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女友过于漂亮》 第1章 [gl百合] 《姐姐的女友过于漂亮gl》作者：涩木【完结】 文案： 林错赶上了好时候，刚从名牌大学毕业就失业了。 提着行李回家，像只人生败犬一样回到家里，迎面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女人。 她是姐姐的新女友。 姐姐的新女友……那个高中辍学就抛弃家里人，独自在外面打拼的姐姐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而且为什么姐姐身边总是围绕着些漂亮女人啊？ 妈妈爸爸似乎都习惯了姐姐带回来的女人了。 喂喂喂……这是应该习惯的吗？ 不过，“……姐姐呢？”林错顿觉奇怪，“她怎么不在？” “什么？！她要出差六个月？！新交的女友没地方去，所以要在家寄宿？！” 抛弃新交的女友独自出差六个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但——如果是姐姐的话，她干得出来。 “所以……”林错用所剩的理智问道，“她要住在？” “你姐姐的房间。”妈妈说。 林错说：“也就是说……我的隔壁？” “哈哈是啊，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安排呢，亲爱的小女儿。”爸爸说。 姐姐的现女友，厌夏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说：“还请多多指教呢，林错妹妹。” 林错咬牙切齿：“……多多指教。” 【看文指南】： 一，在本文登场的角色，她们在其思想和行为逻辑方面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偏向于恶女、渣女、坏女人等。 二，接受不了这种类型的读者大大请及时止损。 三，祝您有个好心情。 内容标签：都市轻松 御姐 he 救赎 主角：林错，厌夏 一句话简介：喜欢上姐姐的女友，我该怎么办？ 立意：黑暗中有独属于你的一盏灯火 第1章 “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 “可是……我是女生哎……” 爱慕者露出惊讶的表情。 估计是头发剪得太短的原因，导致对方误会了性别，漂亮的主人公用温柔的语气拒绝了对方的告白。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而且我还是学生……” 暂停视频。 林错拿下眼镜，很是疲惫的揉了揉鼻梁，总感觉她要被沉重的眼镜压弯了。 现在的短剧真是离谱，爱慕者连自己爱慕对象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就敢告白……而且为什么总是给我推荐擦边的同性恋视频啊？ 我不是同性恋啊……是同性恋的人另有其人吧？ 林错单手点开绿泡泡软件，看着被顶置的四位家人，其中用着最时髦头像的姐姐，林沅。 这家伙才是货真价实的同性恋，而且从小就是。 正当林错要陷入回忆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身旁响了起来。 “抱歉，借过一下。”她说。 “嗯……好的。”林错身体向后退去的同时望向对方，是坐在靠里面的乘客。 对方戴着鸭舌帽，脸很小，皮肤很白，棕色长发很柔顺。 怎么说呢，有点眼熟。 不过，对于这种现实中长得很好看的女性，林错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 林错重新佩戴起没有度数的眼镜，闭眼假寐。 没一会儿，对方回来了，但她的动作有些轻浮。 林错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试探她，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林错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蔷薇之类的花香。 心跳微微漏了一拍，但绝不是因为喜欢女性什么的，林错单纯就是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 除了这个插曲，飞机平安落地。 大学四年都在a市的林错，重新回到了稍显偏僻的s市。 听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乡音，林错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想着，没事，四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从手机预约的网约车停在面前，林错看着司机帮忙塞行李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喧哗之声。 回头便看到了被专业媒体的长枪短炮还有路人手机摄像头团团围住的女人。 是那个坐在身旁的漂亮女人。 回到车里，网约车司机很是善谈，她说那个被围住的女人好像是最近拍剧火起来的小明星，也是本地人，听说就是在本地艺校大学毕业的学生，火了还帮忙s市的贫困县免费带货来着…… 其实林错没怎么听，林错从领到东大毕业证以后就一直都是魂不附体的状态，毕竟赶上了好时代，毕业即失业。 如今有着名牌大学身份却找不到一份体面工作的林错，不管是在现实也好，又或是在网上，大概就是大写的败犬吧。 外面……世界好可怕呢。 稍长的刘海挡住了林错的视线，周遭的声音也全然不入耳。 要是告诉眼前的司机姐姐自己连工作都找不到，对方是否还会这么友善的对待自己呢？ 林错不知道。 而等林错恢复知觉的时候，车已经停到家楼下了。 司机姐姐帮忙提行李的时候，看着林错家，由衷感慨了一句：“是独栋别墅呢，你好幸福啊。” 幸福？ 司机姐姐从何得出的结论？ 住这样街道上千篇一律的老房子里就是幸福吗？ 林错提着行李箱走上楼梯，她一点都不觉得幸福。 每往台阶上走一步，林错的胃部就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紧缩。 头顶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林错，在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的漂亮女人对着她露出笑靥，又或者说……如同梦魇一般的笑容。 或许不该回来的。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是无意义的事情了。 将钥匙生涩的插入锁孔，许久未归的家门最终还是打开了。 映入林错眼帘的仍旧是记忆里熟悉的家具摆设，毕竟这是自己的家啊，生活了很久的家…… “咦……你怎么回来了？”林母露出惊讶之色。 “妈……？” “谁回来了？原来是林错。哎呀，这不是巧了嘛。”林父笑呵呵的说着，“快进来，快进来。” 日后的林错曾经想过，如果在林父招呼她进来的那个时候，提起行李转身就跑的话，或许就不会堕入深渊了吧。 但，当时的林错尚未知晓，她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状况。 “嗯，爸。” 说完，林错跟着家人们进了屋。 林错在经过客厅时，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正在厨房做饭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束着黑色长发，穿着围裙，身材很好，拿着汤勺品尝着咸淡，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很会照顾人的气质……怎么说呢，就像是姐姐会找的恋人。 姐姐似乎很吃这种呢…… 这种自带母性光辉的漂亮女人。 林错本想问这位是谁，但被家里人，也就是林母，动作略带强硬的将其推回房间，理由是一路上车马劳顿，她让她先放行李。 林错回到房间，看着这个简约到几乎不像个女孩子的卧室，整个人疲倦地趴到了床上。 她将柔软的脸颊深深地埋入抱枕里。 听着床头柜上白色闹钟的滴答声，林错抬眼看向了闹钟旁边的相框，上面是有着她和姐姐的合照。 林错伸手将那张合照盖在了桌上，听着妈妈叫她出去的敲门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这就出去。” 坐到餐桌上，林错咀嚼着米饭，刘海过长外加厚重眼眶，让她看着特别阴郁，至少远没有眼前女人笑起来那么阳光。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厌夏，夏天的夏，是林沅的现任女友。家里出现了一些状况，目前我住在这里。” 林母说道：“厌小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还特意招待我们，我和孩子她爸就是过来看看……” 林爸笑呵呵的附和着：“我们家孩子都自由、独立，和我们生分的很，也没和我们说过你的事情……不过大女儿带女友来家里住什么的……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林错不知道妈妈爸爸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也不重要，毕竟正如她们所说，彼此之间并不熟络。 这栋房子，打一开始就只有林错和姐姐林沅一起住。 而且那个所谓的姐姐还总是带女人回来过夜，是个惯犯。 真搞不懂这种高中辍学就抛弃家里人，独自在外面打拼的姐姐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正当林错想到姐姐的时候，姐姐到了。 准确来说是，姐姐打来了电话，据她上次打来，已经是林错记不清的年份了。 这通电话很简短，甚至是姐姐迟来的单方面通知。 大致含义就是，厌夏要住在这里，而林沅要在国外出差，长达六个月。 “我和你的女友住在一起？！”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还请你多多关照了，我亲爱的妹妹。” 第2章 “亲爱你个头啊！”林错大吼着挂断了电话，她最讨厌姐姐，也最讨厌姐姐的同性恋人了！ 然而，见识到林错这般失控的场景，厌夏依旧是笑靥以对，用着看小妹妹的眼光。 林母和林父对视了一眼，极为识相的提前跑路了。 “日后还请多指教了，林错妹妹。” 听到厌夏这样的话，看着对方那宛如明星一般的长相，林错胃部反复翻腾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句话。 “……多指教。” 第2章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要和你做……” “别走……不是……真的要脱掉衣服吗？” “……好吧。” 微妙的氛围在房间里游走，同时镜头模拟眼球移动从腿往上移动，主人公那起伏的双峰和那双正在慢慢解开胸口纽扣的手。 刺啦一声，屏幕陷入黑暗。 林错关掉了电视。 又是同性恋的内容，姐姐也收藏了太多这种类型的碟片了吧？ 好恶心。林错身体向后仰，叹了口气。 整个房间都很安静。 看着阳台晾晒着的她人的换洗衣物，林错感觉像是被房子吞入腹部之中，记忆也回到了年级稍小的时候。 好像是第一次来生理期，鲜血染红了底裤。 林沅领着林错传授一些关于女生应该知道的生理知识，那个时候的姐姐看着很温柔，明明两个人是双胞胎来着，但林错身体不好，休学过一年，也因此林沅比林错高一年级。 “他们那些小男生要是笑话你，你就来我的班级找我，知道吗？姐姐会帮你出气的。”林沅温柔的说着，伸手揉了揉林错漂亮的长发，一副非常靠得住的姐姐模样。 林错闭上眼睛，那个温柔的姐姐仿佛是记忆里的泡影一般。 最讨厌姐姐了。 这时，大门处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是厌夏回来了。 ……姐姐的现任女友。 厌夏先前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林错，说过一句：我要去附近超市买些日用品、食材之类的，问林错有没有需要帮忙带的，或者要不要一起去的友好邀约。 但靠在沙发上的林错只是冷漠的说了一句：不用了。 似乎是个很高冷的妹妹呢。 和林沅的性格截然不同。 厌夏扭开门把手，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超市购物袋，她在玄关换拖鞋的时候余光看到了林错。林错从客厅沙发站起来了，然后走开了，她既没有过来帮忙也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回房间了。 像一只高贵又神秘的猫咪那样。 购买的物品放在餐桌上，厌夏将它们分类放进冰箱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林错这样的表现……她该不会是讨厌自己吧？ 厌夏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但也有那种人吧？就是很讨厌长得漂亮的人……说不定林沅的妹妹就是这种人，对长得漂亮的人会特别的戒备，从而喜欢不起来吧？ 两人住在一起也快一周的时间，厌夏完全没看清过林错的长相，虽然有时会不小心撞到刚出浴室的林错，但她那稍长的刘海以及总是佩戴的厚重眼镜，从不离身。 林沅的妹妹有些静默，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摸不清心思。 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像两条绝不相交的平行线。 厌夏腾不出多余的心思去照顾别人，像这样彼此不干涉也在厌夏接受的范畴之内。 当初接受林沅的告白，厌夏也只是被这女人缠住了，明明拒绝过那么多次，为什么非要和自己扯上关系，还邀请自己住在她家里…… 答应林沅住在她家里的那一天，厌夏本想闹翻的，毕竟肯定不是白住吧？ 她肯定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什么，不是吗？ 那天厌夏刚到林沅家门口，林沅就接到了电话，而后她一脸不好意思的对她说，事发突然她要出差了，她恳求她先暂住在这里，等她回来，并将房子的钥匙放在了厌夏的手心里。 莫名其妙的女人，自说自话的女人，也根本不给人拒绝的空间。 当时厌夏皱眉，她抱紧着手臂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林沅，暂时先住在这里。 而后，林沅的妹妹，林错回来了。 林沅在电话里告诉厌夏，她的妹妹性格有些孤僻，而且有些抵触同性恋……总之，林错很安静，所以厌夏不需要太在意她的存在。 就算林沅这么说……虽然事实也是如此，林错的确很安静，在房间里从未发出过任何噪音，就像不存在一样。 但这反而很反常吧？ 据林沅说，她妹妹是名牌大学生吧？毕业不去找工作，反而是回到家里，安静的像是死掉了一样，这和厌夏心里的那种名牌大学毕业后的事业菁英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呢？ 厌夏摇了摇手里的牛奶，算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她该管的。 拿上三明治，回房间吧。 林错趴在床上发呆，突然听到附近传来脚步声，呼吸有些急促。 林错望向房门的方向。 明明是和姐姐完全不同的脚步声，但还是会下意识的看向那个方向。 那个叫做厌夏的女人是不是和姐姐做过那种事情了呢？ 就……那个碟片里演过的事情。 应该做过了吧？ 毕竟她们是货真价实的恋人。 女人和女人之间，是可以做的吗？ 她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 林错摘下眼镜，呼出一口气。 她慢慢地走到镜子面前。 她的身高和姐姐差不多。 手掌缓缓地撩起额前的头发，光洁的镜面也诚实的映照出她的模样。 林错的五官和姐姐很像，但两人神情、气质截然不同，姐姐更开朗，更温柔，而林错更像是阴郁版本的，死气沉沉的。 林错还在读书的时候，还能说她有很重的书生气，但现在大概就是死气沉沉的败犬感。 虽然林错在心里总吐槽姐姐凭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对象，但就连自己长着这张脸，都会有人来告白。 她们也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吧？ 肤浅的看脸就能吸引这么多烦人的蜜蜂、蝴蝶。 明明她们真的了解我心底的想法，就会被我吓跑吧？ 林错放下刘海，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伸手触碰唇瓣，很凉。 指腹碾压着柔软唇瓣泛起危险的白色。 恋人很好吗？ 应该很好吧……姐姐就有很多的恋人，厌夏是姐姐的第几任，林错都记不清。 姐姐换女友像是换衣服一样，她总有很多新衣服穿呢。 真恶心。 花心的女人。 道德败坏。 林错在心里骂着在异国出差的姐姐。 很快，林错骂累了。她趴回床上，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提醒着她该用餐了。 上次用餐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用餐对于林错来说，不过是维持生命体征。 或许是太饿了吧。 林错再次起身的时候，眼前天旋地转了一会儿。 她确实该吃点什么了。 走到厨房，林错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本来空荡荡的冰箱被填满了，不是林错购置的物品，而是被家里另一个女人购买的物品。 好在冰箱里还有林错之前购买的鸡蛋，有六颗……其实鸡蛋的包装盒都没拆掉呢。 所以……要开火吗？ 还是吃速食泡面…… 还是不吃速食了吧。 林错面露难色，她的腹部像是被打人了一拳，正在隐隐作痛。 眼下的肠胃很难消化那些垃圾食品。 下碗简单的素面，再加个溏心蛋吧。 说做就做。 林错用皮筋扎起头发，露出白皙脖颈，或许是常年不见阳光，能看到微妙的青色血管。 打开抽烟机，林错开始下厨。 林沅不会做饭，但她很懂打下手和提供情绪价值。 如果姐姐在家的话，林错会让她拿鸡蛋，然后切一下配料，但她不在。 林错就连做饭的想法都没有——别误会，单纯是一个人下厨很麻烦，做多了会吃不完，少做些也很麻烦。 关掉抽烟机，林错端着面走出厨房，刚把碗放在餐桌上，走廊响起了脚步声。 是厌夏。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 林错喃喃道：“锅里还有面……” 林错有些后悔，她似乎把眼前人当做了姐姐，下意识就开口了。 厌夏面露惊讶，她没想过林错会邀请她用餐，毕竟……她对她很冷漠呢。 “帮大忙了。”厌夏露出一个友善笑容，走到厨房说道，“原来林错妹妹还会做饭呀？” 锅里的确有剩下的面，还有一颗溏心蛋。 第3章 “你……叫我林错吧。” “可以啊，那林错你喊我夏夏吧，反正我们年龄应该相差不大呢。”厌夏盛了一碗面，坐在林错的对面。 “嗯……夏夏。” 林错挑起面条，那热气将眼镜染上厚厚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 厌夏吹了吹面条，咬了一口，味道倒也没有非常惊艳，但不难吃。 林错拿下眼镜，准备用纸巾擦拭，却听到厌夏说道：“你那个眼镜没有度数吧？” 林错看向厌夏。 厌夏笑了笑：“我之前在眼镜店干过一段时间。” “……哦。” 林错放下了眼镜，先不说妨碍吃面，对方显然已经看穿了她的伪装。 林错咬一口溏心蛋，就着面条咀嚼咀嚼，吞入胃中。 填满空虚的胃。 “好安静。”厌夏说。 林错抬头看向厌夏。 “你们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吗？” 林错摇头：“没有。” 她的声音和林沅不同，偏低沉，像林沅的降调版本呢。 “你为什么要佩戴眼镜呢？”厌夏问。 林错知道厌夏会问，但没想到厌夏会隔了一会儿再问。 “想带而已。” 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吧，林错也给不出来什么正确答案。 总不能说，我不想和姐姐一样……这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很令我烦恼吧？ “我懂。” 厌夏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她真的能懂林错的想法一样。 林错很想问，你懂什么？ 但想到眼前的女人是姐姐的女友，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恋人或许很好，但也很短暂。 吃下最后一口面，林错拿着碗筷站起身。 厌夏笑着说了一句：“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呢。” 闻言，林错瞪了厌夏一眼，她心里愈发觉得不该邀请她吃面。 听着厨房洗碗的声音，厌夏还在回味着林错瞪她的眼神，那像是什么大型猫科动物发火，有些过于可爱了。 明明是一个人开火做饭，却煮了两个人的面，下了两颗溏心蛋。 林沅的妹妹是什么外冷内热的小猫咪吗？ 看似冷漠，内在却很柔软啊。 说起来，把女友的妹妹猫塑，好像有些过分呢。 不过……也挺有趣的吧？ 第3章 “我们都做过那种事情了，为什么还是对我态度那么差啊？” “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好冷淡的语气……伤心了，以后再也不许你碰我了。” 一段诡异的沉默。 “……真的不许我碰了吗？” 林错的耳朵很红，却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很显然她在用姐姐碟片打发时间。 虽然林错并不喜欢看同性恋碟片就是了，但那个碟片包装盒上写着禁止观看四个字…… 说到底人不就是这种生物吗，本来没兴趣的，但不让看，突然有了点感兴趣。 林错也是人啊。 放映了以后才知道，这是部撬墙角的作品，有关妹妹撬了姐姐女友的作品。 据说还有限制级的姐妹加女友的3p画面什么的…… 啪嗒、啪嗒。 走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响起。 林错心跳过速，下意识就伸手暗灭了电视。 厌夏走到客厅，发现原本放映着什么的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林错没佩戴眼镜，像只黑猫一样趴在沙发上，她正在看向她。 “我吵到你了吗？”厌夏试图用温柔的声音交谈。 “没有。”林错冷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听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哦，说起来林沅的妹妹似乎很省电呢…… 厌夏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林错你呢？” “什么？”林错懵懵的回问。 “我说你要喝点什么吗？” 其实厌夏也不知道林错是否会继续回答自己，但怎么说呢，一个长相和林沅很像，但性格截然不同的妹妹。 身为林沅的女友，不知怎么的，有些想要逗逗她。 客厅再度陷入沉默。 厌夏用冰牛奶贴着脸颊，她能感受到水汽在蒸发，脸颊在变凉。 正当厌夏要关闭冰箱门的时候。 林错说话了：“我想喝热的……茶。” 厌夏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发现，林错似乎想要收回这句话，于是接话道：“绿茶还是红茶？我来煮。” “不……算了……”林错发出的声音很小，小到被厌夏忽视了。 “什么？其实我还蛮喜欢喝红茶的，我上次也买了一些蛋糕，要吃吃看吗？” 林错微微皱眉，她不懂厌夏的意思，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自来熟呢？ 不过…… 小腹从昨晚开始就有点痛呢，一阵阵的痉挛感…… 她的生理期来了。 “嗯，红茶。”林错应了一声。 “好哦，那我开始煮了。”厌夏笑起来很温柔。 她的长相就是这样的，温柔又优雅，自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滤镜感。 林错撑着沙发起身，移动到餐桌旁。 “……需要我帮忙吗？” 厌夏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没有回头，点头道：“需要。” “冰箱里有蛋糕，你把它拿出来吧。”她吩咐她。 “……嗯。” 其实拿蛋糕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林错上次打开冰箱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很大的蛋糕，大概是六寸，自己的生日是冬季……这应该是厌夏买的蛋糕。 该说和她本人一样吗？ 是个很漂亮的蛋糕，同时占据冰箱的面积也很大。 难道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毕竟那么大的蛋糕，不像是一个人的量呢。 厌夏很瘦，也不像大胃王，相反那个接近一米七的身高搭配曼妙身材，要是大胃王也很恐怖吧。 反正是看着会让人有点担心身体健康程度的瘦。 不过，蛋糕也不一定是生日蛋糕吧……也有那种很喜欢吃蛋糕的人会特意购买大份量的生日蛋糕？ 但总感觉这个理由不太成立。 说到底住在别人家里，应该要收敛一点吧？ 但眼前的女人，似乎没有那种住在别人家里的感觉，反倒是有点像这个家的主人的感觉。 有点讨厌。 林错拿出蛋糕以后，也没有解开那层包装。 她浑身布满忧郁，像个乖巧木讷的小孩子一样坐在餐桌边，皮肤过分的白，甚至能看到纤细的血管。 厌夏回头看向牛奶锅里随着热水起起伏伏的红茶，有些不自在的撩了撩耳畔的碎发，照顾小孩子她不是很擅长，但小孩子似乎都还蛮喜欢自己的。 虽然也不是一定要和林沅的妹妹打好关系，但是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这个房子，这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生活会维持蛮久的，最少要等林沅回来。 那么能变成朋友关系的话，相处起来会更好一些吧？ 说起来，林错似乎也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呢，也完全没有看过林错想要找工作的意思。她除了在房间里，最大的活动范围是家，就连出门散步、购物都很少见，常看到她出现在客厅，似乎在用电视看什么碟片。 喜欢看电视剧、或者是电影？偏向文艺女性吗？ 厌夏减小火势。 之前厌夏和林错吃过素面以后，她和林沅聊到过林错，以及她回来的原因。 林沅说最近社会就业环境不好，外面没有合适她的工作什么的，而且妹妹在外读书，很久没回来了，回家先休息一段时间之类的千篇一律的说辞。 但，就拿名牌大学来说，林错该说是没有工作，还是说她不想工作呢？普通的工作应该很好找到吧。 不过也是有那种人的吧，虽然头脑很好，但性格孤僻，打心底里不想和社会打交道，更喜欢独自一个人之类的。 但这都只是猜测，厌夏并不了解眼前的年轻女性。 彻底关火。 “好了。”厌夏说。 “我去拿杯子。” 林错听到厌夏的声音，站起身，随后从碗柜里拿出两只干净的杯子，一黑一白，杯柄是猫耳的形状。 这是她和姐姐一起去附近商超买的。 “很有姐妹的感觉呢。” 厌夏拿起白色杯子，茗了一口。 她漂亮的唇瓣也跟着湿润了起来。 “说起来，这个不会就是林沅的杯子吧？” 林错双手紧握着杯身，贪婪的感受着它散发出的温暖。 听到厌夏这么问，林错点了点头。 厌夏手里的杯子，是姐姐曾经用过的杯子。 碗柜里都是林沅和林错成双成对的厨房用具，也没有什么可以挑选的。 “这样啊……” 厌夏这样说着。 第4章 ……是怎样啊？林错不懂。 厌夏轻笑：“看来我需要买个新杯子呢。用林沅的杯子，感觉还是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林错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了过去。 那是一道很热烈的目光。 厌夏还是头一次被这样热烈又纯粹的目光所盯着不放，她试着解释：“你看……毕竟我要寄宿蛮长一段时间的，也该有独属于自己的餐具之类的？” 林错皱眉，表情有些读不懂。 厌夏也不知道林错是否接受了她的说法，但可能是手中茶水太烫了，她舔了舔唇瓣。 茶气氤氲在空气里，混杂着蛋糕的香气。 “我们吃蛋糕吧。” 厌夏这样装作镇定的说道。 林错抬头看向厌夏，对方望向自己的目光很温柔，想要拒绝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 “你看……你之前也请我吃了素面，对吧？”厌夏试图说服林错，“而且这个份量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是它在促销，而且只剩下一份了，很可怜。所以我才购买了它。” 果然不是生日吗？ 不过，好长的一段话，厌夏是这样话很多的人吗？ 林错不知道，她们并没有聊过几句话，而且彼此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我知道了，我会吃的。” 如果不答应对方，对方一定会继续说下去，所以林错妥协了。 厌夏又笑了，她笑起来很漂亮，漂亮的碍眼。 林错有些后悔没有戴眼镜，但是厚重的眼镜只是戴着也很累鼻梁……而且也还是会看见，没有度数。 她过分的低头，导致稍长的刘海差点落进红茶里。 “小心。” 是手掌。 柔软且散发着香味的手掌。 她的指尖撩起了她稍长的刘海。 她们第一次真正的毫无遮掩的彼此对视。 厌夏漂亮，但具体有多漂亮，其实林错一直没有真正的直视过，现在看见了，胃一阵阵的紧缩，是可以化为实体攻击的漂亮。 就像是刀子贯穿腹部，搅动个不停，五脏六腑都变得破烂不堪。 “别碰我！” 林错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声音。 “对不起……”厌夏不知道是否该道歉，但脱口而出的就是道歉。 面对厌夏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表情，林错小腹更加的疼痛，她近乎挣扎的离开客厅回到了房间，将整个人埋入了床里。 好害怕。 对不起。 生理期，温热的血液从下腹处涌出，连带着眼泪也跟着涌出。 安静的房间，林错任由眼泪打湿枕头，或许应该搬出去的，但这里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 走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啪嗒、啪嗒。 是厌夏的脚步声。 厌夏端着盘子，敲了敲林错的门，她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做……不过红茶凉了就不好喝了，还有切好的蛋糕。我放在门口了。” 门后沉默了一下，她继续说：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做了。” 房门阻隔了一些声音，导致听着有些沉闷。 但她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光线昏沉的房子里，厌夏那样温柔的声色像是弹奏琴键时蹦出的音符，一点一点的落入，像是微弱的星光在眼前乍现。 我应该回应厌夏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林错是这么想的，但她的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木板上的耶稣，动弹不得。 时间仍然在流逝。 厌夏靠在门边，听到了不远处的开门声。 对方开门后才将托盘带回了房间，但紧接着，走廊又响起了脚步声。 对方来到了厌夏的门外。 “咚咚。” 她敲了两下门，紧接着说了一句不大也不小的，没什么情感的：“对不起……谢谢。” 她转身跑掉了。 厌夏在门内轻笑，啊，林沅的妹妹真的好像猫啊…… 那种刚捡回家有些害怕人的幼猫。 第4章 深夜，客厅。 电视里正在放映先前没播完的影片。 坐在沙发上的不是林错，而是厌夏。 厌夏半夜口渴，打开冰箱喝冰牛奶，余光看到了那个碟片机。 林错似乎经常用它来打发时间。 林沅也说过，如果感觉无聊的话，可以看看她购买的碟片。 就是这样，在各种鬼使神差之下，厌夏最终按了电视的开机键。 随后，不可避免的看到了电视机里限制级的画面。 空荡荡的客厅里，厌夏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路过客厅的时候，林错眼前的电视总是黑屏。 原来林错在看色情片……还是同性恋的、撬姐姐墙角的类型片。 啊，怎么说呢……有点恶心了。 冷漠无表情小黑猫变成超变态小色猫……不过，这不对吧，这肯定不对吧。 那个类型片讲的是撬姐姐墙角……难道她对我有兴趣吗？ “啊……”厌夏握着牛奶瓶，感觉掌心的热度在流逝，“怎么想都不可能吧……我毕竟是她姐姐的女友，而且，那只是幻想影片，大家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难道玩杀人游戏就意味着要杀人吗？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厌夏拿着电视遥控器，感觉自己拿着的分明是个潘多拉魔盒，关闭电视。 牛奶喝了一半，拧好瓶盖塞回冰箱。 如果烦恼也能这样塞进去就好了。 厌夏倚靠在厨房吧台旁边，幽蓝的手机屏幕里有着许多未读消息，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陆雪琪。 厌夏点开了陆雪琪的头像，进入聊天框。 陆雪琪：还不回来吗？ 陆雪琪：厌大小姐怎么不理人？ 陆雪琪：看到消息记得回我。 陆雪琪：今天要去s市参加了一个典礼，假笑好累。对了，我在飞机上似乎遇到你的对象了，给你看看照片。 陆雪琪：【图片】【图片】 厌夏点开图片。 陆雪琪所拍的画面里是个戴着厚重眼睛，冷着脸，有着稍长刘海的女人。 厌夏看了一眼陆雪琪发来的时间，正巧是林错回s市的时间。 厌夏看着图片里的林错，若有所思。 陆雪琪似乎把林错当做了林沅…… 她们长得果然很像。 厌夏继续往下看。 陆雪琪：理理我呀。 陆雪琪：…… 陆雪琪：厌大小姐，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我也是你的未婚妻。 陆雪琪安静了三天，然后又开始发消息。 陆雪琪：有空吗？ 陆雪琪：我在s市里有话剧演出，地点是老地方，我手里有票，你要来的话报我的名字。要来看看吗？ 陆雪琪：带上你的女友也行哦。我会留两张票。 陆雪琪：看到消息记得回我。 厌夏没有回复陆雪琪的消息。 虽然她们两人从小就是青梅青梅，但其实关系一般。而所谓婚约只是厌家和陆家关系很好，她们大人们之间说着闹着玩的。话虽如此，但陆雪琪并不觉得那是闹着玩，反而一心想要当厌夏的未婚妻。 陆雪琪大概是读初中的时候，她就曾当着厌、陆两家大人的面前发表过，非厌夏不嫁、不娶的发言。 按照陆雪琪的话来说，厌夏是她见过唯一能和她一较高下的千年难得一遇的美女。 陆雪琪确实很漂亮，但厌夏并不觉得自己很漂亮，至少没有陆雪琪漂亮，那家伙参加选美大赛，大概能得到第一名吧。只要评委不是瞎子。 像厌夏这样的美女被肮脏男人抢走的话，陆雪琪自称会非常生气的，所以——厌夏最好也只喜欢美女。 厌夏不太能理解陆雪琪的逻辑，虽然她确实喜欢女性多过男性，但这和陆雪琪没有关系。 不过陆雪琪不这么认为，她曾多次告诉厌夏，有关她自己收入的真实情况，她喝醉的时候，也曾捧着厌夏的脸颊说如果厌夏的妈妈不能接受厌夏的性取向的话，她愿意养厌夏一辈子之类的奇怪的话。 是的，对于厌夏来说，陆雪琪是个很奇怪的人。 为什么总想着背负别人的人生呢？这很奇怪。 说起奇怪，其实林沅也是很奇怪的人呢。厌夏搅动着耳畔的发丝，心想，我明明没有拜托她，但却总是靠过来接近我，还故意露出那样漂亮又看不出情绪的脸蛋。 厌夏叹了口气，或许我的体质就是招一些奇怪的人靠近吧。 待在这里有些凉了，回屋吧。 * 清晨，陆雪琪咬着指甲，皱着眉看手机。 “什么啊，又是已读不回？！” 不懂，完全搞不懂厌夏的想法。 “我惹到她了吗？应该没有吧……上次和厌夏说话还是帮她在厌阿姨那里打掩护。”陆雪琪继续啃着指甲，“是啊是啊，之后她就没有再和我聊过天！就算是发消息也是好久才已读一次还不回，虽然很想说不要已读不回，但是总感觉如果说了，对方可能已读都不读了……” 第5章 哎……完全不知道她离开厌家以后到底在做什么…… “好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心情怎么样……” 陆雪琪反复翻看着被厌夏已读的消息，惊讶地发现厌夏对于照片是她现女友的事情并没有反驳。 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看着有些阴郁的女人真的是厌夏的现女友？ 陆雪琪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个女人长得不差，身材也蛮好的，不过总是冷着脸，也很抗拒别人的接触，就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一样。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个女人在飞机上看的短视频，是陆雪琪曾经的黑历史…… 真亏她能找得到那么久远的短视频。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认出来她旁边坐着的就是短视频里的主人公之一这件事。 我……还是不够火啊。 要是很火的话，就算是想要忽视我，也很困难吧？ 陆雪琪|裸|着身体走到镜子面前，她抚摸着镜子里的脸颊，露出一个完美的明星营业笑容。 “夏夏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无法忽视我的。” * 窗外能听到鸟鸣，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林错在床上翻了个身，腹部仍旧隐隐作痛，就连脑袋也有些痛。 虽然没吃什么东西，但也没有什么胃口。 躺在拉上窗帘，漆黑一片的房间，林错仿佛被什么巨型怪物吞进了肚里，自身的情绪和感受也都会慢慢的变得虚无。 床头柜上的白色闹钟，不断发出滴答声，最终将林错从虚无拽回人间。 就算林错百般不愿意起床，她也要去浴室更换染血的卫生巾，所谓生理期就是这样的东西。 而且下面感觉黏糊糊的，很想洗澡。 下床，穿上拖鞋，走到浴室门前。 林错撞见了打着哈欠从浴室出来的厌夏。 厌夏似乎刚洗了把脸，脸颊旁边的发丝还染着水气。 啊……是素颜。 厌夏见到林错，温柔的笑了笑。 林错无法想象厌夏翻脸的模样。 而没化妆的厌夏看着更漂亮一些，或许是因为没有过多粉饰，反而更加纯粹真实。 虽然是这样，但林错看到厌夏以后就迅速低下了头。 她不喜欢漂亮的人，也不想接触姐姐的女友。 “借过。” 林错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 像冷藏过的牛奶。 “嗯。” 厌夏侧身，但目光一直看着林错。 厌夏的目光很烫，林错在进浴室前，终究还是没忍住，闷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厌夏没想到林错会反问，她怔住了一下，随后脑子像是死机了一样。 她听到她自己的声音说：“林错……你待会要去看演出吗？” “什么？” “晚上七点半开场。话剧演出，就在附近的大剧院……”厌夏心想，如果你没兴趣的话就算了。 “我看。” 听到林错说‘看’的时候，厌夏很想问真的吗？ 不过厌夏担心如果这句话问出口，林错会改口，所以立刻说道：“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们约好了咯，不过在开场之前先去商场吃个晚饭，怎么样吗？” “吃不吃的……随你。”林错又回到了原来状态，“我要洗澡了。” 浴室门被关上。 厌夏看了眼客厅，阳光透进来的光，临近下午两点。 林错这么糟糕的作息还真是不敢恭维，真的是名牌大学生吗？ 她这模样更像是高中逃课或者总是迟到的坏学生吧。 不过，林错好像真的很喜欢文艺作品。 只是提到看话剧，林错那双如潭水般死寂的眼睛里也冒出了点点星光。 厌夏没看陆雪琪消息之前就准备去看话剧，如今知道陆雪琪要出演以后，更加不会去看陆雪琪出演的话剧。 厌夏不讨厌陆雪琪，但也绝对说不上喜欢。只能说，别扯上关系是最好的状态。 相比和陆雪琪待在一起，厌夏更愿意和林错待在一起。 虽然，厌夏起初也不准备邀请林错看话剧，毕竟两个人还没有熟络到可以坐在一起去看一部可能长达三小时的话剧，但如今话都说了。 ……还是顺其自然吧。 浴室热气蒸腾。 林错撑着墙壁，任由温水从上至下的洗涤身体。 小腹好痛，脑袋也好痛。 不好…… 眼前也变得模糊，身体好像要撑不住了…… 无法控制的失重…… 第5章 “你看到我没穿衣服的样子了对吗？” 林错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厌夏并不觉得奇怪，但她还是觉得林错不应该太在意这个事情。 “你感觉好些了吗？还疼吗？”厌夏说。 厌夏做出一副很温柔的样子，温声细语的说话。 林错不知道厌夏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但大概就是这样。这令林错感到恶心，本来就因生理期很不舒服的身体愈发觉得难受。 “离我远点。”林错单手抱在胸前，“况且我没有拜托你做这种事情。” 厌夏知道林错口中所指的事情：“虽然是没有拜托，但是……” 看到那样的状况，正常人很难置之不理吧，厌夏想。 “我没有要求你帮我。” 林错用着很是冷漠，接近恶劣的语气，像是要把一切靠近她的事物都推翻。 厌夏虽然也有被人说没有边界感的话，但被林错这样说，内心还是有些受伤的。 “好吧……对不起。”厌夏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道歉。 林错没有说话，厌夏继续说：“这里是止痛药还有温水，我先放在这里。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吃一点食物再吃药。” 房间依旧沉默。 “……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反正继续留着也只会徒增尴尬，厌夏起身离开。 房门关上，躺在床上的林错看向厌夏准备的东西。 止痛药、温水，还有一碗清淡的蔬菜粥。 林错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该对她发脾气，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发了脾气。 我为什么会对着姐姐的女友发脾气…… 人家发现你痛经痛晕在浴室，好心的照顾你，还帮当时狼狈不堪的你换了衣服…… 我知道，但是一想到身体被触碰就感觉好恶心，好想吐。 正如林错所说，她并没有拜托厌夏做那样的事情，是厌夏擅自行动——就算把痛晕的自己丢在浴室，厌夏也应该知道，林错绝不会因此而责怪她。 算了……好糟糕，说不清到底自己糟糕还是厌夏糟糕，或许都很糟糕。 扣下药，塞入口中。 喝水，艰难地吞咽药物。 林错不擅长吞咽药物，一直都不擅长。 她努力吞咽，直到眼泪溢出了眼眶。 反正已经是败犬了，或许再狼狈一些，也没关系。 林错端起那碗温热的粥，她的眼角仍然湿润，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 姐姐不会做饭，但会泡速食泡面。 姐姐她就是那种会给身体不舒服的妹妹端来一碗不放调料包的泡面的姐姐，在各种意义上都很奇怪的姐姐。 林错舀起一口粥，放入口中。 粥比起咸，更偏向甜。 厌夏煮的粥比想象中的适口，虽然怎么看都是普通的蔬菜粥，也并不是很想吃，只是口中残留的药的苦味让林错想要吃点什么掩盖住。只是这样。 况且那样对待厌夏的自己，真的有资格吃厌夏煮的粥吗？ 内心的自卑就像是爬山虎，只要心情下一场微妙的小雨就能长得更为茂盛，同时遮蔽住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口中淡淡的甜味也开始变得有些发苦，但林错还是强迫着自己将那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而后不知道是碳水上脑还是药性上来了，林错躺着躺着，睡着了。 * 厌夏洗着煮了粥的锅，想到了那天在厨房煮素面的林错。 住在一起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她下厨。 林错煮了两人份的素面，洗了所有用过的厨具和碗筷，包括厌夏所用的。 厌夏也有说过了‘自己的碗自己来洗’这样的话，但林错很固执，根本不听。 为了避免日后因为这种事情而起争执，两个人也定了一些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规定。 比如，谁用厨房，谁来打扫，每周固定两次大扫除之类的。 在生活这些事情上，林错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当然，厌夏也有让步。 毕竟，孤僻、冷漠，或许是林错的个性。虽然不是什么完美的个性，但相处起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直到刚才为止。 如果没有听到浴室发出奇怪的声音，厌夏是绝对不会过去看。 第6章 推开浴室门，看到了脸色惨白并倒在地上的林错，厌夏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就像是跳到了嗓子眼。 这很可怕。 厌夏用一旁的浴巾裹住了林错的身体并试图喊醒她，但没什么用，林错是货真价实的晕过去了。 厌夏当时想过拨打120急救电话，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林错两腿之间流淌出来的血，是生理期，是痛经。 难怪她今天的态度比往日还要坏，不过这应该不是致命的大问题，因为厌夏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对厌夏而言，痛经痛到陷入晕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每个女性的体质不同，所以在面对生理期的状况也都是各有不同。 如果是没有痛经感觉的女性，面对这样的情况大概就会慌张到拨打120急救电话吧。就像陆雪琪曾经做过的那样，她在生理期的时候只有微弱的痛感，可以忽略不计。 厌夏曾有一次因痛经痛到脸色惨白，当着陆雪琪的面陷入过短暂晕厥，等厌夏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病房里了，而罪魁祸首陆雪琪围在她身旁，一脸‘我还以为你要死了，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的表情。 厌夏不记得自己当时和说了陆雪琪什么，但肯定没有说像林错那样伤人的话。 最多是骂了陆雪琪一句，笨蛋。 厌夏不想讨人欢心，但也不想被人讨厌。 面对林错那样的表现，厌夏也没有办法解释什么。虽然厌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自己是同性恋。 因为对同性温柔而被误会，是常事。 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也是说不清的。 林沅说过她的妹妹讨厌同性恋，也抵触同性之间的触碰。 林错身上大概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的，虽然厌夏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但她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林错身材偏瘦，但陷入昏迷的人，往往很重。 厌夏费了很大劲才把林错从浴室的地上运到卧室的床上，林错没有感谢她，虽然厌夏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得到林错感谢，但没有感谢这件事还是让厌夏开始反省自己是否有些过分亲密了。 她只是女友的妹妹。仅此而已。 或许两人之间应该再定一些规则，厌夏没有所谓的强大心脏，也不认为自己能受得了林错第二次这样的冷漠态度。 沥干那些锅碗瓢盆，厌夏打开冰箱，从中拿出一瓶牛奶。 享受着冰镇后远比常温更加细腻的口感，心脏也渐渐平缓。 随后，厌夏不可避免的将目光看向了林错的房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自己熬煮的粥。 但她们规定过，谁做饭，谁打扫。 ……粥放凉了也不好吃。 就算再怎么提不起精神，还是去看看她的情况吧。 厌夏敲了敲门，但没人回应。 再敲一次。 正如厌夏所想，依旧没人回应。 厌夏拧开了门把手。 没看到什么悲惨的画面。 林错只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给她准备的药，她就着水，吞下去了。 给她准备的粥，她也吃了。 比想象中的乖很多。 睡着的模样也比醒着的时候温顺多了。 收拾碗的时候，厌夏心底倒是有了几分照顾妹妹的感觉。 厌夏是独生女，她没有姐妹也没有兄弟，也因此家里对她的期望很大，不过她并不打算承担那些期望。 “不要……” 如同梦呓的声音打断了厌夏的思绪。 厌夏看向林错，发现她蜷缩着身体，皱着眉头。 似乎在梦里，她也在做噩梦。 其实林错发出的那声音很小，小到仿佛是厌夏的错觉，但她还是驻足了片刻。 到底发生什么让她如此痛苦不堪呢？ 就算自己开口问林错，林错也不会告诉她，厌夏有这样的感觉。 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秘密，大大小小的，总之不便告诉外人。 这样也好，厌夏也不准备和林沅的妹妹成为交心的朋友，她不认为有这个必要，她们不熟，也没必要熟。 等林沅出差回来，自己就会离开这里。 在此期间成为交心朋友又如何呢？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络，所以普通朋友就好。 厌夏像是在告诫自己一样，别管，别听，别理会。 厌夏冷着脸，端着空碗和空掉的杯子，离开了林错的房间，关上了门。 第6章 说实话，厌夏没想到发生了那些事情以后，林错依旧愿意陪她去看话剧。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这话刚出口，厌夏就觉得她说错话了，或许本就不该说。既然没什么共同话题，沉默就沉默下去。 因为听到这样话语的林错表情一瞬间就变得非常的低气压。 “我会把话剧的票钱还给你。”林错没有回答厌夏的问题，低下头，彻底看不清表情。 厌夏皱了皱眉，她有些讨厌自己，她不该这样在意身旁人的表情，她不需要讨好她。 她只是女友的妹妹。 “虽然很想说是我请你去看不需要你a钱，但你大概也不会同意，对吗？”厌夏调整好心态，露出笑靥，“所以钱的问题，就听你的。” 很像姐姐的女友。 她就是。 有点讨厌。 林错也很想说不需要你请我，但又觉得答应了对方来看话剧的自己没资格说这种话，况且对方今天下午不管怎么说还帮助了自己。 “嗯……我会转你。” 林错加上了厌夏的联络方式，她第一时间将看话剧的钱转了过去。 “ok，我收到了。”厌夏说。 随后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一直走在厌夏身旁的林错，低声说道：“我只是喜欢话剧。” 林错喜欢话剧，厌夏对此不是特别意外。毕竟林错在家里的行动轨迹非常简单，基本除了观看一些影片以外，就是在房间翻看书籍。有一次林错没关门，厌夏路过时看到了堆在林错床头的书籍。 虽然林错会在客厅电视观看林沅收集来的限制级碟片，但那终究只是生活中最小的一部分，大部分时候，林错都在客厅看一些非常正规的影视作品，甚至是枯燥漫长的纪录片。 只不过……林错观看限制级碟片给人留下来印象会更深刻。 “嗯，我有个朋友，她也挺喜欢话剧的。”厌夏这样说道。 “那你呢？” 厌夏听到林错这样的问话，眨了眨眼：“……不算讨厌。” 不算讨厌，这是个有点奇怪的答案。 游离在喜欢和不喜欢之间，又离讨厌有点距离。 “这算什么……？” 林错不懂，她是喜欢话剧，所以才会去看的。 “嗯，不是我想去看而去看，而是朋友总是带我去看，所以剧院有我感兴趣的话剧，我会去看。大概是这样。”厌夏试图解释，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林错解释这些，被误会似乎也没什么，但她还是解释了。 “那……这次也是和朋友约好了吗？” 林错的重点总是很怪，厌夏是这么觉得的。 “这次和你约好了。”厌夏说。 林错陷入了沉默，她不觉得自己是厌夏的朋友，事实上自己并不太会交朋友，别人说她孤僻她也认同，比起一起行动，她很多时候更喜欢独处。 虽然林错不讨厌有人陪同，但人终究还是会回归独处状态。 “到了。”厌夏说。 有着漂亮牌匾的剧院，出现在眼前。 “这里好像没什么变化。”林错看着剧院大门口，似乎是要开场，所以有很多观众往这里走过来。 “你有多久没来这里看过话剧了？”厌夏问。 “自姐姐辍学以后，”林错说，“大概有五、六年了。” 从林错口中听到有关林沅的事情，厌夏是很意外的。 临近傍晚愿意陪同自己来看话剧的林错，有点过于乖巧。 厌夏不是很习惯这样的林错。 “林错……你难道是那种没有人陪着会感到寂寞的类型吗？” 林错：“……” 好像又问到多余的问题了。 厌夏拿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票据，领着彻底陷入沉默的林错往票据上写着的位置移动。 走廊里有很多人，他们表情有些激动，但看着不太像是看话剧的观众。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机，刷着最新资讯，交头接耳，对于观众应该进场入座的兴趣很是萎靡。 两个人穿过了他们，正要进入大厅，却听到了走廊里突然响起的喧哗之声。 那本不该出现在剧院走廊的声音。 他们激动的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其实声音并不大，但人很多很杂，而积累起来，自然就形成了突兀且庞大的喧哗。 林错回头看向那边，但还没看清，就被人拽住了手腕。 第7章 她的动作过于强硬。 林错没见过这样的厌夏，一向以温柔示人的厌夏，此刻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可怕。 厌夏不由分说地将林错拽进了话剧大厅，直至远离喧哗，她才松开了拽着她手腕的手掌。 方才被紧紧拽着的手腕，此刻被松开，林错的心脏跟着漏了一拍。 厌夏感受到了林错的目光。 林错此时揉着手腕，稍长的刘海也遮挡不住她的目光。 显然她很抵触别人碰触她的身体。 如果她们是朋友，厌夏完全没必要为了‘碰触手腕’这种事而解释，但眼前的林错并不是朋友。 正当厌夏要开口的时候，剧院响起了话剧即将开场的钟声。 林错的注意力被钟声所吸引，她看向她：“座位是？” “我领你去。”厌夏往前走去，她有些担心林错是否会跟着来，但随着她的前行，身后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她在跟着她。 在这个庞大的剧场里。 周遭明明有着其它的观众，却又仿佛整个剧场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厌夏只有在初次观看话剧的时候有过这种感觉，后来总觉得很聒噪，尤其是有陆雪琪陪同的情况。 陆雪琪她会说很多很多的话，似乎冷场下来，自己就会跑掉一样。 她总是这样，高贵又优雅地牵着厌夏跳永不停止的华尔兹，她想要永不停下。 “对不起。”落座后，厌夏对着林错说。 在黑下来的剧院里，林错隐约能看到厌夏的脸部轮廓，她知道她在为刚才拽自己而道歉，点了点头：“没事。话剧要开始了。” 林错看话剧的时候，很安静。她的目光被舞台所吸引。 而厌夏的目光却不自觉地会被林错所吸引。 没办法，那双总是沉寂如潭水般的眼眸里倒影出点点星光，其中的璀璨使得厌夏觉得带林错来看话剧真是明智之举。 话剧是一幕又一幕的，冗长但精彩。 话虽如此，这部话剧厌夏看过，剧情不是她喜欢的那种，但在现场，依旧感到心绪澎湃。 而坐到身旁的林错好像也能理解这种心绪澎湃。 不如说，林错比厌夏还要投入其中。 她真的喜欢话剧，她没有撒谎。 厌夏有些想要伸手抚摸林错的发端，但她克制住了这种想法，如果抚摸了，这就像是把她当做了妹妹。 明明自己先前才说过，不要和对方扯上太深的关系，等林沅回来，自己就会离开这里。 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 话剧落幕。 厌夏在洗手间洗手，而从身旁经过的女人突然转了回来。她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厌夏！”她这样说着，然后靠了过来。 厌夏抬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陆雪琪。” “好冷淡的声音，不过念着我的名字，我很开心。”陆雪琪长得很漂亮，脸上还化了精致的妆容。 “旗袍很合身。”厌夏说道。 陆雪琪立即抛了个媚眼给厌夏：“讨厌啦，这都被你发现了，这是我量身定制的演出服装。对了，你要是想看我穿旗袍，我的衣柜里也有平日里的旗袍可以穿。” “不用。” 厌夏像一台制冷空调，但依旧无法冷却陆雪琪的过热。 “你真的来看话剧了啊，不过我刚才没在台下看到你……”陆雪琪这样说着，其实她知道答案，厌夏没有去看自己演出的话剧，她的手指正下意识地扣着自己的虎口，印出繁多的半月形。 “我看的是另一场。”厌夏说，“我朋友在等我，我该出去了。” “朋友……是你的女友吗？”陆雪琪停止了扣手，“她也在这里吗，我能见见吗？” 陆雪琪不是那种拿不出手的朋友，相反任何人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大概都会觉得很荣幸。 但林错不是林沅。 “我去问问她。”厌夏说，“但，别抱什么期望。” “没问题，我在这里等你。”陆雪琪说。 厌夏看了一眼陆雪琪，又看向周边投过来的目光：“别站在这里，会被围观。” 陆雪琪所主演的话剧很老派，而最近喜欢她的，大都是一些年轻人。 陆雪琪要是继续呆在这里，观众去洗手间的道路就要堵塞了。 “雪琪，你怎么还在这？”远处带着黑框眼睛，穿着新中式西装的职业女性朝着陆雪琪喊道，“古语前辈正在找你。” “啊，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陆雪琪说完，一脸愧疚的看向厌夏，“抱歉……” 厌夏不以为意，这样也好：“没事。” “原来你的经纪人换人了啊。” “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吧，就这样说定了！” 陆雪琪抬头看向厌夏，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雪琪。”陆雪琪的经纪人又喊了一声。 周遭的观众也越来越多了。 “我先走了，我之后在线上联络你，你一定要看哦，要回我消息哦！” 陆雪琪对着厌夏千叮万嘱，最后才跑向她的经纪人。 而她的经纪人目光锐利地看向厌夏所在的方向，而后领着低头道歉的陆雪琪离开了现场。 厌夏看了眼时间，也转身离开。 * 林错站在剧院外，天黑了，城市里没有什么星星，风有些冷。 她低着头，视线里出现了裙摆。 林错抬头看向厌夏，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好慢。” 第7章 “抱歉，让你久等了。”厌夏说。 林错点了点头就当作原谅了厌夏，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哪怕两个人刚看完了一场话剧。 轿车一辆又一辆的驶过道路，路灯透亮，众多飞蛾萦绕着，她们走在城区里。 城区的基础建设很是完善，哪怕是小路，路灯也分外明亮，不会让人感到不安。 行人越走越少。 “话剧好看吗？”厌夏问。 林错望向厌夏。 夜幕下，昏黄灯光，暗绿树荫，厌夏目光温柔，嘴角擒着笑。 很漂亮，也很恐怖。 “谢谢你带我来看话剧。”林错说，“很好看。” 厌夏听着林错的话，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正是如此，心里竟有些讶异，讶异林错的直率。 这就像一直在楼下喂养的小野猫，从来都是在远处盯着她，此刻突然走过来，伸出舌头，虽然算不上亲密但认真地舔了舔她的掌心。 虽然，如果可以的话，厌夏更希望小野猫能一直保持野性，不要对人类有任何的依赖。 哪怕被小野猫亲近的感觉不差。 不过，将林错比作小野猫的话，那么林沅更像是金毛大型犬，她对谁都很热情，让人接触起来没有什么负担。 “嗯。” 明明在和林错聊天，却总会想到林沅，厌夏心想，她们长得太像了。 只要向前行走，道路总会抵达尽头。 林错打开家门，在玄关换鞋。 跟在她身后的厌夏，轻声问：“下次……我还能邀请你一起去看话剧吗？” 林错提着鞋子，抬头看向厌夏。 过了一会儿，厌夏才听到林错的答复。 “……可以。”林错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厌夏说。 林错点点头，进了她的房间，关上门。 疲倦感瞬间袭来，林错整个人扑在床榻上，脸埋进了枕头。 在剧院门口等厌夏的时候，有人来找林错搭讪，哪怕林错的脸上大写着生人勿进，但依旧抵挡不住外界的主动搭讪。 应该戴眼镜的，林错心想。 这张和姐姐相似的脸，总是这样…… 厌夏大概也是因为这张和姐姐相似的脸才会邀请自己去看话剧吧？ 很恶心。 答应对方下次也一起去看话剧的自己，也很恶心。 * 厌夏指尖滑动屏幕，看着陆雪琪发来的最新消息。 无非是一些解释和道歉，以及新的邀约。 陆雪琪想要见林沅。 准确来说，陆雪琪想要见厌夏的女友。 但林沅并不在国内。这里只有被陆雪琪错认成林沅的林错。 所以厌夏不可能答应陆雪琪的邀约。 况且自己和谁谈了，现在在做了什么事情，未来的规划是什么，这些没必要告诉陆雪琪，她们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不过，这些事情，就算是对林沅这个恋人，厌夏也说不出口。 好在，林沅从来没问过厌夏这些问题。 林沅出差以后，每天最多给厌夏发早安、晚安，或者是打一通15分钟之内的跨国电话。 厌夏不知道林沅这样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但她知道，每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都很独特。 至少目前林沅这种程度的喜欢不会给厌夏带来精神上的任何负担。 第8章 厌夏不讨厌林沅，但要说非常喜欢，厌夏没有自信能说出这样的话。 手机震动。 是陆雪琪打来的电话。 厌夏犹豫了一会儿，点了接通。 “接通好慢！”陆雪琪那靓丽的声线从听筒里传出来，“你为什么还是已读不回呀？厌大小姐！” “你想说什么？现在很晚了。”厌夏不准备解释她为什么已读不回，“如果没事的话，就挂了吧。” “别别别，我有事找你！”陆雪琪慌了一下，长话短说，“其实我想请你们吃饭，长江饭店，我订了包间，老地方……” “不去。”厌夏说，“还有别的事情吗？” “好冷漠！为什么对我就是这么冷漠？这是特殊关照吗？是只针对我的应对模式吗？不要啊，对我多多疼爱一点啊！” 陆雪琪像一只对着主人露出肚皮的大型犬。 “……雪琪，别这样。”厌夏说，“我很感谢你先前帮我打掩护，但别这样。” 电话另一端的陆雪琪咬着指甲，她当然知道厌夏的意思，但她就是无法扼制内心对厌夏女友的嫉妒：“真的不能让我见见她吗？” 厌夏想要叹气，但最后还是吞进了肚子里，如果告诉陆雪琪，林沅在出差，陆雪琪一定会生气。 陆雪琪对厌夏的感情生活是否过得幸福，有着超乎朋友概念的在意。 “你一定要见她吗？”厌夏问。 “我要见。”陆雪琪十分坚定的答复厌夏。 厌夏揉了揉眉心：“我去问问，但我不保证……” “我会等你的好消息！”陆雪琪说，“不打扰你了！晚安好梦。” 答应她以后，电话挂断了。 这下有点难办了。 林沅还在出差，她不可能回来。而如实告诉陆雪琪，事情会变的很麻烦。 真是头痛。 厌夏有些懊悔她亲自说出口的话。 算了，先洗澡睡觉吧。 * 林错做了个梦。 那不是很好的梦，就连回想都不愿意回想起来。 回想起来，崭新的一天也会染上污渍。 清水拍打脸颊，林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皱得很深，看着就像是做了噩梦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想要自己的表情变得和厌夏一样温和也很困难。 不想去客厅了，还是回房间看书好了。 “不吃早饭吗？”厌夏围着围裙，像林错初见她的时候那样。 林错那双黑色的瞳孔紧盯着厌夏。 “我多做了一些，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吃早饭吧？”厌夏试图邀请林错用餐，“有煎鸡蛋和小米粥。” 林错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谢谢。” 如果林错能答应更多事情就更好了，厌夏摸了摸围裙中间的口袋，虽然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但下意识的伸进去摸了摸。 碗筷摆放好，林错坐在对面很安静的吃着饭，她偶尔也会抬头看向厌夏这边，察觉到林错目光的厌夏也会收回目光。 吃到一半的时候，林错放下了勺子，问道：“为什么总是看我？”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厌夏有些不自在，想说的事情在喉咙里滚了滚，面对林错，她没有自信。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剧院看话剧吗？”厌夏说。 “记得。”林错不懂为什么提起剧院的事情，厌夏要和自己谈论先前观看的话剧内容吗？她没有很多感想，她只是喜欢话剧，喜欢在观众台观看话剧的感觉。 “当时我出来的比较晚，是遇到了朋友。”厌夏说，“她……想见见我的女友。” “她想见姐姐？”林错的嗓音低沉了下去，像是无感情的读一行字。 “是。” “姐姐她在出差。”林错陈述了一个事实，“她工作的时候是不会管家里的事情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厌夏总感觉林错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更低落了一些，望向自己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复杂。 就像是在说，我姐姐，她就是这样的人，在工作和家人之间永远只会选择工作而非家人，哪怕你作为她的恋人，也一样。 “我理解。”厌夏说，“你姐姐她为了更好的生活在努力，因此而错过一些事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林错听到厌夏这样的话，垂下眼眸。 她不想听，她拿起勺子继续吃着微凉的小米粥。 在碗被勺子碰撞出声音的同时，对面也说出了她的请求：“你可以当我的女友吗？” 林错怔住，眉头紧皱。 厌夏似乎也发觉这样说有些歧义，解释了一下陆雪琪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只是假装。” 林错冷声道：“你想我假装成林沅，陪你去和朋友吃一顿饭？” “我是这样设想的。”厌夏能感受到林错身上冒出来的低气压，“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林错看着厌夏，又看了看她吃了一半的粥：“这是贿赂吗？” “不是。我只是做多了，你别多想。”厌夏试图解释。 不管厌夏主观上有没有这种想法，从现实来看，这一切都像极了贿赂。 “嗯。”林错应了一声。 碗里的小米粥瞬间变得难吃了起来，像是在吃什么水泥一般，胃部沉甸甸的。 哪怕是这样，林错还是吃完了厌夏准备的早餐，她不准备浪费粮食，但对于厌夏的提议，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回复。 扮演林沅，林错没有自信。 而且突然提出这种想法的厌夏，就像是脑子突然坏掉了一样。 “我们只是长得像……但我不是她。”林错这段话说得格外艰难。 “我知道。”厌夏说。 “你不知道。”林错不想回忆起那个噩梦，但现实似乎根本不想放过她。 “那你告诉我啊。”厌夏看向林错。 “什么？”林错不懂。 “把我不知道的告诉我，那我就什么都知道了，不是吗？”厌夏直白的说道。 林错听到厌夏说这样的话，愈发觉得她的脑子坏掉了。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林错站起身，椅子碰撞地面发出声响。 她逃走了。 第8章 太心急的话，没有安全感的小野猫会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不过，厌夏打一开始就没准备让林错和陆雪琪见面，之所以提出这件事，仅仅是告知对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果然是个很荒唐的主意呢。” 厌夏笑着收拾碗筷，她昨晚想到让林错替代林沅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觉得不可能实现的。 但愿意答应吃早餐的林错给了厌夏一种错觉，或许可以问问看。 现在看来反应很激烈呢。 让妹妹扮演姐姐什么的。 林家姐妹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好，至少提起姐姐的林错总是低气压。 那张阴郁的脸上写着生气两个字。 明明平时连表情都不愿意露出来，却会因为姐姐的事情而隐隐生气呢。 凉水冲刷着锅，也冲刷着手指。 一点一点的洗净。 沥干。 望向窗外，此刻绿意盎然，太阳照射在平坦地面，弄出斑驳光斑，很是漂亮呢。 适合散步的天气。 不过，厌夏没有什么事情做，也没有什么干劲。 本来就该如此吧。 厌夏走到客厅。 她的目光看向本该由林错躺倒的客厅沙发的空位。 房间里的安静像是爬山虎在屋子里蔓延开来，一点点的束缚住厌夏的手脚。 累了啊。 她倒在沙发里。 总是被期待着，被簇拥着，真的假的分不清的手掌推着，直到推上那个位置。 从未被人在意过真实的自己，毕竟胸腔深处也没有心脏跳动的实际感受。 周遭竟是些肮脏、有害的爱意，它们从四面八方涌出，将她包围并裹挟。 厌夏抬头看向林错的房间。 如果可以，我也……想逃走。 * 成为大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事情发生。 林错翻阅着书籍，试图将思绪全部投入在书里，她看到一个段落，伸手摸向桌面，喝下杯中最后一口温水。 林错看向门外。 拒绝厌夏请求的她没有错，是提出那样请求的厌夏不好。 自己没有答应对方的必要性。 哪怕吃了对方煮的粥。 哪怕对方被拒绝了以后并没有怨言，反而一副本该如此的感觉。 “啊——”林错放下了书籍，站了起来，她拿起了桌上的空水杯，“去烧点水吧。” 她这样说着，往房门走去。 走廊没有人，客厅也很安静。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行走却感觉自己像个外人，脚步好沉重。 客厅、厨房都没有人，那些使用过的厨具也被沥干，一切如常。 第9章 林错莫名有些失望，就像没看到她想要看到的画面而失望一般。 不该这样的，我只是来烧水的。 至于能不能看到她，不是自己的目的。 水流灌入水壶，直到装载极限。 靠在吧台上，等着水烧开。 遮挡视线的刘海有些扎眼，林错拽了拽它们。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知道这无法一直持续下去。 厌夏她应该就是察觉到了这些，所以……她明明可以坐视不理却还是向着她伸出了手。 但，没必要啊。 窗外绿意弥漫，但就这样放任自己沉入深海吧。 我想我应该没有求救吧？ 随后，电水壶发出了刺耳的蜂鸣。 “什么啊，原来是林错啊。” 拿着扫帚出现在窗外的厌夏。 她扎着马尾，戴着黑色鸭舌帽，白色衬衫加黑色长裤，不管怎么看都是很日常的打扮，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很时尚。 背景里的一片绿叶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肩上，彰显着她是被自然所疼爱着的孩子。 “在烧水吗？”她又问道。 林错穿着宽松的t恤，下裤也只是寻常的牛仔裤，厌夏此刻就像阳光一样刺眼。 “是的。”林错伸手去拿水壶，“它烧好了。” 她慌张且心不在焉。 “啊——” “小心！” 两道声音几乎是一同响起来的。 滚烫的水落在了皮肤表面。 扫帚掉落在地，厌夏从院子跑进客厅，她不由分说的抓着林错的手腕放到了流出凉水的水龙头下面。 “好痛。”林错说。 “嗯。”厌夏应着林错的话，也看着她的手。 林错侧目看向身旁的厌夏，感觉她的目光和抓着她手腕的手掌，似乎比手背的烫伤还要刺人。 像厌夏这样性格的女性，会被人喜欢和追求，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喜欢我姐姐吗？”林错突兀地冒出来这句话。 厌夏的呼吸停了一拍，想到了林沅接近她时露出的笑靥，以及她说的话。 林沅说：“你一个人吗？” 厌夏说：“不是。”她明显说了谎。 林沅笑着说：“别急着拒绝我，我只是看到了你。而你在这样的地方露出这么寂寞的神情，很让人放心不下呢。” 厌夏打量着林沅，对方的长相和谈吐，她不讨厌。 林沅温和的说：“不介意的话，和我谈谈吧。” 如果没有后续的话，那不过是在昏暗酒吧里对着陌生人的一场倾诉而已。 