹿予望便知道这是默认，她将双臂搭在燕南嘉的肩上，整个人呈环着她的姿态。
    燕南嘉任她靠着，脑袋有一瞬间放空，鼻尖是茉莉清香，她出了汗，味道却没有被覆盖。
    安静的靠着鹿予望快要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燕南嘉好香好软，想真正的拥抱她，贴近她的身体，轻嗅她的发香。
    已经不知道想了多少次了，完了，她真要成变态了。
    最后是她主动离开，燕南嘉拿出攥在手中的纸巾按在她额头上，嫌弃地说：“一身汗。”
    鹿予望赶紧闻闻自己，还好没有其她味道，她又看向燕南嘉，怎么感觉有些甜呢。
    她乖乖地把脸上的汗擦干净。
    燕南嘉，你变了。
    第20章 第十九章变化
    十二月算是真正进入了冬季，冷风喧嚣，掩盖了些许心跳。
    鹿予望看着燕南嘉，忍不住想问她能不能抱抱她。
    广播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鹿予望被叫去领奖，她偏头朝燕南嘉无奈一笑：“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燕南嘉看着她扬起的高马尾，忽然有些晃神，最近总是这样，和她相处很放松，可也很熟悉。
    从哪来的，她不知道。
    心有些乱，她没等鹿予望，先往教室去了。
    鹿予望拿着奖状高兴地走回来，原地却没有燕南嘉，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收敛，四处张望，确认她真的走了。
    随机拦一个同学：“请问你有没有看到燕南嘉？”
    被叫住的同学刚好一直站在周围：“哦，她好像往教学楼去了。”
    “谢谢。”原本还有合影环节，现在她只想找到燕南嘉。
    教室有些昏暗，西沉的阳光斜打进来，一个人坐姿端正地坐在窗边，鹿予望放轻喘气盯着这一幕。
    抓着门框的手泛白，明明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却感觉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像一副美好却又易碎的艺术品。
    只能远观，不能亵渎。
    鹿予望有些挫败，仿佛怎样自己都走不进她的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看似面对燕南嘉积极向上，展现给她看的是属于十几岁少年该有的阳光。
    只有她自己知道前世燕南嘉的死一遍遍出现在梦中，惨白的皮肤，深红的液体，还有她死前呢喃的名字。
    梦中的她是痛苦的，可听见那个名字又有一丝畅快，鹿予望觉得自己要疯了，就算她喜欢燕南嘉，可也不想她的死有自己的原因在。
    如果燕南嘉真的喜欢她，为什么她一点都感受不到，真正迟钝的人是她？
    两道秀眉扭在一起，鹿予望不想再去打扰她。
    “站在那当门神吗？”燕南嘉早就看到她，只是她一副失了神的模样，让她一直没有开口。
    还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过来，结果要走的是她。
    心中莫名的情绪作怪，燕南嘉开口叫住她。
    鹿予望惊讶，挪着步子走到她身边。
    燕南嘉放下笔，抬眼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能不能问你要一个拥抱。”鹿予望大着胆子说。
    燕南嘉定定的看着她，鹿予望迎上她的视线。
    “退开。”燕南嘉说。
    身体很诚实的后退两步，嘴上说：“啊？”
    燕南嘉从座位站起，身高瞬间相差无几，她挑挑眉：“不是要抱？”
    鹿予望被她的眼神杀到，她好a啊。
    心脏变得暖洋洋，传递到各个角落，她带着这份她给的温暖倾身抱住她。
    手环住她的脊背，头放松地放在她的肩窝，脸不经意间贴紧她的耳朵。
    燕南嘉被她抱了个满怀，两辈子第一次这么抱她。
    怀中的人一开始毫无动作，最后手轻轻放在她的腰间。
    鹿予望闭着眼睛，感受着余晖带来的些微温暖，一刻即永恒。
    “你相信人死复生吗？”极致的静谧中，有些想法又忍不住透露出来。
    燕南嘉顺势离开她，望着窗外看了一眼：“人死复生？那人间还是人间吗？”
    锐利的眼神看向鹿予望：“你好像提过两次这种话题，怎么，难不成你是？”
    鹿予望不得不再次佩服燕南嘉的聪慧，她只不过随口说的一句话能被她记到现在并且联系起来。
    情感真的动过告诉她的念头，可理智不允许。
    “就是突然刷到的帖子，里面在讨论这个话题，想问问你的看法。”鹿予望看着她的眼睛“真诚”道。
    燕南嘉淡淡说：“你应该相信科学。”
    “嗯，你刚刚为什么先走了？”鹿予望突然想起。
    说起这个，刚刚怅然若失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此刻她的眼睛会说话，慢慢盛着“你为什么不等我”这句话。
    燕南嘉难得避开，十分淡定地说：“想起还有一个作业没有写。”
    鹿予望想说明明没有作业，但她要写的作业何止老师布置的作业，算了，不和她计较了。
    此事就此翻篇，鹿予望也没有资格要求燕南嘉做些什么。
    ——
    最后一天几乎都是决赛，那些都和鹿予望没有关系了。
    她踏踏实实跟着燕南嘉学习了一天。
    那个拥抱过后，两人之间变了又好像没变，她们相处的越来越自然，可有些时候的氛围又变得不可言说。
    周末，木净秋上次说要过来找她，鹿予望没太在意，毕竟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再次接到她的电话，木净秋说她就在她的校门口。
    鹿予望惊讶，有些开心，换好鞋子匆匆出了门，关门前和燕南嘉说出去一趟。
    在鹿予望走后很久，燕南嘉反常地没有动笔。
    校门口站着许久没有见面的好友，木净秋穿着明黄色的棉衣，戴着条白色围巾，有白气随着她的呼吸溢出，冷的受不了了还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某一个时刻她看见了什么，咧开嘴朝一个方向挥挥手。
    鹿予望走到她身边：“你还真来了，我以为你随口一说。”
    木净秋顺手给她一掌：“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鹿予望假装被她打疼，哎呦了两声。
    木净秋知道自己只是碰了她一下：“切，少装。”
    “好吧，找个地方聊？”
    “行啊，随便找个奶茶店吧。”木净秋这是打算蹭她一杯奶茶喝了。
    学校周边的奶茶店不缺，两人随意走进了一家店，点了东西后往里面坐去。
    老朋友很久没见面总有很多废话要说，尤其木净秋还是个话多的。
    可她讲来讲去，鹿予望也不见她说说她的那个网恋对象，这就有些不对了，她算是了解木净秋，就算不喜欢聊关于恋爱的，也不至于只字不提。
    鹿予望主动问：“你和你的网恋对象怎么样了？”
    木净秋兴奋的神情一顿，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鹿予望明白了，情况不好，不过她以为可能只是吵架了。
    正想着跳过这个话题，木净秋叹一口气说：“予望，你之前有个问题问得非常对，我真该问问她是女生还是男生。”

 第24章

    这下鹿予望真的惊讶了，问她：“所以是女生？”
    “是啊。”木净秋惆怅，好不容易以为开了朵桃花，结果开错了地方。
    “你怎么发现的？”她好奇。
    说起这个木净秋也觉得实在是巧合，她叹声说：“有次她应该是以为我不在线，就把号借给家里小辈了，我看到她在线就拉她一起，结果一开麦发现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我就好奇问她，她说这是她小姨的手机，我当场人就傻了。”
    木净秋说话颇为抑扬顿挫，鹿予望忍不住笑。
    “你还笑，我这是被欺骗感情了好吧。”木净秋愤愤无语。
    鹿予望稍稍收敛，照顾朋友的自尊心，继续话题：“所以你就提分手了？”
    “可不嘛，不过她死活不同意，还说要见一面。”
    “那你答应了吗？”
    “还在考虑。”
    鹿予望看她犹豫的样子，有些明白了，她笑笑说：“真的喜欢的话，性别也没那么重要吧，见一面或许也没什么。”
    “是没什么，但是她骗我啊。”这是木净秋不能接受的点。
    鹿予望点明：“嗯，你也没问清楚啊，问了说不定人家就告诉你了。”
    木净秋哑然，又小声嘟囔：“那她不会主动说吗？”
    感情一事向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矛盾的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鹿予望不评价她这段感情，但也要告诉：“你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不管是好是坏我都支持你，只是现阶段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木净秋听到前半句话还很感动，后半句直接让她感动的眼泪蒸发，“拜托，您现在成绩还没我好呢，也不知道我那么大一个学霸怎么就不见了，你是知道你将会退步神速才逃避转学的吗？”
    鹿予望无奈，木净秋的脑回路真的很神奇。
    “你在想些什么，没有的事。”
    木净秋将信将疑，她听到这两次鹿予望的成绩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骗自己的，直到看到她发过来的成绩表，这下有图有真相了。
    一时无言，鹿予望提议：“要在周围逛逛吗？”
    木净秋同意，经过上次和燕南嘉出来，她对盐坊已经相对熟悉了，这次带着木净秋也说的有模有样。
    “感觉你现在变得更加成熟了。”木净秋突然说，她总觉得鹿予望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她也阳光活泼，但现在更加沉稳，偶尔的安静也并不是像以前一样的放空，而像是有什么心事，浅色的眸子也变得忧郁。
    鹿予望一愣，她可不是变成熟了吗，都死过一次的人了，一般人可不会有这种机会。
    一个想法快要把自己逗笑，她回木净秋说：“有吗，可能是失败使人成长吧。”
    木净秋服了她了，这是变相点自己说她成绩的事呢，她一下子就不担心了。
    “可别继续成长了，你还要上大学呢。”
    鹿予望扬唇，她当然要上大学，还要和燕南嘉上一个大学。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个饭，七点钟，木净秋家里的车来接她，两人就此分别，等待下次见面。
    有些疲惫，鹿予望想见燕南嘉了，她刚在饭店打包了一份晚饭，现在往宿舍走去。
    打开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开大灯，燕南嘉桌前的台亮着。
    鹿予望打开灯，瞬间亮如白昼，她就知道这人不会按时吃饭。
    走到燕南嘉椅子旁，将晚饭放在她的桌子上：“南嘉，休息一会，先吃晚饭好不好？”
    燕南嘉将沉浸的思维从题目中拔出，抬起脖子看鹿予望。
    她一下午都没有回来。
    “嗯，谢谢，我把钱给你。”声音有些冷漠。
    鹿予望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语气，挠挠头想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你先尝尝看，今天我朋友来找我了，陪她逛了逛盐坊，晚上我和她吃了晚饭，觉得味道还不错，就给你也带了一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可看到她冷漠的表情有些慌，忍不住就想和说更多的话。
    而这些话恰好戳在燕南嘉的心上，她表情放缓了些，打开饭盒尝了一口。
    “嗯，还不错。”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冰冷。
    鹿予望有些高兴，拉过自己的椅子坐在她旁边，“是吧，我就觉得你会喜欢。”
    说完就一直盯着她看，刚刚真的吓了她一跳。
    燕南嘉本就觉得自己的情绪来的突兀，此时被她看着更加不自在，“别看着我。”
    “哦。”
    鹿予望转头看向别处，那她就假装自己没看到她耳尖的绯意好了。
    第21章 第二十章晚会
    再次听到木净秋和她网恋对象的事，是她主动打来的电话。
    鹿予望饶有兴趣地接起她的电话。
    “唉，我还是答应她见面了。”木净秋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
    但身为她的朋友，鹿予望怎么听不出来她那无可奈何中的一丝期待。
    她就知道，木净秋看似大大咧咧性子颇为不着调，其实骨子里对看似出格的事情富有冒险精神。
    让她遇到这种抓马事情，不管怎样她都会探究到底。
    对此鹿予望也只是笑了笑：“挺好的，把话说清楚，以后性别可以不卡那么死了。”
    “去你的，我是去看看骗我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吧。”木净秋想啐她。
    ”你不能接受同性？”鹿予望真有些好奇了，木净秋看着是个绝世大直女，可没少对好看的女生犯花痴。
    木净秋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是吧，主要我看眼缘。”
    鹿予望扶额，是木净秋本人没错了。
    今天的月亮臻于圆满，又是一个月的中旬了，来到这边也快三个月，成绩在逐步跟上，虽然没有变得多好，但至少找到些感觉了。
    可与燕南路的相处却像雾里看花，如镜中月，稍一触碰，便碎的不成样子。
    心脏像被她不自知地抓着，时而捏紧时而放松，带给她痛苦也带给她开心。
    电话那头的木净秋问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鹿予望在这一刻突然想说些什么，对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倾诉一下。
    “你说，一个人总是对你若即若离是为什么？”鹿予望的声音很轻，如纱似雾，她怕说得大声点，里面的人就耳尖地听到。
    这也导致木净秋根本没听到，“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鹿予望，你很不对劲，你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以前她是什么样，隔的太久了，她倒真有些忘了，好像在遇到燕南嘉之后，她就一直追随她。
    “又不说话，你被夺舍了吗？”木净秋有些暴躁了。
    “我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她对我什么感觉。”这次声音大了些，对面瞬间安静下来。
    “我我我我我草，你你你……”木净秋有些语无伦次，废话，任谁听到自己好朋友突然蹦出个喜欢的人都会震惊好吗。
    她手机差点没拿稳。
    木净秋激动的心都跳快了些，刚想问更多细节，对面却突然匆匆说了句回聊就挂了电话。
    木净秋：“？”
    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她咆哮，疯狂发微信轰炸她。
    木净秋在尽情宣泄她的不满，鹿予望却有些慌乱地看着突然走进来的燕南嘉。
    “南嘉，你怎么过来了？”手脚一瞬间不知道往哪放。
    鹿予望想到网友们说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忙，果然是真的。
    也不知道南嘉有没有听见。
    燕南嘉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来收衣服。”
    “哦，你收吧。”鹿予望退到一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眼睛像在燕南嘉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她看着燕南嘉拿过晾衣杆，一件一件收着自己的衣服，睡衣、睡裤、内衣、内……咳。
    鹿予望慌忙看向月亮，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月色真美啊。”
    燕南嘉抱着衣服一愣，寻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月亮，是很美，圆月无痕，散发着皎洁的柔光。
    但，她不知道这句话的引申义吗？
    鹿予望也是嘴比脑子快，等说完才想起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对，她偷瞄一眼燕南嘉，发现她似乎也发现了。
    到没有多少懊恼，毕竟不管怎样，这都是她的真心话。
    “聊完就进来吧，外面风大。”最终，燕南嘉还是没表示什么，收好衣服就进去了。
    听她一说原本不冷的身体突然变得凉嗖嗖，她搓搓手跟着她往回走。
    “你刚刚有听到我说话吗？”鹿予望试探着说，她也挺想知道燕南嘉会是什么反应。
    燕南嘉冷着脸，没什么情绪地回答：“没有。”
    鹿予望放下心来，却也有一丝失望，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看到燕南嘉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晦涩，很快又恢复平静。
    ——
    元旦前，学校一贯会举办一场元旦汇演，这次也不例外。

 第25章

    这是学生们最喜欢的活动之一，既不用学习，还可以见到美女帅哥表演节目。
    鹿予望听着文艺委员在台上呼吁大家报名，思绪往回溯，脑海中浮现的是前世的场景。
    也是接近元旦的时候，她差不多在燕南嘉面前混了个眼熟，由于她们的宿舍挨的近，鹿予望总是借着和另一个朋友交好的机会到她们宿舍串门。
    不同其她同寝的人总会参与进来，燕南嘉总是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学习。
    也不是每次来都会遇上她，毕竟她太过于热爱学习，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自习室。
    那次去正好碰上她在宿舍，鹿予望表面上在和朋友聊天，实则目光早已不知道看了她的背影多少次。
    “你说我要不要报一个节目呢，这是我们上大学第一个元旦晚会，说不定能获得优先择偶权呢？”朋友略显纠结，但对于找对象一事十分憧憬。
    鹿予望听了个大概，笑说：“想报就报啊，你舞跳这么好，不展示确实有些可惜了。”
    “可我一个人有些不敢，还要海选之类的呢，要不小鹿你和我一起吧。”朋友有些怯场，做什么都喜欢喊人陪她一起。
    余光中燕南嘉突然起身，鹿予望的注意力被她吸去，一下也没听清朋友说了些什么，满口答应。
    朋友十分开心，拉着她的手开始说个不停，鹿予望早就听不见任何话了，她只看到燕南嘉背着包走出了寝室。
    见状她抱歉地对朋友说：“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朋友以为她有急事也不再缠着她，看着她的背影还嘱咐了句别忘记准备节目。
    鹿予望哪顾得上这个，她加快脚步追上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白色身影。
    “燕同学。”鹿予望走到她身边。
    燕南嘉冷漠眼神中含着疑惑。
    “燕同学，你要去哪？”鹿予望被她的眼神惊到，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图书馆。”燕南嘉言简意赅。
    不管几次听到她的声音，鹿予望都会被惊艳到，虽然冷，清透的音色却十分符合她的性子，像空旷的山谷中雨水从树叶骤然落入底下的泉水。
    又如风铃被风拂过，泠泠声让人不敢接触却也忍不住赞叹。
    鹿予望回神，唇边扬起一个笑：”好巧，我也去，可以一起吗？”
    燕南嘉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启唇疏离说：“随你。”
    鹿予望当时有些不明白她这一眼的含义，后来想明白她当时两手空空，怎么也不像是要去图书馆学习的人。
    再后来她从图书馆回到宿舍，才想起自己答应了朋友什么，果然人不能在“神志不清”随口答应什么。
    她向来守诺，也不好再去拒绝什么，认真想了个节目——唱歌。这个简单，她没指望能选上。
    老天弄人，朋友的没被选上，她的倒是成功入选，当面对乌泱泱几千人时，鹿予望一眼就看到心里的那个人。
    燕南嘉冷淡的眸子注视着台上的她，她忽然就生出了勇气，恰好这首歌就是按着遇上她的心情来选的。
    鹿予望全程看着燕南嘉，台下黑暗，她不知道有没有看对，只是莫名觉得那个位置就是她。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鹿予望不在乎，她想问问燕南嘉她唱的怎么样。
    这次元旦晚会之后，果然如朋友所说她瞬间有了大批追求者，让她在那一段时间内感到非常烦扰。
    不过她没有问燕南嘉，因为这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文艺委员在台上说完，当下并没有人响应
    她不放弃地说：“有想法的人可以私下来我这里报名，时间不多了，还要排练的需要抓紧些了。”
    鹿予望思考着，要不要再唱一次呢？
    唱与不唱，总归也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下课之后她趁着燕南嘉外出，和夏知音两人说了下自己的想法，两人兴奋起来并极力劝说她报名。
    “那你们帮我保密？我暂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南嘉也不行么？”辛佳奈随口问。
    鹿予望严肃脸：“尤其是她。”
    两人应好。
    离汇演并没有剩多少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天，鹿予望对于上一世的表演早已生疏了不少，还需要多练找找状态，夏知音她们充当她的观众。
    “哇塞，予望你唱的真的很好听诶，这下肯定很多人喜欢你。”夏知音认真说。
    鹿予望失笑，大可不必了，她只需要一个人的喜欢就行。
    辛佳奈加入话题：“你这话说的就不严谨了，鹿同学脸在江山在，她站在这就有很多人喜欢她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鹿予望额角直跳，阻止她们还想继续往下说的打算，“你们可别继续吹捧我了，太夸张了。”
    两人听后哈哈大笑，鹿予望无奈。
    节目一样要海选，时间定在一个晚自习，她一个人去了，夏知音默默给她加油。
    一个小时后她面无表情地回来，辛佳奈咯噔一声，不会被刷了吧
    走到燕南嘉身边时，她本能就要起来让她进去，结果鹿予望直接路过她走向后面，她抿抿唇继续坐好没有说话。
    鹿予望板着脸走到两人身前，确认燕南嘉看不见她的表情后瞬间绽开笑颜，对着她们暗戳戳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人安静地手舞足蹈，画面有些搞笑，鹿予望浅笑了下，又走到燕南嘉身边准备进去。
    等了半天发现燕南嘉完全没有起来的趋势，她轻轻敲她的桌面：“南嘉？”
    燕南嘉看都没看她，冷声说：“喜欢在外面就待着吧。”
    鹿予望不明所以：“怎么了？”
    燕南嘉没有回答，鹿予望有些尴尬，正好她一个晚上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有几分钟就结束晚自习了。
    她就真如她所说站在过道一动不动，酷似罚站，同学间有些窃窃私语，她也不甚在乎。
    铃声响起，鹿予望也不用在进去了，正好她想让夏知音她们听听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她俯身对燕南嘉：“南嘉，那我今天先走了，就不和你一起了。”
    说完，知道她心情不好，鹿予望没等她回复，跟着在等她的夏知音二人走了。
    燕南嘉捏着笔杆的指尖紧绷，半晌没有再写一个字。
    作者有话说：
    燕南嘉：呵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奇妙能力歌
    天气愈加寒冷，跨年的氛围却逐渐热烈。
    有些班级在老师的允许下挂上了些装饰，高二一班属于其中之一。
    燕南嘉照例在晚自习结束后自习，今夜却有些心不在焉。
    即使她不想承认，但这份情绪确实由鹿予望引起。
    开始她对身边多了一个人颇为无视甚至烦扰，不知什么时候，润物细无声般，她竟习惯了，习惯了身边有鹿予望的存在。
    不可否认的，当原本不被接受的习惯被打破时，产生的第一想法就是不习惯，人就是这么矛盾。
    这段时间鹿予望大部分时间仍与她待在一处，可切实的感受是她的话变得更少了，偶尔她回应的话鹿予望也要再问一遍。
    很明显的有了别的事让她的注意力被分散，更让她感到被忽略的是她与后桌的两个女生亲近了起来。
    总是一起消失又一起回来。
    燕南嘉突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情绪对她，她应该感到一丝开心吗，毕竟她可能又快要变成一个人了。
    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耳边没有了唰唰地写字声，手也没有被偶尔的碰上。
    燕南嘉没有强迫自己，心绪不宁的状态对学习并没有什么帮助。
    她空手走出教学楼，走到那个熟悉的路灯下，并没有人在那，连猫也没有。
    记忆自动跳出，她想起上次喂猫，本以为鹿予望会像往常一样和她一起。
    她却歉意地说：“南嘉，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喂猫，下次一起好吗？”
    燕南嘉神色未变，只是那次喂猫难得的没有认真地摸一摸每只猫。
    路灯下面空荡荡的，天气太冷，小猫们可能躲哪取暖了，她只希望来年春天还能见到它们。
    往回走，宿舍楼下，燕南嘉看到有三个人正围在一起说些什么，其中一人她很是眼熟。
    她目无表情，仿佛没看见她们似地走进了宿舍楼。
    鹿予望正好背对着她，夏知音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疑惑回望，顺着她的视线又回头看去，刚好看见燕南嘉的背影，她忽然有些心慌。
    “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去。”鹿予望匆匆说完，进宿舍楼去追燕南嘉。
    鹿予望跑了几步堪堪追上：“南嘉，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燕南嘉没有回应，自顾自地上楼。
    心瞬间沉入谷底，被千斤重的铁压着，沉闷的没有一丝活力。
    “南嘉，你心情不好么？”
    “我心情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燕南嘉冷声道。

 第26章

    鹿予望再次被重击，比她不回应更让她难受。
    莫名开始冷战，鹿予望甚至不知道原因。
    元旦汇演很快到来，鹿予望在台下坐着，想她是不是因为节目忽略了燕南嘉，让南嘉不开心了。
    礼堂的座位按班级分配，班级的区域里面随意坐，鹿予望没能和她坐在一块。
    隔着两排的距离，鹿予望望着她的后脑。
    台上的表演者正跳着舞蹈，女孩们青春洋溢，动感的音乐点爆全场，欢呼阵阵响起。
    快到轮到鹿予望上场，经过层层调换，她艰难地换到了燕南嘉的身边。
    “南嘉。”鹿予望轻声唤她。
    声音在满场的背景音中几乎听不见，燕南嘉转头看她，惊讶过后变得平静。
    鹿予望鼓起勇气，无视她周身的低压，倾身附在她耳边：“南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接下来这首歌，是唱给你听的。”
    没等燕南嘉回应，她抽身离开，准备去后台候场。
    燕南嘉愣住，有些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可心确实为她一句话跳动的快了些。
    台上的表演结束，红幕拉上，主持人开始介绍下一个节目。
    在音乐前奏声中幕布缓缓拉开，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少女出现在人前，她化着淡妆，头发披散着，手中执着话筒。
    干净温柔的嗓音在前奏结束时响起。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去阻挡这一切的亲密……”
    燕南嘉专注看着台上高挑的身影，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她的反常，原来是去准备节目了吗？
    “我相信这爱情的定义，奇迹会发生也不一定……”
    上场前她专门说是唱给自己的，燕南嘉不解了，她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一切新鲜 有点冒险，请告诉我怎么走到终点……”
    台下的观众被歌声吸引，都专注地听着，时不时有人发出惊叹的声音。
    燕南嘉却突然感受到了她声音里浓浓的情感，挥不去，抹不开，宛如和自己有关，欢快的曲调中含着真实的迷茫。
    “我想我已开始想念你，可是我刚刚才遇见了你，我怀疑这奇遇只是个恶作剧。”
    “我想我已慢慢喜欢你，因为我拥有爱情的勇气，我任性投入你给的恶作剧……”
    心脏被一记闷雷击中，有什么画面在脑中闪过，快的让人抓不住，大学、图书馆、救护车、雨幕……
    记忆被撕扯，有什么不属于她的快要苏醒，眼前有些模糊，礼堂里开了暖气，可不至于会热，燕南嘉的额头却冒出冷汗。
    耳边的歌声与另一道声音重合，音色相差无几，但她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过。
    鹿予望唱完鞠躬致意，将设备归还后忐忑地往回走。
    在台上表演时台下是黑暗的，她的眼神黏着记好的方向，哪怕只看到些轮廓，她也依旧满足。
    摸着黑前进，空位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燕南嘉不在。
    鹿予望失落，难道她不喜欢吗？
    她问坐在旁边的同学：“有看到燕南嘉吗？”
    “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刚看她白着脸出去了。”
    失落的情绪瞬间被担心取代，她衣服也顾不得穿，从旁边的侧门走出去。
    晚上的风作威作福，鹿予望只穿了件衬衫，风一吹起了浑身小疙瘩。
    她出来的及时，燕南嘉没有走多远，只是失神地坐在一处石凳上。
    鹿予望放轻脚步走过去，没有惊扰她。
    在她身旁坐下，燕南嘉终于感知到有人到来，她转头看了她一眼，将手上拿着的围巾递给鹿予望。
    鹿予望笑笑，没有推拒：“谢谢。”
    她坐得再靠近些，围巾搭了一半在自己身上，另一半隔着几厘米延伸在了燕南嘉的脖子上。
    燕南嘉坐着没动。
    鹿予望耐心问：“能和我说说怎么了吗？”
    有些暖意流淌，燕南嘉抿唇，看着眼前飘落的树叶，落叶本该归于泥土，如今却被混凝土隔绝，只能任由风把它带向不知名的地方。
    被在意的感觉让人眼酸，除了外婆再没有人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燕南嘉望进那双含着无尽包容的眼神，很想责怪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她冷漠疏离，无情自私，有什么值得她对她好的。
    可鹿予望的眼神总是告诉她，你值得。
    燕南嘉呼出一口气，接触到冷空气瞬间变成白雾，她反常地拉着鹿予望站起：“衣服是不是没拿？”
    鹿予望一征，随即回应：“嗯，不过我可以让知音她们帮我拿一下。”
    “不过，我现在有点冷，如果有一个拥抱……”
    看着燕南嘉的眼睛，鹿予望的话没有说完，太平静了，她看不出一丝波澜。
    “可以。”
    “没有也没关……什么？”
    燕南嘉浅笑了一下：“可以有一个拥抱。”
    “啊……啊？真的啊？”鹿予望突然有些想哭。
    情绪被压抑的太久，就有爆发的那一天。
    鹿予望撇撇嘴，极力按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上前一步，她把自己按进燕南嘉的怀里。
    头埋在肩颈，手紧紧环着她的腰身，燕南嘉的身体僵硬，慢慢放松下来，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第二次拥抱，有些莫名，鹿予望总是摸不清燕南嘉的想法，她看不懂她，也走不进她。
    眼泪可以压住，声音却出卖了她，鹿予望哽咽地说：“你这几天不理我我真的好难过。”
    “对不起。”话自然地从燕南嘉口中说出，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你不用道歉，我只想你能开心些，不要什么都闷着。”就算永远不会喜欢她，她也希望她的人生是阳光明媚的。
    燕南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放开鹿予望，深色的眼眸望不到底，她叹说：“回去吧，外面冷。”
    鹿予望有些失落，不过别扭的情绪也算是在今晚放下了，她跟着燕南嘉默默往回走。
    快到宿舍楼，燕南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声说：“今晚唱得很好听。”
    鹿予望听清了，她扬起嘴角：“嗯？你说什么？”
    燕南嘉本就不擅长说这些，有些羞恼：“没什么。”
    透过发丝的耳尖又悄悄红起来，鹿予望看破不说破：“好吧，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夸我唱歌好听了，可能是幻听吧。”
    要不是燕南嘉瞥到她上翘的嘴角，她真的信了她的鬼话了。
    两人不再闹别扭，关系回到之前。
    元旦假期到来，前一天学校就放了假。
    相熟的人约着一起跨年，鹿予望在考虑放假的去处，奶奶他们跟随潮流，报了个老年团出去旅游了，去自流不太现实。
    也不想回江城，她妈爸肯定忙于工作，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
    正在考虑留校的可能性时，夏知音和辛佳奈约她和燕南嘉一起跨年。
    “予望南嘉，一起跨年吗？我们的安排是晚上一起玩密室逃脱，然后去湖边放烟花。”夏知音兴致勃勃。
    鹿予望有些心动，她看向燕南嘉，对方似乎有些犹豫。
    “南嘉，你去吗？”鹿予望问。
    辛佳奈迫不及待：“燕学霸去嘛去嘛，人多热闹。”
    放在平常辛佳奈肯定不敢这么说，但这段时间在鹿予望的影响下，她也觉得燕南嘉没那么难以相处，自然地亲切了起来。
    “好吧。”燕南嘉答应。
    这声答应鹿予望才是最意外的人，随即才是开心，她含着感激隐晦地看了辛佳奈一眼，可惜对方没注意到。
    跨年计划就这么决定了，有了期待时间就过的格外漫长，下午还要上两节课才正式解放。
    短短的两节课，鹿予望不止一次听到辛佳奈小声抱怨怎么还没放学。
    她有些好笑，莫名怀念只上了一年的大学，上了大学的人蜕变了很多，比如放假前有些大学生不会安分地等待。
    她们学会请假，学会自己给自己放假。
    这点胆子，好像上了大学就自动长出来了。
    但苦命的高中生不能也不敢这么干，于是只能和时间大眼瞪小眼，看谁熬的过谁。
    当然短期内必然是人类胜利，往长了拉，谁又能骄傲地说我能赢过时间呢。
    时间一到，老师也不扫大家的兴，同学们呼啦散去，三天小假期开始。
    加上刘怡和丁泽兰，一共六人，向着计划好的跨年走去。
    作者有话说：
    鹿予望：又抱到老婆了
    燕南嘉睨她。
    鹿予望：qaq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心动
    几人随意在校外解决了晚饭，向着今天的重头戏——密室逃脱前去。
    鹿予望想想，密室逃脱确实是近些年才热门了起来，上辈子她上了大学，也有不少人约着去玩。
    都是第一次玩的新人，大家都有些兴奋和好奇，对于即将要玩的恐怖本更是含着一丝隐秘的害怕。

 第27章

    刘怡走在丁泽兰身边，有些小心翼翼：“你们有人害怕吗？我从小就不敢看这些。”
    丁泽兰拍拍她的肩，没有出声刘怡依旧感到了安慰。
    鹿予望也没玩过这类密室，无非就是幽闭的空间加上营造的恐怖氛围，她自然地说道：“没事的，害怕的话就想想这都是假的。”
    “是呀是呀，你们不觉得很刺激吗，刘怡你不用担心，咱们这个只是个中度恐怖，不吓人的。”夏知音附和。
    刘怡苦着一张脸，尽量在心里安抚自己，她也不想在团队中做一个扫兴的人。
    等待的时间工作人员给她们讲解了规则和注意事项，将手机等物品上交后众人戴着眼罩排队进了场地。
    工作人员将站成一串的人挨个带走分开，眼前的世界完全黑暗，而黑暗带来不安全感。
    刘怡抬手想要抓住些什么，颤着声音说：“你们还在吗？”
    “在呢。”丁泽兰回应。
    鹿予望也回答她，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几人里果真最害怕的是刘怡，和她平时活泼的性子倒是有些反差。
    周身的环境比外面要暖些，燕南嘉一直没怎能说话，鹿予望有些担心。
    “南嘉，你在哪？”
    声音从旁边传来：“在你旁边。”
    “好，应该要开始了。”
    ”嗯。”
    工作人员离开，一阵嘹亮的音乐响起，没太多恐怖色彩，却调动起了情绪。
    眼罩摘下，夏知音摸着黑在指示下拉开了电闸，完全黑暗的房间里亮起了一盏幽暗的灯，大概能看清眼前是谁。
    场控通过对讲机发布任务，六人在狭小的房间内如无头苍蝇般乱转。
    鹿予望一睁开眼就往燕南嘉身边走去，她拉过她的手腕，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同的是她的手有些僵硬。
    她感到有些不对劲，仔细观察燕南嘉的表情，发现她确实有些不自然。
    “南嘉，你还好吗？”鹿予望担心。
    燕南嘉摇摇头：“没事。”她以为那些都过去了的，没想到还是会有些影响。
    那边夏知音她们找到线索，场控开始发布第二个任务。
    这是个单人任务，需要选出一个人独自完成。
    一时之间没有人主动站出，毕竟在这种环境下脱离队伍本身就是一个需要勇气的事。
    “我去吧。”
    鹿予望意外，看向说话的丁泽兰。
    她推了推黑框眼镜，书卷气的脸上满是肯定，“知音，对讲机。”
    “哦好，你小心点。”夏知音慢半拍给她，还不忘嘱咐。
    丁泽兰翻过一扇半人高的小窗，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廊。
    气氛有些沉默，诡异的猫叫声时不时出现一声，习惯后竟也慢慢忽略。
    此时一声猫叫将众人唤回神，辛佳奈喃喃：“突然发现丁泽兰好帅好飒是怎么回事。”
    夏知音：“同感。”
    不出几分钟，丁泽兰顺利拿着门的钥匙回来，刘怡迈着小步去迎接她。
    几人沉浸在不大的喜悦中，一阵巨响伴随着窗边的白光出现。
    尖叫声爆发，刘怡几乎抱头鼠窜，她缩到墙角，另外几人也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到，众人围在一起缓神。
    “好了，可以放开我了。”
    燕南嘉声音平静，被抱住的一瞬间她确实感觉到了安全感。
    鹿予望有些讪讪，她松开紧搂住燕南嘉腰的手，太突然了，她也是下意识。
    “抱歉。”她小声说。
    “没事。”燕南嘉回她，还好环境黑暗，耳朵有些热意，应该透出了一抹绯意。
    这声雷将众人都炸了个懵然，但游戏效果在此也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平静下来的几人拿着钥匙打开通往下一场景的门。
    打开门是一条长廊，黑黢黢望不到尽头，场控指示她们排成两列站在原地不要动，重点是发生什么都不要动。
    灯光忽明忽暗，鹿予望咽了咽口水，睁开眼睛想看看情况，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只手。
    站在她前面的是燕南嘉，她搂紧她的腰，提醒她：“南嘉，不要看。”
    燕南嘉垂眼看着紧箍自己的手，漠然看向前方，一个npc以诡异的爬行的方式向她们行进。
    他的脸上画着黑色的奇异纹路，在音乐氛围下越逼越近，其她几人有好奇的睁开眼睛偷瞄，看过又立马闭上眼睛。
    纯粹，被丑到了。
    鹿予望见燕南嘉没有推开她，有些得寸进尺，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愈发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音乐停止，这一环节结束，鹿予望恋恋不舍地放开燕南嘉，得到她回头的一记眼刀。
    鹿予望笑笑，莫名觉得她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杀伤力。
    游戏继续，又是一次单人任务，这次鹿予望主动站出。
    她去的有些久，刘怡不免有些担心：“不会遇到npc了吧，被抓到两次好像就会被淘汰。”
    “应该不会，没有很大的动静，可能还没找到线索。”
    丁泽兰话音刚落，鹿予望就从一处阁楼下来，她走到人前，摊手将钥匙展现。
    燕南嘉注意到她有些灰头土脸，提醒她：“头发上有东西。”
    鹿予望随意拨弄了几下，完美的避开了脏东西的位置。
    燕南嘉无奈：“头低些。”
    鹿予望乖乖垂下头，燕南嘉抬手替她将脏东西拿下，看着她蓬松柔顺的发顶，忍不住碰了两下。
    两下过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放下手，鹿予望抬头瞪圆了眼，南嘉刚刚是摸她的头了吗？
    是的吧是的吧。
    忍不住想笑，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夏知音贼笑着调侃：”你就得意吧你，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
    完全收不住，她含笑看向燕南嘉，对方轻咳一声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转移话题说：“开门吧。”
    又一次被惊吓，这次开启的是拔腿狂奔模式，跑的有些着急，在进入另一个房间时辛佳奈被门槛绊了一脚。
    失去平衡的她摔向位于她前方的鹿予望，她一时不察，被连带着绊倒。
    燕南嘉下意识接住她，鹿予望因为不想让脸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中途调转了脸的朝向。
    一接一砸，燕南嘉力气不够，一起摔倒在了地上，中途她感觉有什么柔软得过分的物体擦过了她的脸颊。
    燕南嘉抬头向身上的鹿予望看去，发现她的腮边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她疑惑，脸红什么？
    随即看到她舔了舔红润的唇，又快速的抿起来，燕南嘉明白过来刚才那柔软的东西是什么了。
    热意也有些上涌，她假装不知道，推开鹿予望先站了起来。
    辛佳奈赶紧扶起还在地上的鹿予望，十分愧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摔到哪？”
    鹿予望随意拍拍身上，还没从刚刚意外的接触中回神，对于辛佳奈说了什么也有些没听清，只是凭着感觉回应：“没事。”
    游戏进行到这时间差不多要结束，她们最终没有通关，但没有人想要继续，都被吓得不轻。
    从里面出来才发现时间的流逝，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十点半。
    鹿予望从出来就不太敢和燕南嘉走的太近，她和她保持着距离，因为刚刚确实让鹿予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商场赶到较为偏远的湖边，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此时的湖边围了不少人，有人在和同伴打闹，有人在放烟花。
    来的路上夏知音带着大家买了烟花，仙女棒，小型喷射烟花，零零散散加起来买了一袋子。
    在湖边找了个空地，点燃烟花，开启新年的前奏。
    远处天边也有不少烟花在绽放，鹿予望和燕南嘉齐齐抬头望去，前者眼里是惊艳，后者却似乎陷入回忆。
    一路以来的不自然在这一刻消弭，鹿予望转头温柔对燕南嘉说：“南嘉，一起放烟花吗？”
    燕南嘉本想拒绝，她不喜欢放烟花，烟花几乎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往前的十几年中，她对烟花都无感甚至厌恶。
    眼前人递过来的眼神真诚干净，有烟火倒映在其中，她的眼中仿佛藏了一个星空。
    燕南嘉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鹿予望开心一笑，点燃几根仙女棒，递了两根给她，燕南嘉拿在手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僵硬地拿着。
    仙女棒忽然在她面前动了起来，鹿予望拿着它们画着各种形状，嘴上还不忘问她：“这是小猫，你看出来了吗？”
    她温柔的眼眸里含着明晃晃的笑意，眉眼弯弯，明眸皓齿，眼里是不易察觉的偏爱与宠溺。
    像是坚冰在春风拂过中裂开了一条细缝，冰冷彻骨的海水照到了一丝阳光。
    这一刻，燕南嘉确实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心脏鼓鼓，涨意让人感到新奇，手脚奇迹般暖了起来，这暖意以心脏为起始传播开来。
    她可能，还感受到了更多的情绪，也即将在之后的时间感到更多更多。