厌夏不记得她和林沅谈论了什么，只知道说了很多，彼此也喝了很多酒水。 最后是林沅搀扶着厌夏走出酒吧，她带她去了附近的酒店，但开了两间房。 林沅住在厌夏的隔壁房间。 是个怪人，但她不讨厌。 厌夏就是这样回答林错的。 林错喃喃自语：“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自从林沅辍学以后，林错对林沅的了解少之又少，因为姐姐的工作很忙，而妹妹的学业同样繁重。 在这个家里，两个人像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注定了越走越疏远。 厌夏望着林错，心想，林家姐妹两个人真是差异巨大，一个像外向的金毛犬，一个像内向的黑猫。 她们长相却是近乎一致的漂亮。符合自己的审美。 “还烫吗？”厌夏问。 “烫。”林错回答。 流动的凉水并不能快速降温，只能让伤口的痛感稍微减弱一些。 “你继续冲，我去冰箱拿冰袋。”厌夏说。 “冰袋……”林错侧目看向厌夏，“做什么用？” “冰敷。烫伤不及时处理会有起水泡，到时候会很痛。” 厌夏说着，翻找着冰箱，她从里面拿出了好几个冰袋，又看向厨房，拿了保鲜膜和水盆过来。 林错望向厌夏，她为了她，忙前忙后。 两人对视。 厌夏说：“你再等我一下，我的行李箱里有治疗烫伤的药物。” 她回了房间。 林错低头看向手背的烫伤，其面积不是很大，自从姐姐辍学以后，那个温柔体贴的姐姐就从家里消失不见了。 所以，那些生病、身体不舒服这种事情，只要不去特地的在意，便能悄无声息的熬过去。 面对厌夏这样的关心和照顾，林错再一次升起了想要逃走的心思。 厌夏拿着药膏从房间里出来：“让你久等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她这样说着，凑近到她的身边，就像电视剧里的妈妈一样照顾着她。 注入凉水的水盆里，林错的手掌也放在其中，与此同时还有冰袋沉在水底。 厌夏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拿走了，然后将电视遥控器放到了林错的身旁。 “大概要浸泡三个小时以上，一定要降温下来。”厌夏说，“如果水变热了，就通知我换水。现在，我们来看看电视打发时间怎么样？” “对不起。”林错轻声说，她似乎有很多需要向厌夏道歉的事情。 厌夏歪头：“为什么？” “嗯？”林错不懂的看向厌夏。 厌夏伸手整理林错宽松t恤的衣领，看着对方消瘦的锁骨，露出温柔的笑靥：“我啊，比起对不起，更想听你说谢谢。” “……谢谢。” “妹妹真乖。” 厌夏笑容更甚。 有点讨厌了，林错心想。 “你有什么想看的电视节目吗？”厌夏问。 林错摇头。 “也是，你平常看纪录片和电影比较多呢。”厌夏轻声说着，目光看向了林沅放置的碟片，“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林错瞳孔剧烈震动，就连放在水盆里的手掌也不安地动了动。 “你……”她欲言又止。 “你姐姐说，那是她收集的碟片，如果我想打发时间也可以看看，你不介意吧？” 说完，厌夏露出暧昧的笑容，林错分不清这个笑容里的真实含义。 “不介意。” 准确来说是没法介意，那是姐姐的东西，而身旁的人是姐姐的女友。 厌夏能感受到林错的情绪陷入了低落，有些好奇为什么，但就算问了，对方大概率也不会回答。 如果不是手背烫伤，林错大概会直接回房间，绝不会和自己坐在沙发上。 厌夏说道：“其实我有看到你在客厅看海洋生物方面的纪录片，我有点感兴趣，你能陪我再看一遍吗？” “……柜子里有碟片。”林错说，“倒数第二个。” 厌夏将其翻找出来，看着封面上的幽蓝色大海，心里松了口气。 将碟片放入，打开电视。 讲述海洋生物的纪录片开始播放，儒雅庄重的女声旁白，说着有关虎鲸家族的故事。 在此期间，厌夏帮林错换了三次水盆，万幸，她烫伤的地方并没有冒出水泡，接下来只需要按时换药，别乱摸就行。 “好了。”随着纪录片的播放结束，厌夏牵起林错的手腕，笑眯眯的说，“皮肤还感觉烫吗？” 林错摇头：“不烫了。” “那就好。”厌夏松开林错的手腕。 紧接着。 对方那只异常冰凉的手掌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厌夏睁大了眼睛，一脸困惑的看向做出这番举动的林错。 “我可以扮演姐姐。”她这样说道。 第9章 “我可以扮演姐姐……”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林错所说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厌夏绕了绕耳畔的碎发。 这回轮到厌夏不明白了，她不懂林错为什么要答应自己的荒唐请求。 林错讨厌林沅，不是吗？ 不过……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不可以就这样顺水推舟。 但是。 “想要碰触我？” “是的，如果你愿意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可以扮演姐姐。” “……这个碰触是指什么呢？”厌夏问，“你讨厌同性恋，不是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否愿意答应我的条件。”林错这样说着，她的澄澈眼眸里倒影出厌夏的模样。 厌夏撩动耳畔碎发，她记得自己好像迟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条件。 不过，那可是碰触啊，是什么样的碰触呢？ 抚摸、拥抱又或是更进一步的事情？ 心脏怦怦乱跳着，厌夏伸出手掌放在胸口，感受着它的跳跃。 她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温热水流冲洗着身体，她决定赴约。 * 林错的指腹摩挲着书脊，她的目光在纸张文字和房门之间徘徊。 她将那句话说出口了，本以为不可能，但对方答应了她。 所以，厌夏今晚会进入林错的房间里，听从她的触碰条件。 第10章 就是这样。 林错叹了口气，总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她看向手背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 不然还是收回那句话吧。 咚、咚。 颅内升起的退缩念头，伴随着门外的敲门声一同响起。 林错起身去开门。 厌夏站在门口，温柔的笑着，如同一张假面。 本来想退缩的话语又吞咽了下去，林错让开身体，厌夏刚洗完澡，身上有着沐浴露的香味，不刺鼻，硬要说挺像她给人的感觉。 “坐在这里吧。”林错指着地上铺好的地毯，从一旁门后搬出折叠桌。 厌夏眨了眨眼，听从了林错的指令。 她穿着暖白色的睡裙，靠在床边，手掌触碰着地毯。 在别人的房间，这种感觉并不坏。 房间沉默。 这里很安静呢。 林错不知道是否应该端些茶给厌夏，目光落在对方的唇瓣之上，她似乎刷过牙了。 说到底，我根本不了解她。 林错的心脏怦怦跳动着。 做出这样不可理解的事情，是源于什么，林错大致有了个头绪。 我想了解她，想知道她那温柔笑容的背后是什么。 这种情感太过于激烈，导致林错彻底被卷入其中，失去了本该有的冷静。 “你想要对我做些什么吗？”厌夏弯下腰，抱住腿，乖顺过头的她，此刻望向林错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想要做些什么……林错皱眉，一些不愿意记起的记忆正在复苏，她伸手触碰她。 脸颊被她抚摸着。 她的手掌好冷。 厌夏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但大概不好看吧，因为林错一直在皱眉。 一种无声的羞耻感从心里蔓延开来。 “你在触碰我的脸吗？”厌夏说。 “嗯，我在触碰你的脸。”林错说。 厌夏想问的事情不只是触碰脸，而是林错为什么要触碰她的脸，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但林错没有回答，她只是触碰着，答复着厌夏的问题。 由别人的手掌触碰脸颊和自己的手掌触碰脸颊的感觉有什么差异呢？ 厌夏不知道其中的差异，只觉得心脏跳跃的很快，林错凑得太近，浓密睫毛随着她的眨眼而扇动，她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她很漂亮也很可怕。 厌夏这样想着，林错停止了触碰。 “够了。”林错说，“你回去吧。” 厌夏没有起身，她沉默了一会儿，她问：“为什么是我呢？” 林错：“什么……？” 厌夏将碎发撩到耳后，她看向她，而后摇了摇头：“算了。那我走了。” 林错看着厌夏起身，她送她到门口，默默地说：“我会扮演她的。” 厌夏听到这句话，回头看向林错：“林错，你的条件只限今晚吗？” “是。”林错低着头。 “我知道了。”厌夏说道，“和我朋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会线上通知你。” 厌夏说完，没走开。 “怎么了吗？”林错问。 厌夏看着林错，伸出手触碰她遮挡视线的刘海：“要不要剪掉呢？” 林错的眼神有那么一瞬变得悲伤，厌夏轻笑着说：“开玩笑的。” “……晚安。”她这样说着，关上了门。 厌夏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深深叹气，心脏再一次怦怦直跳。 被触碰的脸颊在隐隐发热。 她揪住自己的睡裙领口，总感觉很热。 答应那样荒唐的事情，提出的条件仅仅只是触碰脸颊吗？ 她总是露出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还以为她会做出什么大胆的举止，结果她很温柔。 厌夏摇了摇头，将那些糟糕的妄想甩出脑袋，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房间。 窝进被窝之中，闭上眼，脑袋里却还在回忆她的触碰。 看来……今晚的睡意很弱呢。 * 林错望着掌心发呆，厌夏那张总是露出温柔的、漂亮的脸颊，被她触碰了。 而触碰的感觉，是不出所料的细腻。 厌夏所展露的表情也被林错尽收眼底。 不是那种常见的温柔表情，而是一种非常态的警戒感，是从未展露给她人的表情，是真实的、不带任何虚假的触碰。 林错也曾被人这样触碰过。 那个看不清脸的女老师，将她按压在墙壁上，伸手触碰她的脸颊。 她不顾她眼里的厌恶，继续触碰她的身体。 脖颈、胸部、小腹、大腿又或是大腿内侧。 很讨厌。很恶心。 炎热夏日，开着足量空调，除却老师和自己的教师办公室，她的喉咙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林错用手背挡住眼睛，那些绝对不愿意记起的记忆一一浮现。 啊……我该怎么办啊？ 姐姐…… 我好害怕。 * 这种感觉很奇怪。 厌夏看着盘中的食物，夹起放入口中，咀嚼。 林错坐在对面，安静的不得了，两人就像初次见面的一样。 厌夏垂下眼眸，轻声问：“你也没睡好吗？” 闻言，林错动了一下，她不懂厌夏这话里的意思：“什么？” 厌夏抿了抿唇，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种种，而后确信林错抚摸自己脸颊这件事不是梦境，是现实。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不过……我昨晚也没有睡好。”厌夏夹起一旁的蔬菜，“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些事情……” “我不知道。”林错这样说。 好狡猾的说法。 厌夏想要这样说，但还是没说出口。 没办法，此刻林错露出的表情太悲哀了，大概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吧。 厌夏也有无论对谁都不能说的事情，过去、现在都有。 现在也不是和林错交换秘密的时候。 厌夏只是有些放不下，仅此而已。 “我吃好了。”厌夏说。 “嗯。”林错说，“我来收拾。” 厌夏摇头：“这段时间就由我来吧。” “为什么？”林错问。 “你的手受伤了。在养好之前，不要收拾这些碗筷。”厌夏这样说着，起身收拾碗筷。 林错想说这些不要紧，只是小问题，但厌夏油盐不进。想要说服厌夏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她不会像坐在她卧室地毯里的时候那样听话。 林错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知道了，等我的烫伤好了，我会弥补这段时间的欠缺的。” 厌夏温柔的笑了笑，和以往不同的是，她白皙眼皮下泛着淡淡的青：“那就这样说定了。” 看着这样的厌夏，林错还是问出了内心的话：“为什么对我这样的温柔呢？” “温柔吗，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头绪，可能是缘分吧。”厌夏抱着那些碗筷，“而且，总感觉林沅的妹妹有些让人放心不下呢。” 说完，她对着她笑了笑。 ……莫名其妙，林错这样想着。 不过，关于那个条件，林错也无法给予厌夏一个合理的解释。 “嗯。我要去理发。”林错说。 “好啊。”厌夏说。 “你陪我一起吧。”林错将话语以最快的速度抛出来。 “咦？”厌夏眨了眨眼。 “姐姐……她留着什么样的发型？我不知道。所以，需要你的陪同。”林错解释道。 “这样啊，吓我一跳。”厌夏说道，“那你等我一下。” “嗯。”说完，林错走到客厅沙发，而后坐下。 厌夏尽快清洗着锅碗瓢盆，沥干。 擦干手掌的水渍，厌夏走到客厅，两人对视以后，厌夏说道：“我去换身衣服，再等我一下下。” “嗯。”林错点头，厌夏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睡裙，这显然是不能穿出门的。 厌夏回到卧室，她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心脏再一次怦怦跳动起来。 这种感觉果然很奇怪。 她只是女友的妹妹，而自己只是要陪她去一趟理发店，为什么选一件跟着出门的衣服变得这么麻烦？ 甚至有些想要补妆。 但如果拖太久让林错一直等自己似乎也不太好。 厌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10章 林错看向厌夏。 “你一直盯着我看……剪得不好看吗？” “好看。” “那为什么……？” 厌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我发现你和你姐姐一点都不像。” 林错皱眉。 “……那你还让我扮演我姐姐？” “你不愿意了吗？”厌夏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眼里闪过狡黠的意味。 林错答应了厌夏的荒唐请求，在她的朋友面前她的恋人，也就是她的姐姐。 第11章 而林错也提出了同样荒唐的条件。 厌夏也答应了。 于是，她和她独处一室，她碰触她的身体。 也就是脸颊。 “我会遵守约定。”林错冷声说。 “那你笑一下？”厌夏得寸进尺。 “笑不出来。” “试试看嘛。” 厌夏凑近林错，像是示范一般的温柔的笑了笑。 厌夏突然的靠近，她身上的香味，林错无法忽视。 “别皱眉啊。”厌夏这样说道。 林错眉心皱得更深，要不是厌夏这样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皱眉：“别靠我太近。” “靠太近会怎么样？”厌夏丝毫没有被林错这样的话语所击溃，反而愈发的好奇。 林沅说过林错讨厌同性恋，也讨厌同性靠得太近，但是——她碰触了她。 厌夏也问过林错，为什么是自己？ 林错明明很讨厌被同性靠近吧，明明很讨厌她姐姐吧，但为什么？ 为什么答应自己的请求，又为什么最终选择碰触自己呢？ 厌夏可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大过天，眼前的林错长得也很漂亮，仅仅是看脸，这是无法说服自己的。 林错不太习惯眼前没有刘海遮挡视线，厌夏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晰的收入眼底。 林错看向厌夏，对方总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林错迟疑了一下，向旁边移动。 她用行动的表现，远离了靠她太近的厌夏。 “你有这么讨厌我吗？” 厌夏轻声说，林错听不出她的情绪。 林错沉默。 两人并行着走了一段路。 她们并不是无话不谈，相反，很多时候两个人都无话可说。 不过，两人都无需为沉默而感到尴尬又或是负罪感，只需将眼前的道路走到尽头即可。 话虽如此，厌夏还是开口喊了一声：“林错……” “我不讨厌你。” 两个人明明没有约好，但林错的声音还是和厌夏的声音撞到了一起。 “什么？”厌夏困惑的看向林错。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讨厌你。”林错说，“我不讨厌你。” “咦……”厌夏眨了眨眼，她其实很想说虽然但是，你表现出来的可一点都不像不讨厌我，但亲耳听到林错说不讨厌，这令厌夏心情很好，所以她决定放她一马。 “好吧好吧，我勉强接受了。” 厌夏笑眯眯的说着。 林错不喜欢厌夏的笑容，总觉得像是镜花水月，抓不住。 “怎么又皱眉了？”厌夏伸手触碰林错的眉心，“会长皱纹哦。” 林错不喜欢厌夏触碰自己，也不喜欢放任厌夏触碰却不反感的自己。 或许是因为对方照顾过自己的原因。 厌夏的心脏怦怦乱跳着，她没避开她的触碰，之前触碰的时候，林错会露出很是明显的抵抗的眼神。 厌夏没有特别注意林错的表情，但正如她之前说服自己的那样。 她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她。 上一次有这种想法还是在面对因为某些事情而哭得超级惨的陆雪琪的时候。 “摸够了吗？”林错面无表情的说道。 “够了。”厌夏笑着收回了手，但眼底却有些落寞，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对一段关系总想着不要被对方讨厌而下意识强迫自己。 “被摸的是我，你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林错看向厌夏，她目光澄澈的令人感到渺小，“有些悲伤。” “没什么。”厌夏这样说道，她不想透露太多的信息给林错。 而林错也不会追问厌夏，她低声应了一声：“嗯。” 随意断掉的话题，是跟在林错身旁就要面临的现实。 她很少会跟着别人的步伐，像只绝对自由的野猫。 好羡慕。 厌夏撩动耳畔的碎发，我羡慕她的自由。 仿佛靠近她就能触碰她的自由。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还是下意识的想要离她近一些。 这还真是糟糕啊。 厌夏叹了口气。 “这才是你吗？看似对着谁都露出温柔笑靥，一副很好接触的模样，其实很讨厌那些人靠近你吧？只是自身太有礼貌而不好拒绝那些靠近的人。”林错这样说道，“你就连我也没有拒绝。” “……你想要被我拒绝吗？” 林错：“……” 厌夏笑了。 “你看，没人想要被人拒绝。我一想到拒绝你以后，你会露出什么样悲伤的神情，而我也会像是被拒绝一样跟着一起悲伤，所以我没有拒绝你。” 林错轻声说：“但那不是你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厌夏看向林错：“什么意思？……你要走进我的内心深处吗？” 林错停下脚步，沉默了。 “我开玩笑的。”厌夏这样说着，继续向前走。 林错不觉得厌夏是在开玩笑，但既然对方说是开玩笑，那就当做是开玩笑吧。 林错调整步伐跟上厌夏的步调。 回到家里。 厌夏去厨房煮红茶，林错靠在沙发上歇息。 而后，厌夏的电话响了起来。 林错能听到一些她们的谈话，但听不清楚。 厌夏和对方说完以后，看向了林错。 林错微微点头，大概明白，打给厌夏的人应该是她曾经提过的朋友。 “我朋友说她明天来不了，要改日再约。”厌夏说道，“好像是个综艺强行要求她登场，抱歉……” “为什么你要道歉？”林错趴在沙发边沿，困惑的问，“不是她爽约吗？” “话虽如此，但你为了赴约特意理了发……她这样毁约，我作为她的朋友，总感觉很抱歉你做出的努力。” “没关系……”林错回到沙发座位上，她轻声说，“我不是为了你又或是你的朋友才去理发的，本来它就有些长了……有点遮眼睛。” 厌夏：“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林错：“嗯。” 厌夏：“好吧。”这个话题结束了，但新的话题也诞生了。 “我朋友她改了日子，改到了下周四，你有空吗？”厌夏问。 “下周四，可以。”林错说道。 “嗯，麻烦你了。”厌夏这样说道，“我朋友她很在意我，在意我是否获得真正的幸福，所以才会这样。” “你和我姐姐在一起，你觉得你获得了真正的幸福吗？” 厌夏看着锅里的红茶，她一时间很难回复林错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我知道了。”林错这样说道。 “你知道什么了？”厌夏有些困扰的看向林错，虽然她没办法很快的给出答案，但也不太希望被林错误解。 毕竟林错和林沅的关系不好，厌夏不知道自己的沉默会让林错乱想出什么样的答案。 “我姐姐她不靠谱，她给不了任何人幸福。”林错面无表情的说着。 “太夸张了……”面对林错明显不信的眼神，厌夏解释道，“你看，能给予别人幸福的人本来就很少吧，你姐姐只是太忙了……” “是啊，丢下女友去异国出差。”林错就像是在数落林沅的罪状一样。 厌夏看着这样的林错，心里会有一种感觉，她轻声说道：“林错你和你姐姐之前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这仿佛是什么不可以被提起的事情，林错表情非常明显的表露出了她的想法。 “抱歉……”厌夏几乎是下意识的道歉。 “你为什么总是要替她们道歉？你是什么老好人吗？”林错的怒火总是莫名其妙又来势汹汹。 厌夏曾见过一次这样的林错，在她们初见的时候。 她知道她不该掺和林家姐妹的事情，厌夏这样想，但——她放心不下。 “我不是……” 厌夏在面对林错的时候，总觉得话语非常无用。 虽然话语大部分的时候，确实无用。 只不过，现在极为没用。 “我要回房间了。”林错这样武断地说着，离开了客厅。 “红茶！”厌夏试图喊住林错。 林错头也不回的离开。 像极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她又逃走了啊。 第11章 林错看向坐在房间地毯上的厌夏：“我不记得我……” 厌夏捧着红茶，轻轻吹着水面：“我朋友她毁了约定，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别自顾自的进来，自顾自的说话。”林错的声线一点变化都没有，却说着非常伤人的话语，“喝完红茶就出去。” “那你陪我喝啊。” 厌夏这些时日和林错的相处已经让她明确了一点事实，只要林错没有发火，那就说明还能靠近一些。 就像现在。 林错听到厌夏说完，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犹豫，然后她看了看她，最终坐到了厌夏的对面。 第12章 林错端起厌夏煮好的红茶，动作乖巧的吹着水面。 “我喝完你离开。”林错这样说着，茗了一口，茶水很烫。 林错一个劲地皱眉。 厌夏心里发笑，果然是黑猫吗？ 林错的舌头非常怕烫，平时吃饭都要吹好一会儿，喝水也都是喝冰水。 “总感觉你在笑话我。” 林错捧着红茶，她那双干净的眼眸紧盯着厌夏不放。 “被发现了呀……不过我不是笑话你啦，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厌夏撩动耳畔的碎发，“怎么说呢，我朋友里没有你这样的类型呢。” 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贬低的一句话。 林错看向厌夏，冷冷地说：“我倒是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类型的人。” “唉？这怎么说？”厌夏好奇在林错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虽然林错先前好像有说过，但还是太模糊了，感觉谁都可以套入其中。 “比起自己，总是想要优先满足别人的需求之类的。”林错望向厌夏，“但是为什么呢？” 林错轻声问：“你有什么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满足别人的事情在困扰着你吗？” 林错的话语如一把锋利的柴刀。 厌夏怔住了几秒，话语停留在喉舌，不知道该怎么讲述。 林错只是静静的看着厌夏，不催促也没有放弃探寻的意思。 “算是吧。”厌夏整理着思绪，想到了林沅，她和她喝了很多酒水，她也和她说了很多烦恼和困扰，“你姐姐也曾经这样问过我。” “……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呢？”林错低头摩挲着杯身，感受着它的温度。 “我说，你是想追我吗？突然这么急迫的想要探索我的内心。”厌夏茗了一口红茶，露出有些暧昧的神情。 “那她怎么说？”林错也吞咽了一口红茶，好烫。 “她说如果可以追我，是她的荣幸。”厌夏放下手里的茶杯，偏头看向林错，想要知道对方的反应。 林错垂着眼眸，轻声说：“所以……你答应她了？” 厌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怎么说呢，多少有些心动吧。况且你姐姐人挺好的。” “……你喝完了吗？”林错开始下逐客令了。 “还没，我也没讲完。”厌夏说，“你不想听了吗？” “……你快讲。” 林错不想听太多和林沅相关的事情。 “在此之前，你能告诉我一个事情吗？”厌夏起身，抓住了林错的手腕。 厌夏的速度很慢，林错要是想要反抗她是绝对能做到的，但她没有。 “什么？”林错皱眉问。 “你所说的不讨厌我……包括不讨厌被我触碰吗？”厌夏耳畔的发丝倾斜而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些艳丽。 林错的心脏漏了一拍。 温热的红茶在胃里隐隐发烫，被厌夏触碰的手腕也很烫。 林错盯着厌夏说：“你靠太近了。” “别回避我啊。”厌夏继续靠近林错，“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你靠太近了。” 林错试图推开厌夏，结果身体失去平衡，她向后倒去，手肘直接撞到地板，好痛。 厌夏：“你没事吧？” “有事。”林错狠狠地瞪了厌夏一眼，“别把我当做你的同类。” “出去。”林错指着门口的方向。 厌夏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她看向门口，但没有动作。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感觉，如果离开这里，她将无法再进入这里。 “我知道我该离开，但我无法离开这里……”厌夏试图说一些话语来缓和现场的糟糕氛围。 林错的脸色很差。 “我没有觉得你是我的同类，我也知道我们不一样，但请你别赶我离开，好吗？”厌夏的话语在请求林错却完全没有留给林错回答的机会，“我的家人对我很严格，她们很爱我。但我永远无法成为她们想要的‘孩子’。” “所以我选择了逃跑。” “我抛下了一切，包括朋友。” 林错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厌夏，她说让她伪装成姐姐就是为了见她的朋友。 厌夏蜷缩起身体，轻笑着看向林错：“嗯，不用怀疑我。在朋友里，只有陆雪琪还对着我紧追不放，不管我怎么对待她，她都不肯离开。” 话说到这里，厌夏总觉得身上的服装被单方面的剥离，而眼前的林错还穿着衣服，她多少有些不悦：“你也说点什么啊。” “……说什么？”林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说说你的事情。” 林错垂下眼眸：“我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 厌夏伸出手，点了点林错的脸颊，林错没有躲开。 林错试图表现得像是她已经习惯了。 厌夏问：“你讨厌被触碰……是讨厌同性触碰还是讨厌异性触碰？” 林错答：“我都讨厌。” 厌夏感受着指腹之下的温热触碰，继续问道：“原因呢？还是说你是那种对她人边界感很强烈的女性？” 林错沉默了下去，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换个说法，你能接受我以外的触碰吗？” 其实厌夏更想要直接的问‘我是你的唯一吗’，但这样的话被她吞咽下腹。 将好不容易靠近的小野猫给吓跑可不是她的目的。 “不知道。”林错伸出手，去触碰厌夏的脸颊。 厌夏睁大了眼睛，这是林错第二次触碰她。 第12章 她的手掌触碰过茶杯，但还是很冷。 她的手指也很漂亮。 林错问：“你讨厌吗？” “我不讨厌你的触碰。”厌夏面上温婉的笑了笑，但她的内心却在挣扎。 她是她姐姐的女友，她们不该这么亲密。 林错向着厌夏的方向，靠近。 所谓的安全距离都被抛之脑后，林错看着厌夏的唇瓣，心里的悸动无法忽视。 冰凉指腹触碰温热唇瓣。 那么柔软，那么的触动心弦。 彼此的呼吸也很近。 如果在此刻意乱情迷的亲吻上去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吧，厌夏这样想着，对方触碰她脸颊的手掌却离开了她的脸颊。 ……希望眼中的失望没有被对方尽收眼底。 “红茶，凉了。” 林错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茶盘塞到厌夏怀里，驱赶她离开房间。 “这个触碰算什么？”厌夏在门口询问林错。 “……你朋友不守约定的惩罚，一个额外的附加条件。” 林错这样说道，她甚至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这是个荒唐的说法，但厌夏不在意借口多么的荒唐。 “好。”厌夏跟着回答。 于是，她们将发生在房间里一切用一个近乎完美的借口所掩埋，包括她们真实的情绪。 林错背靠着房门，看向房间。 这里原来有这么大的空间吗？ 厌夏离开以后，这里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冰凉。 林错不是小孩子，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知道。 想要靠近一个人，想要了解一个人，想要亲吻一个人，都是内心的欲望在主导。 欲望越往深处走，那便是爱。 而爱是比欲望更深邃的存在。 林错看向指腹，刚才触碰厌夏唇瓣的指腹。 她下意识的触碰自己的唇瓣。 眼里闪过复杂神色。 我喜欢她吗？ 听到厌夏说她的家庭，说大家对她的期待，说她的不堪和逃避，林错的心脏也在怦怦乱跳，没什么别的原因，她也曾辜负大家的期待，而后不堪的逃避。 两人的相同点，这让林错的目光更加热烈的落在厌夏身上，愈发觉得她非常的漂亮。 像堕落的妖又像圣洁的神。 林错许久没有和人近距离接触过，大学四年在出租屋里生活，也没有做过什么兼职，靠着奖学金和妈妈爸爸打来的基础生话费，只不过仅限大学。 大学毕业后就不会再给生活费了，林沅、林错需要自食其力。 话虽如此，林沅自从辍学以后，几乎每个月都给林错的银行卡里转账，遇到一些节日甚至会有多笔转账的情况。 林错不懂林沅为什么要给她转账。 林错和林沅谈过这件事，林沅每次都是笑着说好，下次又继续转账。 姐姐在这件事上非常固执，不论林错说什么，姐姐根本不听。 不过，林错根本不想用林沅的钱。 钱混在一个卡里就会很难分清，林错去读大学以后就瞒着林沅办了新的银行卡，旧的银行卡就当做林沅放在自己这里的存款。 在这种事情方面，厌夏和林沅一样固执。 林错明明和厌夏说过不要进自己的房间，但厌夏端着茶盘，非要进来，还寻着昨天坐过的位置坐下。 自顾自的。 厌夏全然没有把林错当做房间的主人。 第13章 厌夏总是这样，以自己的想法裹挟着林错的步伐。 如果她们跳圆舞曲的话，厌夏一定是主导者，林错只能配合她的步调。 就连触碰又或是提出条件，看似是林错做出的选择，实际全是厌夏提供给林错的借口。 林错捂住嘴，只觉得胃里一阵又一阵的反胃。 她不想和姐姐的女友扯上太多的关系。 她也不想跟着她的步调前行。 所以，如果……明天永远不会到来该多好？ * 做了那种事情，就算被人说狡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厌夏捂住心脏倒在床上，她感受着它的跳动。 手机屏幕上，陆雪琪的消息一条又一条的闪烁。 厌夏一条都没有看。 林沅也发来了她的每日问候，附带着异国的美景照片。 她笑着看向镜头，微风吹拂将她的头发弄成漂亮的弧度。 ……如果林错笑起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漂亮？ 厌夏很少见到林错笑起来，就算是看话剧，林错也只是神采奕奕并没有会心一笑的模样。 越是没见过，越是心痒。 厌夏的手指按住屏幕上林错的头像。 她果然很糟糕。 明明是林错姐姐的女友却满脑子想着林错的事情。 要和林沅谈论这些吗？ 可是……厌夏将手机屏幕抵着唇瓣，心跳声愈发强烈。 她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细腻掌心从腰腹处抚摸而上，最终停在心脏旁。 她能感受到皮肤之下的心脏在跳动。 虽然这样说很狡猾，但厌夏从未真正喜欢过谁。 厌夏答应过很多人的恋爱告白……反正只要交往以后，这些单纯的、满眼只有自己的恋人就会知道掩藏在厌夏之下的真实，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松开厌夏的手。 要怎么形容这种情况呢。 就像花蜜自然会吸引蝴蝶、蜂蜜吧？ 但攫取厌夏的蜜是有毒的。 每一任恋人都需要提供详细的身份资料并上交给厌夏的母父审查，有些时候甚至包括恋人家人的资料。 厌夏反对这种情况，但反对无效。 就连厌夏和恋人出去玩需要提前跟家人报备，在此期间，甚至会有家里的管家打电话过来电话问询具体情况。 身为厌家的孩子，绝对不可以晚归。 每天都需要日常报备。 手机绝对不可以关机。 不可以和恋人做任何亲密行为。 每一条字句都像是家人对厌夏的爱，也是无法抗拒的锁链，它们联合将厌夏囚困于金丝笼中。 厌夏的生活简直就像一只等待着被人挑选的纯血犬。 厌夏那些所谓的温柔、漂亮，所谓的才学、优雅。 背后是血淋淋的现实。 那些恋人知道这些现实以后都会像是见到了分尸案一样，一个又一个的逃离厌夏身边。 喜欢又或是爱，是个非常沉重的词汇呢。 “这些人自顾自的说着好听的话靠近我，又自顾自的露出恐惧的表情离开我。” 厌夏触碰着脸颊，喃喃自语。 “林错……你也会离开我吗？” 事实上，厌夏完全猜不到林错得知自己喜欢她以后会做些什么，可能是骂她变态，也可能什么都不说。 不管是什么，又或者说，什么都好。 厌夏露出个暧昧的温柔笑容，她，好期待啊。 不过，若是能变得轻松一些就好了。 厌夏望向空白的墙壁，向着那边伸出手，她心想，如果当时两个人那么靠近的时候，她主动亲吻了她，会发生什么吗？ 她们会一起脑袋发晕吗？会分不清白天黑夜吗？ ……会拥抱吗？ 无论如何世界怎么变化，她们紧紧相拥，只有彼此，这样就好了。 “原来，我这么喜欢你啊。” 厌夏闭上眼睛，轻声感叹。 第13章 在卧室里，林错望着厌夏，踌躇良久。 她终于向她伸出手。她试图触碰她的唇瓣。 厌夏温柔笑着。 她的呼吸落在她的指尖，温温热。 林错能感受到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欲望，我……想要亲吻她。 “吻我。” 厌夏似乎察觉到了林错的意图。 厌夏那样直白的说着，她漂亮的眼眸里倒影着林错的模样。 彼此坦诚。 林错俯下身，温柔亲吻厌夏。 厌夏紧张又羞怯的表情被林错尽收眼底。 她抓着身后柔软的地毯，任由她的亲吻。 感受着对方，林错伸出手环住厌夏的后背，她还想更进一步。 随后……耳畔响起了铃声。 是闹钟响了。 林错眼底泛着青，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果然是梦，也只能是梦。 厌夏不会那么温顺，除非是条件，但就算是条件，林错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正如成年人会做一些涩涩的梦也是非常正常的情况，虽然以前梦醒了以后会让林错觉得难受，无法呼吸。 但梦到的对象是厌夏，林错发觉她没有这种痛苦感受，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松了一口气什么的……这似乎更糟糕一些。 厌夏是姐姐的女友。 林错捂住脸，痛苦呓语：“明天还是降临了。” 窗外鸟鸣，仿佛在说，真是抱歉呢，今天世界也没有毁灭哦。 世界真是太厉害了，比所有人都想象中的要坚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它都照常运转。 也是啦，人类还真是自私，明明是烦恼着自己的事情却总是要迁怒给世界。 别总想着世界毁灭啦，人类寿命不过百年，不管怎么想，最先毁灭的肯定是人类自己。 “真想死。”林错喃喃道，“死了就好了。” 她这样说着，就像找到了什么真理一样。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怎么了？”林错问。 “我做了早饭，你要来吃吗？”厌夏用着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语气说道。 只有自己在烦恼吗？林错心里乱糟糟的。 “要吃。”林错这样回答，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出她话语的情绪。 厌夏：“好唉，那我把你那份盛出来放凉。” 放凉。 林错有些无语：“……你也太温柔了吧。” 厌夏在门外听到林错这样说，歪头不解：“唉？我温柔吗？不过就算你夸我也不会得到什么哦。” 林错：“哦……我要起床了。” 厌夏说了声好，而后从林错的房门走开。 林错脱掉睡衣，拉开衣柜，选了一件宽松t恤。 她一边套头一边困惑舍友之间这样是正常的吗？ 像是特意喊她起床，又或是叫她吃早饭什么的。 林错梳着被t恤弄乱的头发，看向手背的烫伤，那处地方的肤色和周遭健康的肤色不同。 果然……不正常。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如果厌夏不是姐姐的女友，不是因为一些各自的原因导致同住在一起的话，我们绝不会有什么交集，基本没有共同话题。 而且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若是放在人群里，我不可能主动和厌夏搭话。 难道说，厌夏是那种很喜欢照顾人的性格吗？ 哪怕和对方并不熟悉，哪怕彼此不是朋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林错感到郁闷。 她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有厌夏这样的老好人。 明明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为什么却把那些事情当做是自己的责任而肩负起来？ 不要这么自作多情。我不需要被照顾。 提上灰色短裤，林错打开房门。 在走廊过道，林错看到坐在客厅吃着早餐的厌夏。 厌夏对着林错笑了笑。 林错的表情很僵硬，她扭头并错开了视线，进入浴室。 厌夏咀嚼着自己煎的半熟荷包蛋，她不太明白林错的情绪怎么这么差。 好像又生气了。 ……不会是起床气吧？那有点可爱。 厌夏没有什么起床气，也没有什么忌口的事情，和之前的朋友们在一起，她常常被说‘看着很难靠近，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话虽如此，但那样严酷的家庭环境只要展露出来，就算是朋友也会觉得窒息吧。 而且不温柔不行啊。 厌夏咬着在附近包子铺买来的蔬菜包，她也想过冷漠对待同龄人，毕竟她们好幼稚。 但如果冷漠的话，厌夏就连一个聊天的对象都没有，彻底沦为被严酷家庭环境所制作成精美的人偶什么的，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寒。 哪怕未成年时候的自己无法反抗家里人，但无论如何厌夏还是想要创造属于自己喘息的空间。 第14章 人还真是麻烦，明明是自己选择的温柔假面却又讨厌被这幅温柔假面所吸引而来的人。 不过，林错口中所说的‘温柔’不像是夸奖，更像是点破自己这层‘温柔’背后的伪装。 厌夏喝了口温水，顺下那些食物，看向从浴室走出来的林错。 林错的身形和林沅几乎一致，谁让她们是双胞胎呢，就连发质都相同啊。 厌夏看着林错拉开座位，坐到她的对面。 “谢谢。”林错说。 “不用谢啊，一个人吃饭很寂寞，两个人的话，感觉会好一些。” 林错听到厌夏说寂寞，抬头看了她一眼。 厌夏今天穿着是一件彰显温柔的纯白连衣裙，但林错的目光落点在厌夏的唇瓣。 在梦里曾品尝过柔软。 林错咬着包子，凉了，而且菜馅的，她皱眉咀嚼。 厌夏撩着耳畔的碎发，不知怎么的，她感觉方才林错的目光有些暧昧：“你有忌口吗？我买的包子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 “没有特别忌口的……”林错吞咽下口中的食物，而后又补充道，“我不吃生食，这算吗？” “嗯——算吗？”厌夏拖长音调，笑盈盈的看着林错。 “别用我的话反问我。”林错冷冰冰的说，但低头看向厌夏煮的半熟荷包蛋，“你喜欢……生食吗？” 厌夏思索了一下：“一般般，但半熟荷包蛋，还蛮喜欢的。抱歉，忘了提前问你荷包蛋要吃全熟还是半熟了。” 林错摇头：“没事，我说的生食是关于生腌海鲜、生牛肉之类的。煎的半熟荷包蛋，没关系。” 厌夏恍然：“这样啊，那我也差不多，生腌海鲜、生牛肉什么的不行。口感不太习惯，而且总感觉不太健康……不过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才会发表的言论，毕竟我们都不吃。” “哦。”林错应了一声。 厌夏做出了一副‘要你保密’的模样：“我不喜欢背后议论。”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说啊。林错这样想着，咬了半熟荷包蛋，它的溏心自然而然的流了出来，她稍显慌张的吸了一口，但蛋液还是滴在了盘子里。 厌夏撑着脸颊，用着像是在欣赏小猫咪的表情看着林错。 “别总是笑眯眯的盯着我，有点恶心。”林错低声说着，舌尖舔了舔唇瓣上沾染的蛋液。 “哇，好伤人的话。”厌夏笑着说。 说实话，林错一点都看不出厌夏在什么地方受到了伤害，她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好像不管林错怎么做都不能伤害到她分毫。 不过，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吧。 哪有人会不受伤呢？ 厌夏只是将那些腐烂埋藏的太过于迅速，是顶级的情绪清理工。 林错清理的速度就很慢，但她可以无视那些汹涌的仿佛要淹死她的情绪，在被负面情绪包裹之中幸存。 应该是幸存吧，也有可能是在逐步窒息也说不定。 林错吃饭的时候很安静。 厌夏曾问过林错她们家是不是有这种吃饭不可以讲话的家规，但林错当时的回答是没有。 哪怕没有，林错吃饭的时候依旧是没有聊天的想法，又或者说她习惯了一个人吃饭。 厌夏不知道林沅是否会和林错一同吃饭，但从这些天接触林错的表现上来看，林错和她的姐姐关系不好，也许从某个时间段以后两个人就很少一起用餐。 孤独吗？ 应该很孤独吧。 厌夏大概能理解这种孤独，她被司机接回空荡荡的家里，见不到妈妈爸爸，虽然雇佣的做饭阿姨会准备好健康的饭菜，但厌夏尝不出那些饭菜的味道究竟是好吃还是难吃。 厌夏每天都这样重复着，像是被控制在她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 而这个时候，陆雪琪就会出现。 陆雪琪总是不放心厌夏一个人待着，又或者说她出自私心总是想要和她待在一起。 厌夏叹了口气，她不懂陆雪琪喜欢自己什么，也不懂陆雪琪为什么总是用那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目光盯着自己。 陆雪琪对厌夏的喜欢已经浓烈到厌夏感到恐惧，甚至想要逃跑的程度。 不如说，她已经逃跑了。 那些爱对于厌夏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假如爱可以轻飘飘的，就像柔软掌心触碰脸颊、冰凉指腹触碰唇瓣的那种程度，那该多好？ 厌夏的内心沉默了一下，她反问自己：这样真的好吗？ ……其实你想要林错对自己做更多的事情吧？包括那些绝对出格的事情。 不管是主动又或是被动，语言诱导又或是直接引诱……你都想知道，这段不该发生关联的关系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吧？ 所谓温柔啊，那不过是魔鬼的诱饵。 林错抬头看向厌夏。 厌夏也再一次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 林错垂下眼眸，果然还是很讨厌她，以及她那假的不行的笑容。 第14章 对镜化着完美妆面，唇瓣涂上不算艳丽的口红。 国风衬衫搭配黑色马面裙，再用精美朱钗固定长发。 “应该不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压迫感吧？”陆雪琪喃喃自语，“不过，就算有压迫感，那也没办法——能和厌夏在一起的人，绝不能是个废物。” 如果厌夏要和废物在一起，陆雪琪绝对会暗中派人杀了对方的。 “这些资料要处理掉吗？”经纪人拿起桌面被陆雪琪弄得乱七八糟的，由私家侦探拍摄而来的照片和资料。 其中的照片里有着厌夏搂着林错的腰身，她们在厨房洗手池做着什么，一个冷着脸看不出情绪，但另一个正温柔的笑着。 过于养眼。 而这样的照片还有很多。 “啊……这个啊，青城帮我处理掉吧。反正我都看过了。”陆雪琪露出漂亮的微笑，丝毫不觉得她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 柳青城抬了下眼镜的镜腿，冷声道：“知道了。”她开始收拾那些照片和资料。 “对了，青城。” “什么？” 柳青城望向陆雪琪。 陆雪琪单手放在背后，微微弯腰，挽起的长发露出脖颈白皙，她将手指竖在唇边：“今天是我的自由日，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哦。” 柳青城略有沉默，直到陆雪琪对着她眨了眨眼，这才说道：“好的，陆小姐。” “就知道你宠我，今天就拜托给你了。”陆雪琪从黑色提包里摸出口罩和墨镜，小心翼翼地戴好，她不想弄乱今日的妆容。 柳青城应了一声：“嗯。” “拜拜。”陆雪琪向着后面挥了挥手，离开的很是潇洒。 “陆小姐，再见。”柳青城轻声说着，也不知道陆雪琪是否听见。 * 陆雪琪搭乘电梯下到自家车库，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走到自家车旁，陆雪琪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之后又将提包丢在副驾驶位。 手机屏幕显示，今日周四，下午三点十二分。 查看着私人账号信息。 家族群里正在分享陆雪琪完全不感兴趣的内容，点进去清掉红点，返回聊天列表。 陆雪琪看向之前发给厌夏的消息，是厌夏已读并回复了的消息。 厌夏：下午四点，老地方见。 陆雪琪：不见不散！ 陆雪琪那句‘不见不散’的下面有个小小的已读，再没有厌夏更多的回复。 陆雪琪收了心，看向导航，上面显示从公寓到长江饭店有着十多公里的距离，开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市区的红绿灯有不少。 陆雪琪系上安全带，启动轿车。 应该不会迟到，只要不堵车。 陆雪琪按下车内音乐，由她所演唱的歌曲在车内极为自然的响了起来。 “啦啦啦~” 陆雪琪哼着乐曲的底调，将车行驶出车库。 * “太阳好晒……好想回家？” 厌夏将林错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林错看向厌夏。 厌夏继续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些……你知道这些还要带我出来，罪加一等。” “夏夏……我的脸有字吗？”林错用着毫无情绪的声音说着，很冷。 “嗯——是不是有字呢？”厌夏拖着长音，露出谁看了都会觉得温柔的笑容，“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反驳我呀。” 林错：“不要。” “为什么不要？多和我说说话嘛。”厌夏挽着林错的手臂，她像是撒娇一样的晃了晃。 林错坐视不理，单手拉了拉胸口领带，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打扮。 像是解开两颗纽扣的白色衬衫，又或是松垮的深色领带。 林错此时整个人透出来的气质很不正经。 偏偏林错这张脸很漂亮，这就导致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第15章 至于为什么是这副打扮。 林错领口的纽扣是厌夏解开的，领带也是厌夏系上的。 厌夏一边解着林错扣到最上面的纽扣，一边说：“你太严肃了，为了消解这种严肃，在服装上的搭配应该更浮夸一些。” 厌夏又将林错原先规规矩矩的领带系得非常松垮：“这样就对了，这才像林沅。” 林错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句话：“在你眼里的姐姐是这样一个轻浮的人吗？” 厌夏整理林错衣服的动作停顿了，而后她温柔笑着说：“是哦，林沅她就是一个轻浮的怪人哦。” 其实林错真正想问的是，厌夏你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个轻浮的人？ 但很可惜，厌夏似乎没有从林错的脸上读到这个信息。 明明她那么懂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是读到了，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吧。 想到这里，林错向着厌夏伸出手。 “怎么……”厌夏的话还没说完。 林错将厌夏拽入怀里：“小心。” 厌夏和林错在瞬间贴得很近，她能听到林错胸膛里的心跳声，闻到对方身上令她感到熟悉的香味。 两个人用的是同一款洗衣液，所以香味相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哎呀，你在这里啊。” 一道开朗的声音传来。 厌夏顺着声音看去，是坐在车里的陆雪琪。 陆雪琪向着厌夏招手，而她的车就停在了她们旁边。 “怎么是你……”厌夏说完，看向林错。 林错：“刚才她差点撞到你。” 厌夏感到无语，陆雪琪停车的位置非常危险，距离她们两个人非常近，尤其是靠边的自己。 林错继续说道：“她是你朋友吗？” 厌夏很想说不是，她看向陆雪琪，陆雪琪双手合十做出道歉的表情。 “真是的，雪琪你到底是怎么开车的啊！”厌夏严厉批评陆雪琪，“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非常危险？人被撞就会死。” 陆雪琪趴在车窗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厌夏：“对不起……别生气……” 像只做错事情的小雪貂，林错这样想着。 “算了，这次我原谅你。”厌夏说，“下不为例。” “太好啦，谢谢你。”陆雪琪说完，目光看向厌夏身旁的女人，她打量着她。 林错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陆雪琪露出营业笑容：“你好啊，我是陆雪琪，厌夏的朋友。说起来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 厌夏知道陆雪琪要说什么，她打断了陆雪琪的话：“有什么话到饭店再聊吧。” 厌夏对陆雪琪的态度很冷淡。 陆雪琪丝毫不受影响，笑容依旧：“好啊，那我们去饭店再聊。你们先上车吧。” 林错落座在后面，厌夏也跟着一同。 陆雪琪启动轿车，食指轻敲着方向盘，她的余光看向一旁的副驾驶座位。 以前厌夏就算谈了对象，也从来不会跟着对象坐在后面。 她有那么不一样吗？ 陆雪琪从车内后视镜看向林错，对方除了长着一张比之前的女人都漂亮的脸，看不出什么内涵。 车内放着音乐。 三个人似乎有着古怪的默契，一路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悦耳的音乐在车内漂浮着。 陆雪琪，这个名字林错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厌夏先前在家的时候给林错科普过。 厌夏还说林错坐飞机回s市的时候，坐在林错旁边的就是陆雪琪。 林错听到这话，皱眉，她对此没有印象。 直到厌夏调出陆雪琪的照片，林错这才想起当时好像是有个漂亮的女人坐在她旁边，是个怪人。 “你说她当时骚扰你？”厌夏的反应很古怪，不像是作为朋友要为陆雪琪找理由辩解，反而是‘这样啊，也不奇怪’的特殊表情。 林错靠近厌夏，现场演示了一下当时陆雪琪是怎么贴身靠近自己的行为。 虽然林错不知道陆雪琪是谁，但对于那个女人的骚扰自己的行为记得很深。 “就是这样。” 林错在厌夏耳畔说完准备离开，但厌夏扯住了林错的领带，不让她离开。 林错隐约看到了厌夏耳骨的红意，但也许是错觉。 厌夏推开了林错，离开了房间。 林错来不及细看，厌夏也没再进来。 在她们都准备好离开家前去赴约的时候，厌夏突然说了一句：“你还是别去见她了。” 面对林错眼底的疑惑，厌夏解释道：“你看她那样对你……一般人都会很讨厌她吧。” 厌夏撩着耳畔碎发：“我不想强迫你。” 林错扯着领带，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我答应过你，我会扮演姐姐去见她。” 厌夏抿唇，唇瓣被她碾得乱七八糟：“不会太勉强你吗？” 林错移开目光：“勉强什么？反倒是我没自信能在她的面前扮演好姐姐，到时也许会露出很多破绽……这样也没关系吗？” 厌夏皱眉：“那算什么……” 厌夏不在意林错是否能在陆雪琪面前扮演好林沅，她只是想要更多的和她接触，仅此而已。 林错看着厌夏：“如果你真的那么愧疚你朋友对我做的事情……在这件事之后，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咦……怎么突然提条件了？”厌夏有些跟不上林错的步调。 林错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不行吗？”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别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啊！ 厌夏心脏怦怦登时乱跳个不停：“……也不是不行。” 第15章 长江饭店伫立在江边，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江水带来的湿润感。 周遭有着飞驰而过的各色车辆，下午阳光照在肌肤上仍然有些说不出的刺痛。 林错侧过脸，她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厌夏身上。 v领口露肩上衣搭配具显臀腰比的牛仔裤。 神过于热爱厌夏，几乎把祂所能想象的美好都打包赠送给了她。 光线逐渐变暗，轿车驶入了车库。 车刚停好，守在电梯口的穿着修身制服的饭店经理走了上来。 “陆小姐，您来了。”对方态度温文尔雅，帮陆雪琪拉开了车门。 陆雪琪有长江饭店的股份，算是其股东之一。 陆雪琪解开安全带，看向车后的两人：“我们到了，下车吧。” 厌夏点头，林错跟着厌夏下车。 地下车库的空气不好，林错皱眉。 四人一同进了电梯，电梯里开着冷气，饭店经理按了相对应的楼层。 陆雪琪在一旁和饭店经理吩咐着一些事项。 林错看向双手环住身前的厌夏，轻声问：“冷吗？” 还好，厌夏的话还没说出口。 林错主动伸手搂住了厌夏的腰身。 两人的身体相互靠近。 “不要着凉了。”林错轻声说，“我不会煮给病人吃的粥。” 厌夏的表情露出些许困惑，会下好吃素面的林错不像是不会煮粥的人。 林错眨了眨眼，厌夏明白了，是林沅不会煮粥。 这是林错的角色扮演。 “那你可要好好搂着我。”厌夏笑着说。 陆雪琪的余光从未离开林错和厌夏，看到她们搂抱在一起，胸口说不出的苦闷在疯狂蔓延。 电梯抵达目标楼层，饭店经理去通知后厨准备上菜，陆雪琪领着厌夏和林错去私人包间。 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落地窗外的绝美江景。 “怎么样？”陆雪琪问厌夏，“这里的风景没什么变化吧？” 变化吗？ 厌夏摇了摇头：“没什么变化，还是很漂亮。” 陆雪琪笑了：“是吗？没变就好。” 林错觉得陆雪琪所问的并非这里有什么变化，只是林错也不知道陆雪琪所问的变化是什么。 厌夏曾说过她和陆雪琪从小就在一个幼稚园长大，包括小学、初中、高中。 高考以后，陆雪琪选择了本地的艺校，而厌夏则去了别市的大学。 厌夏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向林错透露了一件事。 厌夏原先的目标大学正是林错所就读的大学。 当年厌夏的高考成绩差了一些，虽然最后还是去了重点大学，但不是厌夏想要的那所。 “你们大学为什么会选择不同的道路？”林错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们不是青梅吗？” 厌夏叹了口气：“是啊，按照大部分人的想法，像我们这样一同长大的孩子一般都会有趋同的目标。不过，我不太认可这种理所应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是两家大人之间来往过于密切从而导致的靠近。” “所以……你不喜欢她？”林错问。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厌夏很难讲清楚和陆雪琪之间的关系，“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占据的时间太长了。” 第16章 “我明白了。”林错轻声说道，“就像我和我姐姐……不管我再怎么想区分也还是密不可分。” “不是……”厌夏很少听到林错主动提起林沅，但事情不太一样，“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吧，那对我来说是个很严苛的成长环境。而我的朋友又或是恋人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以后都不太愿意继续和我来往。只有陆雪琪一直坚持不懈，不管是我家里人提出来的多么荒唐的条件她都答应了，她万分想要成为我的朋友……甚至是家人。” “……那她好有毅力。” “确实很有毅力。” 林错有些羡慕这样的陆雪琪。 像陆雪琪这样坚持不懈，不论是想要做厌夏的朋友又或是家人，在林错眼里都非常有魅力。 林错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陆雪琪非要见林沅不可，不过……陆雪琪为了朋友，这也太拼命了吧。 朋友是这样的存在吗？ 陆雪琪为了朋友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林错望向陆雪琪。 陆雪琪自然察觉到了林错的目光，她对着她，wink眨单眼了一下，像个漂亮又迷人的偶像。 陆雪琪的这个wink让林错想起了厌夏说过的话。 厌夏说：陆雪琪的性取向也是女性。 * 饭局并不有趣，也没那么糟糕。 林错听着陆雪琪和厌夏之间无聊的闲聊，总感觉她们不像是朋友，反而很像商务洽谈？ 总之，整个聚餐的氛围很古怪，谈不上轻松也谈不上沉重。 陆雪琪看着帮厌夏切割牛排的厌夏恋人，她其实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准确来说对于和厌夏不相干的事物以及不喜欢自己的人类，陆雪琪一向提不起劲。 如果对方不是厌夏的恋人，陆雪琪连注视的目光都懒得落下。 因此，在这场饭局上，陆雪琪的目光大都落在厌夏身上，她不像是来见厌夏的恋人，更像是来见厌夏的。 对此，林错松了一口气。 厌夏在席上喝了一些酒，白皙脸颊泛着红意，她的动作、声音也掺杂着一些醉意。 不像那种讨人厌的酒鬼，而是恰到好处的微醺感。 “少喝些。” 林错抓住厌夏的手腕，阻止厌夏继续饮用酒水。 这可是浓度相当高的白酒。 “再来一点点也不行吗？”厌夏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不行，我不想照顾酒鬼。”林错断然拒绝，她见过喝得乱醉的林沅，很难照顾也很难收拾。 “好吧……”厌夏叹了口气。 陆雪琪没有喝酒，林错也没有喝酒，两个人都选择了饮用泡好的绿茶。 “真是让人羡慕啊。”陆雪琪茗了一口茶，她看向她，“厌夏有这么体贴的恋人管着。” 林错顿时脸热了几分：“……也不是很体贴。” 闻言，厌夏靠向林错。 厌夏的突然凑近让她的气息全都扑打在林错脸上，香气里混杂着酒气。 林错不是很讨厌厌夏身上的复杂味道，明明她很讨厌酒气。 厌夏接话道：“也不用太体贴，是我喜欢的体贴就行。” 厌夏的脑袋靠在林错的肩膀旁边，这使得林错能看到厌夏漂亮锁骨下面隐约可见的柔软肌肤。 林错的心脏乱了一拍也不知道是推开她还是就这样让她这样靠着。 陆雪琪擦拭着唇瓣，向厌夏问出了稍显尖锐的问题：“她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吗？” 陆雪琪坚信厌夏不会告诉林错这些事情。 厌夏听到陆雪琪这样的问题，正准备回答。 林错先厌夏一步开口了：“我知道夏夏家里的情况，我会照顾好她的，不牢你费心。” “是吗？不过我可没问你。”陆雪琪笑盈盈的对着林错说出了非常冷漠的话。 林错有那么一瞬间感到窒息：“……我知道。” “雪琪，你够了。人你也见了，今天就这样吧。”厌夏撑着起身，她看向林错，“我们走吧。” 闻言，林错点头，跟着厌夏起身。 而陆雪琪仿佛被厌夏的话按在了座位上，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们。 “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厌夏说完，挽着林错离开了包间。 良久，徒留陆雪琪一人的包间里，她捏紧了拳头。 她搞砸了。 所谓恋情不过是脆弱如纸的东西，就算她们现在表现的非常亲密又如何，她们迟早要散开的。 而友情不同，友情永恒。 只是胸腔里卑劣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让她盲目。 像那样的恋人有什么好的？ 除了一张好脸看不出有什么魅力可言。 陆雪琪明知道自己这是在诽谤，但还是克制不住胸口的怒火。 只要想到厌夏躺在那个人的怀里，想到厌夏亲吻那个人，陆雪琪就根本无法保持什么理智，挑战自身的理性本来也是一种逆人性。 “感觉会留下一个很坏的印象啊。”手背遮挡住眼睛，陆雪琪喃喃自语，“虽然我一开始也没有准备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以往面对那些厌夏的恋人，陆雪琪还是能在做到有礼貌的接待，但这次有点不一样。 陆雪琪从未见过在恋人面前那样放松自己的厌夏。 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样。 这很可怕。 陆雪琪不相信厌夏离开自己以后能找到幸福，也不相信不是自己给予厌夏的幸福是幸福。 陆雪琪站起身，走到江景前，拨打了经纪人柳青城的电话号码。 柳青城：“陆小姐？” 陆雪琪强忍着想要暗杀厌夏恋人的心思，用着理性的声音说道：“帮我安排后续工作吧。” 柳青城：“好的，陆小姐。” 陆小姐短暂的自由日就这样结束了。 * 林错跟在厌夏身后，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 没有陆雪琪的存在，林错也不需要再扮演林沅，两人之间的距离自然拉开了一大截。 “抱歉……我不会说话。”林错说，“让你和朋友的气氛变得那么差。” 厌夏听到林错这么说，摇了摇头：“和你没关系。我和她本来也不算什么很好的朋友。” 林错不这么觉得：“这只是你对朋友的要求比较高的原因。” “她喜欢我。”厌夏直白的说，“而且我的每一任恋人她都要见。” “……喜欢是指？”林错有些震惊。 “想睡我的那种喜欢。” 林错：“……” “你的脸好红。”厌夏扯住林错的领带，将她的脸拽向这边，“你不会是想象了我和她那个的画面了吧？” 林错超级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第16章 人能亲眼所见的画面其实非常有限，但人总是想要见到更多自己从未见过的画面。 “放开我的领带，而且我没有幻想那种画面。” 林错这样说着，目光却不敢和厌夏对视。 “是吗？”厌夏叹了口气，“你的表现和你所说的截然相反。” 厌夏小声的说：“你就算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吧。” 林错沉默。 厌夏伸手抚平林错的领带皱褶，轻声说：“不过，我很好奇哦。” 林错垂眸看向厌夏。 厌夏说：“我好奇你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能让你脸红成那样。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林错摇头：“不行。” “就算我愿意再答应你一个条件？”厌夏轻笑。 林错语塞：“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只是脸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用条件来交换吗？ 闻言，厌夏也知道自己已经问到了林错的极限，她露出温柔的轻笑：“好啦好啦，我不为难你了。” 林错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后她的视线被对方左右。 厌夏捧着林错的面颊：“反正你脸红的原因里肯定有我的存在，对不对？” 林错方才所见的幻想再一次的复现在眼前。 浑身上下皆无衣物的厌夏躺在床榻之上，漂亮的长发凌乱着散开，也被她曼妙的身躯压在身下。厌夏露出那种带有攻击性的引诱目光注视着幻想出这幅画面的林错。 几乎是一瞬间，白皙耳骨染上了不该有的绯色。 “见到你这样的反应，我知道答案了。”厌夏的脸上有着灿烂笑容。 扎眼的很。 “你知道什么答案？”林错故作冷静的说着，就算厌夏能读出她的心里所想，但幻想里的画面也能读取吗？ 她不信。 厌夏喝了酒，她的脸颊本来就有些泛红，之所以不依不饶的追问林错自然有酒劲上头的原因，就连引以为豪的理智似乎也在消散。 林错盯着厌夏，她那双澄澈眼眸之中满是她的身影。 有些口渴。 厌夏伸手拽住林错的领带。 厌夏从林错的眼里看到了迟疑、困惑，唯独没有看到抵触。 第17章 她的呼吸很近，也很热。 唇舌甚至有股淡淡的酒味。 林错的心脏正在怦怦乱跳，她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就被对方强吻了。 嘴唇带来的触感，柔软又温暖。 如果没有酒味的话。 厌夏亲完林错像个没事人一样伸手解开了林错的领带，将那条林错的领带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林错有很多话想说，但厌夏似乎不想听。 厌夏轻笑着说：“谢谢你今天的扮演。” 她这样说着。 林错应了一声：“嗯。” 林错听到过厌夏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在长江饭店里厌夏感谢陆雪琪今天的招待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语气。 厌夏那彬彬有礼的话语背后是刺骨冷意。 不过……明明是厌夏先主动亲吻她的，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推开她？ 这种事情林错想不明白，这比解开试卷上最后一道数学题还要困难。 事情太过于复杂，林错不记得她是怎么跟着厌夏回到家里的，等林错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房间里了。 她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她答应厌夏扮演姐姐的事情结束了。 林错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和厌夏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什么改变，彼此之间除去姐姐的话，两个人甚至算不上朋友。 但厌夏的那个吻是什么？ 连朋友都不算的两个人是可以相互亲吻的吗？ 林错触碰嘴唇。厌夏的亲吻，她没有什么感觉。哪怕对方含着一些酒气，她也没有什么感觉。 而这很奇怪。 林错之前只要想起被老师碰触的经历，光是想起她都会感到无尽的恶寒，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面对厌夏的碰触，她不感到厌恶？ 为什么偏偏是厌夏的亲吻，令她没有什么感觉？ 她……是姐姐的女友啊。 林错将脸埋进枕头，她想不明白。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被改变。 所以，林错今天不想再次见到厌夏。 林错需要时间整顿被厌夏所击溃的心理防线。 很可惜的是，厌夏在傍晚的时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端着热的红茶，过来敲林错的房门了。 “你来做什么？”林错冷冷的问。 厌夏说：“我来遵守条件啊。”厌夏穿过林错，进入林错的房间，落座在地毯之上。 林错从门口看向厌夏，厌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宽松白t恤露着锁骨，纯黑短裤展露着修长且笔直的腿。 “发什么呆？过来坐啊。”厌夏这样说着。 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吧？林错时常觉得厌夏的脑袋很奇怪，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吧，她才是客人吧？ 不要总是反客为主啊。 林错说：“我今天不想碰触你。” 厌夏听到林错这样的话，心里难免惊讶了一下。 但林错说完这些话，她把房门关上了。 厌夏的心里也瞬间平静了下来，看来林错还是没忘记那个亲吻。 也是，要是那么容易就被忘记的话，也很不妙。比起被林错忘记，厌夏更希望林错记住。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厌夏茗着茶水，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林错回答。 这就是生气了啊。 厌夏摩挲着茶杯，看着水面，有些失算了啊，她先前应该买些甜品来的。 吃了甜品的话，林错的心情会好一点的吧？虽然厌夏不知道林错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甜品。 厌夏想了想开口：“你很在意吗？” 林错坐到厌夏的对面：“什么？” 厌夏那被红茶润湿的唇瓣动了动：“比如那个吻。” 提到那个吻，林错那稍显冷漠的表情有了波动，没有脸红害羞，她的眼底是灰暗与阴沉。 林错冷声：“你也把我当做姐姐了吗？像这样戏弄我对你来说很好玩吗？” “我没有。”厌夏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吗？”林错露出冷笑，“不正是你让我扮演她的吗？” 房间的空气变得很冷，厌夏不太习惯这样咄咄逼人的林错。 林错不太对劲，厌夏知道她为什么不对劲，是因为自己的冒犯举止才导致了对方的不对劲。 “是……是我让你扮演她的，但我是不是也说过你不愿意的话就放弃？”厌夏清楚的知道她应该说些什么安抚对方，但她没有那样说，反而是将发生过的事实通知对方。 “你……这样做太狡猾了。”林错很是不满的说着。 是啊，成熟的大人就是很狡猾啊。 厌夏看向林错，撩着耳畔的碎发，轻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惩罚我啊。” “什么？” “用你的条件来惩罚我啊。”厌夏说，“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不过——仅限今晚。” 第17章 不要跟着对方的步调走，也不要答应对方提出的要求。 林错之所以想要触碰厌夏是为了证明一些事情，但不管是什么事情，这都不需要告诉厌夏吧？ 而厌夏似乎误会了她的这个条件，甚至是将她提出的条件当做了别的东西。 “我不会和你做|爱的。”林错冷着脸说。 “我也没想和你做。”厌夏严肃着表情和林错对视，“我是你姐姐的女友。” 林错反唇相讥：“你最好知道你是我姐姐的女友。” “我……”厌夏想解释。 林错打断了她的话语：“我的条件不是用来做那种事情的，也不是什么惩罚，我是不是也说过你不同意就不要答应我的条件？” “是。”厌夏吞咽着口水，听到林错这样的话，厌夏多少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毕竟林错所说的是厌夏曾说过的话。 但没关系，厌夏这样安慰自己。 反正此刻无论是辩解也好，道歉也好，都没用，既然这样，那不如给林错一个出气口好了。让林错将她原本想说的话语全都一股脑的说出来。 林错不懂厌夏，她也不觉得她能懂谁，但心底却揪着厌夏不放，仿佛非她不可。 我不是非她不可，林错这样告诉自己，但只要林错想到那个压在身上的黑色阴影，那止不住颤抖的身体又出卖了她自己。 林错站起身。 我不是非她不可，但我……还不能失去她。 “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条件？”林错喃喃自语。 “什么？”厌夏没听清。 “躺下。”林错命令道。 “啊……这里吗？”厌夏不喜欢被人命令的感觉，但林错此刻的声音非常低沉，简直就像是覆盖住天空的庞大阴云。 如果此刻不答应林错的命令，大概以后再也不能进入林错的房间了。 面对厌夏的问题，林错没有回答厌夏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厌夏放松身体，慢慢向后倒去，手肘碰到地毯，接着是后背，她一点点躺下。 那双修长的腿并拢着，她的衣角略微向上卷起，露出些许白皙的腰腹肌肤。 厌夏做好准备，等着看林错要对她做什么，结果她跨坐在她的身上，让她无法起身。 “你不是说不做那种事吗？” 厌夏皱眉。 “我不做。” 林错冷着脸，抓着厌夏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像我这样的脸，你喜欢吗？” 这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厌夏不懂这样的林错。 林错重申了一遍：“我说，你喜欢我这样的脸吗？” 林错肤色白皙，一双漂亮又清澈的瞳孔，长而浓密的睫毛，鼻梁高挺，薄嘴唇，从长相来说，厌夏挑不出什么毛病。 “喜欢。”厌夏不准备在这个事情上撒谎，她当初答应林沅的交往也是因为林沅的脸长在她的审美里。 “也是，毕竟我和姐姐长得很像……但这不是你把我当做她的理由。” 林错这样说着，她和厌夏靠得很近。 厌夏甚至能感受到林错的呼吸落在了她的掌心，有些痒。 “我没有把你当做她。”厌夏轻声辩解。 如果你没有把我当做姐姐，那你为什么要吻我？林错想问这句话，非常想问，但她没说出口。 “你和她做过吗？”林错问。 林错的声音听着很是低沉，厌夏摸不清林错的情绪。 厌夏隐约知道林错在问谁，但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谁？” 林错吐出两个字：“林沅。” 厌夏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卷入林错和林沅之间，她根本不知道林错和林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她们双胞胎都非常默契的不提及对方的过往。 而这种情况，不管谈论起任何一方，厌夏都像是被迫卷入凶杀案的路人，陪着她们这些有着重大嫌疑的恶人，一同接受刑警审讯，可谓是倒霉的要死。 第18章 厌夏皱眉道：“林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问很奇怪？” 林错冷脸：“有什么奇怪？” 厌夏解释：“你问我和你姐姐做了什么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和她的隐私唉……你对我和她的私生活很好奇吗？” 林错否决：“我不好奇。” 不好奇你就别问啊，真是怪人，厌夏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姐姐曾和我说你很讨厌同性恋，甚至无法接受同性的触碰。” “不过……”厌夏摩挲着林错的脸颊，“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假的呢。” 林错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但她并没有躲开厌夏触碰。 正如厌夏所说，正如厌夏所做，她正在触碰她。 而被触碰的林错心底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虽然表情并不开心，像是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碰了一下，但这已经证明了许多事情。 至于那个吻，林错也不想再问了。 “好了。我的条件结束了。”林错站了起来，“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只是这样吗？”厌夏跟着起身，她的背部靠在床榻边，她看向她，“你并没有碰触我吧？反而是我碰触你更多一些。” 厌夏还记得林错一开始提出来的条件是要碰触她来着，当时厌夏有点担心林错会做出超大尺度的事情，结果从始至终都只是摸摸脸和触碰唇瓣这种非常纯情的事情。 林错阴沉着脸：“你想被我碰触吗？” “……都这个时候了才问这样的问题吗？不是你先提出条件要碰触我的吗？”厌夏诡辩道，“你想碰触的话，那就碰触我啊。我们之间的条件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是。 明知道眼前的女性在诡辩，林错却说不出口那句将她们的关系拽回正轨的话语。 “我知道了。” 她向着她伸出手。 厌夏等着林错的碰触，而她的手很冷， 她碰到了她的耳后，指腹抚摸上她的耳骨、耳垂。 林错这种摸法平平无奇，厌夏却在心跳加速。 厌夏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林错，就像林错有很多话想说，但她们都很默契的咽下去。 与其秉烛夜谈，加深联络，不如保持这种若有若无的来往。 如果人和人之间有了过于亲密的关系，之后分离的时刻会将过往的蜜糖变成砒霜。 厌夏不想要品尝痛苦，也不想和别人建立什么亲密的关系。 等林沅回来，她就会离开这里。 厌夏说道：“有点痒……” 林错没有理会厌夏的声音，她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抚摸着厌夏的耳朵。 明明只是耳朵而已，林错也有耳朵，但她却觉得厌夏的耳朵比自己的耳朵更漂亮，更有魅力。 厌夏的耳垂上有着一个小小的耳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上的。 这样一个小小的耳洞是基于什么原因而存在的？ 是为了装饰和好看吗？ 又或者是和别人一同约定以后打出来的？ 林错现在对此一无所知，以后也将是一无所知。 这样就好。 第18章 厌夏原本空荡荡的耳垂上佩戴了一副耳环。 耳环的样式是一朵温柔的花，其花瓣形状较为新颖，透明的地方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清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也正因为一闪一闪的，林错洗漱结束，走到客厅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它。 是很符合厌夏风格的耳饰。 厌夏看到林错，像往常一样招呼林错过来吃早餐。 见到这样的厌夏，林错心里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厌夏那样平静就好像只有自己会想着昨天在房间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但如果对方也很在意的话，林错也会因此而很为难。 还是别想那些事情了。 林错拉开餐桌椅子，落座。 林错的目光望向餐盘，盘子里是烤好的吐司片，煎好的火腿片、半熟鸡蛋还有切好的西红柿片。 旁边摆放着用来涂抹的果酱和奶油奶酪。 蓝莓味、草莓味的果酱以及原味的奶油奶酪。 林错伸手握住凝结着水珠的橙味汽水，显然厌夏今早准备的是西式早餐。 厌夏坐在林错的对面，她正在搭建她的早餐。 给吐司片的一面涂上果酱，叠加上切好的西红柿片和火腿片，给另一片的吐司片涂上奶油奶酪，在和火腿片触碰之前，中间再加一片西红柿片。 林错看着厌夏她用修长的手指拿着涂果酱的刀将它们一一抹平。 最终成品是个卖相不错的三明治。 厌夏咬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笑容。 林错被厌夏这样的笑容晃了下眼睛，是很漂亮很有元气的笑容，是她没办法做到的笑容。 林错在吐司片上涂抹了淡淡的一层果酱，就这样咬了一口，而后她用餐刀切割火腿、西红柿以及半熟鸡蛋，再用餐叉送入口中。 显然林错没有和厌夏那样组合它们的想法。 厌夏拿着她咬了几口的三明治：“你不试试看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吗？” “不用了。”林错头也不抬的婉拒。 “觉得这样很麻烦？”厌夏继续问。 林错抬头看向厌夏：“……吃你做的早餐要遵守你的规定吗？” “这个嘛……我不强求。”厌夏舔着指尖不小心沾染上的果酱，目光落在林错身上，温柔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试试看，说不定会比你现在的吃法更美味” 林错不想被任何人左右，也不想听任何人的规则和条件，但厌夏一直在试图左右林错的选择和想法。 放在之前，林错一定会翻脸的。 “如果不好吃呢？”林错停下刀叉，面无表情的问厌夏。 “应该不会不好吃吧？”厌夏手里自制的三明治还剩一半，“不然你先尝尝我的？” 厌夏向着林错伸出手，做出要她来品尝的动作。 这放在女性朋友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林错此刻看向厌夏的目光冷到能实体化的冻伤厌夏。 “我不吃。”林错不会去尝厌夏吃过的三明治。 一脚踩到林错的雷区，厌夏发誓，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分享一下她的吃法，绝对没想过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林错是个在情感上过于纤细的年轻女性，厌夏是知道的，但厌夏没想到林错会纤细到这种程度。 “你和朋友出去玩的话，不会吃朋友买的食物吗？”厌夏不喜欢糟糕的用餐氛围，毕竟食物是无辜的，应该心怀感激的吃下它们。 闻言，林错抬眸瞪了厌夏一眼，她断言道：“不会。” 怎么又踩到她的雷区了，厌夏感觉头皮发麻，而且从刚才林错的反应里，厌夏能推测出个八九不离十。 林错是不会吃朋友的食物，还是根本没有和朋友出去过？ 大概是后者。 厌夏知道她这样揣测林错有点过分，可是林错的表现就是很像刻板印象里学习很好，性格孤僻又不善交际的独狼，大概率身边没有什么亲密朋友。 厌夏锲而不舍：“那这边没有咬过的位置也不行吗？” 林错否决：“不行。” 林错喝了一口橙味汽水，她用的是完全不容商量的语气。 厌夏撩起碎发挂在耳后，她觉得自己怪怪的。 放在往常，听到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厌夏是绝对不会勉强对方，但唯独面对林错的时候，厌夏总是不能轻易的放过她：“你尝一口，我答应你的碰触条件。” 闻言，林错面无表情：“我们昨晚说好了，我们之间的条件已经结束了。” 那荒唐的条件本来就不该开始。如果不是厌夏要求林错扮演姐姐，林错也不会提出那样荒唐的条件。 昨晚林错碰触了厌夏的耳垂，林错指腹微凉，划过厌夏耳骨，最后捏住她的耳垂。 厌夏不觉得痛，只是有些痒。 林错送厌夏离开房间的时候说她们之间的条件结束了，以后别再来她的房间。 厌夏觉得这是不对的，林错不能这样单方面的结束这一切，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没有结束。”厌夏说。 “结束了。”林错重申。 林错想要将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画上一个句号。 林错也想要抹除一切，她们之间的触碰，亲吻，最好全部抹除。 林错还想要将厌夏从脑袋里清除。 厌夏虽然不知道林错具体在想什么，但她能猜到林错这样做是为了抹掉她们之间的痕迹：“你不能这样做。” “我为什么不能？”林错紧盯着厌夏。 林错不懂厌夏为什么不愿意和她一同清除这些记忆，难道她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对厌夏来说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吗？ 如果换做自己被一个讨厌同性恋的女性碰触脸颊、嘴唇又或是耳朵，怎么想都不会感觉到美好。 “厌夏，回答我。” 第19章 听着林错冷淡的声音，厌夏总觉得很为难，但还是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因为我还想要听从你的条件。” “这算什么？”林错皱眉，“想要听从我那种条件？你是变态吗？”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不知道啦。”厌夏叹了口气，“我只是还想要听从你的条件。” “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不会对我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够了。” 林错不想听厌夏说这些，厌夏也不该说这些，林错思考着如何让话题回到她们之间的条件已经结束了这个现实之上。但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总不能对着厌夏说，你凭什么相信我不会对你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 这样的话，林错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第19章 “我什么时候能说话？” 厌夏擅自听从了林错的命令。 “我有让你别说话吗？” 林错沉声问。 “有啊，你刚才说‘够了’，这不就是让我别说了吗？不过你让我别说了，你又不说话……”厌夏露出为难的表情，“而且我变成这样，你应该为此负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错冷淡的回。 “我说你用条件对我做那种事情，令我很在意。” 厌夏放下手里的三明治。 其实她们两个人都停止了用餐。 林错心里一沉，她知道她对厌夏提出的条件并不正常，至少那些不是对姐姐的女友该做的事情。 正如条件不是无所不能的，自然也不是魔法，无法消除两人的记忆。 林错用‘条件’命令又或是碰触厌夏，是因为林错想要了解自己到底能接受这种事情到什么地步，但林错并不想让厌夏知道‘条件’背后的真相。 至少现在不想。 “那你不要在意啊。” 林错的态度还是那么冷淡。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不在意吧？” 和女友的妹妹做了那种事情……厌夏拿起桌面的橙味果汁，润了润唇。 “我说了不要在意。” 林错咬死这句话，态度也变得更为冷淡。 “可这又不是条件。”厌夏这样说道，“我没有必要听你的吧？” 闻言，林错再次瞪了厌夏一眼：“刚才我也没有命令你，你不还是听从了。” “是吗？”厌夏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不过你不是想要结束我们之间存在的条件吗？现在又要用它吗？” 林错讨厌这样说话的厌夏：“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啊。”厌夏单手撑着下巴望向林错，“你尝一口我的三明治，我答应你的碰触条件。” 林错不懂为什么自己非得答应厌夏做这种事情不可，但对方根本就是不依不饶。 如果不答应厌夏，厌夏不会放过自己，她一定会追问‘条件’背后的真相。 林错面无表情的移开椅子，走到厌夏面前，拿起餐盘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普通的咀嚼，而后吞咽。 林错觉得胃里沉甸甸的。 “怎么样，好吃吗？” 厌夏满脸期待的看着林错。 新鲜又好吃的食材相互叠加，以及被果酱、奶酪湿润的吐司片。 “它们原本就很好吃。” 林错把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放回厌夏的餐盘之中。 虽然林错心里不希望厌夏继续吃这份三明治，但林错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啊，我是在问你它们组合在一起吃起来的感觉如何。” 厌夏拿起被林错咬过一口的三明治。 林错咬在了厌夏咬过的边缘之处，好像相交了又好像没有相交，是个非常暧昧的地带。 “……好吃。” 林错吐出这两个字以后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是吧，林错你要多尝试一下新的东西。”厌夏这样说着，就好像她很懂林错一样。 林错阴沉着脸吃剩余的早餐，尝试那些新的东西又怎么样，不尝试那些新的东西又怎么样？ 去尝试、适应那些新的事物对林错来说是没有必要的，她现在这样就很好，她不想改变什么。 把用餐气氛被弄成这样糟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厌夏咀嚼着三明治，想着今天的安排。 “对了，林错，我今晚不能听从你的条件。” 厌夏看向林错。 “为什么？” 林错头也没抬。 “因为我在附近找到了一份兼职啊。” 厌夏咬着三明治，说话的音调有些不准。 林错抬头看向厌夏：“……什么兼职？” “咦？你对兼职感兴趣吗？” 厌夏没料到林错会问关于兼职的事情。 维持日常生活是需要钱的，林错自然知道这些，但听到厌夏说今晚不能听从条件要去工作，林错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感兴趣。”林错态度冷淡。 “我想也是。”厌夏说完，林错依旧盯着她看。 厌夏撩了下头发，再次开口：“是在之前剧院的兼职，做礼仪工作，工作时间大概是3到6小时，大部分工作日是在晚上，碰到周末的话，白天、晚上都有。” “哦……”林错皱眉，“你很缺钱吗？” 好失礼的问题，厌夏叹了口气：“也不能说很缺钱，但钱这种东西总是越多越好吧？” 无法反驳，林错不再说话，而厌夏也习惯了林错这样的沉默。 林错默默地吃完餐盘里的食物，再将盘子放到水池。 “我的烫伤好了。”林错看向厌夏。 厌夏正准备洗碗，听到林错这么说，目光落到林错的手背上。 那处小面积的烫伤已经脱皮和周边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泛白，像只小蝴蝶的形状。 不过，也是这只手昨晚碰触自己的耳朵。 当时被林错碰触耳朵的厌夏一直觉得痒，她想过要不要挣扎，但她担心弄伤林错烫伤的手背，最终放弃了挣扎，忍受了下来。 厌夏：“所以说……你要做饭？” 林错：“嗯。” 其实厌夏不讨厌做饭，做饭的过程可以令她心情平静，但林错此刻望着厌夏的目光很执着，就像是久病初愈的病人想要大展身手的感觉。 林错不讨厌吃厌夏做的饭，她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对厌夏不公平。 “行，那我们轮流着做吧，你一天，我一天。”厌夏打开水龙头，任由水流冲刷着碗筷，“你觉得怎么样？” 林错点头：“可以。” “说起来，林错你很会做饭吗？”厌夏只吃过林错做过的素面，而除此之外的厨艺，厌夏并不知道。 “一般。” 林错说完，就径直走出了厨房。 厌夏抬头看向林错离开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咦？！” 第20章 夜幕落下，林错的房间开着灯。 走廊传来一些杂音，林错下意识的看向房门，良久，没有什么动静。 林错低下头，匆匆将书籍翻页，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像是期待她人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林错揉了揉太阳穴，那本翻了页的英文原著书籍她看不下去了。 林错的身子向后倒去，整个人颓然的靠在椅背上。 对别人期待的后果只会是失望。 她知道的。 林错阖上眼眸。 一些她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复苏。 肆意散发冷气的门外，敲门声和少女青涩的声音一同响起：“报告。” 门内很快传来了女性声音公式化的应答：“请进。” 少女怀中抱着一摞试卷，稍显费劲地腾出另一只手，拧开教室办公室的把手。 迎面而来的是阵阵寒气。 眼下是夏季，本该是暑假，虽然学校有安排额外的补习，但由于教育局改革，这种补习是自愿而非强制。 高一、高二来校补课的学生并不多，大多数是高三的学姐、学长们会来校内补课和自习。 因此，在教室办公室的老师也很少，大多数老师都去辅导教室给高三学姐、学长们答疑解惑。 “这是什么？” 记忆里穿着白衬衫的老师看不清脸，她温柔问着少女怀里抱着的东西是什么。 “报告老师，这是高二a班的英语试卷。” 少女淡淡的说着，将怀里的试卷放在老师的桌面。 也是此时。 老师伸手抓住了少女放完试卷准备抽离的手。 少女面露困惑的望向老师。 而记忆里本该是温柔的老师站起身。 穿着高跟鞋的成年女性远比初次踏入高二的青涩少女个头高挑。 老师的手掌触碰到少女的脸颊。 老师的嘴唇亲昵蹭着少女的脖颈。 第20章 老师好似全然没有察觉到她身下的少女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 “老师……？” 少女抓着老师的肩胛，试图推开老师。 而老师纹丝不动。 老师的触碰令少女感到心慌。 “不要——” 少女继续抵抗着老师向下的触碰。 老师的手掌只好顺着少女柔软的腰腹向上，她将少女那蓝领白底的校服往上捋去，直到露出些许少女的文胸。 是单调的纯白。 紧接着在空调机器轰轰制冷的教师办公室里，传出了刺耳的一声。 ‘啪’。 那是少女颤抖着身体而挥出的掌掴。 老师的脸颊当即显现出红色的掌印。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扭开门把手的声音。 少女和老师一同看向门外。 “姐姐……”少女说。 “林沅……”老师说。 而姐姐，也就是林沅，她望着衣衫不整的妹妹和脸上明显挨了一巴掌的老师。 “老师……”林沅那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沉入海底的夕阳，又像是人鱼公主最后化作的泡沫，“妹妹……” 而林错当时并没有听林沅解释就红着眼跑出了教师办公室。 后来，林错不再去学校上课，选择在家自学。 林沅选择辍学，老师转校离开。 这件事彻底击碎了这个本就破碎的家。 林错不知道是否应该把一栋容身的房子称呼为家。 也许别人的家不是这样的，但林错所知道的家就是一栋容身的房子。 林妈和林爸工作很忙，对于林错来说，妈妈爸爸不是合格的家人，她们经常丢下自己和姐姐并且她们没有什么愧疚感。 正因如此，林错把林沅当做她唯一的家人，可是林沅却亲手打碎了林错的幻想。 林沅不是林错的家人。 姐姐她和别人家的姐姐不一样。 姐姐从小就喜欢女孩子，而作为姐姐的妹妹，总是面临着姐姐那总是过分亲昵的抚摸和搂抱。 有时候，林错明确和林沅说过不要碰我，林沅也依旧没有停止动作的打算，她说着甜言蜜语，哄着她。 那时的林错常常望着林沅的发旋，感受姐姐温柔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走。 尚且年幼的林错不懂林沅为什么对抚摸和搂抱这么感兴趣。 后来，姐姐不再触碰妹妹。 她们长大了。 又或者说，是姐姐长大了。 姐姐开始谈恋爱，于是顺理成章的拥有了恋人。 姐姐开始带恋人回家。 姐姐抛下了我。 姐姐对着那些被称为恋人的女人做那些原本对着我所做的事情。 抚摸、搂抱、亲吻甚至是更进一步的事情。 就像那位已经记不清脸的老师对我的抚摸……那本是对姐姐的抚摸。 姐姐抛下了我。 有恋人的姐姐不再需要我了。 姐姐明明曾说过不会让我孤单一个人，但她说谎。 姐姐是个骗子。 她抛下我，奔向了那些漂亮的女性恋人。 所以，姐姐也不是我的家人。 除了这身和姐姐相似的漂亮皮囊，没有什么是属于我。 所以……厌夏也是因为我这身像姐姐的漂亮皮囊才无论如何都想要‘条件’继续下去的吗？ 林错抚摸上脸颊，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想要问她。 但厌夏不在这里，就像姐姐也不在这里。 她们总是这样，让她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第21章 下班路过一家蛋糕房。 厌夏望向玻璃橱窗里贴着打折标签的三角蛋糕，它们的卖相比刚出炉的模样稍差了一些，但味道应该还是很好吃。 虽然今日兼职算不上辛苦，不过偶尔买点甜品犒劳自己也不错。 “这几块，我全要了。” 厌夏向年轻店员指明她所需的三角蛋糕。 “好的，这些一共是112元。您稍等，这边帮您打包。” 年轻店员笑着帮厌夏打包。 该付账了。厌夏下意识摸向口袋，而那张常用的副卡不在兜里。 离开厌家的时候，她没带上那张副卡。 日常生活的惯性真是可怕。 厌夏垂下眼眸拿出手机扫码，指尖轻敲屏幕，将三角蛋糕所需款项转给店家。 在蛋糕打包的期间，年轻店员开口问道：“看您有些眼生，是新搬来这边的住户吗？” “嗯。”厌夏看了一眼手机日历，她搬到林沅的房子里已经度过了六周的时间。 厌夏随口问道：“这家店在这里开了很久了吗？” 年轻店员笑着回答：“是啊，我们在这里开了差不多快三十年，之前是妈妈在管理，不过现在妈妈已经退休了，由我接了手。这里生面孔不多。” 厌夏淡淡道：“那挺好的。” 虽然厌夏的兼职并不累，但她此刻已经下班。 厌夏不想多说什么话，也不懂店员为什么要主动和自己搭话，自己的态度已经很冷漠了吧？ 年轻店员笑着将最后一块蛋糕放进纸袋，而后递给厌夏：“请您拿好。” 厌夏接过纸袋：“谢谢。” 年轻店员：“不用客气。” 厌夏转身离开，没走几步。 “女士！” 厌夏停下脚步，看向对方：“怎么了吗？” “您……要不要拿张名片？” 年轻店员这样说着，从柜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名片。 “如果您住在这附近不远的话，可以在线上提前预约蛋糕，我会送货上门。” 年轻店员的态度很诚恳，那张纯白名片上写着她的名字，筱月纱。 厌夏迟疑片刻，轻声问道：“你对遇到的每个新顾客都这么热情吗？” 年轻店员，不，筱月纱摇头：“当然不是……” 厌夏了然，打断对方后续的话语：“这样啊，那名片我收下了。筱店长，我可以离开了吧？” 筱月纱似乎终于感觉到了厌夏微笑之中的冷漠：“当然可以，如果您有需要……订蛋糕的话随时联系我。” “好呢。”厌夏笑着转身，她的脚步不快不慢。 离开蛋糕房。 走到不会被人发现的拐角。 厌夏将口袋里的名片拿出来撕碎丢进垃圾桶。 厌夏那双漂亮虹膜蒙上一层幽蓝色的薄雾。 遇到这样的搭讪插曲，厌夏的心情跌到谷底。 如若不是摆脱家庭的丰饶资源后厌夏体会到了赚钱不易，厌夏会连同手里装着蛋糕的纸袋也扔进垃圾桶。 “真是够了。” 厌夏就这样回到了家里。 虽然不知道将这栋为期六个月居住时间的房子称呼为‘家’是否是个正确答案，但现在厌夏没有太多的选择。 也许以后会有，毕竟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厌夏在厨房洗完手，拿出纸袋里的三角蛋糕放进冰箱。 这时，黑暗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伴随着开灯声，穿着黑色吊带睡裙的林错站在走廊。 林错那双深邃且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站在冰箱前的厌夏。 厌夏试图将那写着蛋糕房店名的纸袋揉成一团垃圾，她被突然打开的客厅灯晃了晃眼。 “你回来为什么不开灯？” 林错单手抱着手臂，她的声音冷漠。 在灯光之下，林错那泛着不健康白皙的肌肤看着像是某种昂贵玉石。 不过，这是个奇怪的诘问。 “我回来为什么要开灯？”厌夏揉搓着纸袋，原本一直下坠的嘴角此刻不自觉地上扬，“这是你的新条件吗？要命令我吗？” “不是。” 林错不喜欢厌夏总是提及她们之间本不该存在的条件。 “那是什么？” 厌夏语气轻松的追问。 林错陷入沉默，她没办法开口，没办法对厌夏说‘我在等你回来’，她们不是能说这种话的关系，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对于和林错聊着聊着林错突然不说话这件事厌夏已经习惯了。 将手中揉成一团垃圾的纸袋丢进垃圾桶，厌夏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今晚温度具体是多少，但其实挺冷的。” 林错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没听到厌夏的话。 厌夏只好补充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林错你穿睡裙呢，没想到你穿起来这么漂亮啊，膝盖下露出来的腿也好白、好直。”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厌夏喊出来，林错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脑中回想厌夏所说的话，而后她瞪了厌夏一眼：“你为什么要夸我的身材？” “我没有夸啊。”厌夏无辜摊手，“我只是说了我所看见的事实。” “那你不要看。”林错态度冷淡。 “很遗憾，我做不到。”厌夏微笑着回答。 第21章 “你明明可以做到。”林错抿唇，不满。 “是啊，如果你用条件命令我的话。”厌夏的脸上依旧在笑，“你要为此而命令我吗？” 林错望着厌夏脸上那过于虚假的笑容，冷声道：“不要笑。” “什么？” “我说你不想笑就不要笑。”林错说道，“很难看。” 被林错说笑得很难看，厌夏错愕了几秒，她喃喃道：“我没有……” “我要回房间了。” 林错才不听厌夏解释，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厌夏从岛台绕出来，她一把拽住了林错的手腕。 很痛。 她弄痛了她。 林错发力挣脱出厌夏的束缚，反手扼住厌夏的手腕。 林错将追过来的厌夏一把按在了走廊墙壁之上。 厌夏没料到林错的力道竟然这么强烈。 虽然厌夏一开始也没有使出全力拽林错的手腕，但被林错挣脱这件事还是让她感到了吃惊：“原来你还是有力气的啊……” 厌夏对林错说着特别失礼的话。 除此之外，厌夏不是很在意被林错反压在墙上这件事，林错才更应该更在意一些。 毕竟林错身上的睡裙很单薄，她的裙摆甚至有些上移，露出更漂亮的白皙大腿。 林错冷着脸问：“我要等你什么？”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想笑？” 厌夏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的是‘你难道一直都在注视我吗’，但这种话是不能说的。 林错沉默了一会儿，她冷不丁的说：“因为你是个骗子。” “我是个骗子？你说这种话我听不懂啊……” “听不懂那是你的事。”林错松开厌夏的手腕，“我要回房间了。” 厌夏揉着手腕说道：“那我也要去你的房间。” “不要。”林错否决。 “不要无效。”厌夏抗议。 “为什么？”林错皱眉。 “你说了那种伤人的话，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罢休的。”厌夏露出严肃的表情。 “可是……你就是个骗子。” 林错不认为她对厌夏评价有什么错误。 ‘既然你说我是个骗子，那你说说我骗了你什么？’这话厌夏本该说出口的，但此时却说不出口了。 厌夏望向林错，心脏有些抽痛。 她伸出手，指腹触碰上对方凉凉的脸蛋，而对方那长而浓密的睫羽止不住地轻颤，渐渐沾染了些许水汽。 厌夏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哭了？” 第22章 厌夏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色的人。 至少在遇到林错之前。 厌夏也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哭起来怎么可以这么漂亮，这么令人放心不下。 林错推搡着厌夏：“你不要看我。” 厌夏继续靠近：“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做得到啊。” “你明明就可以做到。”林错红着眼睛，鼻音有些重，“你个骗子。” 其实厌夏已经明白林错所说的骗子是什么含义了，她不否认，但她不可能当着林错的面去承认这些事情。 “我不是骗子。” 厌夏自知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就像一个渣女对着她出轨的八个恋人都说我爱你，我平等的爱你们每一个人。 但厌夏只能这样说。 厌夏也不是没有想过把自己的想法对着林错如实相告，但厌夏太清楚眼前的女人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那绝对不是厌夏想要的结局。 林错不想和厌夏争辩这些，她只觉得很丢脸，眼泪不停的跌落，林错明白厌夏不是林沅，但厌夏比林沅还要过分。 厌夏伸手温柔擦拭着林错的泪珠，指腹感受着林错的呼吸和体温，她心里莫名发烫，她想要亲吻她。 林错那因哭泣而颤抖着的唇瓣，她曾经尝过。 可惜的是，没什么味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或许这才是正常的情况。 像小说里又或是电影里，那种接吻以后主人公仿佛舒服的要融化掉的描写和画面是有着浓厚滤镜的表现，是将感官过度艺术化的处理。 厌夏是知道这些的，不过在遇到林错之前，厌夏内心深处很少浮起过想要亲吻谁的念头。 唯独在面对林错的时候，她才频频冒出这样的想法。 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你应该为此而负责。 厌夏为其擦拭眼泪的指腹从林错的眼角边沿突兀地滑落到她的唇瓣之上。 她按住了她那柔软的唇瓣。 林错泛着红的眼皮仍在颤抖，对于厌夏所作出露出惊愕的神情。她看着厌夏，也感受到了她目光里奇异的热切。 就像那位看不清脸的老师。 被人冒犯的愤怒以一种想象不到的速度抵达到了林错的大脑之中。 厌夏能感觉到林错眼中的怒火，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愤怒，但厌夏也能感觉到林错此刻想要对自己动手，想要抬手打自己，但厌夏不是很怕。 “林错。” 在走廊里，厌夏的声音有些暗哑，她轻声喊着林错的名字。 “……什么？” 林错拧着眉头，强忍着不适，继续听着厌夏的话。 “你也这样碰触过我的唇瓣，你还记得吗？” 厌夏露出温柔的笑容。 闻声，林错颤抖着眼睑，她自然不可能忘记她对她做过的事情，因为那都是她不该做的事情。 “看来你还记得……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没必要这么生气的。” 厌夏这样说着，松开林错的唇瓣，她牵起来林错身侧还在颤抖着的手腕。 林错看着厌夏将自己的手抬起来，然后让自己的手掌去触碰上她的脸颊。 “不过，如果你硬要生气也没关系，那就从我的身上重新摸回来呗。” 毕竟我们之间的条件之所以存在，其源头不就是因为你想要碰触我吗？ 厌夏没有把这句话讲出口，因为她觉得林错不会承认这个事实。 “……那是碰触。” 林错试图校正厌夏口中关于她对她做过的事情。 “摸不是碰触吗？” 厌夏这样说着，她其实觉得在意这种事情的林错很可爱。 “不是。” 林错一口否决。 厌夏笑了。 “你又在笑什么？” 林错皱眉。 厌夏没有正面回答林错的问题。 “林错你真的认为我笑起来很难看吗？” 厌夏用脸颊温柔地蹭着林错的掌心，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能融化人心。 这是很亲昵的动作。这不是姐姐的女友应该对恋人的妹妹所做的事情。 厌夏明知道这些却还是毫不在意的做了出来。 她说她还想听从她的命令，她还说她信任她不会对她做那些她们之间不该做的事情。 骗子。 林错垂下眼眸。 被打湿的乌浓睫毛像是鸦羽般遮蔽了大半视线。 不要对我这样做出这种事情啊，不要把我当做姐姐……我不是姐姐。 “林错。” 厌夏轻声喊着林错的名字。 林错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抬眸看向厌夏。 “你为什么不说话？……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难吗？还是说我笑起来真的那么难看？” 厌夏虽然不觉得自己长得非常漂亮，但也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难看过。 “……不难看。” 林错语气冷淡，和往日里一样。 她收回了触碰着她脸颊的手掌。 “吓死我了。”厌夏对着林错眨了眨眼，语气俏皮，“我还以为温室的花儿一旦离开了温室的环境就要开始衰败了呢。” “什么意思？” 林错不知道厌夏想说什么。 厌夏拉长音：“是——什么意思呢？” “我在问你。”林错皱眉。 厌夏感受着林错的目光落在身上。 厌夏享受着林错的目光落在身上。 她知道她现在应该回答林错的问题，但此刻，就是此刻，她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想亲吻她的唇瓣。 她好想吻她。 厌夏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亲吻你吗？” “不可以。” “我想也是。” 第23章 林错躺在被窝里，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提出想要接吻的厌夏很狡猾。 明明先前假扮姐姐的时候，厌夏就擅自亲吻了她。 厌夏那个时候就没有问过自己的想法……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厌夏眼里是姐姐而非恋人的妹妹吗？ 那如今对着自己提出接吻请求的厌夏，是想要和谁进行接吻？ 林错的脑袋很热，热得她无法思考。 第22章 但她不后悔拒绝。 我们本来就不是那种可以亲吻的关系。 我们之间的条件也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林错抓着被褥，这样想着，浑浑噩噩的睡着。 翌日一早。 厌夏打着哈欠走到客厅，她昨晚没有睡好，都怪林错。 不过，昨晚碰见那样哭红眼睑的林错，浑身透露出脆弱气质的林错。 厌夏不觉得有谁会不想要去亲吻她。 虽然昨晚没能亲到她，但梦里倒是没少被她折腾。 厌夏打开冰箱，试图用内部冷气清醒一些，她望着那些三角蛋糕，叹了口气。 “算了。”厌夏合上冰箱，“今天不是我做饭。” 不过，好奇怪啊，往常这个时间点，林错应该已经起床，但现在依旧没听到林错房间里传来什么动静。 ……不会是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太令她感到尴尬，所以今早不敢出来做饭吗？ 厌夏倒是不在意谁做饭，但如果不问清楚情况，她也会感到困扰。 想做就做。 厌夏走到门口，准备敲响林错的房门。 结果，那扇紧闭着的房门提前打开了。 林错脸色苍白，她今日一如既往的穿着短袖、短裤。 看到厌夏堵在房门口，林错表情冷淡：“你怎么在这？” 其实厌夏也想说这句话，不过被林错抢先了。 “我看了日期发现今天你是做饭的日子，在客厅又没看到你身影，所以过来看看。” 厌夏这样解释着，其实她更多的是放心不下。 听了厌夏的解释，林错的表情虽然收敛了一些，但依旧是把好表情放在卧室里忘了拿出来的坏表情：“抱歉，我忘了，你等我洗漱一下。” “没事，我不急，你慢慢来。”厌夏微笑。 看着那笑容，林错微微皱眉，如果厌夏不急，那她为什么要来堵在她的房门口呢？ 不过，林错不准备细问：“知道了。” 厌夏侧身让林错经过走廊进入浴室。 林错闻到了昨晚和厌夏靠近的时候，闻到的沐浴乳的香味。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 其实她们现在用的是同一款，但林错总觉得自己用的沐浴乳和对方的不同，因为味道不同。 刷牙的时候，林错看着镜面里的自己，她的脸色很差，脸颊还有些奇怪的泛红。 不过应该没关系。 林错漱口，吐掉嘴里的泡沫。 简单洗漱结束，林错走到客厅。 厌夏手里拿着冰牛奶，坐在餐桌旁，而作为现代人不离手的手机被厌夏摆放在桌面，厌夏似乎没有摆弄它的想法。 厌夏看到林错，眼睛亮了起来：“你今天准备做什么？” 林错走到冰箱，查看着食材，听到厌夏这么问，皱眉道：“……有什么做什么。” 林错做饭的水平仅仅只是吃不死人和能吃的级别。 平底锅里躺着两个鸡蛋，它们正在发出被油煎的声音，林错冷着脸盯着它们。 厌夏倚靠在一旁，厨房在工作，而窗外是漂亮绿景，树梢鸟鸣。 时间要是停留在这一刻也不可惜。 当荷包蛋盛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糊，厌夏露出高兴的表情。 “你在期待我搞砸吗？” 林错拿着餐盘，取出烤好的面包片，声音淡淡的。 “我没有……” 厌夏的笑容僵住。 林错并没有听她的解释。 林错把盘子放在厌夏面前，然后走开。 林错总是这样，好像只要自己开心，她就会不开心，厌夏咬着夹着生菜和煎鸡蛋的面包片，林错今早做的早餐也是三明治。 厌夏有点想问林错喜欢三明治吗？ 但又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 厌夏撩着耳畔的碎发，刚才她问林错准备做什么，林错的态度就很冷漠，不过林错后续并没有驱赶她离开厨房，让她能待在她的身旁。 但也只是这样。 和一只坏脾气的黑猫一同生活，需要时刻保持距离，太近会把它吓跑，太远又会让它感到被抛弃……都可以写一本训猫手册了。 拿起手边的牛奶，厌夏抿了一口。 唇瓣被瓶口碾压，冰凉的甜腥奶液顺入口腔。 “你昨晚为什么想要亲我？” 林错盯着厌夏，冷声问。 “咳咳——”厌夏有点被呛到，眼角分泌出生理性盐水，“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 林错不想重复第二遍。 林错这种说话的态度超级坏，坏透了。 厌夏很想知道林错对别人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但她又不是很想知道。 厌夏知道自己很矛盾。 一旦真的发现林错只对自己这样的话，厌夏只会更加感到困扰的。 “昨晚的事情你还没有忘记吗？” 厌夏不太想直接回应林错的问题。 “怎么忘记？” 林错低沉着声音。 如果可以，林错想忘记。 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林错都想忘记。 是眼前的这个人不肯让林错忘记，是厌夏不肯让不该存在的条件消失。 “好吧。”厌夏叹了口气，她用纸巾擦拭着嘴角，“昨晚之所以说那样的话也没有什么原因吧，只是我想亲你而已。不过，如果你对此觉得困扰的话，那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起初林错本想说厌夏很轻浮，但当她听到厌夏说什么以后都不会再说了的话，林错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怒火。 这是她所期盼的话语，却又令她不悦。 林错阴沉着脸，嘴里咀嚼着放在往常她会觉得好吃的食物，总感觉苦苦的。 “林错？” 厌夏不懂林错此刻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听到厌夏喊自己的名字，林错抬头看了厌夏一眼。 厌夏被林错瞪了，但林错的眼圈有点红红的。 像只被饲养员欺负的幼猫在龇牙。 两人又沉默用餐了好一会儿，厌夏才听到林错重新开口说话。 “那条件呢？” 林错试图冷下声音，试图不要漏出本就不该有的情绪。 “什么？” 厌夏不懂两者之间的关系。 林错喉咙隐隐作痛：“如果我对此觉得困扰的话……” 厌夏这下懂了两者之间的关系：“不行。” 又被她瞪了。 “骗子。”林错小声的骂着厌夏，“做不到你就不要说。” 林错站起身，收拾餐桌上两人的餐具，准备去洗碗。 厌夏伸手握住林错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收餐盘。 “你要干什么？” 林错此刻的语调特别伤人。 厌夏发现林错好像随时都想断掉和自己的关系，这令厌夏感到不安。 厌夏也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所谓的放下。 厌夏初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占有欲。 这种她本来以为她没有的东西。 林错望向厌夏握着她手腕的手掌，厌夏这个力道，她其实可以挣脱，但她没有。 她的心脏在胸腔怦怦乱跳。 她大概是在等待她的下一步。 厌夏渴求着林错的依赖，哪怕她不想承认。昨晚在走廊看到林错在等她的时候，厌夏的心情早已从暴雨转向晴天，只是她没有告诉眼前的女性。 就像眼前的女性也不会坦诚的对待她那样，她们两个人都是狡猾的大人。 彼此的唇齿碰撞在一起，餐盘落在餐桌上。 她的呼吸很烫，唇瓣很软。 厌夏的心脏怦怦乱跳，她想要和她亲吻，想要更进一步，不想被她随意的推开。 接吻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林错这样告诉着自己，但厌夏的接吻特别的色情。 她的舌头在舔着她微微张开的唇。 厌夏能感受到林错的手在抓她的后背。 还要，还想要更多，她还想要更深入地占有她。 她试图撬开她的唇，但她拒绝。 “不要了。”林错推开了厌夏。 “为什么？”厌夏感到可惜。 林错瞪着厌夏，从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一边擦着自己的唇，一边帮厌夏擦。 唇上残留的热意很快就消散了。 “这样就够了。”林错沉着声音。 “就算你说够了，我也听不明白。”厌夏再次抓住林错的手腕，在对方挣扎又困惑的眼神里，她吻上她的腕管。 她的唇很烫。 起初只是吻，而后是黏糊的舔舐、轻微的啃咬。 她的体温随着她的动作正一点点的流入她的身体。 “变态……” 厌夏抬眸望向林错。 林错继续说：“你……是个变态。” “如果不喜欢被我这样对待，你可以拒绝我。”厌夏停止了动作，她用指腹摩挲着被她吻出痕迹的腕管。 第23章 林错的腕管。 “骗子……”林错垂下睫羽，小声骂道，“你是个骗子，你才不会听我的。” “我刚才不就听你的吗？” 厌夏望向林错的唇，吻的时间太短暂了，她的唇瓣完全看不出来被她亲吻过，真可惜。 “接吻不需要那样做吧？”林错严肃着说。 “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也有需要那样做的接吻吧？”厌夏确信林错没有和别人接过吻，不过，林错在接吻的时候本就很青涩，就连调整呼吸都不会。 “……变态。” 第24章 “我说啊，你能不能别说我是变态？” 厌夏倚靠一旁看林错洗碗，用着一种商量的语气。 “为什么？” 林错觉得对她做出那种出格事情的厌夏就是变态。 “你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做啊。” 厌夏这样解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错冷着脸洗碗。 “你其实听得懂吧？”厌夏清了清嗓子，“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情才能被称为变态，但我没做的话，你就不可以说我变态，不然我会觉得很亏。” 厌夏说完，摸了摸耳垂，又补充道：“况且我觉得你才是变态，是你先摸了我。” 林错不懂厌夏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的说这种不亚于性|骚|扰的话。 就像林错不懂厌夏为什么会敢强行拽着她接吻，还试图把舌头钻入她的口里，被她拒绝后又扼住她的手腕，舔咬她的腕管。 “我没有对你做那种事情。”林错沉下声音。 林错不想将她对厌夏所做的事情和厌夏对她所做的事情相提并论。 厌夏轻笑着看向林错：“你可以用条件对我做同样的事情。” “不要。”林错一口否决。 她还瞪了她一眼。 林错就像在说，我分明说过要取消我们之间的条件，是你不同意。 厌夏假装看不懂：“为什么不要？难道你讨厌和我接吻？我的吻技应该不是很差吧？” 面对厌夏这一连串的问题，林错的脑袋隐隐作痛，把洗完的餐盘放在架子上沥干，她的目光落在厌夏身上。 “你知道你的身份吧？”林错皱眉。 厌夏知道林错想说的是什么：“我是你姐姐的女友。” “看来你的脑袋没有毛病。” 林错冷声嘲讽。 会和恋人的妹妹接吻的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脑袋没有毛病的人。 “你这么在意我的身份……是想要我去和林沅提分手吗？” 厌夏伸手想要去触碰林错的发端。 厌夏觉得林错虽然面上冷漠，但心里好像河豚一般气鼓鼓的，有点可爱。 林错拍开厌夏伸过来的手，拒绝厌夏的触碰：“我为什么想要你去和姐姐提分手？” 林错的话让厌夏怔住了几秒，厌夏往前走了一步，嗓音低沉：“那你不想我和林沅分手吗？” 林错看着试图靠近她的厌夏，皱眉道：“那是你和姐姐之间的事情。” 这……不像是假话。 “我要回房间了。” 林错撂下这句话，她从厌夏身旁走过，厌夏也没有伸手抓住她。 厌夏一时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关系去抓住林错。 厌夏叹了口气。 她真是疯了，脑袋里的理智在和林错接吻的时候仿佛都烧光了，她竟然会对着林错说出了那种话。 一旦离开林沅的恋人这个身份，厌夏要面临的是搬离这里。这个临时的家。 以厌夏现有的存款，虽然可以在附近租到新房子，但这样她也就失去了进入林错房间的机会。 好不容易变得亲近一点的黑猫也会因为饲养员的短暂离开而变得更加冷漠。 这不是厌夏想要的结果，幸好林错也没有同意。 * 林错呼吸滚烫，她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被厌夏吻过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就像是被人在身上刻下了什么永不消散的痕迹。 腕管那些隐隐的玫红色印记也在表明厌夏曾经在林错身上做过的事情。 但林错知道，这些印记用不了两天就会消失殆尽。 厌夏用那样暧昧低沉的声音说着自己想要厌夏去和林沅说提分手…… 林错对此感到诧异，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厌夏和姐姐之间提不提分手，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 和我无关。 是觉得这和我有关的厌夏的错。 是不论如何都想要和我接吻、触碰我的厌夏有问题。 大脑在发烫，思考很累，林错趴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她被拽入梦乡。 在梦里里看不清脸的老师在学生风评里得到的评价是很温柔，由老师讲课的英语通俗易懂。 林错并不讨厌老师，在心底里她也是信赖着老师的。 因为那位老师很温柔，她会特意照顾林错的生理期，会叮嘱林错去保健室里休息。 林错从未想过老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生理期，直到老师将自己当做林沅抚摸、触碰。 原来是姐姐将自己的生理期亲口告诉老师的，也是姐姐让老师多多照顾自己。 林沅总是做多余的事情，让自己的恋人来照顾自己的妹妹，最后自己的恋人把妹妹当做了她。 那些混乱记忆画面在眼前一幕又一幕的划过。 林错本以为自己经过这些事情以后无法再接受别人的触碰了，眼下却有了一个例外。 她也是姐姐的恋人。 她叫厌夏。 厌夏漂亮的如同文艺电影里的女明星，性格却是冷漠又强势。 厌夏有些时候笑起来，眼里没有温度，就像一个被封印在庞大博物馆里的古典瓷器，没有一点生气。 但她的肌肤是温热的。 林错很久没有触碰过别人的身体，林错不知道别人的皮肤是否也是这样的温热细腻，但厌夏的皮肤是。 被林错所触碰的厌夏也会露出不被外人所看到的神情。 不再是那种没有温度的眼神，而是那种锋利到近乎冷漠的目光，林错常常会想，如果碰触到厌夏不该碰触的地方而被她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种种原因之下，林错仅用条件，用手掌碰触过厌夏的脸颊、唇瓣和耳朵。 无论如何，林错都不觉得她的那些碰触可以和厌夏碰触自己的事情相提并论。 “我没有亲过你……” “嗯。” “我也没有舔咬你的腕管……” “嗯。” “我不是变态……” “嗯。” 厌夏将沾湿的毛巾拧了七八成干，将其覆盖在因为发烧而不停说胡话的林错脑门上。 关于林错在梦里都是在说关于自己的事情，厌夏也不知道她该不该高兴，至少这说明林错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如果林错在梦里所说不是自己对她所做的变态行径，那就更好了。 作为病人的呼吸很烫，此刻脸颊泛着红的林错，和平日见到的林错是不一样的她。 先前在餐桌边舔咬林错腕管的时候，厌夏便察觉到林错身上的体温似乎有些高，但她没太在意。 毕竟，就算昨晚着凉了，正常人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烧吧？ 除非——那人的体质特别差。 厌夏望向林错的脸蛋，林错闭着眼睛正在熟睡着，她的嘴唇微微张开。 厌夏犹豫了一会儿，用一旁的纸巾擦干净手指，而后触碰上她的嘴|唇。 嘴唇很|烫、很|软。 厌夏突然感到了一些湿|润。 她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 厌夏的指腹好像被林错嘴里什么滚|烫又湿|滑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在睡梦中，林错感觉她的脑袋很重，整个人仿佛处于失重的状态里，眼前的画面也令她分不清真假，但她清楚的感受到有人抱住了她。 微凉的软物覆盖在了她的唇瓣上，而后对方的舌尖在她的闯入口腔，正在施行非|法|入|侵。 她试图缠上她的舌|头。 林错挣扎着睁开稍显沉重的眼皮，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厌夏的睫毛，察觉到厌夏堪比变态的所作所为。 林错试图推开厌夏的肩膀。 但厌夏纹丝不动。 这个吻非常不妙。 她们嘴唇交叠的时间太久，林错的脑袋已经不知道怎么调整自己的呼吸，甚至有些窒息。 “好痛——” 厌夏一边推开林错，一边说着。 林错冷着脸，她咬了厌夏的舌|头。 厌夏面露痛楚，纸巾擦拭舌|尖上的痛处，纸巾立刻显现出鲜红的颜色。 嘴里的舌|头被咬出了血。 “你怎么这么凶？”厌夏问。 “因为你活该。”林错冷着声音，“我没说过你可以擅自吻我。” 而且还用这种特别色|情的吻法。 第24章 林错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她说不出口。 厌夏看向原本用来给林错额头降温的湿毛巾已经跌落在枕头旁边。 厌夏拾起那块湿毛巾，忍着舌|尖上的痛说道：“那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用条件来惩罚我？” 林错的脸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差。 厌夏知道林错并不想听到条件这两个字，但厌夏也不知道她能用什么别的方式让林错开心一点。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林错的声音比起往日有些沙哑，她没有回应厌夏的条件提议，反而问起了别的事情。 “我在外面敲门，你在里面不理我，我有点担心就进来了。”厌夏向林错示意手里的湿毛巾，“结果发现你睡着了，而且在发烧……我在照顾你。” “照顾我……需要和我接吻的照顾吗？”林错不懂厌夏这种照顾病人的方式，“你不怕被我传染感冒病菌吗？” 厌夏：“其实我就是想要你传染给我才亲你的。” 林错皱眉：“……只是和我接吻，这么快你就跟着病了吗？” 厌夏：“我觉得应该还没有吧……” 林错冷嘲：“真的吗？那说出这种话的你，脑袋可能已经坏掉了。” 厌夏：“那……那可能是真的坏掉了吧。” 听着厌夏这样温柔的哄着自己，林错垂下眼眸，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 林错沉默一会儿，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 “我现在可以让你遵守条件吗？” “嗯？”厌夏眨眼，“当然可以啊，不过你想对我做些什么呢？” 林错的这个条件是碰触还是惩罚呢？ 虽然不想当面承认，但厌夏的确很期待。 第25章 “你让我握着你的手等到你睡着以后再离开？” 厌夏重复着林错向她所说条件。 这没什么挑战性，也一点都不刺激。 林错：“嗯。” “可是……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厌夏出言明示林错，“把这个当做条件会不会……？” 厌夏不太希望她们之间的条件只是用来做这些事情。 “我的条件就是这个。”林错瞪了厌夏一眼，“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她生病了，就连瞪人的眼神都显得有点病恹恹的。 厌夏还是喜欢健康状态的林错，虽然那个时候的林错会比现在难靠近。 “好吧……”厌夏说道，“不过你所说的这个多余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闻言，林错安静的注视着厌夏。 厌夏心想，林错所指的……大概就是那个接吻吧。 虽然厌夏不觉得那是多余的事情，不过林错这么觉得的话，那就是当那么一回事吧。 “我知道了，我不会做的。” 厌夏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林错。 厌夏不知道林错生病以后的心情会不会不稳定，要是林错现在翻脸，然后把自己从卧室里赶出去，那她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嗯，等我睡着，你一定要离开。”林错脸颊泛着绯红，小声嘟囔，“反正……你要是病了，我不会照顾你的。” “好吧。”厌夏听见了林错的嘟囔，“不过你放心，我的体质很好，好几年没感过冒，应该不会让你来照顾我的。” “最好是这样。”林错乖乖躺下。 厌夏立刻帮林错把被子盖严实。 厌夏的动作过分熟练，就像经常照顾人一样。 林错想问厌夏对谁都这样吗？但林错不敢面临答案，也不敢面临想问这个问题的自己。 我们的关系……还是停留在这里吧。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林错闭上眼睛。她沉入梦里，试图逃避时间的监视，又如同刻舟求剑的愚人。 厌夏握着林错的手掌，望着她熟睡的脸庞。 厌夏其实不太习惯这么温顺的林错，也不太习惯林错的信任。 明明自己刚才还不经过允许的亲吻了她的唇瓣，和她湿滑又滚烫的舌头相缠在一起。 林错为此生气的咬了厌夏的舌头，但林错依旧愿意信任厌夏。 厌夏知晓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林错为自己沉迷。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她们之间存在的那个条件吧？ 厌夏虽然不喜欢被命令，但她很好奇林错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那个总是冷着脸，不可靠近的女性对她发出的条件会是什么样的，厌夏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和期待。 而握着她的手，这是林错第一次对厌夏提出这样的条件，也是厌夏第一次做这样的条件。 在此之前，厌夏对于提出‘条件’的林错的看法是，她比想象中的要大胆，但现在看来，林错并不大胆。 厌夏误会了林错。 林错一开始所求的东西和厌夏就和所设想的不太一样。 林错对厌夏的条件，那些碰触，她在大多时候从未携带私人的欲|念，她仅仅只是碰触她，就像是工作人员碰触一个橱窗里的精美展品。 这很不公平。 厌夏如果一开始知道林错对自己更多的想法是这样的，厌夏不会对林错做出那些像是变态才会做的事情——大概吧。 因为面对的是林错，所以厌夏没有百分百的自信说自己绝对不会产生动摇。 况且……林错也很奇怪，她不拒绝她。 这样的感觉就仿佛林错也在喜欢我一样，厌夏摇头否决这个念头，毕竟如果林错喜欢我的话，那她为什么不在意我和林沅的关系？林错不是讨厌林沅吗？ 厌夏垂下眼眸，她记得和林错提过要和林沅分手，但林错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厌夏不懂。 说到底，厌夏在恋爱这件事上就从未主动追求过别人，她只是来者不拒。 这话说来可能很奇怪，厌夏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爱这种情感。 厌夏一直不喜欢那些喜欢她的人，虽然她会和那些喜欢她的人成为朋友又或是恋人。 厌夏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很糟糕，答应那些自己明明不喜欢的人的恋情，但让那些单纯的恋情落空也不是厌夏所期望的。 所以，不需要她人的批判，如果评选全世界最不喜欢厌夏的排行榜单，厌夏自己的名字将位于其榜单的第一位。 厌夏本就不喜欢自己，一点都不喜欢。 只不过，厌夏也因此不喜欢那些喜欢自己的人。 厌夏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但她在心底里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那些擅自喜欢自己的人有错。 那些人明明都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就那样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她。 那些人是冲着自己这身漂亮皮囊又或是精心伪装的温柔性格？ 厌夏曾陪伴在那些自诩爱她、喜欢她的恋人身旁，她发现每个恋人都有她自己的答案，但都大差不多。 是她们过于贪婪的私欲在推动着她们向她告白。 厌夏很少有这种念头，直到遇到林错。 厌夏想听到林错说她喜欢她，说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哪怕那只是谎言。 那些喜欢自己的人也常常说着谎言。 那些人用着喜欢、爱，这样又或是那样的承诺，那些过于黏糊的词汇将厌夏团团围住，把厌夏囚禁在看似为爱，实则满是私欲的牢笼中。 话虽如此，那些满含私欲的爱意终是淹没了厌夏。 厌夏自认不是狂妄的恶魔，也不是清白的神明，在那样的环境里，厌夏几乎是必然的沾染上了那些她所讨厌的恶习。 那些不知轻重的触碰，那些不分界限的暧昧言语。 唯一的差异是，起初厌夏不懂，如今，厌夏也有了她想要囚禁的存在。 厌夏更讨厌自己了。 幸而，厌夏不是第一次讨厌自己，再怎么讨厌也不过是在那写着万亿个讨厌的日记上再添上几亿个讨厌。 无足轻重的小事。 厌夏轻握着林错的手，小声的说道：“只要你不喜欢我、不爱我，那我就会一直一直的喜欢你、爱你。” 这是谎言。 就像厌夏那由谎言组成的外人认可、赞不绝口的完美生活。 只要厌夏一直编造谎言，那她的生活就能一直继续下去。 厌夏明知林错此时听不见，所以毫无保留的说着那些谁听了都会觉得她很渣、很坏的话。 但厌夏不觉得她有错。 厌夏就是这样一个在坏心眼家庭里长大的坏心眼的女人。 哪怕这个坏女人有些愧疚的选择了逃离，但这个坏女人清楚的知道，她终将会回去，回到那个肮脏的染缸。 毕竟生长在温室里玫瑰花又能逃离多久温室？ 这只是一个短暂的间隙，一个不超过200天的自由。 她们之间不存在过去，也不存在未来。 第25章 自然也不可能存在对她们而言过于奢侈的喜欢与爱。 厌夏吻着林错的手背，对着熟睡的林错露出一个笑容：“毕竟，我是你姐姐的女友。” 第26章 在厌夏的照顾之下，林错熬过了艰难的感冒。 林错戴着医用口罩坐到餐桌旁，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明天我来做饭。” 厌夏挑眉，这话不是林错第一次说了，自从林错感冒有点好转以后，她就开始说这种话了。 厌夏端着熬好的鸡汤，放在餐桌之上。 “你想好了？” 拉开座椅，厌夏自然的坐到了林错的身旁而不是对面，她伸手帮林错盛汤。 今天厌夏的指甲涂了林错没见过的淡樱色指甲油。 “嗯。”林错接过厌夏递来的碗筷，摘下口罩，“……谢谢你这些天这样照顾我，把我当做废物一样的对待。” 闻言，厌夏笑道：“林错，你这到底是感谢我的照顾还是讽刺我的照顾啊？” 林错淡淡回答：“是感谢。” 厌夏收了些笑意，语气带着感慨：“那你还真是怪人，能把感谢说得这么难听。” “是啊。”林错轻轻吹着鸡汤，而后她发现她正在被厌夏盯着看，“怎么了吗？” 林错看向厌夏，像厌夏这样漂亮的人，普通人只是成为她的朋友也会感觉到满足吧？ 不过，林错还是不喜欢长相漂亮的人。 “没怎么……” 厌夏这样说，想要糊弄过去。 “你在看的是我的嘴巴？” 林错不允许厌夏糊弄过去。 厌夏叹气：“是。” 林错骂道：“变态。” 厌夏再一次叹气：“我就是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才会说没怎么啊。” 林错继续骂道：“那也是变态。” 厌夏咬唇：“够了……我有说过吧？不要说我变态，尤其是在我……” 林错接话道：“是啊，某个变态说如果没做就被说，会感觉很亏……啊啊，这简直就是变态人士的变态发言。” 面对林错那一连串的变态，厌夏的脸颊有些绯红：“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既然不想被人记住，那从一开始就不要说。”林错一点也不想把记忆用在这种地方，气鼓鼓的喝了一口厌夏熬煮的鸡汤。 厌夏连忙问道：“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咸？” 厌夏的转移话题非常的突兀，但林错也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还好。” “还好？我听不懂啊。”厌夏说道，“有没有更详细的评价？” 林错摇头：“你当过专业的厨师吗？” “没有。”厌夏说道，“厨艺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林错的厨艺也是自己琢磨的，但根本没法和厌夏相提并论。 “不过，你问我当过专业的厨师吗，是不是觉得我厨艺很好？”厌夏总觉得林错这是在夸她，但林错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又像是在说‘我没有夸你’。 “没有。”林错冷声说。 “我就知道……”厌夏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林错总觉得厌夏在说她的坏话。 “没什么，对了，趁着最佳赏味期，喝鸡汤吧，鸡汤彻底凉了就不好喝了。鸡油会浮在碗面。”厌夏再一次转移话题。 听到鸡油会浮在碗面，林错的表情也变得专注了起来，她不喜欢太油的东西。 一开始厌夏提议说熬鸡汤的时候，林错就不想喝鸡汤，虽然主要原因是她觉得熬鸡汤很麻烦，但厌夏说了一句让林错没法拒绝的话。 厌夏说，不麻烦啊，又不是我熬，把弄好的鸡和对应的配料丢进去，都是高压锅在工作。到点关火就好了，很简单吧。 林错显然阻止不了下定决心的厌夏，但如果厌夏生病了，林错是不会熬鸡汤给对方喝的。 林错不会处理这些过于复杂的烹饪，真正的、简单的烹饪，林错才做得到。 不紧不慢的喝完鸡汤，林错感觉胃里很暖和。 厌夏起身收拾碗筷，去厨房之前问了一句：“明天你想做什么？” 林错没有什么想法，她起身跟着厌夏来到厨房，站到她的一旁：“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厌夏清洗着碗筷，想了想回答：“做些简单的菜？” “这算什么菜？”林错皱眉。 如果不是在洗碗，厌夏真想伸手摸摸林错的眉心：“就是家常菜啊。” “我知道啊，我在问你说的家常菜到底是什么啊？”林错沉着声音。 “西红柿炒鸡蛋之类的，就像普通家庭里都会做的饭菜。”厌夏这样表达。 “普通家庭会做什么样的饭菜？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林错语气冷淡，“我姐姐不会做饭，我做饭也只是能吃。” 厌夏看向林错：“那你明天给我做……你以前做给姐姐的菜吧？” “为什么？”林错说道，“你不是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吗？” 厌夏擦拭着湿润的手掌：“我没有想吃啊，我只是提供一个选项。不过——我现在想吃你以前做给姐姐的菜。” 厌夏说完其实有些后悔，林错很少同意厌夏提出的直白请求。 “……我知道了。” 林错沉着声，像是在用腹部发声。 “啊？” 厌夏夸张地‘啊’了出来，她的表情不亚于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啊什么？我现在要去买菜。” 林错这样说完，盯着厌夏不放。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厌夏帮林错补完她没说出口的话。 林错垂眸，看着拖鞋：“你要是想跟来的话，我也没办法吧。” “我要来，等我收拾一下，我要跟你一起去买菜。”厌夏笑得很开心。 只是出门买个菜，厌夏她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开心，总感觉厌夏把这种普通的事情当做了什么别的事情来对待，有点不爽。 林错这样想着，在门口等着厌夏。 等待，林错不喜欢等待，哪怕是短暂的等待。 考入大学以后，这种和别人约定好一同去做什么，在林错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错早已习惯了等不到，也不再对别人的约定有着什么期待。 只要知道自己正身处在等待的时间里，林错就会觉得她的呼吸正在逐渐变得窒息。 但现在没有。 林错抚摸上脖颈，那种本该出现的窒息感并没有出现，应该令她感到高兴才是，但她却止不住地皱眉。 “眉心总是皱着，老了会长皱纹的。” 林错回头看向厌夏。 厌夏换了身休闲服，戴着一顶防晒的鸭舌帽，手里拿着一柄长伞。 “……要下雨吗？”林错转移话题。 “嗯，听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厌夏抓着伞骨，笑着说，“我这把伞很漂亮吧？” 喜欢长柄伞还是折叠伞，厌夏一定会选择长柄伞。 “漂亮。”林错说。 “好敷衍。”厌夏说。 “你明知道我会说什么。”林错说。 “知道，但我还是想听你说。”厌夏说。 第27章 如果厌夏觉得自己是怪人的话，那么厌夏也是怪人。 林错在附近菜市场里挑选着西红柿的时候，这样想到。 厌夏正在鱼贩那边看水缸里的活鱼，她仿佛把菜市场当做了水族馆。 付款，林错提着装着三个西红柿的塑料袋走向厌夏。 林错不喜欢厌夏这种把出来买菜当做约会的行为。 厌夏看到林错，指着身旁的活鱼，招呼着林错过来拍照。 被厌夏用那样热情的目光注视着，林错总觉得脑袋有点痛，就像她的感冒还没好。 招架不住的林错接过厌夏的手机，用相机取景器对准厌夏随便按了几下快门：“够了。” 厌夏拿过手机，翻看着林错拍出来的照片：“啊，你把我拍虚了。” “你要吃鱼吗？”林错不想再给厌夏拍第二次，转移话题的问。 林错不会做鱼，准确来说，不是处理好并早已死掉的食材，林错都不会做。 “什么？你想吃鱼吗？我会做清蒸鱼。”厌夏露出笑容，在那些刚才还被她拍照打卡的活鱼面前，温柔的说出来了会将它们做成菜肴的话语。 “不想吃。”林错回答。 “为什么？”厌夏说着鱼肉的好处，“鱼肉蒸熟了，没有腥味，很嫩很好吃哦。” “没有为什么。”林错再次转移话题，“明天的食材我买完了，该回去了。” “这么快？”厌夏是知道林错不爱出门，但没想到对方的外出电量掉的这么快。 林错没有回复厌夏，因为这是她的单方面通知。 厌夏发现林错正往菜市场外面走，连忙追上去。厌夏又发现林错手里提着的零零散散的塑料袋，说道：“分给我一些吧？” 第26章 林错看向厌夏。 “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饭，让你一个人提着不太公平。”厌夏这样解释。 “……那就麻烦你了。”林错分给厌夏一些装着洋葱、土豆的塑料袋，量少，不重。 “好的，尽情麻烦我的吧。”厌夏更想说‘依赖我’，但林错现在心情看着不错，说话还是保守一点吧。 “……”林错已经有些习惯厌夏说这种话了，厌夏讨厌被麻烦，但厌夏会说尽情麻烦我吧，厌夏就是这样一个心口不一的人。 两人并肩从菜市场出来，阴云密布。 “阴天了唉。”厌夏小声嘟囔，“虽然带了伞，但还真不想它派上用场。” “快走吧。”林错不想被雨淋，担心再次感冒。 街道的风有些大，空气里闷热又潮湿。 菜市场距离家的距离是两公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遇到下雨就会很麻烦。 刚走了一公里，天空落下的雨滴打在了脸颊上。 厌夏迅速打开雨伞，一把将林错拽进了伞下。 看到林错皱眉，厌夏解释：“你不能再着凉了，要是再感冒那就麻烦了，到时候光在家休养肯定不行，得去医院检查。” 听到去医院检查，林错闷闷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林错只是不喜欢被人拽着的感觉。 雨越下越大，厌夏手里打着的伞具，面向林错的方向大倾斜。 林错能感受到厌夏贴着她手臂的体温，也能看到雨滴落在厌夏的肩头，濡湿厌夏半边的衣服，就连她手里的塑料袋也都在积水。 她为什么要这样照顾自己呢？ 林错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厌夏为什么要和自己接吻，要对自己做那些奇怪的事情。 先前林错以为厌夏把自己当做林沅，是她的替身，但林错被厌夏精心照顾了那么多天……林错觉得以自己的糟糕性格和林沅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 只是，见识到林错的真实，厌夏也并没有离开。 林错不想要这样，她想要厌夏不要再倾斜伞具了，不要再照顾自己了，也不要再靠近自己了，但林错不会开口说这些。 因为林错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身份让厌夏听自己的话，而且在这种时候的厌夏是不会听从她们之间的‘条件’的。 