 第28章

    不过这些如果都由鹿予望带给她，那么好像也还不错。
    被她感染着，在仙女棒燃尽前，她悄然地、矜持地画了个小圈。
    “没看出来。”
    “嗯？看不出来吗？很像啊。”
    时间被烟花燃烧着，鹿予望诱惑着燕南嘉又玩了其他种类的烟花，其她人都分散了开来，都默认她们俩要待在一块。
    湖水变得五彩斑斓，平静的湖水也变得热闹，冷风掀起些波澜，吹皱了湖面，吹动了人心。
    在倒计时中吹走了过去，带来了新的一年。
    欢呼声中，鹿予望靠近燕南嘉，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睛，偏头笑着对她的耳朵轻声说：“南嘉，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你要快乐、健康、平安。”
    燕南嘉上前一步，环住鹿予望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声音化去了寒冰，有些暖意：“新年快乐。”
    鹿予望欣然，紧紧回拥她。
    零点的那一刻，祝福声达到顶峰，幸福的具象化莫过于此。
    冬衣厚重，相拥的人感受不到对方太多的体温，可又怕喧嚣的心跳透过这一层屏障，毫无保留地被对方听到。
    鹿予望克制再克制，在心底默默说：“好喜欢你，宝贝。”
    作者有话说：
    某一天鹿予望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燕南嘉看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嗯，忘了。”
    鹿予望：“……”
    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想知道的读者可以参考这章哈哈哈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温暖
    十二点已过，现在回学校不太现实。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燕鹿二人跟夏知音回去，辛佳奈和刘怡住丁泽兰家，六人中就她们家离得近些。
    打的车停下，几人分别。
    鹿予望坐在两人中间，夏知音显然还没从跨年的氛围中冷静下来。
    “刚刚真的好热闹，所有人一起倒计时，还好我反应快拿手机拍下来了。”夏知音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也一闪一闪。
    鹿予望转头看她，也跟着笑起来，女孩子的开心真的很纯粹。
    她悄悄伸手覆盖住燕南嘉的手背，所以根本不需要去想为什么会喜欢上女孩，鹿予望愿意称之为本能。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和朋友一起跨年呢。”鹿予望说。
    “南嘉，你呢？”她转头问燕南嘉。
    燕南嘉的视线停留在窗外，景色快速地闪过，仿佛什么也抓不住。
    听到问话她转过头来，眼底还有些未散的凉薄，鹿予望一惊，忙想问她怎么了。
    可那抹情绪消散地太快，快得她以为是幻觉。
    燕南嘉恢复往常淡淡的表情，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的问题。
    夏知音转着眼珠来回看她们两人，唇边不可抑制地扬起笑意，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她话题跳地有些快，突然聊到今晚的住宿问题：“予望，我家只有一间空房间，今晚你俩可能要挤挤了。”
    鹿予望点点头，也不是没一起睡过。
    燕南嘉没说话，又将视线移至窗外，看着这座她待了十几年的小城，眉头微锁，眼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迷茫。
    车行至一个小区停下，三人下车，小区里大部分窗户还亮着，新的一年新的熬夜。
    夏妈妈夏爸爸都还没睡，他们坐在沙发上等待女儿和她朋友们的到来。
    鹿予望和燕南嘉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
    夏妈妈很亲切，招呼她们吃些东西，鹿予望推拒了，她不想太麻烦她们，恰好燕南嘉也这么想。
    “诶呀，妈妈我们都不饿，先去睡了，晚安。”夏知音挥着手，带着鹿予望二人往里面走。
    “这孩子。”夏妈妈在后面嗔她。
    夏知音走到一扇门门前停下，打开门让她们进去：“这是我们家的客房，四件套我妈今晚换的，洗漱用品里面都有，对了，你们洗澡吗？”
    鹿予望摇摇头，她没带衣服。
    “那好，如果要洗我就借睡衣给你们，那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了啦。”
    “好，今天麻烦你了。”鹿予望道谢。
    “说什么呢，都是朋友。”
    夏知音走后，房间内就剩鹿予望燕南嘉两人。
    “南嘉，你先去洗漱吧。”鹿予望把背着的小包放下，随意在房间里逛了逛。
    “嗯。”
    南方的冬天没有地暖可言，客房里提前给她们开了空调，被冷气侵袭的身体回暖。
    燕南嘉洗漱过后换鹿予望，等两人都躺在床上，时间早已过了一点。
    两米的床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床间的距离如上次般隔了条无形的河流。
    早就过了睡劲，鹿予望闭着眼，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今天晚上的画面。
    安静的燕南嘉，浅笑的燕南嘉，还有，主动抱她的燕南嘉。
    她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在新年的第一天变成了现实，这其中原因，鹿予望不敢奢想太多。
    床的另一边睡着的人同样不平静，这份不平静中含着太多情绪，她主动抱了鹿予望，在她的拥抱里感受心安，默许心跳为她加速。
    感受头一次心动，矛盾的是，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清晰地传给她了一份痛苦，蕴着深深的遗憾。
    她感觉自己的心再一次乱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鹿予望，又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和前几次的感受有些像，可这次好像更直观了些。
    空调输送着热风，呼呼地响个不停，燕南嘉对这气味有些敏感，难受地打了两个喷嚏。
    鹿予望想着想着已经处在快要睡着的边缘，听到这声响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声音迷糊，黏糊着问燕南嘉：“怎么了南嘉，不舒服吗？”
    “还好，应该是有些过敏。”燕南嘉小声回她。
    “空调吗？我把它关了。”鹿予望有些清醒了。
    燕南嘉拒绝：“不用，不严重。”
    “不关就严重了。”鹿予望找到遥控器按下开关，“如果冷的话，我们靠近点。”
    空气中唯一的噪音停止，暖气残留了一段时间，寒气不久重新占领房间。
    鹿予望怕燕南嘉冷，往她那边挪了挪。
    睡意再次袭来，这次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她突然到了一片极寒之地。
    四处都是坚冰，而天空中还在源源不断地飘着雪，雪势很大，鹿予望的头顶和肩膀很快积了一层白色。
    牙齿在打颤，鹿予望交叉双臂抱着自己，环顾四周寻找躲避之处，可惜，周围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一望无际，整个世界好像都要被白雪覆盖。
    冷得快要失去意识时，她突然感受到周身暖了起来，她睁开被雪覆了一层的眼睛，眼中不再是白雪。
    她来到了一座小屋子，屋子里烧着火，柴火被燃烧，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僵硬的没有知觉的身体活络了过来，鹿予望贪恋着壁龛里跃起的火焰，火舌在无风的环境高高地昂起，但壁龛有限，锋芒必须收敛。
    屋子里朝北有着一扇小窗，她透过玻璃看去，风雪依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如今她偏安一隅，倒是颇为心安地欣赏起来。
    梦里的一切毫无逻辑，鹿予望时而皱眉时而展颜。
    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被子中温暖无比，昨夜没有拉窗帘，清晨的阳光偷跑着进来，静静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
    意识到自己抱着燕南嘉，鹿予望第一反应是悄悄放开不惊醒她，可平日疏离的人抱起来实在柔软。
    她贪恋这一刻的相拥如同贪恋风雪中的火源。
    环着她腰的手忍不住抬起抚上她的发，鹿予望将下巴挨近些，轻轻蹭了蹭，鼻尖嗅到发丝传来的清香。
    怀中人发出微小的动静，鹿予望不舍地离她远些，盯着她的眉眼等她醒来。
    过分长的睫毛从垂下到扬起，鹿予望看着她还有些朦胧眼睛笑说：“南嘉，早安。”
    “早安。”燕南嘉喃喃回应。
    鹿予望被她可爱到了，好想捏捏她的脸，也只能想想了。
    门口有人敲门，夏知音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予望南嘉你们醒了吗？起来吃早餐了。”
    “就来。”鹿予望应声，又温声对燕南嘉说：“我先去洗漱，你可以再睡会。”
    “不用，你去吧。”
    洗漱完走出房间，桌子上放着好几样早餐，夏妈妈夏爸爸怕她们不自在先出门了。
    夏知音招呼着两人吃早餐，自己咽下一口问她们之后的安排：“你们之后去哪，要不就在我家玩吧。”
    燕南嘉摇摇头：“谢谢，我回家。”
    鹿予望说不出自己要去哪，好像都不能去，她开玩笑说：“去大街上。”
    燕南嘉闻言看她一眼，没有立刻追问。
    果然夏知音就迫不及待地问：“啊？你没有去处吗，要不就待在我家吧，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出去玩啊。”

 第29章

    “那样太麻烦你了，我看能不能回学校吧，在哪不是待着呢。”鹿予望摇头拒绝。
    “就去学校也太惨了吧，一个人孤零零的。”夏知音显然开始感同身受，一副看可怜小人的表情。
    鹿予望笑笑没再说话，燕南嘉专注吃着早餐，没有参与后面的话题。
    燕南嘉照例坐上一天两班的汽车，这次身边多了个人，她懊恼撑着头，话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口。
    她从未带过朋友回到外婆家，因为她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朋友，外婆对此总是很担心，可她认为自己一个人就很好，不需要什么朋友，久而久之，外婆也拿她没辙。
    一个小时前，燕南嘉和鹿予望走出夏知音家的小区。
    鹿予望思索着还有哪能够让她多待一会，燕南嘉看她两眼开口说：“你，回学校准备做什么？”
    “嗯？回去写题吧，我这成绩你也知道的。”鹿予望看着她无奈笑。
    燕南嘉沉默了会说：“去我家吧。”
    鹿予望惊讶：“啊？你不是不喜欢……”遇上燕南嘉古井无波的眼神，她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不是要提高成绩？我不够格？”燕南嘉笑了笑，抬脚往前走。
    鹿予望跟上，被她带着对自己肯定的笑震慑住了，她真的很喜欢自信却又不张扬的燕南飞。
    “全天下没人比你更够了，南嘉，等等我啊。”
    燕南嘉说完那句话就走的飞快，生怕慢了被人追上，看到她莫名羞耻的表情。
    人就这么被带上了车，此刻再反悔也没用了。
    她趁鹿予望睡着时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有一个同学回到她们家住两天。
    外婆听了很是惊讶高兴，连说了几声好，她会准备好的。
    昨晚睡得有些晚，鹿予望有些没睡够，上车还没开心多久就靠着燕南嘉的肩膀熟睡起来。
    一路颠簸也没有醒来的醒来的意思，燕南嘉早就习惯，拿着手机刷了一路的题。
    到站停车，燕南嘉推推她：“醒醒，到了。”
    鹿予望睁开眼睛，迷茫了几秒，意识到是到玉诚了，她抱歉说：“我睡得有些熟，有压着你吗？”
    燕南嘉随口说：“嗯，走吧，下车了。”
    下车后，睡醒后的空虚和冷意一瞬拥了上来，鹿予望瑟缩，跟着燕南嘉出站。
    她在意燕南嘉说的那声嗯，走到她旁边说：“肩膀麻了吗，我给你捏捏吧。”
    燕南嘉奇怪地看向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索性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道：“这里离我家还有些远，得走路过去。”
    “哦没事，走走暖和。”
    话虽如此，走出站燕南还是拦了辆小三轮，有门挡着，不会冷。
    鹿予望以为她不想走路，自然的跟着她的意愿来。
    三路车行走在路上不太平稳，鹿予望在这不平稳终于找回了情绪，她现在正前往南嘉的家诶，那个有着她过去的地方。
    有关她的一切，她都期待着。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玉诚
    两层小楼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鹿予望也看到了站在门前和蔼可亲的老人。
    她感受到燕南嘉的情绪明显放松了起来，眼底也是淡淡的笑意。
    下车的时候，鹿予望提着牛奶和水果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老人面前，鹿予望嘴甜地说：“外婆好，我是鹿予望。”
    “诶，小同学好，怎么还买东西？人来了就好。”外婆亲切地说，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
    鹿予望笑笑没说话，她来的时候还没意识到，等路过超市才猛然想起来。
    “小嘉，怎么叫你同学破费了。”外婆故作严肃问燕南嘉。
    燕南嘉无奈一笑，表情鲜活了起来，“外婆，我让她不用买的，但我没拉住她。”
    鹿予望听到她这么说嘿嘿一笑，确实是她叫师傅停车的。
    一大两小在门口很是客气了一番，最后是燕南嘉看不下去，揽着外婆的肩往里走：“进去吧外婆。”
    说完又回头看向鹿予望，示意她跟上，鹿予望为着这一眼扬唇，开心地跟上去。
    好像所有老人家的布局都大差不差，鹿予望看着熟悉的客厅感慨，一瞬间仿佛回了奶奶家。
    外婆招呼着鹿予望坐，她克制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干净整洁，木质椅子上还放着织了一半的毛衣。
    她有些好奇，会是织给燕南嘉的吗，怎么从没看到她穿过。
    燕南嘉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坐下，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鹿予望小声道。
    水是温水，喉咙的干渴很快被缓解，想着刚刚思考的问题，鹿予望决定直接问她。
    “南嘉，这是外婆给你织的吗？”
    顺着鹿予望的视线看去，燕南嘉看向那织了一半的大红色毛衣，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鹿予望难得看她有些“嫌弃”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收到了她的瞥过来的眼神。
    外婆端着一盘水果过来，恰好听到了两人说的话，对鹿予望故作嗔怪说：“她呀，嫌弃我这老太婆织的颜色丑，从来不在学校里穿，也不知道什么颜色才能入她的眼，红色的不好看吗？”
    燕南嘉没有反驳，静静地喝了一口自己给自己倒的水。
    鹿予望哪能让老人家这么说自己，她接话道：“怎么会，南嘉应该是不好意思吧，红色很好看啊。”
    外婆犹如找到了知己，拉着鹿予望就说：“那外婆给你也织两件吧，你喜欢红色还是绿色啊？”
    燕南嘉嘴角一勾，不动声色地看向鹿予望，想看她怎么回答。
    鹿予望没想到外婆这么热情，连忙推拒：“不用了外婆，我不怕冷，再说您织得也累啊。”
    外婆轻拍鹿予望的手背，感叹地说：“有什么累不累的呀，都是打发时间。”
    鹿予望一时不知道接些什么话，燕南嘉忽然问道：“外婆，您今早吃药了吗？”
    “瞧我这记性，忙着忙着怎么就忘了，外婆这就去吃。”外婆一拍手掌懊恼着说。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往房间里去了，客厅里剩下她们两人。
    “外婆生什么病了吗？”鹿予望脸上满是担忧，她看外婆的身体很是硬朗的样子。
    “老人家的常见病，有些高血压。”燕南嘉回她，虽是这么说，但她的眼里却十分重视。
    她站起身来，看着鹿予望又说：“走吧，带你上楼看看。”
    鹿予望就起身跟着她往二楼走去。
    二楼要比一楼简陋得许多，几乎是毛坯的状态，鹿予望有些惊讶，忍不住要问她。
    走到一间房前，从房门就可以看出风格完全不同，燕南嘉压着门把手，抿抿唇说：“可能有些超乎你的想象。”
    工地风吗？鹿予望疑惑，随即看着打开的房门瞪大了双眼，她努力咬着嘴唇，强行将自己快要出口的笑意憋住。
    冷漠疏离不近人情的燕南嘉房间里满是粉色的物什，墙壁颜色，书桌颜色，几乎都是可爱的粉色，还印着小女孩喜欢的hallokitty。
    鹿予望闭紧嘴唇觑她一眼，发现她平静的表情也有了一丝裂缝，但很快变得无所谓。
    她看燕南嘉不想多说的样子，转移话题道：“我和你一起睡吗？”
    “嗯。”没办法，家里除了外婆的房间只有这里能住人了，反正都一起睡了两次，将就两天也没什么。
    鹿予望进入房间，有些不知所措。
    燕南嘉随意将书包放在书桌上，拉过椅子让鹿予望坐着，她也是第一次带人回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缓解现在的气氛。
    “你一直和外婆住一吗？”鹿予望主动开口，选了个自认为不太突兀的话题。
    “十岁之后。”燕南嘉回答。
    “那十岁之前？”
    燕南嘉在床边坐下，双手交叉，陷入沉思。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鹿予望自觉地跳过了这个话头。
    “那这个房间？”
    提到这个燕南飞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外婆以为所有小女孩都喜欢这些。”
    鹿予望也跟着她笑：“外婆很可爱。”
    燕南嘉认同地点点头，可总觉得跟她提起这些胸口有些沉闷。
    “好了，开始写题吧。”燕南嘉突然说，走到桌前打开书包。
    鹿予望震惊了：“南嘉，今天是2022年的第一天，就写作业吗？不是还有两天？”
    燕南嘉漠然看着她：“还要不要提高成绩了？”
    鹿予望语气一下就蔫了：“要。”
    房间里只有一条椅子，燕南嘉去一楼搬了条上来，好在两人够瘦，一张桌子刚好坐下。
    燕南嘉让她先做，不懂的最后问她，再针对性地给她讲解。
    上午的时间本来就所剩无几，还没到两个小时，外婆上来喊她们吃午饭，鹿予望紧绷的心放松，期待地看向燕南嘉。
    “走吧。”
    餐桌上很久没有迎来第三个人，外婆很是高兴，鹿予望的碗里很快堆得跟小山一样。

 第30章

    “外婆，再夹都要掉出来了。”鹿予望无奈，不过她没扫兴，矜持地吃着。
    外婆的手艺不错，鹿予望立马就爱上了。
    “好好吃。”
    都是些家常菜，外婆看着鹿予望，有些欣慰：“年轻人就是要好好吃饭，你看你们这么瘦，应该要多吃些，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嗯嗯。”鹿予望点头应着。
    她看燕南嘉一直没说话，夹了块肉放到她碗里，在她看过来时对她眨了眨眼，燕南嘉面无表情把那块肉吃了。
    鹿予望笑得更加开怀，好乖。
    吃完饭，燕南嘉准备继续抓着鹿予望学习，没想到她当着外婆的面耍起赖来。
    “南嘉，休息一下嘛，吃饱了应该消化消化，外婆你说对吗？”她俏皮地朝外婆笑。
    “是啊，小嘉，学习不要太刻苦了，要劳逸结合，这样，你带着小鹿去园子里拔点白菜和蒜回来。”外婆觉得燕南嘉这性子就是给学闷了。
    被两人夹击，燕南嘉也只能答应：“嗯。”
    冬日的菜园里蔬菜不太多，夏日的杂草也死得差不多了，清晨的露水午时也干得没了踪迹。
    鹿予望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土，菜园里的大蒜长势很好，白菜也长得很大颗。
    燕南嘉熟悉地拔起了蒜，鹿予望学着她的样子。
    抓着大蒜的根部，稍稍用力，大蒜就被连根带土地拔起来，鹿予望有些新奇。
    “这些都是外婆一个人种的吗？”虽然菜园看着不大，可打理起来肯定也很累人。
    “嗯，她说闲着也是闲着。”燕南嘉手上已经抓了一大把，她对鹿予望说：“好了，这些就差不多了，你再拔一颗白菜吧。”
    鹿予望看着自己手上的两株大蒜，有些羞愧，她将它们给燕南嘉拿着。
    走到白菜面前，她以为和拔大蒜一样轻松，没想到她选的这颗白菜对土地格外的不舍，根部死死附着着泥土，丝毫不想让自己变成人类的盘中餐。
    好胜心被激了起来，鹿予望双手抱着白菜，脚底死死蹬着用来借力，白菜负隅抵抗，最后还是缴械投降。
    鹿予望也没讨着好，在惯性的作用下摔了个屁股蹲。
    燕南嘉有些想笑，走过去把她拉起来。
    “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泥土有些潮湿，鹿予望的裤子脏了大半，她皱着脸说：“谁知道这白菜这么顽固。”
    单手抱着白菜，她另一只手扯扯裤子，“怎么办？”
    “回去洗洗吧，有没有摔到？”燕南嘉关心。
    “没有。”
    两人带着一把大蒜一颗白菜和一条脏了的裤子回到家。
    外婆坐在门口剥着豆子，看到鹿予望不自然地走路姿势，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摔着了？”
    鹿予望腼腆一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有没有摔着哪，外婆给你拿红花油擦擦。”说着就要往屋里走。
    鹿予望拦她：“不用了外婆，就是裤子脏了，洗洗就好。”
    燕南嘉把刚拔的菜先放在门口，带着鹿予望去换衣服，“我带着她去换条裤子。”
    “好，摔着哪要说啊。”
    回到二楼，鹿予望并没有带换洗衣服出来，燕南嘉递给她一套衣服，“干脆洗个澡吧，浴室在那边。”她指给她看。
    鹿予望应好，迈步向浴室走去。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偷吻
    关上门望向前方的那一刻，脑子突然宕机，鹿予望最先感受到的是嗡鸣，接着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洁白的浴缸，与上一世魂体状态看到的浴缸一模一样，这是南嘉最后结束生命的地方。
    嗓子像吞了沙砾般难受，鹿予望抱着衣服缓缓蹲下，失声痛哭。
    她不知道上一世燕南嘉到底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只是看着这个还未发生过任何事情的物体，心脏开始抽痛，一阵压过一阵。
    颤抖着手抚上浴缸边缘，实在支撑不住身体，她缓缓倾斜靠住，想要穿过两世的时间，感受南嘉当时感受过的温度。
    她失神望着虚空，久久没有动作，心脏变得麻木，仿佛没了生气。
    正在外面写作业的燕南嘉终于察觉了不对劲，怎么一直没有水声？
    她怕鹿予望真的摔到了不好意思说，起身走到浴室门前屈指敲了敲：“鹿予望，你怎么了？”
    里面的鹿予望听到有人叫她，声音如泉水，散着一圈一圈，将她从无意识中拉了回来。
    她哑着嗓子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燕南嘉皱眉，又不好直接推门进去，没过多久，水声响起，她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走。
    这个澡洗了快四十分钟，燕南嘉就站了四十分钟，门被打开，鹿予望擦着头发的手愣住。
    “南嘉……”
    死亡记忆再度袭来，她此刻真的很想感受她，鹿予望环上燕南嘉的腰，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沾湿了她的颈窝。
    泪水越流越多，燕南嘉叹着气，没问原因，抬手顺着她的背。
    不知道抱着她哭了多久，鹿予望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安慰，被她压着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她有些尴尬，越发不敢抬头。
    在喜欢的人面前哭成这样，有些丢脸，鹿予望绝望地想。
    燕南嘉看她终于平复了下来，转身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她低头看鹿予望，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滴被她用纸巾拭去，未消散的薄红还挂在眼尾，刚洗完的头发没被完全擦干，背部应该湿了大半。
    燕南嘉光明正大地观察她，犹如面对一道数学题，仔细、认真。
    看鹿予望还在恹恹，燕南嘉难得开了一句玩笑：“在我家浴室洗澡这么让人痛苦吗？”
    无心之语却恰好戳到了鹿予望心中藏着的事，她猛地抬头看她，燕南嘉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所有的梦魇与执着，都来自于此。
    鹿予望的表情有些严肃，又很快柔软下来，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燕南嘉看着她的眼神由痛苦转向坚定，不明白她的心理路程，空气中一滴水啪嗒掉落在了地上。
    “我给你拿吹风机吹头发吧，别着凉了。”
    “嗯。”鹿予望闷闷。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像发廊里十五元洗剪吹用的劣质吹风机，鹿予望不认识这个牌子，只是觉得风有些忽冷忽热。
    她的头发长，吹了半小时才吹干，将吹风机放回原位，鹿予望穿着燕南嘉给她的衣服，外面套着自己的外套。
    里面的衣服柔软干净，散发着好闻的皂香，她踱步走回燕南嘉身边。
    “那个吹风机好像坏了。”鹿予望小声说。
    燕南嘉淡淡回答：“嗯，一直那样。”
    “怎么不换一个？”
    “外婆给我的，能吹就行。”燕南嘉不是很在乎。
    鹿予望若有所思，犹豫着提起了在燕南嘉面前痛哭的事。
    “刚刚的事，你没有想问的吗？”鹿予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知道燕南嘉不可能知道这些事，但内心深处却渴望她能来问问自己发生了什么。
    燕南嘉看向她：“你想我问吗？”
    鹿予望点头又摇头，鄙视自己矛盾的状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与不说取决于你，我会尊重你的每个选择。”燕南嘉认真补充。
    “如果事情与你有关呢？”鹿予望忍不住道。
    燕南嘉有些沉默，最后似笑非笑地说：“我不知道前就与我无关。”
    好有道理，鹿予望无法反驳。
    两人都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身投入知识的海洋。
    ——
    夜晚，窗外皎洁的月光被粉色的厚重窗帘挡得严严实实，房内漆黑一片，适应得久了还是朦朦胧胧。
    鹿予望双手放在腹上平躺着，想着这些天和燕南嘉同床共枕的次数有些多，而每次她都要花费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能入睡。
    今晚她终于熬到燕南嘉都睡了过去，均匀的呼吸在安静的空间响起，原本端正的坐姿也渐渐变得蜷缩。
    鹿予望放轻动作翻身，在黑暗中望向隆起的那一角。
    看的久了，朦胧的轮廓都要变得清晰起来，鹿予望斜着靠过去，将头放在燕南嘉枕头的边缘。
    她好像看到燕南嘉睡得有些不安，眉头微锁起，鹿予望猜她应该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头慢慢抬起，唇缓缓靠近，距离燕南嘉的唇角不到一厘米时，鹿予望还是调转了方向。
    这个吻最终落到了发梢上，连额头也不敢触碰。
    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鹿予望闭眼入睡，如此黑暗的环境，她自然没有看到燕南嘉在她离开后舒展了眉头。
    太阳从地球的另一端轮转重新上岗，鹿予望睁开眼睛，有微弱的光透进来，她转过头，燕南嘉还在熟睡。
    她发现，燕南嘉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并不是个喜欢早起的人，鹿予望温柔地看向她的睡颜，觉得她很可爱。

 第31章

    没有叫醒她，鹿予望洗漱好往一楼走去。
    大门早就敞开，她刚走下楼梯就看到外婆忙碌的身影。
    “外婆，早上好。”鹿予望揉着眼睛走过去。
    外婆择菜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向鹿予望：“小鹿啊，怎么不多睡一会？”
    鹿予望笑笑，搬了条小凳子坐在外婆对面帮着她一起，“醒了就起来了。”
    “小嘉还在睡吗？”外婆问。
    “是啊，昨天她写作业写得有些晚。”
    外婆叹一口气：“她啊，从小就这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心扎在学习里，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她带你回来我是真的挺意外的。”
    鹿予望听外婆真情实感地说着，想到小小的南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学习，心里酸涩无比，她比同龄人成熟了太多。
    她这个灵魂年龄长了好几岁的人快要自愧不如。
    “她以后会有很多朋友的。”鹿予望笃定说。
    外婆听后抬眼看向她，手上依旧利索地择菜，“小鹿啊，外婆年纪大了，我担心自己走了，再没人能看着，我看小嘉对你也挺亲近的，我老太婆就麻烦你多照看照看她了。”
    鹿予望眼睛红了，她最听不得老人这样说：“外婆你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孩子，不哭，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外婆微微笑着，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
    有些事情人类好像永远阻止不了，像疾病，像苍老，或者最大的敌人——时间。
    心情一下沉重，鹿予望最怕的就是对抗不了命运。
    她低头，不想让外婆看到她难看的神情。
    过了一会她调整好，继续和外婆唠着嗑。
    “外婆，南嘉的妈妈爸爸呢。”好像从来没听南嘉提起过，家里似乎也没有她们生活的痕迹。
    外婆脸上的光彩变得暗淡了些，一声叹息伴随着话语：“她妈爸在南嘉五岁那年就意外去世了。”
    鹿予望惊讶，加上她说十岁之后才和外婆一起生活，她突然明白南嘉为什么冷漠疏离，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了。
    她也几乎想到南嘉被当做皮球在亲戚间踢来踢去，不稳定的成长环境，又怎么让人变得活泼开朗呢。
    鹿予望想说些什么，话涌到嘴边，有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她莫名不想让燕南嘉知道。
    燕南嘉醒来发现鹿予望已经不在，她望着整齐的另一半床，疑心鹿予望来自己家住是不是她的幻觉，其实根本没有这个人，她的生活还是平静得如死水般。
    转眼看到书桌上摊着的两份作业，两条摆放凌乱的椅子，还有昨晚身边隐隐传来的温度。
    起床洗漱，她感到自己有些多疑了，人怎么可能突然间就不见了。
    走到一楼，厨房的位置有说话的声音，鹿予望和外婆正开心地说些什么。
    燕南嘉走过去：“在说什么。”
    鹿予望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眼里笑意满满，脸颊红扑扑的，嘴角高兴地扬着。
    “外婆在和我说你小时候的趣事呢。”
    燕南嘉沉默，幽怨的眼神看向外婆：“我哪有什么趣事。”
    外婆哈哈笑着：“你很小的时候，肯定不记得嘛。”
    鹿予望怕燕南嘉不开心，站起来拉拉她的手：“很可爱。”
    燕南嘉挣开她的手，颇为嫌弃地说：“你洗手了吗就碰我？”她可是看到她在这扒大蒜叶。
    鹿予望故作伤心地看着她，扁着嘴十分逼真。
    外婆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小辈玩闹，突然一拍大腿说：“诶呀小鹿，光顾着讲话，我都忘了锅里的粥还温着，小嘉你们快去吃。”
    燕南嘉应了声好，拿了两个碗盛粥。
    粥是稠稀刚好的白粥，配合着外婆自己腌的小菜，鹿予望食指大动，吃完又盛了一碗。
    吃完外婆赶两人回二楼玩，丝毫不需要两人的帮忙。
    上楼梯的途中，燕南嘉问：“和外婆都聊了什么？”
    鹿予望诚实说：“聊到了你父母的事，只说到他们死于意外。”
    燕南嘉没说话，鹿予望有些忐忑。
    “他们在我五岁那年的除夕死于火灾。”燕南嘉解释，似乎觉得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鹿予望有些难受，她鼓起勇气问：“起火原因是什么？”
    燕南嘉垂头盯着脚下的路，启唇说：“间接原因是电路老化，直接原因是烟花引燃。”
    不怪鹿予望乱想，她的心一颤，差点以为……
    “是隔壁家的小男孩半夜放的，因为他家大人白天不让他玩。”燕南嘉补充，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启齿，是什么将她困住了这么多年呢。
    可能是父亲抱出她后重返火场，可能是这场大火终究只活了她一个人。
    可能，是这场大火燃烧了她整个童年。
    如今看似随意的说出，何尝不是心中的枷锁松懈了些。
    鹿予望此刻的感受只有心疼，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无法想象亲眼目睹双亲死亡的南嘉怎么度过那些最难熬的日子，何况她当时只有五岁。
    燕南嘉的脚步一顿，她看到有沉重的东西滴了下来，似有千斤重，砸得她的心脏深陷。
    她无奈一笑：“真是个哭包啊？”
    短短二十多阶台阶，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走上去，像每一刻都要用尽全力逼自己不要流泪的燕南嘉走到今天。
    鹿予望不说话，哭包就哭包吧，她想为不管是年幼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哭一哭，让她知道未来有个人很在乎她。
    燕南嘉叹气，主动牵起她的手走完最后一阶，带她进房间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你给我擦眼泪诶，你对我好好。”鹿予望嗡声嗡气，有些缓过来了。
    燕南嘉用了些力擦她过分长的睫毛上沾着的泪珠，“我怕再不擦，某人的眼泪就要流干了。”
    鹿予望笑了出来，撒娇般说：“我发现你的嘴有时候挺毒的，老是呛我。”
    燕南嘉不以为意：“嗯，你以后会发现的更多。”
    哇，那她很期待了。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过去
    再次回到学校，鹿予望恍若隔世，这些天和燕南嘉单独待的太久，差点忘了还有大批的学习任务等着她。
    今年的元旦和除夕只相差了一个月，也就是说再过不久就要迎来寒假，这么一想，好像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了。
    盐坊的冬天总是寒中带雨，冰冷的雨水毫无预兆地洒下来，多数出现在放学时间。
    上完第三节课，鹿予望困倦的同时感受了饥饿，她拿出准备好的小面包，顺手递给燕南嘉一个。
    燕南嘉写字的手停下，转头看向她，鹿予望莞尔，收回手撕开包装袋递到她嘴边。
    面包将碰未碰，燕南嘉垂眼看到她骨节分明的手弯曲，她没有伸手接过，就着她递过来的面包咬了一口。
    鹿予望眼睛睁大，呼吸不由得屏住，燕南嘉柔软的嘴唇张开，贝齿轻启，面包消失了一小块，她的心也下陷了一小块。
    惊讶过后的情绪是开心，眼里溢出喜色，刚要说话，门口有人喊她的名字。
    “鹿予望，有人找。”
    燕南嘉从她的手中接过面包，指尖轻蹭，温凉转瞬即逝，口中的面包早已融化下咽，她轻声说：“去吧。”
    说完站起让她出去。
    鹿予望疑惑，想不到有谁会找她，出去的时候她笑着和燕南嘉说：“那我马上回来。”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满脸张扬又吊儿郎当的的男生，他的身后不远出还站着一伙男的，正目不转睛盯着这里。
    鹿予望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什么，不是找茬的，就是表白的。
    对此鹿予望转身就想走，她还想回去和南嘉说话。
    岳子皓看人出来又立马要进去赶紧喊住她：“等等别走，鹿予望是吗，我叫岳子皓，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身后离的不远的人听到这句话兴奋地叫起来，仿佛峨眉山的猴子支支吾吾。
    鹿予望感到一阵恶心，只觉得眼前这些人实在嘈杂。
    班上有些人听到了动静，坐在门口的探出脑袋来看，鹿予望对上他们吃瓜的眼神，莫名觉得烦躁。
    她冷声对岳子皓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你也别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岳子皓一脸有趣地站在原地，看着鹿予望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盲区。
    鹿予望现在急需看到燕南嘉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缓解被污染的眼睛和耳朵。
    上课铃声响了，第四节课前固定的眼保健操音乐开始，鹿予望委屈巴巴地靠近燕南嘉，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怎么了。”燕南嘉问。
    鹿予望恶寒：“一个让人不喜的人。”
    燕南嘉认真看她：“那就不要为不喜的人牵动情绪。”
    突然想到，南嘉这么好看，这样的事肯定遇到不少，如果每次都去在乎的话，那还真够让人糟糕的。

 第32章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仅仅只是想到她会喜欢上别人，鹿予望已经足够窒息了。
    “嗯。”鹿予望答应她，她只为燕南嘉牵动情绪。
    响彻整个教室的音乐声很好地掩盖了燕南嘉稍显慌乱的心跳，议论声从门口传遍整个教室，还好鹿予望拒绝了那个男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一眼趴在她手边的鹿予望，她的脸颊挨着自己的手臂，是少见的依恋。
    被拒绝的岳子皓并没有放弃。
    第二天早上，鹿予望与燕南嘉一起来到教室，靠里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份明晃晃的早餐。
    鹿予望面无表情地拎走，扔到教室外面的垃圾桶，重新回到座位，将自己手中的两份早餐分了一份给燕南嘉。
    沉默地吃着早餐，鹿予望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拿过来的。
    吃着吃着，鹿予望突然想起对燕南嘉说：“我不会接受他的。”
    燕南嘉挑了挑眉，笑意似真似假：“你和我保证干嘛？”
    “因为我……”喜欢你啊。
    后半句话差点脱口而出，鹿予望刹住嘴思索后重新说：“因为我们是同桌啊。”好蹩脚的理由。
    燕南嘉探究地眼神看向她，最后也只是淡淡嗯了声。
    一连几日早上都出现了同一份早餐，鹿予望毫无犹豫地全扔了，后来她没有扔在垃圾桶，而是专门放在食物收集的地方，这些东西会被喂给流浪狗。
    每天看到糟心的早餐，鹿予望快要忍不住爆粗口，主要原因还是这些天燕南嘉的情绪都很冷淡，她只好把这笔账算在岳子皓身上。
    再次看到自以为深情得不可一世的岳子皓，是在某一天傍晚的校门口，鹿予望死缠烂打了好久，燕南嘉才同意和她出去吃晚饭。
    说看到有些不严谨，除了早餐外，鹿予望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某个讨厌的人。
    只是他光在鹿予望的眼皮底下晃，并不主动搭话，她干脆把他当空气。
    迎面碰上岳子皓，鹿予望第一反应是带着燕南嘉绕开她。
    “鹿予望，我的诚意你没感受到吗？”岳子皓走近几步，用他的低声部说。
    鹿予望默默在心底翻白眼，不打算理他。
    “南嘉，等会我们要吃的那家火锅评价真的很不错，我觉得你会喜欢的。”鹿予望偏头靠近她说。
    岳子皓像终于看到她身边还有个人似的，他陷入一丝回忆，看着燕南嘉嘲讽说：“这不是燕南嘉燕大学霸吗？”
    燕南嘉仿佛没听见，她淡淡回应鹿予望的话：“吃了才知道。”
    岳子皓恼怒，这两个人一个接一个地无视他，他跟在她们后面，继续引起她们的注意：“怎么，燕学霸不记得我了吗？要不要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初中的事情。”
    鹿予望不想听他的任何话，但事关燕南嘉，她心脏一紧，下意识去看南嘉的神情。
    燕南嘉眼眸动了动，手在口袋中捏紧。
    鹿予望虽然想了解燕南嘉，但不需要这种人来以这种方式告知，她回头怒视岳子皓，厉声道：“你很聒噪，麻烦你不要像只臭虫一样一直跟着我们。”
    岳子皓一愣，得意的表情极速转变为恼意，从来没人这么说他，他想要对鹿予望破口大骂。
    鹿予望拉着燕南嘉大踏步往前走，很快就在他的愤怒中越走越远。
    寒冷的风如刀子般往脸上刮，直到走出很远，鹿予望才放缓脚步，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你这么说，不怕之后他找你麻烦吗？”燕南嘉看一眼被她牵着的手，若有所思地问。
    鹿予望还在想刚刚没发挥好，她望着燕南嘉莞尔一笑：“这才哪到哪，没事，像这种男的就是个纸老虎，不用怕他。”
    “纸老虎吗？”燕南嘉喃喃。
    鹿予望没听清，靠近她问：“你说什么？”
    燕南嘉摇头，发丝被吹到脸上，鹿予望抬手给她归顺。
    “或许你说的对，有些东西不过是纸老虎，要是我当时那么想或许就能早点走出来。”
    鹿予望竖起耳朵，南嘉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起她的过去，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不放过这个机会。
    “南嘉，你和岳子皓认识吗？”
    “初中是一个班的。”
    鹿予望挽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像随意的日常聊天，她听着燕南嘉用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说起她的经历。
    她说岳子皓曾像追求自己一样追求过她，她也像自己一样拒绝过他。
    岳子皓从初中起就自称没有他追不到的女孩，面对燕南嘉这块踢不动的铁板，他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变本加厉。
    她说她遭到长达两年的霸凌和孤立。
    身体像被万蚁啃食，密密麻麻地疼起来，鹿予望捏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回去把岳子皓打一顿，她果然还是骂得太轻了。
    脚步刚调转，手腕就被人拉住，燕南嘉浅笑说：“还吃不吃火锅了？”
    鹿予望强忍泪水，生硬说：“吃。”
    这次改为燕南嘉拉着鹿予望的手腕，她缓缓补充：“其实刚开始他做的并不明显，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那你怎么知道的。”嗓子有些难受，鹿予望强忍着。
    “说出来可能有些假，但我被他指使的两个女生锁在卫生间整整一个晚上，是第二天的保洁阿姨发现了我，她帮我报了警，学校处理的很严肃，给岳子皓停了课，回来后没再骚扰我。”
    第一次听燕南嘉说这么长的话，鹿予望感受不到高兴，话语有限，两年的时间只是一嘴带过，而那个漫长的夜晚她又是怎么熬过去的。
    鹿予望的手捏的很用力，燕南嘉通过她的手腕感受到，她目光复杂的看向她。
    被别人心疼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特别是喜欢的人，燕南嘉不知道该说出什么答案。
    她早就快失去对情绪的感知，或许之后的她会知道，这种情绪也叫心疼，心疼她感知自己的痛苦，这是她带给她的。
    “对不起。”鹿予望哑声，她无法不怪罪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出现在她身边。
    只有她知道，这份让人不想回忆的黑暗，她的南嘉经历了两世，而这两世，她都没来得及救她，她救得了她吗？
    路过一个小巷，鹿予望伸手抱她，再一次说：“对不起。”
    冬天的太阳懒，天暗得很快，远处深蓝与深紫交叠，不似夏日绚烂，只给人间留下些微光亮。
    燕南嘉不明白她为什么道歉，她和她说这些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她，既然喜欢一个人，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要毫无保留。
    没人教她何为喜欢，就当是她浅薄的认知吧。
    “不是你的错。”她这么说。
    燕南嘉拍拍她的背，“好了，去吃东西吧，我饿了。”
    鹿予望擦擦眼泪，收拾好情绪，她不能还要南嘉安慰。
    “嗯，走吧。”
    这顿火锅吃的很不是滋味，鹿予望有些心不在焉。
    燕南嘉涮了一块牛肉夹给她：“对了，之后他可能会故技重施，你要小心点。”
    “我倒希望他故技重施呢。”鹿予望将手指按得咯咯作响。
    让鹿予望失望的是，岳子皓仿佛改了性，那天之后再没有主动招惹过她们。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后就正式进入了寒假。
    一想到要和燕南嘉分开那么长时间，鹿予望瞬间觉得假期也不香了。
    考完试的几乎没人还有心思对答案，拉着前一天就收拾好的行李奔向大门口。
    鹿予望和燕南嘉还有其她人道别，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江城。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家教
    江城的景与几月前无甚区别，依旧是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
    脱离了学校的桎梏，鹿予望本该感到自由，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她的话。
    期末考试成绩在放假的两天后就已发出，白寻文在接连三次看到她的成绩后终于产生了巨大的疑问。
    “予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你从来没有考过这种成绩。”白寻文压着情绪问她。
    鹿予望垂着头站在她面前，她无法回答，尽管她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再这么下去，你真的能上大学吗？”
    ……
    听完训话，鹿予望满脑子都是白寻文要给自己请家教，这当然是个很好的选择，但她只想被燕南嘉教。
    白寻文正处在气头上，她肯定不能现在就提要求。
    正思索着，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她打开手机查看，是木净秋。
    有一些失望的情绪，不多。
    消息内容是约她出去聚聚，和以前的那些同学。
    鹿予望几分恍然，以前的？在木净秋看来是几个月前，在她看来，都是几年前了。
    时间就是今晚，她考虑了一会，还是答应会去。
    退出和木净秋的对话，她怕行动力超强的白寻文马上就给她列好了家教人选。