厌夏很狡猾，她只凭借自己的喜好在做事，却总是做出一副是林错在强迫她的假象。 算了，只能步伐加快一些，更快的抵达家里才行，林错这样想着，步伐也加快了起来。 在同一柄伞下，发现林错的步伐变快，对厌夏来说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厌夏当然知道下雨以后加快步伐很正常，但从林错刚才看过来的目光，估计是她发现她在向着她倾斜伞具，她不希望她淋雨。 这是很细的细节。 甚至有些时候不会被人注意到。 但林错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林错也会记住厌夏曾说过的话。 厌夏不敢说林错喜欢自己，但至少是有好感的程度。 两个人稍显狼狈的回到家里。 林错脱掉鞋子换上拖鞋，然后对着在玄关收伞的厌夏说道：“你等我一下。” 听到林错说等她一下，厌夏下意识想说，这是条件吗？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嗯。” 湿漉漉的发丝紧贴在脸颊上，厌夏的半身都湿漉漉，在没擦干之前是不能踏入玄关之内。 林错从浴室里拿出一条温暖干燥的毛巾，见此厌夏伸手，可是林错没有递给她。 林错走近厌夏，她冷着脸帮厌夏擦拭水滴。 厌夏的心脏在喉咙里尖叫，她有些受不了林错这种接触，林错的这种举止会让厌夏想东想西。 她看着她问：“为什么你不让我自己擦？” 林错抿唇，沉默。 她不回答她的问题。 厌夏当然想追问林错，但厌夏也知道，她的追问有可能会吓跑对方，而且对方不会回答自己想要听的答案。 干燥的毛巾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它在林错的手里，汲取着厌夏身上的水渍。 厌夏半湿的衣服贴着身体，能看到布料后隐约的肉色。 过了大概五分钟，或者六分钟，厌夏听到林错这样说：“差不多了，不过你最好去洗个澡。” 厌夏将湿润的碎发挂于耳后：“嗯，我会去的。谢谢你帮我擦拭。” “没事。”林错将毛巾塞到厌夏手里，“我要去厨房备菜了。”林错提起一旁的蔬菜，走进厨房。 林错很积极，积极的不像是她。 厌夏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看到了自己若隐若现的内衣。 啊，她是害羞了吗？厌夏这样想着。 厌夏脱掉鞋，用毛巾勉强擦干脚上的水，换上干燥的拖鞋。 经过客厅的时候，厌夏看到林错背对着她，正在洗手池里处理着买回来的蔬菜。 厌夏说道：“我去洗澡了。” 大概过了十几秒，林错才回了一声：“嗯。”她也不管她听没听见，菜刀继续切着洋葱。 厌夏在卧室里脱掉衣服，而后打了个喷嚏。 “可不要感冒啊……”厌夏自言自语。 虽然感冒了可能会被林错照顾，但厌夏还是希望自己能健健康康的。 身体健康是一切的基石。 快速地换上睡衣，把湿掉的衣服被一股脑地塞进洗衣机，厌夏去浴室洗澡。 感受着温热的水流，厌夏觉得她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她心想着如果晚上不用去剧场工作的话，那就更好了。现实是不行，工作还是要工作的，钱也是永远不嫌多的。 厨房里的林错在水盆里清洗着土豆的泥巴，想着她初次做菜给林沅吃的画面。 林沅吃着明显被炒糊的酸辣土豆丝，闭眼夸奖：妹妹做的菜就是好吃。 听了姐姐的话，林错伸筷子想要试一口菜却被林沅挡住了。林沅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妹妹做给她吃的，她要独享。 不得不说林沅的肠胃很强大，不管林错做得多难吃，林沅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其实，林沅、林错她们两姐妹都没有什么厨艺天赋，但总是点外卖又不怎么健康。 起初是林沅先试着做饭，但林沅发现自己真的能把厨房给弄炸了。 最后只能由林错来做。 可喜可贺的是，林错不会炸掉厨房，只是林错最开始做的不好吃。 林沅一直鼓励林错。 虽然，后来林错的厨艺成长了，但也只是停留在了能吃和吃不死人的程度。 厌夏一开始说想吃林错曾经做给林沅吃过的家常菜，林错就想到了那些做给林沅吃过的，像是炒糊的酸辣土豆丝、齁咸的西红柿炒蛋还有泛着苦味的咖喱…… 厌夏想吃的应该不是那些不稳定的失败品吧？虽然……就算厌夏想吃，林错也很难复刻。 毕竟林错现在厨艺很稳定，不是稳定的难吃，是稳定的一般。 说到底是厌夏的错。 厌夏为什么会突然想吃自己曾经做给姐姐的菜？她还说什么普通人的家常菜……林错根本不知道普通人都吃什么家常菜。 林错和姐姐两个人从小就住在这里，而妈妈和爸爸都很忙，她们各自有各自的喜欢工作和生活方式，根本不可能给她们做饭。 她们这一家人是彼此互不打扰的孤岛。 林错没有那么讨厌妈妈和爸爸，虽然妈妈和爸爸不会提供帮助但也意味着她们不会阻碍她们做任何事情。 很小的爱，那便意味着很大的自由。 而自由远比爱要重要。 第28章 赶到剧场，厌夏跟着诸多工作人员一同进入化妆室，换上工作服。 厌夏对着镜子挽发的时候，一旁的女性突然夸赞起厌夏的皮肤保养的很好，厌夏敷衍着回答对方，对方开始追问厌夏所用的化妆品是什么品牌。 厌夏没那么想回答，但沉默的话，对方会觉得难受吧？ 厌夏不希望让对方难受，倒不是她有讨好型人格，单纯不想招惹上麻烦的关系。 厌夏随口说了一个用过的牌子。 那女性露出惊讶的表情，语气夸张的说着那个牌子的价格不便宜，在这里兼职两个月才勉强买得起。 “难道说，夏夏你其实是大小姐吗？”那女性这样说道，周遭也有目光刺探而来。 厌夏想皱眉，准确来说，她想学林错的皱眉方式来表达不满。 最终厌夏还是忍住了。 厌夏微笑回应：“大小姐？我不是啊，而且那个牌子也没有那么贵吧……” 那女性张口想要反驳，厌夏起身，她触碰那女性的脸颊，她端详着她的脸颊就像是在查看什么名贵花瓶，她的语气也很温柔：“毕竟它修复敏感肌的效果非常好，算是一分钱一分货吧，紫桐你可以买来试试看。” 厌夏看到了那女性的工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张紫桐。 第27章 “真的吗？”张紫桐瞪大了眼睛，她的脸颊最近总是红红的，原来是敏感肌导致的泛红吗？ 厌夏松开触碰她脸颊的手，继续微笑道：“当然是真的，你别看我现在皮肤好，我之前也是敏感肌，脸蛋一不注意很容易泛红的。” “不会吧？完全看不出来！”厌夏此刻的脸蛋一点泛红迹象都没有，明明只化了淡妆但却像明星一样漂亮，张紫桐惊讶道，“原来像厌夏你这样长得漂亮的人也不是天生就漂亮吗？” 厌夏望向张紫桐，对方除了脸颊的皮肤有些泛红，五官端正，肌肤是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身材也高挑，像是那种会晨跑锻炼的女人。 按人话说，张紫桐也是漂亮的。 “天生就漂亮……你这话太夸张了，漂亮的人大都是靠后天保养的。”厌夏想到了陆雪琪，陆雪琪为了维持美貌和体态，每天都很拼命的活着，不如说太拼命了吧。 美这种东西是需要长期保养的，是陆雪琪的名言。 “呜呜，看来是这样了，不过夏夏说的那个牌子真的好贵啊……要是我能莫名其妙的获得一笔横财就好了。”张紫桐看向准备工作的厌夏，“到时候我成了富婆，我不光要买一堆名牌化妆品，还要当富婆包养你。” 厌夏：“……” 张紫桐：“对了，夏夏你的手也好漂亮，你用的是什么护手霜？” 幸好领班来吩咐工作打断了张紫桐那一个劲求同款聊天方式，不过领班虽然打断了聊天，但张紫桐也借此加上了厌夏的联络方式。 张紫桐看上去很开心，好像她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厌夏对此倒是无所谓，因为她不怎么看手机。 工作是无聊的。 不管是做什么工作，厌夏都只会产生无聊这种想法。 比起在外工作，厌夏更愿意回家照顾林错，也不知道林错此刻在家里做什么。 * 林错脱掉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准确来说是她腕管的位置。 痕迹消散了。 什么都不存在了。 林错应该感到开心，但她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好。 厌夏擅自留下痕迹，林错不喜欢，但痕迹消散，林错也不喜欢。 “她总是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林错喃喃自语。 她让她扮演林沅，擅自吻她、抚摸她的脸颊还咬她的腕管，又或是照顾生病的她，陪她买菜，帮她提菜，就连下雨天也会把伞具向着她的方向倾斜。 这……就像把自己当做是她的恋人一样。 林错皱眉，眼眸垂下几分：“原来是这样……” 厌夏把自己当做她的恋人一样在对待，所以厌夏才会对自己问出那句‘你想要我和林沅分手吗？’。 当时林错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当时不明白厌夏和姐姐分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因为在林错的设想里，不存在厌夏喜欢自己这个选项。 虽然，林错现在也不觉得厌夏喜欢自己。 毕竟自己有什么好？ 脾气坏到没有人能接受，明明是名牌大学毕业却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够了，林错不愿意思考这些事情，她不想因为别人的存在而谴责自己。 不论如何，就算厌夏抛开这一切都喜欢自己，那又怎么样？ 恋情是非常脆弱的关系。 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内心涌出的磅礴私欲，不顾一切的对着另一方射出糖衣炮弹。 可一旦真正攻下对方，很快就会感到无趣。 林沅辍学以后，谈了许多成熟的女人，那些女人在家里偶尔会看到林错出来觅食。 她们会突然对着林错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语。 姐姐的女友：你姐姐除了我还在和别人谈吗？ 林错：不知道。 姐姐的女友：你和你姐姐长得真像，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林错：不要。 姐姐的女友：你知道你姐姐谈过几个女友吗？ 林错：不知道。 林错不知道林沅到底在做什么，但从这些女人身上，林错看不到林沅的未来，同时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林错只想逃离这里。 虽然林错不知道林沅有没有做什么不干净的事情，但至少没有做皮肉买卖。 姐姐和她的女友之间应该都是正常的恋情，只是姐姐的女友不一定是正常人。 林错看过林沅拽着手臂上全是伤痕的颓废女性从外面回来，而后林错在房间里能听到那女性在房间里崩溃的大喊大叫。 林错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朋友又或是恋人？ 自从老师那件事以后，两个人就成了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仿佛双胞胎之间真的存在某种古怪的默契。 总之，林错和林沅之间停止了沟通。 用沉默代替了言语。 想到这些，林错的身体就像是被人从身后推入沼泽地，周身的淤泥冒着泡泡，将她一口又一口的吞噬，在口鼻被淹没之前。 林错冷声说道：“我不需要朋友和恋人。” 淤泥带来的窒息感瞬间减弱，林错成功脱离那些幻觉，回到现实之中。 林错看向腕管，她扼腕。 指尖深入，直到隐有渗血的迹象，才停手。 痛觉会让人抽离情绪。 我不会喜欢厌夏。 我讨厌她。 我只是在用‘条件’惩罚她。 仅此而已。 第29章 收起伞具，厌夏在内心感慨天气变换速度之快。 厌夏去剧院工作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下班回来又开始下大暴雨，这天气简直就像是人类婴儿时期的表情，说变就变。 “难道是梅雨季要来了？” 厌夏嘴里咬着皮筋，撩起潮湿着令人感到郁热的长发。 这栋有些年代感的老房子角落里偶尔也会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如今又面临新的梅雨季那股味道大概会更加浓烈。 不知从何而来的湿热风吹动着身上的衬衫，厌夏不喜欢这种黏腻感。 换上拖鞋走到客厅，厌夏发现一向紧闭着的厨房窗户开着一道口子。 窗外是暴雨雷鸣，沉闷的雨声和雷声在外面自成一首恢弘的交响曲。 而原本生机盎然的植物被席卷其中，浑身湿哒哒的垂着它们的脑袋。 那些蓄势待发的生命此刻选择蛰伏着熬过这阵暴雨。 厌夏拉上窗户，隔绝外界，而后，她不受控的打了个喷嚏。 她的体温正在流失。 如果一天被淋两次，还能不感冒的话，应该就能证明她的体质确实很好吧？厌夏胡思乱想着，解开领口的几颗纽扣，走向浴室的方位。 厌夏刚打开浴室的灯，林错从卧室走了出来。 厌夏面露惊讶：“你是幽灵吗？” 林错皱眉：“你回来为什么不开客厅的灯？” 厌夏叹气：“原来不是幽灵。” “闭嘴。”林错虽然不害怕幽灵，但厌夏总是提幽灵，而这么大的老房子时不时会响起奇怪的动静也很正常。 厌夏看到林错那明显犯怵的表情，心里有点痒痒的：“你为什么总要求我回家要开灯？难道说……林错你怕黑，怕幽灵之类的？” “我不怕。”林错试图冷静一些回答厌夏的问题，而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巨雷，林错下意识的闭紧眼睛。 直到雷声消散而去，林错睁开眼睛，而后就看到了在眼前笑眯眯的就像知道了她什么秘密的厌夏。 好讨厌这样的厌夏。 林错这样想着，用拖鞋踢厌夏的小腿。 “好痛。”厌夏表情夸张。 林错皱眉，她没有很用力：“是你活该。” 面对林错这样的反应，厌夏有些好奇：“你对你姐姐的女友们都这样吗？” “什么叫做都这样？”林错不知道厌夏在问什么。 “比如……态度恶劣之类的？”其实厌夏想问的是，你会对她们像这样撒娇吗？但这些话开口容易，体面收场却十分困难。 “普通。”林错这样回答。 “普通是什么意思？”厌夏觉得林错对普通的评价标准，肯定和自己的不同，所以选择了追问。 林错不太愿意说这种事情，但厌夏明摆着一副想听的表情。 林错挑选了一些她觉得普通的案例讲给了厌夏。 像是那些说靠近她，说她长得和姐姐很像，都很漂亮，如果她们和姐姐分手就和她谈，又或者是直接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案例。 “你答应她们了？”厌夏问。 “我普通的拒绝了她们。”林错回答。 “果然一点都不普通，她们这不是在对你性|骚|扰吗？”厌夏这样总结道，“说什么想要和你交往的话。” “原来你知道什么是性|骚|扰啊。”林错冷声说，她说的那些案例从某种意义上都有厌夏的缩影。 “你把我当什么了？”厌夏脱口而出。 第28章 “变态。”林错也秒答。 “你……”厌夏避开林错，打了个喷嚏：“算了，我暂时不和你争论这个。” “你要去洗澡了吗？”林错又没瞎，能看到厌夏身上被暴雨打湿的痕迹，以及她那解开好几颗纽扣，透出白皙胸脯的衬衫。 “如你所见。”厌夏解开皮筋，动作潇洒地抖了抖头发，任由湿漉漉的长发披肩。 厌夏对着林错发出邀请：“你要跟我一起洗澡吗？” “不要。”林错说。 “我就知道。”厌夏不觉得女性和女性一起洗澡会怎么样，但如果是和林错一起洗澡，也许会发生一些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也说不定。 “既然知道那你就不该问。”林错皱眉。 “就是知道所以才要问啊，这样聊天才安全，你知不知道？”厌夏笑着说。 聊天还要什么安全又或是不安全？ “我不知道。”林错果断的说道，“我要回房间了。” 厌夏看着林错的背影，淡淡的说：“好啊，待会儿我要去你的房间。” 林错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厌夏：“为什么？” 厌夏撩着耳畔碎发，露出耳朵，轻笑道：“是为什么呢？” 林错不喜欢厌夏这样的说话方式，但厌夏想要怎么样说话都是厌夏说了算的。 “……条件？”林错沉声。 “差不多吧。”厌夏这样说，“你在房间里等我吧。” “……”林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看向地毯，那边已经放好了折叠桌。 她本来打算就是要去对厌夏使用条件的。 只是林错看到厌夏面带疲惫，浑身又湿漉漉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也许现在并不是使用条件的时候。 说到底，林错一开始想要对厌夏使用条件，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接受碰触和碰触她人……毕竟之前都不可以，偏偏厌夏可以。 和厌夏一同去菜市场购置食材，林错对外人的抵触正在下降，这是个好结果却令林错感到错愕，虽然外人的太过靠近，林错依旧会觉得不适，但那又如何？ 现实无情地证实了厌夏是特别的存在，她甚至能改善她的问题。 但这不是林错想要的结果，林错根本不希望厌夏是特别的存在。 现实和心中所想正在背道而驰。 林错遭受着某种意义上的精神凌迟，痛，很痛。 那是比被拖鞋踢小腿还要痛的。 这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厌夏。 林错无论如何也想要厌夏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进入林错的卧室。 这里摆设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堆叠在角落的书籍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新，就好像卧室的主人最近已经看不进去书籍了一样。 房间的主人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一切如常。 初次进入林错的卧室，厌夏心里很紧张，但现在全然没有紧张感，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安心。 仿佛只要走进这里，坐到这个制定的地毯位置，厌夏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今晚要用条件对我做什么呢？”厌夏问。 “你什么都会同意吗？”林错反问，厌夏用的那种语气就像是什么都可以同意一样。 “这要看你提出的是什么样的条件了。”厌夏其实不确定自己能否全部同意林错的条件，虽然她喜欢林错，但喜欢又不意味着什么都要同意。 “真狡猾。”林错冷声说，“你用那种暧昧的口吻说着让人误会的话。” “误会？你误会了什么呢？”厌夏好奇的问，她不否认自己用了一些暧昧的语气。 “不告诉你。”林错回答。 “好吧……”厌夏抱着膝盖，轻声呢喃，“其实话语也就是这样的存在吧，一旦说出口就注定存在被人拆解、曲解、误解。如果可以，我也想少说些话。林错你呢？” “什么？”林错困惑。 厌夏将话头最终落在了林错身上：“林错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说话比较少的吗？” 闻言，林错站起身，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扯出一条领带：“既然不想说话那就不要说话了。” “什么？” 这次轮到厌夏困惑了，她的目光看着那条纯白领带。 林错拿着领带走到厌夏身前。 从厌夏眼里来看，这个时候的林错和往常的林错看着特别的不一样。 林错的眼眸深邃，鼻翼阴影投射出精致的三角。 如果林错没有拿着那条领带的话，厌夏会觉得这样的林错很有魅力，但现在更多的是有点害怕。 “你要做什么？”厌夏发现自己的声线有些颤抖。 “不可以吗？”林错不会直说自己要做什么，因为如果被厌夏拒绝的话，她会无法继续行动。 这是个非常狡猾的问法，厌夏只要说了不可以，林错一定会放弃，那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将被这句‘不可以’所扼杀。 厌夏的话语被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厌夏任由着林错将领带当做绑带。 只是堵住她人的嘴是非常变态的事情，厌夏试图用眼神告诉林错这个事情。 但林错不在意。 “我们都不要说话了。” 林错这样说着，她拿起角落的书里，而后又回到厌夏身旁。 她靠着厌夏，静静翻阅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厌夏想。 厌夏的手没有被束缚，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拿下林错绑在她嘴上的领带。 厌夏没有这样做，她看着依靠着自己的林错，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更加不理解的是，自己似乎不讨厌林错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屋外是阵阵雷雨声，林错缓缓翻动着手里的书页。 本该觉得周遭声音过于嘈杂的，厌夏此刻却觉得安静，安静到世界仿佛已经灭亡了，只剩下我、你。 如果世界真的灭亡了该多好？ 厌夏这样想着，将脑袋靠在了林错的肩上。 第30章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唯独世界末日不可能发生。 因为……世界没惹任何人。 厌夏试图用面对冷笑话的心态来面对林错，可惜，这没什么用。 就像时间会流逝，林错的呼吸声，林错的心跳声，以及林错身上散发出来的浅浅花香正在透过肩膀的贴近而一点点渗入厌夏的身体里面，无法避免。 厌夏垂下眼眸便能看到绑住她嘴巴的领带，这是林错的领带。 在厌夏的大脑里，纯白领带不该用来做这种事情。 而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镇定自若。 林错靠在厌夏的身旁翻阅着一本英文原著，书中的字里行间仿佛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书籍将那双原本只注视着自己的深邃目光夺走了。 厌夏虽然不至于和林错手里的书籍吃醋，但如果可以，厌夏还是希望林错能看着自己。 因为……这是条件，不是吗？ 良久，林错停下翻阅，手头上的这本书，她看完了。 林错发觉肩膀有点重。 林错看向左侧。 厌夏靠在林错的肩上睡着了，她的睫羽在白皙肌肤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她的呼吸平缓，就像拥有着婴儿一般的睡眠。 明明被人把嘴给绑住了却还能这样无忧无虑的睡着吗？ 厌夏的心脏到底是有多么强壮啊。 不过，听着窗外沉闷的雨声和时不时出现的雷声，林错也觉得有些困，但如果在房间里这样睡下去，可能会感冒的。 林错推了推厌夏。 厌夏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朦胧的眼睛，想要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嘴还被领带绑着。 “呜呜……”厌夏试图发出一些声音。 “我听不懂。”林错说。 “呜呜呜！”厌夏皱眉，直勾勾盯着林错。 林错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说，让我把绑着你嘴巴的领带拿下来吗？” 厌夏上下点头，眉头舒展。 “你可以自己拿下来。”林错说，“我的条件结束了。” 厌夏左右摇头，眉头紧皱。 林错冷淡的问：“为什么？” 林错不知道厌夏拿下来和她拿下来有什么区别：“我并没有绑你的手。” 林错话刚说完，伴随着巨大雷声，她被厌夏强行地拥入怀里。 准确来说，厌夏的双手环住了林错的腰身。 林错的身形瞬间歪斜，整个人被迫倒入了厌夏的怀里。林错抬头能看到厌夏的下巴，以及自己绑在厌夏嘴上的纯白领带。 “你要做什么？”林错的声线基本没变化，但厌夏却觉得林错好像有些生气。 “呜呜。”厌夏说着林错听不懂的话，但眉梢却笑了起来。 显然，厌夏很满意她所导致的这幅景象。 第29章 林错对此不满意。 林错试图从厌夏的怀里挣脱出来。 林错的手掌撑着地毯，找着借力点。 林错浑身使劲，但环着她的厌夏并不打算就这样松开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林错又问了一遍。 “呜呜。”厌夏翘着下巴，示意林错亲自帮她解开，否则她不打算松开。 林错的头发散落在厌夏的怀里，她昂着头，冷声道：“……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帮你解开？” 厌夏怔住了片刻，就好像在说‘你说得对’。 因为厌夏抱的很紧，林错想要挣脱都困难，更别说将手臂抬起来了。 房间里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呜呜……”厌夏松开了林错。 林错揉着胳膊，小声骂道：“真是变态。” 她只是一时疏忽就被厌夏抱住了，看来下回要把厌夏的手腕也捆起来。 下回？没有下回。 林错垂下眼眸，不顾厌夏反抗，动作粗暴的解开了绑着她嘴巴的领带。 “好痛。”厌夏这样说着，她伸手摸着脸颊，低声询问林错，“你没有留下痕迹吧？明天我还要工作……” 如果脸上留下痕迹的话，明天就要请假了，厌夏这样想着，她可不想和剧院的同事解释有关脸上痕迹的来源。 林错拿出镜子塞给厌夏，冷声道：“没有。” “真的吗？”厌夏不太相信林错的话，林错将领带绑得很紧，而且绑了那么久，是有概率留下痕迹的。 厌夏看向镜面，她的脸颊被布料摩擦的轻微泛红，但只是如此，并没有留下什么会让人误会的痕迹。 “幸好……”厌夏松了口气。 “我说过了没有。”林错皱眉。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是骗我？”厌夏放下镜子，想到先前林错不肯解开领带，“而且明明是你绑的我，你为什么不帮我解开？” “第一，我不是你，我不会说谎。第二，我没有绑你的手，你可以自行解开。”林错冷声说，“而你没有选择自行解开领带，选择了抱我，这是为什么？” 厌夏歪头：“是为什么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林错说。 “你对我做了这种过激的事情，我回敬你一点而已。”厌夏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林错的脸色，“正常人是不会绑别人的嘴巴吧？你还用自己的领带来绑我，这种行为很变态。” 林错的脸色变得非常差。 被变态说变态的感觉很不好，是厌夏先做那些不正常的事情的。 林错皱眉：“你说的那种正常人会在别人生病的时候强吻一个病人吗？” 厌夏叹了一口气：“……不会。但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个事情？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林错瞪了厌夏一眼：“我也希望我忘了。” 厌夏又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今晚之所以绑住我的嘴巴，其实是对我之前擅自亲吻你的惩罚？” “随你怎么想。”林错面无表情，“反正我们之间的条件已经清零了，请你离开，以后不要再随意进入我的房间。” “不对吧，如果刚才是惩罚的话，那条件就还没有被清零。”厌夏这样轻浮的说着。 “为什么？” “因为我擅自抱了你啊。” “所以呢？” 厌夏环住膝盖，轻声道：“所以你现在又获得了一个惩罚我的机会。” 第31章 “什么惩罚？” 林错将目光落在厌夏身上。 “惩罚就是……比如我对你做了你觉得多余的事情，你就可以相对应的惩罚我一次。” 厌夏试图这样给她们之间的条件增加额外条款。 “你不要对我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林错一点也不想让条件增加这种额外条款。 “我做不到。”厌夏说。 “你能做到。”林错说。 厌夏不听，她伸手去抓林错的手臂，企图让对方动摇。 “不要碰我。”林错说。 “那你来碰我啊。”厌夏说。 林错听见厌夏这样说，厌夏总是这样说，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被人触碰。 林错皱眉，喃喃自语：“我也想……” 我也想要和她一样，可以不在意被人触碰。 原来是这样，我在羡慕她。 “……你在想什么？”厌夏抓着林错不放，“你别只停留在想，对我做啊。” “我什么都可以做吗？”林错沉着声音。 “……你先做。”厌夏这次学聪明了，不管是什么事情，让林错先做，而且林错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大概。 如果先前没有被林错的纯白领带绑住嘴巴的话，厌夏对林错有着近乎百分百的信任，现在稍微降了一些，但依旧能支撑厌夏信任林错。 林错轻推厌夏的肩头，冷声说：“躺下。” 窗外的暴雨敲击着窗棂。 厌夏的心脏也跟着在激烈跳动。 林错的力道是不足以推到厌夏的，但厌夏身体缓缓向后，听话的躺向地毯，她的长发随之散落开来，漂亮的像是江南名贵的丝绸。 不过……林错在命令厌夏躺下之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只是这样看着她，这让厌夏没办法制止大脑的胡思乱想。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厌夏忍不住的问出声。 其实林错还没想好要对厌夏做什么。 林错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满足自己的私欲才向厌夏提出的条件，她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能碰触对方到什么程度而已，只是这不是能告诉厌夏的事情。 但一直这样对视也不是办法，林错开始行动。 林错跨坐在厌夏身上，俯下身看着厌夏。 “你就这么喜欢被人碰触吗？” 林错冷不丁的问。 不管厌夏怎么听，这都是一句话都带有羞辱意味。 厌夏脸颊涨红：“我不喜欢。” “……哦？你不喜欢的话，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催我？” 林错在上位审视着在下位的厌夏。 不可否认，这个姿势提供给了林错很大的优势。 “因为你看着我却不说话的样子，很可怕啊。” 厌夏这样说着，其实她一直观察着林错的表情，从刚才林错跨坐到她身上开始，厌夏就发觉林错的心情似乎变好了。 真是个怪人，只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就会感到快乐吗？厌夏不懂林错的快乐。 林错的心情确实很好，哪怕被厌夏说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可怕，林错的心情依旧很好。 林错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厌夏的话，她伸手去抓厌夏的手腕。 厌夏面露惊讶的看向林错。 而林错无暇顾及厌夏的情绪，她正寻找着之前厌夏亲吻她腕管的位置。 在唇瓣贴上厌夏的腕管之前，林错轻声道：“你骗人，你根本就不害怕我。” 厌夏听不进去林错的话，她只觉得烫，很烫，别人的唇瓣原来这么烫吗？ 厌夏不知道林错当时是怎么忍受住自己的亲吻她的腕管的，但她有些受不了。 手腕处不停传来奇妙的酥麻就像是某种微妙的电流，在她的体内里起伏个不停。 心脏正在怦怦地跳动，不要再让林错继续亲吻下去了，身体感知到的热意正在融化厌夏的大脑、理智。 厌夏涨红着脸：“不要了。” 当听到厌夏脸颊通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错停下了动作。 林错看着厌夏。 林错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你不喜欢吗？” “你为什么要亲我的腕管？” 厌夏才不回应林错的喜欢还是不喜欢。 林错拿过床上的抽纸擦拭唇瓣，也递给厌夏几张：“你说过我可以对你做，你做过的事。” “你……”厌夏看着腕管上的痕迹，虽然位置隐蔽不会被发现，但她还是有些头痛，“你报复心还真强。” “彼此彼此。” 林错说完，她准备起身离开，但厌夏拽住了她。 两个人的距离在一瞬间变得特别近，几乎贴在一起。 林错瞪大了眼睛，厌夏则是直接吻上了林错的唇。 那是个很短暂的吻。 几乎是碰触到一起的瞬间，厌夏就推开了林错。 心脏即将跳到嗓子眼的瞬间又被人强行按了回去，林错觉得这很不好，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感爬上嗓子眼。 “这又是什么？”林错问。 “接吻。”厌夏回答。 “我知道这是接吻，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错皱眉。 “你刚才作弄我以后好像很开心，这令我很火大。”厌夏不喜欢刚才开心的林错，她点着唇瓣，“而且，我那天是先和你接吻再舔你腕管的，既然要彼此彼此，那肯定要补上。” 第30章 “真恶心。”林错擦拭着唇，从厌夏身上离开，“我可没听说过我的条件里还有这种规定。” “没有的话，那你就添加上啊。”厌夏无所谓的说。 林错瞪了厌夏一眼：“你到底把我们之间的条件当做什么了？” 厌夏撑起身体，靠在床边，看着林错的腿，拉长音道：“是——什么呢？” 林错用脚踢着厌夏胳膊：“是我在问你。” “好痛。”厌夏抱着手臂语气夸张。 “我根本没用力。”林错才不会心疼。 厌夏放下手臂，笑着说：“那你想要听我说什么呢？条件不是你的条件吗？你才是规则制定者吧？” “……现在混淆成这样，我也要搞不明白了。”林错皱眉。 厌夏柔声说：“是吗？” “就是啊，我们把能做的和不能做的都做了。”林错小声嘟囔，“感觉什么都已经污秽不堪了。” “你真的要用污秽不堪来形容我们的关系？”厌夏趴在床边，抬头看坐在床上的林错，“和我接吻，你有这么讨厌吗？” “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林错不喜欢厌夏这种问法。 “是啊，如果你不讨厌和我接吻的话，那条件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吧？”厌夏柔声道，“还是说你没有条件作为遮羞布就无法面对我？” 第32章 听到厌夏说‘没有条件作为遮羞布就无法面对她？’，林错叹气。 “我就说我们讨论的事情不是同一件事。” “为什么不是同一件事？每当你提起条件的时候，都是你想单方面停止我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 无法否认。 “可是，为什么不能停止呢？”林错问。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不松手吗？”厌夏说，“你告诉我，你真的想要我松手吗？” 这是很狡猾的问法。 林错没办法立刻答复厌夏。 厌夏坐在地毯上，见林错沉默，她伸手去握住林错垂在身旁的手。 林错感受到厌夏的手抓住了她，她挣扎了几下，但厌夏抓得更紧。 “听我说，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话，你觉得我说得好听，但心口不一。所以你不信我，这是我自找的。”厌夏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可是，我想说的是，我也是人，会受伤，也会害怕，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她握着她的手在颤抖。 林错一直觉得厌夏很厉害，厌夏总能做出很多林错做不到的事情，好的坏的，反正最后厌夏都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愉快生活。 这导致林错太过理所当然的对待厌夏。 但厌夏只是伤口愈合快，不代表她没有受过伤。 听到厌夏这样说，林错声音低沉：“那你要松手吗？” 林错看向彼此握在一起的手掌，等着厌夏的答复。 在林错的设想里，今晚不是这样的局面。 我不会喜欢她，我讨厌她，条件只是惩罚，这些话就像是一张又一张的空头支票，最终没有一张能被林错在现实兑现。 林错不喜欢这样的局面，她的心情正在因厌夏而变得忽上忽下。 厌夏握着林错的手正在松开。 厌夏握得很紧，只要厌夏松开一点点，林错都能敏锐的感受到厌夏正在松开她的手。 这正是林错想要的答案，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感到鼻酸？ 林错像是要抓住即将断线的风筝线，试图回握住厌夏要抽离的手。 而后，厌夏扑了过来。 转瞬间，林错被厌夏推到在床上。 林错的后背压在床榻上，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神也变得无比震惊：“你……” 你要做什么？ 林错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厌夏便吻了上来。 厌夏那引以为豪的理智在被林错的手掌回握的瞬间湮灭殆尽。 她现在只祈求她不要拒绝她。 唇齿碰撞在一起。 林错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厌夏做出这样变态的事情，她试图推开她，但双手早已被厌夏抓住。 她和她十指相扣，林错根本挣脱不开。 她的鼻息落在她的脸颊上，唇瓣紧贴，彼此的津液被迫交换。 好……过分的吻，林错想。 厌夏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变态，但她看到乖乖被自己推到在身下的林错，心里涌出的情感让她又一次莽撞的同她接吻。 房间的温度在上升，厌夏察觉到林错又在咬她的舌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错这次没有特别用力。 仅仅是这样的话，我是不会收敛的，厌夏想。 厌夏松开握着林错的一只手。 林错就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望向厌夏，而厌夏那松开的手掌从林错宽松t恤的腰腹侧抚摸直上，她似乎要将她的衣服掀掉。 “不行……” 林错抓住厌夏那只乱来的手。 “林错……”厌夏低声喊着她的名字，“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拒绝我好不好？” 厌夏用这样低沉的声音喊着林错的名字，导致林错因接吻时感到紧张而干燥的喉咙，愈发干燥。 此刻，只要林错不出声，厌夏就会继续下去，但林错还没有因接吻而热昏头脑，她尚且保留着理智。 如果任由眼前把自己推到的厌夏继续做下去，两个人之前所维持的微妙的平衡绝对会崩溃。 说到底，这不是她们能做的事情。 “不行。” 不管怎么说，林错都不打算继续下去。 窗外的暴雨还在下，雷声依旧聒噪。 “……好吧。” 厌夏深呼吸，狼狈翻身，躺到了林错的身侧，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还以为你会同意的，毕竟刚才的气氛很好。” ‘嘭’的一声，厌夏的脑袋被打了。 林错将她的枕头砸在了厌夏的脑袋上，骂道：“好个头！” “你说好的不会和我做那种事情呢？” “你的理智呢？” “死变态！” “色狼！” 面对林错的一连串的话语，厌夏万分感谢她的脸上能有个枕头挡着，她真的没什么脸见林错。 “对不起，我融化了。”厌夏声音从枕头下面传上来，听着闷闷的。 “什么融化了？”林错追问。 “我的理智。”厌夏这样说。 “别融化啊！理智是能融化的东西吗？”林错真的很想咬厌夏一口，“你的脑袋都成浆糊了吗？” “我的理智很难不融化吧！”厌夏抱着枕头，露出半张脸，“你刚才回握了我的手，我以为你不会……” 厌夏一边说一边抬手，但她还没看到被林错回握的地方，就看到林错抓住她的手，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湿润的唇瓣和坚硬的牙齿。 厌夏的另一只手臂紧紧环住枕头。 “好痛！” 厌夏这样喊着，却没有推开咬她的林错。 就这样，林错的牙齿在厌夏手掌虎口的位置留下了两颗锋利的齿印。 “你活该。” 咬人者态度高高在上的说着这样令人火大的话。 虽然没咬破，但虎口的齿印仍在隐隐作痛。 “林错，你是狗吗？”厌夏问，亲她被她咬舌头，摸她被她咬手，她简直就是铜墙铁壁。 “你才是狗，是你先咬的我。” 论是谁先开始咬谁的，绝对是厌夏先咬的她。 林错还记得厌夏舔咬她腕管时的触感，恶心又可怕。 “好吧……看来咬人是会传染的。” 厌夏自认理亏，放弃争辩，但一从精神上松懈下来，厌夏就打了哈欠，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在她的房间待了太久。 “困就回房睡觉。”林错冷冷的说。 厌夏总觉得林错其实说的是，那个谁，快从我的床上起来，然后滚出去。 厌夏假装听不明白：“我今晚不能留在这里吗？” 厌夏怀里抱着林错的枕头，林错看不惯，将枕头从她的怀里重新抽出来：“不能。” 眼前的林错态度非常冷漠，但这样的林错，厌夏更熟悉，比总是讨论‘条件’的林错更好相处。 厌夏说：“我保证什么都不做也不行吗？” 林错抱着枕头，沉声道：“很可惜，你的信誉归零了。” 做出那种差点推到林错的厌夏，信誉在林错这里归零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归零啊！”厌夏抗议。 林错看向床头柜的手机，看向躺着的厌夏，冷声道：“我没报警，你就应该偷着乐。” “……有这么严重吗？”厌夏问。 “有啊，想听我背诵第二百三十六条的法条吗？”林错用着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着很恐怖的话。 “……对不起。”厌夏道歉。 “原谅你。”林错接受。 “咦？”厌夏下意识出声，她看向她。 第31章 厌夏看向林错的目光就像在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原谅我？ “你觉得我会为难你，是你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错垂下眼眸，抱紧手里的枕头，“不过……我希望你下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可以提前告知我。” 至少要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林错心想。 “只要我提前告知你，我就可以做了吗？” 厌夏撑起身子，望向林错的侧脸，她其实有很多想要对她做的事情。 厌夏这种像性|骚|扰一样的话语让林错瞪了厌夏一眼：“当然不可以，但你想做什么必须提前告知我。” 厌夏叹了口气：“这算什么……你对我的新命令吗？” “算是吧……不行吗？”林错用着商量的口吻，就连看向厌夏的目光也没有往常那么冷漠。 或许是林错想起了她们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的起因大部分来源于她再次试图断掉她们之间的条件，而如今却又要用条件来和厌夏达成一致，所以林错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厌夏拖长音：“行——不行呢？” 看到林错皱眉，厌夏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想说来着，像你这样单方面用条件来命令我实在是太狡猾了。” “什么？”林错听不懂。 厌夏不打算解释太多，她抛出她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说，我也想命令你。” “不行。” 林错不想听从厌夏的命令，反正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的命令。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的。”厌夏感到受伤，这就是信誉归零的下场吗？ “哦。”林错不耐烦的说。 虽然厌夏一开始就不指望她提出想法林错就能接受，但是她也是有一定把握才提出这个想法的：“你至少先听我说完！” 林错只好看向厌夏，示意她继续说，她有在听。 “我的命令和你的命令不一样，虽然我称呼它是命令，但其实更多的是针对你对我下达命令以后，我至少要有那么一点也能让你为我做点什么的权力吧？” “如果只有我一味地听从你的命令，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突然想要和我断掉条件？这对我很不公平。” 林错听完厌夏的话，低声说道：“你并没有一味地听从我的命令。” 不如说，每当林错用条件命令厌夏，林错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反噬。 厌夏根本没有她自己描述的那么温柔与善良。 “这不是重点啦！”厌夏说。 “那重点是什么？”林错问。 重点是，你不要随随便便又单方面的想要断掉和我的关系，但厌夏是不会和林错讲这些的。 不是不能说，而是靠讲的根本没用。 林错之所以是林错就是她太自我了，如果厌夏不强行干涉林错的自我，她一定会再次经历一次被她赶出去，而踩刹车也不能这样踩啊！ 厌夏说：“只要你接受我也可以相对应的让你听从我的命令，那我就可以听从你的命令。在我想要对你做什么之前，我都会提前告知你，得到你允许以后才行动。” “你不要擅自增加这种额外的规定。” 林错低声发着牢骚。 厌夏：“那又怎么样嘛，反正我们之间已经有很多额外的，你觉得多余的事情发生了，不是吗？” 林错：“……” 厌夏：“你就接受我的提议吧。” 第33章 林错并不想答应厌夏，但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林错有一定的责任。 如果不是林错想要退缩，想要再一次决绝地断掉和厌夏之间的条件，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况且厌夏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一段相对稳定的关系远好过两人之间总是起伏不定的关系。 只是林错不知道让这样一段本不该存在的关系趋于稳定会是一个好决定吗？ “你觉得我会接受你的提议吗？”林错低声问。 “我不知道啊，你的想法一向很难猜。” 厌夏其实觉得林错会接受，但一旦说出口，林错说不定会突然改口说不接受也说不定，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你明明每次都猜得很准。”林错皱眉。 “……也没有很准吧？” 厌夏伸手去触碰林错垂在耳畔的碎发，林错对此面无表情。 于是厌夏继续说道：“你看，我之前推倒你的时候，其实我以为你会同意我的，结果是我猜错了啊。” 林错拍开厌夏的手掌，冷声道：“我怎么可能同意和你做那种事情。” “就是说啊，”厌夏喟叹着，“可是我的理智……它竟然就那么融化了。” 林错瞥向厌夏。 厌夏这话说得就好像她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一样。 明明厌夏不管是接吻又或者做什么别的事情都很熟练。 “你怎么用这种表情看我？”厌夏可不记得她说了什么能让林错继续皱眉表示厌烦的话。 “你不觉得你在我的房间待太久了吗？”林错语气刻薄。 闻言，厌夏在床上翻身，她侧身看向林错：“你接受我的提议，我这就离开。” “为什么我非得接受你的乱来？”林错总觉得她在面对厌夏的时候，是在受制于人。 “因为我也在接受你的乱来。”厌夏直白的说。 “这不一样。”林错试图辩白。 “一样。”厌夏说完，见林错似乎还不死心，又补充道：“古人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正人君子，这句算是我回敬你了。” 论记仇，两人不相上下。 厌夏是故意的，林错也知道厌夏是故意的：“你根本没有想要让我接受提议的想法。”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厌夏不太懂话题怎么会跳转到这里。 林错沉默着搂紧怀中的枕头，身上宽松t恤向下滑动，露出她的纤细肩头，她短裤之下的大腿也过分的白皙，一看就是没怎么出去嗮过太阳的亚健康颜色。 她比她更像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厌夏心想。 “你刚才松开了我的手……”林错出声的时候没想过她的声音会这么小，但话已出口，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在窗外暴雨和雷声的交杂之中，厌夏精准无误的听到了林错的声音。 “我没有松手哦，我只是想要换一种握法。”厌夏看向林错的手掌，轻笑，“不是简单的合握，而是十指相扣。你是知道的吧？” 林错被厌夏推倒在床上的时候，厌夏就偷偷将两人的合握换成了十指相扣。 林错是知道的，这也是林错当时想要推开厌夏但没有成功的原因之一。 “不要擅自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林错说。 “所以说，那你接受我的提议啊。”厌夏可不觉得自己的提议对于林错来说是个坏提议，但厌夏又能理解林错之所以这样和自己僵持着的原因。 像只不愿意接受被饲养员抚摸肚皮的猫科动物。 所以，无论是好的、坏的，只要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律会被她推翻。 “如果……我接受了，你的命令会是什么？”林错低声问。 “总之，我不会命令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厌夏这样说。 笼统又敷衍的回答，约等于没有回答，尤其是在厌夏信誉归零的现在。 “我觉得还能信任你吗？”林错低声说，“……变态。”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厌夏话没说完，林错已经恶狠狠地瞪过来了。厌夏吞咽口水：“我……我最后不是停下来了吗？” 林错低声纠正：“就算犯罪中止也是犯罪吧？” 厌夏少见的皱眉：“可是我觉得这不算犯罪。” 林错沉声：“为什么不算？” 厌夏撩着耳畔碎发：“因为如果我这算犯罪的话，那你之前摸我的身体也算犯罪吧？” 林错：“……” 看着陷入沉默的林错，厌夏心想，她们两人之间的条件什么的，在警局应该是不作数的吧？ 毕竟，她们既不是恋人关系，也不是朋友，最多算是舍友，但那不就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虽然林错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没做过，而且经过这个谈话沟通，厌夏总算明白林错为什么总是想要和她断掉条件、关系了。 林错内心的道德感在左右林错的行动，显然她们这段关系的复杂远超过林错内心所能承担的程度。 但这很奇怪吧。 为什么一个人要承担两个人的关系呢？ 厌夏明明一直很期待成为林错的共犯，也一直在向着她伸出手。 “我从来没有报警的想法哦。” 厌夏伸手在林错眼前晃了晃。 林错那稍长的睫羽扇动着，它像只受惊的蝴蝶，处于不安之中。如今林错清晰无比的看到了厌夏腕管上残留着的被她舔咬的痕迹，以及虎口处的齿印。 第32章 嘭，林错的颅内仿佛发生了一场爆炸。 林错一把拽着厌夏的手臂，她强行让她从她的床上起来，想要将她从房间里赶出去的想法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我知道了，我会接受你的提议，但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咦，这么快？等，你等一下……” “我不等。” 林错的力道一点也不小。 厌夏被林错推到房门外，厌夏还想说什么，但回应她的是林错在关门前毫无感情的一句晚安。 厌夏对着门扉轻声说：“……你也晚安。” 厌夏感受着她的心跳渐渐恢复往常。 原先隐隐作痛的虎口早已没了痛感，只剩下浅浅的印记，如同腕管上的深绯色，它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厌夏看着虎口上被咬出来的齿印，她的脑袋大概是坏掉了。 她开始想要被她咬出更加不得了的印记，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她，甚至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而门内的林错低着头，眼眸中的神色晦涩又难懂。 第34章 林错盯着锅里的西红柿，闻着只要人类进行烹饪自然会出现的食物味道，陷入了思考之中。 在林错的世界里永远存在好与坏两个评判标准，她过于强烈的道德感也让她孵化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困境。 接受厌夏的提议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林错要为她所做的事情买单。 厌夏很温柔，她太过于温柔，要是厌夏一开始就拒绝自己的条件，那么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你为什么用这种很讨厌的表情烹饪着我们的食物？总感觉食物也会因为你臭着脸烹饪而变得很难吃。” 林错看向厌夏，厌夏今天穿着一身设计老套保守，其服装材质也偏向实用的单色连衣裙。 这就很像封建复古的家庭剧里会出现的妻子会穿的衣服，既得体又保守，不锋芒毕露，也不会给家人带来没必要的压力感。 如果厌夏没有说出这种令人讨厌的话语的话，更直接一些，如果厌夏不会说话，她光靠表象来说，确实很适合当幻想家庭中的完美妻子。 “闭嘴，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林错的语气相当不耐烦。 但厌夏丝毫不怕。 “不要，你就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 “是吗？”厌夏随口说着，目光看向厨房台面，上面摆着好几个备菜的碗和放成一排的配料。 说起来，林错的做饭风格就像是在做某种非常严谨的化学实验，稍微有那么点夸张。 林沅跟厌夏聊过做饭的事情，林沅说自己做饭很糟糕，而林错做饭还不错，以及林沅初次去国外的时候，林沅和当地人的口味不对付，导致林沅回国的时候瘦了好多，林错对此却只是觉得林沅变黑了不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令林沅大失所望。 通过林沅的自诉，厌夏觉得林沅应该是那种吃饭很挑剔的人，而林错能得到林沅的夸奖，所以她其实挺期待林错手艺的。 哪怕昨晚两个人在房间里弄到很晚，一早醒来的厌夏又来了生理期，在这等头痛欲裂的情况之下，厌夏还是早早的换了新衣服，化了妆，来看林错做饭。 厌夏觉得她应该得到林错的夸奖，但林错一开门就是垮着一张脸，就像昨晚林错经历了什么她不可接受的事情一样，将负面情绪全部显现在表情上了，丝毫不掩饰。 厌夏喜欢林错这种坦诚，但这也很伤人。 “你……”林错低沉着声音，她的目光从锅里正在收汁的西红柿移向厌夏的方向。 她有话要说。 “嗯？”厌夏咬着一片切好的绿色黄瓜片和林错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林错所看到的就是，厌夏正在偷吃自己准备好的备菜。 “你——”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将我那仅剩无几的秩序破坏掉是什么很好玩的事情吗？ 林错冷脸看着厌夏。 “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去。” 厌夏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去，直到彻底退出厨房。 她们此番交锋如同动物纪录片一般。 一只野生猎豹闯入另一只猎豹领地又被对方发现时，野生猎豹那双漂亮兽瞳里闪过了尴尬与少见的不安，而领地猎豹眼冒寒光，满脸警惕的盯着闯入者。 “我很难不生气。”林错低声说着，她也不管在餐桌坐下的厌夏能不能听见。 厌夏其实听到了林错在厨房的小声嘀咕，但她还是决定假装没听见。 厌夏感受着嘴里的生黄瓜味道，淡淡的，还算清爽，不过，厌夏总感觉被林错切成细片的拍黄瓜应该不算标准的家常菜吧？ 但……就像厌夏假装没听见，在这个时候跟林错提出这种话题只会让本来就糟糕的气氛变得更加糟糕。 虽然厌夏不觉得气氛变糟糕全是自己的错，但林错大概也不会承担气氛变差的责任。 毕竟林错她根本就不在意和人交谈时的气氛这种事情，同时林错也不会因为气氛很差而故意伪装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怪，但厌夏觉得这样的林错很有魅力。 因为厌夏自知她做不到林错这样的自在，当初厌夏为了逃离她原先所处的丰饶环境，为了获得属于自己的空间，厌夏斩断了和家里人的联络、朋友的联络。 可是，林错却不需要斩断什么关系就能获得独处空间。 这令厌夏很羡慕，羡慕到想要进入林错的空间里。 她想要获得林错在独处空间里的一个专属座位。 厌夏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双标，如果有一个人想要获得自己内心的专属位置，厌夏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的。 但她却想要获得在林错心里的专属位置。 哪怕这个心里专属位置是有期限的。 名为‘喜欢’的情感在胸口荡漾，厌夏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离开，而她所能做的事情，是趁着这种情感尚未离开的时候，多多感受它的存在。 林错按下抽油烟机的电源键，关掉了它。 厌夏无比自然的走过来端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闻着好香啊。”厌夏的声音既大方又开朗。 林错没有回应厌夏，她在洗手池洗手，而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腕管的方向。 那处的印记早就没有了，但却很让人在意。 林错记得她昨晚在厌夏的腕管留下了印记，还咬了她的手掌。 不知道当时是被什么情绪所左右，但由现在的自己来评判当时的自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林错盛着饭，她瞥向厌夏，厌夏已经把她做的那些菜都端到餐桌上了。 厌夏今天特别的热情，就好像很期待林错做的家常菜。 林错不觉得自己做的菜很好吃，尤其是吃过厌夏做过的菜以后。 林错拉开靠近餐桌的椅子，而后坐下。 厌夏盛好米饭，坐到林错身侧。 林错其实有点想问厌夏为什么要从对面的座位换到身侧的座位，但这也是厌夏的自由。 “好吃。”厌夏用筷子夹向西红柿炒蛋，而后伴着米饭，咀嚼完后她给了林错称赞。 “不用告诉我。”林错沉声说。 “为什么，你听到别人评价你的厨艺会感到害羞吗？”厌夏好奇的问。 “我不会。”林错对自己的厨艺太过了解，不会生出害羞这种多余的感情。 “这样啊……”厌夏眨了眨眼，“其实我一直很希望你能多评价一下我的菜。” “为什么？”林错停下筷子。 厌夏撩着耳畔碎发，瞳孔里闪烁着一些笑意：“只是一种感觉，你在吃我做的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非常的，非常的复杂，这让我有点提心吊胆。” 不如说好吃的东西能让她吃得感觉很难吃，或许也是她的一种天赋？ “你总是在……观察我吗？”林错皱眉。 一个人吃饭的表情都被对方看在眼里，这种感觉并不好。 厌夏猛地抬头，其实她不希望林错知道她在观察她这点，但昨晚林错的回握给了厌夏一点自信心，又或者说其它的东西，总之，她也想要试着坦诚一点。 “是啊，毕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厌夏觉得在这种情况之下，能不注意到对方的动作、表情是很难的事情。 “可是，我就不会观察你。”林错这样说。 “我就知道。”厌夏叹了口气，“不过，你就不能多观察观察我吗？你对我应该还是有兴趣的吧？” 不然也不会对着我用条件了吧？ 这句话厌夏没有说。 林错听完沉默了几秒，她放下筷子，看向厌夏：“伸手。” “什么？”厌夏一边问着一边伸出没拿筷子的手。 第33章 林错这个命令就像是逗狗狗的时候会说的话。 “不是左手。”林错说。 “……好吧。”厌夏收回左手，将放下筷子的右手伸到林错面前。 林错握住厌夏的手，看到了她虎口浅浅的牙印以及她腕管上不细看根本看不到的印记。 林错的指腹按在厌夏那些印记上来回滑动。 “好痒……”厌夏除了感觉痒，其实还觉得林错这样摸她有点过分，毕竟会让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也可以这样摸你吗？” 林错睫羽颤动，下意识就要说不行，但她很快就想到了她接受了厌夏的提议。 “如果只是摸的话……”林错小声说着，她松开握着厌夏的手，伸出厌夏当初擅自舔咬过的左手。 “啊？”厌夏没想过林错会答应她的请求，完全没想过。 “你不是要摸我吗？”林错皱眉，目光紧紧盯着厌夏。 厌夏总觉得这不太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如果再不摸她的话，林错会跑掉的。 “摸，我马上就摸。” 厌夏握住林错伸过来的左手，林错皮肤白皙到能看到青色静脉，那是病态的白皙。 厌夏用指腹触碰林错的腕管，微凉的体温和细腻的肌肤。 厌夏曾用唇瓣吻过，用牙齿咬过，但此刻，林错的腕管处已经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了。 就像她们的关系，如果‘条件’结束，她们也很快就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继续过着普通且平凡的生活。 虽然是这样，但果然还是想要留下一点印记。 “我可以舔吗？” 第35章 “不行。” 林错用另一只手抵住了厌夏的额头，声音听起来冷漠的不得了。 她怎么可能任由她舔她，哪怕只是手腕。 “为什么不行？”厌夏锲而不舍的追问。 “为什么你能一本正经的问出这种问题……”林错审视着厌夏，她总感觉厌夏有这么漂亮的脸蛋，但不应该有这样一个脑袋，“还是说，你的脑袋又坏掉了？” “你不正在摸我的额头吗，我应该没发烧吧？”厌夏轻笑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些林错看不懂的情绪。 林错想反驳厌夏，她说的明明是厌夏脑袋坏掉了，而不是说她在发烧，但……厌夏的额头摸起来确实很烫，不是常规温度。 “你真的发烧了？”林错凑近厌夏，原本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里冒出担心的情绪，她看着她，“你怎么不和我说？” “……也没有那么严重吧，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厌夏移开目光，被林错这样近距离看着，她不确定自己能忍住不去亲她。 “为什么躲开我的目光？”林错捧住厌夏的脸颊，皱眉，“你生病了也要硬抗吗？” 厌夏的心脏怦怦直跳，林错靠的好近，她掌心的温度和她身上的味道都扑面而来，避无可避。 喜欢的人是女孩子，这真是太好了，厌夏明白自身性取向以后，时常会这么想。 至于好在什么地方，厌夏不太能说得上来，但比如现在，林错的担心，林错自然的靠近，都令厌夏感到愉悦，而这样的愉悦来源于厌夏是女性，林错是女性。 厌夏清楚的知道林错并不是喜欢自己，林错只是作为女性在担心厌夏的身体，而这种担心会让林错主动靠近厌夏，关心厌夏。 这应该算是同性对同性之间必然存在的关爱？ “不让我硬抗的话，那我……可以依靠你吗？”厌夏轻声说着，她看向林错的眼眸比往常更湿润。 林错的心脏有一瞬间被厌夏的话语所揪住。 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种可以和彼此接吻的气氛在蔓延。 林错垂下眼眸，低声打散这种气氛：“我去拿体温计。” “嗯。”厌夏看着林错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其实接吻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们已经接吻过好几次了，但林错显然不愿意莫名其妙的接吻。 也正因为林错不愿意接受莫名其妙的接吻，所以厌夏才会一直想着林错接吻的事情。 如果林错能用玩乐的心态面对两人的接吻，厌夏也绝对不会总想着林错，总想着和林错接吻。 正因为知道林错很在意厌夏的每一个碰触、抚摸和接吻，所以厌夏才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林错。 “如果她能更轻浮一点……”厌夏喃喃自语，“不，还是不要了，保持现状的林错就很好。” 林错拿着水银体温计出现的时候，正好听到厌夏喃喃的说着什么‘保持现状’的话。 “你在嘀咕什么？”林错将水银体温计递给厌夏，“量吧。” “我没嘀咕什么……”厌夏乖乖接住，放在腋下测量，“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对我好温柔。” 林错：“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厌夏：“我怎么会嘲讽你，我这是夸奖啊。” “是吗？”林错根本不在意厌夏说了什么，温柔又或是不温柔什么的，但是，“我不觉得我平常对你不温柔。” “不……你平常对我，绝对不温柔啊。”厌夏说。 “你从什么地方得出的结论？”林错问。 “什么什么结论？”厌夏的脑袋早就乱成一锅粥，她今天醒来浑身上下都很疲惫，只是她在假装一切如常。 “算了，你累了。”林错试图结束这个话题，她起身，却被她拽住。 林错问：“怎么了吗？” 厌夏呼吸很烫：“你又要去哪里？” “我想去厨房倒杯温水给你。”林错说。 “……好吧。”厌夏露出像是小动物一样水汪汪的眼神，“我等你回来。” “嗯。”林错离开餐桌，她看向厌夏刚才抓着自己的手腕位置，总感觉她们两个人之间这样的碰触变得非常的频繁，自己也不像之前那样感到抵触，反而有些习惯这种感觉。 温水倾斜着注入杯中，将原本空无一物的水杯盛满。 再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林错不知道。 林错端着水杯回到餐桌，厌夏正在查看水银体温计。 “多少度？”林错问。 “38.7。”厌夏露出抱歉的神情。 林错想对厌夏说你没必要露出这样抱歉的神情，但话语兜兜转转变成了：“我房间还有没吃完的感冒药，我去拿过来。” 厌夏摇头：“不用，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你做的饭菜都要凉了。” 厌夏不提饭菜还好，一提饭菜，林错的态度都冷了下来：“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吧？” 厌夏：“啊？” “而且你刚才又在说谎。”林错皱眉道，“你现在发烧，根本没有胃口，你的舌头现在恐怕什么味道都尝不出吧？还说什么我做的好吃……” 她的话语正在将她的衣服一层又一层的拨开，她感到赤裸，感到羞耻。 而只有自己变成这样，那未免太不公平。 厌夏：“林错……” 林错：“什么？” 厌夏：“我想和你接吻。” 林错：“……好。” 林错看着厌夏，厌夏看着林错。 林错靠过来。 厌夏总觉得就这样靠过来的林错非常的犯规。 在林错靠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厌夏闭上了眼睛。 她人的唇为什么总是像花瓣一样柔软，覆盖在一起，两人的唇被碾压成令人心跳加速的各种形状。 林错轻轻抓着厌夏的后背。 厌夏感受到林错的动作，她试着加深这个由林错发起的笨拙的接吻。 她的舌头闯入，而后找到了她的舌头。 触碰她的舌头。 林错不像先前那么抵抗，反而温顺的过头了。 虽然林错不主动与其交缠，但却也没有逃避厌夏。 那她们这不就是在接吻了吗？ 厌夏的脑袋正在异常发热，事实上，现在发生的事情厌夏都感觉眩晕，天旋地转的程度。 林错不喜欢厌夏擅自伸进来的舌头，那不同于自己的舌头，她的舌头柔软又具有一定的韧性，就像厌夏曾买回来的焦糖布丁，好甜，好热，好黏糊。 这种接吻让林错的呼吸变得好困难。 “够了。” 林错喘着气，轻轻推开厌夏。 “这不够。”厌夏被林错推开，身体却还是想要和林错继续，继续这个吻。 “为什么不够？”林错皱眉。 “你的接吻只是这样吗？太青涩了，连呼吸都不会调整吗？”厌夏感觉她今天不管说什么，林错都会答应她，“要不要我再教教你……” 厌夏的话还没说完，林错再次靠了过来。 其实接吻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但它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事情。 而在这个配合之中，林错掌握不了和厌夏接吻的节奏。 林错对亲密接触这方面的了解没有厌夏多，虽然厌夏没有身经百战，但她醒悟的比林错早，也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和需求。 第34章 林错觉得呼吸还是好难，而且对方的身体好烫。 林错闭着眼睛，心里想着厌夏之前亲吻自己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吻起来也这么烫吗？ 第二次接吻，厌夏收敛了许多，她特意留给了林错很多换气的时候，厌夏甚至会用她暧昧的喘息声暗示林错换气。 所以，这是个异常漫长的吻。 “好了。” 林错再次推开厌夏，拿起餐桌上的水杯，她喝了一大口，杯里的温水都变凉了。 接吻为什么会令人感到口渴？林错拿着水杯，不知道其原理。 “你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厌夏抿着凉水，好奇的问。 “你是病人。”林错低声说道，“我不是那种会欺负病人的坏人。” “啊，这样啊。” 厌夏听林沅说过，林错小时候经常生病，她们两个人是同岁却不在同年级，林错曾经因病而留级过，所以林错才会对生病的人有着不同往常的同理心吗？ 林错：“就是这样。” 厌夏感慨：“真想一直生病，这样你就会一直温柔的对待我了吧？” 林错瞪了厌夏一眼：“别说这种像笨蛋一样的话。” “呜，好凶，我是病人唉，温柔再多给我一点嘛。”厌夏扯着林错的裤子。 “已经够多了。”林错觉得她的舌头被厌夏吻得有点发麻。 “小气。”厌夏小声埋怨。 厌夏说话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一样。 原来生病的厌夏是这样的性格吗？ 林错当做没听到厌夏的抱怨：“我去拿药过来。” 先前所说的那些如果厌夏生病，她不会照顾厌夏的话语全部作废，林错根本不可能放着病人不管。 “……麻烦你了。”厌夏趴在餐桌上，轻声说。 厌夏算麻烦吗？林错从柜子里拿出感冒药，她不知道厌夏算不算麻烦，照顾厌夏，林错不觉得累。 就像厌夏也照顾过林错。 就像刚才的接吻，林错也只是将厌夏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对着厌夏重新做一遍而已。 仅此而已。 她没有别的意思。 第36章 厌夏发现林错真的很会照顾人，至少……很会照顾病人。 “你今天不能去兼职。”林错低声说着，她的目光看向厌夏的手机，“编辑短信还是电话通知？” “啊……”厌夏的喉咙已经痛起来了，开口说话很痛，她的额头上贴着林错为她准备的冰凉贴，厌夏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就连编辑短信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算了……我来和对方说吧。”林错拿起厌夏的手机，蹲在厌夏身旁，让厌夏解锁。 厌夏乖乖的输入手机密码。 林错发现厌夏的手机壁纸是在附近花坛里抓拍到的一只野生的黑猫。 它有着湛蓝的瞳孔，通透又迷人。 但林错没太在意这些，她让厌夏找到负责安排她兼职的剧院负责人的聊天框，随后林错极为熟练的编辑了一段请病假的话术发给对方。 没过多久对方就回复了消息，她表示理解，让厌夏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 将这些事情转述给厌夏，厌夏沙哑着嗓音说了一句：“谢谢。” “好了，”林错轻叹了口气，“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 厌夏乖乖点头。 而厌夏之所以这么乖巧，是因为林错答应了会陪着她。 虽然这个前提是厌夏要在林错的房间里休息，林错显然不想进入林沅的房间照顾厌夏。 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真是别扭呢，厌夏心想。 其实厌夏对于在林沅房间还是在林错房间休息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房间。 但，当厌夏躺在林错的床上，她才觉得这也太犯规了。 整个被褥里都是林错身上的香味，在这里待久了就算没有生病，厌夏感觉她的脑袋也会变得晕乎乎的。 林错若无其事的拿起一本刚开始阅读的书籍，守在厌夏的身旁。 往常在林错露出这样生人勿进的冷漠气场的时候，厌夏总会想着去逗弄林错一番，试图让林错展露出更多的情绪、表情。 虽然厌夏也知道，林错对厌夏所展现出来的冷漠和不悦并不是讨厌，相反，这才是最真实的林错。 她在她的面前不带任何掩饰的展示真实的自己，厌夏不知道这是不是林错喜欢自己的方式，但如果真的是喜欢的话，又有那么一点可怕。 厌夏知道这很残忍，她想要林错喜欢，但希望林错喜欢上的不是她精心营造的表象，而是她内心深处的污秽。 让人喜欢一团污秽，这还真是残忍，厌夏闭上了眼睛。 正常又健康的恋情就像一杯永恒的温水，它总是最解渴，最健康的，却不是厌夏想要的。 林错从书本里抬头看向厌夏，厌夏终于闭上了眼睛。 刚才厌夏看过来的目光非常的、非常的复杂，林错不知道厌夏在想什么，林错也不太想知道。 林错叹了口气，正因为做不到，所以她才这样想。 就像林错想要和厌夏结束关系，但却忘了，林错以往的人际关系都是自然而然消失的。 