 第33章

    碍于她现在可能不受待见，她给白寻文发去了消息：妈妈，关于家教我有个合适的选择。
    大概在忙，鹿予望一时没收到回复，但白寻文向来会考虑她的意见，所以也不是很担心了。
    很快到晚上，鹿予望按着木净秋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位置。
    一圈人看下来，都是她比较熟悉的。
    她笑着坐在木净秋旁边，仔细听她们的“七嘴八舌”。
    “小鹿，你可真不够意思的，说走就走。”
    “是啊是啊，连声招呼都不打，要不是净秋说你真的转走了，我们还都不敢相信呢。”
    “小鹿，你在那边适应的咋样？”
    “感觉会比我们轻松，好啊你，背着我们享福去了。”
    说什么的都有，她只是含着笑意不说话，没人知道那笑意里面藏着什么。
    等大家都宣泄完了自己想说的，她略感抱歉地说：“是我不够意思了，你们想骂就骂吧，不过我在那边挺好的。”
    朋友们也不是真的责怪她，听她这么说大方的放过她。
    聚餐很愉快，鹿予望中途出去上了个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碰上了木净秋，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鹿予望靠着墙，懒洋洋地说：“说吧，有什么事想问我。”
    木净秋可算找到机会逮住她了，直奔她最想知道的事情：“你和你喜欢的人怎么样了？”
    鹿予望瞥她一眼，脸上满是八卦。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啊？那我问你那么多次你死活不说。”
    鹿予望想起被她消息轰炸的时候就头疼，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她更喜欢说结果。
    如果她和燕南嘉在一起了，那自然有很多的机会，如果没有，她不想让她成为自己和朋友间的谈资。
    “说了又不能改变什么。”
    木净秋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表白，万一人家也喜欢你呢？”
    喜欢我？鹿予望自嘲的想，她最是知道南嘉的心有多冷了。
    毕竟用了一年的时间，直到死亡才看到她流露出来的似是而非的喜欢。
    不过她不能本末倒置，燕南嘉能喜欢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但不是唯一的结果。
    这一世她只想尽可能陪着她，让她能重新感受到世界上的点点滴滴。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想法变成了这样，或许是越来越了解她，也或许是看到了她越来越多的笑。
    那样就很好。
    “我喜欢她就好。”她认真说。
    木净秋看向她，却又见她话锋一转，直指自己。
    她说：“别说我了，你呢，从上次说你们要见面就一直没听你提起了。”
    木净秋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她扭捏说道：“见了，她长得好漂亮。”
    鹿予望看她突然害羞起来，挑了挑眉，这个动作她不自觉地就学了南嘉。
    “所以？”
    “哎呀，就我们见面那天不是圣诞节吗，然后她约在一个特别有氛围感的餐厅，穿着白色的大衣化着淡妆，头发也卷了，配上那个灯光，我的天，我当场就看傻了。”
    木净秋说了一大堆，鹿予望听出点意思了，颜狗是这样的，估计有情况。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鹿予望问。
    木净秋秀眉拧起：“她在追我，我在纠结。”
    “纠结的点的是？”鹿予望好奇。
    木净秋理所当然：“就我不想在高中谈恋爱啊。”
    鹿予望表情一言难尽：“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还和她网恋。”
    “那不一样嘛。”
    鹿予望拿她没办法。
    不过她的想法还是没问题的，作为朋友她友情提醒：“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如果真的喜欢，高考完再在一起也不晚。”
    “对了，她高几？”
    提起这个木净秋就止不住的心虚：“她大二。”
    没等鹿予望震惊，她语速飞快地解释：“我在游戏上填的年龄是20，她说自己是江大的，我说我也是，你知道的，江大和我们学校离的挺近。”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特别小，鹿予望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语气凉凉地说：“合着你也骗人家了，你怎么好意思怪人家没告诉你性别？”
    木净秋尴尬的笑：“这不是互联网吗，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虚假信息的啦。”
    “不过我之后会和她解释清楚的，是杀是剐随她了。”
    鹿予望叹一口气，只希望木净秋这不太好的开场有一个好的结果。
    在外面聊得有些久了，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吃的七七八八。
    有人问她们干嘛去了，被木净秋插科打诨搪塞过去。
    都是高中生，家里大部分都有门禁，因此也就没续下一场，到了九点，大家都各回各家。
    鹿予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与往常一样漆黑一片。
    她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发现白寻文没有回复她，捏捏鼻梁，她瘫坐在沙发上。
    冷白的灯光刺目，瘫在沙发上的人坐得端正了些，她犹豫着发出了一个视频通话。
    系统铃声与心脏齐跳，视频被接通，鹿予望目不转睛，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容颜，随后镜头对准了一面粉墙。
    她轻轻一笑，开口说：“南嘉，让我看墙么？”
    燕南嘉看一眼手机里的人，应一声：“嗯。”
    “有点不公平了，你能看到我，我看不到你你。”鹿予望软着声音说。
    这几天她们也有聊天，只是隔着冰冷的文字，她感受不到南嘉的情绪。
    燕南嘉没有被她的逻辑带着走，平静的说：“你也可以翻转镜头。”
    鹿予望噗嗤一笑，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不让看就不让看吧，最起码还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转了个身趴在沙发上，手机放在身前，看着那面粉墙说：“你现在在干嘛？”
    “写作业。”
    “刚放假就写作业啊，好刻苦。”
    燕南嘉敏锐地感受到今晚的鹿予望有些不一样，她认真看看屏幕里的人，神情有些疲惫，下巴枕在手上，说刚刚这话时微微噘着嘴，眼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亲昵。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丢出她的万能公式：“嗯。”
    鹿予望也不在意，她早就发现有时候南嘉的“嗯”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于是另起话题：“南嘉，你寒假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暂时没有。”燕南嘉回答。
    鹿予望点点头，神色显然有些开心。
    燕南嘉恰好抬头看到，问：“怎么？”
    “就是问问。”手机跳出白寻文的消息提醒，鹿予望看到，想趁着这个机会和白寻文谈谈。
    “那南嘉我就不打扰了，记得早点休息。”
    “嗯。”
    “拜拜，晚安。”
    视频挂断，燕南嘉看着退出来的界面轻声说了句：“晚安。”
    鹿予望点进白寻文的对话框，看到她发来：说说。
    她看有希望，飞快地打起字来，和白寻文介绍燕南嘉有多厉害。
    鹿予望：她每次给我讲题都讲得很清楚，而且她和我一起上课，能知道我们都讲些什么。
    白寻文：你问了人家的意愿吗？
    鹿予望：没有，我怕直接和她说她不来，但她平时是会做家教的。
    白寻文：你能保证成绩有所提高吗？
    鹿予望咬咬牙打字：能。
    白寻文：好，妈妈尊重你的选择。
    鹿予望：你准备怎么聘请她？
    白寻文：问问你的班主任，对了，今晚我和你爸不回来了，不用留灯，早点睡别熬夜。
    鹿予望：哦。
    总算说好了，不知道南嘉会不会同意，她开心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一不留神摔到了地毯上。
    自顾自笑了会自己，她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燕南嘉接到程竹的电话。
    “南嘉，有一个兼职老师问问你的意见。”
    “老师你说。”燕南嘉认真。
    “是这样的，家教学生在江城，吃住雇主全包，给的时薪很高，你看你去不去？”
    对于白寻文的询问，程竹也挺惊讶的，但燕南嘉的家庭情况她也知道，也知情她每个周末都会外出家教，所以还是问问她的想法。
    燕南嘉沉思，江城是有些远了，可这个寒假她还没有接到其他兼职。
    “老师，我去。”她最后说。
    程竹本以为她还要问点别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刚想说家教学生是鹿予望的话也咽了下去，总归看到就知道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白寻文告诉鹿予望结果，她扬起十分高兴的笑，跑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白寻文意外，看来她的同桌真的教的很好。
    既然已经定了下来，离除夕也不远了，燕南嘉下午拿着简单的行李坐车来到了江城。

 第34章

    来到程竹给的地址，是一片别墅区，一栋栋别墅相隔很远，周围安静，别墅区内没什么行人。
    鹿予望早就迫不及待了，穿着拖鞋就走到了大门口，来得有些早了，她搓着手来回走路。
    于是燕南嘉就看到穿着家居服踏着拖鞋的人对着手哈着气。
    她头发披散，乌黑的头发顺滑，高挺的鼻梁侧面更加突出。
    某一次转身时燕南嘉看清了，是鹿予望。
    她意外又不意外。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无解
    燕南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今天的温度只有个位数，鹿予望的面前不断有白气哈出。
    某一时刻，旁边保安亭的门打开，中年保安叫住鹿予望想让她进去等，她笑笑拒绝了。
    再次回头时，她终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燕南嘉，冷的毫无血色的脸红润起来，朝着她挥了挥手。
    停滞的步伐再次转动起来，两人都在朝对方走，终于近到连根根睫毛都分明的时候，鹿予望伸手接过她的行李。
    “走吧，外面好冷。”鹿予望一只手拿着东西，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往里走。
    燕南嘉问：“你让我来的？”
    鹿予望以为她知道是自己，她疑惑：“嗯？程老师没告诉你吗？”
    “我没问。”
    “是我妈看我这几次考的太差，说寒假给我找个家教，我就想到你了。”
    鹿家的别墅靠外，话说着两人就走到了门口。
    现代风格，一共有三层，一楼待客，鹿予望住在三楼。
    燕南嘉跟着她往里走，干净整洁的环境，但是却没什么人气。
    “我没问你的意见你会生气吗？”她听到鹿予望小心的询问。
    她摇摇头，不管是谁都一样，何况鹿家给的薪资很高。
    鹿予望放松，忐忑的心情变成燕南嘉真的住到她家的开心。
    “对了，你的房间在三楼，就在我隔壁，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和我说。”
    “你妈爸不在家吗？”燕南嘉问。
    鹿予望将燕南嘉带到客厅，让她坐下后自己去倒水。
    温热的茶水被递到手心，冰冷的手有些回温。
    听到她的问题鹿予望叹口气：“出差去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应该是回不来的。”
    临近年关，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处理，白寻文临走前交代她好好待客。
    两人的三餐倒不用她们担心，白寻文给她们找了做饭阿姨。
    燕南嘉点点头，不自在的感觉也减少了些。
    鹿予望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越想越高兴，寒假也能每天见面。
    视线移到她放在地上的东西，鹿予望一拍脑袋：“我带你去房间把东西放好吧。”
    三楼的布局与一楼大不相同，从燕南嘉的目光看去，大多都是房间。
    鹿予望带她来到一扇门前，打开后走进去。
    “当当当，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洗漱用品在卫生间里，四件套也是新的，希望你住得愉快。”
    燕南嘉浅浅一笑，旁边人说的话元气满满，有几分像给人介绍自己精心完成作品的小朋友。
    “会的，那放好东西开始教学吧。”燕南嘉无情地说。
    “啊？”鹿予望还是低估了她对学习的重视程度。
    教学地点在书房，燕南嘉大概知道她的薄弱点在哪，她发现鹿予望有些东西不是不懂，更像是隔了太久的时间忘记了很多东西。
    况且她并不笨，教她的大部分懂得很快，也会融汇贯通，成绩是在逐步上涨的，只是长得有些慢。
    开了空调的书房暖洋洋的，鹿予望有些犯困，在燕南嘉给她讲了三道数学题之后。
    “这个我讲明白了吗？”燕南嘉敲敲试卷。
    “嗯嗯。”眼睛从解题过程逐渐看到了握着笔的白皙手指。
    骨节根根分明，弯曲的手指关节突出，捏着的笔笔帽朝下，青色的血管俯卧，在手背上最是张扬。
    视野中的手突然抬起，接着手背一痛，鹿予望回神，对上燕南嘉清冷的神情。
    “我错了。”她熟练道歉。
    燕南嘉呼出一口气：“先休息一会吧。”
    鹿予望往座椅上靠，看向燕南嘉的侧脸，有阳光从云层中钻出，透过玻璃洒入书房，半个房间被笼罩进去，她整个人发着光，头顶的发也闹着和光线玩耍。
    沐浴在阳光下的她冷淡的气质也变得温暖了些，她神情认真地写着什么。
    鹿予望好奇凑过去看，发现是针对自己写的提高计划，看着她写下的学习量，心一抽，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气。
    燕南嘉转头看她，鼻尖擦过她凑得极近的侧脸，她表情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鹿予望脸腾得红了，假咳一声说：“一天要学习这么长时间吗？”
    见她脸红，燕南嘉的神情从愕然变成探究：“你脸红什么？”
    “我我我哪有脸红，是空调太热了。”鹿予望怂怂地说。
    燕南嘉轻声笑笑：“那关了？”
    “不用不用，我等会就不热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鹿予望还惦记着。
    “和学校差不多的作息而已。”
    鹿予望妥协。
    高强度的学习让她感到饥饿无比，晚饭时间阿姨准备好了饭菜，餐桌上只有她们两人。
    碗筷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响起，鹿予望被学习支配了一下午，有些不想说话，只默默地给燕南嘉夹她可能会喜欢的菜。
    燕南嘉扫一眼碗里的菜，耳边有些安静，又看看她萎靡的精神，主动开口问：“很累吗？”
    鹿予望正嚼着口中的饭菜，摇摇头咽下后说：“还好。”
    燕南嘉斟酌了一会，说：“以后上午和下午的时间各减去一个小时吧。”
    眼睛瞬间亮起，鹿予望感激地看向她，但又怕破坏她的计划，狠狠心说：“算了吧，你按照你的节奏来。”
    “我也累。”一句话打消鹿予望的想法。
    是啊，她都这么累了，燕南嘉还要兼顾自己的学业，突然就有些后悔。
    但决定无法逆转，鹿予望只能尽可能地让她省心点。
    吃完饭休息半个小时后照例在书房继续。
    晚上，燕南嘉躺在新的环境有些睡不着，陌生的四件套她恍惚闻到鹿予望身上的茉莉清香。
    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中涌现，她摸不清，只是越与她接触，这种感觉就越为强烈。
    如今已经到了快要到了压不住的地步。
    ——
    接下去的十天，鹿予望几乎在学习中度过，让她兴奋的是，她对于学习朦朦胧胧的神思好像终于清晰了些。
    燕南嘉也能明显感到她的状态变好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她们每天都待在一起，这让鹿予望觉得学习也没那么难受了。
    然而同居的时间总是短暂。
    除夕前三天，鹿母鹿父终于结束出差回来，这天也是燕南嘉年前家教的最后一天。
    几人终于打了个照面。
    燕南嘉跟白寻文鹿向安问好，白寻文礼貌地打量面前这个女孩，微笑着说：“燕同学，辛苦你教我们家予望，她应该不让人省心。”
    鹿予望在一旁不敢接话，燕南嘉浅笑：“不会，予望她很聪明，一点就通。”
    予望……她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念起来有这么好听。
    再侧头去看她，鹿予望心里一甜，她成熟地与白寻文交谈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几人正式地吃了午饭，下午，鹿予望送燕南嘉去车站。
    白寻文本想送她回家，燕南嘉回绝，说今天还有最后一班车。
    车站有些热闹，都想着快些赶回家与家人团聚。
    鹿予望和燕南嘉站在人少的角落里，相顾无言。
    打破沉默还是鹿予望，“南嘉，要明年才能见了。”
    她点点头：“嗯。”
    “你会想我吗？”鹿予望想也没想就说。
    燕南嘉沉默，说：“我初五就会过来。”
    鹿予望见燕南嘉没有冷眼，柔着嗓音说：“那也有一个多星期，我会想你的。”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声音，燕南嘉想起她之前听到鹿予望和她的朋友说有喜欢的人。
    虽然也没看到她有和其他人长时间接触，难以形容的感觉却在心中浮现，像吃了个还没熟透的李子，满口酸涩，渐渐蔓延到心口。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吗？会因为她而影响情绪。
    鹿予望见她久久不语，心凉了下来，刚要为她的冒犯道歉，却听见她说：“是挺长的。”
    紧绷的心解除了一半，鹿予望豁出去般抬头看她眼睛，发现她眼中是淡淡的温柔。
    鹿予望愕然，突然就有些想哭，暗恋真的好苦，进一步不敢，退一步不舍。
    好像怎样，这都是一道无解之题。
    燕南嘉看着她眼中沁出的泪，轻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能抱一下吗？”声音有些涩，她想将脸朝着她的背后哭。

 第35章

    燕南嘉上前一步，轻柔地揽住她的腰，鹿予望回抱，哽咽藏进喉咙，“南嘉，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我……”喜欢你。
    “我等你回来。”
    汽车缓缓驶来，人群自觉地排成队伍，鹿予望放开她，眼角是未消的绯意。
    “快去吧，等会没位置了。”
    燕南嘉深深看她一眼，拿起地上的行李和白寻文塞给她的特产转身加入了队伍。
    鹿予望看着她上车，看着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她的侧脸一点一点消失。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白寻文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回到自己房中，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到莫名的悲伤，仿佛这一次离别，再见面就恍如隔世了。
    好像再也见不到这个燕南嘉了，这个想法出现后，她狠狠一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
    燕南嘉回到玉城，外婆照旧等在门前接她。
    她走过去扶外婆进门，“都说了很多次，在里面等我就行，万一被冷风吹感冒了怎么办？”
    外婆笑呵呵地应好，燕南嘉无奈，每次都是这样，下次还是照旧。
    “小嘉啊，家教还顺利吗？我也说了叫你不要兼职，外婆有钱，你也没听过几次啊。”外婆故作不满。
    “外婆的钱自己留着就好，我能自己赚钱。”
    两人各有各的的理，通常是谁也说不过谁。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外婆家依旧看着冷冷清清的，燕南嘉打算去镇上采买些年货。
    小时候都是外婆带着她去，现在外婆的腿脚也不方便，就都是她一个人去了。
    镇上的年货不多，燕南嘉想着还有白寻文给的特产，就没买太多。
    回到外婆家，一老一少站在门口贴春联，老人在看，少年踩着凳子神思认真的比量。
    手机从回来就放在客厅，此刻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冒出，燕南嘉暂时没看到。
    等她终于忙完了手中的活，拿起手机查看时间，发现鹿予望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还夹着两个语音通话。
    她以为她有什么事，点进去一看发现只是问她安全到家没。
    有些“兴师动众”了，恰好这时又一个语音通话响起，她顺手接了。
    “嗯？南嘉，你终于接了，怎么一直不回消息？”鹿予望在那头担心地说。
    燕南嘉莞尔：“回来就没看手机，有什么事吗？”
    “倒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有没安全到家，时间再长点，我真的要去找你了。”
    语气有些严肃，燕南嘉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心情莫名愉悦，不多，她淡淡地说：“下次我会记得看的。”
    “说好了，不许忘了。”
    “嗯。”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海底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与寻常人家比起，燕南嘉过得年确实冷清了些，家中只有两个人。
    但她也没有含糊，年夜饭也做的有模有样，祖孙两聊聊天看看春晚。
    九点钟，老人家睡得早，她在客厅坐了会上楼回了房间。
    与燕南嘉相反的是，鹿予望这个年过得相对热闹，几乎每一年都是如此。
    年夜饭订在了一家酒店，奶奶和爷爷也被接了过来，包厢里坐的满满当当，一家人其乐融融。
    与往年有所不同的是，她却没有感到特别开心，随着年岁的增长，对于新年反而没了小时候的期待与兴奋。
    又或许是，十几年前的一个除夕夜，有人再也过不了一个完整的除夕夜。
    长辈在推杯换盏，小辈在追逐打闹。
    鹿予望发着呆，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发现是姑姑家的孩子。
    “姐，听说你从江城一中转学了，为什么？”
    女孩的眼里满是好奇，鹿予望记得她好像才上初一，她笑笑回她：“江城一中太严格了，另外一个学校更适合我。”
    小侄女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鹿予望被她这么一打岔，也顾不上伤感了，默默吃着眼前的菜。
    吃完饭还要再续场，鹿予望不想去，借口困了先回家了。
    时间还早，她想不到什么给燕南嘉打电话的理由。
    干熬着时间，离零点还有五分钟，她守着拨去了视频通话。
    铃声响了一阵，三天没见面，她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人，这次她没有将镜头对着墙。
    “晚上好，南嘉。”她趴在枕头上，把手机靠着床头，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
    燕南嘉似乎是靠着床头，将手机端在了身前。
    “晚上好。”
    鹿予望手指碰碰手机，像是在抚摸她的脸，“再过三分钟就该说新年快乐了。”
    “嗯。”燕南嘉轻声回，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这么与人一起迎接新年。
    接下里两人都没有讲话，默默注视着彼此，倒数每一秒都属于过去的时间。
    烟花的声音响彻云霄，有两道声音同时传入两人的耳中：“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南嘉，你要一直平安快乐。”鹿予望又轻声说了一遍。
    燕南嘉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悲伤流露出，同时她的心脏泛起疼意。
    “你也是，晚安。”她怕被鹿予望看出些什么，匆忙挂了电话。
    烟花绽开出绚烂的颜色，将原本漆黑的天空照得快如白昼，有掉光了树叶的树映照在其中，竟也像开满了花。
    挂断电话的燕南嘉在心脏微弱的抽痛中陷入沉睡。
    刚沉入海底的时候有些呛鼻，燕南嘉下意识屏住呼吸，后来发现她可以自由呼吸。
    海水冰冷刺骨，她飘浮在其中，只有一束微弱的光施舍般地投了进来。
    周围一片黑暗，她试着往前游，身体像被定在原地般没有前进丝毫。
    她放弃挣扎，海水突然翻涌起来，浑浊将光线吞没，再次看清眼前，整个海底都是红色，深红刺痛了她的眼睛。
    前方似乎有人影，她再次尝试前进，这次没有阻碍。
    尽管不用呼吸，她还是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视线模糊，她努力想看清眼前发生的事。
    猛然间她看见了鹿予望，还有，她自己。
    巨大的货车前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沉重的浴缸里面是比海水还要深的红色，里面的人是她自己。
    没有力气再往前了，那个躺着的人是鹿予望，她想起了一切，她上辈子短暂的一生。
    身体在下坠，意识被吸近漩涡，燕南嘉猛然惊醒，寒冷的冬天出了一身汗。
    上一世的记忆在脑中翻涌，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像一根腐朽的枯木，仿佛再没什么能唤起她的生机。
    她短暂的一生，毫无波澜又死气沉沉，唯有生命中的最后一年，有人给她带来了光亮，她没有抓住，这束光永远的消失了。
    重回三年前，她的魂体因死亡方式不稳，记忆被封在深处，直到此刻，才真正想起了一切。
    原来一切的痛苦，一切的熟悉，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该怎么面对鹿予望，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和她在这个时间点见面。
    难道她和自己一样？
    睁着很久不闭的眼睛发涩，燕南嘉闭上双眼，眼角的泪自然滑下，接下去的路，要怎么走。
    ——
    不对劲，这是鹿予望这几天以来的直觉。
    她望着手机发呆，燕南嘉时隔十几分钟回了她的上一条内容，而上上一条，依旧是这样。
    心理学上讲，隔一段时间的回复能降低聊天欲望，俗话就是对面不想和你聊。
    手指机械般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燕南嘉又不想理她了，这是鹿予望此刻唯一的想法。
    不详的预感袭来，房间门被敲响，她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进。”
    白寻文推门而进，看到鹿予望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她走过去用力拍一下她，照往常她马上苦哈哈喊疼，这次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怎么了？”白寻文担心。
    “妈你有什么事吗？”鹿予望看着手机，再怎么样也不会蹦出新的消息了。
    白寻文喵她一眼，说：“你的燕同学家里有事，不能来教你了，你还有别的人选吗？”
    预感应验，鹿予望怀疑自己是乌鸦心，要不怎么一想一个准，她颓废地说：“没有了，除了她没有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还要伸手去摸鹿予望的额头。
    鹿予望躺着一动不动，其实她的身体更多的是发冷，像被抛弃的动物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重新俘获主人的心。
    白寻文探完她的头又伸手摸向自己，“也没发烧啊，怎么胡言胡语的。”
    “没事赶紧起来，等会要到你大姨家拜访。”
    “我能不去吗？有点难受。”鹿予望不想动。
    白寻文看她萎靡，也没有强迫她，最后她还是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今天初五，本该是能见到燕南嘉的日子，她期盼了这么久，最后现实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第36章

    燕南嘉不至于说不到不做到，可能真的不想理她，也可能家里真的有事。
    思绪突然被打通，万一南嘉真的出什么事了呢，人一旦有了动力就像打了鸡血。
    鹿予望爬下床，拿出手机搜索着有没有到玉诚的票，竟然真的有，她喜出望外。
    收拾好自己出门，她没带什么东西，孤身往车站走去。
    年初，车站的人格外少，忙着赚钱养家的人早早等在了车站，鹿予望在大包小包间有些格格不入。
    明明一个星期前还是一个人送另一个人走，现在是她独自启程，去找未知的答案。
    燕南嘉这几天确实在忙，忙着带外婆检查身体，大过年的，医院也没多少人，她带着外婆去了江城，今天恰好回来。
    “我身体好的很，干什么做检查。”外婆这几天的“埋怨”时常在耳边出现。
    燕南嘉难得强硬，没有听老人家的，即使把她存的钱用的所剩无几，还是带着外婆做了全套检查。
    重新回到家，远远看到一个黑色物体靠在门口，越走近越熟悉，燕南嘉暗暗走快几步。
    “鹿予望？你怎么在这？”她看清了。
    外婆慢悠悠跟上来，笑着：“小鹿，冷坏了吧孩子，快进来。”
    门被打开，几人陆续进去避风。
    鹿予望小心地看了燕南嘉一眼，见她神色淡淡并无不满，挽着外婆地手甜甜地说：“还好不冷，我来给外婆拜年，外婆新年快乐。”
    “你也快乐，等外婆给你拿红包。”外婆笑呵呵地说。
    “不用不用，外婆我都没带东西来看您。”
    外婆没听，迈着精神的步子走进房间，出来时手上拿了个红包，整体有些褶皱，可以看出有些年头了。
    鹿予望推拒，老人强硬地往她怀里塞。
    “收了吧，外婆的一片心意。”
    她一愣，看向说话的燕南嘉，这是见面以来她说的第二句话，鹿予望抿唇，收下了外婆给的红包。
    外婆满意了：“这才对嘛，长辈给的红包你就好好收着，外婆已经把你当半个孙女了。”
    鹿予望感动，弯腰抱了抱她：“谢谢外婆。”
    “诶，你们小辈聊，我去准备午饭。”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鹿予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单独面对燕南嘉，想跟上去：“外婆，我来帮你吧。”
    结果就被关在了门外，燕南嘉看着她讪讪的表情，有些好笑，给她解释道：“外婆做饭不喜欢有人给她添乱。”
    “哦。”
    一时静默，两人坐在沙发，燕南嘉再次问起一开始的问题：“怎么突然来了？”
    “就，我妈说你有事不能来家教，想来看能不能帮帮你。”鹿予望边想边说。
    燕南嘉听后垂眼不语，前倾身体将一杯水移到她身前：“也没什么事，带外婆去检查了身体。”
    鹿予望了然：“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个？”
    “嗯。”
    “那之后为什么不能家教了。”鹿予望还想争取。
    燕南嘉深色的眼眸变得复杂，“不太合适了。”
    鹿予望奇怪：“哪不合适了？”之前不还教的好好的。
    燕南嘉看她，鹿予望一惊，她的眼神，好像更加冷冽，里面充满了未尽之言，很快又变得平静。
    “哪都不合适。”她虽不至于像鹿予望一样几乎全忘了，可要恢复到她几年前的水平，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确实不太合适。
    “那你还会理我吗？”鹿予望委屈。
    燕南嘉问：“为什么这么问？”
    即使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下去，可这一世她不想是之前那样的结果。
    提起这个鹿予望就想到被她的消息支配的那几日，隔很久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虽然她现在知道她可能忙着带外婆检查身体。
    “还不是你这几天对我爱答不理。”鹿予望嘟囔。
    燕南嘉浅笑：“所以你就自顾自地下了结论？”
    鹿予望理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温水已经变凉，心却因为听了燕南嘉接下去的话变暖。
    “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
    第31章 第三十章财财
    门口的树未曾凋谢，在冬日中散发着春意，南方的冬天除了冷其实不太明显，鹿予望指尖摩挲杯壁，仔细感受她的话。
    她释怀之前的感受，又不自然地看向她。
    “也不用说抱歉的话。”她小声说。
    短短相处的几分钟，她感觉燕南嘉有些不一样了，虽然她做得很隐晦，可从见面以来，她感到她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墨色的眸子含着黑夜，里面暗藏深沉，鹿予望迷茫，怎么感觉她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燕南嘉摇摇头，认真看着她：“我不想再做一个逃避的人。”
    鹿予望精神一震，诧异地看向她，心脏被布蒙住，有鼓椎一下一下敲击，沉闷的声音回荡在胸腔。
    她追问：“什么意思？”
    燕南嘉回视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笑着摇摇头。
    有饭菜的香味传来，外婆在厨房高声喊到：“小嘉小鹿，洗洗手吃饭了。”
    鹿予望失望，南嘉不想说的事不能强迫她。
    “这就来。”她应声，慌忙起身离开。
    身后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鹿予望的手悄然攥紧。
    饭桌上两人坐在两侧，外婆左看看右看看，谁也不说话，她微微颤着手分别给她们夹菜。
    “年轻人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小嘉，你不要总是冷着人家，朋友间是要有来有往的。”外婆开口，被时间沉淀的声音缓缓道来。
    燕南嘉没有解释，应道：“嗯。”
    鹿予望加快速度咽下嘴里的饭菜，有些噎着，她顾不上自己解释说：“不是的外婆，我们没吵架。”
    燕南嘉看她一眼，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慢点吃。”
    伸手接过喝下，鹿予望微微脸红：“哦。”
    外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就好，你们两个都乖。”
    饭后外婆突然说：“小鹿，今天在这里住吧。”
    鹿予望犹豫，她一时冲动跑过来也没和白寻文交代，还是拒绝道：“不了外婆，我赶下午的车回去。”
    燕南嘉正收拾着桌面，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没说话又继续收拾。
    下午没待多久，鹿予望和外婆道别前往车站，燕南嘉说送她。
    走到门口，燕南嘉注意到来时她拎着一个袋子此时两手空空，“是不是忘拿东西了？”她提醒。
    鹿予望没想到她发现了，只好提前说：“给你的礼物，很早就想给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都拖成新年礼物了。”
    燕南嘉说：“我没准备。”
    鹿予望莞尔，深邃的眉眼温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刚好你可以用上。”
    燕南嘉低头，突然说：“真不留下？”
    两人边走边说，听到这话鹿予望停下脚步，燕南嘉走了几步回头看她。
    眼前人身量高挑，穿着黑色大衣，显出与这个年纪完全不同的成熟，脖子上围着米色围巾，她无奈地看向自己，“我也想留下，但我是偷跑出来的。”
    燕南嘉隔着几步与她对望：“我这么值得让你冒险？”
    “当然。”
    对视，静默，暧昧突然横生。
    路边窜出一只小三花猫，喵喵喵地围着燕南嘉打转，她蹲下抚了抚小三花的脑袋。
    鹿予望乱跳的心收敛，她看着一人一猫，想着燕南嘉真的很被小猫喜欢。
    她走过去一起蹲下，手也覆上小猫的头顶，小三花的头不大，难免会碰到另一只手，有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两只手互相触碰着，燕南嘉竟也没收回，纵容着她的似有若无。
    “是流浪小猫吗？”她轻声问。
    燕南嘉仔细打量：“应该是，之前没见过它。”
    小三花被摸得舒服了，眯着眼睛呼噜呼噜。
    “没有东西可以喂它。”鹿予望摸摸她扁扁的肚子说。
    “你要养它吗？”附近没有商店，燕南嘉也没有东西喂它。
    鹿予望叹气：“我倒是想，但我妈不喜欢任何动物，而且我爸猫毛过敏。”属于是buff叠满了。
    她小时候就很渴望养一只小动物，那时候班上就流行养什么小仓鼠小乌龟，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朋友养。
    有一次她受一位好朋友之托，她的妈妈因为她的成绩下降不让她养，就拜托她一定要让她的小仓鼠继续活下去。
    她偷偷摸摸地带回了家，但很快被白寻文发现，她皱眉问她哪来的，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想到白寻文答应让她养着。
    可是没过多久小仓鼠就不吃不喝，几天后就变僵硬了，她伤心地哭了好久，朋友知道后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她。
    从此之后她就不太敢养小动物，她怕自己照顾不好。

 第37章

    鹿予望将这些当成趣事讲给燕南嘉听，眼底露出怀念的神色。
    听她说完，有些记忆也自动涌现，上一世她对她的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她是一个实打实的爱猫人士。
    经常自掏腰包救助小猫，在学校总是能见到她投喂小猫，偶尔还表情温柔地对它们说话。
    这些事她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但做得多了，总会被人看见。
    燕南嘉摸摸已经舒服躺着的小猫，冷不丁说：“你回江城的车是不是快发车了？”
    鹿予望猛然站起看手机，还有十五分钟，她着急忙慌说：“那南嘉我先走了，你先回去吧，来不及了我跑着过去。”
    燕南嘉嗯一声，看着她匆匆跑走的背影：“开学见。 ”
    小三花没意识到少了一个人，只是突然感觉自己身体腾空，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接着在空中移动了起来。
    这时它还不知道，它拥有了一个家。
    燕南嘉抱着猫回家，电视开着，播放着肥皂剧，外婆鼻梁上的老花镜滑下了一半，手上利索地打着毛衣。
    “把小鹿送到啦？”外婆听到声音问。
    “嗯。”
    小三花到了新的环境有些安分，叫声变大了些，外婆手里的动作停下，转头看她：“捡的？”
    燕南嘉抿唇：“自己撞上来的。”
    外婆继续打着毛衣，显然对小家伙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说：“那养着吧，和你有缘，是福气啊。”
    燕南嘉先去找了一个箱子，垫了些旧衣服当个临时小窝，她准备去买些东西。
    镇上只有一家宠物店，将猫砂奶粉这些买齐，燕南嘉回到家中准备将小猫放到自己房中养。
    来回搬了两趟，最后一躺突然看到鹿予望带来的袋子，她一起拿着上去。
    将小猫照料好，她将它放出来熟悉环境，目光终于移到那个白色袋子上。
    她拿起打开，里面是个盒子，再打开后是一个吹风机，黑色与紫色相间，她认识这个牌子，好像很贵。
    元旦那三天鹿予望问起过吹风机的事，她随口一答没有在意，没想到被她放在心上。
    没恢复记忆之前不觉得，现在想起了才发觉，鹿予望总是默默对她好，上辈子她一直在推拒，拒绝却又贪恋她的好。
    最后换来的却是生死两隔，明明她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回应鹿予望，不再逃避，不再被过去困住。
    鲜红的血在洁白的医院是那么扎眼，冰冷的触感是她从未见到过的鹿予望。
    她一直是笑着的，害羞的、温柔的、肆意的，最后一眼永远变成了沉寂。
    情绪被回忆占据，小三花感知到了新主人的难过，低声喵两下，走过来蹭蹭她的裤腿。
    燕南嘉蹲下抱起它，拿手机对着吹风机拍了张照，发给鹿予望后附文：谢谢。
    她回得很快：你喜欢就好。
    对话本该就此结束，燕南嘉想了想还是打字问：你会给你的小猫取什么名字？
    鹿予望：取名字吗，还真的没想过，不过应该会简单些吧，比如福宝、财财什么的。
    燕南嘉笑了笑，她低头戳戳小三花的鼻子，将手机放到它面前，说：“看到吗？你以后就叫财财了，你妈一定是个财迷。”
    手机又有新消息。
    鹿予望：怎么了？
    燕南嘉：没事，提前替你问问，以后就不用想了。
    鹿予望：哈哈哈好，谢谢你啊。
    燕南嘉没再回复，她放财财自由活动，神色凝重地走到书桌前，有些头疼，时隔多年还要再学一次高中知识。
    但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是高中生。
    ——
    过完元宵，高二开学。
    虽然费时间了些，燕南嘉还是在十天内将高中剩下一年半的内容都复习了一遍。
    之后的鹿予望知道，十分敬佩地说了一句恐怖如斯。
    当然她现在不知道，燕南嘉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自己也重生这件事，鹿予望重生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她反常地转学和之前莫名其妙的两次问题都是很好的证据，按照前世的轨迹，她们更不可能在现在见面。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她独自在承受，想到这里燕南嘉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如果要说，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
    直接说不符合燕南嘉的性子，很快她想到一个很好的方式。
    宿舍门口有行李箱被拉动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
    鹿予望推着箱子进来，一眼就看到燕南嘉端坐在桌前。
    她笑着打招呼：“同桌，终于又见面了，新学期一起努力上清华啊。”
    有些夸张，燕南嘉站起走过去把她的箱子拉去她的床位，“鹿同桌，你很夸张。”
    鹿予望跳过去将背上的包放下，自然地抱上她：“想你了。”
    燕南嘉在她脑后扬唇，没有说话，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门口刘怡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说：“你你你，你们两个居然背着我们这么干，成何体统。”
    她旁边的丁泽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鹿予望放开燕南嘉，俏皮地对刘怡做了个鬼脸。
    几人都笑了，鹿予望弯着眼看向燕南嘉。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挑事
    新学期新气象，这都是老生常谈的了。
    多数人还没从假期缓过神来，但开学考向来一视同仁，是假期的检验器。
    鹿予望寒假算是开了窍，这次考起来比较得心应手，考完最后一门略微松了一口气。
    结束照例去找燕南嘉，她亲昵地靠近她，问：“南嘉，你考的怎么样？经过你的指导，我觉得我这次还行。”
    鹿予望前半句只是随口一问，她不认为燕南嘉考试会出什么问题。
    没想到她说：“应该不太好。”
    “你肯定还是老……啊？”鹿予望转头看她，以为她在开玩笑。
    燕南嘉表情认真：“嗯。”
    两天后成绩出来，让所有人关注的不是鹿予望这个倒数跑到了中游，而是第一名不是燕南嘉，甚至跌出了前十。
    看着成绩表，交头接耳的声音骤然变大。
    “第一居然不是燕南嘉，好难得。”有人感慨。
    “燕学霸是不是状态不好。”有人维护。
    “呵，她也有这一天。”有人暗讽。
    “这个世界果然颠了成我想不到的样子。”有人发神经。
    话题中心人物端坐在座位，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鹿予望从人挤人的角落回来，没顾得上高兴自己前进了很多名次，她担心地看向燕南嘉。
    “你是不是忘记涂答题卡了？”不然她也想不到其他解释了。
    燕南嘉淡淡回答：“没有。”
    鹿予望皱眉：“那不应该啊，一定是改卷老师看花眼了。”
    燕南嘉看她一脸怒意，好笑道：“只是一次考试而已，你应该高兴自己进步了。”
    “可是你不能退步。”鹿予望小声说。
    燕南嘉：“你不问问我原因吗？”
    鹿予望奇怪，刚准备问，有人抢了她的话头。
    “燕南嘉，程老师找你。”
    燕南嘉递给她一个回来再说的眼神起身出去。
    办公室，她站着听程竹讲话。
    “南嘉，数学最后几道大题为什么不写？据其他老师反应，你在其他科也空了不少题？”
    “老师，我不会写。”燕南嘉坦然。
    程竹无奈地说：“你在跟老师开玩笑吗？”
    “不是。”
    程竹头疼，面对调皮捣蛋的还能骂两句，可这个顶顶好的学生犯起轴来，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没说几句还是放她走了，只是嘱咐她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鹿予望早就在翘首以盼，快上课的时候燕南嘉终于回来。
    “老师骂你没？”
    燕南嘉坐下：“没有。”
    “那你为什么突然考成这样？”鹿予望没忘燕南嘉想她问这个问题。
    “你不是最明白吗？”燕南嘉笑意闪烁。
    “啊？”
    “曾经至少能考上211的鹿予望为什么转个学成绩就下降成倒数？”
    鹿予望心脏落下一拍，接着急匆匆地赶上，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你什么意思？”
    燕南嘉恶趣味地说：“你猜？”
    上课铃声响起，班上依旧吵吵闹闹，可鹿予望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同学的嘴开开合合，从窗缝挤进来的风不再喧嚣。
    鹿予望激动得难以言表：“南嘉，你。”
    “上课了啊，同学安静，今天我们来学习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请同学们把书翻开。”
    “让我们请一个同学来朗诵一下吧，来，鹿予望你来试试。”
    鹿予望按捺下疯狂生长的猜想，捧着书站起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38章

    “很好啊，鹿予望念得很有感情。”
    同学们纷纷鼓掌，目光向她汇集。
    鹿予望浅笑坐下，念到“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时，她一瞬间想到了燕南嘉。
    想她的冷淡疏离，想她的垂眸浅笑，想她一本正经下偶尔的呛人与恶趣味。
    想她，可能和自己一样这件事。
    这节语文课，两人都没有做别的事，将这首《再别康桥》认真听了下去。
    下课，人群混杂，鹿予望忍着没问，等终于到只有两人的地方。
    鹿予望颤抖着问：“南嘉，你，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
    “我怎么知道我上的211？”鹿予望急切。
    “我说的是这句吗？不是说以你以前的成绩可以上吗？”燕南嘉不慌不忙。
    大冬天的，鹿予望急出了一身薄汗，这一瞬间，又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顷刻寒冷刺骨。
    是啊，她以前的成绩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稍微问问就能知道，为什么她会联想到南嘉也重生了呢？
    进一步天堂退一步地狱，失望就在一瞬间，鹿予望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燕南嘉看着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激动变成面如死灰，她也不知道自己临门一脚怎么就突然改变了注意。
    告诉她了之后呢？接受她的喜欢还是告诉她自己的喜欢，在这个时期，好像都不合适。
    再缓缓吧，至少，先过完高考。
    她暗叹一口气：“先回去吧。”
    鹿予望怔然，轻声说：“我想透会气，你先回去吧。”
    燕南嘉深深看她一眼，确认她是认真的，给她留了个人空间。
    鹿予望颓废地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燕南嘉去而复返，刚想强打起精神告诉她自己没事。
    “怎么？有伤心事？”
    一阵烦躁袭来，鹿予望看向岳子皓，冷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岳子皓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别这么火气大嘛，现在的学生难过就两件事，学习和感情，让我来猜猜你是哪件呢？”
    鹿予望简直想翻白眼，给他脸了，她起身就走。
    身后岳子皓懒洋洋一句话让她停住了脚步。
    “我知道你喜欢燕南嘉。”
    鹿予望转身睨他，眼神像淬了毒，偏偏她嘴角勾起笑道：“岳子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岳子皓被她的眼神震慑到，缩了缩脖子，不过想到自己掌握到的信息，又充满信心地说：“我可不是空口无凭。”
    “你猜如果学校里的人知道会怎么说你们呢？”
    戏谑的笑容让鹿予望一阵恶寒，忍着恶心说：“且不说你口中的凭是哪门子的凭，真就是造谣只要一张嘴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把脑子里的水倒倒。”
    “你别不知好歹。”岳子皓气恼，站起来指着她说。
    鹿予望一掌拍掉，冷咧道：“再指把你手指掰断。”
    说完给他一记眼刀，转身走了。
    岳子皓在原地气的发抖，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喂，你说的信息到底准不准？”
    “绝对准，岳少，她俩肯定不简单，我亲眼看到的。”声音狗腿至极，正是李正明。
    李正明一直是岳子皓的狗腿，比起他背后的教导主任，岳子皓显然是大多数人更惹不起的存在。
    也就是那段时间岳子皓不在学校，才轮到李正明猴子称大王，岳子皓听了他干的窝囊事还给了他两脚。
    “老子就信你一回，鹿予望，我就不信整不了她。”岳子皓阴恻恻地说。
    鹿予望不太在意岳子皓小混混一样的话，但还是思考起来自己在哪个地方对燕南嘉流露出特别的情绪，以至于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思考起来没完没了，她实在不确定，毕竟任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法总是装的和普通朋友一样。
    岳子皓这个人还是要防着点，对她来说倒没什么，就怕他针对南嘉出什么损招。
    她心事重重地走回教室，大课间的时间所剩无几，燕南嘉照旧起身让她回座位。
    鹿予望朝她笑了笑，没有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与她聊天。
    燕南嘉暗暗打量她一眼，发现她一手托着腮，视线望向窗外，另一只手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冬天她的头发惯常是披散着，垂下的发挡住了大部分脸颊，燕南嘉只能看到她高挺的鼻梁和嫣红的嘴唇。
    干燥的空气没有让娇艳的红唇变得干燥，燕南嘉知道上面涂了薄荷味的润唇膏，就在今天早上，她笑着问自己，要不要也涂一些。
    她没涂，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的唇现在有一些干燥。
    身后的嘈杂忽然安静了些，夏知音屏住呼吸，用手肘戳戳身边傻乐的幸佳奈。
    “干嘛？”幸佳奈疑惑，顺着她下巴挪去的方向看。
    这一眼，她马上明白夏知音想要表达什么。
    她轻声说：“好一个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夏知音夸她一句好文采，两人静静地欣赏起来，幸佳奈说：“她俩好好磕是怎么回事？”
    “同意，阳光忠犬和腹黑学霸。”夏知音深以为然。
    “什么鬼形容。”幸佳奈笑说。
    后面的两人已经开始讨论给她们俩取什么cp名了，燕南嘉终于将头转了回来。
    她思索着自己这么做到底正不正确，对鹿予望是否公平，可目前这个局难解。
    除非，想到什么，她渐渐坚定起来。
    鹿予望从南嘉说的似真似假的话想到岳子皓莫名其妙的威胁，脑子乱哄哄的，等到上课铃响起，她才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僵硬。
    她小声痛呼，引起了燕南嘉的注意：“怎么了？”
    “没事，脖子有点痛。”
    燕南嘉：“我给你捏捏。”
    鹿予望愣住，轻声应道：“嗯。”
    预备铃到上课铃的这三分钟，鹿予望从来没觉得如此漫长，燕南嘉冰凉的手探进冬季校服的领口。
    冷意撞上温暖，鹿予望止不住地起小疙瘩，五指按着后脖颈轻轻柔动，很好地缓解了僵硬。
    只有鹿予望知道，这僵硬只是转移了地方，变成了她的身体，她的心脏。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针对
    在心跳愈演愈烈之前，鹿予望制止了她的动作。
    “已经好了。”
    燕南嘉收回手，指尖留下温热，是鹿予望的体温。
    她微捻，教室不冷，却抓不住这抹游走在她心间的暖意，只能任它消散。
    鹿予望感觉燥意涌上脸颊，不知道有没有脸红，她悄悄瞄一眼燕南嘉，发现她没遮住的耳垂暴露出一丝绯意，表明她现在心情不平静。
    课任老师已经到来，两人都假装无事拿出课本。
    后桌的幸佳奈和夏知音看得分明，暧昧的互动让两人磕成了无声的尖叫鸡。
    cp粉总是急于得到正主的承认，两人瞅准机会，终于等到鹿予望落单的时候。
    幸佳奈无声无息地凑到她身后，“你俩可真是连体婴啊，等你俩分开真不容易。”
    耳边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接着鹿予望便听到了幸佳奈鬼魅般的声音，她一惊，下意识避开。
    回头看是幸佳奈，她无语地说：“你们二人组又在玩什么新的把戏？”
    夏知音反驳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这是找到了新的乐趣。”
    “什么乐趣让你们鬼鬼祟祟地跟着我？”
    “你和燕学霸什么时候玩得那么好了，她今天上午认真看了好久。”她八卦兮兮地问。
    鹿予望注意力落在了后半句，“什么时候？”
    幸佳奈抢答：“就你撑着手看窗外的时候。”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你们是不是背着我们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两人一左一右，你一句我一句，鹿予望有些头疼，哭笑不得地说：“什么跟什么啊，你们的想象力太强了些。”
    怎么突然间全世界都在关注她和燕南嘉，讨厌的岳子皓就不说了，幸夏二人也这么问。
    甚至连同宿舍的刘怡和丁泽兰也对她们走得近了些表示巨大的惊讶。
    有这么明显吗，鹿予望再一次反思自己，之后要不要和南嘉在人前稍微保持距离？
    她自己倒是不在乎，也相信大多数人并不会抱以太大的恶意，最多只是看个热闹八卦几句。
    但她不想南嘉受到议论，也不想她们之间的真实情况被胡乱猜测。
    “你在想糊弄我们的理由吗？”幸佳奈看她一脸沉思不说话，贼笑着问。
    鹿予望回看她，认真问道：“你和知音是什么关系？”
    幸佳奈莫名其妙：“朋友加同桌啊。”仿佛她多此一问。
    鹿予望点点头，认可她说的话，“那么我和南嘉也是。”
    夏知音反应过来，立马说：“那不一样。”

 第39章

    “怎么不一样，你们不也互为同桌，每天待在一起，甚至说的话比我和南嘉还要多。”鹿予望看着她似笑非笑。
    夏知音哑然，原来在这里等着她们。
    “我们看的是氛围。”幸佳奈挣扎。
    鹿予望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我倒是不在意，但你们不要在南嘉面前乱说。”
    “那肯定的，我们浅磕一下，不会舞到正主面前的。”幸佳奈说，还用食指和无名指捏起比了个一点点。
    鹿予望冷冷说：“原来我不是正主吗？”
    “哈哈，你比较好相处嘛。”夏知音回答。
    三人说了一路，夏知音才想起来问：“奇怪，燕学霸没和你一起吗？”
    说到这鹿予望变得惆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年后的燕南嘉变了许多，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冷淡，眼里却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说是找程老师有事，让我先走，连等她都不让。”
    “可能有事吧。”夏知音安慰她。
    正好是下午上完课去食堂的路上，三人结伴，坐在一张桌子上边吃边聊。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人一直在往咱们这看？”夏知音突然问。
    幸佳奈干饭过于专注了，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在她的右前方，一群男的围坐在一张桌子，时不时用看好戏的眼神往她们这看。
    鹿予望不在意，继续吃着饭。
    夏知音认出他们，“是岳子皓那帮人，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边没有他认识的人吧。”
    “谁知道呢，那岳子皓跟疯狗一样，看见哪个漂亮的女生就要冲上去展示一下他那无处安放的恶臭。”幸佳奈鄙视。
    “这倒是，听说他初中还霸凌过别人，我天，这种人能不能滚出地球。”
    鹿予望原本没什么反应，听到霸凌两字心口咯噔一下。
    对面两人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夏知音叮嘱她：“予望你可要小心，你这么好看，保不准被他盯上。”
    “已经被他缠上了，不然你猜为什么我有一种被他眼神盯上的恶心感。”
    幸佳奈闻言往前面看，果然发现岳子皓的眼神直直地落在鹿予望的身上。
    许是察觉到他也被人看着，视线移动寻找源头，很快对上幸佳奈的目光，嘴角向上一勾，油腻的气息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
    幸佳奈一阵恶寒，差点连刚刚吃进去的饭菜都要吐出来。
    “我去，被他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他还敢对我们怎么样不成。”夏知音不屑，也是这时，鹿予望才发现这两个性格相似的女孩也有她们自己的个性。
    事实证明，岳子皓确实不会也不敢对她们怎么样，但他会恶心人。
    一群人大张旗鼓地走向她们的角落，岳子皓靠近鹿予望低声说：“今天早上说的事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鹿予望在他靠近就移到相邻的位置，半点都不想同他接触，岳子皓也不在意，戏谑地笑了两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的跟班们跟上，临走前还对着幸佳奈和夏知音吹了几声口哨，给她们膈应坏了。
    “抱歉，让你们跟着我受恶心了。”鹿予望歉意地看向她们。
    夏知音皱眉不同意：“说什么呢，该道歉的人是他们，你是被骚扰的人，和受害者有什么关系，我们要坚决反对受害者有罪论。”
    幸佳奈义正言辞地点头，观点由夏知音抛出，她只负责点头。
    鹿予望动容，舒心地笑了。
    怕燕南嘉顾不上吃饭，她让夏知音她们先走，自己再去窗口打包了一份饭菜。
    回去教室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她，鹿予望看她两手空空就知道她晚饭准备随便对付一口了。
    “南嘉，和老师谈完了？”
    “嗯。”
    “真的不能告诉我什么事吗？”
    燕南嘉看向她，眼角向下，有些委屈的神情，仿佛在说：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就差没将嘴角扁起来掉眼泪了。
    她笑道：“之后告诉你。”
    “之后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之后和现在的区别。”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和我玩文字游戏。”鹿予望用眼神控诉她。
    燕南嘉挑眉：“我浓眉大眼？”
    鹿予望秒怂：“开个玩笑，我错了。”
    “对了，吃晚饭吧，等会都凉了。”她热心地将饭打开放到她桌上。
    燕南嘉看着饭菜不语，好像从她转学过来，三餐就没有哪一顿是缺席的。
    她以前对饱腹这件事的质量并不太过在意，能吃就行，不感到饿就行。
    鹿予望见她只看着不动手，担心地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不和我待在一块，你会更加轻松。”
    燕南嘉认真，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使她知道鹿予望喜欢自己，还是忍不住质疑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她喜欢。
    包括上一世也是，如果没有接触自己，她还会走向死亡吗？
    鹿予望没有被质疑的不安难过，反而情绪有些上扬，能让燕南嘉这么问，证明她有在认真思考她们之间的关系，在意她所做的点点滴滴。
    这么想让她高兴，但不想让她陷入自我怀疑，她轻松的反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还有，美化未选择的那条路，会错过本身拥有的很多美好事物。”
    鹿予望温柔地看着燕南嘉，她想教会她爱世界爱自己，而不是单纯地被爱，当然，她值得一切被爱。
    燕南嘉默然，拆开一次性筷子吃晚饭，她不喜香菜和蒜，这份饭菜里面见不到这两样的影子。
    “或许你说得对。”
    鹿予望看着她的侧脸微笑，注意到她的鬓边落下一缕头发，抬手帮她夹到耳边。
    白天的时间又快与夜晚追平，窗外还能看到最后一丝傍晚的痕迹，墨蓝缀在地平线，太阳早不知道工作为何物，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教室里暂时没人，学校宣传的护眼灯上岗，白得一览无余。
    “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鹿予望突然想知道燕南嘉此时的想法。
    燕南嘉反问：“你呢？”
    鹿予望不与她计较是自己先问的，认真想了想说：“能上哪个上哪个吧，也不知道我努努力能不能和你上一个大学。”
    说到后半句已经变成苦涩的笑容了。
    “一定能。”
    “你这么确认，难道你能预知未来？”
    “当然。”
    之后的几个月，这段对话几乎成为了支撑她坚持下去的所有信念。
    ——
    盐坊一中虽然教学水平不如江城一中，但建校时间却悠久许多，零几年学校有人跟随潮流建立了一个校园论坛。
    但随着企鹅微信的起兴，论坛几乎没什么活物，里面火过的帖子甚至还要追溯到几年前，如今也只有少数人活跃在里面。
    作为盐坊一中的一份子，每个人或多或少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至少会在无聊时打开消遣，毕竟里面可是记载了许多学姐学长的“光辉事件”。
    刘怡就是这其中的一份子，自家庭变故以来，她收心了不少，周末几乎借住在丁泽兰家。
    这天她照往常一样打开这个略微古早的网站，有条帖子的楼层持续盖高，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刘怡当即点进去看，是一个爆料贴，标题是：某文科学霸竟是同性恋，与江城来的转学生关系不一般（附图）（附图）。
    这个形容刘怡觉得好眼熟，再往下拉，她瞬间瞪大眼睛，附图中的两个人。
    正是她的室友鹿予望和燕南嘉。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提前高考
    刘怡带着不可思议地看着贴主对ta所爆料的事情进行解释。
    贴主：相信有看到照片的小伙伴已经猜出谁了，两人关系不一般，绝对保真。
    同学被造谣，身为当事人室友的刘怡已经气愤，她快速翻到最底部查看舆论情况。
    aaa建材批发：不是吧，美女现在都内部消化了吗？
    西奥里奥：咦，好恶心。
    idau：真想不到燕南嘉谈恋爱什么样......
    阿斯：我暗恋一个学期的女神，我失恋了qaq
    时间跨度：没人觉得她俩很配吗？我先磕为敬。
    评论主要分为疑问派、接受不了派、失恋派和磕糖派。
    刘怡又返回去看两张图的内容，第一张在校内，两人靠得极近，眼神几乎能拉丝。
    第二张刘怡认出，是跨年那天她们在湖边放烟花，两人亲密地抱在一起，看模糊程度，是隔了一段距离的偷拍。
    她浏览完，犹豫要不要让鹿予望知道。
    鹿予望已经知道，她看着匿名发过来的截图，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离发帖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怕是整个学校都传遍了。

 第40章

    她看着那张元旦晚会当晚拍的照片，默默地保存了下来，第二张也如法炮制。
    微信上刘怡也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该怎么办，她沉思一会问：能不能联系到管理者，先把这个帖子删掉吧。
    刘怡：我去问问能不能要到。
    十分钟后刘怡发来一个号码，鹿予望加上，在沟通之后以侵犯肖像权把帖子删了。
    该传播的早就传播了，鹿予望只希望不要闹到老师那去。
    一帘之隔，她没将这件事告诉燕南嘉。
    燕南嘉不关注这些事情，第二天上学的路上，她感觉她和鹿予望的身边多了许多目光。
    她随机回望一个，那人如受惊的兔子收回眼神，若无其事与身边的同学说说笑笑。
    她问鹿予望：“你有没有觉得不对？”
    鹿予望装傻：“没有啊，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燕南嘉看她一眼，低头垂眸不语。
    众人一开始只是八卦，不知道从谁开始传起，事情逐渐变得离谱。
    “听说燕南嘉曾经被男的伤过，所以才勉强找了个女生。”
    “啊？那鹿予望也太惨了吧，燕南嘉会不会都不喜欢她，只是想借助她走出心理阴影。”
    “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
    “什么可能，说来我听听啊。”鹿予望冷笑着说。
    说话的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鹿予望的眼神惊恐，“没...没什么，抱歉。”
    鹿予望看看跑走的学生，转头担心地看向燕南嘉。
    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她还是告诉了燕南嘉事情的始末。
    此刻她们正走在前往教室的走廊，在转角听到了那两名学生的对话。
    “南嘉，你别在意她们说的。”鹿予望怕她生气。
    燕南嘉摇摇头，似乎不甚在意。
    鹿予望的心悬起，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场突如其来的谣言。
    谣言第三天，这件事还是传到了老师那里，并且是最终版本，以至于让程竹没有过问她们，直接请来了鹿予望家长。
    至于为什么不请燕南嘉家长，也是程竹考虑到了老人家的情绪。
    白寻文第二次来到盐坊一中，这次依旧先前往办公室。
    程竹看着风尘仆仆的白寻文，让她先坐，也不浪费时间寒暄：“白女士，是这样的……”
    白寻文越听脸越严肃。
    “孩子们正处在学习的关键时期，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都影响了太多人。予望最近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这孩子是能开窍的。”
    “老师你放心，我会找她问清楚的。”
    走出办公室，白寻文望着几天阴天里难得的太阳，觉得有些刺眼。
    鹿予望不知道白寻文已经到了盐坊，她还在想怎么澄清这件事，顺便让岳子皓这个造谣者长点教训。
    心不在焉地往窗外一撇，她瞬间直起腰贴着玻璃往下看，她们的楼层不高，能看清楼下的人。
    何况是特别熟悉的人，前段时间才一直见面的人。
    她拍拍燕南嘉的肩示意她要出去，燕南嘉起来，看她匆匆往外的走的背影。
    鹿予望跑下三楼，她快步走到白寻文身边，有些气喘：“妈，你怎么来了？”
    白寻文仔细盯着才半个月没见的女儿。
    “你们老师叫我来的。”
    还是没躲过，还以为程竹会先叫她们本人去谈话，没想到直接喊了家长过来，鹿予望腹诽。
    想到什么，她四处张望，外婆有没有来？
    白寻文看到她东张西望，没有一丝慌张的模样，“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鹿予望奇怪：“该说的程老师不是都给你说了，哦，添油加醋的版本。”
    白寻文扶额：“那你自己说说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被人造谣了呗，我和她就是好朋友。”
    “二女追一男，最后在一起了？”
    鹿予望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岳子皓还真敢说，她已经有想杀他的心了。
    既然自己无法解决，不如寻求外部的力量，她看着白寻文这个外挂，认真地说：“妈，这真的是造谣，就是一个男的说的，他威胁我如果不和他在一起就发这些，而且，他初中还霸凌过南嘉，你相信我。”
    白寻文注视她，她坦然的回视。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在此之前，你先告诉妈妈一件事。”
    鹿予望：“什么？”
    “你是真的喜欢她吧？”
    脑内掀起一场龙卷风，所过之处将情绪卷起，又抖抖落落地散落一地。
    别的鹿予望都不在乎，唯有关系到燕南嘉，她的回答总是要斟酌再斟酌。
    “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这时候过来，公司是没什么事吗？”她尝试转移话题。
    “公司有你爸，所以你是。”
    那两张照片白寻文也看了，她的女儿她最清楚，都喜欢成什么样了，怪不得家教非得让人家来。
    鹿予望低头看鞋尖，无法反驳。
    白寻文更加确认，表情立马从平静变得不容置疑：“予望，我不反对你的喜欢，但你喜欢的时间错了，喜欢的人更错了，现在你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你还记得你转学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那句喜欢的时间错了刺痛了鹿予望的耳朵，“那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呢？什么人才是正确的呢？”
    是不是，什么时候都是错误的。
    “我没影响到学习，反而因为她提高了成绩，你不是看到了吗？”
    白寻文哑然，她乘胜追击：“喜欢又不是在规定的时间就会莫名其妙蹦出来。”
    “但喜欢的对象不应该是女生，妈妈不同意。”
    两人站在阳光底下讲了许多话，路过的学生来来往往，没有人敢靠近。
    燕南嘉在听到幸佳奈咋咋呼呼说鹿予望妈妈来了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索性趁着大课间去透透气，她走出教室，将近三月的天冷气散了些许，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她将视线投向远处，看到了站在下面的两人。
    犹豫片刻，她走下楼梯。
    白寻文无法反驳她，但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样，高中的感情是大多数是没有结果的。”
    她没有给鹿予望反驳的机会：“学校里的谣言我会处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和她断交并转班，或者，转回江城一中。”
    鹿予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寻文：“难道转学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白寻文瞥她一眼，仿佛在说你也知道不容易，当初还不是求着要转学。
    “如果我知道之后会发生这种事，就不会同意你的转学要求。”
    鹿予望气极一个转身，看到了燕南嘉，她错愕：“南嘉？”
    燕南嘉没有理会，走近朝白寻文点点头：“白阿姨，不用麻烦鹿予望了，我之后不会待在学校。”
    白寻文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眉眼淡淡，周身的气质疏离，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她仅和她见过一面，再次遇上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白寻文没对她的话表示什么，鹿予望急问道：“南嘉，你这话什么意思？”
    燕南嘉：“字面意思。”
    送走白寻文，鹿予望直勾勾地看着燕南嘉，宛如要把她盯穿，好把她的心看个透。
    燕南嘉感受着那道灼热的眼神在自己脸上来回巡视，“你有什么想问的？”
    鹿予望拉着她走到没人的角落：“我想知道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我吗？”
    “什……什么？”
    本是鹿予望强势拉着燕南嘉，此刻她反客为主，将鹿予望一步一步往墙角逼，直到再也退不了。
    唇上一热，鹿予望呆呆地看向她充满侵略性的眼睛，耳朵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燕南嘉等她稍微平复一些，说：”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对我做？”
    鹿予望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燕南嘉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燕南嘉将她壁咚在墙角，燕南嘉亲了她，燕南嘉……
    燕南嘉亲了她！
    心脏重新转动，整个世界都重新转动了起来。
    “南嘉，你，你喜欢我吗？”她颤抖着问。
    燕南嘉答非所问：“我不是在耍流氓。”
    她放开她站直身体，还是觉得这个动作有伤大雅。
    鹿予望看着她终于有了实感，她如今的惊喜程度不亚于陨石碰撞地球，她本不再奢求这些，只要自己一直看着陪着她就足够心满意足。
    她好像被眷顾了不止一次，如果老天有实体，她愿意给她老人家磕几个头。
    喉咙发涩，眼里泛着酸意，她坚定地说：“我也喜欢你。”
    “嗯，所以我要走了？”
    鹿予望猛地抬头看她：“为什么？你说的不待在学校？”
    “我申请了校外自习，予望，我准备提前高考。”她缓缓道出，不平静的脸上带着温柔。

 第41章

    从重生开始，从话到嘴边却临时反悔开始，这个想法逐渐在她的脑海成型。
    或许是有些等不及了，这一次，她不想放开她的手，前世的懦弱、自私、顾虑，她通通都不想考虑了。
    只想好好的抓住她，除了外婆，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她。
    鹿予望被她的话砸得晕头转向，提前高考？距离今年的高考只有三个多月了。
    “为什么？”再等一年高考并不会有什么差错，她也没有需要赶时间的事。
    “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只能在我们都没有任何顾虑后告诉你。”燕南嘉冷静地说，悄然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刚才的行为有些冒失了，她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忍住，这不是违背了她最初的意愿吗。
    可是听到她与白寻文之间的对话，失去她的可能性又一次冒头，情绪怎么也控制不知，唯一的想法是让她留在这里，留在她可以看到的地方。
    做了这么久理性的人，偶尔她也想任性一回。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亲吻
    答案？鹿予望不解，是关于什么的？
    她想问，冥冥之中的感应让觉得她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南嘉提前高考了，那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她本就是奔她而来。
    “我想和你一起。”经过考虑，即使她觉得这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
    但她愿意挑战自己，只为和她并肩同行。
    燕南嘉浅笑：“不用勉强自己，按照你的步调来。”
    提前高考不仅仅是为了鹿予望，她想快些独立起来，想多陪陪外婆，想到上一世，她的眼神暗淡下来。
    鹿予望感受到她情绪低落，上前拉拉她的手：“怎么算勉强呢？你不觉得提前高考是件很酷的事情吗？”
    “到时候我上了大学，同学都变成我的学妹学弟了。”
    燕南嘉听着她打岔的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好哇你，果然喜欢摸我的头。”
    鹿予望的话音渐弱，身边微风正好，眼前人是心上人，只是身份未明，她轻声问道：“南嘉，那我们……”
    “我想再等等，好吗？”燕南嘉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她想要的现在她还给不了。
    之后就是全心全意备考，她们注定要忍受这就几个月的分别。
    鹿予望有失望，心间更多的是尊重她的想法，拇指摩挲她的手背，她轻松地说：“当然，不过这样我们就赶不上早恋的末班车了。”
    燕南嘉失笑，抬眼对上她眼里的星星点点，“不晚的。”
    ”嗯。”鹿予望重重点头，喉咙不自觉发酸，“那，可以抱抱吗？”
    燕南嘉眼神同意，她就黏糊地抱上去，双手紧环住腰，一只手又抚上揽着肩，怎么都不够，因为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两情相悦。
    腰也被环上，幸福感在此时拉满，有情人会在什么时候幻想永恒呢，大概是在感受到足够的喜欢和爱之后。
    永恒遥不可及，那享受当下也足矣。
    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燕南嘉拍拍她：“该回去上课了。”
    鹿予望闷闷：“嗯，你还能在学校待多久？”
    “这个星期结束。”
    今天周三，也就是她们还能相处两天，回教室路上鹿予望脚步沉重，前两天的记忆闪回。
    “所以你那天找程老师是处理这件事吗？”
    “嗯，主要是程老师在劝我。”
    “如果我们没被造谣，我妈没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燕南嘉抿唇，鹿予望就知道了，她不准备告诉她，打算走的悄无声息。
    她平静说：“我知道了。”
    “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后续的事燕南嘉没想到会这么发展。
    鹿予望呼出一口气，勉强笑笑，又问：“为什么一定要在校外呢？”她的问题好多，像无理取闹的小孩。
    燕南嘉丝毫没有不耐烦：“能专心。”
    鹿予望无言，低着头上楼梯，一阶两阶……她知道了，一层楼好像有二十二阶台阶。
    她努力不扬起嘴角：“是因为我吗？”
    燕南嘉看到，压抑在心底的恶趣味冒头：“不是，因为环境。”
    摇曳着的无形尾巴耷拉下来，鹿予望摸摸鼻子，“啊……今天天气好像很好。”
    燕南嘉弯弯眼睛：“是啊。”
    “是因为你。”
    鹿予望反应过来，毫无杀伤力地瞪了她一眼，“你好烦。”
    “嗯。”
    鹿予望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甜。
    原本难挨的后三天换了种等待方式就玩命往前奔，风停谣言也息了，再次听到岳子皓的消息是在周五。
    传谣言的人最终在议论中离开，鹿予望没太关注，只是听幸佳奈她们说岳子皓家里倒大霉了，他被他爹连夜送出国。
    鹿予望听后无感，她不在乎人渣，不想在他身上浪费任何精力，只要他不再出现在她和燕南嘉面前。
    对一个人最大的杀伤力，就是无视他，毕竟，谁也受不了冷暴力。
    至于岳家的遭遇是不是白寻文的手笔，她觉得那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东西了。
    周五的课结束，鹿予望没了平时接下去就是周末的轻松，一整天下来都提不起任何精神。
    幸佳奈口出惊人：“你像丈夫要上战场被迫留在家里的妻子。”
    “你俩又吵架了？”夏知音担心，她看燕南嘉也是冷着脸，虽然她没什么时候是不冷脸的。
    鹿予望趴着不理她们，幸佳奈戳戳她的背：“蔫了吧唧的。”
    “不要把我和丈夫之类的字眼联系起来谢谢。”鹿予望回头瞥她一眼。
    幸佳奈忽然福至心灵：“哦，那妻子？”
    鹿予望给她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幸佳奈转头对夏知音挤眼：这还说没情况，没情况我倒挂在三楼。
    夏知音奇异地看懂了，向她点点头。
    燕南嘉在旁边听了全程，目光移向鹿予望，首先被她从发丝里露出的耳朵吸引，莹润小巧，偶尔随着主人的动作移动。
    等她反应过来，她竟然在想她的耳朵会有多柔软。
    她捏着笔的手抬起撑着额头，果然，有些诱惑她抵抗得了，但控制不了。
    鹿予望没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还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脑子乱七八糟，大多是胡思乱想。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情绪如坏了的游戏机，画面闪烁个不停，无论她按哪个键，都无济于事。
    回到宿舍，燕南嘉安静地收拾东西，鹿予望反坐在椅子上，手搭在靠背上，下巴搁在手上，目不转睛看着燕南嘉将衣服一件一件放进行李箱。
    宛如一缕一缕抽走了她的灵魂般。
    刘怡和丁泽兰在这两天也知道了这件事，看见宿舍这情况感叹：“312好像一直在缺了补补了缺。”
    鹿予望闻言想想，她的到来让312完整，中间出了刘怡的事，现在又是南嘉，难道这就叫宿命感。
    她在心里自娱自乐，看着有些沉默的几人，开玩笑说：“没事我们的室魂不会散。”
    刘怡吐槽：“哈哈哈什么室魂。”
    “室友的魂魄吗？那短期内确实是不会散的。”丁泽兰一本正经地说。
    “我的天，丁泽兰你这么有梗的吗？”刘怡夸张地说。
    丁泽兰对她安静地笑。
    鹿予望看看她们又看看燕南嘉，心情轻松些。
    刘怡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咳嗽一声另起话头：“小鹿，看你这周就要当半个孤家寡人了，我决定周末就不去丁泽兰家蹭睡了，留在宿舍陪你，不要太感动。”
    鹿予望扯扯嘴角：“那还真是谢谢你，不过不用，你没看到丁泽兰都失望了吗？”
    刘怡立马转头，“啊？有吗？”
    她目光如炬，如果眼神有实体，丁泽兰这会脸上已经多两个窟窿了。
    丁泽兰摇摇头，若无其事说：“我先洗漱去了。”
    刘怡盯着她的背影，鹿予望了然地轻叹。
    燕南嘉默默整理桌面，她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可以塞满，鹿予望看在眼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即使它可能要很多很多年才能实现。
    快熄灯时，鹿予望突然凑到燕南嘉耳边说了一句话，接着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
    燕南嘉揉揉耳朵散热，犹豫了会还是同意。
    鹿予望简直要抱起她转两圈，但她知道要是那样燕南嘉不把她丢出门外就不错了，更别想和她同床共枕了。
    关灯，室内陷入黑暗，鹿予望借着月光踩上楼梯，先是属于自己那边的，她抱着枕头再一次踩上，这次是燕南嘉那边的。
    踩到一半她停下，探头轻问：“南嘉，我睡哪？”
    燕南嘉往里挪了挪，示意她不好起来。
    鹿予望接收，将枕头放在外侧，床窄，两个枕头已经将宽度填的满满当当。
    她小心的躺下，扯了一些被子往自己身上盖，没过多久就不动了。

 第42章

    燕南嘉一直在闭眼假寐，她睁开眼感受下，皱眉说：“会冷，靠近点。”
    鹿予望乖乖靠近，直到被子完完全全笼罩自己，肩膀也挨着燕南嘉的肩膀，腿也碰着燕南嘉的腿。
    心率骤然飙升，鹿予望感觉有些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虽然之前也一起躺在一张床上过，甚至有早上醒来抱着彼此的情况，但鹿予望就是觉得此刻她要比当时紧张一百倍。
    她想，她可能永远也“戒”不了燕南嘉。
    陈酿之所以香，是因为经过了时间的考验，她对燕南嘉的爱，只会历久弥新。
    燕南嘉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腹上，鼻尖淡淡的茉莉花香传来，熟悉又安心。
    心跳如鼓，她知道不只一道。
    鹿予望悄悄吸气呼气，试图平复，有一些效果，不多，她侧躺着，想着减少肢体接触会不会好些。
    完全没有，反而因为在黑暗中适应，能看到身旁人的轮廓，滋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她毕竟不是十七岁，和喜欢的人躺在一张床，想法慢慢变得不正经。
    反应过来又谴责自己，想什么啊，她是二十岁，但南嘉是十六岁啊。
    摒弃想法她打算闭眼假寐，最后一晚她想好好感受她还在身边的时候。
    有翻动的声音，鹿予望睁眼，发现燕南嘉也翻身侧躺着。
    鹿予望想问问她是不是睡着不舒服，身前有人靠近，接着怀中多了个人。
    她愣住，反应过来回抱燕南嘉，她的身体和她的人差不多冷，鹿予望心疼，怎么和冰块一样，也不知道她晚上怎么过的。
    “冷吗？”鹿予望贴着她的耳朵问。
    燕南嘉舒服地抱着：“你暖。”
    鹿予望失笑，心甘情愿地给她暖着，笑着笑着感觉到不对劲。
    燕南嘉的头窝在她脖颈处，嘴唇若有若无地挨着，尤其说话更加明显。
    鹿予望是个敏感的人，忍不住轻哼了声，声音很小，只有小小的床帘中才能听清。
    燕南嘉听得最清楚，她抬头想看看鹿予望的神情，正好碰上鹿予望尴尬想低头看看她的反应。
    一来一往，精准地碰上，气氛一时凝滞，两人都没有动作。
    鹿予望的想法是撤开，她有点怂，燕南嘉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唇瓣与唇瓣研磨，鹿予望脑子宕机，直到唇缝被软物侵袭，瞬间湿润，她终于缓缓动作回应她。
    燕南嘉没有再进一步，两人就青涩地、缓慢地啄吻着彼此，偶尔沿着唇轻舔一番，像两只互相抚慰的小兽，彼此依靠仿佛世间唯剩对方。
    长夜漫漫，两人食髓知味却又点到为止，相拥着陷入沉睡，哪怕明天就是分离，也不会阻碍她们相互喜欢。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月清漓
    人们总在离别的当下无限延后重逢的以后。
    而又在接近重逢的时候无限欢喜。
    鹿予望和燕南嘉都不是第一次来车站，却是表明心意后首次漫长的等待。
    “你会报考哪个大学？”鹿予望问。
    路边凋落了的树早已抽出新芽，春天，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鹿予望问出这个问题，是想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她不太敢注视燕南嘉的眼睛，脚尖随意踢着一颗石子，又看看车来没来。
    燕南嘉沉默看向她，她两手空空，东西都被鹿予望抢着拿过去了。
    “y大吧，会有压力吗？”燕南嘉知道她问自己的原因。
    y大，国内顶尖大学，却不是前世的江城大学，鹿予望诧异，对于大学的选择也受蝴蝶效应影响吗？
    以前的她或许咬咬牙还能考上，可现在，南嘉真的高估她了。
    她故作轻松道：“我试试吧，说不定运气好呢。”
    燕南嘉点头：“尽力而为就行。”
    车缓缓驶来，鹿予望恍惚，好像自己又要跟着她一起回外婆家了。
    “东西给我吧。”鹿予望缓慢地伸手递给她。
    “我们中间真的不能见面吗？”
    燕南嘉委婉：“高考后见。”
    鹿予望撇撇嘴：“好吧，也就三个月而已。”
    “那能手机上聊天吗？”她挣扎，刚确认心意就要被打入“冷宫”，她痛心。
    燕南嘉犹豫，看她碎了一脸的表情，心软说：“好吧，我看到就回你。”
    “嗯嗯嗯。”鹿予望生怕她反悔，就差她让她立字据了。
    等同一班车的人都上了车，燕南嘉不能再拖下去，在鹿予望依依不舍的眼神中上车。
    鹿予望壮起胆子说：“你要想我。”
    燕南嘉踩在台阶上回头看她。
    “因为我会很想你的。”她补充。
    燕南嘉失笑：“好。”
    回去的路上连空气都是粘稠的，糊在脸上让人透不过气，鹿予望摸摸脸，奇怪，是下雨了吗，为什么脸上有水意？
    鹿予望不想承认，她还是不争气地落泪了。
    手机来电，她随意擦两下，显示是木净秋打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问我住江大哪，约我一起吃饭泡图书馆之类的，我现在咋整啊？”
    一接通，木净秋就甩了大段话来。
    鹿予望清清嗓子，确保不会被她听出异样，“你还没坦白？”
    木净秋支支吾吾：“我我怕她接受不了，而且我总是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
    “那你怎么不拒绝？”
    “我拒绝太多次了，越和她聊天越觉得她真的很优秀，每次我遇到什么问题找她她都会很耐心地给我解答。”
    隔着屏幕，鹿予望都能想象到她星星眼的样子，木净秋就是这样，激情来得快也去得快，这次她陷地很突然，就怕她会受伤。
    “请停止你的吹捧行为，所以？”鹿予望问。
    “所以这次真的找不出借口拒绝她了。”要不是木净秋拿着手机，她真的会羞涩地戳戳自己的手指头，即使无人看她。
    “想去就去呗，你妈不是江大的教授吗？想进去还不容易。”
    作为教授家属，木净秋几乎是在江大长大的，连带着鹿予望也对江大了解不少，所以之后也就留在江大继续学业。
    木净秋：“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其实我是想这次坦白，如果她接受不了，我们也就到此为止了。“
    “挺好的，长痛不如短痛。”鹿予望理性地说。
    木净秋控诉：“你好冷漠，你这个冷漠的女人。”
    “祝你的暗恋对象喜欢你但你不知道。”她恶狠狠地补充。
    鹿予望说：“让你失望了，已经知道了。”
    “什么！”
    鹿予望稍微愉悦，听着木净秋咋咋呼呼：“什么时候的事？好哇你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了，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多久，这不是没来得及，没有，甚至还没在一起就异地了。”
    “什么意思？她甩了你？”
    鹿予望扶额：“想什么，她准备今年高考，回家专心备考了。”
    在鹿予望看不到的地方，木净秋瞠目结舌：“这就是学神的实力吗，太权威了。”
    “我准备和她一起。”
    木净秋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祝你成功，和她上一所大学。”
    鹿予望认真：“谢谢。”
    木净秋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好了姐妹，你这么正经我不习惯。”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鹿予望无语。
    和好友的插科打诨让鹿予望的沉重心情的缓解了不少，至少她不觉得三个月特别漫长了。
    有等待才有期待，不是吗？
    ——
    木净秋还是答应了月清漓在江大见面的要求，就像当初答应她见一面一样，她就是这么抵不住诱惑。
    尤其在见过她本人之后。
    只能感叹，怎么会有人和名字如此适配，挂在天边的月亮清冷，给人的感觉若即若离。
    月清漓是个清冷温柔的女人，虽然她才大二，但显然在才高二的木净秋眼里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她靠近，却好似又能抽身得及时，木净秋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逐步沦陷，心中的底线快要守不住。
    四月初，江城还未步入梅雨期，清明时节多雨，淅淅沥沥地也下了不少，月清漓执一把黑伞，白色长裙外套着件牛仔外套。
    雨伞倾斜，挡住了伞中人的大半容颜，只看得见白皙的下巴和嫣红的嘴唇。
    木净秋假意从宿舍楼走出，眼中在看到世界的光亮前先看到了月清漓。
    外面下着细雨，她手上拿着收起的伞，在犹豫要不要撑开。
    还没等她纠结完，眼前多了一个人走来，“走吧。”
    木净秋抬眼，撞进满树桃花中，多情的桃花眼也显得温柔，她呆呆地看着她，一时忘记了其他动作。
    月清漓笑：“怎么傻了，等会图书馆没位置了。”
    木净秋小声应她，钻进了她的伞下，这把伞足够大，大到塞下两人都绰绰有余，她拘谨地站在伞边，小心地保持着距离。