关系如同花儿，只要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枯萎。 但厌夏不是这样的花儿，厌夏一直在照顾林错，她在主动维持这段关系。 林错并不感谢厌夏，她没见过比厌夏更不懂处理人际关系分寸的人。 林错自认她对厌夏的疏远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 这依旧无法阻止厌夏自说自话的靠近林错，林错想推开厌夏却苦于两人之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关系。 光是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令林错感到犯难。 在经历过那场雨夜以后，林错明白了一件事，既然她做不到结束关系，那还是恢复成原来的状态吧。 只要放着不管，静静地坐在高塔之上，冷眼看着对方的主动维持，总有一天，人会累，会疲惫，到那时，一切又会回归平静。 这个世界不存在不会断裂的、永恒的关系。 林错轻抚着书脊，书里主人公们所谈论的对话一一浮现。 所谓爱、所谓永恒，其内核都是文学上的花言巧语，而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只需要在心灵上将二者的距离拉远便能阻隔一切，哪怕身体近距离接触也不并会产生具有什么文学性的爱欲。 只是总会有愚人混淆这些，仿佛两个陌生人被强行安排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就能产生出什么绝美的恋情。 那不过是一种桃色妄想。 “只是，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为什么会急着去结束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呢？” 林错垂下眼眸，低声说：“我是在害怕什么吗？” 林错想到了先前和厌夏的接吻的画面，她人的唇瓣比林错想象中的更柔软和滚烫，那种触感在接吻结束以后并没有消散而是以一种新的记忆被存储在大脑之中。 这很狡猾。 因为林错初次的经验是对方，以后只要大脑想到接吻，又或是看到接吻两个字，埋藏着的记忆就会将她们接吻的画面重现。 虽然这也曾是林错的目的之一，但林错现在仍然不知道选择厌夏来覆盖那些记忆是否正确。 毕竟，覆盖旧的记忆的真正含义不正是创造新的记忆吗？ 和厌夏一起创造新的记忆，但现在已经越界了。 厌夏曾说过：我们之间已经有很多额外的，你觉得多余的事情发生了。 话语本身就是一种咒语。 “所以我害怕，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会有更多不在我计划范围之内的，多余的事情发生。”林错叹了口气，“我想和你回到最初的关系。” 而回到最初的关系是不可能的。 现实不是文学，现实无法回到所有人最初开始的时刻，只有文学可以。 林错看向手头上的书籍。 只需要将书页往前翻几页，书籍里主人公们的关系就能回到最初，只要读者永远停留在那一页，那便可以假装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错放下书籍，看向睡着的厌夏，低沉着声音：“对你来说，闯进她人的心里，这很好玩吗？” “你是姐姐的女友吧？” “这样肆无忌惮的陪着我，选择我，将我本该一潭死水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很好玩吗？” “还是说，你真的喜欢我？” “开什么玩笑……” “喂，你回答我啊。” 林错藏在冷漠背后的扭曲情感不断冲击着她的理智防线，阵亡、阵亡、阵亡。 最前线，一直有阵亡的声音传来。 “你说啊，你要把我变成什么样子，你才会感到满足？” 厌夏在睡梦里皱着眉头，梦里有雨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周遭潮湿又闷热，雨水尝起来很咸。 说不出口的苦闷在厌夏心底蔓延开来。 第35章 * 将厌夏从不愿想起的忧郁梦境里叫醒的是林错，林错熬煮了米粥，厌夏也到了该吃药的时间。 窗外临近黄昏，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亮着。 “我睡了多久？”厌夏的嗓音还是沙哑，但喉咙痛感变弱了一些，对话不成问题。 “将近四小时。”林错淡淡的说。 “好久……”厌夏叹了口气，她睡得浑身难受，大脑也有些宕机，“我要去趟洗手间。” 厌夏还没忘记自己今天正处于生理期。 “嗯。”林错让开身子。 厌夏掀开被褥，身上黏糊糊不说，林错的被褥似乎也被生病的厌夏染上了微妙的药味，这令厌夏的脸颊难免羞耻的泛着红。 “需要帮忙吗？” 林错看厌夏迟迟不动，轻声问。 “不用。”厌夏回绝了林错的好意，“我去一下就回来。” “嗯。” 林错遭到拒绝之后是不会强求的。 厌夏离开了房间。 厌夏没有发现林错略微泛着红的眼皮，林错也没有声张什么，眼泪是当内心情绪泛滥到不可控的时候，从无转化成有的表现。 这只是表明厌夏远比林错想象中的重要。 厌夏能让林错的情绪不听林错的掌控。 失去对自身情绪掌控的权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错是有头绪的。 林错无法像厌夏那般，那般轻易的说出‘那我可以依靠你吗’这样甜美的谎言。 但林错无法否认的是，厌夏口中吐露出的甜美的谎言仍旧击中了她，那些甜美又黏糊的谎言正在阻碍林错、束缚林错。 明知是花言巧语但还是会被言语所迷惑。 人类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 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呢，林错心想。 厌夏离开以后，房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 林错讨厌自己在这种时刻的敏感，厌夏不在房间所以感到寂寥和冰冷，那不就意味着，她正在期待厌夏出现，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啊……”林错轻声说道，“真是糟糕透了。” 林错不觉得坦诚告诉厌夏她的心意就能得到对方同等的喜欢，而如果不能得到，那么从一开始不要说出口。 林错做不到像厌夏那样轻松的说出如同咒语一般的甜美谎言。 林错只能是林错。 这种心意也不该存在。 林错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扼制内心汹涌的情感不亚于亲手扼住自身的咽喉。 “我离开以后，你有说什么吗？”厌夏回到了林错的房间，她看着面色很差的林错，轻声说着，“我好像在梦里也听到过你的声音，虽然记不清你说了什么。” 而林错看着厌夏，脑中却只有一个想法。 她回来了。 第37章 林错到底在房间里嘀咕了什么，不管厌夏怎么问，林错都不准备回答，厌夏只能放弃。 厌夏端起林错做的粥：“谢谢你给我煮粥。” 肚子是饿的，但没什么胃口。 “不客气。”林错低声说。 厌夏很是勉强的吃了半碗。 “很好吃。”她说。 又在说谎，白粥怎么可能很好吃，但林错没有把话讲出来：“哦。” 得到林错平静的附和，厌夏趁热打铁的问了一个问题：“我今天睡在你的房间，那你睡在哪里？” 林错收拾着碗筷，侧目看了一眼厌夏，低声说：“客厅。” “睡客厅？感觉会冷唉……”厌夏这样说。 “什么意思？” 林错端着碗筷，她不懂厌夏想说什么。 厌夏睡了她的床，那她除了睡客厅难道还能有别的地方可以睡吗？ 反正，她不可能睡在姐姐的房间里。 “我就是说……”厌夏看着林错，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和我一起睡？你看……你这个床也够大的，容下我们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睡在一起……”林错皱眉，低声问，“你就这么想要把感冒传染给我？” 厌夏连忙摇头：“才不是！而且林错你才感冒过吧？现在身体里有抗体的，不会那么容易被传染的！是安全期！” 感冒还会有安全期吗？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又不是存活在我身体里的细胞，林错将那些想说的话通通都咽了回去：“……只有今天。” “什么？”厌夏不敢相信。 林错给出理由：“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呜……你今天好温柔。”厌夏听到林错郑重的说这些，心里情感泛滥的不行，“……能和你接吻吗？” 林错瞪了厌夏一眼：“果然你还是想把感冒传染给我。” 厌夏否认：“真的没有这么想啦……” 林错冷声：“那你就是变态。” 厌夏点头：“那我是变态，可以接吻吗？” 厌夏如此坦诚的承认她是变态，就只为了和林错接吻，这反而让林错瞬间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林错才说：“不行，我才不和变态接吻。我要去厨房了。” 林错单方面通知厌夏，转身就走。 厌夏看着林错离开的背影，她的心脏怦怦乱跳，刚才林错的沉默也太可爱了，如果能知道林错沉默的时候都在想什么的话，那就更好了。 厌夏躺回林错的床上，心想，为什么人类不能<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uxin.html target=_blank >读心啊？进化的也太慢了！ * 林错发现厌夏仗着生病，肆无忌惮。 沥干碗筷，用毛巾擦干手掌，林错的目光看向客厅和走廊。 她不想回到房间里。 不想看到厌夏的脸，不想听到厌夏的声音。 如果当时答应了接吻，肯定会被厌夏觉得自己很喜欢她。 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只是接吻，唇和唇的接触而已，林错不觉得这和喜欢是一回事。 至少不是那种喜欢。 “她是姐姐的恋人……” 林错这样告诉自己，这是个不用多说的事实。 或许是因为厌夏生病了，所以林错才愈发觉得没有生病的自己应该保持冷静，至少不能总是被厌夏带进漆黑的死胡同，因为几句话就投怀送抱什么的…… 林错不希望厌夏误会自己，她也不希望和厌夏发展出什么关系。 朋友、恋人、家人，这些一个都不要。 这些关系每一个在林错这里都是伤痕累累的，林错不想将这些冠以厌夏。 厌夏最好没有任何头衔。 林错宛如原本骄奢淫逸的国王看着跪在台下请功受赏的忠诚将军却迟迟不肯给予赏赐。 而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林错自认君主，那便无需在自己的领土上做什么自证。 总之她就是不想回房间。 林错的腿脚就像是被思想灌注了铅，走不动一点。 林错冷静思考，其实她也不想被这种古怪的任性所困住。 首先她不该把病人丢在房间里，其次……她答应了她，会陪她的。 嗯，不管怎么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的。 林错叹了口气，算是理清头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回到本来就是自己的房间里。 推开门，林错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好慢’，厌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被褥盖着身体，乖巧的像是在幼儿园里午睡的小孩。 林错内心沉重的心情正在慢慢变得轻盈，本来想要一直保持要溢出的状态就是很难的。 像这样安安静静的守在病人身旁，感觉就很好。 厌夏睁开眼睛，看向林错，主动说道：“欢迎回来。” 林错低声回应：“嗯。” 厌夏嗓音轻飘飘的：“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对不起，也谢谢你，你听了我说那些任性的话，还愿意回来陪我……” 原来你知道那是任性的话啊，林错面无表情，但没说出口。 厌夏还准备继续说：“总之……咳咳……” “止住，我知道了，别说了。” 林错不想继续听下去，而且厌夏这个嗓音情况也不该继续说下去。 “这是条件吗？”厌夏露出笑容。 林错不喜欢厌夏什么都扯上条件，但林错的喜欢与否不重要，至少厌夏不觉得这很重要。 因为厌夏明明知道林错会皱眉，会露出为难的表情，还是会在她的面前提起条件。 这样的厌夏很讨厌。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林错手里早就没有条件了，她所记得的都已经用掉了，但林错知道，只要厌夏想，厌夏总能从一些林错不知道的地方变出来一些多余的条件。 “那我听话……”厌夏看向林错，“你也躺上来吧？” 果然，与其说这是林错的条件，不如说这是厌夏的命令。 不过，林错不觉得两位成年女性同睡在一张床上是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至少对林错来说不是。 第36章 小时候的林错怕黑，她会去林沅的房间找她，然后一同睡觉。 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两个人关系闹得很僵，但林错依旧还是能回想起来和林沅睡在一起的时光。 总之，只是睡在一个床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我看完手头上的这本书。”林错这样说。 第38章 书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吧……现在应该是更加重要的时候吧？ 厌夏想要这样告诉林错，但她却不能说话。 因为她们之间有这样的条件。 厌夏用声音换取了林错接下来的时间都陪着她，所以她现在不能说话。 遵守这样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可能古怪的条件反而会让厌夏觉得安心，所以她不打算破坏条件。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林错放下书籍，看向生病了却不好好睡觉休息反而一直盯着她看的厌夏，“你这样会让我没办法专心看书。” 厌夏指了指喉咙。 “……你是喉咙痛吗？”林错不解，凑近到厌夏身前。 厌夏摇头，手指向林错，依旧不开口说话。 林错握住厌夏的手指：“你喉咙已经痛到没办法开口说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要去看医生才行。” 有些感冒只是在家休息是没办法熬过去的。 厌夏急了：“不是的！”厌夏阻止了林错拨打医院急救电话这种占用公共资源的行为：“这不是我们之间的条件吗？” 林错皱眉，困惑的听着厌夏的解释。 厌夏继续说：“你看之前，我说‘我乖乖听话，你上床陪我’，这难道不是只要我不说话，你就会上床的意思吗？” 先不说厌夏的理解，单论上床这个词就很古怪。 “只是一同睡觉而已。” 林错试图将话题回归到普通状态之中。 “对啊，一同睡觉，但你要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前提，不就是你先上床吗？” 厌夏从另一个角度展开了话题。 这样真的很坏心眼。林错叹了口气，厌夏连等林错把手头的书看完的时间都不给。 “好了，好了。” 为了不让厌夏继续说下去，林错放下了书籍，掀开了被子。就在厌夏的眼前，林错钻了进去。 林错很瘦，厌夏也没有胖。 床本身足够两个人躺下，不会觉得很拥挤。 林错是面向厌夏躺下来的，因为她有话要对厌夏说。 “我进来了，你别说话了。”林错平静的宣布，“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讲话，也不是看着我。” 厌夏看着林错的嘴唇在眼前动来动去，林错声音又小，喵喵咪咪的讲了一大堆，反正没听清：“哦。” “哦什么，你不是说听话吗？”林错能感觉到厌夏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厌夏绝对没有听，“不要这样看我。” “就算你这么说，我睡不着啊。”厌夏没说谎，先前她睡了好久才醒，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怎么办？”林错问。 会把问题重新抛过来，是林错的风格之一，厌夏叹了口气：“如果你愿意当我抱枕的话，也许我能更快的入睡。” “抱枕？”林错皱眉。 “是啊，我房间里有个虎鲸模样的抱枕。”厌夏说。 “那我去帮你拿过来。”林错准备起身，被厌夏拽住，“干什么？”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厌夏低声问。 林错几乎没有思考：“讨厌。” 听完，厌夏拽得更紧，林错不喜欢被人强制：“你弄痛我了。” “没有你弄得痛。”厌夏这样说。 “我没有弄你。”林错不喜欢厌夏这样说。 “你弄过。”厌夏同样不喜欢林错这样说，两个人在相互较劲，“而且你之前明明说过不讨厌我。” 林错咬紧牙关：“你也知道那是之前。” “那你现在变心了，你有喜欢的人了？”厌夏说出来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话。 厌夏不否认她话语里的嫉妒是那么的明显刻意，她没办法隐藏。 就像常年隔岸观火的人突然置身火海。 原来身处火焰之中是那么的滚烫，那么的可怕，厌夏无法保持冷静，就连理性也在松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这不关你的事。”不管林错是否变心又或是有喜欢的人，这都不是需要告诉厌夏的事情。 厌夏当然知道林错听得懂，林错只是不想告诉她答案，仅此而已。 “一定要有什么关系我才能关心你吗？”厌夏不讨厌没有关系能定义她们之间的关系，但如果林错一定要分个关系出来，她也没意见。 反正，对于厌夏来说，林错是特殊的。 “我没有这么说。”林错皱眉。 “那你想说什么？”厌夏缠着不放。 “别抓着我。”林错低头看向厌夏的手掌，厌夏抓着她的手腕，很是用劲，导致林错不能乱动。而且厌夏掌心很烫，她的体温很高。 这种温度正在渗入肌肤，仿佛会跟厌夏一样缠人，非常难缠，不好摆脱。 林错试图忘记那些和厌夏碰触在一起的感受，但不行，林错的优点和缺点都是记性很好。 “你不离开我就放开你。”厌夏抓着林错的手腕，她发誓，她从未有过这么黏人的时刻。 这几乎是明示的‘我不想你离开我’，但厌夏得到的回应是林错的皱眉，是林错的不耐烦，是林错面无表情的冷漠。 厌夏感到受伤。 林错冷声：“我没有要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房间。” 厌夏不信：“你……” 林错看向衣柜的方向，低声道：“我的柜子里也有抱枕，如果你一定要抱枕才肯睡，我可以把我的借给你。” “什么？”厌夏的脑袋就像是被炸掉了一样。 “总之，我不想当任何事物的替代品，所以，你要么用我的，要么你自己去拿你的抱枕。”林错微微皱眉。 “用你的。”厌夏是不可能回那个房间，一旦回去以后，再想要进林错的房间，会变得很困难。 厌夏松开了林错的手腕。 林错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云朵形状的纯白抱枕。 林错向着厌夏伸出手，将它递给她：“给你。” 厌夏的脑袋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她看向林错，只觉得林错身后仿佛长出了洁白羽翼：“天使……” 看到这样的厌夏，林错有那么一瞬间心软。 或许她不该那么严肃的对待一个病人，但这不能怪她，她已经很久没有照顾过谁了。 “天使？……你真是病得不轻。”林错小声嘟囔，厌夏是个病得不轻却还总想着要和她接吻的怪人。 厌夏没听清林错的声音，她此时抱着林错每晚都会抱着睡觉的抱枕。 云朵形状的抱枕上面全是林错身上的味道。 厌夏说不出那味道具体像是什么，只感觉淡淡的，有些甜，好闻。 本以为不困，但抱着云朵的瞬间，厌夏觉得困意好像席卷而来了，于是她很是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林错不是那种离开抱枕就没办法入睡的体质，但看到厌夏抱着自己的抱枕，她心里涌起莫名的焦躁。 这种焦躁不是林错第一次体验，初次看到姐姐身旁的恋人，林错就感受过这种感觉。 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固定座位被她人占据。 但说到底，从来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替代品总是存在。 厌夏的抱枕是虎鲸形状的，但那又如何，厌夏也可以抱着云朵形状的抱枕入睡。 林错躺在厌夏身旁，看着天花板。 原本完全属于她的空间因为厌夏的存在而变得狭窄……她应该讨厌这种情况吗？ 林错不知道。 被窝比一个人的时候更加温暖。 * “体温多少？” “36.4。” 厌夏叹了口气，她的感冒竟然只用了三天就痊愈了，这下她不能随便进入林错的房间了。 “感冒好了为什么要叹气？”林错是那种生病以后很难好的体质，很坏的体质。 上次的感冒，林错用了快半个月才勉强养好。 如果能有厌夏这样的体质，林错会觉得生活或许更值得期待。 “不想上班。”厌夏用这样的借口糊弄林错，如果直说是因为不能随便进入林错的房间，那林错一定会说自己是变态。 厌夏不想被林错说是变态。 “你……很缺钱吗？”林错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硬要说缺不缺钱，我不是很缺。”厌夏看向林错，“你呢？” “不缺。”林错说。 厌夏听到这个答案不是很意外，林错的生活非常简约，日常花销不会很大，不过既然林错愿意提起钱的话题，厌夏终于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问了出来：“你的钱是怎么来的，换句话说，你有在赚钱吗？” 第37章 “赚钱的。”林错淡淡的说。 厌夏瞪大眼睛：“你，赚钱？”厌夏几乎没见过林错长时间出门，很少很少：“是居家办公？” “算是吧。”林错说道。 “真稀奇，我头一次听你说这些。”厌夏这样感慨。 林错不懂厌夏的感慨：“那是因为你之前没有问过我。” 厌夏好奇的说：“我问了你就会回答我吗？” 林错沉默了一会儿：“不一定。” “对吧，所以我才没有问你这个问题。”厌夏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错不知道厌夏口中的‘对吧’到底对在什么地方：“生活是需要钱的。” “其实我之前以为你会跟家人要生活费，没想到你原来有工作。” 厌夏脱口而出，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说错话了。 林错不喜欢提及家人的事情，厌夏看向林错的脸色。 “首先，我不会用她们的钱，那不是我的钱。”林错说，“其次，那应该不算是工作……我和她之间，很复杂。” “她？”厌夏第一次从林错口中听到她人的事情。 第39章 “她是谁？” 厌夏握着冰牛奶，随意的靠在餐桌的一角，尽量将语调控制在‘在意’和‘不在意’之间。 厌夏不希望引起林错的不满，从而导致话题终结。 林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在大学图书馆认识的……我们是不同系的同学。” “只是这些吗？我总感觉你还有什么没说出来。”厌夏循循善诱，她不认为林错和‘她’的关系有那么简单。 “什么？”林错看到厌夏略带暧昧的笑容，皱眉，“那是你的感觉，我和她只有这些。” 林错不认为她有必要为了满足厌夏的窥私欲而什么都告知对方，况且，她已经告知她真相。 “她叫什么名字？”厌夏追问，“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错反问，“这不是能随便告诉你的事情吧？” 我们的关系就连这种事情都不能讨论吗？但厌夏没问出口。 于是，一种诡异的沉默出现在两人之间。 厌夏握紧手里冰凉的牛奶，好一会儿才开口：“你难道不觉得让同学花钱雇佣你打工这件事很奇怪吗？” “不奇怪。”林错皱眉，“硬要说奇怪，你的问法才是奇怪。” 厌夏不否认自己的问法奇怪，但让自己变成这样奇怪的人是林错：“……那我换一个问法，你同学花钱让你做什么？” 林错起身准备离开。 厌夏伸手拦住林错的去路：“你不想说吗？” 林错冷着脸，不松口，她的态度就是明摆着不想说。 厌夏：“那我用条件换，可以吗？” 林错：“你为什么要用条件换这种事情？” 厌夏无论如何都想要了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林错提起另一个人情绪会这么急切，急切的想要知道全部，仿佛她错过这些信息会后悔，仿佛这些信息光是存在本身就令厌夏感到焦躁。 “这不重要吧。”厌夏说，“一定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用条件吗？” 林错继续皱眉。 厌夏扯了扯林错的衣角：“你只需要告诉我，可不可以。” 今天的厌夏很奇怪。 林错想说不可以，但就算说了，厌夏也不会这样放过她。 说到底，厌夏今天很奇怪。 林错深呼吸，低沉着声音：“她花钱让我帮她翻译一些外文作品。” 厌夏皱眉：“……在这个免费翻译满大街跑的时代？” 林错平静的说：“我不知道。” 厌夏看着林错，深藏在心里所想的事情在叫嚣着，林错口中的这个同学不管怎么看着都很可疑：“她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吗？” 厌夏把话说出口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是我会说的话吗？ 这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猜测变得沉甸甸的，压得厌夏的理智喘不过气，现在完全就是被情感驱使的傀儡。 “我已经说过了。”林错不满的说着，“普通同学。” 厌夏完全听不进去，内心的声音太过于吵闹，早已将林错的声音全部碾压：“我能见见她吗？” “为什么？”林错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没必要。” “她不是你的朋友吗？”厌夏说，“见见朋友很正常吧？” “不是。”林错说，“不正常。” 她像只因不愿意出门而炸毛的猫科动物。 “好吧。”厌夏叹了口气，对着林错不知道的事情进行了妥协。 厌夏到底在‘好吧’什么？林错不懂。 厌夏转移话题：“你今天要对我用条件吗，现在还是晚上？” 厌夏态度很积极。 尤其是在一些林错不希望厌夏积极的事情上，厌夏通常都很积极。 “这是我的条件。”林错低声说，“由我说了算。” “嗯嗯。”厌夏敷衍的应着，事实上如果她不主动提的话，林错会一直什么都不做，任由时间流淌，就好像她们有未来，“那你来说个时间吧。” 林错看向厌夏。 其实厌夏的五官说是优渥也不为过，她的皮肤白皙又细腻，凑近的时候，林错能闻到厌夏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 不管是带妆又或是素颜，厌夏都是无可挑剔的美女级别。 被这样漂亮的美女问什么时候命令她，说内心没有悸动是谎言。 “……现在。” 林错不想厌夏在晚上的时候进入她的卧室。 “好啊，你要对我做什么呢？” 厌夏温柔的笑着。 林错的目光落在厌夏身上。 厌夏不讨厌林错的目光，甚至心底希望林错能一直这样看着她。 林错伸手，有些犹豫不决。 面前厌夏的脸上化着淡妆，如果弄花她的妆容，说不定会被她说。 没人希望自己弄好的东西被弄脏吧。 不能碰脸。 林错的目光从厌夏的脸颊往下滑。 厌夏纤长的脖颈以及那凹凸不平的锁骨，继续向下是微微隆起的具有明显女性特征的柔软胸脯，之后是平坦的腹部……等。 厌夏是名女性，是同性。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林错没有谈过真实的恋爱，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只对书感兴趣。 而林错之所以会提出条件，只是为了覆盖那些不好的记忆……是卑劣的念头。 没多久，手臂穿过腰间，一具温热的身体紧密的贴了上来。 是拥抱，厌夏不敢相信林错的主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道该不该回抱住林错。 林错的脑袋埋在厌夏的脖颈处，看着那一寸肌肤，她唇瓣落了上去。 脖颈处传来的湿润感令厌夏觉得又痒又麻。 她在舔她，还是在吮吸她？厌夏不知道。 厌夏只是伸手搂住林错的后背。 厌夏想杜绝林错蜻蜓点水然后跑路的可能性。 林错没有跑路，但她并不准备负责。 厌夏本来打算今晚回剧院继续做兼职，而林错的吻痕偏偏落在厌夏的脖颈处。 “这是惩罚吗？”厌夏捂着脖颈处被林错吮吸出明显痕迹的印记，“惩罚我非要用条件换你的回答？” “或许吧。” 林错这样说着，她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不是被吮吸的印记还在隐隐作痛，厌夏真的会觉得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厌夏：“你知道我说过今晚要去剧院兼职吧？” 林错：“知道。” 厌夏：“那你还……”明知故犯？ “我们之间的条件就是这样的存在。”林错看向厌夏，“你要取消掉吗？” 厌夏叹了口气：“不要。” 第40章 厌夏会用条件来使得林错屈服，林错同样也会用条件来使得厌夏屈服。 未能言明的暧昧就是她们之间存在的关系。 虽然薄得伸出手指头就能将其戳破，但双方仍旧默契的保持着距离。 林错在脖颈上留下的印记会让厌夏觉得过界，但林错具体过的是哪一个界限，厌夏也说不明白。 在厌夏初次亲吻林错之后，厌夏也曾觉得自己的行为是过界，可当时林错没有拒绝，至少不是强硬的拒绝……是她给了她可乘之机。 将自身的欲望丢给被动方来承受，厌夏知道这样的说法很狡猾，厌夏不否认，但厌夏想不到更好的说法。 厌夏是初次拥有这样的欲望，而她本以为她永远不会拥有这样欲望。 厌夏曾谈过几任恋人，但她不曾理解过她们望向她的复杂目光里蕴含着什么，厌夏在亲密关系里往往是被动承受她人欲望的载体而非旺盛的欲望本身。 这很不公平。 厌夏不想在亲密关系里成为承载她人欲望的古董花瓶，但她没有太多的机会在亲密关系里深入。 第38章 托家庭的福，厌夏的每一段恋情比花期还要短暂。 厌夏的指腹摩挲着脖颈处的痕迹，她的眉梢困扰的皱在一起，这幅景象落在林错的眼里，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厌。 “真是杰作，你是这么想的吗？”厌夏仿佛会读心一般。 “不是。”林错还没有那么坦率。 “哦，那我们做个新的规定吧。”厌夏面上无法维持温柔的笑容，声音也变得过于严肃，“你就算留痕迹也不要留在这种明显的地方，我会很困扰。” 林错皱眉：“为什么你会困扰？” 厌夏试图纠正：“你在说什么傻话，当然是因为……” “会被人看见？”林错打断了厌夏的话，“可是，就算被看见又怎么样呢？” 厌夏：“你什么意思？” 林错：“你不是在和我的姐姐谈恋爱吗？脖颈上就算留下一些什么痕迹又怎么样？” 厌夏扶额：“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错：“我知道。” 林沅是两人之间无法避免的存在。 如果有的选，厌夏不愿意提及林沅的事情，她不讨厌林沅，但要说喜欢也谈不上。 面对沉默的厌夏，林错继续说道：“反倒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姐姐知道吗？” “她不知道。” 厌夏自然不可能将她和林错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林沅。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林错问。 “你觉得这是可以告诉她的事情吗？” “是我在问你。”林错沉下声音，像是生气的前兆。 “如果你想要告诉她，我可以和她说。”厌夏说，“但我不会主动告诉她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样子都容不得别人来插手，厌夏将这句话咽下胃部。 林错听完，表情变化不大：“……你大可以和别人说这是她给你留下来的痕迹。” “可以是可以，但我还是会很困扰啊。”厌夏不是那种爱玩的女性，她只是对待感情有些随便，反正不管抓住什么感情都会被斩断。 “那和我没关系，条件也没必要增加新的规定。” 林错冷声撂下这句话离开了客厅。 始作俑者不想负责。 厌夏喟叹着，为什么她会对这样的她感到心动呢？ 不会是对待感情过于随便的报应吧。 * 林错回到房间。 林错坐到熟悉的座椅上，拿起搁置在桌面的书籍。 她试着阅读了一会，但什么都没有看不进去。 直到手机传来一条新的信息通知。 是冬恋发来的。 冬恋：这个网站，这篇文，你帮我翻译一下。 林错还没回复对方，银行账号已收到了相应的汇款。 林错：时间？ 冬恋：晚上，老规矩。 林错：知道了。 冬恋：你今天回消息的速度还挺快的，心情很好吗？ 林错下意识摇头，她的心情绝对不是很好，更符合很坏这个答案。 林错：一般。 冬恋：啊，那我猜错了，不过，希望你晚上的时候心情能好些。 冬恋：工作要认真。 林错：嗯。 发完消息，林错关掉了和冬恋的聊天框，拿出电脑，开始查看冬恋发来的文章。 毋庸置疑的是，冬恋发过来的文章是同性恋题材。 “她喜欢她，但不敢开口。友情比爱情更长久。只要我喜欢的人变得幸福，那么我也会感到幸福。” 看完之后，林错松了口气，是篇酸涩恋情文。 不过……这样的文章值得冬恋花一千元的价格吗？ 林错无法判断这些，她不知道真实的翻译市场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不觉得她是翻译。 只是冬恋让林错这样做，所以，林错这样做，如果冬恋决定不让林错做了，那么这个事情就会结束。 仅此而已。 “我在向谁解释？”林错低声说道， “是厌夏吗？厌夏说免费翻译到处都是，所以冬恋找我翻译是别有用心？” 林错不知道冬恋是否别有用心，但和冬恋这么久的接触下来，冬恋并未让林错感到不快。 虽然冬恋和林错同岁，但她一直很照顾林错。 在大学图书馆的旧时光里，冬恋曾和林错说过她有个比她小三岁的妹妹。 或许是因为冬恋有妹妹，又或者是其它原因，林错觉得冬恋这个人很好，但她们终究不是朋友。当厌夏怀疑冬恋是别有用心的时候，林错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厌夏。 同性恋真不容易，就连身边的同性也需要多加注意。 林错之前见过厌夏的朋友陆雪琪，对方长得很漂亮，陆雪琪和厌夏站在一起，就像大牌杂志的拍摄现场。 陆雪琪喜欢厌夏吗？厌夏说她喜欢她。 或许这才是厌夏怀疑同性的靠近都别有用心的原因……但林错不觉得自己是厌夏，靠近自己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别有用心。 说到底，林错的长相虽然和林沅的长相一模一样，但真要细看还是有差别。 林沅比林错漂亮，而她的漂亮来源于自信和亲和力。 林错总是面无表情，光看着就很难搞。 所以，选择姐姐的人比选择妹妹的人多。 林错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吸引力。 厌夏也是选择姐姐的人。 只是姐姐选择的厌夏不是什么好人，明明有姐姐了，还把目光看向妹妹。 让妹妹当姐姐的替身。 林错承认她在厌夏的脖颈处留下痕迹是带有一些泄恨的情绪的。 让条件变成这样糟糕的人是厌夏，不是她。 让事情变成这样郁闷的人是厌夏，不是她。 厌夏总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林错看不懂厌夏，但林错也不会开口问厌夏。 而沉默是林错擅长的领域。 * 厌夏合上工作使用的衣柜，她抚摸脖颈，叹了口气。 脖颈上的痕迹比想象中消散的要快，等厌夏来剧院工作，基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但厌夏叹气的原因不是痕迹的问题，而是从林错口中听到的那名女性。 提到那个女性，林错的态度奇怪，是厌夏没见过的态度。 “是她很重要的人吗？” 厌夏对这个世界上存在她不了解的林错而感到不安。 “厌夏！真好，你还在。” 张紫桐抱着一束鲜花冲进员工休息区，跑得很快。 “怎么了吗，这是哪来的花？” 厌夏调整心态以后，看向张紫桐怀里的百合花束，它们盛开的正好。 “外卖员说这是给你的。”张紫桐将鲜花塞到厌夏怀中，“我顺手帮你拿过来了。” “给我的？” 厌夏半信半疑的接过花束，低头检查里面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看到了一张写着字的卡片。 “……筱小姐赠。”厌夏读了出来。 “筱小姐是谁？是恋人吗？”在讨论单身情感话题的时候，张紫桐没见过厌夏参与过，但大家都默认长得漂亮的厌夏是有恋人的。 “不是。”厌夏能想到的姓‘筱’的女性只有那位蛋糕店店长筱月纱。 “这样啊……”张紫桐莫名的松了口气，“那筱小姐是你的追求者吗？” “不知道。”厌夏捏着那张卡片，除了署名什么也没有写，怀里百合馥郁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只是可惜了。 如果放在以前，或许厌夏会答应对方也说不定。 但现在的厌夏，只觉得可惜了。 这些花应该送给更需要它的人，而这个人不该是自己。 “那个外卖员走了吗？”厌夏问。 “啊，抱歉，我以为送花的人是你的恋人……所以接下花，让外卖员走了。”张紫桐已经开始后悔替厌夏接下这一束花了。 “没事，谢谢你帮我拿过来，不过我是有恋人的，送花的人可能误会了，这花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收。”厌夏轻声说着，“不过，你也别太自责，下次别这样了……” “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张紫桐大概明白什么叫做尴尬到极点的时候人真的会寻找地上的缝隙，她是真的想要钻进去。 厌夏又轻声安慰了几句。 张紫桐像是反应过来的问厌夏：“那这花怎么办？” 厌夏低头看向怀里无辜的百合花：“不用担心，我会还给对方并说清楚情况的。” 听着厌夏对追求者用着那么温柔的声线，张紫桐涨红着脸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厌夏……你的恋人也是女性吗？” 第41章 被人询问性取向这种事情，厌夏已经习惯了。 厌夏的长相符合某些群体意识的同性恋形象，甚至说她长得像是大众初恋也不为过。 厌夏将性取向简单明了的告知对方，在对方惊讶又欣喜的目光里厌夏捧着百合花离开了剧院。 第39章 厌夏从不否认她对身为同性的女性会投以欣赏的注视，而对身为异性的男性会直接忽视。 而厌夏喜欢的女性也一直是喜欢女性的女性。 如果一个女性喜欢男性，那这位女性就不是她喜欢的女性。 同性恋和异性恋两者之间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她们都是非常狭隘的单一性向。 但总会有人误解同性恋是对所有同性存在同等的喜欢。 这或许是建立在异性恋的思想上的，是那些宣传、渲染异性恋会对所有异性都有着同等喜欢的文艺作品在作祟，但那本就不真实。 同性恋本身回归到原点，只是喜欢女性的女性和同样喜欢女性的女性在谈恋爱。 厌夏低头闻着百合花馥郁的花香，这是筱月纱送来的花，但这个花束形状厌夏见过，见过不止一次。 不远处的蛋糕房里，筱月纱站在收银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订单已经送达的信息。 有点意外。 筱月纱不认为厌夏会收下那束花，至少在筱月纱脑海里的厌夏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不过，厌夏收不收都无所谓，这对筱月纱来说只是一份额外的工作。 叮咚，蛋糕店的门铃响起。 筱月纱条件反射的看向门口，说出了那句：“欢迎光临。”只是话刚落，筱月纱便看到了厌夏。 厌夏抱着百合花站在门口，她的表情凝重，她走上前质问筱月纱：“是谁让你来送的花？” “没有人让我送。”筱月纱轻笑着说，“是我送你的。” 筱月纱柔声问：“你不喜欢这束花吗？” 厌夏皱眉。 厌夏怀里百合花的模样不是什么普通花束，厌夏之前总是光顾这家私营且vip制度的花店，这一捧花束的价格约莫在三千到五千之间不等，而下单购买需要提前好几个月定制。 厌夏不认为筱月纱能在从未和她见过面就提前预定好这样的花束。 “你跟她们签了保密协议？” 厌夏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保密协议？那是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筱月纱还在装傻，又或者说她只能装傻。筱月纱所签的协议里可没说厌夏会来店里质问。 “我知道了。” 不管厌夏怎么问筱月纱都不会说。 厌夏将花束放在柜台之上：“谢谢你的花，但我不能收。” 筱月纱看向厌夏：“为什么？” 厌夏：“我有女友了。” 筱月纱：“那真是遗憾，我来晚了。” 厌夏不认为眼前的女性喜欢自己，一点都不。在离开蛋糕房之前，厌夏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她们扯上关系的，但最好离她们远点。” 筱月纱微笑，依旧假装听不懂：“再见。” 等厌夏离开，筱月纱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小姐的电话。 没等多久电话接通了。 筱月纱：“花被退回来了，对方好像在怀疑我。” 陆雪琪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嗯……我知道了，没事，关于你妈妈的事情我会尽快安排的。” 筱月纱：“那就麻烦你了。” “小事。”陆雪琪轻笑了几声，“不过，对她们的监视还要继续，钱我会按时打给你。” 筱月纱的本职是私家侦探，蛋糕房店主是她的兼职：“好的。” * 厌夏回到家里。 疲惫像是爬山虎一般缠绕住厌夏，让她的身体变得沉重又郁闷。 人的欲望一向是很可怕的存在，尤其是在人类能实现它们的时候。 厌夏闻到自己身上沾染着新鲜百合花的味道，亲手解开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和脖颈，脖颈上有着一枚印记，浅浅的、小小的。 这是林错留下的印记。 厌夏看向林错的房间，她想见她。 敲门。 厌夏隐约听到了门后的一些动静，而后是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原本紧闭着的门被打开。 林错看到厌夏，以及厌夏敞开着的衬衫，眉头皱了起来。而林错的话还没说出口，厌夏就擅自闯进了林错的房间。 “……我没让你进来。” 林错守在门边。 “嗯嗯。抱歉，我擅自进来你的房间，我欠你个条件好了。” 厌夏这样说着，她没有坐到地毯上，而是躺在了林错的床上。 这个姿势很大胆，厌夏敞开着的衬衫之下能让人隐约看到她的内衣边沿。 “条件不是你的。” 林错低声说着，关上了门。 “是啊，条件是你的。” 厌夏用一种根本就不像是知道条件是林错的语气说着。 厌夏看向一旁开着屏幕的电脑：“你在工作吗？” 林错不准备回答厌夏这个问题，她回到座椅上，继续她未完成的工作。 被林错撂在一旁的厌夏看着天花板，感到无聊。 厌夏开始思考，思考林错是那种喜欢女性的女性吗，思考为什么要进入林错的房间，思考为什么要躺在林错的床上，也思考为什么林错那么无动于衷。 只有自己这样会让厌夏感到困扰。 厌夏看向林错，如果她能多多少少的让林错感到困扰就好了。 林错有自己的事情，这是肯定的，但在厌夏的想象里，林错应该是没有自己的事情的，林错应该是住在阁楼中的无忧的童话公主而不是需要工作的普通人类。 “你为什么要工作啊？”厌夏轻声抱怨。 林错听到了厌夏的抱怨。 林错也问过厌夏，你为什么要工作。 “因为生活需要钱。” 林错这样说，手里的工作一直没停，甚至没有看向厌夏的方向。 “可你不是翻译工作吗，为什么会弄到这么晚？”厌夏想要林错陪着她，看着她，但厌夏不会直说的。 林错抿了抿唇：“配音。” “什么？”厌夏撑起身体，困惑的问。 “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懂人话了。”林错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可是翻译和配音是怎么关联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 “这算什么回答……”厌夏皱眉，继续问，“所以你对你翻译的内容配音了吗？” “嗯。”林错说，“她有提出这样的翻译要求。” “这不对吧……”厌夏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对劲，“你答应她了？” “嗯。”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这种离谱的条件啊？” “我觉得这话不该由你来说。” “……我答应你的条件都是我可以接受的条件啊。” “我答应她的，同样也是我可以接受的。” 面对这样的林错，厌夏总觉得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花了多少钱？”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告诉我又怎么了，对了，你什么文章都可以翻译，都可以配音吗？” 厌夏把话说得很轻浮，轻浮到林错皱眉。 “不关你的事。” 林错继续整理着音轨，或许她应该把厌夏赶出去。 “哦。”厌夏仿佛是察觉到了林错话语里面的生气，及时收了声。 厌夏姿势不雅的趴在林错的床上，拿着地上堆积的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林错将调整好的文件发送给了另一端，关闭电脑。 林错看向厌夏。 厌夏侧躺在床上，手边的书籍阖着，她的眼皮也阖着。 厌夏睡着了。她在她的床上，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真没戒心。 林错不觉得自己会对厌夏做些什么，但还是会觉得厌夏这样很没有戒心。 厌夏敞开的衬衫正透着胸脯的肉色。 就算林错不特意去看，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况且这是林错的房间。 林错有权审视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任何事物。 不知所谓。 林错蹲在床边，看着厌夏的睡相。 去姐姐的房间睡不好吗？ 为什么要睡在这里？ 不知所谓。 她应该将她喊醒吗？ 林错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她来做这种事情不可……都怪厌夏硬要闯到房间里来。 “回自己房间睡啦。” 林错戳着厌夏的脸颊，指腹能感受到厌夏温热的肌肤和均匀的呼吸。 可能是林错的声音太小，厌夏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林错只好继续触碰厌夏。 虽然不是第一次触碰厌夏的脸颊，但触碰睡着的厌夏的脸颊总感觉不太一样。 没有被厌夏那双漂亮到仿佛摄人心魄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错的心脏不会紧张到大声喧哗，呼吸不会变得不顺畅，体温也不会有所上升。 假如，关系停留在这里会更好。 但这只是假如。 林错的指腹滑落到厌夏柔软的唇。 第40章 她想到了接吻。 是的，她和她接吻了，很多次。 林错打心底里不希望这样。 但哪怕林错不希望，这样、那样的事情依旧还是发生了。 林错阴沉着脸，指腹按压厌夏的唇瓣，直至触碰到厌夏洁白又锋利的牙齿。 一个人的嘴触碰另一个人的嘴，这就是接吻的意思。 接吻并不会改变什么，而改变比想象中的要困难的多。 林错暂时接受不了改变。林错看向厌夏的脖颈处的印记，浅浅的玫红色。 是她吮吸过后形成的印记。 不知所谓。 厌夏顶着这样暧昧的印记也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在道路上吗？ 真是一颗强心脏呢。 林错下意识的看向厌夏的胸口，被挤压的胸脯露出微妙的沟壑，敞开的衬衫令主人春光乍现。 看到这样的画面，心脏漏了一拍。 林错从未觉得自己喜欢女性，对她而言，女性都是善于说谎的骗子。 但林错也知道一个事实，她离不开女性，她无法选择男性。 是女性，也只能是女性。 被厌夏触碰身体，林错不觉得恶心，但这样的感受令林错后知后觉的感到恶心。 就像身体先一步的出卖了灵魂，感觉很糟糕。 林错的指腹按着厌夏的脖颈，按着那处因她吮吸出来的印记。 林错希望厌夏脖颈上的印记快点消失，但又不希望它真的消失。 “嘶——你弄疼我了。” 第42章 林错按压的力道很大，大到厌夏无法忽视。 如果不开口制止林错，厌夏不知道要怎么忍受这么强烈的痛楚。 林错冷着脸，丝毫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印记还在。” 厌夏搞不懂林错在说什么。 “印记当然还在，是你弄出来的。”厌夏抓住林错的手腕，“你没有印象了吗？” 林错当然知道厌夏脖颈上的印记是自己弄出来的，她声音闷闷的问：“……有被人发现了吗？” “没有。”厌夏秒答。 而后，厌夏反问道：“不过，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林错的声音持续低沉。 厌夏才不会相信林错口中所说的‘没什么’，林错这语气一听就是有什么，只是林错不肯说。 厌夏：“难道说，你其实想要别人看到这个印记？” “为什么？”林错不懂厌夏为什么会这么想。 “还能是什么……”厌夏一边说一边将林错从床边拽上床，直到厌夏整个人都骑在林错身上，“你想让我难堪。” 厌夏将长发撩到一旁，俯身到林错耳畔，低声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开放，很下流，很变态吗？” 厌夏的声音像是甜腻的糖浆一般灌入林错的耳中，林错想要推开厌夏，但厌夏像是早有预料的扼住了林错的手腕。 林错试图挣扎了几下，但厌夏的禁锢很牢固。 “难道你不是吗？” 林错瞪着厌夏，对着自己做出这种行径的厌夏和变态有什么区别。 “我还没做之前，不要说我是变态。”厌夏说着林错听不懂的话。 “你已经做了啊。”林错就这么望着厌夏，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厌夏骑在她身上，这种死亡角度之下的厌夏依旧很漂亮，无死角的漂亮长相。 ……该说姐姐的审美真不错吗？ 厌夏听着身下林错的低声抱怨，有些不满。 如果只是低声抱怨是无法阻止厌夏继续行动的，厌夏希望林错知道，也希望林错能允许厌夏下一步。 “我继续了。”厌夏这样说。 “继续什么？”林错的目光变得警觉，“你要对我做什么？” 厌夏亲了下林错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短暂的接吻，林错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这是什么？” “接吻啊。” 林错当然知道厌夏刚才的行为是接吻，但林错想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要接吻？” 厌夏听到林错口中说出‘接吻’两个字，脸上露出柔美的笑。 她是故意的。 “你讨厌接吻吗？”厌夏的指腹碰着林错的锁骨，在林错冷白色的肌肤上漫不经心地游走。 痒，这几乎是必然的。 “不要摸我。”林错说完，侧过脸去。 林错说不出讨厌这个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厌夏看着林错伸长的脖颈，将嘴唇贴了上去。 吮吸。 脖颈感受到异样的温热的湿润。 于是，林错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呜……” 不知厌夏是否听见这样的声音，而这个念头诞生的一瞬间，林错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滚烫了起来。 想要逃离，但厌夏扼制着林错的手腕。 不知道过了多久，厌夏在林错的脖颈处落下了和她同样的一枚玫红色印记。 “还你了。”厌夏略带恶作剧的语气，松开了束缚林错的手。 林错伸手触碰脖颈，眼神晦涩：“这是……你的命令吗？” “不可以吗？”厌夏看着林错，就好像在说，你难道在期待什么别的事情吗？ 林错冷声道：“既然是命令，那你就应该提前跟我说。” “哦……”厌夏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脖颈，“可是你之前这样做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提前告知我啊。” 林错紧紧皱着眉头：“那不一样……” “是吗？我觉得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厌夏明亮的眼睛里浮现出氤氲的雾气，“你说过会听我的命令的。” 现在还在命令之中吗？林错升起这个疑问。 厌夏再一次凑近林错。 于是，接吻自然而然的发生。 不是第一次接吻，也不是第二次接吻。 林错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和厌夏接吻，也不知道她们这样自然而然的接吻是否是正常的情况。 甚至可能不只是接吻。 厌夏是变态，林错是知道的，放任这样变态乱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她应该推开厌夏，应该让厌夏离开房间。 她应该这样做吗？林错被厌夏亲得有些迷糊，想要正常思考也变得困难起来。 直到腹部感受到冰冷。 厌夏掀起林错的衣服，让林错的腹部裸露在空气之中，冰冷的空气令林错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厌夏总是这样，她动作熟练的就像是林错的身体是她自己的身体。 事情的发展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夜晚。 “不要……” 林错理所应当的发出这样的拒绝的声音。 “你……忍耐一下。” 厌夏的声音变得低沉，呼吸也变得沉重。 厌夏想要做的事情不是她们之间能做的事情。 林错不知道厌夏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她接吻，林错也不想知道这些，但林错清楚的知道，如果再不去阻止厌夏，厌夏会继续下去，她们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接触。 事情如果发生到这种程度，林错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如常的说出‘不要’这样的拒绝。 于是，林错咬住了厌夏的唇。 感到痛，厌夏只能推开林错：“好痛！” 嘴唇虽然没有被咬破但依旧火辣辣的痛。 “我都说了不要了。”林错撑起身子，整理着被厌夏弄乱的衣服下摆，“你个变态。” 厌夏不想被林错说变态，厌夏也不想被林错拒绝，但厌夏总是会搞砸这一切。 “为什么？” 其实厌夏不明白，她有很多很多的不明白。 厌夏不明白能接受和她接吻的林错为什么不愿意更进一步。 “你的命令结束了。” 林错坐在床上，长发倾斜在一旁，过分白皙的脖颈上还留着厌夏吮吸留下的玫红色印记。 结束了？ 厌夏被打断的欲望还在体内乱窜，厌夏有很多话想说，但根本无法对着林错开口。 “况且，我们不是能做那种事情的关系吧？”林错低沉着嗓音，“为什么你总是想要做那种事？” 那种跨越关系的事情。 “因为……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厌夏无法控制自己，厌夏想更多的了解林错，但林错根本没有给厌夏机会：“难道是我误会了，你其实很讨厌我？” 厌夏无力的说着：“而且，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样了解你……可能你听着会觉得我在诡辩，但你也没有把我当做朋友，不是吗？” 两人的关系本就谈不上什么朋友。 林错单手抱臂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的沉默在夜晚像是无声的审判。 厌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我这样做，那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林错一时间无法判定厌夏话语的真假，但林错听到厌夏说这样的话，林错的心脏仿佛被揪住了一般，就连呼吸也变得格外痛苦。 第41章 “真的吗？” 林错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氤氲着朦胧雾气，她拒绝厌夏是必然的，但她并不是想推开她。 林错知道厌夏可能并不喜欢自己，厌夏只是对她和林沅相似的身体感兴趣。 哪怕是这样，林错也不想真正推开试图靠近她的厌夏，她只是不想做，至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做。 林错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这样低贱的渴求着她人的自己。 其实厌夏听得出林错声音里的颤抖。 林错大概没有那么讨厌自己，而这个模糊的想法从厌夏脑袋里冒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喉咙像是在灼烧。 “我可以继续吻你吗？”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从厌夏的嘴里冒出来，她无法压抑住那种情感，她试图压抑住，但这很难。 林错垂着睫羽，眼睛被遮挡住，看不清情绪，但她没有说可以又或是不可以。 厌夏试着再次靠近林错。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们视线对上。 而在这个过程中，厌夏放弃了去读懂林错的想法，厌夏只想知道她是否被林错所需要。 不要推开我。 厌夏的嘴唇碰上林错的嘴唇，一如既往地柔软，吮吸到发热。 接吻或许无法代表什么，厌夏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但她还是想要和林错接吻。 只有在接吻的时候，林错会主动的抱住厌夏，林错的手会用力抓着、搂着厌夏的后背，而这令厌夏感到舒服，甚至有些时候，这样比接吻还要舒服。 厌夏想要去触碰林错的身体，同时也想要林错主动触碰自己的身体，而两者甚至无法分出前后。 “你也可以摸摸我。” 厌夏在接吻换气的间隙里这样对着林错说。 林错怔住了片刻，当厌夏再次吻了上来的时候，厌夏的身体也贴了过来。 厌夏领口敞开的衬衫上能闻到淡淡的百合花香，林错不记得厌夏有喷这种香水的习惯，但不难闻。 厌夏说可以摸她，但林错一时半会儿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要摸吗？ 怎么摸？ 是隔着衣服？ 还是像厌夏那样大胆的除开衣服的阻隔，直接接触？ 林错的舌根隐隐有些发麻。 而厌夏察觉到林错的犹豫，主动抓住林错的手掌，将其放在了胸口的位置。 林错能感受到厌夏肌肤之下的心脏正在怦怦乱跳。 林错从未摸过别人的胸，也从未想过要摸别人的胸。 林错的欲念一向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面对厌夏的时候，总感觉心脏、身体都会被对方强烈的欲念所污染。 这不是爱吧？大概。 第43章 “你总是这样做……会把条件破坏掉的。” “别摸着别人的胸说这种扫兴的话。” “是你让我摸的。” “所以啊——我才让你说点好听的话啊！像是形状、手感之类的，你觉得怎么样？”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没有摸过别人的胸。” “……算了，对你有什么期待真的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林错收回手。 林错不知道厌夏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期待，但林错知道的是，摸姐姐的女友的胸是不对的。 哪怕这是姐姐的女友自愿的，也是不对的。 但林错不会问厌夏，不会问厌夏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她们的关系并不好，就连朋友关系都不是。 厌夏早已习惯林错的沉默，不如说如果林错总是说话，厌夏反而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是惹到她了：“你不摸我，那我可以摸摸你的吗？” “不可以。”林错拒绝。 “我想也是。”厌夏无奈的说着，低头将自己敞开的衬衫纽扣一个又一个的扣上。 在这个期间，林错低声问：“你为什么会解开衬衫？” 厌夏很想问林错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但厌夏也知道，这个时候反问林错，林错大概率不会老实回答。 坦率比想象中的困难。 “啊……今天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主要是想洗澡吧。” “这算什么回答？” 面对林错的追问，厌夏躺倒在林错床上：“谁知道呢。” 厌夏很少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林错皱眉道：“各种各样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你很在意吗？”厌夏看向林错，厌夏其实不太能想象林错在意她的事情，毕竟林错听她说一些兼职事情的时候，表情都过分的淡然，像是完全没在意。 “嗯。”林错觉得不在意反而是很难的事情，更何况今天的厌夏这么一反常态。 “明明你和我连朋友都不是，你也在意吗？”厌夏继续问，都怪林错的态度让厌夏觉得可以继续问。 “不是朋友也可以在意吧。”林错低沉着嗓音，“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附近有家蛋糕房的店主今天给我送了一捧鲜花……”厌夏用着轻飘飘的语气说着，就好像在讲和自己无关的事情，“那是一束很漂亮的百合花。” 林错大概明白厌夏身上有关百合花香的味道来源了。 “你收下了？”林错问。 “你想我收下吗？”厌夏盯着林错的表情，反问。 林错面无表情：“是我在问你。” “好啦好啦，我没收。”厌夏继续看着林错，“我告诉她，我已经有女友了。” “哦。”林错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林错当然知道厌夏是有女友的，厌夏是她姐姐的女友。 “反应好冷淡，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和我说吗？”厌夏伸手去触碰林错的小腿，是微凉的肌肤。 林错的身体动了一下，但她没躲开。 林错总是这样，厌夏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林错这种状态，但厌夏不讨厌。 “没有。”林错低着声音，“而且，时间不早了，你该回房间了。” 林错没有兴趣了解厌夏在外面遇到的桃花，本来也是，像厌夏这样漂亮的女性，在外面的世界遇到追求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批评我呢……”厌夏笑眯眯的说，“毕竟，我是你姐姐的女友。” 林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吧？”厌夏叹了口气，“不过，你比我保守就是了。” “莫名其妙……”林错开口催促厌夏离开，“离开这里。” 厌夏的指尖按着林错的小腿，听着林错低沉到有些可怕的声音，或许这个时候离开才是正确决定。 但，真的是这样吗？ 在遇到林错以后，厌夏已经分不清‘正确’和‘错误’，她被卷入了一种陌生又新颖的关系里，她还没玩腻，不太想这么轻易的离开。 “那你给我留个印记？”厌夏轻声说。 林错用一种看脑袋坏掉的人的眼神看着厌夏：“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厌夏帮林错把后续的话补齐：“一定要为什么吗，我想想，就当是命令或者惩罚，怎么样？” 厌夏说得很随便，就像随手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那样随便。 不怎么样，厌夏的提议令林错理所当然的皱眉：“你的命令结束了。” 林错继续说：“我也不准备用条件。” 掌心抚摸着林错小腿，厌夏在内心暗自叹气。 其实厌夏觉得林错提出的‘条件’又或是‘命令’这种事情很幼稚，但揭穿这些对厌夏没有什么好处。 厌夏想要的事情，林错不管怎么都不愿意帮忙。 而林错想要的事情，厌夏也不想帮忙。 “那就不要‘为什么’，而且只是留一个印记，又不会怎么样，反正都会消掉的。”厌夏不依不饶。 “我不会做。”林错冷硬的说着。 厌夏看向林错脖颈处的印记：“你担心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之后，我会反过来在你身上也留下印记吗？” 林错沉默。 厌夏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答应你，我不会这样做。” “你觉得你值得信任吗？” 林错居高临下看着厌夏。 “我想……我应该值得吧。” 厌夏不太清楚林错到底是怎么给自己打分的，但厌夏给自己的打分并不低。 虽然总是搞砸一些事情，但面对的是林错，厌夏不觉得有人能在林错面前不搞砸一些事情。林错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厌夏最不想看到的自我，根本无处躲藏。 厌夏：“其实我挺想被你信任，也想做到你说的那些事情。” “够了。” 林错不想听厌夏说这些。 林错抓住厌夏的手。 温热的唇瓣贴上厌夏的手臂内侧，良久，落下一枚印记。 “可以了吗？” 林错的指腹触碰着自己在厌夏手臂内侧吮吸出来的印记，轻声问着好像在发呆的厌夏。 第42章 “不可以……”厌夏承认自己的贪心，被林错吮吸以后，她反而想要她做更多的事情。 林错当即就瞪了厌夏一眼：“你说话不算数。” 当然厌夏知道林错瞪她的原因，但这不一样：“这和信任没关系。” 林错盯着厌夏，等着厌夏的解释。 “我一开始就没有说你落下印记，我就会离开这里吧？”厌夏诡辩道，“我只是答应你不会反过来在你的身上留下印记。” 厌夏这个解释让林错的脸黑了大半。 “别生气……” 厌夏的话还没说完，林错扑了过来。 她的身体反过来骑在了她的身上。 迟来的地位逆转。 望着林错的脸，厌夏心脏怦怦乱跳，小声的问：“你要做什么？” 林错没有说话，伸手解着厌夏的扣上的衬衫纽扣，动作粗暴的让厌夏有些害怕。 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厌夏曾想过告诉林错收到追求者的鲜花的画面，厌夏以为林错多少会有些反应，但林错没有。这让厌夏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喜欢的人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是个既痛苦又内耗的事情。 当手臂内侧被林错所吮吸的时候，厌夏会觉得自己被林错需要，而被需要的感觉会冲散一些痛苦。 林错的嘴唇贴在了厌夏的锁骨下面，厌夏下意识的搂住了林错的腰。 林错的腰很细，凹处能摸到突出的骨头，如果再往上摸，能感受到单薄皮肤下的肋骨痕迹。 厌夏想往上摸，想抱着林错的后脑勺，想和林错融成一体，想黎明永远不会到来。 只是想想而已。 厌夏透过那束百合花，她知道厌家还是在监视她的行踪，她们或许只是当她是迟来的叛逆期。 她们相信等她玩腻了，自然会回到家庭的，富足的家庭是她永远的避风港。 林错能听到厌夏心脏的跳动声，很吵。 在厌夏锁骨下方吮吸出一枚显眼印记，林错冷声说道：“可以了吗？” “可以。”林错的声音让厌夏清醒过来。 厌夏看向林错，如果林错让自己留下来，她会答应她吗？ 其实……不会。 厌夏不是未成年，生活的苦不是爱情能弥合的。 况且，这不是爱情。 林错看向房门：“离开这里。” 林错正要从厌夏身上离开，厌夏拽住了林错：“等一下。” “什么？” “你之前发给你同学的文件，可不可以发给我一份？”厌夏说道，“我也可以花钱购买。”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林错不懂。 “有必要。”厌夏的语气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虽然林错不在意厌夏的桃花，但厌夏很在意林错到底发了什么文件给同学。 “你真变态。”林错低沉着声音。 “就当我是变态吧。”厌夏说什么都想要知道内容，“可不可以发我？” 厌夏触碰着锁骨下方被林错吮吸出来的玫红印记。 林错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同意了厌夏的要求。 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发给厌夏的文件。 见林错答应了，厌夏扣上衬衫纽扣，下床向外走，林错跟在厌夏身后。 站在门外，厌夏问：“那我要给你多少钱？” 林错并不打算收厌夏的钱，两个人之间最好不要扯上什么金钱的关系。 林错一边说一边关门：“不用，晚安。” 厌夏还想多说几句，但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声：“晚安。” 深夜的走廊，多少有些寂寥。 第44章 厌夏按下播放键。 林错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从耳机里冒出来。 林错认真的朗读着文章。 这是一篇没什么亮点的文章搭配着林错略显低沉的声音，像是失眠者最佳的助眠音声。 仅此而已。 厌夏大概明白了林错的同学为什么要购买这样私人又粗糙的制品，除去有钱这个原因，恐怕更多的是，满足某种癖好。 在私有制的社会，人的每一个功能都可以分开售卖。 喜欢一个人的声音就可以付费让她的声音充满房间。 喜欢一个人的长相就可以付费让她的照片、影像充满房间。 私欲……泛滥成灾。 厌夏叹了口气，关掉了林错的录音文件。 厌夏无意评判私欲，毕竟向林错索要的录音文件又何尝不是出自于满足私欲。 而且，透过这份录音文件，厌夏更加确信林错的同学喜欢林错这个事实。 潜在的情敌。 厌夏还记得林错听到自己桃花的冷淡反应，自己或许也应该对林错的桃花也应该冷淡一些。 但是，厌夏做不到。 现在的厌夏做不到冷淡处理。 厌夏甚至想要勒令林错不要再给同学发这种录音文件。 扭曲的控制欲正在蚕食厌夏的理智。 而这种控制欲，厌夏熟悉到反胃。 厌夏的家人就是这样控制厌夏的。 厌夏的家人就是这样爱着厌夏的。 厌夏抱着垃圾桶，呕了出来。 * 翌日。 林错望着镜中的自己，伸手触碰脖颈处的玫红色的印记。 这是厌夏昨晚留下的印记。 厌夏说这是命令。 林错不这么认为，与其说是命令，这更像是报复。 厌夏在报复林错先前在她脖颈处留下的印记。 林错看向手腕内侧，明明是厌夏先留下印记的，但……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这样做。 昨晚发生的事情令林错感到头痛，就像是喝了很烈的酒水而引发的一场糟糕透了的宿醉。 在餐桌前的厌夏，脸色同样疲惫。 “你听过了吗？”林错拉开座椅，坐下。 “什么？”厌夏神情有些恍惚，而后她想起来了昨晚林错发来的录音文件，“嗯，听过了。” 林错：“满足了？” 厌夏：“……或许。” “哦。”还真是个含糊不清的回答。 虽然林错不是很在意厌夏听完录音的感想，但姑且还是问了一嘴。 厌夏：“我应该有更多的感想吗？” 林错：“不用有。” 厌夏：“……是吗，你这样说，反而会让我在意。” 林错：“别在意。” 厌夏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你对我的事情呢，在意吗？” 林错还没回答，厌夏就抢先说道：“算了，当我没问。” 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厌夏不知道，但这两者在厌夏心里都没区别，都是自取其辱。 就算厌夏不抢先说，林错也说不出厌夏想听的话。 条件所能创造的，就只是这样的关系。 “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林错还记得，是厌夏不同意条件结束。 “是啊。”厌夏不否认。 “你后悔了吗，要结束吗？”林错追问道。 “不后悔。”厌夏说，“不要。” 厌夏看向林错，郑重的说道：“你别总是想着结束，尤其是你还没想好新的关系的时候。不然的话，我会当做是你单方面的想要抛下我，这很过分。” 过分吗？ “我也觉得很过分。”林错伸手触碰自己脖颈上的印记，“这种事情，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做了。” “为什么？”厌夏问，“你对此感到害怕了吗？” “嗯。”林错说，“我现在才知道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这显然不是厌夏想听的话，但林错不会说自己想听的话，厌夏是知道的。 厌夏：“只是这样的感想吗？” 林错：“嗯。” 厌夏：“真单薄。” 林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厌夏：“有那么难懂吗？你总是这样。” 被厌夏埋怨了，但林错并不懂为什么会被埋怨。 作为成年人的她们，不应该继续这种幼稚的游戏，不是吗？ 虽然一开始提出这种事情的是林错自己，但正是因为提出的是自己，所以林错一直觉得她有责任，至少应该由她来结束。 可是，厌夏不同意结束。 “……你不觉得这不对吗？”林错问，“这样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林错自然是缩在壳里的，但成年人和未成年的差异就在于，自身对责任的了解和承担。 厌夏：“对也好，不对也好，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林错：“什么意思？” 厌夏：“我们之间没有第三者的存在。” 厌夏知道林错之所以会反复的陷入这种困境之中的原因，都是因为林沅的存在。 但，林沅并不存在。 厌夏曾问过林错，是否需要她和林沅分手，但林错的反应让厌夏以为林错并不在意。 第43章 原来你并不是不在意吗？ 原来你之所以想要结束都是因为林沅的存在吗？ 又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你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这样的困境呢？ 厌夏真想问问林错，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你这么说……”林错不可能当林沅不存在。 “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有我。” 厌夏在名义上是林沅的女友，但仅仅只是名义上。 而且，厌夏不认为如果自己和林沅分手以后，林错就会答应自己的告白。 而如果林错不答应，那么和林沅分手又有什么意义？见不到收益甚至可能搞砸一切的事情，在厌夏仍然具有理性的时候，她并不想这么做。 “……我知道。”林错其实想过一个可能性，厌夏或许并不是林沅的正牌女友。 林沅谈过很多女性，但林沅谈过的那些女性里面也并不是都是和林沅交往的，有不少是林沅间接或直接的对那些女性提供了帮助。 比如，免费借宿之类的帮助。 林沅的人脉很广，也非常善良。 林沅对女性很是宽容，宽容到林错常常觉得姐姐的脑子大概坏掉了的程度。 毕竟，林沅曾在和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说过她给某位女性花销了几十万，且没有索要过任何回报，对方如今正在国外留学，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之类的。 林错不怀疑林沅话语里的真实性。 因为，林沅就是这样的姐姐。 是某种意义上比信仰神明的信徒还要虔诚善良的存在。 第45章 林错不喜欢林沅。 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而占比最大的是林沅的说话不算数。 林沅曾说过，她会陪着林错，她会一直牵着林错的手。 但，林沅说话不算数。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多大的爱，那么转化成恨的时候，就会有同等的恨。 正因如此，林错敏锐的察觉到自身对厌夏的感情，那是爱与恨、嫉妒与艳羡，多样且复杂的存在。 是不应该存在的情感。 厌夏是姐姐的女友。 林错反复咀嚼着这生涩如同草根、泥土一般的话语，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仿佛这样就可以让爱持续的更久一些，也更晚一点的转化成恨。 厌夏伸手，捧上林错的脸。 厌夏动作亲昵的用自己的脸去贴近林错的脸。 随后，厌夏温柔的声音在林错耳畔响起。 “你的眼前只有我，你只要想着我，那就足够了。” 林错怔住了几秒，而后问道：“你对每个人都这样讲吗？” 林错的语气听不出兴师问罪的意思，声音平缓的就像在问一件小事。 厌夏摇头：“不——事实上，我只对你这样讲。仅此一次。” 林错冷笑：“呵，是吗。” 厌夏有些沮丧：“这是什么反应，好冷淡。我在你心里的形象真的那么糟糕吗？” 林错皱眉：“……你觉得呢？” 厌夏想了想：“说实话，我觉得你对我应该是有好感的。” 林错感到无语：“……” 厌夏惊奇：“咦，你沉默了，是被我说中了吗？” 林错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你真有自信。” 厌夏笑了起来：“哇，自信，听着是个好词，谢谢，就当你夸奖我了。” “你……” 林错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厌夏，话到嘴边又止住。 厌夏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看着林错，等着林错，等林错整理好思绪的重新开口。 林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厌夏几乎是秒答，“我说过的吧，我不讨厌你对我做过的事情。” 林错眸光闪烁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可是……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很过分。” 不管是在厌夏锁骨下方留下的印记，又或是在厌夏手臂内侧留下的印记，这都是过分的事情。 这都不是林错该做的事情。 或许条件可以当做借口，可以减轻一定程度的负罪感，但林错只要想到两人之间有关‘林沅’的存在，其内心搭建的金字塔就会开始松动，就会面临坍塌的可能。 哪怕厌夏说过……那也没办法，林错就是无法信任。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更加过分一些。”说完，厌夏凑近林错，亲吻了一下林错的唇边。 “这算什么？”林错垂着睫羽，低声问着厌夏。 “嗯——突然觉得你很可爱，所以亲了你一下。”厌夏不想承认，但她很喜欢林错因自己而感到困扰的样子，“你现在想的都是我了吧？” “才没有。”林错否决，“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哎……可是，我现在想的都是你。”厌夏说，“你昨晚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此刻都还在发烫，你要不要摸摸看？” “……真正发烫的应该是你的脑袋。” 林错不认为昨晚留在厌夏身上的印记，到了第二天还会发烫。 厌夏这种话术可以骗骗小女孩，但林错不会相信。 “是吗？那你要不要摸摸我的额头？”厌夏再一次凑过来，她撩起额头的碎发，示意林错量量她额头的体温。 厌夏在林错面前，极其没有距离感。 是信任她还是她天性如此？ 又或是因为她们同为女性，还是林错曾说过她不是同性恋？ 不管怎么说，突然靠近的人都很没有礼貌。 “为什么躲开我？” 厌夏用着尽可能放松的语气，她不想林错不开心，她想要她开心，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而且林错总是这样，林错的条件一开始不就是为了摸自己吗？ 那为什么厌夏都同意林错摸了，林错却总是在退缩呢？ 厌夏想不明白。 林错紧抿着唇：“我为什么非要摸你不可？” “我才想问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能摸我？” 厌夏不懂林错选择了她，却又推开她的行为动机。 “……你会做多余的事情啊。”林错低沉着嗓音，“我碰了你，你肯定会反过来碰我。” “你不喜欢被我碰？”厌夏小心翼翼的问，“我哪里惹你讨厌了吗？” 林错沉默。 “是我早饭做的不好吃？”厌夏记得林错只吃了几口。 “不是，只是我胃口不好。”林错低声说，“和你没关系。” “这样啊……” 虽然知道了林错吃得少的原因，但厌夏总感觉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 “不过，你碰了我，我反过来碰你，这是正常的吧。”厌夏看向林错，“只允许你碰我，不允许我碰你，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 公平不公平，这种事情真的能用公平来评价吗？ “你又在想一些不该碰我的事情了？”厌夏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过让你别想吗？直接碰就是了，我不可以碰的地方，我会拒绝你。” 林错面露狐疑的看着厌夏。 她在怀疑她。 “我真的会拒绝你的。” 厌夏总觉得她在林错的脑袋里似乎是个危险角色。 其实林错不认为厌夏是危险角色，硬要说，厌夏在林错心里更像个变态，厌夏总是喜欢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厌夏的触碰，林错并不讨厌，但林错无法接受厌夏做那些超过她所能接受范围的事情，比如掀衣服之类的。 厌夏在掀开林错t恤的时候，林错是感到了紧张和害怕的。 厌夏想做的事情，是那么的大胆且激进。 不是林错能轻易接纳的事情。 容纳别人的欲望这种事情，或许对别人来说很简单，但对林错来说，这是一个未解的难题。 如果可以，林错当然也希望容纳厌夏的欲望，但现在不行。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需要慢慢来。 林错不知道厌夏会不会等自己，她对这方面没有自信，现在世界运转的那么快，谁会愿意等一个有点‘残疾’的人？ 况且厌夏那么优秀，她想要满足自身需求，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说点什么吧……你这样撂下我，我也会感到尴尬的。”厌夏不知道林错在想什么，从表情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说什么？”林错轻声问。 “你看到我都无话可说了吗？这真是不公平！我看到你就有很多想说的话。” 林错能从厌夏的语气听出来她想说的话大概率是夸奖之类的话，林错不想听，那些甜言蜜语会动摇林错的心情。 “你说‘我的眼前只有你’，我能相信你的话吗？”林错重复了一遍厌夏说过的话。 厌夏想说‘能’，但她明白，林错对谁都不信任。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厌夏说，“就算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会努力让你能相信我。” 第44章 “为什么？” 林错想知道厌夏是为了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而努力，毕竟就连林错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可以被拿走和被交换。 “为了你。” “什么？” “什么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我在问为什么是‘为了你’？” “为了你就是为了你。”厌夏皱眉，“你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吗？” 林错也跟着皱眉，反问：“你不觉得你这样说是不对的吗？” 厌夏：“是咬文嚼字的你不对。” 林错：“说这种话的你也不对。” “你又在想你的姐姐？”厌夏试探的问，“如果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会怎么做？”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林错低声问。 “是啊，和你没关系，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厌夏不想和林错吵架，但林错的态度古怪极了，不管厌夏怎么说，林错都像是遇到了诡打墙，都会回到这该死的原点。 林错不想吵架，也不会吵架：“你为什么要生气？” “是啊，我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 厌夏长这么大基本没有受过气，学业、生活都是一帆风顺，只是家里人管的比较严苛，给她造成了一些困扰，但其余时刻都很自由。 遇到林错，简直就像是厌夏的罪有应得。 老天奶看不惯厌夏一个人过幸福日子，非要给她找点苦头吃吃。 “不过，我还没有要放手的打算，你也不要擅自松开我的手。” 厌夏试图去抓林错垂在身侧的手。 林错挣脱开厌夏的手，沉声道：“那也是你的事情，你总是这样，自说自话。” 林错对厌夏的不信任就来源于这里，厌夏总是一副为了她的样子，可是，林错根本不相信厌夏口中所谓的‘为了她’。 这不过是厌夏掩饰自身真实想法的谎言，林错更想听厌夏真实的想法。 哪怕厌夏的想法不适合开诚布公，也不够光鲜亮丽，哪怕是这样，林错也不想听厌夏随意搪塞她，她不想听厌夏冠冕堂皇的话语。 厌夏叹了口气，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在面对林错的时候，她都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好吧，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第46章 “问这种问题很狡猾。” 像什么你想听我说什么话之类的，可是，不是发自内心的话，那不就是谎言了吗？ 林错本来就怀疑厌夏在说谎，如今不过是演都不演了。 “狡猾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厌夏歪头，“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厌夏伸手捏了捏林错的脸颊：“你想要我离开吗？” “那你会离开吗？”林错反问。 厌夏：“这取决于你，你想要我离开，我就会离开。” 林错：“骗人。” 厌夏轻笑着说：“我知道我一时间难以做到，但如果你真的讨厌我，真的想要我离开，我还是会离开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你也应该知道，人不是非爱不可的生物。” 林错当然知道人不是非爱不可的生物，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格外痛苦。 厌夏所说的话和告白没区别。 但厌夏是姐姐的女友。 厌夏作为姐姐的女友，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对自己说出这种告白的话？ 是和那些人一样的性|骚|扰|吗？ 林错不想胡思乱想，但却遏制不住。 林错也知道越是期待，就会越失望。 事到如今，林错早已不再期待家里会有人等着自己这件事。 爱是那么渺小，只要有一方松手就会消散掉。 也许早一点松手，早一点舔舐伤口，会更轻松。 “林错。” 厌夏喊着林错的名字，于是林错看向厌夏。 厌夏喜欢林错的眼睛，也喜欢被林错的眼睛看着，如果林错别总说那些扫兴的话，那就更好了。 厌夏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喊我去你的房间？” “我会喊你的。”林错不知道具体时间，因为她并不想喊厌夏进入房间。 “具体时间呢？”厌夏成功将话题转移，或许她一开始就该这样做。 “我会喊你的。”林错重复了一遍。 厌夏挑眉：“你露出这种不悦的表情，总感觉你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 “我又不是你。”林错低沉着嗓音，像小兽的低吼。 “是是是，你不是我，你说话算数，一言九鼎。”厌夏看着林错，话锋一转，“所以，给我一个更具体的时间吧，一天，两天还是三天后？” “……三天后。”林错尽可能的延后，她需要时间独处。 “好久。”厌夏抱怨道，“如果我不让你说具体时间，你会拖多久？一周还是两周？” “那和你没关系。”林错不想聊这些。 林错冷淡的语气听起来真的令人很来火。 厌夏不懂林错亲起来那么软的唇为什么能说出这种冷硬的话。 “是是是。”厌夏态度敷衍，“没关系，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林错目光古怪的看了一眼厌夏，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是什么无话不谈的，但是厌夏不喜欢这样的林错，就像如果她们出门偶遇，在两人对视的时候，林错会装作不认识自己一样。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这样。” 厌夏拉住林错的衣角，阻止她离开客厅。 林错回头看向厌夏，目光冷淡。 “我没有什么想要和你说的。” “是真的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还是想说的话不能告诉我？” 厌夏不希望两个人在一起反而更寂寞。 林错的嘴巴动了动，话在喉咙却没有开口。 厌夏等着林错将喉咙里的话说出来。 厌夏执着，过于的执着。 林错不喜欢这样的厌夏，仿佛厌夏真的会等她，会一直都在这里。 但，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等姐姐回来，又或是等厌夏遇到新欢，厌夏就会毫不留情的搬离这里。 没人会真正的停下来等自己。 林错低声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厌夏皱眉，林错为什么会问她这种问题……？ 林错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厌夏的手腕。 她的指腹用力按在昨晚她吮吸出来的浅色印记上。 “痛——” 厌夏不知道林错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林错使用的力道就像是要用指甲刺破她的皮肤，要见血的程度。 于是，厌夏一边试图挣脱，一边命令道：“林错，放开我。” 但，林错没有听从厌夏的命令，她没必要听从。 她靠近她。 厌夏眼神满是警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厌夏，反而让林错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要总是作出一副假惺惺的温柔，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可怜。 林错继续靠近厌夏，不顾厌夏警惕的眼神，亲吻了她。 转瞬即逝的吻。 厌夏当然希望林错能主动亲吻自己，但现在这个局面的接吻却令厌夏开心不起来。 厌夏瞪着林错：“现在不是接吻的时候吧？” 林错听不懂厌夏的话，她们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能接吻的时候。 林错再次靠近厌夏。 厌夏能感觉林错准备继续亲自己，或许她应该闭上眼睛等她靠近，但厌夏没有闭上眼睛。 厌夏总感觉不对劲，林错为什么要主动和自己接吻？ 突然接吻的原因是什么？是条件还是惩罚？ 这种不对劲就像倒刺，在没有发现之前是不会在意它的存在的，但一旦发现，目光都会被这个小小的倒刺所吸引，根本移不开。 厌夏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是这么有原则的人。 林错靠近到一定距离，哪怕厌夏没有闭上眼睛，林错也会闭上眼睛。 虽然没有具体的接吻原因，厌夏感觉不对劲，但厌夏不会拒绝林错的接吻。 她没有拒绝她的理由，尤其是在接吻这种事情上。 被林错按住的手臂很痛，被林错亲着的嘴巴很软。 厌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好在，林错最终还是松开了按压手臂的力道，改成了温柔的抓着。 虽然这个温柔的抓着是跟先前使用的力道对比出来的，实际上也是那种会让人感到束缚的痛，但已经好很多了。 厌夏头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容易满足，明明在此之前都很怕痛。 “你亲够了吗？” 厌夏的嘴巴泛着淡淡的水光。 “我不知道。” 林错面无表情。 厌夏凑近林错，语调格外温柔：“其实你再过分一点也可以。” “……不要命令我。” 林错表情变得丰富了一些，应该说变得糟糕了一些。 第45章 厌夏笑得更开心了，她喜欢因她而产生表情变化的林错。 “我没有在命令你，我只是在告诉你，你可以怎么碰触我。” “……说得像是什么使用说明书一样。” “嗯，差不多是这样的东西，毕竟——你总是很浅层的使用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有这么难懂吗？” 厌夏叹了口气。 如果林错喜欢自己，那林错应该会有那种想要和自己更进一步的欲望吧？ 但——厌夏还记得，每次她想要更进一步，叫停的都是林错。 这铁证如山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厌夏要怎么相信林错是喜欢自己的？ 除非林错是性|冷|淡，但厌夏不认为林错是这样的存在。 “我不想听你说话。” 林错低声嘟囔一句，而后又靠了过来。 厌夏不懂。 首先，厌夏不认为自己的声音难听到林错不愿意听她说话的程度，哪怕林错表现出来的态度真的会让厌夏觉得自己的声音难听。 如果心志不够坚定，一定会自我怀疑的。 因为林错被厌夏赋予了这样的魔力，所以林错的话语和动作除去基础含义以外，还有着‘奖励她’又或是‘惩罚她’的魔力。 但，想要搞懂林错真的很辛苦，很麻烦。 两个人的嘴巴都被亲得发烫，但仍然只是停留在亲嘴的阶段。 厌夏想要和林错发生更加亲密的吻，可是林错总是在最浅层的停留、徘徊。 如果，如果她真的喜欢我，她应该知道，应该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厌夏用舌头试探着舔了舔林错的下嘴唇。 林错察觉到厌夏做了什么，低声道：“变态。” 被林错骂变态仿佛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厌夏心里有些受伤，明明她变成这样都是她造成的。 和之前的恋人交往的时候，厌夏一直没有太强烈的想要触碰恋人的欲念。 虽然观察恋人对自己的浓烈欲念会让厌夏觉得有趣，但也只是有趣。 厌夏不认为成为恋人一定要满足对方这方面的欲念，毕竟她自身没有东西是没办法提供给对方的。 再怎么温柔，没有就是没有。 厌夏只对林错会升起欲念，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这也不值得深想。 因为一个跟嘴唇有着不同柔软触感的东西碰了过来，她的舌尖主动的钻进了她的口腔，瞬间搅乱了厌夏的大脑，甚至不开玩笑的说，厌夏感到了一些耳鸣。 柔软又湿滑的感觉在脑内放大，她们不是第一次这样接吻，但这次绝对胜过第一次。 厌夏抓着林错的后背，心想，或许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世界末日了。 无所谓了，世界末日就世界末日吧。 死在一起是he。 林错很快就感觉喘不过气，她推开了厌夏一些。 “好热。” 林错这样说着，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红。 其实厌夏也觉得很热，但她还想要再亲一会儿。 毕竟错过这次，下次是什么时候？恐怕最早也是三天后，厌夏想想都觉得世界已经末日了。 林错能看到厌夏凑近过来的脸，这很难看不到，但正是因为能看到，所以她的脸更红了。 “厌夏。” “怎么了？” 厌夏一点也不想问怎么了，她只想继续亲她。 “够了。”林错低声说。 厌夏真希望自己听不懂中文。 “什么够了？” 这是明知故问，因为厌夏还想要继续，只要林错有眼睛，她就能看得出来。 “你还要继续吗？” 真好，林错也在明知故问。 “林错。” “嗯？” “我不想听你说话。” 她靠近她。 第47章 继续接吻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林错感受着厌夏的回吻，不知从何时起，接吻成了两人之间算得上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不对。 林错当然知道不对，两人之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对，所以什么是正确，什么是对呢？ 林错知道且只知道错误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靠近厌夏一些，而世人口中所谓的正确并不能让她靠近厌夏，正确就变得无足轻重。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错目前不打算满足任何规矩的凝视，也不打算满足任何人的期待。 她只想做自己，也只想爱自己。 如果没遇到厌夏……事实上林错到现在也不知道遇到厌夏是好事还是坏事，林错所知道的是，她想要抓住厌夏，想要挽留厌夏。 但……如果抓住她、挽留她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的话，那就算了。 林错不想，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再接受一次被她人抛弃。 * 筱月纱抿了一下手中的冰咖啡，这是一杯没加糖的手磨咖啡，纯粹的苦涩味道在唇舌上萦绕，再品一会儿能隐约感受到咖啡的醇厚口感。 透明一体的玻璃桌上摆放着筱月纱这些日子拍摄的照片。 坐在对面的陆雪琪冷着脸，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筱月纱拍摄的最新的照片。 “她不是林沅？” 陆雪琪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我很想说她是，但照片里的她的确不是林沅小姐。”筱月纱放下手里的咖啡介绍道，“按照我所查到的资料，她叫林错，是林沅的妹妹，她们是一对双胞胎。” 陆雪琪揉了揉眉心，她不是无法接受林家双胞胎，她无法接受的另有其事。 “所以按照你的说法，夏夏她现在……是在脚踏两只船？” 陆雪琪手里的照片是厌夏和林错接吻的画面，而这竟然不是借位拍摄。 陆雪琪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希望这只是借位拍摄，是眼前这位私家侦探想要索求一些额外奖赏的小心思，而不是这样冰冷冷的现实。 筱月纱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陆雪琪问：“那你知道些什么？” 筱月纱笑着说道：“我所知道的是，厌小姐目前尚未和林沅小姐分手，林沅小姐在多个社媒软件上依旧标的是恋爱状态，朋友圈也仍然在发和厌小姐相关的内容。” “不……我所认识的夏夏不是这样的人。” 陆雪琪丢下手里的照片，身体像是被击落一般的向后仰去，直到后背跌落在真皮沙发上。 一旁待命的管家见到这样的场面，走过来帮陆雪琪按摩她早已发胀的脑袋。 感受到管家的按摩，陆雪琪闭上眼睛说了一声：“谢了。” 被晾在一旁的筱月纱没有什么感想，端起咖啡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色。 在拥有一流地段的房间，享受着上好的手磨咖啡，欣赏着只有富人才能看到的景色，就算被委托人陆小姐晾在一旁也无所谓。 说起来，陆小姐委托筱月纱调查的厌小姐，厌小姐的家境甚至比陆小姐还要好，筱月纱查到厌小姐的名下在国外有不少漂亮又恢弘的私人庄园，也不知道在异国他乡的庄园里喝陈酿好的优质红酒是个什么滋味。 筱月纱做私家侦探这么多年，其实见过许多富人之间的复杂纠葛，她很想告诉委托人陆小姐，不管厌小姐是否脚踏两只船，这对你们富人来说都只是件普通到不得了的事情。 普通人所看重的、宝贵的感情对于富人来说只不过是平日生活里最基础的调味品。 委托人陆小姐说厌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厌小姐或许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但这已经是过去式，重要的是现在。而现在的厌小姐有照片为证，脚踏两只船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委托人陆小姐刻舟求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厌小姐的存在，那这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 不过，看到就连这种事情都无法接受的委托人，莫名会让人升起一些不该有的荒唐念头……明明委托人在行事风格算不上什么善良纯白，不如说，果断与残忍才是更符合委托人的形容词。 筱月纱不会共情富人，因为她还不够富有，身为低阶级的穷人就该认清身份，就算筱月纱总是靠近那些高阶级的富人也经常出入一些不符合她真实阶级的高档场所，但这不代表筱月纱成为了高阶级的富人。 私家侦探的工作经历只会令筱月纱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两个阶级之间存在的天堑。 “陆小姐，筱小姐……” 管家俯身在陆雪琪耳畔轻声说话。 筱月纱没听到她们具体在谈论什么，但管家说完，陆雪琪便睁开了眼睛，她看向她，语气多了些不好意思：“抱歉，昨晚通宵赶了个通告，又困又累，多有怠慢还请谅解。” “没事，陆小姐辛苦了。”筱月纱微笑着说。 陆雪琪听完只是疲倦的摆摆手：“嗯，行了，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第46章 “嗯。”筱月纱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利落起身。 “等一下。” 陆雪琪喊住了筱月纱，她看向管家，管家点头，去将放在抽屉里的信封拿出来。 筱月纱低头看向手里沉甸甸信封。 “你所拍的那些照片不要有任何备份。”陆雪琪这样嘱咐筱月纱，“离开这里以后，将它们全部销毁。” “陆小姐放心。” 筱月纱收下陆雪琪额外付出的，类似封口费的钱，离开了这栋立于城市中央的大平层。 下次再来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许是拍到一些更刺激的画面？ “这边。”一道声音打断了筱月纱的思考。 筱月纱看向电梯里帮忙按楼层的长相俊美，身材高挑，就连纯黑制服都能穿出气质的女性管家，由衷感慨，有钱人所处的空间真像某种规则怪谈。 眼前这位帮忙按楼层的管家身上携带着枪支，有钱人身边有很多人，她们表面什么职业的都有，但真正的职业只会为陆小姐服务的保镖之一。 她跟自己一样。 筱月纱碰了碰自己放在腰腹处的枪支，她也是为陆小姐服务的。 进到电梯里，筱月纱从包里拿出一颗糖果。 “好巧，姐姐有空吗？” 长相俊美，身材高挑的女性管家看向这个穿着打扮低调的不得了的私家侦探，以及她柔软掌心向着她展示的草莓糖果。 她们曾见过几面，但关系并没有熟络到可以约出去玩。 不过，对方没让筱月纱久等，她收下了她掌心里的草莓糖果。 “有空啊，我待会就下班了，小妹妹你要约我出去吗？” 被人喊小妹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而且筱月纱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揶揄，她就好像在说你知道我的年龄吗，就敢喊姐姐？ 筱月纱其实不确定眼前管家的年龄是否比她大，但管家长得高壮，看着就更强势也更年长一些。 “是的，我要约姐姐出去！”筱月纱说完，将包里的名片毕恭毕敬的递给对方。 “筱月纱，24岁，6年私家侦探的经验……小妹妹你的入行时间还真早。” 对方也不白看，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筱月纱。 “米渊，30岁，在xx部队服役10年，退役特种兵……不过，姐姐怎么这么早就退役了？” “你还真是敏锐……”米渊苦笑，“想当初我入伍的时候一腔热血，又因体格优渥被选到了特战队，但如今上年纪了，身体也开始吃不消损耗严重的高强度训练。况且，现在这个时代，光靠身体这点本钱没用！得跟那些龟孙似的会搞、会攀关系，当孙子给上头递烟递酒，我看不惯也不准备看，趁早转行保平安。” 筱月纱听得一愣又一愣：“看来到哪里都是人情世故啊……” 米渊听了咧嘴笑，阳光的不得了：“对啊，都这套。小妹妹了解了这些，还想约姐姐出去吗？” “想！”筱月纱眼里发光，“听姐姐说了这些，我对姐姐的经历更感兴趣了。” “那敢情好，关于军旅生涯这方面的事情，不涉及保密的，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米渊前不久被嫌弃她没出息的初恋女友给甩了，如今一转脸就遇到了筱月纱的搭讪。 米渊虽然知道她和筱月纱之间不一定会成，但多少抚平了她内心一些因前女友分手而带来的悲伤。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快方式就是投入另一段感情。 * 厌夏打开冰箱，她的目光却一直看着躺在客厅沙发上的林错。 距离林错主动和她接吻已经过去两天了，明天就是和林错约定好的第三天。 等待原来这么的令人心焦。 厌夏拿出一瓶冰牛奶，关上冰箱。 当湿润又冰凉的瓶口触碰着嘴巴，这样的触觉会让厌夏下意识的想起那天，想起那和嘴巴触感不同的柔软。 厌夏之所以无法忘怀，全都源于林错的主动靠近。 厌夏也无法不去胡思乱想，那天林错为什么会主动靠近她，而这会不会是她的一种回应？ 关于厌夏告诉林错‘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离开，我会离开’的一种回应？ 林错的回应甚至可以被厌夏认为是关于挽留她的。 毕竟，林错不说那些漂亮话，林错所相信的只有行动，行动不会骗人。 想到这里，厌夏突然出声道：“其实……” 林错拿遥控器调小了电视的声音，看向厌夏：“什么？” 厌夏说：“其实我可以不去兼职。” 林错皱眉，像是不明白厌夏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个事情。 “你不是……不是，我就是说，我可以不去兼职，一直在家也不是不可以。” 厌夏真正想说的是，要我陪在你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林错面无表情的说：“可是你之前不是说钱越多越好吗？” “啊，是这样啊……” 厌夏没办法推翻她之前用来搪塞林错的话，况且她说的是实话，正常人谁会嫌弃钱多。 “你改主意了？”林错问。 林错不喜欢说话不算数的人，也不喜欢突然变卦的人，厌夏这些日子和林错生活下来还是知道这些的。 “这算不算是改主意……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或许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感受一下属于自己的时间，与自己独处之类的？” 林错：“你白天都在独处。” 林错说的没错，厌夏的兼职在晚上，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占据厌夏全部的时间，在白天大部分的时候厌夏都是自由人的状态。 “好吧，你说得对。” 厌夏自顾自的鼓起勇气，自顾自的放弃。 第48章 厌夏喝着牛奶，坐在沙发边缘，漫不经心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纪录片。 这是林错挑选的纪录片。 南极企鹅在屏幕里摇摇晃晃的走路，似乎是讲南极生态的。 近些年的纪录片都是这样的风格……打着关爱动物又或是动物保护的旗号，大肆宣扬一些人类和人类的工业化正在破坏世界环境的内容，也不知道在暗指什么……或许挽救动物的生命比挽救人类的生命更加重要。 厌夏瞥向林错的侧脸。 黑发与沉如深潭的眼眸，鼻子凸起的弧度过分清冷，紧抿着的嘴巴和因消瘦而太分明的下颚线条，总是会让厌夏想说的话在对上其目光之后默默的咽回去。 “怎么了吗？”林错看向厌夏。 厌夏摇头：“……没什么。” “你一直看我，我以为你有什么想说。” 听到林错这样说，厌夏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 林错静候着厌夏的话语，目光全然落在她的身上。 “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看待这些纪录片的。” 厌夏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她想知道林错的想法。 林错皱起眉头：“扩充一些知识面，人为创造一些语言环境。” 厌夏露出惊讶的表情。 “而且，”林错低声说，“企鹅很可爱。” 从林错口中听到‘可爱’这个词是很难的。林错在感想方面是个吝啬鬼，基本不表达自己对事物，对人的感想。 厌夏知道这些，她常常会压抑自己去照顾和迁就林错，而这让厌夏自己感到很痛苦。 可是，厌夏不能苛责林错。 这种痛苦不是喜欢林错带来的，而是厌夏一直如此。 只要厌夏真的喜欢上什么，厌夏便会开始下意识的压抑自己、迁就照顾对方的情绪，成为对方的情绪血包，直到自己再也无法扮演下去为止。 林错曾说过厌夏这样迁就别人是不是内心有着什么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的事情存在……或许是有的。 厌夏无法喜欢上非同性的性别。 厌夏没有隐瞒过家里人，关于自己的性取向。 厌夏的父亲在知道这个信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感到难过，他的宝贝女儿竟然不喜欢男性，但很快他就被外界打来的电话给叫走了。 而厌夏的母亲，她才挂断电话，她走过来对厌夏说了一句话：你要想清楚。 厌夏不知道这句‘你要想清楚’的含义是什么，但她能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到冷漠和失望。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母亲的性取向是男性，正如父亲的性取向是女性。 妈妈和爸爸都是异性恋，而厌夏是同性恋。 厌夏哪怕喜欢同性也不会对所有的同性一视同仁，更何况性取向是喜欢异性的母亲，异性恋的母亲的期望不是同性恋的女儿所能满足的。 于是厌夏知道了，她无法在母亲面前扮演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了。 这样也好，反正，妈妈爸爸长期在外工作，她们这个家庭里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只有所谓的被社会承认的血缘关系在维系这个脆弱又坚固的‘家’。 第47章 厌夏回过神，说道：“话说，企鹅真的有这么可爱吗？” “你在找茬吗？” 林错有的时候会觉得厌夏听不懂人话，当然也可能是厌夏在找茬。 厌夏：“咦，听上去像是找茬吗？” 林错：“像。” 厌夏：“那我道歉，对不起。” 林错：“原谅你。” 厌夏听到林错说原谅，心里莫名的发痒。 虽然厌夏是希望林错原谅她的，但被原谅的太轻易会让她多想，也会让她想得寸进尺。 “你……不觉得企鹅可爱吗？” 林错突然主动问厌夏。 “啊，可爱啊。”厌夏的心思本来就不在企鹅身上，硬要说可爱，她觉得林错比企鹅可爱多了。 “敷衍，听上去不像是真话。” 林错狐疑的看着厌夏。 “是真话啊。”厌夏想了想企鹅的可爱之处，“你看，它们站成一排，然后摇晃着走路不觉得可爱吗？” 刚才纪录片里的镜头拍摄到大大小小的企鹅一同排队走路的画面，林错看得比其它画面要认真，所以厌夏记了下来。 听到厌夏这么说，林错低声道：“那当然可爱啊。” “你看，对吧。”厌夏这样说。 “反正……”林错暗自叹气，将腿收到身前，脚掌踩着沙发边沿，声音有些低沉的说：“我觉得的可爱和你觉得的可爱不一样。” 厌夏：“嗯？” 林错：“没什么。” 林错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但厌夏无从得知：“就算不一样，可爱就是可爱嘛。” “这样说也没错。” 虽然林错没有否认，但她的语气听上去淡淡的，这导致厌夏无法察觉出林错的情绪此刻到底是好还是坏，更没把握去追问林错那‘没什么’背后的真相。 厌夏得承认她那些由后天习得的并引以为豪的察言观色在林错这里总失灵。 因此电视里的纪录片还在播放，林错也还在身旁，她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那样不远也不近。 厌夏叹了口气，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翻看相册里由神秘人发来的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两人正在接吻。 虽然厌夏猜到了有人在监视她，但没想过对方会拍下这种照片还主动发给她。 这些高清照片下面附带着一个地址，以及神秘人发来的几条勒索恐吓的信息。 大致内容是，神秘人向厌夏索要五十万的现钞，不然全平台公开这些照片。 对此，厌夏不以为意，反手拉黑了对方，并保留了照片。 她此时翻看这些照片是在怀念林错的主动亲吻，以及反复证明她内心的猜想。 林错留下的吻痕会消失，咬痕也会消失，但她们接吻的照片只要上传服务器，然后备份，它就会一直存在。 也正是照片的存在，厌夏这才恍然，不管林错再怎么嘴硬，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比普通的关系复杂也更亲密。 厌夏盯着手机里她和林错之前在客厅亲密接吻的照片，耳骨自然而然的发红。 不能再看下去了，厌夏放下手机，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目光看向一旁盯着电视机的林错。 林错此时整个人蹲坐在沙发上，她纤细的手臂环着腿，而顺着小腿往下看去，能看到的是和屁股靠得很近的脚掌。 厌夏觉得新颖，她没怎么看过别人的脚。 如今摆在眼前的一双脚，其脚背颜色谈不上黑，偏向白皙，和林错自身的肌肤颜色差不多。她的脚拇指并排着，看着有些乖巧的感觉，而脚指甲似乎被其主人修剪过，长短刚好，正透着健康的粉白色。 突然之间，厌夏有些好奇林错的脚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目前为止，林错摸过厌夏的脸、脖颈、胸、手之类的，但其中并没有包含脚这个选项。 而且，自从林错答应厌夏，她可以对她做‘她对她做过的事情’以后，林错在对厌夏做什么的方面就变得谨慎到吝啬的程度。 厌夏想要林错留下印记甚至要自己提前说自己不会对她做同样的事情，林错这才勉强肯对她做点什么。 虽然厌夏不觉得自己会强迫林错做林错不想做的事情，但林错似乎不太相信。 “你为什么又盯着我？”林错冷不丁的回头，看向厌夏。 被林错发现几乎是必然的，因为厌夏是光明正大的在看，她并不觉得她这样的目光是有问题的：“额……单纯就是想看看你？” “你不看电视就离开这里。”林错冷着声音。 林错不喜欢厌夏在旁边用那种炙热到仿佛会吃掉她的目光不断的打量自己。 “好伤人的话。”厌夏说，“不过，我可以当做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这不是命令。”林错沉下嗓音。 “既然不是命令……”厌夏能感觉到林错似乎有些生气，“那我没必要听你的吧？” 闻言，林错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厌夏继续盯着林错看。 从她的脚背往上，顺着小腿到躯干，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你的目光好变态。” 林错低声说着，就连她浓密的睫羽也低垂着表示不满。 “变态吗……”厌夏轻笑，“我都快习惯你这样称呼我了。” “别习惯这种事情啊，变态、色狼。”林错低声骂着厌夏，“你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吗？” 厌夏不好反驳林错的话，因为她的确在想那种事情，但：“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闻言，林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我……” 林错欲言又止，最终垂下了脑袋。 林错说不出‘她没有’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毕竟条件一开始是她对厌夏提出来的。 “万幸，看来你还记得你对我做过什么……”厌夏靠近林错，“我在此之前从未想过我会是一个热衷于做这种事情的人，而这都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其实这样说有些狡猾，但厌夏感受到了林错的愧疚。 于是，厌夏试探着伸出手触碰林错的耳骨，林错的身体动了一下，但她没有躲开，也没有说什么，就连目光都没有和厌夏对视。 或许不该欺负林错的，但林错摆出这样的状态，厌夏一时也很难收手，她贴近她的耳骨，鼻息拍打着她耳后细腻的肌肤，张开嘴。 厌夏那说得上是锋利的牙齿就这样咬在了林错的上耳骨。 “嘶……” 林错对此感到痛，倒吸一口凉气，但哪怕这样，她依旧没有拒绝她。 其实咬她的耳朵，厌夏没有用很大的力道，虽然也不是那种察觉不到的力道。 她不想彻底弄痛她，但也不想一点感觉都留不下来。 咬她的力道最好能维持在林错以后在镜子里看到耳朵，就会回想起来她咬了她的耳朵，而耳朵也会因回想而感到隐隐作痛的程度，这样是最好的。 但，当厌夏听到林错发出那道明显的吸气声，厌夏还是松了力道，转而用舌头温柔轻舔她刚咬过的位置。 厌夏终究还是舍不得弄痛林错。 感受到在耳朵附近传来的厌夏的呼吸声和她吞咽口水的声音，无论如何这都令林错感到热，很热。 “好热……” 林错低声抱怨，她的手搭在了厌夏的身上，抓住了厌夏的衣服，力道随着厌夏的舔舐渐渐收紧。 林错的脸颊和脖颈都开始泛上淡淡的绯色。 说来也是奇怪，林错那明明是抱怨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厌夏觉得有些甜。 就像林错的耳朵品尝起来是没有什么味道的，但林错身上的香味一直往厌夏的鼻子里跑，这让厌夏觉得林错尝起来很甜。 甜得厌夏头晕目眩，过分上瘾。 第49章 嘴巴离开林错的耳朵，厌夏总感觉自身的心脏跳得很快，它在不断地叫嚣着。 屋外是艳阳天，地面被晒得曝光，就连绿化带也蔫蔫的，不知名的野鸟在树梢上叫个不停。 厌夏试着推了一下林错的肩头。 她没有特别用力。 林错迟疑了几秒，身体才向后倒去。 她被她推倒在沙发。 “你要做什么？” 林错问着厌夏，但厌夏仿佛没有听见林错的声音，她没有理她。 因此，林错只能出声喊道：“厌夏。” 这一声像是触碰了厌夏什么开关。 厌夏从恍惚中回过神，她俯身而上，下意识地按住了林错的肩膀。 她害怕她会离开。 “痛——” 厌夏听到林错喊痛，手上虽然收了些力道，但依旧抓着她：“林错……” 厌夏把林错的名字喊得极为暧昧，这让林错的呼吸停滞了一下：“什么？” “我想……”厌夏望着林错，“可以吗？” 林错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问：“在这里？” 开口不是拒绝她而是问‘在这里’的林错，好可爱。 第48章 厌夏轻啄了下林错的嘴唇，算作对问题的回应。 林错认为擅自亲吻自己的厌夏很狡猾，现在根本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也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而厌夏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在那边不停的得寸进尺。 当厌夏的手掌抚上林错的腰腹，她的掌心热得袭人。 林错扭动着腰试图躲开厌夏的触碰，好痒。 放在以前，厌夏一定会问林错的感受，但这次她没有。 她想就这样继续做下去。 于是，林错伸手抓住厌夏垂在胸前的长发，疼痛让厌夏看向林错。 “怎么了？”厌夏低声问。 “我不做。”林错抿着嘴。 “……那我们回房间？”厌夏试探的问。 “我说了我不做。”林错再次重申。 “是，我听见了。”厌夏说完，她叹了口气。 厌夏叹气声很大，只要林错没聋，一定会听见。 林错不懂：“对你来说，不能做那种事情很遗憾吗？” “不，是不能和你做，我才会觉得很遗憾。”厌夏说着林错依旧听不懂的话。 林错低声说：“可是……我觉得不做那种事情也可以。” “为什么？”厌夏面露困惑，“你难道没有想做那种事情的想法吗？” “欲望……我当然是有的……只是……” 林错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厌夏好奇的追问。 “做那种事……很可怕。”林错说。 厌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问了个不礼貌的问题：“你和别人做过这种事情？” 厌夏试图压抑住她内心的嫉妒，但依旧把话说得咬牙切齿。 林错听不出厌夏的语气变化，只觉得厌夏的脸似乎黑了大半，看着有些可怕：“我不知道……” 厌夏想过很多种答案，但唯独没想到林错会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林错垂下眼睑，喃喃道：“我不知道就是我不知道的意思。” “这算什么？”厌夏皱眉。 “是你要问的。” “可是你这样回答也太狡猾了吧，你这样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那你呢？”林错问，“你和别人做过这种事情吗？” 厌夏是希望林错了解自己的，但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真的过分：“没有。我为什么要和别人做这种事情？” “我怎么知道……”林错移开目光。 “你不就是怀疑我和别人做过这种事情才问我的吗？”厌夏继续追问。 “我没有。”林错不想说。 厌夏不准备就这样放过林错：“告诉我啊，你怀疑的对象是谁？” 林错：“我说了我没有。” 厌夏：“林沅？” 从厌夏口中听到姐姐的名字，林错的表情变得很差。 虽然她的表情在此之前已经很差了，其实再差一点也没区别。 “你提她做什么？”林错瞪着厌夏。 “我不提她的名字，你会看向我吗？”厌夏反问。 林错没有说话。 厌夏不知道林错在想什么，反正问了，林错也不肯和她说。 像这样如同盖印章般重复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忍耐，但厌夏只要想到自己能和林错待在一起的时间正在疯狂倒数。 让关系停留在只能和林错接吻的程度，停留在这里，厌夏又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厌夏抓着林错的手掌，将其放在自己的腰窝处。 厌夏轻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被我做那种事情，但我想做，由你来也可以。” “你疯了吗？” 林错当然没办法接受在白天的客厅沙发上和厌夏做那种事情。 这种荒唐的事情对林错来说只是姐姐录像带里的虚假影片会发生的事情，但绝对不是在现实里发生的事情。 林错试图收回手掌，但厌夏紧抓着她不放。 “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厌夏不相信。 “我……” 林错不想听厌夏说这样的话，她们之间无论如何都不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关系。 “求你……别骗我……”厌夏说，“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厌夏不想说什么‘如果你不说我就如何如何’的话，她想听林错亲口说，而不是威胁她说。 林错低声道：“我们不可以做。” 厌夏又一次叹气：“……你真的很狡猾。” 随后，厌夏俯下身，吻在了林错的脖颈。 她人的嘴唇贴合在皮肤上，感觉很痒。 林错没有反抗厌夏的吻，她盯着客厅的天花板，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意识在放逐。 她们当然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她当然应该拒绝她。 而这样谴责和所谓道理早在她们一次又一次过界的亲吻、触碰之中变得不那么重要。 厌夏感受着林错肌肤上的温度，听着林错略显仓促的鼻息，以及林错抚在她腰间的手掌也正在无意识的捏紧，这一切让厌夏恍惚。 “林错……” 厌夏喊着林错的名字。 林错回过神看向厌夏。 厌夏直起身，脱掉了上衣，见状，林错直接怔住。 随后，尚存着温热的布料遮住了林错的脸。 “摸我。”厌夏说，“就像你之前那样。” 厌夏的声音透过衣服传入林错的耳膜，但林错看不见厌夏。 林错想把盖在脸上的厌夏的衣服拿下来。 “别动衣服，你就这样摸我。” 厌夏抓住林错的手，放在身上。 因视线遮挡，林错看不见厌夏，林错也不知道她的手落在了厌夏身体的什么位置，只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柔软。 “嗯……继续。”厌夏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总感觉有点涩情。 或许是因为看不见，林错的心脏剧烈跳动。 她开始想要触碰更多，想要听厌夏更多的声音。 林错的手掌从长时间的停留在厌夏身体的一处，渐渐地，开始移动。 向上移动。 林错的掌心滑过厌夏的肋骨，触碰到明显的布料，似乎是厌夏穿戴着的内衣。 林错被厌夏的衣服盖住脸之前，看到了厌夏内衣颜色。 纯白色的，边缘有着蕾丝的材质。 “没事……你都可以摸。” 厌夏看穿了林错的犹豫。 林错虽然不知道厌夏为什么肯做到这种程度，但她的确想要触碰她，而且她也只能触碰她。 林错的指尖缓缓地摸索着，就像是在确认厌夏的形状，她没敢用力。 哪怕这样，林错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热以及掌心下那过分的柔软。 突然，一种不满冒了出来，它像个妖怪般钻入林错的心里不断地游走，释放着她的欲望，让她开始对现状感到不满。 厌夏大概知道林错想要做什么，但她没有开口帮忙。 直到林错低声说：“我能解开它吗？” 她的指尖触碰着厌夏身后的胸罩扣。 听着厌夏轻轻吐气的声音，林错顿时紧张了起来，她不知道厌夏是否会拒绝她这个请求。 “你的意思是……你想摸里面？”厌夏跟林错确认她想要做什么。 “嗯。”林错回答。 “那你把衣服还我吧，我要把衣服穿上，才能让你脱它。”厌夏淡淡的说。 “为什么？”林错不明白。 厌夏的手指隔着衣服滑过林错的鼻尖，笑着说：“因为我暂时还没有暴露身体给别人看的特殊癖好。” 林错听不懂厌夏的话，但如果厌夏拿掉她脸上的衣服，林错不确定她还有没有勇气去摸厌夏的身体。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厌夏隔着衣服捏了捏林错的脸颊，“还想不想摸？” 林错安静的可怕。 “你该不会没有衣服遮住脸就不敢摸我吧？” “摸。”林错平静的说。 厌夏笑了笑，看来激将法还真有用。 厌夏拿下遮挡住林错视线的衣服，在林错面前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而后厌夏俯下身，将脸埋在林错的胸口，柔声说：“好了，你继续吧。” 厌夏似乎也知道林错不好意思，特意将脸埋在林错看不见的地方。 透过厌夏的后腰处，一路摸索上去，解开扣子。 林错屏住了呼吸，大脑乱成浆糊，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厌夏……” 厌夏觉得现在林错对她做这种事情，还喊她名字的林错很犯规，她真的不想理她。 林错没听到厌夏的回应，手上仍在碰触厌夏的身体，这弄得厌夏很难受。 林错这简直就像是在报复她不理会她一样。 真小心眼。 就算被说小心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明明自己也有的东西，但摸着就是会觉得很舒服，林错不想就这样停下。 第49章 “你……摸够了没？” 厌夏脸颊有点红，那双湿润的眼眸盯着林错不放。 见此，林错只好将手移开，但她还没想好下一个地方摸哪里……或者说，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摸。 “怎么停下了？”厌夏问。 “可以了吧？”林错问。 “你……哪有人摸一半就结束的，你继续啊。” “就算你这么说，我不知道我该摸哪里……” 听到林错这么说，厌夏咬住了林错的肩膀，林错倒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但咬她的厌夏看着很可怕。 咬完林错，厌夏抓住林错的手放在她的腰窝处：“如果你不是傻子，那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吧？” 厌夏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短裤，有着金属纽扣和拉链。 做什么？ ……解开它吗？ 第50章 脱掉别人穿在身上的短裤，是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尤其是在对方连眼睛都不眨，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时候。 “可是……你这样看着我，我没办法继续。” 林错低声说着，虽然是她去脱别人的短裤，但总感觉比脱自己的裤子还要害羞一百倍。 “真的假的？”厌夏不是很相信林错的话，“你刚才把我的胸衣都脱了唉……” 厌夏这件居家t恤之下是真空状态，就算厌夏不说，林错也知道。 “但，这不一样吧。”林错小声的说。 “有什么不一样……蒙着眼和不蒙着眼的区别？”厌夏大概明白了，“哦，我知道了，你敢做不敢当，你个胆小鬼。” 林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涨红：“我……” “我什么？” 厌夏故意煽风点火，她倒是要看看林错能燃起多大的火势。 “我有什么不敢的。” 林错皱起眉头，她对厌夏说：“躺下。” “躺下？”厌夏笑了起来，“这算什么，你的命令？” “当然不是。”林错将腿挪到沙发边。 她还记得她们之间的条件是明天，不是今天。 “好吧好吧。”厌夏伸手去触碰身后的沙发，随后身体慢慢的向后，直到整个人躺在上面，“你来吧。” 林错看着厌夏，神色复杂。 她很想知道厌夏是怎么想的，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但她没有开口问。 这里的原因有很多。 林错低头看向掌心，她刚才触碰过厌夏的身体，她的柔软，如今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不是她能触碰的地方，但她还是触碰了，在没有任何阻隔的情况下。 所以，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迟了。 当林错冷着脸跨坐在厌夏身上的时候，厌夏又笑了。 厌夏笑起来是漂亮的，她那张脸不管做出什么表情都很自然，或许是这样的原因，林错有些想要用衣服遮住脸，遮住眼睛。 没有遮挡的存在，林错会觉得厌夏什么都知道。 自己内心的那些想法，好的、坏的，都被对方一览无余。 “你果然对我还是有想法的嘛。” 厌夏指尖轻点着林错的锁骨，暧昧的笑。 “是。” 林错同意了厌夏的说法。 听到林错肯定的回答，厌夏却怔住了几秒，小声的问：“什么？” 林错可以肯定厌夏听清了她刚才说的话，但厌夏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颜值、身材、能力、财富，这些条件里只要占两样，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就很有魅力。 而厌夏，基本满足以上的全部条件。 大概，没有人和她接触以后会不喜欢她，会对她没有想法。 “我说，我不可能对你没有想法。”林错低声重复了一遍。 如果不是电视机还在播放着纪录片，厌夏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林错口中说出来的。 或许是跟林错待在一起久了，厌夏听多了林错口中那些刻薄和过分的话，如今听到她说好听的话，厌夏心里总觉得别扭，身体轻飘飘的。 厌夏伸手轻轻触碰林错的唇。 “好了，别说了……你继续吧。” 林错垂下眼眸，轻轻点头。 虽然林错知道自己不擅长说那些漂亮话，但碰触她人的身体，林错同样不擅长。 但她不能逃走，厌夏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她的责任。 她得对厌夏负责。 如果，厌夏想要自己对她负责的话。 “我没有摸过别人。” 林错提前预告了一下。 “我知道……你别紧张。” 厌夏伸手抓住林错的腰。 厌夏抓得很紧，林错能从中感受到厌夏的紧张：“嗯。” 林错努力缓和着呼吸，轻声道：“……那我开始了。” “嗯。”厌夏小小的应了一声。 她的指尖滑过她的耻骨，有些痒。 她算不上熟练的解开她的短裤纽扣。 在这途中，她看了她一眼。 在确定得到了许可后，指尖才捏住了拉链的小铁片。 随着拉链滑动发出的细小声音，两人的呼吸都不可避免的变得僵硬起来，喉咙也像是置身于沙漠之中。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理解她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管动作多缓慢，只要开始向下拉，那终究会有到头的那一刻。 林错还没来得及细看，厌夏便伸手拽住林错的衣服。 林错被迫地靠近厌夏，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厌夏脸颊的一块。 显然厌夏不想，也不准备让林错细看。 “吻我。”厌夏用命令的口吻说。 林错垂下眼眸，她可以拒绝她，但她只是低声应了一声：“好。” 林错凑近厌夏，顺从的亲吻她。 像这样乖乖听话的林错很奇怪，但厌夏没时间在意林错的异常，她的心脏正怦怦乱跳着，嘈杂的很。 林错在认真履行她所说过的话。 她会做的。 屋内愈发的热，两人大脑里所剩不多的理智都像冰淇淋一般融化，热得整个人都要化掉的程度。 呼吸也好，吞咽也好，都变得比往日要困难。 “厌夏……” 林错碰到了，也感知到了，她血管里的血液也跟着止不住地发烫。 厌夏紧抓着林错的肩膀，指尖几近刺入她的皮肤。 林错能听到厌夏的呼吸配合着自己的动作而变得急促，自己的指尖也仿佛要融化了。 “……好热。” 厌夏推开了林错，她需要她们之间能留有一个狭窄的空隙用来呼吸。 厌夏的脸颊看着有些红，但更多的感受，林错看不出来。 “舒服吗？” 问出这种问题的林错真的很变态，但她又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厌夏别过脸，小声的说：“……舒服。” “有多舒服？”林错低沉着嗓音，继续追问，“比接吻舒服吗？” 厌夏不想回答林错的问题：“你闭嘴……” 虽然没能从厌夏口中追问出答案，但厌夏的身体一直有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概……是舒服的。 ……换谁都可以让她这样舒服吗？ 林错没有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答案也没有那么重要。 现在让厌夏感到舒服的是自己，这就够了。 都怪厌夏发出那种不同于平时的声音，不停地搅乱着林错的心情，让她开始以为她是属于她的。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厌夏抓住了林错的手臂。 厌夏用湿漉漉的眼眸望着她：“可以，停下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林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 趁着厌夏整理衣服的时候，林错起身。 林错快步去茶几旁边抽了几张面纸，将手上开始变凉的液体擦掉，面纸也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些，林错这才凑近靠在沙发上的厌夏，小声的问：“……你要喝水吗？” 厌夏看着林错的脸，她拽住了她的衣服，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嘴唇立刻碰在一起，舌头也跟着伸了进来。 厌夏吻了林错好久，然后她又一次推到了林错。 “这次可以让我来吗？” 林错再次被推到在沙发上，厌夏的头发扫到了林错的脸颊。 “不行。”林错摇头。 “为什么？”厌夏理所应当的不满。 “在客厅，我不要。”林错低沉着声音说。 “在别的地方就可以？”厌夏皱眉。 “不行。”林错继续摇头。 “那，你这不是在哪里都不可以吗？”厌夏盯着林错。 “或许吧。”林错小声说。 厌夏沉默了一下，而后提高声音：“不行！” “什么不行？”林错问。 “可以不做，但我也要摸你。” 第50章 厌夏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说着。 林错紧张的看着厌夏：“那你要摸哪里？” 厌夏打量着林错的身体，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林错的胸口：“这里。” 林错看着厌夏，也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只是这里的话……可以。” 林错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她不知道厌夏为什么会想摸自己的胸。 她刚才摸了厌夏的胸，对此，有了大小和形状的印象。 厌夏的胸部比自己的大，形状也更圆润一些。 相比起来，自己的胸部似乎没有什么摸得必要。 但厌夏不这么认为。 当厌夏的掌心贴在林错肋骨的位置，很烫，林错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林错什么都没有说，于是厌夏继续向上摸去，指尖碰到了林错的胸部下方。 隔着内衣，虽然能感觉柔软，但更多的感觉还是关于布料的。 “难怪你会想要脱掉我的……”厌夏低声说着，她看向她，问，“我可以脱掉你的吗？” 林错的呼吸早已紊乱的不成样子，听到厌夏问想要脱她的内衣，心脏都要到嗓子眼，一个劲地摇头：“不要。” 林错还没做好准备去迎接真实。 厌夏虽然很想更亲近林错一些，但也不准备强迫她：“那好吧。” 每个人对这种事情所能接受的范畴本来就不同，人是不可能真正的感同身受的，但她尊重她。 “不过，你知道吗？”厌夏伸手掐住林错的腰，“这真的很不公平。” 林错别过脸，她当然知道这对厌夏不公平，但不行就是不行。 “好啦，我不会强迫你的。”厌夏低声说，“这种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比较好。” 第51章 “嗯。”林错没办法在这种事情上许诺厌夏一个确切的时间。 厌夏转移话题道：“那你舒服吗？” 林错看向厌夏，厌夏并没有继续摸林错的胸部，所以，她应该不是在问她摸她的感觉。 “什么？” “你别装傻啊。”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好吧，就是，就是你刚才摸我的时候……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你感觉舒服吗？” “……这是可以问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问？”厌夏困惑的看向林错，“人都有生理需求，做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可我们又不是情侣。”林错说。 “我知道啊。”厌夏说，“但就算不是情侣，也有那种会相互满足彼此生理需求的关系存在吧？” “……或许吧。” 林错有些不确定，外界的世界，她所了解的并不多。 “对吧。”厌夏锲而不舍的追问，“所以，舒服吗？” 她就像是在报复林错在做的时候问她舒不舒服一样。 “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吧？”林错问。 “好了，别管是什么关系了，那个话题过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感受吧。”厌夏这样说道。 就算厌夏这么说…… 林错抬起手，目光看向指尖。 上面已经没有液体的存在了，但她依旧能想象到那种滚烫的感觉。 林错沉默了许久，最后小声的说：“算……舒服吧。” “听起来好勉强……感想就只有这些吗？”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厌夏并不会感到满足。 “……我不知道，”林错叹了口气，“我又没有对别人做过这种事情。” 林错正欲收回手，却被厌夏抓住了。 厌夏将脸贴上林错的手掌，轻声道：“那我可以理解成，我是你的第一次吗？” “……你就是。”林错低声说。 “真的吗？那我好荣幸。” 厌夏温柔的笑着。 看着厌夏这样的笑容，林错心里却堵堵的。 她明明不是属于自己的，却总是对自己露出这种会让人误会的暧昧表情。 是厌夏不好。 “你摸够了吗？好热，我要回房间了。” 林错想要离开客厅。 客厅的空气里仍残存着厌夏身上的气味。 它们一直在提醒林错，她对厌夏做了什么，那绝不是能用条件来掩饰的事。 哪怕这是厌夏提起的倡议，但她也不该附和她。 “好吧好吧。”厌夏也没准备一直缠着林错，她抓起头发，露出脖颈，“今天确实很热，待会我要去洗个澡。” “嗯。”林错应了一声。 “对了，你还想吃三角蛋糕吗？我下班回来，可以买点。” 林错听着厌夏的闲聊，厌夏似乎没有把刚才的事情当回事，或许说，那本来就不是什么事。 把生活从脱轨中拽回来吧。 “吃。”林错说，“我一会把钱转给你。” 厌夏笑着说：“好啊，还是柠檬芝士吗？” “嗯。” 林错有些惊讶厌夏记住了她的喜好，毕竟她从未说过她喜好吃这个口味的三角蛋糕。 回到房间，林错靠在门后，她垂下眼眸。 厌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 这种感觉就好像厌夏喜欢自己一样…… 林错不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正确的，就像她不知道她和厌夏所做的这些事情到底算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讨厌做这些事情。 碰触也好、接吻也好，哪怕是更进一步的行为。 如果对象是厌夏的话，林错不讨厌。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自己对厌夏做了那种事情。 哪怕她已经做了。 林错咬了咬嘴，这算什么……鬼迷心窍？ 但……面对那样的厌夏，林错没办法拒绝。 或许我喜欢她。 但喜欢这个词太过于沉重，林错光是想到就会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像是装满了石头。 那种事情结束以后，厌夏看着很平静，她们的关系仿佛也没有什么变化。厌夏没有说什么责任的事情，也没有说关系或条件的事情，只是平淡的闲聊着她待会要去洗澡，下班回来可以帮她带蛋糕之类的话。 林错不知道厌夏是真的平静还是假装平静，但她的内心是不平静的。 做那种事情，或许不是情侣也可以做，但林错还记得，厌夏是林沅的女友。 妹妹帮姐姐的女友做那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厌夏想排解生理需求，林错是可以理解。 但林错不理解的是，厌夏为什么选择自己……除了自己长得像姐姐这个理由以外，还会有什么别的可能吗？ 林错想知道，林错又不想知道，心情乱得不行。 * 厌夏一直觉得‘条件’是幼稚的，但她同时知道林错离不开‘条件’。 可是，如果她们一直用‘条件’当做借口，什么时候才能真实的触碰她，又或是被她触碰？ 厌夏知道自己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才……不过，林错的技术，大概算不上很好。 虽然，被她触碰的时候，感觉还是很好的。 这听上去似乎很矛盾，但这也是事实。 因为厌夏不是为了体验林错的技术才和她做的，是想要和林错做，所以才做的。 厌夏只是想要打破一些桎梏，和林错做这种事情可以最快达成她的目标。 只是，厌夏没想到林错会同意她的提议。 毕竟，林错一直以来都在拒绝厌夏，拒绝更进一步。 做了那种事情也不意味着什么，厌夏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林错却觉得这不是她们所能做的。 厌夏不懂。 在厌夏看来，如果说她们所不能做的事情，那她们做过的那些碰触也好，接吻也好，都不是能做的。 而林错却不这么觉得。 林错似乎觉得死守住最后那条线，那她们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不算是不能做的事情。 厌夏不这么认为。 正因如此，厌夏才那么急切的想要和林错跨过那条线。 厌夏想告诉林错，她们所做的事情不管是能做又或是不能做，哪怕她们跨过那条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她们的关系，在厌夏看来，就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关系。 她也只会和她做。 第52章 两人越过了那条不能跨越的线，生活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还在继续。 林错拉开冰箱门，望向冰箱内部，第二个隔层里放着厌夏昨晚买来的柠檬芝士。 林错冷着脸，拿出一块当做午餐。 在拉开餐桌座椅的时候，林错下意识地看向她身旁的空位。 厌夏今天不在家。 厌夏也没有和林错说她要去做什么。 林错用手里的铁制叉子轻易的分割开柠檬芝士的一小块，将其叉住。 当然。 厌夏本来就没有必要跟林错报备什么，她们之间没有这种规定。 第51章 厌夏出门也好，去做什么也好，都是她的自由。 将柠檬芝士塞进嘴里，新鲜柠檬的酸与醇厚芝士的微甜融合的很好，它们跃然在舌尖之上，口感绵而不腻。 