 第43章

    月清漓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靠近她，雨这时往南飘，正好迎着两人的面，执伞的人将伞面倾斜。
    细雨凉丝丝的，木净秋穿着厚外套和厚裤子身体都打颤，她扭头看发丝被吹得飞起的月清漓，“冷吗？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图书馆离她选的这栋宿舍楼有些远，她也没那么想去，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和月清漓坦白。
    风有些大，吹得伞面晃动，月清漓执伞的手骨节突出，木净秋莫名生出她们在与全世界对抗的错觉。
    月清漓拧着眉，眼里有一些不满，“你好不容易才答应我的。”
    看着她这个模样，木净秋总觉得反差，顶着一张清冷的脸，说出来的话却像撒娇，她失笑：“没说不和你待在一块，我知道有个地方。”
    然后，木净秋就把她带回了家。
    “教职工家属院？”月清漓问。
    木净秋紧张：“嗯，我妈是学校教授。”
    月清漓了然地点点头，忽又思索着问：“黄教授？”
    “？你怎么知道？”不知道她妈有没有在课堂上抖落出家里有个高中生。
    月清漓弯眉，看着木净秋像小仓鼠一样面容惊慌，她悠然说：“你们长得很像。”
    木净秋小心地问：“那，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月清漓思索了一会说：“黄教授不太爱在课堂上讲私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没有。”
    悬着的心落下，木净秋放松，突然又记起她答应月清漓见面的初衷，她就是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啊。
    即将落地的心将将停住，电梯上行，失重感袭来，木净秋咬咬牙突然说：“其实我不是江大的，我是江城一中的高二学生，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提着的气突然就松了，像长久以来堵塞的经脉被疏通，血液欢畅地流通，可是太突然了，心脏被冲撞地难受，沉闷地缓慢跳动，继而眼睛也被攻陷，她拼命眨眼想要掩盖些什么。
    电梯轿厢是镜面，木净秋不敢抬头看，身旁久久没传来其他动静。
    月清漓只是有些错愕，她默默看着她耷拉下来的头，仿佛犯了天大的错，准备安心地接收她的惩罚。
    “这样吗？你今年多大？”月清漓好奇地问。
    木净秋立刻回答：“还有两个月十八，我比同龄人晚一年上学。”
    “为什么呢？”
    电梯早就到了，门开了又关，月清漓似乎打算就这样和她唠嗑。
    木净秋不清楚她的态度，也不敢看轻问题的严重性，老老实实回答：“生了场病。”
    月清漓点点头，手自然地按开门键：“那肯定很难受，你回去吧。”
    措不及防又意料之中，木净秋红着眼睛问：“那你呢？”
    “我也回去。”
    “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木净秋满脑子都是这两句话，月清漓的意思是她们俩再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应该的，谁叫她骗了她呢，谁会喜欢一个骗子啊？
    她试图说服自己，本来就是她先招惹的，她先说月清漓骗人，到头来她才是骗人的。
    如今这样的结果，是她早明白该承担的。
    暗恋这两个字，要写作普通朋友*。
    那么遗憾和错过又该怎么形容呢？
    这是木净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在思考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号是化用七小皇叔《都什么年代了啊》里的一句话，看过的应该知道，没看过的都给我去看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骨折
    六月初，盐坊迎来梅雨季。
    高考那几天，天少见的放晴，鹿予望被分在了本校。
    在一大堆高三生中，混进了她这个高二生。
    三个月以来，她称得上一句夜以继日，甚至重新找了家教，能不能赶上燕南嘉的步伐，成败在此一举。
    雨后的温度不高，她穿着薄外套站在队伍中，身后被拍了拍。
    她回头一时愣住，在学习间隙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南嘉……”
    这两天她拼命克制住不要问南嘉的考场分配，怕影响自己更影响她。
    缘分有时候会出现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比如燕南嘉出现在她的身后。
    “南嘉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吗？”
    燕南嘉微笑着说：“想看看某人什么时候会发现我。”结果一直没有回头。
    鹿予望心虚一笑：“哈哈有些紧张，没想到咱们会分在一起。”
    燕南嘉安抚她：“没什么好紧张的，除非你没准备好，你是吗？。”
    鹿予望被她的眼神点到，紧张的心缓解不少，温柔坚定地望向她：“我不是。”
    考点大门缓缓打开，两人随着人流往里走。
    再一次坐在考场上，鹿予望的心早就与前世不一样。
    面对第一场语文考试，她恍然想起刚转学到盐坊的第一次月考，那时的她带着满目迷茫，浑浑不知前路该如何走。
    如今她找到了前进的方向，算是完成了前世的遗憾么？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比起真正的学习时间，考试的时间才叫弹指一瞬。
    鹿予望松懈下来，第一时间要去找燕南嘉。
    可发出去的消息久久没有回应，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电话在挂断前被接起，她急忙道：“南嘉，你在哪？”
    燕南嘉呼吸有些不稳，她缓了缓说：“我在医院。”
    鹿予望蹙眉：“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嘴上说着话，她马上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手机里传来走路带风的声音，燕南嘉解释说：“不是我，是外婆，她摔倒了。”
    “是这里吗？好的谢谢。”
    鹿予望听出后一句话是她和医生交谈，她等她说完接着问：“是在县医院吗？我马上过来。”
    燕南嘉一时没有说话，最后轻声应了声好。
    鹿予望十分钟后赶到，地方小也只有这点好了。
    寻着燕南嘉发来的病房号，她推门进去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外婆闭着眼睛熟睡，一只脚上打了石膏，吊起在病床上方。
    燕南嘉握着外婆的一只手贴在脸颊旁，眼睛紧盯着被面，如果鹿予望没看错的话，她眼里的泪将落未落。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体贴地等燕南嘉收拾好情绪，轻声问：“外婆睡着了？”
    燕南嘉点点头，小心地将外婆的手放回被子里。
    接着眼神示意鹿予望出去说话。
    鹿予望跟着她走到消防通道，门关上后被措不及防拉进了一个怀里。
    感受到依恋，她稳稳地回抱，手抚上她的背。
    颈窝里有湿意，鹿予望顿住，接着听着燕南嘉哽咽地说：“南嘉，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外婆了。”
    鹿予望心疼，可也抓住了她话里的字眼，再一次？是指她失去了妈妈爸爸不能再失去外婆了吗？
    “不会的，外婆只是腿骨折了，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蹭蹭燕南嘉的鬓角认真说。
    楼道里安静，怀里人闷着没有出声，鹿予望握着她的肩膀稍微推开她，燕南嘉的眼睛有些红，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好了，去看看外婆醒了吗？”
    燕南嘉点点头，走到中途，鹿予望让她先进去，燕南嘉不解，还是点头答应了，但眼神示意她早些回来。
    鹿予望笑望她一眼离开，十几分钟后拎着晚餐回到病房。
    外婆已经醒了，正乐呵呵地看着病房里的小电视放的剧。
    “外婆您醒了，饿不饿，吃晚餐吧。”鹿予望笑着走过去。
    燕南嘉见状默默打开床上的小桌板，外婆颤着手拍鹿予望的肩：“小鹿有心了，外婆麻烦你们年轻人了啊。”
    “外婆您说什么呢，您没事就什么都好。”鹿予望故作严肃地说。
    刚刚她听南嘉说，外婆外出赶集踩空楼梯摔了一跤，是周围的人叫救护车送来了医院。
    “好好好，外婆不说了。”外婆随口说着，手上帮着把晚餐摆好。
    晚上燕南嘉肯定要陪床，鹿予望一时有些尴尬，学校里的东西她早就在高考前搬回了家，按道理说她今天高考完应该回家住。
    但她拒绝了白寻文来接她，本意是想好好和燕南嘉待在一块的，现在外婆这样，她也不好提了。
    燕南嘉似乎看出她的处境，让出了一半床位，鹿予望感激地看向她，外婆没想太多，以为就是姐妹俩感情好。
    陪护的床甚至比宿舍的床还窄，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鹿予望既开心又愁，开心地是和南嘉躺在一张床上，愁的是什么也不能做。
    凌晨的时候外婆轻微的鼾声在静谧的病房中响起，鹿予望知道燕南嘉还没睡着。
    窗帘没拉，月光在地上被投射成窗格状，有一半到了陪护的床上。
    鹿予望看着她闭起的眼睛，靠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如愿以偿看到她睁开双眼。

 第44章

    “睡不着吗？”她用气声问。
    “嗯。”
    “是在担心外婆的事？”
    “有。”
    鹿予望失笑，问她：“这么惜字如金？”
    “是。”
    如果前两句是燕南嘉的性格使然，那么后面的就是出自她的恶趣味了。
    鹿予望低头用鼻尖碰碰她的，撒娇般说：“好坏。”
    “别想了好不好，先睡觉，我们今天才高考完呢。”
    “对不起。”燕南嘉忽然说。
    “嗯，你做什么亏心事了？”鹿予望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但她不想她这样，也不需要她的道歉。
    燕南嘉：“嗯，背着你考清北了。”
    “好啊你，是不是想发达了就抛弃我。”
    对话一来一回，声音越来越小，鹿予望再一次说的一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她凝神去看，发现燕南嘉乖巧地闭着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她放心，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也睡了过去。
    燕南嘉睁开双眼，平静地看了她好久好久。
    高考完的日子并没有鹿予望想的那样轻松，这句话主要是针对燕南嘉说的。
    外婆的腿需要休养和康复，即使有医保，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燕南嘉白天在外做家教，中午和晚上给外婆送饭，夜里就睡在小小的陪护床上。
    鹿予望待了三天就被白寻文一催再催回家，她知道回去白寻文就会叫她估分，接着给她选合适的学校和专业。
    这些她早在上一世就经历过了，最后听从了白寻文的安排。
    回到家中，白寻文不在，鹿予望给燕南嘉发消息说她到家了。
    瘫坐在沙发上，又想起这两天和燕南嘉的相处，她有想问她打算高考完告诉自己的事情是什么，可看着她每天疲惫的神情，没忍心让自己的事情再打扰到她。
    晚上偶尔的聊天她问道：“你以后想读什么专业？”
    “经济吧。”
    鹿予望没想到：“为什么？”
    燕南嘉认真地说：“有赚钱的方法，我需要钱。”
    鹿予望心酸，她想帮她，但不想伤她的自尊心，只能依旧以带饭缓解她的压力，好几次燕南嘉都强硬地拒绝她，可鹿予望早就找好了理由。
    “我在你们家住了那么久，外婆也很照顾我，买买饭都不行吗？”
    燕南嘉无可辩驳。
    家中空荡荡的，鹿予望反而想起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怀念和燕南嘉挤在一张小床上的夜晚。
    沙发的墙上没有挂电视，只因她小时候闹着电视不够大，同学家里都是幕布，白寻文就将电视换了，给她装了投影仪。
    白寻文爱她吗？当然爱，十分爱，鹿予望敢肯定地说。
    正是因为她出生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母父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她才有勇气两世都追求着她喜欢的女孩，才能在受到一次次挫折后平静心情继续向前。
    可她接受到的仅仅是爱吗？还有无限的寄托，是长辈对晚辈的寄托，你接受了我的爱，那你就要听我的要求。
    所以她报各种班，拿各种奖，不考第一名以外的名次，就连最后的高考志愿，也按照了白寻文的意思来。
    这是她上一世的活法，也是她不管怎样的前半生。
    如今她从转学起就一步步跳出了原本的舒适圈，开始不再次次都听白寻文的话。
    有一次来到这个转折点，她还要再一次听白寻文的安排走上她并不喜欢的法律吗？
    她想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枯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白寻文开灯后看到干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怎么等都不开灯？”
    “忘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白寻文担心地走向她。
    鹿予望摇摇头。
    “你那个同学的外婆好些没？需不需要来江城看看。”
    待那么多天总得有个理由，鹿予望倒没有必要瞒着她。
    听到这个问题她犹豫了下，要不要把外婆接来江城检查呢，可南嘉肯定不想麻烦她。
    她失落地说：“她应该不会同意的。”
    “外婆现在好多了，今天还闹着出院呢。”
    “那就好，老人家还是要多注意。”白寻文挽着袖子准备往厨房走去。
    “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今晚你妈大展身手一番，庆祝一下你高考结束。”
    鹿予望嘴角一抽：“要不还是点外卖？”
    白寻文瞪了她一眼：“不会毒死你的。”
    哈哈，妈妈又幽默了。
    最后白寻文煮了个面条，中规中矩，鹿予望吸溜吸溜地，吃完后她把碗收了，端坐在桌前。
    她郑重地说：“妈，我有事想和你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火烧云
    白寻文看她这么正式，疑惑着坐到她的对面。
    “您是不是想让我估分然后帮我选学校和专业？”
    白寻文奇怪：“怎么，你不想让妈妈帮你吗？”
    鹿予望摇摇头说：“您当然能帮我参考，但我想自己做决定。”
    “你还小，有些专业上的事可能不懂，你选的未必适合。”白寻文和她讲道理。
    又是这样，总拿年纪说话，白寻文成为年长者，当然占尽优势，可合不合适不是她才知道吗？
    不喜欢一定不合适，因为你会从心底里抵触它。
    “我不小了，我懂自己想要什么，合适的我未必喜欢。”
    白寻文单指敲击玻璃桌面，平静地看着她，鹿予望与她对望，心酸地发现白寻文的眼角又添了几道细纹，她知道她最爱美了。
    “所以你是有想法并且知道我的想法了？你说这番话就像是知道我们俩的选择一定会不同对吗？”白寻文问。
    鹿予望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能从自己短短几句话推断真实情况，不亏是一名高级律师。
    但她怎么可能承认，于是她面不改色地说：“我只是比较了解妈妈你，对于我喜欢的您一般都不太支持。”
    白寻文说：“你这是控诉吗？”
    “不算，控诉哪有这么轻？”鹿予望定定地看着她。
    白寻文沉默，慢慢陷入思考，自己这些年哪让她不满意了。
    “说说你的想法。”白寻文捏捏眉头，自己的女儿从要转学起就好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像是十分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鹿予望：“我想学医。”
    “理由。”
    “喜欢。”
    白寻文有些累了，她今天刚结束一个案子，或许放手终究是身为家长要学会的课题，她起身走向卧室，丢下一句：“随你。”
    鹿予望没有感到十分的开心，只是觉得她的妈妈可能知道她不是以前那个她了。
    半个月后，成绩查出，比预期的高，只是应该不能和燕南嘉一个学校，鹿予望遗憾地想。
    她迫不及待地给燕南嘉打去电话，三声嘟后被接起，“喂，南嘉。”
    “嗯，怎么了？”
    “你查了分数吗？唉，我可能和你上不了一个大学了。”鹿予望沮丧地说。
    她听到燕南嘉轻声笑了一下：“我也上不了了。”
    “怎么会！以你的成绩除非阅卷老师改错，不然我不相信。”
    燕南嘉无奈摇摇头，片刻想起她看不见，又启唇说：“谁都有失误的时候。”
    她其实想到了，三个月的时间还是有些勉强，不过她不后悔，早点独立才是最重要的。
    鹿予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时没有说话。
    燕南嘉泉水般的声音缓缓传来：“予望，你不应该对自己以外的人抱任何过高的期望不是吗？”
    一句话让她释怀，她对燕南嘉有的期待何尝不是白寻文对她呢，怎么就忘了。
    鹿予望有些懊恼，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不要神化任何事物，因为机器都有失误的时候，何况是人。
    “对不起。”她低声说。
    燕南嘉缓声：“不用道歉，我们能在一所学校了不是吗？”
    “嗯。”还是有些低落。
    南嘉每每都能给她带来思考，她的冷静、她的坚强、她的理性。
    鹿予望还想说什么，听到稍微有些远的声音说：“你好，结一下账。”
    接着燕南嘉对她说：“稍后聊。”
    电话挂断，鹿予望想起她和自己说过找了个便利店兼职，不禁想象她穿着工作服冷着脸给别人结账的样子。
    半个月没有见面，她其实很想她，对于她们现在的关系也有些心慌，总觉得没有个定数。
    快七月的天气，谁对着太阳按了空调遥控器的制热键，还拼命加温，导致这几天的温度居高不下。
    鹿予望按着燕南嘉给的地址找到惠民便利店，店的选址在一个转角处，面前几颗大树挡住了大部分光照。
    夏时阴凉，冬时阴冷。
    她隔着一段距离透过玻璃门往里看。

 第45章

    如果往哪个平台上发布这样一个帖子：对现在喜欢的人第一印象是什么呢？
    底下一定会有各式各样的回答，可能是不打不相识，可能是始于颜值，可能陷于人品，还有从陌生人一步步到恋人。
    她看到这个帖子会写些什么呢，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好像可以这么说，但她现在看着站在收银台后面的燕南嘉，她低扎着马尾，有几缕不服“管教”的垂于颊前。
    不在学校，她穿着店里统一的工作服，黑色的衣服衬得她的皮肤白的耀眼，手上拿者扫描机，疏离又认真地扫描着商品。
    心跳不断加快，与初次见好像没什么区别，唯有一眼余生才能表达她所有的心绪。
    结账的人早已走出便利店，她走过鹿予望的身边，平平无奇的一场遇见，也只代表着遇见。
    她现在无比庆幸能与南嘉遇见，又比之幸运一百倍的是她们互相喜欢。
    在不在一起，何时在一起，为什么要着急呢，总归茫茫人海中，此时此刻，唯有她们对望。
    是的，对望。
    燕南嘉看到鹿予望愣愣站在外面，面上神色思索，她将惊喜压下，眼神询问她怎么来了。
    鹿予望一想起事情来就没完没了，她笑着看向燕南嘉，用口型说：“你继续工作。”
    随后装作路人走进店中，便利店商品齐全，主要还是吃的，鹿予望正好饿了，拿了两盒便餐两盒牛奶。
    至于为什么是两盒，鹿予望看看时间，也到午饭时间了。
    “你好，结账。”鹿予望正经地说。
    燕南嘉配合她，公式化的语气说：“一共五十元，请出示您的付款码。”
    鹿予望拿出手机打开给她，沉吟道：“嗯，一个人吃饭太孤独了，不知道店员姐姐提不提供陪餐服务。”
    “顾客请不要骚扰店员。”
    “噗嗤，南嘉，你好警惕。”
    见她恢复正常，燕南嘉也缓了表情，“是你太夸张。”
    “那好吧，休息时间到了吧，先吃饭？”
    “好。”
    店内开了空调，中午人流较少，两人坐在靠窗的桌椅吃饭。
    鹿予望随便拿了两盒，不知道味道如何，她问燕南嘉：“你有吃过店里的东西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员工餐吗？”鹿予望好奇。
    “没有，一般是出去吃。”燕南嘉边拆饭盒边说。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鹿予望笑着问：“你想听肉麻的还是不肉麻的？”
    燕南嘉平静：“我想听正常的。”
    鹿予望计谋失败，老实说：“很久没见了，想来看看你。”
    她以为燕南嘉只会点点头不说话，没想到她说：“哦，那就是想我了。”
    鹿予望放大眼睛看她，随即笑得开然：“是啊。”很想你。
    饭的味道不错，两人吃完把垃圾收拾好，鹿予望试探着说：“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吗？”
    “店员不能主动赶顾客走。”燕南嘉公事公办地说。
    鹿予望就笑，她发现燕南嘉总是以另一种方式肯定地回答她的问题。
    可能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是那么直接的人，而她的性格是由她的经历影响的。
    笑着的眼睛一下被难过冲散。
    燕南嘉莫名看她一会笑一会难过，她咳嗽一声说：“没事，你好好工作，我不会打扰你的。”
    她点点头回到收银台后。
    此刻的等待是为了陪伴，鹿予望到不觉得有什么无聊，她查查适合的学校，对比不同学校的医学专业。
    顺便帮南嘉看看她心仪的专业，六点钟，燕南嘉与另一人交接，和鹿予望一起走出了便利店。
    今天的傍晚有火烧云，鹿予望开心地指给燕南嘉看，燕南嘉顺着她的指尖看去。
    像是云层真的在被燃烧，火红的天耀眼，对人类来说，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或许就是对它的赞礼。
    鹿予望也不例外，她拿出手机给火烧云拍照，照片不同于时间，它能够留住瞬间。
    可怎么拍，好像也没有当时当下那样美。
    拿着手机她突然想到，和燕南嘉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张合照。
    行至桥边，她忐忑地问她：“可以和你拍一张合照吗？”
    燕南嘉的目光从天边移向身边，区别在于天边遥不可及，眼前人触手可及。
    “可以。”
    得到允许，鹿予望手忙脚乱地摆弄手机，平时用的好好的手机此时竟十分烫手，仿佛天边的火烧云烧到了手里，也烧到了心里。
    镜头翻转，两张脸出现在了镜头，一张慌乱、一张平静。
    按下快门的那刻，她们和火烧云一起留存在了此刻。
    鹿予望回看照片，发现自己的表情非常木，而南嘉，唇边带了一丝笑意，她懊恼地说：“我也太傻了吧。”
    燕南嘉靠过去看了一眼，眼里浮现笑意，嘴上却说：“这不是挺好的。”
    鹿予望由懊恼转为羞恼：“我看见你笑了！你也觉得我傻是不是？”
    “不是，要不再拍一张？”燕南嘉安慰她说。
    天有些晚了，鹿予望担心她饿，“算了，先去吃晚饭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她安慰自己。
    “嗯。”
    中午吃的随便了些，晚上两人吃了火锅，燕南嘉给她涮了块牛肉，问：“你怎么回去？”
    “那你怎么回去，现在也没车了吧。”
    她兼职的地方在盐坊，这个时间早就没有去玉诚的车了。
    燕南嘉淡淡地说：“我回学校。”
    鹿予望哑然，都怪她收东西收早了。
    不过没关系，她厚着脸皮问：“那，能不能借住一晚？”
    燕南嘉咬下一口玉米：“可以，这顿我请。”
    每次鹿予望都偷偷付钱，这次她一直看着她，也没去过洗手间，应该是没机会了。
    鹿予望：“……”
    “南嘉，你还在挣钱呢。”
    “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燕南嘉认真。
    鹿予望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低着头的燕南嘉说：“那你就睡大街上吧。”
    她沉默地喝了一口饮料，算是默许，早知道就不点这么多。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重回312
    与学校也没阔别多久，恍然隔世的错觉却忽然出现在了鹿予望的脑海。
    她转头看走在身边的人，此刻她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白色的简约t恤，宽松的阔腿牛仔裤，半扎的头发上扣着一顶白色帽子。
    眼睛垂着，鸦睫忽闪，脖颈修长，倒八的锁骨突出，她觉得上面还少了些东西。
    “看路，看我干嘛？”燕南嘉出声。
    鹿予望早不会像之前一样，知道南嘉也喜欢她之后，她多了一种名为“有恃无恐”的情绪。
    于是她借此机会靠得更近，手自然地扣住她的手，勾唇说：“看你好看啊。”
    白色的路灯照的明亮，给了鹿予望看清燕南嘉耳尖绯红的机会，四周没人，她拉着她停下，环上她的腰抱了上去。
    燕南嘉放松地靠近她的怀里，嘴上却问着：“突然抱人？”
    鹿予望抱得更紧，委屈地说：“抱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行吗？”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呢，万一她不愿意怎么办？”燕南嘉起了逗弄人的心。
    鹿予望闭着眼睛贴她的耳朵，完全没有恼意，笑着说：“因为她也抱我很紧呢。”
    “好吧，那她应该也喜欢你。”
    心飘飘然，鹿予望好喜欢这样放松惬意的燕南嘉，能大胆言明自己的喜欢，能轻松地和她说些没什么内容的话。
    从冷漠疏离到坦言相拥，她欣然，即使隔了她永远也挥不去的痛。
    燕南嘉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莫名低了下去，见面以来她就感受到了两次。
    那件事，是否真的要告诉她？如果她不知道，或许会过得轻松很多，可谁又能真正从一个人的角度出发呢。
    安静地相拥像是从彼此身上汲取能量，最终是鹿予望主动放开了燕南嘉，她吸吸鼻子：“走吧，看看刘怡她们什么反应。”
    刘怡她们，她们还没回来。
    里面一片漆黑，鹿予望看看时间，确实还没到下晚自习的点，想到自己以后再不用早起晚睡，她真的想狠狠亲南嘉一口表达她的感谢了。
    宿舍里和鹿予望还没来前没什么两样，她的那张床空着，和分别的那晚一样，她们今天又将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上。
    不用学习，一下竟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燕南嘉给她拿了自己的衣服让她先去洗澡，在中途，刘怡和丁泽兰下课回来了。
    刘怡一进宿舍就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燕南嘉，这就十分不同寻常了。
    隐约的水声从浴室那边传来，刘怡有些小兴奋地问：“南嘉，你带人回来了？”
    燕南嘉一顿，看向门口的两人，丁泽兰无奈地摇摇头。

 第46章

    “是予望。”
    正巧鹿予望洗完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一眼就看了刘怡二人，她刚想扬起一个笑，发现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紧急撤回一个笑，她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没洗干净吗？”
    刘怡哈哈笑起来：“不是不是，我怎么没想到是你啊，还以为南嘉带了其他人回来。”
    鹿予望失笑：“思维是有些发散了你。”
    她走到燕南嘉身边，白皙的手递过来一个吹风机，鹿予望仔细看，突然笑着问她：“是我送你的那个？”
    “嗯，挺好用的。”燕南嘉承认。
    晚上明明没吃蜂蜜，怎么鹿予望就是感觉甜丝丝的呢，她伸手悄悄捏了捏她的指尖，轻声说：“好用就行。”
    刘怡看着两人，敏锐地说：“不对劲，你俩很不对劲。”
    鹿予望也不怕她说些什么，自在地问：“哪里不对劲呀？刘小怡。”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刘怡抖抖肩膀不理她了。
    鹿予望轻哼一声，对可能还不知道的燕南嘉说：“南嘉你是不知道，自从她考了年级前十后可嚣张了，找她问个题目还得求她。”
    刘怡急道：“不带你这么告状吧，明明是你一道题讲三遍还不会。”
    “才三遍你就没耐心，南嘉教十遍都不会不耐烦呢。”她骄傲地说。
    燕南嘉听着两人小学生般斗嘴，客观地说：“她是有点笨。”
    “南嘉？”鹿予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笨点也没关系，也考上大学了。”她淡淡地补充。
    想到这样鹿予望看向刘怡又有底气了，“是啊，再见就是学姐学妹，刘学妹，叫声学姐听听。”
    刘怡气急：“鹿予望这才几天，你变了，变得让人陌生。”
    身边有一声笑意，刘怡将矛头转移：“丁泽兰你还笑，你都不帮我。”
    鹿予望逗人逗上瘾了，继续悠悠地说：“可能爱让人有恃无恐吧。”
    “何止有恃无恐啊，简直是性情大变。”刘怡愤愤。
    不过又突然平静地说：“但是你能这样也还不错，前几个月你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鹿予望看燕南嘉一眼，警惕地说：“什么人人鬼鬼的，可别突然玩煽情。”
    燕南嘉一直没说话，听了这句话后有些若有所思。
    几人说说笑笑闹了个够，仿佛又回到了312每个平常的夜晚。
    最后熄灯，鹿予望在刘怡暧昧的眼神中爬上了燕南嘉的床。
    背后宛如被点燃，鹿予望红着脸躺上上次躺过的位置，焦灼地感觉才好了些。
    “南嘉，你觉不觉得刘怡看我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轻声问。
    “她能看出就不至于不知道丁泽兰喜欢她了。”燕南嘉同样轻声。
    这鹿予望倒完全没看出来，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眼睛看的。”
    鹿予望侧着身看她，虽然有些看不清，她又问：“那刘怡喜欢她吗？”
    燕南嘉想了想说：“当局者迷吧。”
    鹿予望就有些明白了，此时燕南嘉也侧过身来，这个熟悉的姿势让鹿予望的呼吸变得滚烫了起来。
    几个关键词潜入脑中，离别、同宿、亲吻。
    喉咙有些干燥，鹿予望忍不住咽咽口水，恍然感觉几个月前柔软的触感无比清晰，像入口即化的棉花糖，甜津津的，让人情不自禁一口接着一口。
    场景相同，心情却大不相同了，那时是离别，此刻是一起奔向更好的未来。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俩人挪动着就抱在了一起，都有些蠢蠢欲动，但鹿予望只是亲亲她的额头，贴着她说：“不急，等我们在一起。”
    燕南嘉没有说话，默默闭上眼睛。
    第二天，又到分开的时候，鹿予望回江城，燕南嘉留在盐坊。
    许多次的离别让鹿予望早已学会坦然面对，因为它是重逢的开端。
    几天后志愿填报开启，两人沟通着，鹿予望与白寻文据理力争着，最终报了同一所学校的不同专业。
    这次她们都不准备再留在江城，或许历史不会朝着原来的轨迹前进，但有些东西，鹿予望想能避开就避开。
    这时她还不知道燕南嘉的想法和她一样。
    暑假还没过去多久，鹿予望就感到有些无聊，她这幅身体还没成年，也不能考驾照之类的，毕业旅行更谈不上，因为她的朋友们都还没毕业。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了，七月十一日，南嘉的生日，她给她过的第一个生日，鹿予望希望是一个完美的生日。
    这段时间的聊天，鹿予望总是旁敲侧击问燕南嘉想要些什么，可不知是不是燕南嘉太过于无欲无求，她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既然这样，鹿予望只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只是一个人的聪明才智肯定不抵两个人，生日的一个星期前，她唤来了她暂时封的狗头军师。
    木净秋坐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里，睨着眼前略有些讨好的好友，“说吧，我可是牺牲了我休息时间跑出来的。”
    鹿予望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过几天是她的生日嘛，想找你参考参考送什么礼物好。”
    “那还用说。”
    鹿予望期待地看向她。
    “把你自己送给她啊。”
    鹿予望表示很失望。
    “你在想什么啊，自己需要送给她吗？我本来就是她的啊，从心到身都是。”
    木净秋突然感觉有点噎，原来是被喂了一把狗粮，带点颜色的那种。
    “所以你俩到哪一步了？鹿予望我告诉你，你们俩可未成年。”木净秋好奇又真怕她们没守住底线。
    鹿予望无辜：“就亲了而已，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最好不是。”
    “喂，我叫你是来帮我参考礼物的，这都扯到哪去了。”正题是半个字没提。
    木净秋喝一口奶茶，撑着手看着鹿予望仔细思考，还没等进入状态，就听见她说：“你看着我干嘛，我可是有主的人。”
    木净秋翻了个白眼：“别这么自恋好吗？我看的是虚空。”她思考的时候就喜欢随意找一处盯着看，只不过正好看到她而已，大惊小怪的。
    “所以你想到了吗？”鹿予望懒得和她计较。
    木净秋简单粗暴：“她缺什么你送什么呗，或者她脖子上手上脚上是不是空着的，那就都给她戴上。”
    鹿予望若有所思，提出她的见解：“她缺钱，我送块金子给她？”
    “你怎么不送房子车子？”木净秋无语。
    鹿予望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合适，南嘉肯定不会收。
    记忆忽然从脑海中浮现，晚间的路上，修长的脖颈，突出的锁骨，她知道送什么了。
    只是她不想随意挑几个款式，还有一周时间定制好像也来不及了。
    至少知道要送什么了，她心里轻松起来，事情好像就这么解决了。
    “我知道要送什么了。”
    “什么？”木净秋好奇。
    鹿予望不回答她，突然问：“你和你的网恋对象怎么样了？”
    木净秋果然被这个问题吸引了，长叹一声：“有缘无分。”
    精辟地概括了她和月清漓之间的关系，这段时间她差点走不出来，只能安慰自己和她就是没有缘分了。
    鹿予望倒不这么觉得，她故作高深地说：“说不定是时候未到呢。”
    木净秋没有信她。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如果
    七月十一，周一，晴。
    原本一到周一鹿予望就和大多数人一样间歇性精神萎靡，但这周除外，这周是燕南嘉十七岁生日。
    昨晚卡着零点给南嘉送上祝福，没有告诉她今天的安排。
    燕南嘉像是知道她要做些什么，淡笑着对她说：“简单过就好，不用太麻烦，我也有些事对你说。”
    这几天想送礼物的事经常熬夜，晚上到了点已经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听见了南嘉说的前半句话，后面半句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懊恼地拍自己，怎么最关键的一天反而掉了链子。
    她拿起手机查看通话时长，快要五个小时，最后手机是没电关机的。
    时常在网上看到情侣之间整夜互通电话，没想到这件事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抓紧时间给手机充电，她带上手机直奔盐坊。
    在这里预约好的蛋糕店她亲手做了一个蛋糕，又转车去了玉诚。
    燕南嘉今天刚好调休，想着有一段时间没陪外婆，打算和外婆一起过这个生日。
    鹿予望丝毫不觉得麻烦，抱着自己做的蛋糕来到了玉诚。
    刚好赶上饭点，外婆还在厨房收尾，她一手提着蛋糕，扬着大大的笑走向燕南嘉，“南嘉，生日快乐！”
    燕南嘉回望她，看着她拎着的两手东西，失笑说：“怎么拿这么多东西？累不累？”
    “不累，但需要一个拥抱。”她眼里含着小小的狡黠。

 第47章

    燕南嘉上前一步抱住她：“辛苦了，一直以来，谢谢你。”
    鹿予望没听出弦外之音，紧张问：“你不会要给我发好人卡吧，我可不要。”
    “好人卡是什么？”燕南嘉疑惑。
    鹿予望反而松了口气：“没事。”
    外婆此时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走出，鹿予望看到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帮忙，“外婆，我又来蹭饭了。”
    手中的东西被抢走，外婆空着手一起跟着走，“小鹿啊，你来了外婆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什么蹭不蹭饭的。今天就是一家人给小嘉过个生日。”
    “嗯嗯。”鹿予望应声。
    餐桌上很是丰盛，蛋糕留在晚上吃，外婆吃完饭犯困，回房间休息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往二楼走去，一段时间没来，依旧朴素又干净，只是这次多了许多熟悉感。
    一进房间，看到满房的粉色鹿予望忍不住心情愉悦。
    “其实，我还做了个小蛋糕，就咱们两个人吃。”说着，她神神秘秘地从袋子里掏出个四英寸的小蛋糕。
    燕南嘉看着这个蛋糕，虽然小却不失精致，她将目光从蛋糕移到鹿予望身上，正在找蜡烛的人感受到，鹿予望回望，发现她满眼都是温柔。
    温柔之中又含着某种决心，她暂时没看懂，“南嘉，怎么了？”
    燕南嘉摇摇头，“需要拉窗帘吗？”
    鹿予望嗯了一声，她走过去将窗帘拉上，窗帘有些透光，房间暗了下来，却远不到黑暗的程度。
    蜡烛在袋子的小角落里被找出，样式是一个一一个七，鹿予望认真地插上，火苗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暖黄的光让人柔和下来，空调渐渐驱散炎热，鹿予望柔着目光对燕南嘉轻声说：“生日快乐南嘉，许个愿？”
    燕南嘉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缓缓地闭上眼睛，几秒后又睁开。
    “好了。”
    “就好了？三个都许完了？”鹿予望不放心地问。
    燕南嘉认真：“嗯。”
    鹿予望无奈地笑笑：“那吹蜡烛吧，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燕南嘉看她一眼，轻吹一口气，蜡烛熄灭。
    “许了什么愿？”
    “能说？”
    “好吧不能，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你还问。”
    不昏暗的房间两人盘腿坐着，一来一回说着话，鹿予望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礼物没送。
    她倾身拿过放在不远处的袋子，看了看确保里面的东西还在，伸手递给了燕南嘉。
    “我想了好久该送你些什么呢，你应该没发现，我旁敲侧击问了你好多次，结果都没问出什么，想来想去还是送你一个实用些的，这样你每次用到它都能想起我，怎么样，是不是还挺有心机。”
    说完自己的胸腔先闷闷响了起来，燕南嘉接过袋子没着急打开，静静地听她把话说完。
    “你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她边说边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部未拆封手机和平板。
    她将袋子推回去：“这个太贵重了。”
    鹿予望委屈，她怎么能变卦得这样快，“你刚还说我送什么你都会喜欢的。”
    燕南嘉也有些无措：“太贵了，你可以自己用。”
    “没关系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钱，逢年过节亲戚给的，还有我自己攒下来的生活费，刚好要上大学了，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我看你的手机也用了很多年了，该换了。”鹿予望解释说。
    燕南嘉抿唇：“我可以自己换。”
    “可是我送仅仅代表着是我送的啊，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不用。”
    “鹿予望，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不是她自尊心重，从小到大，她受到了很多人的白眼，却唯独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好，这份沉重的心意，她不知道之后该如何馈赠回去。
    换言而之，她真的值得鹿予望对她这么好吗，从上一世追逐到这一世，她总是，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边。
    而自己给她带来了什么呢，冷漠、疏离，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的心。
    眼眶很久都没有感受到湿润了，她慌忙地低下头，有泪珠就趁机跑出来。
    鹿予望一直注视着她，看她这样还以为是自己造成的，她慌忙地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抹去她地眼泪。
    泪水滚烫，她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强迫她，她拒绝就给她换别的啊。
    “不哭，你不喜欢我就换成别的好不好。”她靠近亲亲她的眼角。
    上一世的死亡阴影，这一世连日来的思虑，压得燕南嘉喘不过气，眼泪无声地流着，她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前方。
    其实她很少哭，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几次，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几次好像都给了鹿予望。
    万一，她说万一，这一世的结局无法改变怎么办。
    鹿予望看她眼泪怎么也止不下来，着急忙慌瞥到放在小茶几上的蛋糕，她仿佛找到了救星般说：“南嘉，吃蛋糕好不好，等会蛋糕都化了。”
    燕南嘉听到她说话，声音哑哑地反驳：“你骗人，开了空调怎么会化。”
    “是是是，是我不好，那我们尝尝它什么味道好不好？”鹿予望看她愿意说话了连忙问她。
    燕南嘉沉默，看着蛋糕不说话，鹿予望拿勺子挖了一勺，凑到她的嘴边。
    张嘴抿下，燕南嘉没什么情绪地说：“好苦啊。”
    鹿予望疑惑：“嗯？苦吗，我没放多少抹茶啊。”
    “鹿予望，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不喜欢我，你就不会死了。”
    所有的感官好像都被关闭，所以鹿予望怀疑她刚刚是幻听了，不然，不然南嘉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想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继续挖了一勺蛋糕准备递到燕南嘉的嘴边。
    “你明明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这一世还要跑过来呢，不用时时刻刻考虑我的情绪，你能过的更自在吧。”燕南嘉面无表情地说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坦白会被她说成这样，是想再一次推开鹿予望吗，还是想将她抱得更紧些。
    如果前一句话鹿予望还能装作自欺欺人，那么这一句话就将燕南嘉的意思清清楚楚传递到了她的脑海中。
    手臂无力地垂下来，撞击到膝盖，手指没抓稳勺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毯上，浅绿色的蛋糕粘到了白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块显眼的印记。
    她有些艰涩地说：“你知道了？是最近还是一开始？”
    “除夕晚上。”
    鹿予望点点头，难怪那段时间她有些不对劲，在开学没多久就要提前高考，那，那承认喜欢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喜欢她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上一世又为什么要自杀？
    脑子像一团揉乱的纸，不断有问题从其中冒出，此刻她就如刚回到高二时的学渣，没有燕南嘉的帮助，她什么也答不出来。
    她想问，可低头看着被弄脏的地毯又抱歉地说：“对不起，把你地毯弄脏了。”
    “没事，洗洗就好了，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燕南嘉想知道她的想法。
    有无数问题弹幕般飘在鹿予望的眼前，一个加大加粗的问题吸引了她，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她怕重生以来都是她的幻觉，其实她根本没有重来一世，燕南嘉也根本不喜欢她，一切都是由她死前的不甘产生的幻觉。
    此刻坐在这，明明有实感，却好似什么也抓不住，灵魂在此刻出窍，回到了车祸事发地，鲜红的血瘫了一地。
    又往前走，好像是顺着时间走，她看到燕南嘉好好活着，她变得成熟动人，眼里的冷漠也褪去了不少，身边有个温柔的女人与她携手，她笑着靠近她的怀里。
    某一个瞬间，她好似往虚空看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
    看到这一切的鹿予望早已泪流满面，或许这就是本该有的结局，如今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现实世界好像有人在呼唤她，又仿佛说了什么，她没心情仔细听，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个答案，她不知道之后该如何面对南嘉。
    她踉跄地站起，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家里……呃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没等她回答就走出了房间，一楼安安静静的，她走出大门，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到这里。
    第41章 第四十章答应
    天边积了一层乌云，原本好好的晴天仿佛知道了鹿予望的情绪，想要轰轰烈烈下一场大雨。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眼里的泪比雨水先落了下来，脸颊承接不了这么多泪水，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脚步不足以支撑她走下一步，膝盖也无力地弯了下来，她干脆蹲了下来，抱着双膝将哭声闷在怀中。
    过了一会，腿边好似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动，隐约还有两声猫叫，她止住抽搐，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生了幻觉，不然怎么会有小猫。