放在往常，林错会说很好吃，但她现在却不这么觉得。 并不是食材不对，也不是烘焙不好。 林错叹了口气。 她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总之就是不对。 铁制叉子继续分割着盘子里的柠檬芝士，落到盘子上，不可避免的发生声响，有些刺耳。 林错垂下眼睑。 吃饭的时候，耳边没有另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一些关于健康又或是未来的话题，原来客厅会这么安静。 上一次有这样感受还是在高中时期。 那个时期的林错喜欢林沅。 她不可能不喜欢她。 林错几乎是由林沅一手带大的。 但林沅不可能只注视着林错。 她只是她的妹妹，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姐妹，也只能是姐妹。 林错知道林沅喜欢她，不是普通的姐姐对妹妹的喜欢，而是另一种不能宣之于人的喜欢。 也因此，姐姐从来不敢向妹妹承认她对她的喜欢。 她只敢对妹妹做一些暧昧的擦边行为。 她会亲昵的来到她的房间，会亲吻她的耳后，会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尽力扮演着‘姐姐’的形象。 妹妹曾想过戳穿姐姐的谎言，姐姐的胆怯，但她不确定…… 妹妹没办法确定她对姐姐的喜欢能与姐姐对她的喜欢相提并论。 喜欢显然也存在着不同程度。 林错喜欢林沅，但更多的是对林沅‘姐姐’这个身份的喜欢。 如果林沅真的褪去‘姐姐’的身份，变成恋人的身份，林错会对这样的关系转变会感到陌生，但姐姐不会。 林错虽然喜欢林沅，但林错不希望林沅就连喜欢都要处处迁就她。 但，林错知道，她没办法给予林沅同等的喜欢。 最终林错收回了她的喜欢，也接受了姐姐会离开的事实。 林错不喜欢那个喜欢姐姐却要说不喜欢的自己。林错也不喜欢那个无法给予别人同等喜欢的自己。林错更不喜欢那个为了得到姐姐的关注而试图满足姐姐欲望的自己。 喜欢。 这个被社会宣传成稀松平常的事。 对林错来说却太过于困难。 林错擅长不喜欢。 林错不喜欢孤独，也不喜欢温暖来过又离开。 林错不喜欢想着厌夏的自己，也不喜欢厌夏不属于自己。 林错叹了口气，咽下‘厌夏’的名字。 她开始止不住地想她。 想她的声音，她的温度，她的触碰，她的味道。 越是想念，越是痛苦。 姐姐的喜欢也是这样的喜欢吗？ 林错不知道，她没有问过她。她没有勇气开口，不是没有勇气面对姐姐的答案，而是没有勇气面对那个不够喜欢姐姐的自己。 成绩可以通过反复的学习进行提升，唯独喜欢不可以。 林错心底有关喜欢的容器只有那么大，装不下别人那么多的喜欢，更何况她也在恐惧。 她恐惧别人那深不见底的喜欢。 厌夏离开这里，林错自然会感到失落，但与此同时，她也卑鄙的松了一口气。 她和她做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林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厌夏，她也想过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都好，让她躲一下。 虽然林错最终并没有实施这样的想法，反而是厌夏一早就不在家里。 而这给了林错喘息的机会。 虽然这很卑鄙。 她在逃避做了这种事情以后要面对的一系列的责任和可能要面临的问题。 林错在情绪低落的时候会想，人或许应该早一点离开人间，这样就不用面对自己后续的，彻底的腐烂。 但林错知道，她只是这样想象，她并不会这样去实施。 事实上，林错在对厌夏做那种事情以后，林错一直有些恍惚，她总感觉发生的那些事，可能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而非现实。 可是…… 那天厌夏因林错的动作而发出的暧昧又迷人的声音，以及厌夏那双因情动而显得格外湿漉漉的漂亮眼眸。 林错忘不掉。 指尖曾感受过的一切，全都忘不掉。 林错吃下最后一口柠檬芝士，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遇到厌夏以后，林错常常会感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身匮乏的感情经验和浅薄的交友经验都让林错感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错知道厌夏喜欢她，但那是一种什么程度的喜欢？其中真心几何？ 林错不知道，林错也不知道她能付给厌夏什么程度的喜欢。 事到如今才开始思考这些似乎太晚了。 或许对方只是把这种事情当做一种稀松平常的排解生理需求的游戏。 林错不想这样恶意的猜测厌夏，但她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太多的坦诚。 厌夏喜欢的自己，是真正的自己吗？ 而我呢？ 我喜欢的厌夏呢，是真正的厌夏吗？ 林错不知道，林错什么都不知道。 厌夏不在这里。 林错也不知道厌夏在做什么。 她也无法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林错一直认为如果无法给予对方平等的喜欢，那就不要告诉对方。她应该藏起这份本就无关紧要的喜欢。 她也本以为她可以藏好的，但她没能做到。 就像姐姐那样。 姐姐也想过藏好对妹妹的喜欢，但她没能做到。 她们在这件事上有着莫名的同频……甚至是喜欢上同一个人。 “唉……”林错又叹了口气。 厌夏会把这件事告诉林沅吗？ 而姐姐知道这件事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林错清洗着餐盘。 她没想过她真的会做那种事情，所以也没想过真的做过以后会怎么样，但她知道她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背着姐姐和姐姐的女友做这种事情，这样的行为算得上是偷情，是极其不道德的事情。 同时也是林错想不到自己会做的事情。 虽然她们之前已经做过很多过界的行为，但林错一直想要守住最后的防线。 洗碗布夹着餐盘的边沿，林错来回的擦拭上面淡淡的柠檬黄。 所谓的最后防线，在设立的时候就注定了会失守。 林错早该知道的，真正的防线是一开始就不该和厌夏接触，哪怕是厌夏主动的。 这个时候说是谁先主动也失去了意义。 不管怎么想，她们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条件在这种事情面前不堪一击，如同薄纱被撕开，露出真实的肌理。 厌夏大概不会告诉林沅，关于她们所做的事情。 林错隐隐有着这样的猜测，但其实这都无所谓，真正有所谓的是，如果厌夏真的和自己在一起…… 林错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这不可能。 我们之间没可能。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连稳定工作都没有的待业青年。 就算有人喜欢，林错也不喜欢喜欢这样的人。 “我怎么会想到这个……我真是疯了。” “难道和对方做了那种事情，就意味着我们要在一起了吗？” 林错将餐盘放在一旁沥干。 她靠在餐台上，望向门口的方向。 “她谈过那么多恋人……我们只是做了那种事情，我就想着负责，就想着她是属于我的……她或许会觉得有这种想法的我很幼稚也说不定。” 一个人总是会患得患失。 而这都是因为厌夏不在这里。 她应该在这里的。 林错想要见厌夏，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发生了那种事情，今早却这样一声不吭地抛下她，这是非常过分的行为。 她的信誉本来就不高，她应该向她报备。 如果她…… 如果她真的想要她。 * 厌夏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在玄关换完鞋。 刚抬头，她就发觉不远处的走廊亮起了灯，她记得进门的时候是关着的。 厌夏隐约猜到了是谁打开的灯。 穿过客厅，来到走廊。 “你回来了。” 林错冷不丁的说。 她扶着门板，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是啊，我出去办事，没想到会办到这个点，好累啊。”厌夏语调轻松，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要是你能抱抱我就好了，说不定能治愈一些疲惫。” 林错听见了厌夏的话，她又不聋，她当然能听见。 松开门，林错走到厌夏身前，如厌夏所愿的抱住了她。 厌夏被林错抱住的瞬间，并没有感到安心，相反有些害怕：“你怎么了吗？” 第52章 林错很少主动亲近厌夏，也很少听从厌夏的话。 这很反常。 林错松开厌夏，低声道：“现在，你又欠我一个条件了。” “咦？” 厌夏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林错会说这个。 她以为她们之间这个幼稚的游戏在昨天已经结束了。 “待会，来我的房间。” 林错这样说完，就回卧室，关上了门。 厌夏看着林错紧闭着的门，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装着照片的纸袋，她叹了口气。 看来，还不是时候？ 是我太心急了吗？ 厌夏不知道，她只觉得她遇到林错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不管她怎么绕都会回到原点。 条件还是存在，命令还是存在。 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那么的别扭。 但，她会遵守的。 这是她能靠近她的唯一渠道。 在没有新的，更安全的相处模式出现之前。 第53章 “先说好，虽然我不觉得让你帮我解决生理需求是什么大事，但这也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厌夏穿着纱裙进入林错房间，她喝着她泡的红茶，却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氛围和往常不同。 于是，厌夏在林错开口之前，率先说了以上的话。 “这算什么？” 林错听不懂什么叫做不是大事，但也不是不重要的事情。 “因为你的表情看着很差……我不希望你误会也不希望你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厌夏抱住膝盖，“我们毕竟做过那种事情了，你再想轻易的把我推远，那就是你不对的了。” “只是为了这个？”林错低声的说。 “为了这个不行吗？” 厌夏其实很少这么没有安全感，就好像她自身一点魅力都没有，无法吸引到林错的目光。 虽然她知道这个论调很无聊，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她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推开自己。 她看向她：“难道你不知道你一直在把我往外推？无论我如何靠近你，你对我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我也不是什么不会受伤的人吧……”厌夏说。 “你看着是。”林错说。 “真是的，接我这个话吗？”厌夏叹气，“算了，但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啦。” “哦……”林错敷衍的应了声。 厌夏想到了她今天见过的那些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挺脆弱的。今天和我见面的那些人说我这样……不过是大小姐在玩过家家，让我玩够了就回家。” “我当时甚至没办法反驳她们。”厌夏揉了揉眉心，“我不傻，我知道我离开家以后什么都不是。”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我现在出来独立，但无论我怎么努力，甚至达不到我脱离我家之前就所处的高度。" 厌夏的坦露是林错始料未及的。 当初看到厌夏当着她的面脱掉上衣的时候，林错也是同等的始料未及。 “……那你会回去吗？”林错低声问厌夏。 厌夏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长大的，林错没有问过，厌夏也很少提起这些事情。 她们之间基本没有谈论过太多的事情。 “说不准……”厌夏看向林错，“你希望我回去吗？” 林错想了想，低声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应该回去。你的家人应该不是坏人，你们可能只是彼此理念不同。” “……理念不同吗？”厌夏笑了，“还真被你说中了。” 林错望向厌夏。 厌夏继续说：“她们希望我能收敛一些脾气，能安分一些，最好能听从她们的安排，嫁给她们为我精心挑选的人。” “这也是她们觉得的，对我来说最好的道路。” 厌夏轻声说着，就像在讨论关于别人的事情。 林错冷不丁的问：“你不喜欢家里给你安排的对象吗？” “我不喜欢她们事事都要替我安排。” 厌夏过于直白的回答了林错的问题。 “嗯，我明白了。” 林错低声说着。 她没有猜错。 厌夏不讨厌她的家人。 厌夏只是不喜欢事事都被家人所约束，哪怕这些约束可以为了给她换来一个在别人看来可能光明又幸福的未来，但她不想，至少现在还不想。 这是个烦恼，幸福的烦恼。 “她们也很少陪着你吗？”林错靠近厌夏，肩并肩。 厌夏点头：“她们工作很忙，金钱比家人更重要，个个都是工作狂。” “这样啊……”林错低声应了一声，“每个人对人生答卷给出的答案都不同，有的更侧重在社会上的金钱地位……” “呵呵……”厌夏轻笑出声，“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林错认认真真的回应厌夏。 安慰从来不是给出什么具体的解决方案，安慰只需要听对方说出苦恼的地方，而后复述对方的烦恼。 “金钱、地位都是好东西。”厌夏说，“只是，它越是好，也越是恐怖。” 如今人的现代生活，方方面面都因钱而运转。 一旦失去钱，那就意味着一个现代人即将失去她的现代生活。 为了维持住所谓的现代生活，人只能投身其中。 为了钱而挣扎，为了钱而扭曲。 “知道我今天去见谁了吗？”厌夏这样说。 林错摇头。 厌夏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林错。 看到照片的林错呼吸都停滞了一刹那。 那是她们之前在客厅接吻时的画面。 她们被人偷拍了。 “这……”林错看向厌夏。 “怎么样，给你带来了一点小小的关于金钱和地位的震撼吧。”厌夏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被家庭监视什么的。 “是私家侦探吗？”林错问。 “是啊。” 厌夏试图去握住林错的手，林错的手掌轻微动了一下，但她并没有躲掉她的碰触。 在这种氛围之下，碰触的含义，也会变得很模糊。 维持自身的主体性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仿佛她握住了她的手，她们就能融为了一体。 虽然林错知道这不可能，但被厌夏握住手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动容。 她总是很擅长给予她这种幻觉。 不管厌夏这样做是故意的还是真诚的，那都不是她该烦恼的。 该烦恼的是林错，是她没能拒绝她。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碰你吗？” 厌夏露出完美微笑。 林错点头，她想知道她的答案。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喜欢你。” 厌夏轻声说着，看着林错因她的话语而皱眉。 “林沅呢？”林错看向厌夏。 这个提及林沅吗，厌夏耸耸肩：“我和她分手了……你想听这个吗？” 闻言，林错的眉头仍然还是皱着。 “好吧好吧，还没分手，不过也差不多了。”厌夏笑着说，“你姐姐她在国外有个恋人，你知道吗？” 林错摇头：“不知道。” 她对她的姐姐了解一直很少。 “我也是才知道的，她们感情挺好的，算得上恩爱吧？” 厌夏想了想私家侦探拿出来的资料，那上面有林沅和其它女性的亲密合照以及她们之间长期的金钱记录来往。 厌夏不得不感慨，有钱有地位做一些灰色地带的事情还真是方便。 “她出轨了？”林错低声问。 “啊，不好说，因为按照时间来看，我更像是第三者。”厌夏实话实话。 林错：“……” “你也觉得很难想象吧？”厌夏这样说。 林错摇头。 “咦？” “她是这样的。”林错说，“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就是这样的。” “听上去你这个当妹妹的深受其害啊。” 厌夏笑得更开心了，林错不知道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你被她骗了，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林错问。 “那不然呢，我应该哭吗？很抱歉，我的眼泪额度她还取不出来。”厌夏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吧，我对她的感受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 “是吗，我不知道。”林错很少在意厌夏到底说了什么，她只会看她做了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今天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这里……” “……你生气了？”厌夏敏锐的感受到了林错的脾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我没有生气。”林错决绝的说，“我为什么要因你而生气？” 厌夏：“唔……” 你这不就是生气了吗？ 但厌夏不敢说这句话。 厌夏没有把握在惹怒林错以后她能顺利的收场。 第53章 更何况，她也不想惹怒她。 而且林错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的话，这不是说明她在意她吗？ 这是好事。 厌夏甚至觉得这个发现能把她今天所累积的坏情绪都一扫而光。 “总之……如果我决定离开这里，在此之前我会提前告诉你。” 厌夏这样告诉林错，这是她唯一能许诺给她的事情。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人并不拥有全部的选择。有些选项看着明亮，实则无法被按下。 林错真想说，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但她没有说。 反正她们之间有很多话都没有说，这句话她也不想说。 “哦。”林错态度冷淡的应了一声，将手从厌夏手里抽了回来。 她的确生气了，但她更多的是生关于她自己的气。 “还以为你会更心疼我一点呢，你好难搞。”厌夏轻声说，“你是个难搞的女人。” 林错：“就当你在夸我了。” 厌夏被逗笑了：“唉，这话我说过吧？怎么学我？” 被说在模仿一个人，又或者说像一个人，除去工作需要，更多的都是在讨论关于喜欢的潜台词。 林错：“不可以吗？要交学费吗？” 厌夏：“那倒不用，刚才我已经亲自摸回来了。” 她看了看林错的手，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换个人说这种话，简直就是性骚扰。 但偏偏是厌夏说出来的。 “你顶着这张漂亮的脸，净说一些破坏美感的话。”林错低沉着嗓音，“你也是个很难搞的女人。” “啊，哈哈。”厌夏偏头看向林错，“提到难搞，不管怎么说，我也算被你搞过了吧？” 林错伸手捂住了厌夏的嘴。 “闭嘴。” 第54章 林错细细打量着厌夏，她不敢相信她脱掉了她的衣服。 也不敢相信和对方做了那种事情。 这很难相信。 林错并不是不承认这件事货真价实的发生了，而是这件事货真价实的发生超过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她不能接受。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种不能接受的原因到底是来源于什么地方，或许是这个世界都在明码标价，而一个漂亮的出色的女人这般无需付出价值的投怀送抱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是幸运吗？ 这种不可捉摸的事物是真实存在的吗？ 林错捂着厌夏嘴。 她的指腹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和细腻。 她是货真价实的，是活着的，是可以接触的存在。 “痛……” 厌夏能感受到林错的掌心正在施力。 她困惑的看向她，她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林错松了些力道，但依旧捂着厌夏的嘴。 她似乎很享受这样掌控她人的动作。 “我和姐姐的关系不好。”林错低沉着声音，她看向她的眼睛，“她的事情我不管。” 厌夏眼睛亮了一下，她大概明白林错的意思，不管林沅对厌夏出轨也好，不出轨也好，林错都不参与。 林错此刻正在回应的正是厌夏之前说过的内容。 “我听到了你说喜欢我……但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林错抵住厌夏的额头，她的鼻翼距离撞到她的鼻梁只差一点点的缝隙，“你真的了解我吗？还是说，你只是知道了林沅的真相，转而觉得我或许可以成为她的替代品？” 厌夏的表情听到林错说‘替代品’的时候，变得很糟。 任何一个人听到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喜欢被当做‘替代品’又或是‘玩票’性质的时候，都会觉得恼羞成怒。 未来很长，未来也还没来。 说喜欢这种沉重的东西，唯有在无知无畏的年轻时代才能自大的喧嚷。 而她们现在都是成年人。 现实社会冷漠地戳破了青年理想的幻想，并高高在上地将其称为‘成长’的一环。 林错松开掌心，她留出空间让厌夏说话。 这是很羞辱的行为，但林错似乎不这么觉得。 她真是个怪人。 厌夏动了动唇，良久才说：“我所能向你许诺的只有这样的喜欢。不管你怎么想，当做我不认真也好，所谓替代品也好，我所能给你的，有且只有这些。” 给出完美的任何东西都是很难的，哪怕是喜欢的完美。 厌夏所能做的就是告诉林错，她有且只有残缺的喜欢，而接受又或是不接受，这都由林错决定。 就算林错接下来说自己很狡猾，破口大骂自己，厌夏也甘愿认下。 林错沉默的看着厌夏，而后，她主动吻上了她的嘴。 厌夏错愕了几秒，很快伸手抓住了林错的后背衣服。 她的身体也被她顺势地推倒在地毯上。 透过茶几望去，林错的腿横亘在厌夏的两腿之间，厌夏的纱裙被林错激烈地动作掀起了裙边的一角，隐有春光露出。 她为什么会吻她？她不知道答案。 但不可否认的是，厌夏被林错亲得迷迷糊糊，她感到舒服。 她们之间没有被确认的关系却在做这种过界的行为，对此，厌夏感到舒服。 厌夏对林错从来没有太大的期许，这不是说她不在意她，而是不管林错是否在意厌夏，厌夏都确认了自己在意她。 厌夏的目光会追随她。 厌夏的心脏会因她而激动。 哪怕这是一段可能被称为坏关系的关系，但这都没关系。 厌夏早已拥有了太多安全的稳定的‘好关系’，偶尔自主地选择一个不安的动荡的坏关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她也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在面对林错的时候，厌夏总是会让步，并不是厌夏擅长这样所以才这样做，而是厌夏知道，如果她想要更深入的了解林错，想要更深入的了解自己，那就只能让步。 林错像只野性十足地大猫一样扑倒了厌夏。 她没有那么强壮，她最多算是矫健。 厌夏如果不愿意绝对可以推开林错，但厌夏没有。 她伸手搂住了她的后背。 这或许是厌夏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林错对这种喜欢又熟悉又陌生。 被人碰触身体，林错不陌生。 女性的身体被同性所触碰似乎是正常的。 她几乎是这样被林沅触碰着长大的。 “你喜欢我？” 林错低声问厌夏。 答案其实不重要。 “喜欢。” 厌夏说。 厌夏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亮的，林错能感觉厌夏正在她的心脏上留下最深的爪印。 还真是一颗容易被女人骗的心脏。 林错继续亲吻厌夏。 “知道我为什么亲你吗？” “条件？” “……被驯化的真好。” “咦，说这个？” “因为想亲你，所以亲你。” “……这算什么，这话我也说过吧？” “你说过，我就不能说吗？” “又反问我……你能说，你什么都能说。不管你说什么，我喜欢你这件事都不会变。” 林错听到厌夏说喜欢，还是会心动，明知道这不会长久，她没见过长久的喜欢，也没在厌夏身上看到长久的可能性，但心动就是会心动。 喜欢真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或许厌夏口中说出的喜欢也是这样的喜欢。 但这对林错很难。 “你不能对我说喜欢吗？”厌夏轻声问林错。 她觉得她应该是喜欢她的。 林错的确喜欢厌夏，但她们的喜欢不一样，她想了想最后说道：“喜欢。” 厌夏笑眯眯的说：“那我们算两情相悦了，要交往吗？” 林错摇头拒绝。 厌夏脸上的笑容停滞了，渐渐消融，转而是困惑：“为什么？” “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林错不看好这段感情的后续。 “什么样的关系？”厌夏问，“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现在的关系的？” 林错垂下眼眸，她不知道。 她没有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去描绘她们。 不是为了追逐小众又或是亚文化，只是那些被前人行径过的，有过明确词汇定义的行为，都不适用于当下的她们。 “你想要什么样的关系……对你来说，和我交往会更好吗？” 林错触碰着厌夏的脸。 厌夏当然想和林错交往，但这个想是出自什么样的情绪？来自她内心不安的情绪需要被对方安抚。 “你不和我交往，也会这样对我吗？”厌夏反问林错。 “会。”林错低声说，“只要你不拒绝。” “那这和交往没什么区别吧？”厌夏轻声说。 “我不知道。”林错如实回答。 “那我也不知道了。” 第54章 厌夏大概能知道的是林错愿意和她维持关系，只是这个关系到底是什么，不知道。 厌夏没想过谈一段不知所谓的恋爱，当然，她也从来没想过她可以谈恋爱。 “那这算什么？”林错像是发觉这样很糟糕了一样的问厌夏。 厌夏轻笑着摇头：“不知道啊，总感觉我们走的路程和别人不一样。” “嗯。”林错认同厌夏的话。 她们走的路程不符合常规，对常规有着一种反叛的精神。 “不过，你真的喜欢我吗？”厌夏蹭着林错的掌心，“我希望你能在我身上留下一些痕迹来证明你喜欢我。” “什么样的痕迹？”林错问。 厌夏想了想说：“你来决定吧，你很擅长做这种事情。” 林错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擅长做这种事情：“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形象吗？你喜欢的我，听起来好奇怪。” “……喜欢奇怪的人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 “好了，别说了，快做吧。” “就算你这么说……好吧。” 林错叹了口气，看着身下的她，沉默了一会儿。 她慢慢靠近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表面，有些可怕又有些舒服。 厌夏喜欢林错，喜欢林错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 只要林错愿意接近她，愿意亲吻她，至于她们是什么关系，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 林错咬在了厌夏脖颈和肩相互连接的位置。 厌夏露出痛苦的表情，皮肤能感受到林错牙齿的锋利。 是她想要她留下痕迹，但还是会痛。 明明很痛，但却觉得开心。 这是她留下来的痕迹。 比所谓的喜欢，有形状，也更危险。 “你咬得我好痛，就像要吃掉我一样。”厌夏搂住林错的脑袋，喃喃自语。 林错舔了舔她咬住的位置，小声嘟囔：“不是你让我留下痕迹吗？” “嗯。”厌夏说，“我喜欢你。” 不明所以的告白。 林错没办法轻易的说出喜欢这个词，她只是沉闷的应了一声：“嗯。” “我可以对你也留下这样的痕迹吗？”厌夏说。 “嗯。”林错答应完，抬头看向厌夏。 厌夏却一脸惊讶，就好像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厌夏：“真的可以吗？” 林错：“嗯。” 厌夏呼出一口气，对她来说，愿意听她话的林错很少见，她还不习惯这样的她。 “那……我把你压在身下也可以吗？” “嗯。” 第55章 被厌夏推到的时候，林错能感受到厌夏的呼吸正在变得很急促。 林错不太懂厌夏会这样。 林错不觉得被厌夏推到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厌夏这样，林错很难不觉得这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只是咬我吧？”林错低声问。 “嗯……是啊。”厌夏眨了眨眼，“你怎么这么问？” 林错别开头，她不敢看她：“没什么。” 林错没办法说厌夏的状态看着很奇怪，看着不像只是要咬她。 “你这一听就是有什么吧？” 厌夏见惯了林错心口不一，放在之前会默许，但现在却觉得，或许可以更坦诚一些。 厌夏伸手握住林错脖颈上的发丝，她闻了闻她的头发。 “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 “……是什么呢？” “这算什么？”厌夏松开了林错的头发，她喜欢她散着头发的模样，“又反问我……” 林错盯着厌夏的眼睛，她觉得她很喜欢她。 林错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厌夏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喜欢她。 “你闭嘴，做你想做的。” “你生气了？”厌夏低声问着林错。 “闭嘴。”林错又说了一遍。 厌夏轻笑了几下，继续说：“这是命令吗？” 她吻了她的脸颊。 “……不是。”林错低声说。 “没关系，你可以命令我。”厌夏这样说，“我愿意服从。” 她看向她。 虽然林错的游戏很幼稚，但透过这个幼稚的游戏，她能感受到她的真实与想法。 这种感觉不算坏。 “不要。”林错皱眉，“我没有要命令你的事情。你要做就做，不做就算了。” 虽然知道林错口中的‘做’不是做那种事情，但厌夏还是心跳加速了几秒。 她的指腹触碰她的嘴巴，这张嘴还真是可怕。 厌夏被林错咬过的脖颈还在隐隐作痛，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咬她，但没关系。 她一向弄不懂她。 厌夏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林错吸引，也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感是什么样子的，但她不知道林错对自己的想法…… 她的想法重要吗？ 或许不重要。 能触碰她的身体，能在她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这似乎比知道她的想法都要重要多了。 难道说，一定要知道对方的想法才能满足吗？ 厌夏不这么觉得，她轻咬着林错纤细的锁骨。 林错很瘦，她一直都很瘦。 没有好好吃饭吗？ 应该是的。 厌夏在咬下去的一瞬间就想起了林错很多不好好吃饭的时候，林错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在意，绝对的放任主义。 这样下去……要是去体检的话，林错的各项指标大概率都是亚健康的状态。 这不是什么好事。 厌夏还记得医生说过，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决定了她的精神状态。 如今大部分的人透支健康的身体去赚取金钱，又在遇到身体的临界点以后再用金钱去挽回身体的健康。 这是个陷阱。 把原本健康的人折磨到不健康的状态，以便资本更好的掌控。 资本所控制的媒体也说，这是小孩变成大人，也就是成长的必然损耗。 尤其是在资源缺少的国度，越是发达，这样的现状越是处处可见。 在这样的国度，成为大人的代价实在是太残酷了，不是吗？ 厌夏轻柔地舔着林错的锁骨，她根本舍不得咬她。 厌夏的牙齿和唇舌在肌肤上的触碰令林错觉得痒。 她惹得她频频低头看向她。 “大家都很喜欢我。”厌夏突然说。 “什么？” 厌夏将下巴搁在林错的锁骨上，低声说着话：“她们喜欢我的外表，喜欢我的家族……其实我也喜欢。” “我也喜欢我的外表，我也喜欢我的家族，虽然我知道这只是表面，这不够深入，但我拥有这些被外界宣扬的看似迷人的东西不是吗？” 林错不知道厌夏想说什么，她只觉得厌夏的下巴有些硌人。 “如果抛弃这些，我不确定我是否还能被喜欢……而这些也是我任性的资本，你知道的，拥有这些，我才有任性的资本。” “哪怕我和家里闹掰，但我清楚的知道，那只是一时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她们不会放弃我。我明确的拥有那些徒有其表的东西。”厌夏也不知道她想要告诉林错什么，她只是在不停的说。 厌夏看向林错：“如果你愿意陪着我，那我愿意和你共享这些。” 厌夏的家境到底是什么样的，林错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的物欲也很低。 而事实上，如果厌夏想，那么圈养林错对她来说是个非常便宜的事情，但这似乎不够尊重对方。 “你说够了吗？”林错低声问。 “嗯，够了。”厌夏没从林错的脸上看到开心的表情，事实上，林错正在皱眉，她似乎很厌烦她。 厌夏叹了口气，她所拥有的，那些在社会上，看上去具有价值的东西似乎无法打动眼前的女性。 或许是自己的告白太过于含蓄，可是——共享资源，已是厌夏所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话语。 她愿意为了她去说服她的家人，去试着去放下芥蒂。 这难道还不够吗？ 厌夏不懂，她没有真正对她人心动过，也不知道心动以后应该怎么才能维持住和对方的关系。 厌夏在曾经的恋爱关系里一直站在上风的位置，在关系里受挫对她来说是件稀罕的事情。 林错推开厌夏，坐在床边整理被厌夏弄乱的衣服。 她自然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但她没办法对她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那是她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 林错不会答应陪着厌夏，她没办法许诺这种空头支票，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 除非厌夏邀请她离开这里去个新的地方，但林错也不确定她会答应对方。 她看着她锁骨上的浅浅的细小的属于她的牙印。 第55章 厌夏的态度是真诚的还是随便说说，林错分不清，但也不需要分清。 “你该出去了。”林错踢了踢靠在床边的厌夏。 厌夏看向林错，她趴在床边，委屈的说：“不要，我感觉我又被你拒绝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错抿着嘴角，冷笑。 厌夏唉声叹气：“你明明听懂了，你就是故意的，你想看我的笑话。” 林错若有所思：“如果是你的笑话，那我确实想看。” “……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厌夏盯着林错。 “坦诚什么？” “坦诚的说你喜欢我啊。” “为什么我要说这种话啊？” “因为我想听。” 厌夏抓住林错的手。 你想听我就要说吗？林错看向厌夏伸过来的手，她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慢慢咽下：“我也没说不喜欢你。” “那你就说我想听的话啊，我愿意用命令去换。”厌夏说。 用命令换一个‘我喜欢你’，林错不管怎么想，这都对厌夏不划算：“为什么你对这个这么执着？” “因为我很俗。”厌夏眼睛亮亮的，“我也想听你说一些很俗的话。” 与其说是俗，不如说是肉麻。 林错喉咙动了动，她想要说，但这话比想象中的难说。 林错看向厌夏抓着她的手，低声说：“我说了，你就离开？” 厌夏眨了眨眼：“咦？我今晚不能睡在你这里吗？” “不能。”林错拒绝厌夏睡在她的房间。 “为什么啊，明明我们都做过那种事情了……”厌夏继续撒娇，“不要啊，留我睡在这里嘛，我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其实一般人想要拒绝厌夏是很难的事情。 她柔着嗓音撒娇的时候，就像个无害的天使。 “不能就是不能。” 林错是恶魔。 “好吧，那你说了，我就离开。”厌夏鼓起脸颊，对着林错妥协。 被这样盯着，其实很难说这种话。 林错凑近厌夏，厌夏怔住了几秒，感受到嘴唇被吻了一下，以及一声非常非常小声的话语。 “我喜欢你。” 嘭，心里仿佛放出烟花一般绚烂。 明明只是一句‘我喜欢你’却能有这样的威力。 厌夏望着林错，手捂住心脏，这真的很可怕。 “好了，离开。” 林错拽起厌夏，从身后将她推出门。 厌夏看着眼前关闭的房门，她依旧沉浸在那句‘我喜欢你’之中，大脑正不厌其烦的循环播放着，以及嘴唇感受到的她的柔软。 这样的林错真的会让厌夏想要大喊救命。 不要这么可爱，不要这么迷人，可以吗？ 她真的会想要把她打包装进口袋里随身携带的。 厌夏从未有过如此恐怖的占有欲，她甚至开始觉得她和她有隔阂的家里人很像。 她也开始觉得，这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族的毒素正在慢慢渗入血管，厌夏本就无法摆脱不掉，也无法真正的反抗家族。 虽然这不是厌夏想要的结果，但厌夏改变不了什么。 甚至，就连她一直以来的反抗都成了一种可被欣赏的精美景观。 无所谓，她已在悲剧里寻找到了属于她的美好。 厌夏捂住心脏，低低的笑着。 第56章 想要搞清楚一段感情是很难的，尤其是它在进行时而非终止时。 餐桌上放着照片，林错握着水杯，她的心里想着关于厌夏的事情。 这些照片是证据。 关于她们做过那些不该做的事情的证据。 厌夏将这些照片交给了林错，她不是想要威胁她，她只是有些得意。 她就好像在说，哪怕是在被偷拍的照片里她都很漂亮。 厌夏的脑子似乎和别人不一样。 虽然她看着不像是笨蛋，但却对自己的生活被人侵占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林错在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她感到了毛骨悚然。 被一双不知道是否含有恶意的眼睛盯着，对林错来说不算是什么很舒服的事情。 而这样的事情，厌夏却习惯了。 多么强大又可怕的一颗心脏。 “被控制着长大……”林错想起了她们之间的条件，“她逃离了控制……为什么还会愿意答应我的条件？” 条件是控制吗，条件不是控制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林错不知道厌夏是怎么想的。 如果厌夏觉得这是控制，还愿意答应她的条件，那这意味着什么？ ……真可怕，林错捂住脑袋。 厌夏从旁边走过，余光瞥见了餐桌上的照片：“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照片？” 林错没有说话。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它们销毁掉呢。”厌夏走到冰箱前，手搭在上面，“毕竟……你似乎不想接受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 林错听见了，她当然听见了。 厌夏打开冰箱门，从中挑选了一瓶牛奶，走到林错座位旁边坐下：“怎么了，你今天什么都不想和我说吗？” “你是怎么想的？”林错看向厌夏，她的指尖碰了碰那些照片。 “随你处置。”厌夏拧开瓶盖，“我已经习惯了，你知道的。” “这是可以习惯的吗？”林错问。 “问得好，事实上人比想象中的更能习惯一些事情。”厌夏叹了口气，“让步这种事一旦开始就永无止境，但有时不得不让。” “你不会吃亏，对吗？”林错说。 “或许……”厌夏想了想她名下那些继承而来的财产，有很多都是用温顺换来的，“我很有钱。” “快乐吗？”林错望向厌夏。 “真难回答。”厌夏一边说一边摇头，“在缺钱的时候，刚好有钱，那就会快乐。但很多事情，光有钱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价值感？” “差不多。”厌夏喝了一口牛奶，“没钱的话，不会思考太多个人的价值。因为一直贫瘠，一直陷在这。但有钱，那你就算不想，也得明确一些事情。” “为什么？” “……对抗漫长人生的虚无？谁知道呢。”厌夏想到了她曾听过的事情，“之前的圈子里有个富三代，沉迷于收集电影之类的作品，用收集癖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像恶龙一样？” “哈哈，差不多。”厌夏抚摸着瓶身，“人总要做点什么的，不是吗？” 林错又沉默了下去。 “也有些人会收集人，像是玩弄情感之类的。”厌夏望向林错。 “什么？” “因为无聊。”厌夏这样说，“虽然我觉得这样下去只会陷入更深的无聊之中就是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也不是告诉？只是你正好在听。”厌夏笑着说，“这些事情被你听见也没关系。” “不是很想听。” “因为很无聊吗？” “这不是无聊不无聊的事情吧。”林错叹了口气，“你的话好多。” “哈哈哈……”厌夏说道，“你这样的说，真的很伤人唉。” 林错不太明白这怎么是伤人的话了，这只是实话吧？ “要是你说一句伤害我的话，然后做一件补偿我的事，多好。”厌夏喃喃自语。 林错皱眉，低声说：“补偿……你只是想要做那种事情吧？” “不好吗？我很好满足吧。”厌夏说，“既不需要什么礼物也不需要说什么好听的话。” “……满脑子涩涩的事情。”林错不太理解厌夏的脑回路，“那种事情很有意思？” “是啊。”厌夏笃定的说，“很有意思。” 林错问：“和别人也可以做那种事情？” “不。”厌夏看向林错，“我只会和你做。” “而且，你别把我说得像个变态啊。”厌夏这样抱怨道，“这只是人类正常的生理需求。” 林错：“……” “你的需求低，不代表我的需求就奇怪！”厌夏一直想说的就是这种事情，“啊，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喜欢对有需求的女性进行批判呢。” “我什么都没说。”林错举手投降。 “是啊，你当然是什么都没说，但已经有声音替你说了，来自世界的规训的杂音。”厌夏这样说。 “你这样说我怎么可能听得懂，总之我没说过这种话。” 厌夏看向林错：“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听语气很像是怪罪的意思。”林错说。 “那我道歉，只是应激。” “你也会应激吗？” “啊？”厌夏被逗笑了，“我当然会有应激的事情啊。我只是家里有钱，不代表我不会受挫，相反，我受挫的事情可多了。多亏家里有钱，能支持很多的尝试，如愿的得到了很多很多的负反馈呢。” 第56章 “比如说，游泳、击剑、射击、花滑等，我全都试过。”厌夏笑着说，“全都不行，不是那块料子。” 林错：“……” “不过……如果我是那块料子的话，估计就遇不上你了。”厌夏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的说，“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这是能直白告诉我的话吗？”林错问。 “你已经是第二次这么问了。”厌夏说。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你的，当然如果你不想听的话，我也可以闭嘴。”厌夏看向林错，“要我闭嘴吗？” “别问我。”林错瞪了厌夏一眼。 “好凶。”厌夏望着林错，“你这样的态度是只对我，还是对别人也这样？” 厌夏这样的问话很耳熟，因为林错也问过厌夏类似的话。 林错伸手抓住厌夏的手，厌夏困惑又惊喜的看着林错。 “如果我说只对你，你也会觉得开心吗？”林错低声说。 “……会。”厌夏当然会开心，她无法不开心。 “我觉得你不应该为此而感到开心，这不是好的情绪。”林错攥紧了厌夏的手，她的力道有些重甚至有些痛。 被林错喜欢着的感觉，时常会让厌夏感到痛。 这种痛感将厌夏从双脚悬空的状态拽了下来。 不开玩笑的说，厌夏喜欢林错带来的痛感。她也喜欢林错的声音，喜欢林错的呼吸，喜欢林错抓紧她，就像是抓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虽然她不记得她何时离开过她，但这样很好。 “如果是你，我可以接纳这些情绪。”厌夏轻声说，“好的，坏的，我都愿意接纳。” “我甚至会感谢你。” “谢谢你给我接纳你的机会。” 林错看向厌夏，她没想过厌夏会这么说，但真的听到厌夏这么说，心情并没有很好：“说的就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哈哈，能被你欺负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厌夏亲吻林错的手背，“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占尽便宜。” 可以把话说得好听的人，自然也知道如何把话说得赤裸。 赤裸就意味着无法逃避。 “你还真是不肯放过我。”林错低声说。 厌夏低声笑着，她不好说是谁不肯放过谁，但就这样陷入不正当关系里，对她来说并不坏。 “被我缠上一定是件很麻烦的事，我一直都知道。” 只要厌夏想，厌夏就能做到。 她一直都拥有这样的能量，而这样的能量是不在意她是好人又或是坏人的。 这是原生家境带给厌夏的。 就像厌夏自己亲口对林错坦露的，她没有什么特长，唯一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家境不错。 厌夏说：“也许我以后会嫁给别人，但我可以保证，我喜欢你。” 这样的话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像在表演什么狗血的电视剧，但这不是什么表演，这是厌夏的生活，也是厌夏无法完全掌控的生活一部分。 当然，反抗也不是不可以。 厌夏继续说：“如果你也喜欢我，我希望我嫁给别人的婚礼上，你能在场。或许我们能在幕后做一些恶心她们的事情……” “够了。”林错伸手堵住厌夏的嘴。 如果不堵住厌夏这张嘴，厌夏真的会一直说那些林错听了也无法理解的话。 厌夏看着像一颗完美成熟的果实，她散发着香味，但却令人感到不详。 林错咬过厌夏，她深知她的腐烂。 “你扯得太远了。”林错收回手，“我喜欢你也不意味着我要为你做这些。” 厌夏眨了眨眼，睫羽像蝴蝶单薄的翅膀扇动着：“真的吗？我对你的喜欢是哪怕你杀了人也会包庇你的程度呢。” 危险的发言。 林错叹了口气。 “真是变态。”她看向她，“别这样说，不然我会让执法机关的工作人员把你抓进去的。” “那你会去里面看我吗？”厌夏问。 “……可能会吧。”林错答。 “一周七次？”厌夏继续问。 “你想我天天都去吗？”林错再一次叹气，“别犯罪啊……” 厌夏还没回答，林错盯着餐桌上的那些照片，小声的说。 “你就这样跟我一起好好的待在这里，不可以吗？” 第57章 “我得承认当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感到很开心。” 厌夏反手握住林错的手。 她们之间有很多肢体接触，而这些触碰不会令她们感到不适。 “我会在这儿，我会陪着你。”厌夏轻声说，“不过，如果你愿意和我离开，我也可以带你离开。” “什么意思？”林错问。 “……放松，度假之类的？”厌夏舔了舔嘴皮，“在地球的另一端有在我名下的葡萄园庄园。”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同前去。”她这样说。 “当然，我只是建议。”她又补充道。 厌夏不希望她的话听起来太过于古怪，她当然知道自身拥有着什么，她也知道她能为林错做到什么便利的事情，但这不代表她要强迫林错。 将她哄骗到地球的另一端，将她囚禁起来的事情……她只是想过，但她没想过真正实施这种事情。 “我不去。” 林错不准备离开自己的房子，这里对她而言是安全区。 林错不可能跟随着厌夏出去，更不可能去地球的另一端。 “嗯嗯，我知道，只是建议。”厌夏没有沮丧，心里早就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要是你答应我，我反而会觉得奇怪。” 林错看向厌夏手边的牛奶瓶，她很喜欢喝牛奶，只要打开冰箱门她大概率都会拿出一瓶牛奶出来，就像刻在她的基因里一般的行为习惯。 此刻的牛奶瓶身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滴，它们正在侵染桌面，而将它拿出来的厌夏此时正紧紧握着林错的手，她的注意力也全都落在了林错身上，无暇在意周身其它的事物。 或许厌夏都没有发现，她此刻正在一个劲地占据林错所处的空间。 她想要闯进她的空间。 她想得快要疯了，理智几乎蒸发，而这令她几乎就要倒向她。 “这样不对。”林错挣脱开厌夏的手，“我们不是恋人。” 她看向她，目光澄澈，不像是在说谎。 林错当然没有说谎，她们之间的关系的确不算常规的恋人。 对着并非是恋人身份的人，有如此恐怖的爱欲和占有欲是不对的。 她在劝说她保持原有的距离。 厌夏却只是笑：“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样的……？” 距离这个词放在之前或许可以阻止厌夏，但现在，那不过是个空空的词汇，完全不适用于现状。 也许心灵尚未负距离，但身体早已做到了先一步的负距离。 “又要推开我吗？” 厌夏的指尖碰触着湿润的桌面，她在上面无意识的滑动着，就像是在说你想要怎么划分有关我们之间的领土。 “你不能因为我没有维持你想要的距离就说我这是要推开你。”林错望着厌夏，“厌夏，这对我不公平。” “公平……” 厌夏从林错口中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笑。 她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感受到公平的存在。 在社会的人际交往之中真的存在公平吗？ 不都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围剿，而后看着对方奄奄一息才微笑着施之援手，甚至是抱臂冷笑，坐视不管。 “很好笑吗？”林错困惑的看向厌夏。 厌夏也忘了，林错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她也是在温室里长大的。 所以林错不懂。 林错没有实际性地参与过真正的社会劳作，她不知道人在环境里会被异化成什么样，人的价值又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她还保留着带有理想性质的学生思维。 “我不该笑的，我只是好久没听过公平这两个字了。”厌夏继续说，“你知道吗？在我知道你姐姐出轨的时候，我没有感到悲伤，相反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了，知道你的姐姐再不能横亘在你我之间，再不能成为你推开我的借口……” “你就这么想要靠近我？这很可怕。”林错低声说，“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当然。”厌夏不了解林错，她当然不了解，没有人能了解流动状态的人类，哪怕是被长期观测也只能被片面判断的生物，“我只是喜欢你。” “不对。”林错否决厌夏口中的喜欢。 “好的好的，我承认我的喜欢里的占有欲更多一些。” 厌夏喜欢林错，但这种喜欢有些畸形，甚至是不健康。 “……你还希望我能对你，有着你这样对我的喜欢。” 林错直白的说着对厌夏的观察。 第57章 “那又怎么了，这很正常吧？”厌夏说，“没有人不希望被喜欢的对象用同等的方式对待吧？” “……我没办法评判正常与否。” 林错没谈过恋爱，她也不知道怎么样的恋爱才是正确，怎么对待喜欢的人才是正常，但她知道。 如果她在关系里感到不舒服，她应该开口拒绝那些令她感到不舒服的事情。 比如，厌夏此刻的过分靠近。 “我需要距离。”林错说，“但这不是你想象中的推开你，你当然可以不顾我的忠告，继续你的主张。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讨厌那样。” 潜台词几乎是，你当然可以继续为所欲为，但我也会在我所能接受的临界点之后离开你。 厌夏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困惑：“喜欢不是完全的占有对方吗？” “如果是这样，那和喜欢自己有什么区别？”林错皱眉。 “是哦，那和喜欢自己有什么区别……”厌夏重复了一遍，“我从未想过，你说得真好。” “……你傻了吗？” “没有啊，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可以跟着你学。” 她像是看着老师一样看着她。 “跟我学什么？”林错听不懂。 “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 林错哑然：“你真的傻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觉得我或许应该用你想要的方式来爱你。” “这听着很恶心是怎么回事？” “有吗？这可是我非常坦诚的爱意表达啊。” “……还是别表达会比较好吧。”林错垂下目光。 “为什么？……你该不会还在想你姐姐和我的事情吧？她都出轨了哦，我们肯定没希望的，想她不如想着我啊。”厌夏说，“说起来最近有个经典话剧要来我兼职的地方重演，你要不要来看？时间是下周四，那天我会请假……当然那是因为我也想看。” 厌夏本想说请假陪林错，但她转念一想，专门请假就为了陪同对方，这样说有可能会让对方压力增大。 她们之间的未定义关系还是轻松、自在一些会更好。 “经典话剧……你这是在邀请我吗？”林错问。 厌夏看了看周遭，小声的问：“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在吗？” “没有。”林错低声问，“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啊……你那天有计划吗？” 林错摇头。 “既然没有，那你就当是陪我不行吗？”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吧……” 林错更想问的是，厌夏想让她用什么样的身份跟着她一同去看话剧。 之前看话剧的时候，她们大概算是朋友概念，但现在她们之间肯定不能算作朋友。 “那你要拒绝我？”厌夏握住一旁的牛奶瓶，指尖轻敲着瓶身，“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事情想要和我商讨？” 林错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厌夏笑着说。 “所以呢？”林错在等厌夏的答案。 “我希望我在你心里是特殊的存在，至于具体是什么关系，我都可以接受。”厌夏望向林错，“朋友也好、恋人也好，哪怕是维持暧昧关系也可以。” “你这样说出来，那我不就必须要从里面选一个了吗？”林错低声说。 “我没有要强迫你从中选一个的意思。”厌夏说，“我想如果太过于想要确认这段关系，急切的想要给这段关系命名，或许会破坏这段关系也说不定。” “……你原来知道啊。” “我知道啊，只是人总是贪心的觉得……也许你会为我让步，你会更宽恕我一些。” “那还真遗憾，我做不到。” “没关系。” 两个人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林错看向厌夏手里的牛奶，轻声问：“好喝吗？” 厌夏想了想，将牛奶递给林错：“喝喝看。” 林错接住，她看着瓶口，以及明显被喝过的液体下降界限。 和别人共同喝一瓶牛奶。 入口的感觉是奶腥很淡，更多的是甜牛奶的风味。 评价一瓶牛奶的感觉比明确两个人的关系要更容易和轻松。 牛奶不会因评价而发生什么巨大的变化，但关系不是。 如果命名，就要用符合这个命名的模式去对待，要求两个人都开始进入模式开始扮演关系而不再是真实的对待。 林错讨厌这样的错位，就像讨厌姐姐曾经喜欢她却不肯明说，要假借着姐妹的关系来做掩饰。 “味道怎么样？”厌夏期盼的看着林错。 “你可以和我维持这种‘喜欢’的关系吗？”林错没有回答牛奶的味道，而是郑重的问厌夏。 “可以。”厌夏说，“话剧？” 林错：“我要看。” “那真是太好了。”厌夏感叹道。 第58章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厌夏指着照片上的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林错。 林错答应了厌夏，她会和她一起去看话剧。 但那是之后的事，现在的时间还在流逝。 她也没离开客厅。 林错应该提前离开客厅的，如果离开她就不用回答厌夏这样的问题了。 她不是很想回答对方。 光从表情就能看得出来林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漂亮。”林错说。 厌夏叹了口气：“敷衍。” 林错望着那张照片，低声说：“觉得我敷衍，那你一开始就不该问我。” “不行，我想听你说。”厌夏说，“敷衍也没关系。” “我要回房间了。”林错站起身。 厌夏抓住了她的手腕，留住了她。 “什么？”林错问。 “照片。”厌夏仿佛是偶像在给粉丝发福利一般，将那由私家侦探偷拍的照片放入林错手里，“你忘了拿走了。” 林错一点也不想要这些照片，不如说，她烦恼的就是要如何处理这些照片。 厌夏说可以直接销毁。 林错知道可以直接销毁，但林错之所以会把照片拿到客厅的原因，正是因为她在犹豫，她不想就这样销毁。 “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拿走？”林错问。 厌夏挑眉道：“我有原片文件。” “……”林错沉默了几秒，之后她用一种近乎质疑的眼神看着厌夏，“你知道这是偷拍，这不是记录生活吧？” “当然。这肯定是偷拍。记录生活哪会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拍摄构图？” “你真的知道吗……”林错挪开厌夏的手，皱眉道，“如果你真的知道，那你就该把你收到的原片文件删掉……” 林错看向照片：“这张照片不会是你特意打印出来的吧？” 厌夏连忙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真的吗？”林错紧盯着厌夏。 厌夏身体不自在的向后仰了一些弧度：“……真的。” 这动作看着很刻意，就像是故意做出一副如此让人怀疑的。 “被我怀疑……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吗？”林错凑近看着厌夏，“你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 她的突然靠近让她的心跳变快了许多。 这种紧张并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兴奋。 会因为她的靠近而感到兴奋，这是喜欢的意思吗？ 不，这应该就是喜欢的意思。 “我不讨厌。”厌夏轻声说，“如果你愿意更靠近我一些也可以。” 向着另一个人坦诚的表达自己是一件比想象中要困难的事情。 厌夏不担心林错会讨厌她，因为这不是她担心就能避免的事情，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原因也可能是她离开那个人的原因。 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喜恶同因。 厌夏所能做的是尽可能在林错面前完整的，不留余地的表现自己，之后的事情就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了。 人有的时候也要习惯这种偶尔失控的感觉。 不可能所有的关系都像是人和狗与飞盘之间的关系。 只要人丢出飞盘，与狗进行玩耍，狗便会将飞盘捡回来，递到人的手边，一直循环。 “这话我好像说过。”林错抓住厌夏垂在身前的一缕头发，“你什么时候也成了我的复读机？” 厌夏微笑：“我们待在一起，要么互斥，要么融合，不是吗？” 是啊，要么互斥，要么融合。 同处在一个空间，时间便具有这种能力，它可以将那些稀松平常的事情附以不可动摇的地位。 “但你又不会成为我。”林错说。 “只要你不排斥我，那就够了。”厌夏说。 “要求这么低吗？”林错问。 “这其实是很高的要求啊。”厌夏说。 “那只是因为你太受欢迎了吧？”林错想到了厌夏之前说过的话，厌夏在各个方面几乎没有受到过冷落…… 第58章 漂亮的脸蛋和近乎完美的家境，这让厌夏的生活避开了很多挫折。 “你嫉妒了？”厌夏歪头看向林错。 林错：“我应该嫉妒你什么？” 厌夏：“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你能嫉妒我，或许会一直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这样会让我感觉良好。” 林错：“别把别人的目光当做一种奖赏。” 厌夏：“就算你这么说……可是，不能被注视的那一方，很可怜吧？” “收起你的同情。”林错觉得厌夏的脑袋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那只是你的看法吧。” 厌夏点头：“我不否认那是我个人的看法，但就是这样吧？” “我认为你这种看法很糟糕。”林错说。 厌夏问：“那你对此的看法呢？” “没有看法。” 林错松开厌夏的头发，她没有什么看法，她只是觉得厌夏很古怪，但这不意味她想要纠正她。 “好冷漠！”厌夏反手揪住林错的衣领，“你对我的喜欢，就只是这样的程度吗？” “只是这样的程度。”林错说，“可以吗？” 林错的态度冷傲的不行。 厌夏拿出来的东西，林错一律不感兴趣。 不管是真的不感兴趣还是装的，总之林错的态度就是，喜欢是喜欢，但绝不是恋爱脑的喜欢。 厌夏大概能理解林错的想法，厌夏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扮演‘恋人’这一角，而不管她扮演的有多烂，对方都是向她索取的那一方。 只要对方是向索取的，厌夏哪怕做得一塌糊涂，这都不重要。 因为对方太想要‘厌夏’这个符号了，而那个符号的重要性甚至高于‘厌夏’自己。 厌夏也是取决于这个原因才和对方交往的，被需要的感觉很好。 哪怕其实换成猫猫狗狗也是一样的，甚至猫猫狗狗可能更好一些，毕竟它们普遍更忠诚，更长情。 啊，说起来，猫猫狗狗的生命只有十几年，或许这就是在说，再忠诚的生物也只有十几年的光景，永恒的忠诚是很难的事情。 “可以，当然可以，你想怎样都可以。”厌夏说。 “你这副表情，明明就是在不满我吧？”林错常常会觉得厌夏很厉害，她是怎么做到说出来的话和面上的表情完全不同的，表情真丰富。 “你还会在意我的表情吗？你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没有在意过我的心情。”厌夏揪紧了林错的衣领，林错被迫靠向厌夏。 两个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咬住对方的脸。 “我正是在意了你的心情，我才会说这样的话。”林错反驳。 厌夏从林错眼里看到了‘不长久’这三个字。 也是，情感攻略都在说如何告白，如何撩对方，如何暧昧期不下头，却从来没有攻略教导过两个人告白以后如何谈恋爱的过程。 或许是太漫长，也或许是说多了容易暴露内心，其实那些攻略师根本不尊重个体感受，认为恋爱前期就是包团定点游，到什么地方做什么时候，完成指标远大过于细节。 只要上了恋爱船，走了该走的流程，大差不差就盖棺。 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厌夏嘴上说自己谈过很多恋爱，实际上她一直觉得她的恋爱经验是零。 如果说答应对方的告白就是恋爱的话，那这个恋爱也太简单了吧？ 事实上，这真的是恋爱吗？ 厌夏并不是想要以此摆脱她谈了很多恋人的事实，而是觉得如果真的要讲究事实，那么真正的事实是，那根本不是恋爱。 厌夏只愿意承认她曾践踏了很多放到眼前的爱慕，却不愿意承认她谈了恋爱。 因为她不曾愿意将她同等的爱慕放给别人，让别人来践踏。 ……在遇到林错之前。 厌夏本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是啊，那我误会了你。”厌夏吻住林错的嘴唇，在她咬她之前，她离开。 厌夏用指腹按住了唇：“这可以被当做赔礼吗？” 这是赔礼吗？ 不如说，能把这个事情当做赔礼的厌夏，林错看不懂。 林错所能看懂的是，厌夏渴望她，不管是身体的靠近又或是心理上的靠近。 “或许可以。” 喜欢是什么，是包容还是让步？ 或许都不是，但林错并不讨厌与厌夏靠近。 如果讨厌，那就不会邀请对方来践行那些所谓的条件。 “我可以吻你吗？”厌夏像是故意的问。 她刚才的吻没有问，现在的吻却要问。 林错跟不上厌夏的步伐，眼睛明亮又困惑的望着她：“什么？” 厌夏喜欢这样的林错，也讨厌这样的林错。 她又吻了她。 唇舌碰在一起，柔软又具有韧性。 这次林错没有准备咬她的打算。 厌夏对此感到愉悦，虽然接吻已足够愉悦，但人总是贪婪的。 林错抓住了厌夏后背的衣服，她们肌肤贴在一起很热，烫得身体感到痛苦。 人的本能和大脑的理性在斗争，常常在斗争。 若是没有理性，或许就不会有耻感。 但没有耻感就会变得和厌夏一样遵循本能。 林错羡慕这种本能却也在拒绝这种本能。 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能拥有一些幻想般的掌控。 “够了。”林错推开了厌夏。 厌夏轻笑：“真的够了吗？” “……够了。” 林错捡了地上的照片，转身离开。 第59章 一早。 林错接到了林沅打来的电话。 起初她不想接通她的电话，但最后还是接通了。 林错站在窗边，听着林沅在电话里发出的声音，心里想着在梦里见到画面。 在梦里。 林沅得知了厌夏和林错之间发生的事情。 林沅动手扇了林错的脸。 醒来，现实的脸颊皮肤并不觉得痛，但心脏却惴惴不安。 这是做了坏事的后遗症，是良心不安的一种表现。 听着电话里的林沅说过客套话以后，开始询问她和厌夏的相处怎么样，以及厌夏最近在做什么。 林错淡淡的回复：相处一般，她在兼职。 林沅对林错这样冷淡的态度早已习惯，她又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聊了一些关于她在国外近况便挂断了电话。 林错看着手机上的来电通话记录许久，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林沅，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古怪的心情。 “假如我告诉她，我和厌夏之间的事情，姐姐会怎么想？她会不会生气，会像梦里那样打我吗？” 梦里的感受很真实。 很痛。 就像在说，你做了这种事情，就应该面对良心的谴责和受害者的报复。 林错皱眉，她有做好这个准备吗？ 哪怕是背负着这样的谴责和报复，也要和厌夏继续相处下去吗？ 林错不知道答案，因为事情还没发生，设想只停留在设想。 “连梦里都是她的身影。” 林错真正困扰的是厌夏的不知边界，就连她的梦都要强行融进来。 虽然林错知道这样是甩锅，分明是自己太惦记对方，所以才会导致梦里都想着她。 哪怕自己再怎么说‘我不喜欢，我没有，我不是’，但心动就是心动，它从不可捉摸变成了真实存在。 为了日后的‘安全’而扼杀现在的‘心动’，会后悔的。 也许现在的感想都只是大脑投射出来的幻觉，但回应它，而非忽视它，这才是应该做的事情。 哪怕一切会失控。 客厅。 厌夏靠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另一端的空缺，神情淡淡的。 她们在这里做了。 简直就像动物一样。 什么环境都不放在眼里，也没有什么耻感可言。 甚至有可能被私家侦探拍了照片。 厌夏看向脚，动了动脚趾。 她还记得当时扑向林错的原因之一就是看到了她的脚。 人类当然会有脚，平常都藏在袜子里和鞋子里，那天是林错第一次没穿袜子，赤脚踏在沙发边沿。 像个毫无防备的小孩子。 很可爱。 大脑觉得她很可爱。 大脑在无条件的美化她的一切。 厌夏自认为不存在的感性在大脑疯狂的叫嚣着，去占有她。 她就是你想要的。 就像小说情节，她被她迷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简直就像一个陷阱。 难怪文学喜欢说恋爱是坠入爱河，厌夏在和林错来往的这段关系里常常会感到来自溺水的恐慌感。 虽然清晰的知道痛苦来源，但厌夏没有想要断掉关系的念头。 虽然一开始厌夏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的复杂关系，她想着自己会和林沅分手，会离开这里，在这里也只是一种大小姐过家家的短暂逃避。 第59章 她有这样的资本，但同样也被这样的资本所牵制。 不自由的人偶，不该有心的人偶。 痛苦这种情感对厌夏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在那样的环境里，除了微笑接受发生的一切，厌夏能选择的并不多。 理性，秩序，规则，得体，它们像是一面又一堵墙把厌夏框住，她的快乐，她的痛苦都成了她人眼里的绝美景观。 “你在做什么？” 林错的声音从走廊传过来，打破了厌夏的沉思。 “和自己独处？”厌夏说。 “……我一直在这里。”林错说，这算什么独处，这栋房子里到处都是自己的物品。 “嘛，过来坐会？”厌夏拍了拍旁边的空缺位置，“你要看纪录片吗？” 厌夏转移了话题，有点刻意。 “不去，不看。” 林错走到餐桌，手扶着椅子。 厌夏趴在沙发靠背上，好奇的问：“你的脸色好差，昨晚没有睡好吗？是不是我回来太晚，打扰了你的休息？” “不是。”林错垂下眼睛，她在她的梦里打扰她，算不算打扰？林错不知道，但这不是能告诉厌夏的事情。 “是吗？”今天的林错有些防备心过重，厌夏是有些挫败感的，她从未见过像林错这样随心所欲的人，林错随时会把她们之前积累的关系单方面归零，就像游戏里永远不可能攻略的角色。 “是。”林错说。 “好吧。”厌夏缩回沙发，她没办法让林错感到开心，因此她也不需要让林错感到开心。这也是她喜欢林错的原因之一。 人和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 “你要喝绿茶吗？”林错问厌夏。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 厌夏探出身子看向林错，林错不知何时从餐椅的位置走到了厨房，她手里还拿着装着茶叶的罐子。 “是云南普洱吗？”厌夏问。 林错沉默了一下，说道：“只有江南的绿茶品种。” “这样啊，我记得柜子里好像有滇红……那也是云南产的。”厌夏看到林错皱眉，连忙说，“你之前在房间里泡过滇红，所以我以为你绿茶有买普洱……江南品种也好喝的。” “姐姐喜欢喝云南普洱，我喜欢喝滇红。但她很久不回来，普洱喝完以后就没有补货。”林错说完，继续泡茶。 厌夏扶额，总感觉她踩了雷。 原来是林沅喜欢喝普洱啊。 “你……”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 林错抬头看向厌夏：“你先说吧。” “行。”厌夏也不跟林错客气，“我没那么喜欢普洱，江南绿茶也很好，但我更喜欢白茶。” “该你说了。”厌夏等着林错的后续。 “你已经回答了。”林错想问厌夏的就是‘你喜欢普洱茶吗’。 “什么？”厌夏没反应过来。 林错紧接着说：“看来家里的普洱不用补货了，不过白茶也有很多种类，你想要喝甜一点的还是苦一点的？” 厌夏这下反应过来了，她出声道：“你不用特意照顾我的……” “明白了。”林错这样说。 气氛又沉默了下去。 “你也喜欢喝白茶吗？”厌夏再次打破沉默，面对林错看过来的目光，她继续说，“我刚才说错话了，我担心你是要迁就我……” “那你呢？”林错反问道，“你喜欢的就不重要了吗？” 厌夏一时语噎。 “我也不需要你迁就我。” 林错盖上煮茶的盖子，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心情。 喜欢会让人疑神疑鬼也会处处小心，仿佛随时都可能搞砸一切，但如果关系真的那么脆弱，那只能说明这段关系非常危险，可能并非良缘。 但，哪怕如此，厌夏也不想林错迁就她。 厌夏想要林错在这段关系里的绝对理性，想要林错以一种决绝的态度站在自己那一边，而不是开始照顾她的感受。 厌夏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只允许自己对她单方面的付出，这也是一种不公平。 “我没有……” 多么无力的辩解。 厌夏站起身，她想要到林错身旁去，似乎这样做可以让她无力的辩解能有几分说服力。 林错看着厌夏不断地靠近她，沉默。 “怎么不说话？”厌夏闻到了绿茶的茶香，她看向茶叶在热水里舒展身姿，轻声道，“好香。” “有我的一份吗？”厌夏继续轻声问。 林错很难说没有，她准备煮茶的时候，就是煮得两人份。 就算厌夏不喝，她一个人也可以喝两杯。 “有。”林错应了声。 