 第48章

    喵喵声更大了，手被爪子扒拉了两下，不尖锐，应该是家养的猫。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看清扒拉她的是一只三花，还没从伤心的情绪中缓过来，手本能地伸出去摸了摸猫头。
    三花好像能感知她的情绪，喵喵叫着主动蹭她的手心。
    鹿予望被逗笑，她仔细看这只猫，觉得有一些眼熟。
    几个月前她和南嘉走过这条路，遇到了一只小三花，那时她们还在有说有笑地讨论，现在只能看着熟悉的猫咪睹物思人。
    三花已经躺在地上翻肚皮了，她失笑说：“你是被收养了吗？看来你的主人把你养得很好，但是你不能对陌生人这么不警惕，万一遇上坏人了怎么办，坏人可不会看你是可爱的小猫就手下留情，那样的话你的主人会伤心。”
    她哑着嗓子小声碎碎念，手指轻轻戳戳它的肚皮。
    猫咪只是一只猫咪，它听不懂人类的话，也没有人类的烦恼，它看着眼前的人类，人类的嘴唇开开合合，困意来袭，它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它甩甩头，漆黑的瞳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燕南嘉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鹿予望蹲下痛哭的身影是那么的渺小，她不懂为什么她听了自己的回答就惊慌跑走了。
    心痛的同时她发现财财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原本她还想看看鹿予望多久能看到它。
    进房间的时候门开得有些久，应该是那时跑出去的，当时两人顾着说话，谁也没注意到。
    才走出家门不远，就看到一人一猫待在一起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过去。
    财财看见了主人，抖抖身体站起来，迈着慵懒的猫步朝燕南嘉走去。
    鹿予望奇怪它怎么突然走了，顺滑的毛在手中如水一般滑走，她扭头去看，却突然像被点了任督二脉，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燕南嘉见她发现了自己，向前几步把猫抱在怀里，再继续朝鹿予望走去。
    蹲得久了，鹿予望想起身，腿部一阵麻意，像磁带卡了卡，一时运转不起来。
    燕南嘉看出她的窘境，拉着她的手给她借力。
    看着她说：“不着急，缓一缓。”
    腿晕晕的，脑子也晕晕的，她稀里糊涂地就靠进了燕南嘉的怀里。
    终于缓过来些，她尴尬地站直身体，低头看着她怀里的猫问：“这只猫是？”
    “是那只三花。”燕南嘉肯定她的猜想。
    “果然，我说怎么那么像。”鹿予望喃喃，“它叫什么名字？”
    燕南嘉眼眸里含着深意，“财财，它叫财财。”
    鹿予望果然没听出来，可能当时她也是随口一说罢了，她问：“好可爱的名字，为什么叫这个？”
    她完全忘了几分钟前她还在痛哭，想着和燕南嘉再没有可能，可几分钟后她红着眼睛自然地问燕南嘉的猫为什么叫财财。
    燕南嘉叹气：“你取的，忘了吗？”
    鹿予望：“？”她取的，什么时候？
    大脑自动读取记忆，画面里的燕南嘉问：你会给你的小猫取什么名字？
    她回：……财财什么的。
    好像真是她取的。
    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东西涌动，把刚才冷掉的心都要烧热。
    “为什么，要用我取的名字？”她小声问。
    “你不是说你很想养一只小猫吗？我想这只猫迟早会是我们一起养。”
    有什么好像呼之欲出，鹿予望猛然抬头：“怎么会是我们一起养，你不是不喜欢吗？”
    燕南嘉定定说：“我没说过。”
    “那你刚才……”鹿予望回忆，好像确实是她看到幻觉里的场景就慌忙走了，根本没听清燕南嘉的答案就自己先入为主。
    有些心虚，她差点闹了一场很大的乌龙。
    但还是有些不确定，她小心地问：“那你，真的喜欢我吗？”
    燕南嘉保持了她一贯的作风：“鹿予望，我从来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你刚刚走了，我很害怕，害怕你和从前一样，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是真的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说出，她的眼眶红透，她从来，没有这样直白过，只此一次，她愿意放下所有的矜持。
    鹿予望心中震撼，怕打碎此刻仅剩一丝的坚强，她哽咽着声音，轻声问：“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燕南嘉红着眼颤抖说：“我早就该答应你了。”
    她低下头，口中呐呐：“我早就该答应你了。”
    鹿予望再也忍不住，倾身抱住她单薄的身体，摇头说：“不晚，一点都不晚。”
    两人沉浸在情绪中，完全没发现有一只猫被挤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它挣扎：“喵！”
    鹿予望听到，放开燕南嘉，抱歉地摸摸财财的脑袋：“财财，对不起压到你了。”
    说着她嘴角压不住的笑意，不好意思直接望向燕南嘉，于是就着财财的头薅了个遍。
    短时间内她也算是经历了大喜大悲了，整个人从谷底升至山顶。
    “如果财财没跑出来，你会出来找我吗？”她自然地问，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燕南嘉沉默，她竟然沉默了。
    鹿予望抬头看她：“什么意思，真的不来啊？”
    “可能不会是现在，但会去找你。”燕南嘉说。
    鹿予望知道她是一个不太主动的人，她迈出了这一步，还好她们没有错过太久。
    面面相觑，鹿予望笑了出来，燕南嘉浅笑看着她：“那还回去吃晚饭吗？”
    “好像要下雨了。”她学着她答非所问。
    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暴雨一下就落了下来，鹿予望不禁感慨，要是她继续往前走，不仅要伤心还要湿身。
    外婆听到雨声从房间走出来，她看到两人都站在门口，奇怪问：“怎么站在门口，下这么大雨，还好今天没有把衣服晒在外面。”
    鹿予望不知道怎么回答，与燕南嘉相视一笑。
    外婆是唯一不知道这场闹剧的人，连怀里这只猫，都是她们的见证者。
    重新回到二楼，鹿予望看着有些狼藉的桌子哭笑不得。
    她走过去把东西捡起重新递给燕南嘉，“作为女朋友能收下我的礼物吗？”
    燕南嘉无奈：“不能。”
    “那一个总行了吧？”鹿予望委屈看向她。
    她软磨硬泡，最终燕南嘉收下了手机，不过她也不着急，在一起的意义是为了一起变得更好，她想她会等到燕南嘉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她能给她的。
    缺了一角的蛋糕像被丢弃了的玩偶落寞地待在小桌上，燕南嘉主动拿起勺子挖了一勺，点点头说：“很甜。”
    “你刚刚还说苦。”鹿予望点她。
    燕南嘉笑：“心苦。”
    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鹿予望尝试问：“所以能说说吗？”
    燕南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她有些沉默。
    鹿予望善解人意：“没事，不想说就让它过去，都是重来一世的人了，我们更应该注重现在的。”
    “嗯，你给我点时间。”
    “好。”
    晚饭时间，三人一起将大蛋糕分而食之，鹿予望开心地给燕南嘉唱生日快乐歌，外婆拍着手笑着望向燕南嘉。
    老人家不喜甜食，外婆没吃多少就让年轻人吃了。
    很自然的就留宿了，鹿予望都感觉不可思议。
    她感慨着对燕南嘉说：“走出家门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不能回来了。”
    “如果你问一句也就不会这样了。”燕南嘉淡淡说。
    说开了后她的性子并没有因为关系的改变而改变，除了偶尔的恶趣味，大多数时间都是清清冷冷的。
    后来鹿予望知道，冰冷的石头捂到温热就可以了，太炽热她有点招架不住。
    不是第一次住在这了，鹿予望拿着燕南嘉给的衣服轻车熟路走进浴室。
    再次看到这个浴缸还是心悸，不过知道燕南嘉也重生后，这种恐惧减少了很多。
    出来后看到燕南嘉站在门口，未语眉先弯，她故作不知问道：“怎么站在门口呀？”
    燕南嘉看她出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拿着衣服自顾自地往浴室走。
    “我要洗澡了，你站在这干嘛？”燕南嘉失笑。
    鹿予望：“你不说我就不让。”
    想要听燕南嘉说两句好话，就要在她面前多蹦跶两下。
    燕南嘉叹气：“怕你像上次那样，能让开了吗？”
    她还不太明白她怎么知道那个浴缸发生的事，不过看鹿予望当时的样子，似乎是看到过她死时的场景。
    鹿予望满意的点点头：“当然能，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
    燕南嘉顺利地进入了浴室。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电影
    鹿予望先去把头发吹干，等燕南嘉出来，她拿着吹风机示意她过来。
    温热的风中和了身体乍然进入冷空气中激起的凉意。

 第49章

    手中的发柔顺，鹿予望温柔的拨弄，湿润的头发渐渐吹干。
    “好了。”她关掉吹风机。
    燕南嘉：“谢谢。”
    鹿予望放好吹风机，俯身从背后抱住她，她蹭蹭她干燥的头发，说：“我以后每次给你吹头发你都说谢谢吗？”
    “你想听什么？”燕南嘉问。
    鹿予望想了想，隐含一丝期待地说：“谢谢宝贝？”
    燕南嘉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起身往床边走去。
    背影中透露出的拒绝让鹿予望知道这个想法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实现了。
    “现在就睡吗？”她看着已经躺在床上闭目的燕南嘉，时间还没到九点。
    燕南嘉睁眼：“你想做什么？”
    鹿予望一瞬间想歪，现在她们都是二十岁的灵魂，会想做什么不言而喻，但这幅身体……
    她含着深意看着燕南嘉，难得没有及时接她的话。
    燕南嘉也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歧义，一时哑然，闭上眼睛回避她的眼神。
    鹿予望走过去，故意问她：“睡觉了么？要不要看电影？”
    “随你。”燕南嘉闷声说。
    平板正好派上用场，拿出平板，鹿予望自然地躺上燕南嘉给她留的半边床位。
    枕靠在床头，她将电影界面放在两人中间，问：“有没有想看的？”
    燕南嘉闻言看向平板，眼睛跟着她的指尖往下划。
    某一个瞬间鹿予望停下，指着一部电影说：“这个好不好？”
    她没看过，封面上有好几位人物，“可以。”
    两人一高一低，她没看到鹿予望嘴角上扬了一瞬。
    电影开场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孩子们的童谣，燕南嘉认真看下去。
    这部电影鹿予望看过，自然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她第一次看电影不那么认真，时不时偷偷看燕南嘉有什么反应。
    为了更有氛围，鹿予望早就将灯关了，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就是眼前的平板。
    剧情很快进展到了鹿予望想的那段，主角之间不对的氛围终于被燕南嘉察觉出来。
    她问：“她们才是一对？”
    鹿予望假装没看过说：“应该是。”
    燕南嘉不说话了，抿唇继续往下看，到了亲密戏，鹿予望反而有些紧张。
    后来一想她为什么要紧张，她们都已经在一起了，又不需要用这部电影暗示什么。
    再一想可能是因为她们才刚在一起，有些事情还没有那样超纲。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放完，时间已经快十二点，燕南嘉说了一句：“反转挺多的。”
    鹿予望想问她其他感想，但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是啊，这部电影挺出名的。”
    “你看过？”
    鹿予望一噎，差点说漏嘴：“没有，只是听过。”
    燕南嘉动了动身体，背对她准备睡觉，“现在很晚了，睡吧。”
    鹿予望失望：“哦。”
    唯一的人造光源暗下，月光崭露头角，泄露了一丝光亮到卧室，偶尔有几声狗叫传来，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被中温度合适，没有丝毫炎热，也隔绝了空调不断输送的冷风。
    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燕南嘉的后脑勺，鹿予望悄悄地靠近了些。
    措不及防的，燕南嘉翻了个身，两人四目相对，贴的很近，但一时谁都没离开。
    暧昧翻涌，原本舒适的温度也开始燥热，鹿予望此刻想掀开被子让皮肤缓解缓解，可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
    她狠狠心，上前碰了碰燕南嘉的唇，她没有退开，只是深深地注视着鹿予望。
    见没有被拒绝，鹿予望鼓起勇气再次贴上去，这次没有放开，贴了一会缓缓蠕动嘴唇研磨。
    唇上有湿意抚过，鹿予望睁开眼睛，又慢慢闭上，感受着燕南嘉青涩地回应她。
    鹿予望的手从自己这侧环向燕南嘉的背，紧紧地抱住她，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这次珍宝永远属于她。
    炽热的感情在此刻倾泻而出，鹿予望却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含着她的嘴唇一遍遍厮磨。
    燕南嘉环着她的腰，睁眼看鹿予望的表情，满足中的底色是痴迷，她轻轻回应她，心脏沉稳又用力地跳着。
    舌尖终于按捺不住，鹿予望小心地探入，这是片陌生的地方，但她知道这里的主人很欢迎她，高兴地拉着她回到家中一起热情起舞。
    放开彼此时都有些气喘，鹿予望贴着燕南嘉的脸颊，感叹着说：“好喜欢你，宝贝。”
    她的称呼让燕南嘉感到一阵酥麻，舒服地靠在她的颈窝，轻轻应了一声：“嗯。”
    恋人间的拥抱是夜间最好的催化剂，燕南嘉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她先鹿予望醒来，昨晚的紧拥变得松散，燕南嘉主动靠近了些。
    抬头默默注视她的睡颜，她突然想起从前好像也这么注视过她。
    图书馆的阳光洒落的刚刚好，不会太热，反正将一些事物照得更加清晰。
    燕南嘉偶然一个瞬间抬头，坐在她对面的人双手交叠，下巴枕在上面，眼睛是闭着的，有半边脸被阳光照到。
    细小的绒毛也能看清，高挺的鼻梁在另一侧打下阴影，嘴唇红润，因为姿势微微嘟起，直到她动了动，燕南嘉怕被她发现转移视线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看了很久。
    此刻与那时当然有所不同，燕南嘉光明正大的描摹着她的脸颊，从眉骨，到微微凸起的驼峰，睫毛轻轻颤了下，她闭上眼睛，假装还没醒来。
    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感觉实在太好，鹿予望看着燕南嘉就忍不住笑，她往前凑，吻了吻她的额头。
    退开时与燕南嘉对视上，她的眼里清明，哪里有半分刚睡醒的样子。
    鹿予望就明白了，笑着问她：“装睡？看我多久了？”
    燕南嘉往前靠在她的肩上，慵懒说：“没多久。”
    鹿予望弯弯唇拍拍她的背，“起来吗？”
    “嗯。”
    起床洗漱，其实已经不早了，和外婆吃完午饭，两人准备一起去盐坊。
    “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假期一直做便利店兼职吗？”鹿予望问。
    虽然燕南嘉可以在学校住，可准高三补完课也会放一个月的假，到时候她住哪？
    燕南嘉摇摇头，便利店的兼职不长久，她还是准备去做家教，辅导初中及以下的学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继续做家教吧，有个学生在江城。”
    鹿予望眼睛一亮：“那住我家？”
    燕南嘉看她一眼没有说话，鹿予望软着声音说：“暑假以来我们都没见过几面。”
    “你妈爸？”燕南嘉犹豫。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忙，几乎只有晚上才回家，你来就住上次那个房间，或者，我们一起睡也行。”说到后面，鹿予望已经开始想她们每天都一起睡，一起起了。
    这件事燕南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鹿予望回到江城和白寻文说了这件事。
    白寻文斜睨她一眼：“你倒是很光明正大。”
    鹿予望讪笑，突然想起白寻文好像不是很同意她们的事，不过不同意也阻止不了她，而且她知道她的妈妈最是心软，“妈妈，我知道你最好了。”
    白寻文这次没有顺着她，而是直接问：“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女生，从小到大我的教育哪一步出错了吗？”
    “您的教育没有错，只是喜欢没有理由，也不应该被性别束缚，幸福才最重要不是吗？”
    想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能以朝夕来论，她不指望能让白寻文短时间内接受她喜欢女生这件事，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
    “别人我能接受，但不能是你。”白寻文冷冷说。
    鹿予望眼眶有些酸涩，“妈妈，如果您能接受一些事情的话，就会知道我们能走到一起有多不容易。”
    白寻文果然不理解：“你才多大，说什么容易不容易的。”
    “你们还小，可能还不懂对对方的喜欢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别着急下定论。”她又补充。
    鹿予望总算是明白了，说白寻文反对也好，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太当回事，还以为是她小时候的打打闹闹，稍加制止就能够把她拉回原本的轨道。
    难怪几个月前她明明就知道了却没有对她说些什么，原来是想等她主动提主动说，再冷冷地给她警告。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们确确实实分开了几个月，鹿予望也顺利地高考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争取什么，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忽然懂南嘉为什么执着于尽快独立。
    “嗯，妈妈你说的对，或许我对她就是友情，那我可以邀请我最好的朋友来家里小住吗？”鹿予望点点头，既然激进不行，那就以退为进。
    之后的白寻文总能意识到，她从来都能很好的看清自己。
    白寻文一脸狐疑地看向她，“如果是朋友当然可以。”

 第50章

    鹿予望上前抱了抱她，“谢谢妈妈。”
    白寻文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被她一个拥抱将思绪打得措不及防，想着反正她还小，也就没管太多了。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原因
    鹿予望最终没有如愿，燕南嘉家教的雇主表示可以提供住宿。
    她有些失望，不过正好不用面对白寻文的审视，她和燕南嘉的感情还需要时间去沉淀。
    白寻文最不喜欢她半途而废，这段感情能不能被接受首先她自己得有态度。
    两个月后，c大开学。
    鹿予望早就和白寻文说好不用她送，和燕南嘉两个人来到海城报到。
    燕南嘉生日以来，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燕南嘉在兼职是其一，白寻文看鹿予望在家待着没事干，让她去国外看看许久没见的姥姥姥爷。
    姥姥很是热情，拉着鹿予望在国外玩了一圈，导致鹿予望八月的生日两人没能一起过。
    她对此有些遗憾，不过想着来日方长，她们会有很多个生日一起过。
    高铁上，窗外风景在疾驰，燕南嘉坐在靠窗的一侧，眼神淡淡地看着窗外。
    鹿予望伸手覆住她的手背，车内温度适宜，她的手还是冷得一如既往。
    感受到触碰，燕南嘉回头看向她，眼神变得柔软了些，声音依旧清冷：“怎么了？”
    鹿予望靠她近些，眼里含着笑：“没什么，你手好冰。”
    “常年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之后去看看中医，可能是宫寒，得重视。”鹿予望严肃着脸。
    燕南嘉不置可否，只是突然从手里变出了个盒子，鹿予望还没惊讶她是从哪拿出来的，盒子便被她塞到自己怀里。
    “这是？”
    燕南嘉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去轻声说：“生日快乐，虽然有些迟了。”
    迟了的当然不是这句话，事实上鹿予望生日的凌晨她就送上了祝福，只是不亲口对着人说上一句，燕南嘉过意不去，何况还有礼物没有送出。
    握着盒子的手有些发烫，鹿予望一时无话，眼神炽热地看着燕南嘉。
    胸腔满满当当，被人惦记，被爱的人惦记……
    窗外的景色一下就慢了下来，此时正路过一片田野，有牛在咀嚼着嫩草，田鼠从洞中露出小脑袋警觉地查看四周，天上的鸟也展开翅膀任气流托着。
    直到一声清泉般的声音发出，鹿予望终于舍得收回神游的思绪。
    “不打开看看吗？”
    见鹿予望久久没有回应，面上也是深思的模样，燕南嘉按下羞涩提醒她。
    鹿予望抱歉地朝她笑笑，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块手表，她一眼认出，是某小众轻奢品牌。
    心意的价值是无法衡量的，可鹿予望还是心疼燕南嘉为她花了这份钱，不想以价格为理由就拒绝这份礼物，那么好好珍惜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满怀爱意地看向燕南嘉：“谢谢，我很喜欢。”
    燕南嘉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轻轻扬起：“你喜欢就好。”
    鹿予望就知道自己做对了选择，她将手表拿出递到燕南嘉面前，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燕南嘉明白过来，失笑拿过手表，给她戴在了手上，白皙的皮肤在银色的手表面前丝毫没有逊色，反而两两相称，浅蓝的表盘闪着些许光芒，鹿予望越看越喜欢。
    车厢内有些安静，两人其实一直压着声音讲话，此刻鹿予望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欢腾着凑过去抱了抱燕南嘉。
    燕南嘉措不及防，却也浅笑着回抱她，拍拍她的背说：“好了，都二十多岁的人了。”
    鹿予望瞬间委屈，愤愤地说：“正温情呢，你就说我老。”
    幼稚起来燕南嘉招架不住她，只好哄她，一本正经地说：“没有，二十岁正是成熟的时候。”
    这句话不知道戳了鹿予望什么笑点，她哈哈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燕南嘉不解地看向她。
    鹿予望摆摆手说：“没事，我笑点低。”
    燕南嘉：“……”有时候她是搞不懂鹿予望的脑回路的。
    ——
    海城的夏末是与江城差不多的，热得让人发慌，鹿予望两人抵达c大已经是午后了。
    两人打算先在周边吃个午饭休整一下，下午再去报道。
    因着开学，周边沉寂了一个暑假的店铺各个爆满，人挤着人，空气都仿佛被挤得浓稠。
    鹿予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稍微少些的，拉着燕南嘉进去避避太阳。
    店里还空着不少座位，她先让燕南嘉坐着，自己去里面帮两人点餐。
    回来时就看到燕南嘉在被几个人围着讲话，鹿予望快步走回去，挡在燕南嘉面前看向眼前几个人。
    像是学生模样的几个青年，看鹿予望有些警惕地看着自己，领头的人有些转着眼珠，看似善意地说：“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们是c大的新生吗？我们就是学校引导新生的学生，想问问等会需不需要帮忙。”
    鹿予望狐疑，神色放缓却没有答应：“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和我朋友自己就行。”
    那人说：“就当交个朋友，之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
    鹿予望更加觉得他不怀好意，依旧婉拒，并转头与燕南路讲话不再理会他们。
    几人见她们不再搭理，有些恨恨地走了。
    围观的人不少，有个女生好意提醒她们：“还好你没答应他们，他们是在周围敲诈的，根本不是什么c大的学生，很多新生分辨不出也不好拒绝，之后就会被他们强行收费。”
    鹿予望看向说话的女生，惊讶地想这种东西也能被敲诈，女生肯定地点点头，鹿予望说了声谢谢，看来是她经历的少了。
    “他们之后应该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吧？”鹿予望不放心地问。
    燕南嘉安慰她：“没事，法治社会，而且我们只是拒绝了他们。”
    鹿予望点点头，正好点的餐送来了，她将筷子递给燕南嘉，“尝尝看好不好吃。”
    “嗯。”
    下午两人顺利报道，被各自专业的学姐带着去了宿舍楼，两人的宿舍楼挨得近，但肯定是没了之前同一个宿舍的方便。
    即使这样也不妨碍她们如影随形般待在一起，各自的室友也知道她们有这样一位很要好的朋友。
    结束军训的那天也举行了开学典礼，燕南嘉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坐在台下的鹿予望恍然。
    一切好像都从这一刻重新开始了，泠泠如泉水般的声音由话筒缓缓传开，带着鹿予望重回上一世的爱而不得。
    那些拒绝、那些疏离，还有她最后的结局好像都遥不可及，可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世她抬头看向台上的燕南嘉，身旁的人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她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有燕南嘉。
    晚上，两人照常散着步往宿舍走，鹿予望突然拉着她往一边的黑暗角落走去。
    燕南嘉不知道她要干嘛，却也顺着她走去。
    背被轻推着抵上墙壁，燕南嘉在黑暗中抬头看向鹿予望，容颜在瞬间放大，唇被温热抵上，渐渐发了狠，鹿予望有些凶地吻她。
    舌尖推开齿关，在口中肆意发泄了一番，燕南嘉有些不适，但却没有推开她，慢慢地鹿予望冷静下来，又春风般吻着她，轻轻地舔，慢慢地磨。
    燕南嘉开始回应她，手抬起摸上鹿予望的脸颊，发现已经被泪浸湿，她诧异地睁开眼睛，推开她想问她怎么了。
    鹿予望不想被她看到，把头埋进她的肩颈。
    燕南嘉顺着她的背安抚她，轻声问：“怎么了？”
    “你上一世最后为什么要离开？”
    冷不丁的，燕南嘉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瞬，思绪跟着回到了好似有些久远的前世。
    鹿予望突然的死亡宛如黑暗中最后一丝光的陨灭，她从此又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原本就没有拥有过，又怎么会因为失去而感到无所适从呢。
    她知道那不是属于她的月亮，但有很多刻月光确实照到了她的身上*。
    鹿予望就是她的月亮，可自己是一滩淤泥，又怎么配得上月亮呢，她拒绝，她疏离，她假装不懂鹿予望对自己的感情，更将自己的感情贬低到尘埃里。
    高悬于天的月亮将皎洁的月光普照大地，直到“月亮”身死，她才知道，原来曾经被照亮过一时一刻，抽离时也会痛彻心扉吗？
    但这不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鹿予望离去不到半个月，相依为命地外婆突发脑梗，在icu待了三天最终还是离开了她。
    她不解，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戏弄她，一场灾难将她父母的生命夺了去，如果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而她心里那束光也早就堙灭。
    或许她早就不想活了，不想活在无尽的痛苦了，只是还有些人在推着她活，推着的人倒了，她也跟着倒了。
    脆弱吗？或许是吧，可她坚强了很久啊，允许脆弱或许比坚强更难呢？

 第51章

    可她欠人一句：“对不起。”她说。
    鹿予望死死抱着她眼泪流进她的脖颈，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把她揉进自己怀里，再也不分开了。
    燕南嘉早就泪流满面了，在讲到鹿予望的死亡时，在讲到外婆的意外时。
    “所以你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外婆去做了全身检查。”鹿予望哽咽着说。
    燕南嘉：“嗯，好在目前没有什么异常，我也拜托邻居帮忙多照看一下，脑梗可以预防，我也告诉外婆要多注意血脂血压。”
    “外婆这一世一定会没事的。”鹿予望宽慰她，明明自己还在难受。
    燕南嘉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今晚过后，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鹿予望闷闷嗯了声，想了想还真有个问题：“南嘉，你上一世喜欢我吗？你最后躺在浴缸里，喊的是不是我的名字？”
    燕南嘉沉默，鹿予望忐忑，难道南嘉真的是这一世才喜欢自己的？
    没等太久，燕南嘉回答：“是喜欢你的，只不过我一直在回避你的感情，也回避自己的内心，不过，你是真的能看到你……后的场景吗？”她不愿意说那个字眼。
    鹿予望会意，想了想说：“嗯，死后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你的身边，模模糊糊经历了很多事，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浴缸那里。”
    她苦笑着继续补充：“所以当时在你的房间看到那个浴缸十分痛苦，是我重生以来的噩梦。”
    “对不起。”燕南嘉再一次说。
    鹿予望抬手抵住她的嘴唇，不赞同地说：“不要说对不起，要怪就怪我，是我不够勇敢，我应该更直白的告诉你我的心意。”
    她完全忘了当时燕南嘉可能更不会接受，不过此时的燕南嘉也不说破，因为她也不是当时的她了，说不定真的会接受呢，谁也说不准。
    今夜的敞开心扉无疑让两颗心靠得更近了些，这此她们一定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作者有话说：
    ＊号来源于网络，具体出处不确定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暑假
    重来一世的大学生活好像和从前也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从前的遗憾如今得偿所愿。
    她与燕南嘉在各自的专业中努力着，医学专业很累，但鹿予望不后悔，反而痛并快乐着。
    学习的间隙便是和燕南嘉谈恋爱，两人都有不少追求者，她们从未给过任何人一个眼神。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了，而原本属于她们的高考时间此刻也到了，木净秋终于脱离苦海，找鹿予望大诉苦水。
    夜间的风还算清凉，少了白日温度升高带来的闷热，鹿予望看着眼前变成蓝毛的木净秋，一年没见，她的眼里多了些高考生的疲惫，如今虽然解放，眼底的乌青一时半会却消不了。
    木净秋吃一口烧烤，终于顾得上问问好友大学的生活：“诶，你觉得大学咋样啊？”
    鹿予望难评：“不咋样，你三个月后就知道了。”她上了两辈子大一也没觉得上大学有多好。
    都是高三生临死前的幻想而已。
    木净秋沉默，那她拼死拼活被父母逼着都要上一个大学是为什么？早知道不问她了，可恶的鹿予望。
    不过她又想到什么，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你女朋友呢？怎么没和她一起来？”
    当然听鹿予望说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之后木净秋比她还激动，天天嚷嚷着要她带着一起出来吃饭。
    鹿予望当然没有答应，这种事肯定要看燕南嘉的意愿，只是时间不凑巧，木净秋也疲于学业，之后也就没再提了。
    现在大家都一身轻松，木净秋自然想起了这件事。
    提到燕南嘉，鹿予望的神情都温柔了不少，含着笑说：“她先回盐坊看外婆了，明天我去找她，至于吃饭，等我问了她之后再说吧。”
    木净秋恨恨：“好你个重色轻友的，早就知道你有这种潜质了。”
    鹿予望笑笑不说话，怎么办，明明才分开不久，她就开始想她了。
    翌日，鹿予望提着大袋小袋到了玉诚。
    明明才一年没见，她感觉外婆苍老了不少了，原本只白了一半的头发现在几乎全白了，想到南嘉说到外婆上一世的结束，她有些鼻酸，迎上前抱了抱外婆。
    “小鹿啊，你来了，快进来坐。”外婆牵着她的手把她往里拉。
    鹿予望顺着她的力道往里走，和站在不远处的燕南嘉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将买的一些营养品放好，外婆又“责怪”她破费，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陪外婆聊了一会，老人要起身做饭，鹿予望连忙拦住她，现在哪还能心安理得等外婆给她做饭。
    “外婆您就坐着，您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等着，我给您露一手。”鹿予望信心满满地说。
    外婆迟疑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鹿予望，然后笑着点点头答应，只是喊了一声燕南嘉：“小嘉，那你给小鹿打打下手吧。”
    燕南嘉应声：“好。”
    电视里放着越剧，外婆好像格外喜欢看，鹿予望扫过一眼，放的是经典剧目梁祝，此时正演到十八相送。
    外婆聚精会神地看着，鹿予望没打扰她，轻手轻脚离开，和燕南嘉进了厨房。
    第一件事却没急着备菜，转身将跟在她身后的燕南嘉抱上，口中软软地说：“南嘉，想你了。”
    燕南嘉回抱她，失笑说：“不是才两天没见？”
    鹿予望耍无赖：“我不管，两分钟没见我都想你。”
    “那要怎么办？”燕南嘉早就习惯她偶尔的小性子，说是无理取闹，倒更像是撒娇。
    “要你亲我一下。”
    她稍微退开一些，脸上故作严肃，仿佛这真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燕南嘉无奈，含着笑意在她唇上一啄，鹿予望瞬间喜笑颜开，又主动亲回去。
    看她还想深入，燕南嘉偏脸躲开，为难地说：“外婆还在外面。”
    鹿予望失望，不过确实也不太好，她又将燕南嘉抱紧，委屈巴巴地说：“好吧，那我再抱抱你。”
    燕南嘉顺着她的背，小声说了句：“等会回楼上。”
    “嗯？南嘉你说什么？”
    燕南嘉咳嗽一声，放开她准备去处理食材，“没什么。”
    鹿予望的嘴快要咧到耳后根，她亦步亦趋地跟上，扬着声音说：“我听见了，你说回楼上。”
    燕南嘉回头瞪她一眼：“听见了就快点起锅烧油，外婆要饿了。”
    耽搁了一会时间，鹿予望也不敢再磨蹭，乖乖地听燕南嘉的指示，不过她越想越觉得南嘉炸毛的样子真可爱。
    没有对着本人笑，于是燕南嘉就看见她对着一口黑锅笑得春心荡漾。
    她：“……”
    鹿予望正儿八经下厨没几次，不过味道意外的好，外婆边吃变夸，连燕南嘉也多吃了一碗饭。
    看着做的饭菜被一扫而光，鹿予望别提多高兴了，顺便想到之后和南嘉一起住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吃过饭向往常一样，外婆留在楼下休息，鹿予望跟着燕南嘉去到二楼。
    门刚关上，鹿予望就回身将燕南嘉抵在门板，急切地上前吻她，燕南嘉配合地扬起头，迎合她的吻。
    两天没见，她也有些想她了。
    舌尖轻扫上颚，燕南嘉忍不住哼了一声，声音有些软，鹿予望却精神一震，她拥燕南嘉更紧，攻势减弱。
    “南嘉，你怎么还没成年？”鹿予望喃喃说。
    燕南嘉一愣，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随即意味深长地说：“我不可以，但你可以。”
    其实她还想说只是这具身体还没成年，但灵魂早就二十多岁……但，道德上好像过不去。
    鹿予望惊讶，睁大眼睛看向她：“真的行吗？”
    燕南嘉咳嗽一声，怎么好像真的说到她心坎上了？
    “还有半个月，再等等也不是不行。”燕南嘉欲盖弥彰地说。
    鹿予望笑了一声，看向燕南嘉脸上染上些许绯意，她也不是真的着急，只是看着她，就觉得怎么也不够，想要再亲近点，更亲近点。
    她的眼神变得很柔软，燕南嘉受不了，抬手捂住鹿予望明亮的双眼。
    手掌有些冰冷，鹿予望眨眨眼睛，修长的睫毛扫过燕南嘉的手心，泛起点点痒意，偏偏她还弯着唇说：“南嘉，我看不见你了。”
    音色低沉，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燕南嘉“威胁”她：“不许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鹿予望故作不解：“哪种眼神啊？”
    燕南嘉放开手，在彻底离开前转而掐了一下鹿予望的脸颊，她的脸颊滑嫩嫩的，燕南嘉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抬头撞进鹿予望笑意盈盈地眼神里，燕南嘉心神一漾，听见她说：“除了捂眼睛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的。”
    “什么？”
    “记好了，我示范给你看。”

 第52章

    鹿予望嘴唇覆过来时，燕南嘉想她应该会将这个方法记得很牢很牢。
    缠绵地接了一个吻，两人终于离开门边来到房间内。
    实在是无事可做，鹿予望顺势问她：“南嘉，你愿意和我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吗？”
    想到木净秋口无遮拦的性子，她又补充说：“她不会说什么的，就是想带你认识一下。”
    燕南嘉点点头答应，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下午的时间两人相拥着睡了个午觉，醒来天色已晚，鹿予望垂头看向还在熟睡地燕南嘉。
    一年来，南嘉在她面前越来越放松，虽然大多数时间还是冷冷淡淡的，可偶尔也会使些小性子玩些恶趣味，她不再是拒人千里冷漠疏离的燕南嘉，至少在她面前不是。
    她也不再莽撞懵懂，而是学着和燕南嘉同频，往有着她们的未来走去。
    这一刻她心中无限遐思，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有痛苦的，也有快乐的，至所有的想象中，都有燕南嘉的身影。
    身边的人发出小猫般的低吟，接着睁开了眼睛，这是燕南嘉为数不多的柔软时刻，鹿予望的心也变得无比松软，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向下亲她的嘴唇。
    燕南嘉伸手环她的脖颈，将她抱了下来，“几点了？”
    鹿予望依她，凑到她的耳边说：“快六点了，该起来和外婆吃晚饭了。”
    燕南懒懒地嗯了一声，“你抱我起来。”
    鹿予望抱着她起来，燕南嘉缓了一会终于清醒了些，跟着她往楼下。
    这么晚自然没有回江城的车了，她顺势地留下过夜，也一瞬，就顺了半个月，而她带过来的大包小包里，当然放了几套衣服。
    这叫有备无患哈哈！
    至于白寻文那边，她最近碰上了一个大案子，根本没有时间管她。
    燕南嘉生日的前一天，鹿予望说有事回了躺江城，她心知肚明，淡淡地应了声好。
    鹿予望是去拿东西的，一个筹备时间长达一年的礼物，那个很早就有的想法，只是当时时间不够，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刚好作为南嘉的成年礼物也十分合适。
    准备时间有些长了，没有再去玉诚的车，正好鹿予望寒假没事的时候将驾照考了，她开了家里闲着的车往玉诚去，她上路的次数不多，还是有些忐忑。
    好在也顺利的抵达了，将车停好，下车时正好碰上外婆出来查看情况，实在是很久没有人将车停在门口。
    外婆惊喜地看着鹿予望：“小鹿，你会开车啦？这是你的车吗？”
    鹿予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寒假考的驾照，是家里的车，南嘉马上也能考啦，之后我们就能一起带您出去玩了。”
    外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黄昏下的小轿车，抬手拍拍鹿予望的肩：“好好好，外婆等着那一天，等着那一天。”
    燕南嘉此时也出现在门口，鹿予望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回到家中，她们默契地没有提鹿予望今天去江城做什么了，趁着燕南嘉上楼的功夫，鹿予望偷偷地将蛋糕放进冰箱，还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外婆保密。
    外婆乐呵呵地点头。
    晚上躺在床上，鹿予望激动地有些睡不着，小心地翻来覆去，燕南嘉察觉到，寻到她的手牵上。
    “睡不着吗？”
    鹿予望沉默一会小声说：“吵醒你了？”
    燕南嘉靠近她些：“没有，我也没睡，去不去看星星？”
    “星星？”
    “嗯，我知道一个地方。”
    鹿予望被她说的心动，于是两天偷偷摸摸起来，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生日
    屋外月亮明亮，不用照亮也能看清人和路。
    皎洁的月光撒下，照在身边人的身上，冷淡与冷淡相撞，竟也产生了相反了效果，月亮变得不那么遥远，人也看着柔软温柔。
    但这么亮的月亮，真的有星星吗？
    鹿予望将疑问先放在心里，牵着燕南嘉的手落后她半步，村子里老人多睡得早，仅有的几盏光亮也隐隐约约。
    燕南嘉牵紧她，带着她七弯八绕，周围人家越来越少，燕南嘉忽然一问：“怕不怕？”
    鹿予望闻言反应了一会，莞尔道：“不怕，你把我卖了也给你数钱。”
    燕南嘉轻笑了一声，调转方向往一处山坡走去，好在山坡光秃秃的，要不然鹿予望真的会怕有蛇。
    山坡不高，几分钟也就爬上了顶，不过视野很好，也能七七八八看完玉诚的全貌。
    燕南嘉拿出张垫子，刚好够两个人盘腿而坐，鹿予望先坐下，抬头笑着看向她，伸手递给她，燕南嘉顺着她的力道坐下。
    依靠在一起，燕南嘉小声说：“你往天上看。”
    鹿予望依言抬头，不由得惊呼一声，原本黑黢黢的夜幕像是被画家洒了星星点点的高光粉。
    星辰浩瀚无垠，月亮也回避了锋芒，鹿予望好奇问：“它们之前藏哪了？”
    燕南嘉摇摇头，鹿予望也不再纠结，两人静静地看着天际，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害怕燕南嘉会冷，鹿予望揽着她的肩膀靠近她，“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片刻沉默后燕南嘉启唇：“偶然逛到的。”
    她的言语轻描淡写，只是这里面有多少不能言于人前的情绪，鹿予望不得而知，脑海中自动幻想被冷嘲热讽或是对自己的人生充满迷茫的小燕南嘉半夜睡不着在外面到处乱逛，找到了这么个能让她暂时放松的地方。
    鹿予望没有说安慰地话，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抱她更紧：“以后想看了，我都陪你一起来好吗？”
    “嗯。”
    “我还没见过这么多星星呢，江城晚上的霓虹灯太多，好看是好看，但人造的东西总是冰冷了些，没有自然的好看。”
    燕南嘉听着她的话微微一笑，“可是这里的场景对我们也很常见。”
    鹿予望叹一口气，她多么想从小就和燕南嘉一起长大，小时看尽乡村田野，长时看遍灯红酒绿，老时相伴白头偕老。
    前一种已经无法实现，那这后两种，她相信她们能相伴着走完。
    不知道默默消耗了多少时间，长久的平静被一道铃声打破，鹿予望知道这道铃声被赋予了什么意义。
    随手关掉铃声，她转头亲向燕南嘉的唇，唇齿相交间她呢喃道：“宝贝，生日快乐！”
    燕南嘉抓紧鹿予望胸前的衣服，气息不稳，张唇热情地回吻她。
    一吻毕，手上抓了个东西，好像是迷蒙接吻中鹿予望递给她的。
    她低头查看，是项链，鹿予望见她发现，笑着从她手上拿起，将这个迟了一年的礼物展示在她眼前。
    银色的项链简洁，恰好是星星的模样，鹿予望解开温柔地给她戴上，嘴上说：“本来想的是月亮的，但月亮无私，公平地照着每一个，我只要满天繁星中的一颗，只要你当我一个人的星星。”
    项链戴好，正正好垂在锁骨之间，大片的白皙皮肤不再空荡荡，一年前的想法此刻圆满。
    小小的项链上其实有许多小巧思，比如这星星之间坠着一个小小的字母y，是她们名字中共有的。
    虽然简洁可工艺一点也不简单，鹿予望请的是有名的工艺师，光是排队就排了大半年，不过这些她都不打算和燕南嘉说。
    燕南嘉抬手轻抚颈间的小物什，唇边的小难以压抑，委婉地说：“早就是了。”
    偏偏鹿予望明白了还要逗她：“嗯？什么早就是了？”
    燕南嘉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或是恶趣味地呛她，而是认真说：“早就是你的星星了。”
    一句不亚于表白的话，鹿予望听得心跳加快眼眶却也酸涩无比。
    再不想逗她，她倾身环住燕南嘉的脖颈，将她抱得紧紧的，又转头附在她耳边说：“我也是。”
    燕南嘉欣然。
    时间不早了，温情完的两人蹑手蹑脚地打开大门往二楼走去，外婆忽然的一声呼声吓了她们一跳，加快脚步上楼开门进房。
    抿着唇相视，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沉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彼此。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总之两人再回过神已经躺倒在床上接吻。
    刚打开的空调还没将冷气输送到整个室内，室内有些闷，凉意缓缓吹来，倾刻又被两人间灼热的气氛打破。
    鹿予望眼神明亮又炽热，她的额头抵着燕南嘉的，情不自禁凑上前吻她，唇抚过唇，又调转方向抿上耳垂。
    耳垂被包裹，燕南嘉瑟缩了一下，有些敏感，鹿予望追上前不让她离开。
    室内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肌肤之间的温度却不断攀升，鹿予望稍微离开了一些，燕南嘉趁机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鹿予望愕然：“南嘉？”
    清冷的脸上此刻被薄红取代，燕南嘉微微喘着气，眼里的迷离消失，俯下身对着鹿予望的耳垂吹气如兰，又勾唇一笑道：“我先来。”

 第53章

    鹿予望顺势抬手环上她的脖颈，躺得心安理得，甚至还有心情笑着说：“好啊。”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她知道燕南嘉做题时脑子转的灵活，却忽略了她写题时手也动得飞快。
    她目光放空地看了会天花板，不知过多久唇再次被覆上，湿润的舌尖来回舔舐，鹿予望发自本能地回应她。
    “怎么样？”燕南嘉小声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声音像从天边传来，鹿予望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很舒服。”
    后一句话是凑在燕南嘉耳边说的，酥麻的感觉袭来，她目光柔软地看着鹿予望。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鹿予望回避她的眼神，又觉得这样的燕南嘉难得一见，忍着羞涩再次转了回来，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
    燕南嘉心中酸软，俯下身来抱她，有许多话想说，最后也只凝练了一句：“喜欢你。”
    鹿予望心中动容：“谁喜欢我？”
    她的话语中带着鼓励，鼓励她再勇敢一些，再热烈一点，将自己完完整整表达出来。
    从来没人教燕南嘉要怎么去爱一个人，因为她被爱的时刻太少太少，鹿予望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兵，将她拉出泥潭，告诉她值得被爱，更拥有爱人的权利。
    没有人告诉她要怎么去表达喜欢，鹿予望一步一步引导着她，以至于她能够说出这句发自内心的话：“我，我喜欢你。”
    “你是谁？”
    “我是你的爱人。”你是我的引导者。
    鹿予望笑着吻向她，在唇齿间说道：“你也是我的。”
    翻身而上，鹿予望细细亲吻，她肖想依旧的人也喜欢她，原来梦境成真的那刻所有的心酸都会变成眼泪，她边吻边哭，燕南嘉微蹙着眉边擦边忍受。
    “为、为什么哭？”燕南嘉轻吟一声。
    鹿予望埋头进她的脖颈，声音微哑：“太喜欢你了，想让你知道我的刚刚的感受。”
    燕南嘉说不出话，阖着眼咬上她的肩头。
    第二天早上鹿予望是被猫叫醒的，她突然想到为什么这么久没看到过财财。
    财财被放在房间里养了一段时间后就逐渐散养，在房里房外到处乱窜，时常看不到猫影，鹿予望偶尔抓住它就一次性薅个够，省的下次再找不到猫。
    这时的猫叫声是从窗户外传来的，期间还隐约伴随着几句外婆的低语，“小东西，快不要来捣乱了。”“我刚扶正的菜苗就被你一爪子拍烂了。”
    鹿予望听到外婆在下面后一阵耳热，此刻她正与她的孙女不着片缕躺在一张床上。
    她转头看向燕南嘉，难言的心绪瞬间被抚平，只是看到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斑驳暗红的星星点点还是不免心虚。
    伸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徒劳的想将痕迹擦掉，倒不是她不喜欢，只是这痕迹实在太多，她怕一时半会消不下去，大夏天的能遮挡锁骨以上的衣物根本没有。
    凉被有些下滑，鹿予望收回手的时候顺势牵了牵，再抬眼望去发现燕南嘉已经悠悠转醒，正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向她。
    鹿予望被她的表情萌到，心快软成一滩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燕南嘉莫名其妙被“袭击”倒也没什么反应，或许是刚睡醒还不太清明。
    见她这样，鹿予望更是靠近亲她抱她，两人都没有穿衣服，肌肤想贴的感觉很好但燕南嘉有些不自在，转过身去想找睡衣。
    鹿予望又从背后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脊背，软软地说：“才八点，我们昨天都没睡几个小时，再睡一会，外婆不会怪我们的。”
    提到昨晚，燕南嘉一阵脸热，轻哼说：“你还好意思说。”
    鹿予望撒娇：“我错了宝宝，我下次一定听你的话。”
    燕南嘉不自然：“别这么叫我。”
    “宝宝怎么了？是不习惯吗，那我多叫几遍，宝宝宝宝宝宝……”鹿予望善解人意地说。
    燕南嘉受不了地转回身捂住她地嘴，皱着眉说：“说一遍就行了。”
    鹿予望点点头，在燕南嘉放下手时又小心翼翼地说：“是不喜欢吗？”
    燕南嘉沉默不说话，鹿予望就知道了。
    是喜欢。
    哈哈。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惊喜
    睡了两个小时回笼觉，鹿予望还是被燕南嘉拉着起了床。
    财财在菜地溜够了，十分有良心的回到了二楼挠门，刚被燕南嘉拉起床的鹿予望顾不上洗漱就噔噔噔跑去开门。
    门口的三花体型比从前大了两倍不止，看到有人出来抬起小脑袋看着来人喵喵叫，鹿予望心都要被它叫化了，丝毫没有被吵醒的不耐烦。
    财财刚从菜地回来，脚上满是泥沙，但小猫也不知道自己的脚脏脏的，前脚向上抬起想要搭在人类的腿上。
    鹿予望穿着干净的睡衣一时有些为难，双手握着它的腿没让它得逞，“不行哦，等会擦擦脚再抱你好吗？”
    财财不高兴地喵两声，鹿予望又好声好气的哄猫。
    冷不丁听到一句话从背后传来：“你就那么喜欢它吗？”
    鹿予望被这冷淡的声音一惊，急忙转回身去看燕南嘉，发现她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
    眼里闪过几丝不满，又很快隐匿。
    完了，猫没哄好，人好像有点醋了呢。
    但人比猫更重要，鹿予望果断丢下一句话给财财：“等会给你吃好吃的，先去玩吧。”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句话，财财甩了下头就往另一边走去。
    这边的燕南嘉已经往洗手间去了，鹿予望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讨好地从背后抱住她：“我是很喜欢财财，可我最喜欢你呀。”
    燕南嘉轻哼一声没有讲话，自顾地开始洗漱，鹿予望默默抱着她，她洗完后主动让鹿予望接着洗。
    “那你别走。”鹿予望睁着忽闪的眼睛看她。
    燕南嘉无奈：“我不走。”
    鹿予望速速解决，又面对面抱着燕南嘉，柔声问她：“那你还吃醋吗？”
    “我没有。”燕南嘉皱眉，“只是它这几天在外面有点脏，应该给它洗洗再抱它。”
    “我没抱它。”鹿予望弱弱反驳。
    然后再燕南嘉定定的眼神中承认了自己没有过的“罪行”，“好吧，我抱了。”
    燕南嘉见她承认咳嗽一声看向别处，鹿予望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笑起来。
    又凑过去吻她，充满洗漱完的清新味。
    暑期的开始平淡又温馨，两人都不是因为恋爱忽略自身的人，暑假各有各的事情要做。
    暂时不能长时间住在一起，除了偶尔的见面，两人都是独处着精进自己。
    等鹿予望的生日快要到来，她忽然想起好像答应了谁什么事。
    这时木净秋打来电话，语气里是满满地质问：“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怎么左等右等我这假期都过了一大半了也没见某个人来找我？”
    鹿予望确实是忘了，心虚地说：“这不是太多事了嘛，那我和南嘉说一声，就这两天行吗？”
    木净秋哼一声：“这还差不多，地点我来选，等着被我宰吧。”
    “行行行，想吃什么都行。”鹿予望拿她没办法。
    之前就和南嘉说过了，所以到不用担心被拒绝，和燕南嘉通过电话后，两人决定时间就定在两天后，而那天正好是鹿予望的生日。
    第二天，鹿予望开车先将燕南嘉接到江城，自从她开车上手后就再没坐汽车来回两地，白寻文见她开的顺手也将那辆车送给她了。
    到了鹿予望突然说要给燕南嘉一个惊喜，燕南嘉不解：“什么？”
    车缓缓开到一个小区，似乎是新建成的，小区里没什么人活动。
    门口的栏杆自动打开，鹿予望畅通无阻地将车开了进去，下车后鹿予望牵着燕南嘉的手走进一栋楼，乘着电梯缓缓上行。
    谁也没有说话，电梯的轿厢倒映着两人的面容，一年的时间过去，脸上的青涩都褪去了不少，一个嘴角上扬，一个眉眼清冷。
    鹿予望看着看着，心中忽然就生出了很多感慨，可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只能紧紧握着身边人的手。
    燕南嘉感受到她的变化，没有说什么，与镜面中的鹿予望默默对视，手以同样的力道回握。
    15楼，电梯停下，鹿予望牵着她走出，来到一扇门前，鹿予望莫名的有些紧张。
    燕南嘉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等她下一步的行动。
    按密码打开门，在心跳鼓动中鹿予望朗声说：“当当当，欢迎回家！”
    燕南嘉一怔，看向她口中说的家，房子内的灯随着主人的到来自动打开，暖黄的色调洒落，好像真的是她们住了很久很久的家。
    鹿予望看她怔神，拉着她进门，将专属于她的拖鞋拿出放在她面前，然后按着她坐在凳子上，想亲手给她换上。
    手刚抬起小腿就被制止，鹿予望仰望她，燕南嘉摇摇头说：“我自己来就行。”

 第54章

    鹿予望没有听她的，有些强势地拿开她的手，坚持给她换上，“南嘉，你要习惯我对你的好。”
    燕南嘉没有说话，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那要更好，好到你除了我再也接受了不了任何人。”她双手抱着双膝，仰头微笑看着燕南嘉，眼里星光闪闪。
    燕南嘉叹一口气，眼神变得柔软。
    温情了一番，鹿予望带着燕南嘉转了一圈，给她介绍房子的布局，顺便将房子的来源缓缓道来。
    “房子是我妈爸送我的成年礼，我原本不想收的，但想着寒暑假总也聚不到一个地方还是答应下来了，一年的时间，房子装修好了也通了风，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入住，我也在想怎么样告诉你比较好。”
    “在我们有能力买自己的房子之前都可以住在这里，当然也可以把外婆接过来一起住，这个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还有很多娱乐设施，我们可以一起在楼下散步。”
    鹿予望慢慢说，燕南嘉认真听，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拉着燕南嘉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高兴地让燕南嘉看向窗外，自己从背后抱她，靠在她的肩膀轻声说：“这边靠江，夜景也很好看，以后我们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坐在这聊聊天、发发呆。”
    燕南嘉抚上腰间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窗外太阳正盛，她站在这里，感受不到半分热意，空调吹着凉风，唯一的暖意来自身后。
    五岁以前她没有家，在所谓的亲戚家里寄人篱下，五岁以后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可依旧被人暗地里嘲讽没有妈妈爸爸。
    后来鹿予望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用了两世的时间，她们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可她相信不久的以后也会拥有。
    她微微挣扎，鹿予望感受到然后放开她，燕南嘉面对面看着她，纵有万语千言此刻也只能说出一句：“谢谢。”
    鹿予望笑着看她，眉梢之间满是喜悦，略显愉快地接受了这句道谢，对着她说：“只有谢谢吗？”
    和她在一起一年，燕南嘉早已明白她这句话的言下之意，闭上眼睛缓缓凑向前。
    唇与唇相贴，鹿予望满意地闭上眼，唇齿依存间她喃喃说：“不用谢，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晚上，两人就住在这边，今晚的燕南嘉，热情到她有些招架不住，鹿予望痛并快乐着。
    很快到了鹿予望生日当天，木净秋终于见到了一年前就从鹿予望口中知道大名的燕南嘉。
    三人约在一家日料店，木净秋说要宰她，就没想着手软。
    在门口，鹿予望笑着给她介绍：“净秋，这是我的女朋友燕南嘉，南嘉，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朋友，叫木净秋。”
    燕南嘉微笑向木净秋点头，木净秋友好笑了笑，暗戳戳地打量她。
    和鹿予望差不多高的身量，穿着简约，化着浅淡的妆容，神情淡淡，只有看向鹿予望时才会有些笑意。
    感受到那股疏离的气质，即使她十分好看，木净秋也有些不太敢直视她。
    来到隔间，木净秋与鹿予望大眼瞪小眼，丝毫不敢将眼神放在燕南嘉身上，鹿予望奇怪：“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终于有人说话缓解气氛，木净秋放松一些，本能地怼她：“菜又没上我不看你看谁？难道看你老婆？”
    后一句话说的嘀嘀咕咕，但坐在对面的两人显然都听到了，鹿予望咳嗽一声瞪向木净秋，示意她不要口无遮拦。
    燕南嘉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服务员一道道将菜上了上来，席间安静，鹿予望体贴地照顾燕南嘉，木净秋边吃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对面两人。
    鹿予望觉得不能一直让她看着，决定问点什么让木净秋转移一下注意力：“你的通知书应该下来了吧。”她早就知道，木净秋录在了本地的江城大学。
    想到这里鹿予望的思绪也飞到了盐坊一中同学们的录取情况，丁泽兰和刘怡也上了一同所大学，好像在她们隔壁市，夏知音和幸佳奈不在同一个大学但在一个城市。
    大家都有了很好的结果，都在奔赴很好的未来，鹿予望忍不住微微笑着。
    再回到眼下，要不说还是朋友了解朋友呢，木净秋听到这个顿时觉得口中的三文鱼不香了，恹恹地说：“是啊。”
    “我想了好久要不要复读。”
    鹿予望惊了，向来不喜欢上学的人居然想要复读，看来那件事对她的影响真的不小，“真的要复读，再体验一遍魔鬼般的高三？”
    木净秋恶寒：“当然不想，但凡录到别的学校，我打死都不想复读，可偏偏是江城大学。”
    燕南嘉听完看她一眼，又用眼神询问鹿予望，鹿予望对上她的眼神，摇摇头示意等会和她说。
    又转过头来安慰木净秋：“江城那么大，又不会说碰上就碰上，而且她今年大三了吧，你在担心什么？”
    木净秋一愣，是啊，她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还是忍不住找她？还是明明待在一个学校却依旧不会有半分交集呢？
    她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她又想通了般随口说：“不复读了不复读了，我辛辛苦苦考的大学为什么不去读，还有为啥一直聊我，今天你们才是主角，快说快说你们谁先表的白？怎么在一起的？”
    燕南嘉对她情绪的转变能力高看一眼，但对她的问题她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表白么，好像是她先捅破窗户纸的，至于在一起……好像也是她。
    两道声音同时说出口：“我。/当然是我先表白的。”
    先面面相觑的人是燕南嘉和鹿予望，两人都忍不住看着对方笑，木净秋被她两的氛围搞得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够了你俩，这还有一只单身汪呢，要不你俩先统一一下口径？”木净秋幽怨地说。
    鹿予望被她逗地一乐，燕南嘉也浅浅笑了一下。
    木净秋刚好看到，愣愣地看着燕南嘉，“燕同学，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怪不得鹿予望那么迷恋。”
    气质虽然冷淡，可笑的时候宛如冰化了雪，被阳光照得温热，缓缓淌到了身边，让人止不住心旷神怡。
    鹿予望怕燕南嘉尴尬，只好故意伸手挡住木净秋的视线：“要你说，吃你的寿司。”
    木净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轻轻说了声抱歉就老老实实低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缘未尽
    席间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木净秋吃着吃着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鹿予望见燕南嘉喜欢吃鳗鱼，顺手给她夹了一块，接着才回答木净秋的问题：“我追的她，当然是我先表白的啊，至于怎么在一起的，秘密。”
    燕南嘉转头看她一眼。
    木净秋都竖起耳朵听了，结果得到的确是这样的结果，她愤愤：“你骗人，刚刚燕同学明明说是她先表白的，好啊鹿予望，亏我以前还那么关心你俩的事呢。”
    鹿予望才不会被木净秋的指责唬到，不过看她气呼呼的，还是夹了个天妇罗递到她碗里，“好了木大人消消气，有些事情我不太好意思说嘛。”
    说完悄悄看燕南嘉，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燕南嘉被她逗笑，忽然也想到她们在一起确实颇为“艰难曲折”。
    木净秋一听这理由也懂了，有些的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是这样的，感情的事，总是有太多的难言之隐。”
    她一脸惆怅，当初和月清漓相处时，她的心又何尝不是九曲十八弯呢，要是别人要她说说心路历程，她也是说不出的。
    这么一想木净秋不再好奇，转而和她们说起暑假这段时间外出旅游碰上的趣事。
    一顿饭愉快地吃完，木净秋打着饱嗝和她们道别，她要赶着赴下一场约，临走前她热情地邀请两人同去，被两人婉拒。
    时间还早，这边离小区不远，她们沿着江边慢慢散步，感受着有些燥热的晚风。
    在经过木净秋的同意后，鹿予望较为客观的和燕南嘉说起了她网恋但最后还是分开了的事。
    大抵人年少时总有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决心，木净秋想着和月清漓坦白，明明知道彼此没有结果，却也不想再打着喜欢之名却做着欺骗之事。
    鹿予望明明知道要捂热一块冰山必然要先被伤的遍体鳞伤，依旧义无反顾地搭上了自己的两辈子。
    有些人撞了一次南墙就心灰意冷，有些人却越挫越勇，撞翻南墙，撞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更宽的路。
    燕南嘉听完有些沉默，江边的风大，她转头看看鹿予望，随即停下脚步，抬手给她掖了掖鬓边散落的头发。
    鹿予望温柔看向她，以为她不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她开口说：“你不觉得木净秋网恋对象的主动离开是为了不打扰她，毕竟，她当时还是学习为重不是吗？”
    “我猜，她们还有以后。”

 第55章

    燕南嘉说完这些话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就算是她们上一世那样的结局，依旧还有以后，不是吗？
    鹿予望从她的眼神中看懂了她的未尽之言，神思一震，她忽然想到，有缘的人是怎么也走不散的。
    如果燕南嘉也这么相信的，那她期待能听到木净秋的好消息。
    但此刻江边只有两人，她只想好好抱一抱眼前人，为她们未散的缘分，更为她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走向未来。
    散着步回到家中，两人各自先去洗漱，时间还早，鹿予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燕南嘉说：“要不要喝点东西？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燕南嘉点点头，问：“喝什么？”
    鹿予望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告诉她，转身往开放式厨房走去。
    再次回来，鹿予望将东西放到茶几，学着燕南嘉的样子盘腿坐在地毯上。
    燕南嘉往那两瓶饮料看去，低度数的果酒，一瓶桃子味，一瓶葡萄味，另外还有两个小巧的杯子。
    鹿予望给她介绍：“这个酒挺好喝的，度数不高果味也挺浓，你想喝桃子味还是葡萄味的？”
    “都行。”她说。
    鹿予望笑着说：“那你喝桃子味的吧。”接着打开倒在杯子，推到燕南嘉的面前，眼神期待地望向她。
    燕南嘉在她的目光中拿起被子浅浅地抿了一口气，满腹清新的桃子味在口中迸开，不会太甜却也能尝到这是酒，意外的好喝。
    喝了一口后她再一口气将杯中剩下的全都喝完，挑挑眉看向鹿予望：“还不错。”
    得到燕南嘉的认可鹿予望止不住笑意，伸出手将她唇边残留的一滴果酒擦掉，在燕南嘉惊讶的眼神中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手。
    明明没什么实质性地接触，燕南嘉却觉得这比直接用唇吻去要诱惑的多。
    耳垂微微发烫，燕南嘉悄悄移开视线，没有讲究的将酒倒入杯子，而是直接拿着瓶子喝了一口。
    鹿予望没想到她这个反应，失笑道：“南嘉，等会喝醉了怎么办？”
    “喝醉了，不是还有你吗？”
    她的脸颊已经染上了薄红，眼神多了一丝朦胧，身体止不住地往鹿予望这边倒。
    鹿予望揽住她，有些不可思议：“南嘉，你醉了吗？”不到五度的酒连一半都没喝到。
    燕南嘉往空中挥了一下手，自以为十分清醒地说了一句：“没醉！”
    实则声音软绵无力，丝毫没有杀伤力，鹿予望被她可爱到，低下头亲亲她的脸颊：“累不累，睡觉了好不好？”
    “不好，我还能喝。”她挣扎着起来，手颤颤巍巍地伸向那瓶桃子味的果酒。
    鹿予望怕她洒自己一身不舒服，将那瓶移得远了些。
    燕南嘉使出浑身解数去够，却发现怎么也够不到，手臂抬久了也有些酸，她转了个身面向鹿予望，将手搁在鹿予望的肩上，委屈地说：“我拿不到我的酒了。”
    醉酒后的燕南嘉一反常态，冷淡和疏离褪去，对着鹿予望敞开肚皮，全然放松了警惕。
    鹿予望怜惜地揉揉她的头，将她的酒打开，“喝点葡萄味的好吗？”
    燕南嘉乖乖地点头，鹿予望喂她喝了一小口，燕南嘉刚想咂摸着嘴尝尝味，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柔软。
    来者引诱着她，她打开了城门，任由对方抢走了她的一半金银财宝，而她心甘情愿。
    带着葡萄味的吻，细尝又有浅淡的桃子味，鹿予望细细吻着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厮磨、辗转、缠绵、婉转。
    鹿予望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怎么也吻不够。
    直到燕南嘉喘不过气发出细小的低吟，鹿予望稍微离开些，低低笑出声：“宝贝，喝醉了不会换气么？”
    燕南嘉混沌的神思没有理解她的话，靠着她的肩头平复气息。
    一番激烈的亲吻出了些汗，燕南嘉清醒了些，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有些羞耻，埋在鹿予望的肩颈迟迟不愿抬起。
    鹿予望了然，抬手捏捏她的后颈，柔声道：“宝宝，怎么了？”
    平日里她极少叫这样亲密的称呼，唯有情到浓时，所有的肉麻话都忍不住说出口，忍不住让彼此的距离靠近再靠近。
    燕南嘉闷闷地说：“没什么，我酒量好差，好丢脸。”
    鹿予望无声笑了笑，一只手顺着她的背，一只手寻到她的手握住，“第一次喝酒都这样，以后就会好的，而且在我面前，你做什么都不会丢脸，我只会觉得你很可爱。”
    “真的吗？”
    “当然。”
    “那我们回房间吧。”
    “嗯？怎么突然跳到这里来的？”鹿予望疑惑。
    燕南嘉沉默一会说：“我困了。”
    路过钟表时扫了一眼的鹿予望更疑惑了，不到九点，也不是南嘉睡觉的点啊。
    到了房间燕南嘉突然吻向鹿予望，气氛霎时暧昧滚烫了起来，她的目光灼灼，凑到鹿予望耳边呵气如兰：“不管怎样都会觉得我很可爱么？那这样呢？”
    鹿予望揽着她的腰，她也没想到有些醉意的燕南嘉会是这个模样，认真看着染着薄红的脸颊，房间里没开灯，她漆黑的眼眸更加深不见底，鹿予望含着笑意紧盯，“当然，不过现在的你很性感，我也很喜欢，不管怎样，我总是很喜欢你。”
    燕南嘉封住她过分会说话的嘴，只是必要时候，还是会放开任她流出极为好听的嗓音。
    最后的最后当然没有那么早睡，但这里就不方便赘述了，总之两人都很快乐。
    清晨，鹿予望感觉有人往她手上套了个东西，她模模糊糊，一时间没有清醒过来，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她一手揽揽燕南嘉，另一只手抬起想揉揉眼睛，却被带着凉意的物体冰了一下，她睁开眼睛，发现食指上带着个戒指。
    睡意瞬间跑没，她转头看向燕南嘉，发现她正一瞬不瞬看着自己，鹿予望随即笑开：“什么时候醒的，你给我戴上的吗？”
    燕南嘉笑笑：“生日礼物。”
    鹿予望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低头往她唇上吻了一下，止不住的笑意：“谢谢，我很喜欢，是对戒吗？你的呢？”
    燕南嘉转身拿出递给她，鹿予望郑重其事地推上她的手指，仿佛圈住了她的一生，也锁住了自己的心。
    这个早上在惊喜中醒来，鹿予望兴奋地将昨天晚上的事又做了一遍。
    ——
    假期总是过的很快，暑假的后半段燕南嘉以家教的名义待在了江城，偶尔和鹿予望回盐坊看看外婆。
    鹿予望曾邀请外婆一起去江城玩两天，只是外婆怕麻烦她，每次都极力拒绝，说去了之后不习惯，鹿予望也只好暂时作罢。
    临回海城前，鹿予望与白寻文通电话，将要挂断时，她说：“你和她一起回来吃饭。”
    说完也不等鹿予望的反应，兀自挂了电话，手机早已回到拨号界面，而她迟迟未曾放下举着的右手。
    燕南嘉和她一块坐在客厅，此刻她正在落地窗前对着电脑处理事情，耳边好一会没有声音，转过头看向鹿予望，便看到了她一副怔愣的模样。
    “怎么了？”手中事情还有个小尾巴，她加快速度处理完起身往她那边走。
    鹿予望从入定中恢复寻常，拉着燕南嘉伸过来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语气寻常却又隐含着一丝惊讶：“我妈让我们回家吃饭。”
    燕南嘉漆黑的眼眸荡过一丝波澜，确认般问：“我们？”
    “嗯。”鹿予望看着她如水的神情。
    她低下头默默思索，随后又问：“什么时候呢？”
    鹿予望回想了下，好像没说具体的时间，于是摇摇头：“没说具体时间，但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学，应该是这两天。”
    白寻文这一举动有些突然，鹿予望从怔愣中回神后就开始思索她母亲的想法，是拆散还是无可奈何的认同呢。
    这一年来，白寻文并非不知道她和燕南嘉的关系，只是她从来没有过问，鹿予望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所以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白寻文的态度有没有转变。
    微信上的询问消息已经发了过去，只是迟迟不见回复，鹿予望捏着手机，眉间不自觉就蹙起来，很快一抹温凉贴上，她的视线移向燕南嘉，清浅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唯有眼神柔和下来，带有一丝安抚之意。
    眉间的疙瘩被抚平，鹿予望焦躁的心缓和下来，突然又觉得没什么了，反对也好，认同也罢，总归她们是不会再分开了。
    忍不住倾身吻了吻她的唇，燕南嘉莞尔一笑，手向下移摸了摸她的脸颊，两人相顾无言，情意与心意自在眼波中流转。
    此刻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消息的提醒，鹿予望朝燕南嘉笑笑低头看手机。
    明天晚上，我和你爸都在。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见家长
    这天白天鹿予望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着虚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56章

    燕南嘉察觉到，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牵过她的手，柔声问道：“是在担心晚上的事吗？”
    鹿予望扯扯嘴角，不可否认的是，她虽然不管怎么样都会和南嘉在一起，可心底还是渴望得到家人的认可。
    面对其他事，她总是能乐观的面对，但此时，越接近约定的时间，心中的紧张与惶恐便多一分。
    燕南嘉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了，她一贯不善言辞，手中摩挲她的手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
    “如果你妈妈让我们分开，你会怎么办？”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燕南嘉先一步坦荡的问出，转移鹿予望的注意力。
    她果然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燕南嘉，随即又坚定起来，“当然不听她的，不过我会努力说服她。”
    “既然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依旧会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过早的担心还未发生过的事呢？”
    “我就是、就是……”鹿予望嗫嚅着说不出其他的理由。
    发顶被温柔的触碰，鹿予望抬头看向燕南嘉，发现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眼里满是鼓舞，又是不一样的她，在一起越久，鹿予望越能发现不同面的她，冷淡的，温柔的，恶趣味的，还有坚定的。
    莫名的眼酸，鹿予望转身埋进她怀里，哽咽着轻声说：“我就是害怕，害怕我们这一世依旧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害怕你离开我。”
    燕南嘉环着她的腰，脸颊蹭蹭她的鬓角，又低下头亲亲她的耳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不坚定的人吗？”
    鹿予望立马反驳：“当然不是！”
    “那你就不要担心太多，说不定结局是相反的呢。”
    ——
    别墅区，白寻文今天难得早早地回到了家，鹿向安也在赶回来的路上，家里有些冷清，鹿予望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住过了。
    年轻的时候，医生说她的底子不太好，便只要了一个孩子，可以说鹿予望一生下来，便倾注了全家人的喜爱与期待。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从咿咿呀呀到能流利地喊她妈妈，即使在人前是再严厉的白律师，也忍不住弯着眉眼将女儿抱进怀里。
    后来的鹿予望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从小学到高中，她都是最优秀的那个，是她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这个向来听她话的孩子有一天突然说她要转学，她说她的压力很大，她所有的成果都是用身体健康换来的，白寻文大受打击，挣扎了很久满足了她的要求。
    好像就是从那刻开始的，她觉得鹿予望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她的成绩不知道为什么下降了很多很多，白寻文不理解，为什么她突然就变了很多，变得成熟了些，更像是经历了很多事。
    只是她忙于工作，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时隔一段时间再次见到她，是因为一段白寻文也认为根本不可能的理由，在与她的谈话中，白寻文知道她的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这条路太难走了，白寻文想都不用想就要将她们分开，可最终是那个女孩先一步远离，她知道鹿予望和她之间还有着联系，可少年人的喜欢哪里抵得过时间，兴许要不了多久，两人就都厌倦了。
    可她们一起提前高考，一起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学校，白寻文甚至知道鹿予望隔一段时间就往外面跑是为了去见她，可她都没有阻止。
    其实鹿予望有小心翼翼地向白寻文提起过她和燕南嘉的事，只是每次都被她淡淡的眼神一看，便再没有分享的心情了。
    今晚算是彻底摊牌，白寻文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的感情，从社会主流来看，她应该劝她们分开，可作为一个母亲，她最是了解自己的孩子，那样做只会将鹿予望越推越远。
    夜幕已经降临，白寻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很久，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响动，她看向门口，是鹿向安回来了。
    鹿向安看向妻子微微一笑：“还在想吗？其实她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只希望她能开心快乐不是吗？”
    白寻文没有说话，鹿向安也知道她的挣扎，先到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七点钟，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晚餐，白寻文不擅长厨艺，大部分都是出自鹿向安之手。
    白寻文有些紧张，冥冥之中母女俩的心情是一样的。
    七点过一分，鹿向安在敲门声中前去开门。
    门口是燕南嘉和鹿予望，鹿向安先朝着燕南嘉微笑致意，又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鹿予望忐忑：“爸。”
    燕南嘉抿抿唇：“叔叔好。”
    鹿向安点点头，转身给她们拿拖鞋：“进来吧，你们妈妈在里面等你们呢。”
    心中一颤，鹿予望为着这一个称呼惊讶地看了鹿向安一眼，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心蓦然就软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燕南嘉，发现她面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可牵着的手中感受到了她的丝丝汗意，鹿予望无声地晃晃她的手，见她转头用口型对她说：“别紧张。”
    燕南嘉浅笑着点点头。
    三人一起走到餐厅，视线齐齐落在白寻文的身上。
    白寻文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来了，那吃饭吧。”
    说完自顾自往餐桌走，鹿予望怯怯喊了一声：“妈。”
    “这是我的女朋友，燕南嘉。”这一句话将从前所有的心照不宣揭露开来，谁都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对上白寻文看过来的目光，燕南嘉礼貌问好：“阿姨好。”
    白寻文眼中有些复杂，她调查过这个女孩的背景，对于她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她是十分欣赏的，如果她没有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将会更好。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袭白裙，眉眼间是清冷之色，言行举止不卑不亢，与自己对视也没有太过于慌乱，却也还是能看出她的紧张之意。
    先前她还奇怪鹿予望为什么偏偏要让自己的同桌来给她辅导，只怕那时候就惦记上了，白寻文心中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默默对视片刻，白寻文点点头，依旧严肃着脸：“吃饭吧。”
    鹿向安看气氛有些僵，主动打破说：“来来来，予望你很久没吃爸爸做的菜了吧，南嘉是吗，来尝尝叔叔做的菜，予望以前天天吃天天夸呢。”
    鹿予望嘟囔：“哪有天天，明明你们都很少陪我。”
    这话她说的不分明，因为她接着又说：“对对，南嘉你一定要尝尝清蒸排骨。”
    燕南嘉听到了她的前半句话，不过她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应承父女俩的话：“好。”
    看白寻文没有加入话题，鹿予望立马狗腿地说：“当然我妈做的也很好吃，这道白菜一定是我妈做的，对吧爸？”
    鹿向安儒雅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点点头。
    白寻文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白菜叶是我洗的。”
    鹿予望尴尬：“这……”
    燕南嘉看着一家人的相处方式，忍不住弯了弯眉，有些怅惘，她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氛围了。
    “好了，别贫嘴了，赶紧坐下来一起吃饭吧。”白寻文好心地放过了鹿予望。
    席上虽没有不让说话的规矩，不过白寻文和鹿向安还是更喜欢将话留在饭后讲，正好鹿予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给燕南嘉夹菜。
    吃完鹿向安收拾碗筷，鹿予望和燕南嘉本想帮着一起，但被白寻文一起叫着去了客厅，鹿向安朝鹿予望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紧张。
    鹿予望无奈回笑，牵着燕南嘉去迎接最后的“审判”。
    白寻文见她们俩过来，给她们面前一人推了一杯茶水，开口说：“你们希望在我这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呢？”
    这个问题在鹿予望这里只有一种答案：“当然希望您同意。”
    燕南嘉点点头：“希望您能认可我。”
    白寻文一瞬不瞬看着两人：“如果你们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呢？”
    鹿予望心中一紧，下意识牵过身旁燕南嘉的手，坚定地说：“妈，我们不可能再分开了。”
    两厢对视，一个不退让，一个想看看那份不退让到了什么程度。
    最终是白寻文移开目光，端起给自己倒的水抿了一口：“说说你们以后的打算。”
    鹿予望知道这是变相的不反对，强压下欣喜看向燕南嘉，燕南嘉朝她一笑，安抚她回答问题。
    她反应过来，认真地思考后回答：“先在海城念完大学，根据实际情况考虑要不要留在海城发展，一起努力，一起经营好自己的家。”
    鹿予望目光盈盈，白寻文看着她原本想说未来太远，变数太多，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以后不一定会一起同行，只是她转而又看到燕南嘉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清冷变得温柔，充满爱意，她也就咽下了这句话，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被人好好的爱着呢。
    白寻文这才仔细看向燕南嘉，姣好的容颜其实刚好在她的审美点上，心中的别扭在逐渐被放下，她越看越觉得是鹿予望高攀了，神色不由得也放缓下来。

 第57章

    “今晚留在家里睡吧，你也好久没在家了。”白寻文故作自然地说。
    鹿予望点点头应好，心里却十分雀跃。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未来会来
    紧绷了一天的心终于在过了这道难题后放松了下来，鹿予望牵着燕南嘉的手走在熟悉的楼道上。
    燕南嘉曾因家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还算熟悉，只是后来她想起了前世的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鹿予望。
    在一起久了，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鹿予望晃晃她的手，故作轻松地说：“你当时不理我我都慌死了。”
    燕南嘉握紧她的手，轻声说：“没有不理你。”
    到了房间，鹿予望撇撇嘴没有多说，而是径直吻向她的唇，边吻边咬，算是她小小的“报复”。
    燕南嘉闭着眼睛承受，双手环住她的腰，偶尔也含住对方的舌尖来回抚弄，鹿予望也没了报复的心情，全身心地投入这个吻，为了她们不再有其他的阻碍。
    房间接吻的声音传入耳朵，燕南嘉心跳如鼓，耳尖不可控制地红了起来，见鹿予望还要继续，她配合了一会还是推开她：“好了……”
    鹿予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亲亲她的额头作罢，接着将人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心中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无数次感慨爱着的人也爱着自己是件多么奇妙的事情，现在她的母亲也同意了她们的事，鹿予望的心满得快要溢出来。
    “真好。”鹿予望在燕南嘉的耳边喃喃说。
    燕南嘉闭眼微笑，说了句鹿予望意料之外地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鹿予望怔然，随即反应她是听到自己悄悄说的那句话了，身体软软的、心里甜甜的，像泡进了蜜罐里，她有些飘飘然，充满笑意地说：“我也是，我们相互陪伴。”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从此在白寻文面前有了光明正大的关系。
    快要开学了，两人决定去看看外婆，在此之前，鹿予望决定带着燕南嘉去拜访拜访奶奶爷爷。
    虽然当时要转学和白寻文信誓当当地保证可以多陪陪老人家，实际上鹿予望总共没住成两次。
    在车上，鹿予望温声问：“去见见我的奶奶爷爷好不好？”
    燕南嘉点点头，她是外婆带大的，所以对老人家都有种亲切感，何况她和鹿予望在一起这么久了，是该去拜访一下。
    “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她想提前了解一下。
    鹿予望眼睛直视着前方，嘴角扬起弧度：“她们啊，她们是很好很开明的人，我相信她们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会祝福我们的。”
    燕南嘉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希望她们能喜欢我。”
    “一定会的，不喜欢也不重要，你不需要迎合任何人的喜欢，不过我会一直喜欢你的。”鹿予望正色说。
    燕南嘉失笑：“我像是讨好别人的人吗？”
    鹿予望被逗乐，她怎么忘了当初的南嘉是多么难以接近。
    两人说说笑笑，无聊的车程也变得短暂，到了地方，鹿予望拿着东西带着燕南嘉走进奶奶家的院子。
    门口的老人看到有人走进来，摘下老花眼镜眯着眼睛仔细看来人，看清是谁后拍着手一下笑了出来：“诶呀，是予望啊，怎么过来了？”
    奶奶站起身来想迎接她，鹿予望赶紧向前一步牵住她的手，奶奶这才看到跟在鹿予望身后的燕南嘉，礼貌地问：“予望啊，这是你的朋友吗？怎么都不和奶奶说，现在奶奶都要招待不周了。”
    燕南嘉站在鹿予望后方一步，浅笑着回答：“奶奶好，我是予望的朋友，怎么会招待不周呢，是我叨扰了。”
    鹿予望笑眼弯弯：“她是我最喜欢最好的朋友呢，不会在意太多的，奶奶你放心，爷爷呢？”
    “去浇菜啦。”
    “那奶奶你刚刚在做什么？”
    “剥毛豆，等会中午给你们炒毛豆吃。”
    “那我来帮你。”鹿予望说着就要上手。
    “去去去，带着朋友去玩。”奶奶“嫌弃”地说。
    鹿予望无奈，只好带着燕南嘉到处走走。
    小楼房没什么好逛的，鹿予望就和燕南嘉聊聊天：“奶奶她们都是退休的老师，但对我管的很松，小时候我很喜欢和她们待在一起，后来她们说要到乡下去生活，我们就见的少了，但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鹿予望看着远处的稻田，快到金秋时节，稻谷都成熟的差不多，她想到什么说什么，燕南嘉认真听着，好像她也跟着鹿予望过完了她的童年。
    说这些的本意是想让燕南嘉更多的参与到自己的人生中，她也想更多的了解燕南嘉。
    燕南嘉的童年枯燥并且充满流言蜚语，她不知道该怎么与鹿予望分享，鹿予望听着她的话转身抱她，说：“这是给小小的燕南嘉的，希望她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从此大步往前走。”
    身前人的怀抱总是柔软滚烫的，燕南嘉笑着眼酸，原来那些自己都不在乎的事也能被人在乎，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边周围的环境与外婆家的大差不差，燕南嘉拥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在鹿予望耳边说：“她会谢谢你的。”
    奶奶家的饭桌上没那么安静，四人边吃边聊一些琐事，主要是鹿予望和奶奶在聊，爷爷偶尔说两句，燕南嘉安安静静地听。
    碗里的菜就没少过，燕南嘉无奈地看向鹿予望：“我自己会夹。”
    鹿予望朝她一笑没有说话，奶奶乐呵呵地看向两人。
    饭后，奶奶突然拉着鹿予望说要单独讲话，鹿予望隐隐猜到奶奶要说些什么，给了燕南嘉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奶奶进了房间。
    客厅只剩下燕南嘉和爷爷，气氛一时有些沉寂，爷爷也不太爱讲话，他沉吟片刻说：“小燕啊，会下棋吗？”
    燕南嘉：“会一点。”
    爷爷点点头：“那陪爷爷下两把吧，予望那孩子从小就不爱下棋。”
    提到鹿予望，燕南嘉浅笑了下，说：“好。”
    鹿予望再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老一少下棋的场面，燕南嘉坐得端端正正，而对面的爷爷有些佝偻着背，凝神仔细盯着棋盘。
    没多久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感叹着说：“后生可畏啊。”
    燕南嘉看着棋差一招的结局谦虚地说：“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
    鹿予望走过去自然地将手搭在燕南嘉的肩上，问：“输了吗？”
    “嗯，爷爷很厉害。”
    鹿予望笑着说：“爷爷在我们小区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一个老人能赢过他。”
    爷爷听后不由得漏出了笑脸，摆摆手说：“哪有那么夸张。”
    不过鹿予望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她仗着爷爷老了耳朵不太好使，俯身在燕南嘉耳边小声说：“不过他都是经验取胜，等你以后一定能比他更厉害的。”
    燕南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比的？
    任燕南嘉也想不到，鹿予望就是这样一个幼稚的人，老婆在心里最好，老婆天下第一。
    下午没待多久，两人继续往外婆家驶去，在路上，鹿予望突然问：“南嘉，你不好奇奶奶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燕南嘉转头看向鹿予望平静地说：“你会说的不是吗？”
    鹿予望莞尔，真是被她拿捏地死死的，她放缓车速，从包里拿了个东西递给燕南嘉。
    “什么？”燕南嘉问。
    “打开看看。”
    燕南嘉照做，袋子里是一个红包，红包里是一叠钱，还真的，朴素又实在的东西。
    见燕南嘉疑惑，鹿予望解释说：“奶奶看出我们的关系了，但怕当面说出让你尴尬，让我把这个给你，她祝我们幸福。”
    燕南嘉捏着红包久久未语，鹿予望想看她奈何在开车，她努力用余光瞥燕南嘉的表情，从她平静地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动容。
    “怎么不早点说？”
    鹿予望猜到她的心思，柔声说：“奶奶就是让你好好收着呢，别有负担，她们有退休工资，一个月好几千呢，比我们有钱。”
    燕南嘉笑出了声，鹿予望趁着路况好匆匆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也跟着笑起来，南嘉笑起来真好看，奈何她词汇浅薄，无法形容那瞬间，宛如昙花一现，美丽却又短暂。
    鹿予望暗暗思索以后一定要让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南嘉脸上很多次，她郑重地说：“南嘉，我们会得到很多人的祝福的。”
    “嗯。”燕南嘉发自内心地应道。
    这一世，外婆的身体好好的，她们的关系得到了很多家人的认可，幸福，这次真的没有忘记她。
    看过了外婆后，她们再一次回到了江城，两天后，她们启程前往海城，开启她们的大二生活。
    断掉的时间仿佛在此刻重新续上，她们会有更多的时间享受大学时光，享受未来。

 第58章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我爱你(正文完)
    消毒水气味隐隐弥漫着整个医院，来的次数多了，燕南嘉也有些习惯了。
    此时正是下午，医院的人不多，还未忙碌起来的护士们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偶然一个瞬间看见一个身量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搭休闲裤，脚上是一双干净的白鞋，卷发披肩，脸上化着浅淡却精致的妆容，一个护士小姐姐惊叹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朝着来人说道：“燕小姐，又来找我们鹿医生啊？”虽是疑问，语气却十分笃定，仿佛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燕南嘉神色清冷，听到问话淡淡地朝护士笑了笑，算是肯定了她的问题。
    “鹿医生刚结束一台手术，正在办公室休息呢。”护士又说。
    “好，谢谢。”燕南嘉点点头。
    她轻车熟路地搭乘电梯，轻车熟路地走到鹿予望的办公室门口，随意敲了敲门就推门而入。
    正在接水的鹿医生看向门口，即使戴着口罩也压不住她惊喜的眉眼，将水杯放在桌上，她快速将白大褂和口罩脱下，迎上前去抱燕南嘉。
    “宝宝，你来了。”
    燕南嘉回搂她的腰：“嗯，累不累？”
    鹿予望在她怀里蛄蛹两下，软着声音撒娇说：“累，要老婆亲亲。”
    如果有其他医生或护士在这，她们一定会大跌眼镜，平日严肃认真不容出一丝差错的鹿医生，竟然对着人撒娇，哦，你说撒娇对象是燕小姐，那很正常了。
    毕竟有人曾经撞见过两人在楼道温言软语地互相讲话，鹿医生看燕小姐的眼神，里面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燕南嘉听着她的话耳尖一红，咳嗽一声说：“在外面呢。”
    鹿予望故意说道：“还没习惯吗？还是说，你就只是喜欢在晚上……唔。”
    燕南嘉不想听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直接用物理方法堵上她的唇，鹿予望一边回吻一边想南嘉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感受到她的不专心，燕南嘉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鹿予望吃痛嘶了一声，她又安抚地舔舔。
    一吻结束，鹿予望埋在她肩头，平常地问：“今天这么早下班吗？”
    燕南嘉揉揉她的头：“嗯，项目结束了，这两天都会轻松点。”
    “太好了，你前几天天天熬夜还不好好吃饭，我都快心疼死了。”鹿予望不满地说。
    燕南嘉轻笑：“好了，你下班了吗？”
    鹿予望稍微离开一些：“嗯嗯，回家吧，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吧，好久没吃了。”
    “那得先去一趟超市，家里食材好像不多了。”
    “好，就去小区门口那一家吧。”
    “对了，十一假期我刚好休息，我们出去玩吧。”
    “好。”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一路上碰上好几个同事打招呼，鹿予望上一秒还笑着的脸突然正经，严肃地回她们的招呼。
    燕南嘉不免觉得她很累，她好奇问道：“在医院一直是这么个人设吗？”
    鹿予望哈哈一笑，觉得这话有些不符合南嘉的性格，接着回答：“是啊，这样能避免很大一部分麻烦，南嘉你是最近在网上学了什么吗？”
    “嗯，无聊的时候刷的。”燕南嘉淡淡应道。
    她又问：“不好么？”
    “当然好，怎么都好，你在心里最好。”鹿予望笑着说。
    “贫嘴。”
    “只对你贫嘴。”
    下班后的时候能和爱人待在一块，再累的身体都能在瞬间满血复活，鹿予望开车前往她们的家，在楼下买了火锅食材，牵着燕南嘉的手进入电梯。
    干净的轿厢倒映出两人的样子，一个正经安静，一个清冷成熟，这是她们毕业三年后的样子，与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但相同的是，身边一直是同一个人。
    鹿予望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燕南嘉疑惑地看向她，鹿予望摇摇头解释：“突然觉得时间好快，鹿同学变成了鹿医生，而燕同桌现在变成了燕总监。”
    燕南嘉听后也露出柔和笑意，晃晃牵着的手说：“但我们现在依旧在一起不是吗？”
    鹿予望看进她深色的眼睛：“好巧，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到了家中，一个着手准备食材，一个开锅烧水摆放碗筷。
    鹿予望弄完了简单的，走进厨房帮着燕南嘉一起，这个房子还是从前那个房子，两人最后还是留在了江城，这里有她们最在乎的人。
    外婆偶尔会过来小住两天，白寻文也会来看看她们两个过的怎么样，通常是“数落”鹿予望一顿然后就走了。
    两人的小家被她们经营得很好，财财的年纪大了，不喜欢到处蹦蹦跳跳，早就被她们接来了江城一起生活，两个人一只猫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两个人火锅食材不需要准备太多，很快就全部准备好端上了桌子。
    落地窗前的夜景几年如一日的好看，只是也没有多大变化，吃完收拾完，燕南嘉先去洗澡。
    等鹿予望洗完出来找人，发现她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她悄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肩把她往怀里带。
    燕南嘉放松地往后靠，清新的栀子花香是两人身上共同有的味道，一时之间没有说话，江城虽好，可霓虹灯太多太亮，反而看不到天上的星星。
    鹿予望亲亲她的发顶，柔着声打破安静：“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这些年她们工作都在上升期，一个年纪轻轻做到了总监，一个在医院每天忙到飞起，到没有很长的空闲时间能让她们出去旅行。
    “嗯，想去雪山，也想去草原。”燕南嘉摩挲着鹿予望环在她腰上的手。
    鹿予望想着哪些地方有雪山和草原，突然一个地方出现在她的脑海，她与燕南嘉分享：“那我们去新疆吧。”
    “好啊。”
    说着说着对十一假期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不过时间总是慢慢走，眼下她们只需享受现在。
    鹿予望低着头吻燕南嘉，明明这么多年了，她却依然觉得吻不够，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与她骨血相融。
    呼吸声渐渐急促，燕南嘉也由坐姿变成躺着，她推拒着鹿予望，喘气说：“回房间。”
    鹿予望停下动作，看着燕南嘉燎红地眼尾，湿润的嘴唇，她不受控制地俯下身与她相贴，询问她的意见：“就在这好不好？外面看不见的。”
    等了一会没听见燕南嘉回答的声音，鹿予望以为她不愿，她笑笑准备起身抱她回卧室，腰间却被一双手揽住，阻止她起身的趋势。
    鹿予望看向她的眼睛，燕南嘉却回避她的眼神，“下次你也要在这。”
    心仿佛漂浮在温暖的海水中，满得快要溢出来，鹿予望低头亲亲她的眼睛，低沉着嗓音说：“好，都听你的。”
    吻再次袭来，燕南嘉闭眼承受，感受爱人给她带来的一切。
    结束后鹿予望打横抱起她回到卧室，燕南嘉困倦不已，沾床就要睡着。
    临睡前她突然想到失神望向天空时，天黑得像浓稠的石油，一颗亮眼的星辰都没有，偶尔的红灯闪过，也不过是夜行的飞机。
    她睁眼迷糊地对鹿予望说：“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看星星吧。”
    鹿予望温柔说：“好，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外婆家看星星，好了快睡吧，我抱着你。”
    “那你要一直抱着我。”燕南嘉轻声说。
    鹿予望搂紧她，亲亲她的额头又吻吻她的唇：“我当然会一直抱着你的，我的宝贝，我爱你。”
    燕南嘉沉沉睡去，鹿予望带着笑意入睡，她相信她的宝贝会在睡梦回应她的爱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呼，终于完结了，有种憋了很长一口气突然能大口呼吸的感觉，第一本超十万的文，写得磕磕绊绊，写着写着大纲突然就变成了几个字哈哈哈，有很多的不足，有很多处理不好的地方，语言的匮乏和贫瘠的想象都是积累不够和经验不足的表现，更新以来，除了自己和亲友，目前一共收获了八个野生读者，虽然她们不发言，但依旧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开始也曾审签过许多许多次，可开篇的题材被网友劝说不合适审签，我又舍不得改，就只能先劝着自己先写完这本，下本再说，希望你们再次看到我，我已经是一个签约作者了，虽然很难，但我不放弃，之后会更一些番外，能确定的有月和木，不想继续看的可以止步于此啦，希望我们下次再见。
    第51章 燕鹿篇·出差
    十月假期，鹿予望在忙碌了几个月后终于迎来了一个假期，只是还没等她规划好要和燕南嘉去哪旅行，就得到了一个“噩耗”。
    “我要出差。”
    “什么？！”鹿予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瞪大双眼看向燕南嘉，试图让对方收回这句冰冷的话。
    燕南嘉不忍地看向鹿予望，走过去摸摸她的脸颊，耐心地再说一遍：“我说我要出差，后天就走。”

 第59章

    鹿予望委屈抱她，可怜巴巴地说：“好不容易有一个假期的，又要分开了。”
    燕南嘉回抱她，叹一口气，“临时的，我也不想的。”
    鹿予望能有什么办法，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伴侣，她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能默默帮人收拾行李。
    整个背影都透露着失落，燕南嘉有些心疼，从身后抱着她，软言安慰：“不伤心好不好，我们下次再一起去。”
    鹿予望往后靠进她的怀里，内心一番深刻的斗争早已将自己说服。
    “没事，工作要紧，再说了我才想到，十一出去指不定要看多少人头呢，你还能在家待两天，这两天我们好好休息。”
    燕南嘉蹭蹭她的发应道：“嗯。”
    于是国庆当天两人哪也没去，早上睡到自然醒，中午不想做饭就点外卖，下午窝在开了空调的客厅里看电影。
    外面太阳正盛，隔着厚重的窗帘也有丝丝光线洒落进来，茶几被挪在一旁，投影幕布前是一大块地毯。
    鹿予望和燕南嘉肩膀靠着肩膀，后背靠着沙发，伸手可拿的茶几上放着两人的饮料，说是两个人的，实则早已不分你我，随意拿上一杯，一人喝一口再放回原位。
    手臂碰着手臂，大腿挨着大腿，鹿予望的头靠在燕南嘉的肩膀。
    身后的投影仪将光投向幕布，放的是一部将穿越的电影，电影中的主角机缘巧合之下回到了过去，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未来，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反而造就了之后的结果。
    有些时候世界像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过去与现在，因与果，哪个不是环环相扣呢。
    鹿予望看着看着有些感慨，很多年前的今天正是她重生的时间段，当时的她欣喜又痛苦，期待未来又沉湎于过去，只是再怎样想，也想不到如今爱了很久的人陪在身边，度过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燕南嘉听，燕南嘉将目光从电影转向鹿予望，她淡淡一笑，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那你真的很幸运了。”
    鹿予望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顿时笑开，侧过身环住她的脖子往她身上蹭，嘴里说着：“好啊你，是不是早就狠狠拿捏我了。”
    燕南嘉稳稳接住她，眼里笑意不止：“是又如何？”
    “不如何，我很喜欢。”但得“惩罚”一下。
    唇吻上去的时候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奖励，柔软的嘴唇相贴，舌尖相抵，喉咙溢出轻哼，心跳逐渐加速，彼此都很享受。
    分开时的眼睛透着迷离，电影早已不知道演到了哪里，主角不管成功与否此刻都已黑了屏，唯有茶几上的玻璃杯，倒映着两人纠缠的身影。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三号这天早晨，鹿予望比燕南嘉先一步醒来，看着燕南嘉几乎未曾变过的容颜，嘴角情不自禁就挂上笑意。
    再靠近些观察，感受均匀呼吸喷洒出来的热气，浓密的鸦睫，小巧挺拔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无一处不让鹿予望心生欢喜。
    平静的心生出浓浓的不舍，其实燕南嘉也不是第一次出差，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离别，只是适应力很强的鹿予望，每每到了这时候总是习惯不了。
    爱一个人，会忍不住牵挂，即使她还躺在你的面前。
    手机闹钟响起，鹿予望在第一时间关掉，可燕南嘉还是睁开了眼睛，她揉揉眼睛，抱紧身前的鹿予望迷糊说道：“早上好。”
    鹿予望埋进她的颈窝，闷闷地说：“早上好，还有几个小时你就要走了。”
    燕南嘉摸摸她的背，轻声哄道：“很快就回来了，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鹿予望不想要礼物，但也不想让燕南嘉觉得她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过分粘人，她点点头，稍微离开燕南嘉说：“先去洗漱吧，我去给你做早餐。”
    燕南嘉忍着羞涩说了句：“好，谢谢宝贝。”
    鹿予望平静地走出了卧室，等离开燕南嘉的视线，雀跃地蹦跶了两下。
    脸上挂着笑意开始做两人的早餐，几分钟后背后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脖颈处有湿润的水汽，不一会又被体温蒸发。
    鹿予望手上一个三明治快要成型，莞尔道：“这么粘人啊？”
    燕南嘉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卖相还不错的三明治，手却抱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鹿予望也不需要得到她的回答，行动早已表达了燕南嘉的爱意，她只需要感受。
    简单的三明治要不了多少时间，她扭扭身体示意燕南嘉稍微放松一点，接着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双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凑上前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
    燕南嘉定定看了她一会，说：“你没刷牙。”
    “噗。”鹿予望扭头瞬间笑开，推开她往外走。
    “好啊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那你自己吃早餐吧。”说完踏踏踏向卧室跑去了。
    燕南嘉低头抿唇笑了会，端着三明治走到餐桌。
    鹿予望出来时燕南嘉正端坐在桌前看手机，面前的三明治没有动，她强压着笑意走过去，故作正经说：“怎么没吃，是不合胃口吗？”
    燕南嘉闻言看她，朝她伸出一只手，鹿予望疑惑着搭上去，手被瞬间握紧，一阵天旋地转后，鹿予望发现自己躺倒在燕南嘉的怀里。
    脑子还是懵的，她稍微坐起来些，还没等她发问，唇就被另一抹柔软堵上，鹿予望心跳如鼓，闭上眼热烈地回应她，唇齿间她听到了一句话：“没有嫌弃你。”
    经过这一番闹腾，留给燕南嘉的时间不多了，快速解决完早餐，鹿予望开车送她前往机场。
    临别前两人又在机场角落温存了许久，离别的滋味两人再熟悉不过，可只要耐心的等待，爱的人终究会回到身边。
    回到家中的鹿予望感到空落落的，她走向阳台，不管还在睡觉的财财，一把捞起她一阵乱揉，财财反应过来不满的挣开，另寻角落补觉去了。
    扰猫清梦的鹿予望又回到了卧室，床上仿佛还有一丝燕南嘉留下来的余温，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发现锁屏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条消息。
    宝贝：记得想我
    宝贝：我会想你的
    鹿予望咧着嘴角看了好几遍，嘟嘟嘟也发了好几条过去，接着困意来袭，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梦里的燕南嘉提前回来，她抱着她转了好几圈，又凑上前去狠狠亲她。
    两个小时后燕南嘉落地，打开手机就意料之中地弹出了几条消息，她嘴角弧度微弯，点开微信。
    予望：会的会的会的
    予望：现在就好想你
    予望：宝贝宝贝宝贝
    拿上行李，有合作方的人过来接机，负责人看着这位年轻的总监带着笑意，不禁悄悄放下了紧绷的心，随口问着：“燕总监是有什么很开心的事吗？”
    燕南嘉一愣，随即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负责人没有多问，打开后备箱将燕南嘉的行李放了进去。
    回到鹿予望这，南嘉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南嘉不在的第二天，想她。
    南嘉不在的第……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了，鹿予望看着视频那头的燕南嘉，眼眶红了又红，愣是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燕南嘉有些犹豫地看着她，还是提前告诉了她：“我今晚的航班。”
    鹿予望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不是明天才结束吗？怎么今晚就能回来？”
    燕南嘉浅笑：“提前结束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鹿予望继续问：“几点啊，我去接你。”
    “很晚了，你先睡，等你睡醒我就在你身边了。”
    鹿予望撇嘴：“不要，我要去接你，不会是红眼航班吧，那你还是明天回来吧，很累的。”
    燕南嘉看到了她眼底的乌青，知道她这几天也没睡好，轻声说道：“不累，想早点回去陪你。”
    鹿予望就说不出话来了，她何尝没看出燕南嘉的想念。
    不过最后她还是要到了燕南嘉的航班信息，提前一个小时开车去了机场。
    夜晚的机场人依旧不少，只是在燕南嘉出来的那一刻鹿予望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长裙外面搭着一件外套，风尘仆仆但在看到她的那刻眼里就盛满了笑意。
    等不及她走近，鹿予望快步上前拥抱她，燕南嘉也放开行李第一时间回抱。
    两个年轻的女人抱在一块，路过的人见怪不怪，这里多的是人分开和重逢，不管是哪个，再激动的相拥，也是应该的。
    回到家中，门才关上鹿予望就吻了上去，燕南嘉张唇回应，边脱衣服边跌跌撞撞往浴室走。
    花洒打开，唇齿间呢喃的是满满的思念，不管分开多少次重逢多少次。
    她们永远如此热烈。
    第52章 燕鹿篇·新年
    再次温存在床上，鹿予望从背后抱着燕南嘉，手臂相贴，十指相扣。

 第60章

    某一个瞬间，鹿予望感受到手腕上多了一抹凉意，借着床头暖黄的灯光看去，是一条手链。
    她惊喜地抬起手放到眼前仔细观察，又转头去问燕南嘉：“什么时候买的？”
    燕南嘉稍稍转身，看着鹿予望的眼睛说：“答应你的礼物。”
    鹿予望动容，亲亲她的脸颊开心地说：“谢谢宝贝。”
    燕南嘉莞尔，主动吻她的唇，鹿予望欣然回应，可吻着吻着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怎么被压在了身下，手急忙抵住燕南嘉的肩膀，鹿予望慌乱地说：“等等会，南嘉，你不累吗？”
    墨色的眸子注视着躺在身下的人，将抵在身前的手拿开放在头顶顺势扣住，燕南嘉幽幽开口说：“我不累，该轮到我了。”
    唇被堵住，鹿予望说不出话，只能快乐地承受了。
    折腾到半夜，两人总算安静地抱在一起，尽管身体很疲惫，但一时半会却入睡不了。
    鹿予望用手指卷起燕南嘉的一缕发丝，打着圈在指尖缠绕，还不满足，偏要用它扫扫主人的脸颊和嘴唇，然后被制裁。
    “今年把外婆接来城里过年吧。”鹿予望突然说。
    只是现在才十月，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燕南嘉问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这么多年了，我感觉外婆其实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每次外婆都说不想过多打扰我们，我妈也说想和老人家正式见个面。”
    燕南嘉沉默了一会，释然地说：“外婆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这些年两人有空就往玉诚跑，也劝说过很多次老人家和她们一起住，可都没有成功，这一世外婆将近八十身体依旧很硬朗，燕南嘉每半年就带外婆体检一次，每次看到结果没有太大问题都会舒一口气。
    话是这么说了，能不能成还要看外婆的意愿。
    房间中又安静下来，燕南嘉犹豫着说：“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的母亲和父亲？”
    鹿予望寻到她的眼睛对视，见她的眼里没有悲伤的情绪，有的只是平静，她郑重地答应：“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
    周末，碰上两人都有空，燕南嘉带着鹿予望来到了盐坊的公墓。
    循着记忆找去，在半坡上找到了两座并排的墓碑，上面的照片和字迹有些模糊，因着没有碰上清明，墓园里没有多少人。
    刚才还晴朗的天气此刻阴了下来，好像盯着有人来了墓园，要下一场雨来增强此时感伤气氛。
    可惜它打错了算盘，燕南嘉问管理处借了补字的颜料，将准备好的花放在一旁，跪在碑前补字。
    鹿予望听见她说：“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他们的样子了，每次看到了照片，没过两天又忘了，不知道如果他们还活着，会不会还是照片上的模样。”
    被模糊的字迹一点点清晰，鹿予望先鞠了一躬，接着蹲在燕南嘉的身边，温柔地说：“肯定不会变多少的，阿姨和叔叔都这么好看，你肯定继承了他们所有的优点呢。”
    对燕南嘉说完，她又兀自对着墓碑上的两人说：“阿姨叔叔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南嘉，一直爱她。”
    忽然一阵风吹过，燕南嘉失神地感受，鹿予望摸摸她的头，“是妈妈和爸爸的回应呢。”
    燕南嘉眼眶一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从墓园出来，两人开车继续往玉诚去，路上相比于从前燕南嘉更加沉默了些，鹿予望放缓车速，趁乡间路上没什么车，一只手拉过燕南嘉的手扣住，拇指不住地抚摸。
    在燕南嘉看过来时安静地笑笑，没有多问，只是无言的安慰，她相信南嘉能感受到。
    车缓缓驶入院子，鹿予望早已像回自己家般熟练，外婆出来迎人，几年前挺直的背此刻也佝偻了，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
    鹿予望停好车就快步走过去扶住老人家的手，再看向燕南嘉拎着东西朝她们走来。
    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和耳朵都还很灵，听到她们想叫她今年一起去江城过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理由还是一个人在乡下待着习惯。
    鹿予望连哄带说总算让外婆勉强同意，忍不住对燕南嘉眨眨眼睛，燕南嘉回看她，眼里藏着宠溺。
    临走时外婆给她们的后备箱塞满了蔬菜等东西，握着鹿予望的手说：“你们俩好好的就行。”
    心中酸涩的情绪瞬间上涌，人最敌不过的就是时间啊，她俯身抱住外婆，算是半公开地说：“我们会好好的。”
    燕南嘉也抱抱外婆，轻声在她耳边说：“外婆我们走了，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不要报喜不报忧。”
    “诶，小嘉你放心，少惦记我这个老太婆。”外婆笑着说。
    ——
    都说工作的时间过得慢，可停下来一看，又到一年末，临近年末，各行各业都忙碌，等到能休息的时候一看，第二天就是除夕了。
    鹿予望往燕南嘉怀里扎，嘴里嘟囔着：“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燕南嘉摸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但你的手不要往我的衣服里放。”说完，另一只手上抓着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鹿予望讪讪，有些委屈地说：“可是我们这段时间都没有……”
    “咳。”一声咳嗽打断了鹿予望的话。
    “外婆在隔壁。”
    鹿予望噤声，又忽然想起：“可是我们的主卧隔音很好啊，南嘉，难道你已经不喜欢了吗？”
    燕南嘉捂住她胡说八道地嘴，好笑地说：“这段时间太忙了，等晚上好不好。”
    鹿予望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只能按捺下此刻的心情，亲亲她的嘴唇说：“好吧。”
    除夕是鹿向安定的餐厅，两家人算是正式吃了一个年夜饭，席上都心照不宣，外婆和白寻文还算聊得来，主要围绕着两个孩子。
    其余几人默默当背景板，吃完饭一起到了鹿家别墅，围着沙发一起看春晚，期间鹿予望收到了一条消息。
    打开手机查看，发现是木净秋发来的。
    木净秋：出来跨年吗？
    鹿予望：在陪家人看春晚
    木净秋：等她们睡了就行，长辈一般睡得很早，记得带上你老婆。
    聊到这里鹿予望将手机递给坐在她旁边的燕南嘉，燕南嘉看完后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果然九点左右外婆就要回房睡了，白寻文鹿向安也没坐多久，说是还有工作。
    于是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顺利溜了出来，不敢开车，打车到了木净秋发来的地址。
    是一个酒吧，喧闹的气氛从门口溢出，一般的店铺除夕夜都关门与家人团圆，只有这里不同，这里是年轻人的“团圆”。
    鹿予望牵着燕南嘉的手走进酒吧，气氛正浓烈，她照着木净秋发的照片找到了她本人，正坐在靠里的一个卡座。
    对面空着，鹿予望和燕南嘉正好坐在了对面，鹿予望早就看到了，木净秋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熟人。
    看到人来了，木净秋调侃地说：“大忙人啊，终于舍得出来了。”
    鹿予望随意笑笑，怼回去说：“哪有你清闲。”
    都是熟悉的朋友，燕南嘉看着月清漓打了声招呼，月清漓浅淡笑笑顺便问了问近况。
    鹿予望意味深长地看着对面两人，自顾自地给自己拿了瓶酒，在燕南嘉的注视下只倒了半杯，顺便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你盘问我和南嘉是怎么在一起的。”鹿予望随口说。
    木净秋有种不好的预感，假装不记得：“有这回事吗？”
    燕南嘉帮腔：“有。”
    月清漓好像知道等会面临的是什么了，抿了口酒思索着看向木净秋。
    鹿予望继续：“当年你俩突然就官宣了，这么多年了，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气氛正好，木净秋眼看抵抗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地开口：“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吧，这事啊，说来话长……”
    第53章 木月篇·投怀送抱
    木净秋这人，在朋友面前大大咧咧，十分放的开，可在不熟的人面前，怂得一批，尤其是……
    曾经熟过然后突然不熟的。
    江大开学的时间不算晚，开学前，木净秋被黄教授勒令将一头张扬的蓝发染回了黑色，存活了三个月的蓝头，卒。
    木净秋故意在黄教授面前唉声叹气了一天，终于同意她过几个月后再染不那么亮眼的颜色。
    去报道的那天，她的心一直以不同于平常的速度跳着，不是特别快，配合着眼睛东张西望，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可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咯噔的情节，一直到军训结束，都没有。
    室友们都挺好的，在经过一开始的尴尬期后迅速打成了一片，木净秋和其中一位室友走得比较近一些，她隐约“嗅”到，是同类的气息。
    这天中午两人第一次探索二食堂，木净秋低头边走边玩着手机，突然手臂被室友碰了碰，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她。

 第61章

    室友说：“你看右前方那个女生，好美气质好好。”
    木净秋的好奇被她激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人的那刻身体瞬间僵了起来，差点顺拐。
    室友还在等她的回应，发现她大半天没有反应果断地放弃欣赏美女转头想看看木净秋怎么了。
    结果她眼神闪避，行为混乱，慌慌张张就要往外走，室友更加疑惑了，一把拉住她问：“你怎么了，不吃饭了？不是还念叨着要吃二食堂的糯米鸡吗？”
    木净秋口不择言：“我突然胃疼，满满你自己先吃，我想回宿舍休息了。”
    姜满半信半疑：“很疼吗？那你先回去吧，我给你带。”
    “好，谢谢。”木净秋说完便像模像样地捂着肚子往外走了。
    姜满看了她一会，再回头去看，哪还有美女姐姐的影子。
    木净秋走了一会确认离开姜满视线后就恢复了正常姿势，但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很莫名其妙。
    不就是看到了人家一个背影，食堂那么大，说不定一个转身人就看不到了，干嘛匆匆就要避开她，显得很在意她似的。
    越想越气，她忍不住捶了一下路边的绿化带，转身准备去找姜满，那个糯米鸡，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吃到。
    神思愤愤，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跟着个人，转身就撞进了一个冷香的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没撞疼你吧。”木净秋赶紧说，可抬头一看到人是谁，着急的声音瞬间哑了火。
    她目光移向别处，小声地说：“怎么是你，你不是在食堂吗？”
    月清漓看着她别扭的侧脸，浅浅笑了下：“所以你是在躲我吗？”
    木净秋心虚：“没没有，我……胃疼，和室友说先回宿舍。”谎还是撒同一个比较好。
    再说了，不是你让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吗，她在心里撇嘴。
    眼前人眉头微拧，担心地说：“怎么突然胃疼，严重吗？去医务室看看好不好？”
    “还好，我回宿舍躺躺就行，你，还有什么事吗？”木净秋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
    月清漓笑笑：“没了，我送你回宿舍？”
    木净秋拒绝：“不用了，你去吃饭吧。”
    说完这句话木净秋就转身慢慢地往回走，没走几步又突然被叫住，她心中一喜，克制地回头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微信，你没有拉黑或者删除吧？”
    木净秋这下仔细看向月清漓了，清冷温柔的眉眼与一年多前别无二致，就连那双桃花眼，也差点让木净秋误以为里面还藏着些许喜欢。
    心中突然苦涩了下，她不知道月清漓明明说了她们不要再联系，此时她又主动拉近距离，甚至问联系方式有没有删除，她这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怎么想，木净秋嘴上还是说没有。
    月清漓似乎舒了一口气，继续说：“很久没看到你发朋友圈了。”
    木净秋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是个很爱分享生活的人，可能是哪个夜里就把她分进了不可见的组里了吧。
    她随意说：“嗯，之前忙着学习，那我先走了。”
    得快点逃离这个场地，不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跳还会跳成什么样。
    月清漓回答的好被她抛在脑后，她一路疾走，出了不少汗，完全忘了她此刻还是一个胃疼的人。
    回到宿舍她打开手机，发现名为漓的微信好友给她发来了消息。
    漓：实在疼的话记得吃药
    木净秋：嗯
    宿舍没人，她靠着门又哒哒哒打了一串字，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将这条发出。
    她想直接问她是什么意思，明明她们可以完全不再接触，就像当初说的那样，江城大学很大，开学快一个月来，她们也只见了这一面。
    可她不敢问，她怕有些话一旦开了口，是不是她们之间就再没了可能。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木净秋换上睡衣就躺到了床上。
    没过多久姜满就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了，将木净秋想吃的放在桌子上后她扒在床边问她：“好点没，起来吃点东西吧。”
    木净秋随意嗯了一声，半天没有动静。
    姜满以为她疼得厉害，眉头皱起，有些担忧地问：“你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真的不去医院吗？”
    木净秋脑子乱糟糟地，情绪影响身体，胃倒真的隐隐泛起痛来，她胃疼也不是空口无凭，从高中就有的毛病了，总是断断续续的，也不见好全。
    但她也不想让姜满担心，探出头来对她勉强笑了一下：“还好，我等会再吃，钱我等会转你。”
    姜满不再说话，默默地看了她一会，才认识没多久，她也不好说太多，确认她脸色没有太差劲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吃午饭。
    突如其来的酸涩劲让困意袭来，木净秋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刚要进入梦乡，就被手机的振动声吵醒。
    她有点生气，拿起手机看是谁扰她清梦，好吧是月清漓，那她小小地生气一下好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疑问是月清漓怎么给她打电话了，带着疑惑的心情接通，她沉默着，没有先说话。
    “净秋？”好听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像冬日枝头的雾凇，美好又带着一丝捉摸不透。
    原本还只有一丝疼痛，突然被惊醒倒像是唤醒了沉睡的胃部工作者，开始一震一震绞痛，她忍着疼，小声问：“怎么了？”
    月清漓温柔地问：“你住在哪？”
    木净秋怔愣，没有立马回答：“问这个干嘛？”
    说完这句话对面有一会没声，她有点懵，自己不告诉她就不理人了吗？
    很没骨气的，她飞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楼栋，精确到几楼几零几，说完屏住呼吸，听到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听到了解释：“刚刚有段路信号不好，我五分钟后到你宿舍。”
    电话挂断后她已经懵上加懵，刚从被子中爬起头发有些凌乱，反应过来后匆匆下楼梯，跑到镜子前整理仪容，室友三人奇怪地看着她，姜满更是问出口：“这是好了还是疼疯了？”
    木净秋没空理她，五分钟很快就到了，门口也传来了敲门声，室友们还没搞清状况，就有一道闪电从她们身后闪了过去。
    姜满与其她两位室友对视一眼，不知情地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窜到门口的木净秋并没有马上开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过于活泼的心跳，迅速按压门把手然后一个闪身，出了门外。
    快到什么程度，就这么说吧，姜满后来和她说，她看到了她的残影哈哈哈，木净秋笑她的眼睛是高速摄像机吗？
    门内的三人顶了三个大问号，而门外的两人，不，是站在外面的那个人，又双被撞了个满怀。
    这次月清漓伸手揽住她，忍不住笑道：“又对我投怀送抱？”
    木净秋脸上热气蒸腾，但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这么不争气，平时不是很拽吗，怎么碰上月清漓就这个娇弱样，她恨恨地想。
    为了使脸上有点面，她决定后发制人，说：“还不是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跑过来。”
    月清漓轻松应对：“我给你打了电话。”
    “但你只提前了五分钟，并且没有给我拒绝或者接受的选择。”就像当初当场通知她不要再联系了，她总是只能被动，仿佛被判了刑，从此每一天都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无期徒刑。
    月清漓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发现她有一些难过，她抿抿唇，轻声说：“抱歉，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但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来，就像我可以喜欢你，这只是我的事，所以你可以闭门不出，也可以无视我。”
    木净秋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月清漓莞尔，抬手摸了摸木净秋的头，“先不说这个了，胃还疼不疼，给你带了点胃药，吃点药好不好？”
    木净秋拉下她的手，急道：“怎么就不说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说，我胃已经不疼了，真的，活蹦乱跳。”说完还原地跳了两下演示给她看。
    见月清漓一时没有回答，她乘胜追击：“所以你还喜欢我是吗？那当初为什么突然那么绝决？”
    第54章 木月篇·重归于好
    “所以你还喜欢我是吗？那当初为什么突然那么绝决？”木净秋眼里带着光亮，语气中充满希望与急切。
    月清漓一瞬不瞬看着她，唇边扬起浅笑，张开嘴准备说话，却发现木净秋睁大眼睛往前凑了些，她又闭上，木净秋就耷拉着眼皮往回退。
    她觉得有些意思，想要逗逗木净秋让她不要那么紧张，月清漓装作要开口的样子，隔一会又闭上，木净秋来回被她戏弄几次也反应了过来，双臂环抱在胸前靠回墙上。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离开。”木净秋气急，她这么认真，月清漓竟然还戏耍她。
    月清漓不想适得其反，弯腰逼近，一双桃花眼直视木净秋带着些怒意的眸子，说：“我一直喜欢你。”

 第62章

    心脏漏跳一拍，呼吸间突然逼仄起来，周围的空间被压缩，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凭空消失，只剩下她和月清漓，骤然的欣喜让木净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近到眼睫毛都能数清的月清漓，木净秋都能想象到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表情一定特别木，头顶上顶着一串感叹号和问号，她在心里甩甩头，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来。
    月清漓看她一脸呆滞的模样有些可爱，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莞尔道：“怎么了？是不相信？”
    木净秋的脸颊被捏起来一块，说话闷声闷气：“可是，你之前……”后面的话无需她多说，月清漓一定能反应过来。
    果然，月清漓沉默了一会，摸了摸她的脸颊，叹气说：“我知道之前的事对你特别不公平，但当时你才高中，分开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或许和燕南嘉的猜测差不多，高中的木净秋不应该将心思全都放在恋爱上。
    木净秋听到理由也没有释怀太多，她慢慢将手放下，气势也弱了下来，她问到：“那我骗你的事呢？你是不是很生气？”
    月清漓认真看她，故意没有马上回答，好整以暇地看着木净秋，身份好像突然转换过来，她慢悠悠地说：“其实没有，听到你说的时候，我的真实想法是不应该在那时耽误你，至于欺骗，我们俩扯平了不是吗？”
    午休的时间，走廊上很安静，江大的宿舍环境好，隔音也不错，此刻到不用担心有点听到她们的谈话，只是突然一声咔哒声，旁边的门打开，木净秋转头看去，发现是姜满。
    一时之间，三人面面相觑，主要是木净秋和姜满对视，月清漓只是淡定地看着木净秋。
    无人说话，木净秋讪笑两声：“满满，你怎么出来了？”
    姜满本来不想出来的，奈何其余两人八卦之心太强，她想着木净秋怎么着也走远了，便随便出来打探一下，没想到出来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木净秋被一个身材纤细的女生壁咚在墙上，表情也不同于平时，而视线转到那个压着她的女生上，姜满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直到她因为思考沉默太久，那个女生也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正脸的那一刻姜满瞬间认出，这不是食堂那个美女小姐姐吗？
    姜满惊讶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原来你们认识吗？”
    月清漓也认出她是中午那会陪木净秋一起去食堂的，朝着她点点头，木净秋更尴尬了，好像怎么也说不清了，“那个，刚认识的，她找我有点事，满满你要出门吗？”
    姜满也知道此刻不太好聊别的，顺着她的话说：“对，去拿个快递。”
    她故作自然地从两人身旁路过，木净秋松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说话场地的不合适，拉着月清漓的手也往楼下走去。
    月清漓任由她带着，但走出了宿舍楼，木净秋一时还真不知道能去哪，午后太阳正盛，待在室外显然不行，月清漓看出她的苦恼，主动说：“去我那？”
    “你那？”
    “嗯。”
    月清漓大一结束就搬出了学校，自己在学校周围租了个房子单独住，租的地方是个老小区，楼层不高，但胜在地理位置好，里面的装修和布置也很精致。
    木净秋暗暗观察了一下，克制地将视线放回月清漓的背影，封闭的空间让木净秋多了不少安全感，她贪婪地看着试着遗忘却从没成功的人，误会好似已经解除，这一次，她们真的能在一起了对吧？
    月清漓回头拉她的手，将她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喝点什么？还喜欢橙汁吗？”
    “嗯，太麻烦了，有什么喝什么吧。”
    月清漓温柔地看着她笑了笑，起身往厨房走去，几分钟后木净秋的面前多了一杯鲜榨橙汁，木净秋动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谈话继续？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呢？”月清漓问。
    主动权似乎又到了木净秋的手上，从前她看小说，里面的主角总是因为一次次的误会伤害彼此直至相看两厌，当时她总是边看边骂骂咧咧，难道她们没张嘴吗？
    如今她看着眼前耐心和她沟通的人，真切地意识到语言才是最好的了解彼此的通道，她很庆幸月清漓能主动过来找她，不然她们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但当初月清漓确实让她伤心了很久，虽然她现在十分乐意和月清漓立刻马上原地在一起，可她也是有点小性子的。
    木净秋咳嗽两声，故作正经说：“想法嘛。”
    月清漓期待地看向她。
    “我们今天才重逢第一天，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而且……”说到这木净秋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苦恼，接着说：”你说你还喜欢我对吧，可我好像没说我还喜欢你啊，这么久过去了，再喜欢也是会褪色的对吧。”
    月清漓表情僵住，试图从木净秋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成分，木净秋此时演技大爆发，真没让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气氛一时凝滞，月清漓尽量用寻常的语气问：“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你那个室友？”
    木净秋惊讶：“不是，但为什么是她？”
    “不知道，不过你能不能试着再喜欢我？”月清漓扭头轻声说，不敢再直视她。
    木净秋从侧面观察她，月清漓的神情隐忍，眼睫毛颤抖着下垂，脸上不见血色，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她心软了，不想欺骗月清漓也折磨自己，她伸手将月清漓的肩膀掰过来重新面对着自己，含着浅笑说：“可以啊，你再追我一次，我看看能不能重新喜欢上你。”
    月清漓清冷的脸上克制着欣喜，郑重应道：“好。”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月清漓有空，木净秋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她的身影，或是邀请她一起吃饭看电影，或是约她一起到图书馆学习，木净秋向往的大学恋爱，好像就这么实现了。
    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是一个圣诞夜，和初见那天很像，月清漓约木净秋在一家很浪漫的餐厅见面，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一件厚外套，披散着的头发又精致的扎了几个小辫子，她就坐在窗边，或许是餐厅内暖气充足，她将大衣脱了下来，双手托腮望着左前方。
    木净秋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她走上前去，来到窗边，抬手轻叩了两下玻璃，月清漓的视线就这么被吸引了过来，隔着玻璃对视，一站一坐，木净秋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
    月清漓看懂后清浅地笑了，她注视着木净秋往餐厅门口走，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木净秋来到桌前，摘下围巾坐在她的对面，也矜持地朝她笑了笑。
    菜已经提前点好，服务员在两人的静默中陆续将菜上齐。
    木净秋将自己这边的牛排切好，自然地与月清漓那份没动过的交换，月清漓启唇，不是道谢，而是问：“木学妹，请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心脏在加速到极致是什么样子，应该是会死人的吧，木净秋分辨不出来自己是不是要到这种程度了，只知道她站在外面看到月清漓的那一刻，或者说重逢后的第一眼，心跳就告诉，她真的还是好喜欢好喜欢月清漓。
    听到问话的木净秋顿住动作，唇边绽开笑意，说：“我愿意。”
    月清漓所有的笃定，都来自于那句隔着玻璃的默契对视后的唇语：“你成功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牵着手慢慢走过一个又一个昏黄的路灯，木净秋问：“你看懂我说的那句话了？”
    “嗯，要不然怎么有勇气呢。”
    木净秋有些开心，晃晃两人牵着的手，余光扫了一眼周围没人，大着胆子转头亲了月清漓一口，过后马上假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分析说：“其实你可以自信一点，你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月清漓有些意外，碰了碰被亲的脸颊，莞尔道：“你之前还说不喜欢我了。”
    木净秋理不直气也壮：“我那不是气你之前一声不吭就甩了我嘛。”
    “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嗯。”
    回到家灯还没开，木净秋转身将月清漓压在玄关处，低哑着声音问：“可以亲你吗？”
    月清漓点点头，双唇相贴，木净秋克制着不能莽撞，温柔地舔舐她，想要给她最好的体验，天知道她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对她了。
    两人心中都发出舒服的喟叹，这一次没有欺骗也没有离别，她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
    酒吧的声音依旧嘈杂，鹿予望听完最后一段后调侃：“诶，怎么还跳过关键剧情呢？”
    燕南嘉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
    木净秋乐呵，玩笑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月清漓无奈地看她一眼。
    时间不早了，角落的氛围也逐渐被点燃，陆续有人起身加入远处的舞池，四人对蹦迪都没什么兴趣，今天来酒吧属实是听故事修身养性了，又互相聊了聊近况，今天的小聚也就到此结束了。

 第63章

每个人终究都有自己的归宿，有的已经找到，有点还在路上。
    路边的树零零散散又开始冒新芽，这是春季将要到来的象征，鹿予望坐在出租车后面饶有兴致地拍了一张照，随手放在了朋友圈。
    配文是：
    长夜漫漫，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对不对？
    当然这条朋友圈忘记屏蔽白寻文了，大半夜的跑外面去，这又是之后的故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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