厌夏松了口气，只要林错还愿意理她，那就说明事态还好，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其实白茶的品种都好喝，不过我更喜欢白牡丹，口感清鲜，没那么苦涩。” 厌夏说：“我喝不来涩的。” “嗯。”林错又应了一声，她没什么继续搭话的想法。 其实不搭话也挺好的，厌夏不喜欢聊天聊得就像在工作应酬一样，她在家里不想继续玩社会上的角色扮演。 “说起来，煮茶有什么门道吗？你之前煮得滇红很好喝。”厌夏适当的发问。 “茶好。”林错说，“没有什么门道。” 茶叶本身就足够好，所谓的加工并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样啊。” 厌夏万分感慨，这个回答还真是符合林错的性格。 林错不会揽功，她好像什么都放弃了，而按照社会评价，她这是无欲无求。 但无欲无求是个伪命题。 就像永远拥有欲求一样。 这都是一种理性的极化。 厌夏也放弃了，但她的放弃是假性的放弃，是一种幻想。她不够坦诚，她无法真正的放弃那些。 她甚至想象不到，如果真正放弃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哪怕她已经在尝试了。 但，经历过曾经那些奢靡的生活以后，像这样简单的生活，以厌夏现在的心性依旧无法真正坦诚的接受。 所以…… 厌夏看向林错。 盯着茶壶的林错看着平平无奇，但厌夏却知道林错很有魅力。 “茶好了。”林错这样说。 第60章 “这是不是你的朋友？” 林错端着茶杯，看向电视里的综艺，里面有个女人的身影，她看着就觉得很眼熟。 “啊，是陆雪琪。”厌夏喝了一口茶，“看来她真的有名了。” “什么意思？”林错问。 厌夏的语气听着有些奇怪，不像是那种单纯的夸奖，更像是感慨。 “她当年说，这世道女孩子能通行的路不多，想要更快的赚取足够的启动金，而且不欠任何人情，那只能选择当明星这条路。”厌夏说，“陆雪琪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律师妈妈长大的，她的另一个妈妈则从事艺术方面，根基也深一些，走这条路相对轻松。” “你的意思是……她的母亲为她提供了资源吗？”林错问。 厌夏摩挲着茶杯，点点头。 眼前这个综艺就是资源之一。 “走后门……”林错皱眉，“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是朋友啊，但朋友也不意味着我就要美化她吧？”厌夏坦白的说。 “是这么说没错。”林错不是想要听厌夏美化她的朋友，她只是觉得这样说话的厌夏，让她有点陌生。 “不走后门，走正规程序，普通人要走很久的。”厌夏叹了口气，“现在网络上有很多黑子在骂她，说她是个资源咖，好在她一直很努力，所以支持她的粉丝也不少。” 林错听到‘努力’这两个字，不由得侧目看向厌夏。 “哈哈，你也觉得‘努力’这两个字放在这里很好笑吗？”厌夏笑得超级没礼貌，“但没办法啊，这个世界就是不存在光靠努力就能走向成功的。” 厌夏放下茶杯继续说：“能吃苦的下场就是吃一堆的苦。尤其是没人想要给你镀层金的时候，那你的受苦单纯就只是受苦而已。” “真是好辛辣的话。”林错没见过这样的厌夏。 “哈哈，说起来，你曾在名校读书，你应该知道这些门道吧？”厌夏向前弯下身体，目光好奇的看向林错。 根据厌夏曾看到的资料，她能确定林错是就读于一所名校。 林错垂下眼眸，想了想：“我不知道。” “为什么……是没人告诉你？还是你当时没听懂？” 厌夏伸手握住林错垂落的长发，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绕住发丝。 背景里的综艺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假笑音效。 林错的表情看着冷冷的，她的唇瓣动了动，轻声道：“或许都有。” 她一直都很独来独往。 虽然记忆里有看不清脸的教授说可以当她的导师，但需要她多出点力，多照顾一些能力弱一些的同门学生。 第60章 为此，教授曾许诺过林错关于后续考研，甚至是升博的事情。 不过，林错拒绝了这种不知道是否能兑现的空头支票。 于是，后来的大学生活就很单调。 交ppt，交论文作业，领各种奖学金，最后毕业，失业。 “哈哈。” 林错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戳到了厌夏什么笑点，她笑个不停。 “但我认为努力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优点。”林错看向厌夏，“不……应该说很多品质都是优点，只是它们被现在的社会给抛弃了。” “啊，是啊。”厌夏继续笑着说，“很多品质都是这样的。一开始是肯定它，而后是否定它，最后是否定后来的否定。但不管怎么说，把努力当做单独的一张手牌打出来，那就太芸芸众生了。” “毕竟，我认为只要还活着的人，基本就不存在不努力。” 厌夏看向林错：“说真的，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寻死。我不是说寻死是对又或是不对，而是说，我的本能是活着，而死亡是必然，它绝不会是被我提前选择。这也让我无法真正理解一个人寻死的意义。” “或许这么说很贪婪，但我想要享受更多更好的事情以及各种新奇的体验。在我死亡之前。” 厌夏紧盯着林错，直到把话说完。 林错沉默了下去，她常常想到死亡，正如她的生活也宛如一潭死水。 话虽如此，但林错从未真正尝试过死亡。 所以，林错起先惊讶于厌夏的直白，而后又惊讶于自己为何会惊讶‘人的本能是想活’这件事。 “是社会潜移默化带来的耻感文化……”林错叹了口气，“我一直耻于向外界表达‘我想活着’这件事，哪怕不被她人所爱着，我也想活着。” “咦，你发觉了啊。”厌夏眨着眼睛，她看着林错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宝一样，“我以为你不会和我说这些。” 毕竟，坦诚一直以来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尤其是人类进行了系统化的学习以后，这件事的难度就更上一层楼。 林错：“……”她的确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 “所以说啊，其实那些你所想象的凝视并不存在，但你想象的时间越久，它的形象就会越强大。但这是你赋予的强大，你随时都收回。”厌夏说，“用现在的流行话语来说，叫做‘祛魅’，在心理层面上是这样的。” 物质层面则是另一回事。 就像林错说‘努力放在个人身上明明是优点，如今却被社会给抛弃了’，但这只是一面，更多是不对等。 这是来自真实的物质层面上的结构性压迫，导致健全反而变成了不健全。 说人话就是，社会运转需要大量且廉价的个人努力，最好是人人都甘愿为爱发电，不求回报。 有这样觉悟的人，越多越好。 虽不是公职人员胜似公职人员。 那些私人企业一边要求员工要对公司有着对家、对国，那般的无私奉献与敬业，一边却不给予相对应的工资和基础待遇。 那些所谓社达、所谓狼性的口号倒是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当社会选择了按分录取，那么人只会对成绩波动特别敏感。 换言之，一样成立。 当这个社会都在以这种恶性的潜规则在运转时，就不该去责怪年轻人不参与这个‘只赞扬无私付出不提回报’的游戏。 当走出校园，发现面对的根本不是课本里描绘的美好且多元化的未来，而是恶臭且专横的社会规则以及糟糕的公司待遇。 那不管是选择无业，又或是继续深造，都成了对现实、对真实的无力与回避。 或许再过几年，这个局面会有所改变，但也许什么都不会改变。 厌夏理解林错的选择。 厌夏从私家侦探手里看过林错的资料，她知道她不该看，但她没忍住。 林错，成绩优异，家庭复杂。性格孤僻，独来独往。 资料上就连林错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都估算了出来。 这还真是个卑鄙的行为。 所以，厌夏理解林错。 因为做了这种卑鄙的行为，理解林错能让厌夏心里好受一些。 “那你呢？”林错问厌夏。 既然厌夏说她所想象的不存在，是幻象，那她呢？ “你又在想象什么？” 林错继续说：“你已经知道我姐姐出轨了，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以你的财力，去哪里都不成问题吧？” “好伤人的话。”厌夏松开林错的发丝，“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林错说。 厌夏心脏漏了一拍。 “回答我的问题。”林错继续说。 厌夏身子向后靠，回答林错的问题，对她来说不难：“你知道我的答案吧？” 林错不知道她应该知道什么。 厌夏看了看四周：“这里只有你和我，我还待在这里的原因，也只能是你吧。” “什么意思？”林错问。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厌夏皱眉。 哪怕抛开亲密举止不谈，如今这样乖巧坐在身旁，一边喝茶一边看综艺的林错，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知道自己心思的样子。 “不是。”林错望向厌夏，“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因为我而留在这里。” “因为我喜欢你。”厌夏撩起面颊的碎发将其挂在耳后，笑眯眯的问，“这个答案可以吗？” “……喜欢我。”林错叹了口气，“为什么？” “就算你这么问，喜欢就是喜欢啊。”厌夏不太想大谈特谈她喜欢林错的地方，而且林错也不像是想要听她说这些的样子，“你呢，你喜欢我吗？” 厌夏看向林错被茶水濡湿的嘴唇，光这样看着，她就觉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她真的是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或许是因为接吻过很多次。 所以，当厌夏擅自靠近林错的时候，林错没有躲开她，但她也没有闭眼。 厌夏顶着被林错注视的压力，用自己的嘴唇轻轻碰了碰林错的嘴唇。 而后，厌夏用指腹触碰着她自己的唇，喃喃自语：“你没有拒绝这个吻……我可以当做你也对我有感觉吗？” 林错沉默。 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在此刻看着有些恐怖。 “你一定要做这种事情吗？”林错低沉着声音问。 “是。不做的话，我要怎么确认你的心意？”厌夏叹了口气，“你又不愿意对我坦诚。” “……坦诚有什么用？”林错皱眉。 缔结全新的关系对林错的吸引力不大，反正最后都会断开，不是吗？ 而且，她对她说过喜欢。 “好了，别说了，你咬我吧。”厌夏伸手捂住了林错的嘴，“在我身上留下印记吧，就像你之前做过的那样。” 林错困惑的盯着厌夏。 “是的，就这样看着我，只看着我。”厌夏用着近乎恳求的声音说着，而后，她又吻上了她。 舌头虽然可以轻易撬开她的嘴，却听不到她坦诚的，如蜜般的言语。 遗憾。 不完满的完满。 在背景的综艺里还在发出那脱离实际的、夸张的假笑声。 第61章 在没遇到厌夏之前，林错对生活的看法一直淡淡的。 遇到厌夏之后，林错的感官从沉睡中渐渐苏醒，哪怕她对生活的看法依旧淡淡的，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改变了。 即便不愿意承认，改变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人和人相遇，接触，然后发生改变。 自信的那一方会影响不自信的那一方。 强势的一方会领导弱势的那一方。 “你咬在这里……” 厌夏抚上胸口，玫色的印记，浅浅的牙印。 林错没有很用力。 “这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 “也是。” 厌夏似乎是想起了这个印记是她强求来的，要是林错愿意给这个印记赋予一些价值，反而是厌夏想象不到的画面。 虽然她希望她能坦诚一点，但真是想象不到啊。 “可以了吧。” 林错起身，坐回她的位置。 电视里开始播放看着就无趣的广告。 “就算我说不可以，你也不会听吧，”厌夏拉起衣服，笑着说，“可以。” 厌夏说的对，她就算说了不可以，林错也不会听。 林错看向厌夏，低声说：“别跟我撒娇了。” “撒娇？”厌夏脸上的笑容停住，闪过几分难堪。 “很假。”林错这样说，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冷静，对她来说看透厌夏的伪装似乎是天赋。 哪怕厌夏自认演得很好。 “别这样。”厌夏低沉着嗓音，手抚上林错的脸颊，“我会误会的。” 她早就不再期待会有人喜欢自己，没有人会喜欢上自己浑浊且黑暗的灵魂。 第61章 她投身于社会，也只是用社会上的身份进行逃避。 她知道社会想要什么样的‘她’。 她可以扮演那个‘她’。 “是你……”林错轻声说，“是你让我看着你。我只是按照了你所说的那样去做。” 厌夏知道林错这样的含义，她在说你对此不满意吗？ “嗯，我知道。”厌夏失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能做到……”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错皱眉，看向电视，“综艺还要看吗？” “不看了。”厌夏对电视剧播放的内容没什么兴趣，“你要看吗？” 林错瞪了厌夏一眼，她走到电视机面前捣鼓她的碟片机。 厌夏叹了口气，不知道林错在闹什么别扭，不喜欢看综艺可以直接说啊，光靠猜测是不可能猜中的。 “我说啊，我没有住在你的脑袋里哦。”厌夏身子向后靠，声音懒散的说。 “什么意思？”蹲在碟片机器面前的林错，头也不回。 “就是说，你如果什么都不说，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哦。” “……” 林错翻找的动作停了几秒，她回头看向她。 “如果你是想要找一个你连话都不用说，就能完全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存在……那我只能说，这不可能长久。”厌夏说，“我敢保证，这没人能做到。”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林错不知道厌夏为什么会这么问。 厌夏：“你看上去像是那种需要她人猜测的女人。” “你是想说我很神秘？” “也……没错。”厌夏说。 林错：“……你还不够了解我吗？” “是。”厌夏说。 “那你要了解到什么程度呢？”林错问。 林错对这个话题的兴趣超乎了厌夏的想象。 “……我不知道。” 厌夏撩着耳畔的碎发。 林错将碟片盒拿在手里，看向沙发上的厌夏：“不知道？你还有不知道的事？” 林错这语气听着怪怪的。 “是啊，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厌夏盯着林错，“我也不知道我想了解你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这种情感会有多长久。” “你的喜欢只是这种程度吗？” “我没喜欢过。” “……” “你喜欢过别人吗？” 厌夏一面说一面笑。 林错移开了目光，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不想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是谁啊？” “和你无关。” “其实我有头绪唉……” “闭嘴。” “条件吗？” 厌夏刚说完，林错又瞪了她一眼，甚至气不过，走过来踢了踢她的腿。 “痛唉——你怎么这么暴力啊？”厌夏笑嘻嘻的说着，完全看不出弄痛了她。 “是你太暴力。”林错冷不丁的说着。 论攻击性，厌夏的攻击性远超林错的攻击性。 厌夏笑容收敛：“你……原来真的看到我了。” 林错低头拆开碟片盒子，不理会厌夏的话。 “她好看吗？”厌夏的语气听着居然有些不自信。 让别人看自己的灵魂……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非常难以形容的事情。 灵魂是否存在，而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长相、财产、头衔、家室，这都是外在属性，在这个空间里，厌夏可以不需要这些属性。 卸下那些伪装的她，而这样的她，是否可以获得认可？ “别不说话啊……”厌夏走到林错身旁，抓住她的衣角，“我……好不好看？” 林错将碟片盒放回架子上，她能感受到身后的温度，也能听出厌夏话语里的脆弱。 这个脆弱是因为我吗？林错这么想着，在心里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厌夏不是那种会因她人而脆弱的人。 她那么擅长表演……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脆弱。 “好看。”林错低沉着嗓音，反手抓住了厌夏的手腕，在对方惊讶的表情里，重复道，“你很好看。” “如果你觉得我这样说会让你好一点，我会说的。” 林错盯着厌夏的眼睛。 “我说的不是这个……”厌夏被林错盯得耳骨泛红。 “那你说的是什么？”林错凑近厌夏。 “距离……好近……”厌夏不敢和林错对视。 “说清楚。”林错不想被搪塞过去。 “这说不清楚……”厌夏不懂这怎么能说清楚，她没谈过恋爱，甚至不知道到底要怎么维系这段关系。 “是吗？”林错冷淡的说完，松开了厌夏的手腕。 厌夏揉了揉手腕，轻声说：“我只是想你看到真正的我。” 她想要被她发现真实的自己。 “我看到了。”林错低声说。 “什么？” “我说，我看到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不觉得丑陋，或者是奇怪吗？” “为什么我会觉得丑陋和奇怪？想要被人看到真正的自己，这没什么丑陋和奇怪的。不如说，原来你也会担心别人觉得丑陋和奇怪，原来你也是人类。”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林错按下碟片机的播放键，“你要看有关森林的纪录片吗？” 林错的态度太平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问着厌夏，她似乎没察觉到厌夏心墙倒塌的声音。 “你好温柔啊。”厌夏这样喃喃自语。 林错眨了眨眼，听不懂厌夏到底在说什么，厌夏明明刚说过自己暴力，现在怎么又温柔了起来？ 电视机里的纪录片开始播放，绿色的大森林如同海洋，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第62章 影片会定格时间，也会传播一些过分空泛的知识。 林错常常会想，这样的纪录片，它的拍摄资金从何而来，拍摄者的手法是通过学校学习还是进入公司后习得，为什么那么的千篇一律。 是人所能接受的拍摄视角只有这么肤浅，还是因为拍摄太过于高深的作品不会那么容易被世俗化所接受？ 制作商为了避免批判声的出现，率先将不对称的枝丫砍断…… 林错虽然会想，但她不会去从事拍摄纪录片的行业。 她观看纪录片，只是因为她喜欢。 她对此没有什么功利心。 林错知道现代生活所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她，但她太过于自由散漫，就连按照现代生活想要的去做也需要漫游一段时间才行。 林错扶额，虽然她也不知道，但未来还没来，不是吗？ 常规的生活在林错的眼睛里并不是没有体验的价值，只是她在探索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大部分的人是无法探索这些事情的，甚至没有思考过。 你是否愿意为长时间的工作而付出？ 是否愿意让货币的多少来衡量自身的价值？ 这些是世俗化国家的普世价值观念。 林错所在的国家不信教，其执政的理念是以人民为中心。 在前现代社会，少数人的发展与幸福，是以牺牲极大多数人的发展和幸福为代价的，发展和幸福成为了少数人的特权。 而后现代社会，资本从客观上极大地推进和提升了人类追求自由、个人解放，但同样也陷入了资本的陷阱，也就是一切人的生活都受资本影响和反向塑造。 人真的明白自己在工作合同上所签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还是说，世俗化的潜规则让大家都这样做，于是你也这样做。 可是，这对吗？ 让意识回归到假想的多数人之中，感受到被群体接纳，感受到温暖，好似回到母体，这是一种温和的对自我思考的问题的回避。 林错在厌夏身上看到了世俗化文化对厌夏产生的影响。 厌夏投入一个又一个世俗化的符号，最后却没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弃子，边缘人。 因为厌夏发现她喜欢女性，所以她开始不被这个原本接纳她的世俗化的世界所接纳。 厌夏……她大概没办法原谅这个社会，因为这个社会也在抵触她的存在，仿佛她的存在是个bug，是一个糟糕透了的意外。 社会，真是令人发笑。 如果将自身置于她人的评价之中，那便再也找不到自身的存在。 这和将自身置于货币多少之中，没有区别。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女儿？” 对面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林错的走神，她的头发一丝不苟，表情严厉的像位领导，脸型和厌夏有几分相似。 林错敢说，如果她开口，吐露出一串数字，对方一定会讥笑着，写下一张让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用努力的支票。 林错哪怕没看过太多狗血八点档，依旧会觉得这种对话，这种场景，这一切都太过于狗血。 第62章 一旁的服务生听到这样的对话，都忍不住地投来看戏的眼光，手里端着的酒瓶都有些倾斜。 “女士们，你们点的香槟。”服务生这样说着，白手套拿着拿香槟，礼貌的问，“需要帮忙打开吗？” “不需要，暂时不要服务这里，我们有事要谈。”厌仲秋拒绝了服务生的好意。 “好的女士。”服务生将香槟放回冰桶，看了看两位，微笑着说，“有需要随时喊我。”而后他利落的转身离开。 厌仲秋叹了口气，她让林错来这里，不是来请她吃饭的。 通过私家侦探，厌仲秋彻底了解了她女儿所做的那些出格的事。 连夜吩咐私家侦探用照片和视频将林错喊出来，自己也特意空出了六个小时，飞来s市亲自处理。 一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迷住了自己的女儿。 二是为了让这个人彻底消失。 至少消失在她女儿的世界里。 “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我家女儿。”厌仲秋说道，“哪怕她喜欢女人，你也配不上她。” 厌仲秋说话很有底气，她阅人无数，她太清楚眼前的青年是什么样，在未来又是否能有出息。 虽然名校毕业但却放弃就业。 对步入社会有着恐惧，哪怕一点点的尝试都不肯，这些天一直都待在家里，看一些不着边际的纪录片，完全就是米虫的状态。 “真不明白我女儿看中了你什么！”厌仲秋这样说。 林错下意识想要点头，她也不知道厌夏看中了她什么。 “阿姨……” “别叫我阿姨，我可不想和你扯上什么关系！你就直说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家女儿！” 林错摇头：“不用，我不缺钱。” 厌仲秋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很难看。 林错继续说：“我想我的钱是够我日常生活的，我不需要别人给我钱。” “那你想要什么？”厌仲秋不敢相信有青年会对着一张空头支票不感兴趣，她略带试探着问，“一份稳定的工作，如何？” “我在s市内也有一家公司，正好有个经理的岗位缺人……” 林错听着厌仲秋的滔滔不绝，她摇头打断对方：“我也不需要别人介绍的工作。” 林错表现的油盐不进，这令厌仲秋不得不多看了林错几眼，她不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的傲气从何而来，钱、工作，这种世俗意义上的体面，青年都一一婉拒。 那她究竟想要什么？ 厌仲秋可不信眼前的青年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她女儿这种鬼话。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女儿她还年轻，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到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林错不否认厌仲秋所说的话，她们都还年轻，都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能在等等？ “您为什么那么着急呢？” “我，着急？呵呵。”厌仲秋冷笑了几声，她知道她女儿这些年谈过的所有恋人，她们都有所图，只有林错是她没见过的类型。 这种感觉令厌仲秋感到危险。 一个不会被物质说服的人，一个思想脱离世俗化的人。 她的女儿如果想要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的喜欢。 不可控，也太危险。 “您不看好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不是吗？既然这样，只需等一等，你想要的结果自会浮现。”林错说。 “你！” 厌仲秋当然知道林错所说的，但她来此可不是为了听到这样的答案。 “我什么？”林错指着自己的鼻子，“阿姨，请您放心，我也并不看好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但哪怕这样，我也不会因为您想要的‘为了她好’而去断掉这份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说得好！” 一道靓丽的女声从后桌的位置传来。 她们一同看向她。 是厌夏。 厌夏摘下墨镜，对厌仲秋喊道：“母亲！” “不管我们怎么样，这都不是母亲您该掺和的！您这样做，实在是太专横了。” 厌仲秋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厌夏，但透过厌夏，看到了举着菜单的陆雪琪，也就明白了过来。 厌仲秋和厌夏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优雅，不要在公共场所大声说话。” 林错很少和具有权威性的家人待在一起，她真的是自由散漫管了。 所以当林错听到厌仲秋这样规训厌夏，第一时间并没有感受到太强烈的压迫和窒息，但她发觉厌夏的身体正在变得很僵硬。 厌夏在听到厌仲秋这种话的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洗完手以后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擦干的童年。 但很快，她幻想的小小的手掌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林错的手掌。 她握住了她。 将她从恐惧与无措之中拽了回来。 她也回握她。 那一瞬间宛如握住了对抗这个世界的最强武器。 “母亲，我不会再听您的。” “你！” 厌夏打断厌仲秋：“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您口中的那些‘为我好’都是以阉割我的真实作为代价的。托您的福，我的真实已经所剩不多。” 厌仲秋的表情变得更加难堪。 厌夏不在意厌仲秋的脸色，她看向林错，微笑着说，“我想，我忘了和您介绍。她是林错，我喜欢她，我是她的追求者。虽然她说她不看好和我之间的关系，但您可能不知道，在不久前，她都不愿意和我扯上什么关系。” 林错面上一热，她知道厌夏最后这句话是在顶撞她的母亲，厌仲秋刚才对林错说‘别喊我阿姨，别扯什么关系’。 “厌夏……”林错低声喊着厌夏的名字。 厌夏本来从陆雪琪那边得知母亲要来s市，内心是很紧张的，但此刻听到林错在母亲面前低声喊自己的名字，她心里感觉暖的不行，什么紧张早就被跑光光了。 “我在。”厌夏握紧了林错的手掌。 厌仲秋冷着脸，说道：“你这就是胡闹！我就不该放任你跑出来这么久！心都野了！” “野一点不好吗？您不是一直说我没有野心吗？”厌夏温温柔柔的笑着，但林错能看出来，她的笑不及眼底。 现场的气氛糟糕的就像一锅粥，乱七八糟的，可以趁热喝了。 第63章 一场闹剧。 发生在餐厅的事情对林错来说很陌生，在她短浅的人生经历里，从未经历过这么抓马的事情——被老师当做姐姐除外。 跟厌夏待在一起就会面临这种事情吗？ ……难怪。 厌夏提起她的那些恋爱经历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仿佛置身事外。 现场的演员太多，摄像头太多。 人类的情感在这样的空间里失去了它原有的地位，自然无法扼制地失色。 “抱歉。”厌夏拽着林错从餐厅离开，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郑重的对她说。 林错摇头：“不用跟我道歉，你之前也提醒过我……”和厌夏来往密切的下场。 “可怕吗？”厌夏轻声问，她将目光看向盲道，有一些小电驴遮挡住了道路，她顺手移开。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应该先向你道歉。”林错察觉到厌夏看过来的目光，低声说，“之前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却劝你和家里人和好，是我太傲慢了。对不起。” “啊，你说那件事啊……”厌夏说，“也怪我，我没有将具体的事情告诉你，你会有那样的表达也是很正常的。” “可怕。” 厌家对厌夏的管控可以用‘窒息’这两个字来形容。 “呵呵。”厌夏伸手摸了摸林错的发端，“今天辛苦你了。” 林错抬头看了厌夏一眼，又低了下去。 厌夏发现林错的眼睛灰蒙蒙的，看着就像是受了委屈。 安慰就是这样的，本来没什么的，但一被轻声呵护就容易发狠了，忘情了。 “你都听到了？”林错低声说，在餐厅里，她没预料到身后会是厌夏和陆雪琪，面对厌仲秋的时候也过于坦白，她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嗯。” 厌夏一脸紧张的看向林错，她想起了她偷听她们谈话的事情。 “答应欠我一个条件吧……我就原谅你。”林错说完，移开了目光。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厌夏，虽然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刚才在餐厅，她那些话不亚于告白。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答应你的。”厌夏握住林错的手掌，林错没有挣脱，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施力握住了她，她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她原谅了她。 天气遍布阴云，空气湿度过大，地面有些湿润，好像下过阵雨。 在她们即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厌夏突兀地松开了林错的手掌。 厌夏的表情像是想了很久，她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未来你和我在一起了的话，那面临的，可能就是这样的被全方面监视……” 第63章 “所以呢？”林错看向厌夏，“你在害怕吗？” 林错说：“害怕我因这个事情而松开你的手吗？” 厌夏就是这样想的。 她有些犹豫，因她而卷入其中的人太多了。而现实是很难动摇的。 林错主动伸手握住了厌夏的手掌。 “……”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鼻翼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润，她们走了这么久，厌夏能感受到林错主动握住她的时候，来自她掌心的温度。 她的体温正在温暖她。 林错没有说‘她不会松开她的手’，但也没有说‘她会松开’。 她只是握住了她。 真狡猾，厌夏这样想。 林错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她会做的，她能做的，就是在这里。 厌夏看向这栋老房子，突然有些明白什么叫做‘金屋藏娇’，但这是一栋老房子。 哪怕它的装修风格是耐看的，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老房子。 真希望林错能爱慕一些虚荣，这样的话，她应该会喜欢自己名下的房子，但她不是，她油盐不进。 就连一张可以填写一连串数字的支票都能拒绝。 厌夏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为了林错拒绝一张随便填的空白支票，但这种考验也没意思。 林错的家人应该不会给予自己这样的考验，这种离谱的考验只会出现在自己的家庭里。 母亲到底在想什么，她真的认为这样赶走林错，对我更好吗？ 母亲总是聪明的，她善于趋利避害、自私自利，就连诞下厌夏，母亲也是带着自私自利的想法。 母亲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且最好是听话的能被掌控着的继承人。 厌夏的童年是复杂的，严肃的，但绝不是快乐的，轻松的。 厌夏在此之前都试图满足母亲的需求，直到她发现她喜欢女性。 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问题是母亲态度上的转变。 从冷漠到另一种冷漠。 也是，要求异性恋的母亲理解同性恋的女儿并不容易。 厌夏的出逃，是对高压的反抗，也是对自我的放逐。 离开母亲，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正如厌夏所说的那样，靠近母亲就找不到真实的自己。 如果不是遇到了林错……这也是厌夏头一次拥有了，想要占有对方的‘恐怖’念头。 对方是个独立的人类，但她想要拥有，想要占有。 不拥有她，就会令她感到无尽的痛苦。 林错关上门的时候，厌夏一瞬间就压了过来。 随着门板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她吻住了她。 闷热又湿润的天气，像是一颗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老式软糖。 她们贴合在一起的身体渐渐滚烫。 烫得脑袋都不正常了。 “好了。”林错拽住厌夏的手腕，她的眼睛里冒着那些湿润的星星点点，“别来了……” 林错理性拽住两个人，又或者说，她看向一旁的窗户，就像在担心会被人拍摄下来。 厌夏叹了口气，松开了林错。 她当然知道，告诉了林错会有人偷拍她们，她很快会对亲密动作更加的提防。 她当然知道。 林错看到了厌夏眼里的落寞，她咬了咬唇，最后凑近厌夏，主动地吻了吻厌夏的脸颊。 她离开的时候，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惊讶。 “为什么？”厌夏好奇的问。 林错抓住厌夏的衣袖，她担心会被人拍摄那些私密的照片，但她不想，也不希望厌夏一个人背负太多。 “我们的关系还存在。”林错皱眉道，“你也还欠我一个条件。” 厌夏听懂了林错的意思，心里柔软的不行：“谢谢。” 她紧紧地拥抱了她。 瘦弱的身体，像单薄的支架，但藤蔓顺着它，支起了独属于她的一片绿意。 * “结账。” 陆雪琪捂着泛红的脸颊，喊来服务员结账。 她对面的位置已经人走茶凉。 厌仲秋赏了陆雪琪一巴掌，语气严厉的批判了陆雪琪的背叛行为，并单方面告知她，她会自己的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 真是该死的权贵阶级。 陆雪琪回到车里的时候，她的助理立刻拿出冰袋和毛巾帮其消肿，并告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无非是一些约好的s级别通告临时要换人的消息。 就当休假了。 陆雪琪看向窗外，感受着口腔组织的细微破碎而出现的铁锈感，其实她不后悔她的所作所为，她只是有些嫉妒。 她嫉妒那个在厌仲秋面前，直言她不需要她的钱，不需要她的帮助，极为理想化的说着要靠自己感受和厌夏这段不稳定关系的林错。 陆雪琪不相信林错不知道厌仲秋的背景，能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是天大的荣幸。 甚至可能是福气。 虽然她知道，那是该死的权贵阶级，但权力不就是这么的迷人吗？ 让人又爱又恨。 陆雪琪曾想象如果她能做到厌仲秋那样的地位，但……事实是，她做不到。 那个位置不是以她能抵达的。 哪怕她耗尽全部也碰触不到，这一路的竞争者太多，太可怕。 于是，陆雪琪换了赛道，当了艺人。 成为艺人的那一刻，陆雪琪便知道，厌家其实已经放弃她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而厌仲秋这个耳光打醒了陆雪琪，也让陆雪琪彻底释怀了。 “你们拍到了吧？”陆雪琪看向身旁的助理。 柳青城点了点头：“放心，已经按照陆小姐的吩咐拍到了。但……真要这么做吗？” 得罪厌家，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主意。 “别担心。”陆雪琪还不打算由自己公开这些文件，不然真的会被行业冷藏到封杀的，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能把自己的前程当玩具，“帮我把文件都发给厌夏吧，由她来决定怎么做。” 陆雪琪轻笑了一声：“我所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些了。” 柳青城为陆雪琪深感不值，但那是陆小姐和厌小姐之间的私事，还轮不到她来评说：“好的。” 随着天空发出沉闷地轰隆声，这阴云密布的天气终究还是下雨了。 雨势很是凶猛，从豆大的雨滴变成密集又狂暴的降雨只用了不到十秒。 整个城市置身于暴雨之中，行人奔跑到公交站台，一切能避雨的屋檐之下，嘴里嘟囔着不好听的话。 “开车吧……”陆雪琪这样说着，却发现司机面上有些犹豫，她这才恍然，托厌仲秋的福，她今日通告已经全部告吹，“我们回家。” 话刚落下，司机便启动了轿车。 “之前的电视剧我追到第几集了来着？”陆雪琪扶着冰袋看向柳青城。 柳青城将整理好的文件全部发送给了厌夏，听到陆雪琪问话，柳青城抬起头，她眼镜下是一副清秀的眼眸：“陆小姐，第三集，你当时在现场看到一半，还没看完就先登场了。” “那就好，”陆雪琪面露微笑，“说起来，我难得有空，你要不要陪我一同追剧？” “好的。”柳青城不知道她这句话‘好的’和之前的‘好的’有没有什么区别，会不会被陆雪琪听出她的心思，但她不在意。 就像陆雪琪所追的那部剧，她早就追完了全部一样。 她不在意。 第64章 “待会吃点什么？” 厌夏坐在床边，将脚搁到林错的腿上，打扰林错的阅读。 林错停下阅读，看向厌夏，只见到厌夏在暧昧的笑。 林错收回目光，她的手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最后落在了厌夏的脚背上，皮肤凉凉的。 厌夏的脚是白皙的，上面青色血管的脉络过于清晰。 “冰箱里还有一些蔬菜和鸡肉。你饿了吗？” 林错的手掌落在厌夏的脚背上，她摸得厌夏觉得很痒。 厌夏摇头：“还好。” 林错又一次看向厌夏，神色困惑。 “你看书，看得太认真了，我有点吃醋。”厌夏说完就盯着林错不放，不准备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林错：“……” 林错没谈过恋爱，面对厌夏这样的直白，多少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但林错早就习惯了用冷脸隐藏情绪。 所以……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的厌夏注定会失望。 “吃醋啊……”林错轻声问，“你想吃饺子了吗？” 听完，厌夏有点想踹林错的腿，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自己怎么会喜欢这种人的啊：“饺子什么啊饺子，冰箱里没有饺子。” “我可以包。”林错淡淡的问，“你喜欢吃什么馅的？” 厌夏怔住了几秒，而后看向林错的手，这个人还在摸她的脚……而且她看着完全不像是会包饺子的人啊。 第64章 厌夏用脚踢了踢林错的手掌心，试探的问：“真的假的，你还会包饺子？” “真的。”林错轻声说，“还有……粽子、月饼、汤圆，我都会做。” 厌夏感到新奇，原来林错在做这种民俗方面的食物还挺有天赋的。 那…… “猪肉白菜馅和虾仁馅，我喜欢。” “好。” 林错点点头，像是在说她记住了。 这样认真的表情真的会让人觉得自己被她放在心上了，有点心动。 厌夏觉得脸热，移开目光：“我记得我们的冰箱里没有这些菜吧……” “嗯。”林错应了一声，“如果你现在饿的话，我可以去买。” 她放下她的脚，起身。 厌夏有些呆呆地看着林错，喃喃道：“你……说真的，你要为我出门？” 林错困惑的看向厌夏：“是，而且，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明天还约好了要一同出去看话剧。” “是，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厌夏看着林错，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说清自己此刻的心情，“等一下，你一个人去买吗？我也去吧。可以吗？” 林错眼眸动了动：“可以。” * 超市。 厌夏推着推车，看着林错认真地挑选食材，有些想要变成林错手里的食材，能被她明确的选中，然后放入推车之中。 “怎么了吗？”林错轻声问。 厌夏一直都盯着她不放。 周遭的人数不少，声音也有些嘈杂。 超市的冰冻柜里散发出淡淡的鱼腥味，身体疲惫的母亲照看尚未完成社会化的小孩叫嚷着想要货架上的食物，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挽着不修边幅的男人的手臂挑选盒装水果。 “没什么……”厌夏这样说，但林错依旧盯着她不放。 厌夏只好改口：“好吧，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你手里的食材就好了……” 林错皱眉：“被我洗干净，切成细碎，最后被我吃掉？” 她的语调平平的，不像调情。 “也没有这么夸张，只是，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亲密吗？”厌夏试图讲明白。 林错怔住了一下，随后她靠近她，额头触碰额头。 林错：“你感冒了吗？” 这样的距离能看到林错的浓密睫毛，也能看到林错眼里的关心。 厌夏摇头：“我没有感冒……只是……” 林错：“……不习惯这样的我？” 林错就这样接了话。 这是个不妙的接话。 厌夏：“……” 林错往后退了一步：“所以，你喜欢的是被动的我？” 厌夏欲言又止：“我……我不知道……” “嗯。”林错应了一声，而后她转过身，继续挑选食材，仿佛她们之间没有发生过谈话。 厌夏觉得糟糕，或许不该这样，但事情已经发生，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住。 “厌夏，没事的。”林错握住厌夏的手掌，她那不算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发冷的手掌，“没事的，我相信你。” 厌夏看向林错。 林错轻声说：“我相信你会喜欢的，喜欢这个主动的我。” 厌夏听完，有些想哭。 是啊，当我展现不一样的一面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我也相信你，你会喜欢这样的我。 在一段关系里，她们不去争论谁对谁错，她们只争论什么是对的。 厌家把厌夏养得很差，毕竟金钱不是万能的。钱不会真正的滋润心灵，它只会掩盖那些真实的终究要面临的问题。 “如果她们真的爱我，是不是就不该监视我？”厌夏像是在自说自话，“她们监视我，这并不是爱我，对吧。” “我想不是。”林错这样回答。 长辈雇佣私家侦探监视自己的子女，窥探子女的隐私，不管怎么说，这都不对。 “是啊，呵呵。”厌夏轻笑了几声，“我还以为是家人喜欢我才会这样对我呢。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我不知道。”林错说，“我对你的家庭不了解，没办法评价……但如果你想告诉我，那我们回去包饺子的时候，你可以和我说说。” 厌夏笑着说：“好啊，包饺子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事情。” “嗯。”林错继续挑选蔬菜。 厌夏看着林错的背影，她没见过这么主动的林错，林错只是和母亲见了一面，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是因为金钱吗？ 应该不是，钱不会让林错低头，她不是那种人，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环境里。 是因为心疼我？ ……有这个可能性。 厌夏所面临的压力大部分都来自于她的家庭，她的家人给予她丰厚的财产，而庞大的压力也紧随其后。 被监视或许不是被爱着的表现，但这能证明的是，厌家对厌夏有着近乎变态的控制欲，她们几乎不许厌夏有自己的选择和正常的情感。 长期被压抑的厌夏，常常会做一些自毁的事情来排解压力，但哪怕是做不好的事情，厌夏依然把持住了不好的尺度。 这便是家庭的余毒。 厌夏常年浸泡在其中，哪怕她逃离，也得承认她自己是有毒的。 而这样有毒的她，一边期待着被人爱，一边又抗拒着被人爱，于是，矛盾就这样完美的出现在她的身上。 能得到林错的喜欢，厌夏很高兴，厌夏也很害怕。 第65章 搅拌机将肉变成肉糜的状态，混入一旁早就切好的蔬菜，淋上特调料汁，进行手动搅拌。 其实，做料理是个特别私人的事情。 厌夏喜欢料理的过程，掌控食材和火候对厌夏来说很有趣，这个时候她能感受到来自内心的平静。 不需要去纠结爱或恨，喜欢或无感，只需要按照做饭的具体流程继续做下去就好。 也是因为会做料理，厌夏在看林错做料理的时候，厌夏会想要帮忙，甚至是纠正林错一些做法。 林错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情绪，而是听从了厌夏的指导。 厌夏不知道林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态度也这么温和……简直不像她认识的林错。 虽然厌夏并不觉得她真的认识了林错，就像在超市的时候，她也不确定林错真的认识了自己，但林错愿意认识她。 “这里，这样做对吗？”林错歪头看向厌夏，她的手指指着那些面团，和厌夏确认着大致切成的大小比例。 “差不多，不用太大。”厌夏不算是正宗的北方人，但也不算南方人，在她们的地区，食用饺子的大小是中等程度的。 “嗯。”林错应了一声，用擀面杖碾着小面团，手臂上鼓起小幅度地肌肉结块，她比厌夏想象中的更有力气一些。 “你还记得吗？”厌夏在一旁轻声的问。 “什么？”林错头也没抬。 “在超市的时候，你说让我在你包饺子的时候，告诉你一些我的事情。” “我记得。”林错抬头望向厌夏，“你要告诉我了吗？” 厌夏点点头：“是啊，难得你想要了解我的事情……” 林错眼里闪过一些情绪，嘴唇动了动：“我……”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其实还是想要了解我的，只是你不好意思问，毕竟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就不具备这种可以坦诚的一问一答的土壤……” 厌夏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她将林错的想法说得非常的清晰。 林错有些古怪的看着厌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事实上，我不认为你肚子里会有蛔虫这种生物存在。”厌夏叹了口气，林错总是能把氛围从暧昧里破解开，仿佛完全读不出那种微妙感，“总之，我的事情应该也不算复杂……” 厌夏从她的家庭环境开始讲起，期间她说累了，还喝了点温水。 林错一边听，一边包饺子。 当厌夏说完的时候，林错的饺子也包的差不多了。 “原来是这样。”林错淡淡的说。 厌夏从林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到底有没有起什么作用……或许不该觉得自己的话语具有什么魔力。 “原来是这样，是怎样？”厌夏跟在林错身旁，看着林错端着包好的饺子，一同走到铁锅旁边。 开火，放水，煮饺子。 洗着热水澡的白色饺子在水里飘来飘去。 “你觉得我现在很好吗？”林错没有正面回答厌夏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厌夏一个新的问题。 “啊？是啊。”厌夏点头，或许外界会批判林错名校毕业，如今这样是‘自甘堕落’，但这终究是林错的人生。 是林错的人生，自然应该由林错自己做主。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不是外界能左右的。 “那我有了工作呢，你也会觉得我很好吗？”林错低声问着厌夏，她盯着锅里正咕噜咕噜冒泡的热水和翻涌的饺子。 第65章 “当然。”厌夏回答完林错的问题，试探性的问，“你问这些和我问你的问题有关系吗？” 林错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有。” “是什么关系呢？” “因为你似乎不太能接纳你自己，却能接纳我。”林错垂下眼眸，“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优先接纳自己。” 厌夏的家境富裕到林错无法想象的程度……或许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富裕，厌家对厌夏的控制也超乎了林错的想象。 人在其中被异化成了一昧守护财宝的恶龙。 厌夏的面前是摆着很多种选择的，最优选，不，应该说家族对她的最高期待就是继承家族企业。 但这个选择对厌夏来说，谈不上什么最优解。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厌夏能想象到如果走上母亲的道路意味着什么。 厌夏的母亲常年不在家，从而通过监控，通过安插身边人来了解厌夏的情况，避免厌夏的行为举止过分越轨。 厌夏是厌夏，但也不是厌夏。 她是她的母亲所希冀而诞生的厌家的下一任继承者。 而这个继承者的名字是厌夏。 厌夏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她的家族只是需要一个‘厌夏’，并且不在意这个‘厌夏’是谁，只是需要一个‘厌夏’的存在。 如果可以，厌夏真希望她没明白这些。 当个盲目自信的，对一切感到理所当然的厌夏，那该多好。 如果她是异性恋的话，或许能接受这些，但显然她不是。 正因为不是，所以做不到。 原本唾手可得的权力，就这样从掌中流失掉，仅仅是因为她身为同性却喜欢同性。 “接纳自己……”厌夏笑了笑，“什么样的自己？” 这个问题抛出来的一瞬间，林错怔住了，就连厌夏也没想过她会这样反问林错。 “是啊，什么样的自己……但这不是你该问我的问题，而是你该问你自己的问题。”林错没办法回答厌夏的问题，这不是她能回答的问题，“你想成为什么样的自己，这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 厌夏离开家人为她精心塑造的躯壳，她要找到自己，而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笑着，重新回到那个她明知是牢笼的地方。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自己……”厌夏谈过恋爱，但没谈过这种恋爱，在她眼前的女人似乎对什么都没有掌控欲，豁达的就像随时可以松开手。 厌夏明明记得林错想要自己的靠近，她看过林错那双平静无波澜的眼睛里闪过的占有欲，虽然这样的景色不常见，但她见过。 “那你呢？”厌夏伸手触碰林错的耳垂，“你想要什么样的我？” 厌夏擅长满足别人的欲求，而这是忽视自身欲求，压抑自身欲求换来的。 这也是厌夏最擅长的事情。 林错所说的‘你想成为什么样的自己’，这对厌夏来说并不擅长。 厌夏试过，但迎接她的只有无尽的挫败。 “厌夏”不允许成为自己。 “你见过我的母亲了，你也听过了我的故事，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环境里，我很难生长出‘自己’的，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厌夏的指腹将林错那冰凉的耳垂摸得温热起来，“就像你姐姐说喜欢我，想要我成为她的女友，我没那么喜欢你姐姐，但她给了我一个身份，一个用来逃避的躯壳。我曾需要它……” 林错能感受到厌夏的话没说完，但她似乎能明白厌夏那没说完的话，她试着将她的话补完。 “正如你现在需要我……我们之间的关系？” 厌夏笑得温柔，就像是默认了林错的话。 林错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关掉了火，将各自要吃的饺子盛了出来。 厌夏接过林错递过来的盘子，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林错说。 林错端着盘子走向餐桌，她一直都不知道厌夏是怎么调整好心态面对生活的，在听完厌夏的故事以后，林错更加困惑。 一个身份，一个躯壳，一个关系。 她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的。 林错无法开口，她没有什么新的身份，什么新的躯壳能提供给厌夏，她们之间只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关系。 如果当时没有说那样的话，如果当时没有和厌夏扯上这样的关系…… 现在思考这些，不管怎么想都有些太晚了。 她们的关系就像一颗在购买的时候，店家说绝对不会发芽的种子，如今却长成了一抹漂亮的绿意。 如今，要将它连根拔起吗？ ……要对它做这种残忍的事情吗？ 林错咬破饺子，鲜甜的肉汁，不好…… 好烫。 林错连忙吐出舌尖，皱着眉头吹了吹筷子上被咬破口的饺子。 而坐在她身旁的厌夏将这样的画面尽收眼底，心里闪过一个‘猫舌头’的念头。 “我去倒冰水。” 林错想说没必要，但话还没说出，厌夏已经拉开了椅子，起身离开餐桌。 等厌夏回来，在林错的注视下，她将冰水倒入杯中。 林错很少喝冰的，她的肠胃不算好，是小时候总是生病落下来的毛病。 “谢谢。”林错说完，拿起杯子，含住一小口冰水，缓解舌头被烫到的感受。 “嗯？” 林错喉咙里发出一声轻柔的疑问，她用无辜的眼神望向她。 厌夏那被冰水冻到发冷的指尖触碰倒林错的脸颊，听到林错的问询，厌夏嘴角轻轻上扬。 冰冷的指腹游弋到林错的嘴唇边。 厌夏不算温柔的探入，而后触碰到林错那略带冰冷的牙齿。 林错起初不知道厌夏想要做什么，但看到厌夏的眼睛，她又知道了她要做什么。 如果……这是真实的她，那这真的有点变态了。 第66章 正常人会在别人含着冰水缓解舌头被烫到的时候，将手指探入对方口中吗？ 怎么想都不会。 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简直就是变态啊。 林错皱起眉头，厌夏是这样的变态吗？ 这是真实的她吗？ 不知道。 她撬入她的牙关，冰水早被含成了温热。 水顺着她的指根连成一条暧昧的丝线，滴滴答答个不停，就连掌心也变得湿润。 厌夏试图去捕捉林错的舌头。 这样很恶心。 林错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嘶……”厌夏倒吸了一口气，“松口。” 林错的牙齿已经咬住了厌夏的指根。 尖锐的齿尖瞬间刻入了手指的皮肤之中。 她很用力的同时还瞪着她。 厌夏大概能明白林错的意思，无非是她觉得有趣的事情，林错并不觉得有趣。 但如果林错觉得有趣的话，那她这样做的欲望又会降低。最好的情况就是林错不喜欢厌夏做这些事情，而在冒犯林错的过程中，厌夏能清晰地找到自己的存在。 厌夏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林错，不是那个温和的，好相处的林错，而是眼前这个遇到冒犯会充满攻击性，会用力咬她一口的林错。 或许这样的喜欢太狭隘，不包容，不多元，但厌夏喜欢，厌夏也喜欢狭隘自己，仿佛这样的狭隘通往了她真正的自我。 她在卑劣里才会发现那可怕的自我。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厌夏咽下手指所感受到的痛楚，凑近林错，轻声低语，“可我对你所迸发出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存在。” 林错没法说喜欢，因为她不知道厌夏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厌夏靠得太近了。 齿尖刚松开她的手指。 林错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厌夏就整个人凑了上来。 哪怕林错嘴角尚且还有着明显痕迹的涎水，厌夏依旧亲了上来。 ……这是她弄出来的，所以她当然不在意。 林错抓紧了厌夏的领口。 林错的心里涌起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她应该推开厌夏。 但她却迟迟下不去手。 或许是想到了厌夏不容易，又或者是动了恻隐之心，总之，林错没办法推开略带强势靠近她的厌夏。 况且……接吻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们做过很多次，只是嘴唇和嘴唇相互叠加而已。 林错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呼吸和身体都变得很烫。 明明只是接吻而已。 “……够了。” 林错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推开她，用手背擦拭着嘴唇。 厌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 厌夏垂下眼皮，没说出什么。她一副什么都没做的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用筷子夹起白胖胖的饺子。 林错继续拿着纸巾擦嘴，目光盯着厌夏。 第66章 厌夏察觉到目光，对着林错笑了笑。 莫名其妙。 是厌夏先主动的，她却问为什么，这明明是林错想要问的。 她不由分说的对她做这种事情，很古怪。 “你觉得这种事情好玩吗？” “什么？” 林错不想听厌夏说‘什么’，她想要听她的回答。 她盯着她。 厌夏放下筷子，想了想：“挺有趣的。” “我不觉得有趣。” 林错能感受到厌夏那样做是在冒犯和玷污她，等林错反应过来的时候，自然感到了不悦。 厌夏沉吟了一下：“那你想要惩罚我吗？” “你想要被我惩罚吗？”林错直白的反问。 “……我不知道。”厌夏拿起了筷子，她看向盘子里的饺子，她真的不知道，或许那样做就是为了惹她生气，又或许不是。 她对她的情感很复杂，她给不了那种纯粹的、无私的爱意。 林错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准备吃饺子。 事情仿佛告了一段落。 但她们都知道，没有。 事情尚未结束，只是她们都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所以默契的沉默。 林错洗盘子的时候，厌夏在一旁擦着台面，她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气氛，不语。 碗筷放进沥干架，林错洗了洗手，看向一旁的厌夏，厌夏也看了她。 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默契又没默契的开口。 “你……” “我……” 林错叹了口气：“我先说。” 厌夏笑了笑：“好。” “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 “嗯。”林错应了一声，像是在说‘我知道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的问，“我能信任你吗？” “你愿意信任我吗？” 厌夏凑到林错身前，盯着她的眉目。 厌夏这样的反问很过分，但林错也知道，是否信任一个人……不是能问出口的。 厌夏如果回答了你能信任我，林错也不会觉得好受，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问了她。 因为她想要信任她。 内心是动摇的。 任何关系都很脆弱，但关系不存在，那就不脆弱了吗？ 走不进任何关系里是正常的吗？ 如果正常的话，那为什么会觉得痛苦？ 自欺欺人。 “你有点喜欢我了吗？” 厌夏轻笑着，继续问林错。 “是。” 林错想过保持安全距离，但她们之间那有什么安全距离，光是现在这样看着对方，心脏就仿佛被揪住一般的抽痛。 承认内心的想法比一直隐瞒更轻松。 林错不打算背负什么痛苦，她是想要轻松才什么关系都不牵扯的。 “这样啊。” 厌夏云淡风轻的说着，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这些。 林错没有说话，她本来就沉默，很多事情她都不擅长于宣之于口，基本属于被动社交。 厌夏也很难想象林错侃侃而谈的画面。 林错困惑的看向厌夏：“你……” 厌夏抱住了林错的腰身，她将头埋入她的脖颈处，呼吸打在林错的身上，温热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很烫，烫得林错想要推开厌夏。 “别推开我。” 厌夏的话语像是咒语，定住了林错的动作。 “……很热。” 林错小声埋怨。 “嗯，我知道。”厌夏轻声说，“记住这样的温暖吧，我会陪着你。” 骗子。 林错打心底里不觉得厌夏会说到做到。 明明拥抱是很亲密的事情。 她们在做这种事情。 明明接吻是很亲密的事情。 她们在做这种事情。 明明她们不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关系吧。 但没关系。 陈规旧律的道理，不听也没关系。 厌夏是这么理解的。 虽然林错不同意，但单方面的关系，仅仅只有一方不同意，是没办法达成观念统一战线的，那么她们的关系一定还是会继续下降。 只有两个人都想要上升才有可能摆脱下降。 林错做不到拖拽着下降的厌夏上升。 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能贴过来。 她什么都抛弃了不是吗？ 冷漠的背后是恐惧再一次的受伤。 因为恐惧，所以逃避。 林错搂紧了厌夏，轻声说：“我好像病了。” 厌夏听到林错的话，也喃喃道：“那我也病了。” 第67章 温度到底是什么呢？ 林错看着水杯里的水量，手掌触碰在杯身，能感受到微弱的热度。 热能传导在掌心之中，这是必然的。 那么，被拥抱的时候，身体所感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温度？ 那又是何等强烈的温度呢？ 林错摇了摇头，不管是何等的温度，这样那样的事情，都很快会变得模糊的。 否定现状会让林错感到安心。 长期独处所带来的自我孤岛状态并不是她人的突然靠近就能被解决的。 林沅也曾那样拥抱过林错，但林错早已想不起来当时的感受。 时间能冲淡记忆，或者说，这并不是什么能被深刻记住的事情。 林错望向手边的终端，犹豫片刻后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三点二十二分。 这不是什么能有记忆点的时间段。 事实上，就算是人生曾经在下午三分二十二分里发生了什么，林错也记不住。 “啊，真是够了。” 林错叹了口气，她怎么会因为厌夏的一句话而陷入这么长时间的思考。 简直就是笨蛋。 拉开椅子，林错站起身，她走到厨房。 扎起长发，系上围裙，开始准备食材。 今天是她做饭。 某个说好要去看话剧的女人，今早突然说有事，可能今晚都赶不回来，让林错不要在意，一个人去看。 林错用菜刀切碎菜板上的食材。 她当然会去看话剧，哪怕没有厌夏陪伴。 人本来就不该把别人当做‘必需品’，本自具足。 曾经没有厌夏存在的日子，林错度过来了，如今也没有什么，非她不可的。 失去什么对林错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承受的事情，当然，她不想失去她。 事到如今，林错当然说不出什么嘴硬的话，她喜欢厌夏，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这种喜欢是从不喜欢里发芽的，就像是自己绝对不会喜欢的存在，最后却成了自己喜欢的存在。 厌夏也是，明明是姐姐的女友却移情别恋在妹妹身上什么的…… 真是过于戏剧化的结果。 虽然林错从来没有把厌夏当做过恋人看待，但她们做了很多就连普通恋人可能都不会做的大胆事情。 世俗意义上的朋友也不是能做这种事情的关系。 所以，她们之间是不可告人的关系。 林错叹了口气，像这样的结果，放在之前，她根本接受不了，但如今却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人的底线真是不敢给予什么希望，它随时都可以下降，甚至更低。 只要能活得轻松一些，人仿佛什么都能放弃。 * “林！你没事吧？” 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人一边关心身旁的林沅，一边瞪着眼前戴着遮阳帽的黑发女人，她们真不该回国的。 林沅捂着脸颊，目光困惑的看向厌夏。 林沅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厌夏，关于自己的行踪明明没有告知对方，对方却仿佛对自己了如指掌。 “你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厌夏搅拌着杯里的柠檬，动作过分粗暴，繁多的冰块撞着杯壁响个不停。 林沅摇头：“我没什么要解释的，你都看见了。”说完，她的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说话会让她感到痛。 厌夏停止了搅拌，她想过林沅会解释的画面，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平静，当事人林沅甚至有些迷茫。 厌夏能理解林沅的迷茫，她们之间的关系过分干净，干净到厌夏哪怕看到林沅挽着另一个陌生女人，她都没有大闹特闹的资格。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有些恼火。 于是，林沅那张漂亮的脸上添了个巴掌印记。 “好。”林沅没话说也好，厌夏也没有什么话想要和对方说。 “你这个‘好’是什么意思？你——”林沅身旁的金发女人还想要和厌夏纠缠几句，但林沅只是搂着她，她说了几句厌夏听不见的话，她们最终离开了这个位置隐蔽的咖啡店。 林沅走出门，看到了咖啡厅外的遮阳伞下心无旁骛摆弄相机的老熟人，心里大致有了个猜测，一个不算好的猜测。 厌夏看着窗外的她们离开，心里浮起了三个字。 第67章 真没劲。 随即，厌夏看了一眼时间，原先约好话剧已经开场了。 真可惜。 厌夏知道她不可能赶得回去，她接下来还要去见别人，有些事情也需要提前谈拢，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 如果可以，厌夏不想辜负和林错之间的任何约定，但这不可能。 她们的生活又不是小说，生活的时间每时每刻都在流逝，日复一日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复一日，厌夏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和林错之间的日常到底是日常还是一种异常。 直到厌夏得到了林沅要回国的事情。 厌夏才下定决心，要去直面一些事情。 逃避当然可以，但一直逃避下去，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厌夏想要确信的关系，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和林错结婚。 这种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厌夏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在遇到林错之前，厌夏从未想过结婚这两个词。 不是觉得结婚离自己很远，而是她没资格去挑选结婚的对象。 厌家对厌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都是在这个基础之上的。 身为厌家的孩子，不可以和一个穷人结婚。 厌夏一直觉得蒙着眼睛，蒙着耳朵，生活是可以过的，直到林错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原来生活被击碎。 原来既定的轨道也开始脱轨。 原来脱离轨道，也可以活下去。 * 林沅黑着脸从老熟人开的侦探事务所里出来，她的指尖过分用劲地捏着牛皮纸袋：“她怎么敢的！” 林沅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 牛皮纸袋里装着厌夏和林错亲密的照片。 林沅脑中回放着厌夏伸手打她脸颊的画面，厌夏的表情是那么的冷漠，但这样的冷漠表情之下，却是和林错搞在一起的背景铺垫。 真恶心。 而这样的人怎么能和林错在一起？ 她作为长姐，绝不同意。 妹妹一定是被厌夏这个善于表演的骗子给骗了。 她绝对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无论如何，她得回一趟家了。 第68章 看完话剧，走回到家里的时候，林错的脚步很沉重。 话剧很精彩，但正是因为精彩，林错的心情反而更忧郁。厌夏没有陪林错来看，虽然她们之间不存在谁陪谁来看话剧的事情，但厌夏没有来。 明明这么精彩，她却错过了。 林错不知道厌夏到底有多喜欢话剧，也不知道厌夏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如今又去做了什么事情。 好烦。 林错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看着小石子直到它滚到看不见的地方。 昏黄的路灯之下，林错对自己关于厌夏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感到手脚冰凉。 她们这样也是喜欢吗？ 我……不知道。 林错没谈过恋爱，她只曾经朦胧的依恋过她的姐姐，林沅。 林错还记得和姐姐闹掰之前，林沅总是穿着白裙，笑容温柔的待在家里的小庭院里……如今那些记忆也开始变得朦胧。 林错叹了口气，她从未想过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没想过会这样发生。 如果可以的话，林错是不希望发生这种恋情的。 但事实上就是发生了。 用恋情来形容这种关系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林错不知道。毕竟林错也不知道厌夏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她听到过厌夏对她的告白，但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也许是因为厌夏今天没来陪她看话剧，对厌夏的信任感又下降了。 林错想要控制住她对她人脆弱的信任感下降的速度，但她控制不了。 这是林错最深层的自我保护机制，由于被伤害的太深，导致保护机制不再将管理它的权限放在林错的手里。 所以，并非是林错不愿意信任她人，而是林错不再信任自己，自己夺走了自己信任她人的能力。 简单来说，她在害怕受伤，恐惧受伤。 可是…… 我想要给她打电话。 我想要联络她。 我想她。 林错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她低着头往家的方向走，一抬头惊讶的发现房屋内部的灯是亮着的。 她的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激动。 脚步也变得快了几分。 推开门。 出现在眼前的并非是林错所想的那个人。 林错：“姐姐……” 林沅抱着手臂，冷冷地盯着林错：“你回来了。” 林错试图绕过林沅看她的身后，但林沅似乎知道了什么，侧了侧身子，让林错往后看。 什么也没有。 “让你失望了，她不在这。”林沅轻描淡写的说着，在此期间她一直盯着林错的眼睛。 林错看上去比之前更有精神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她剪了新的发型。 “你的头发……哼，是为了她特意剪的发型吗？”林沅冷哼了一声。 “你想说什么？”林错很久没有和林沅说过话，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僵硬。 “你喜欢她吗？”林沅继续反问。 林错不知道林沅知道了多少，但林沅一定知道了一些事情，不然她不会这样说的。 林错：“……” “沉默？……我知道了。”林沅看着林错，“她骗了你吗？” “什么？”林错露出不懂的神情看向林沅。 “你和她在交往吗？”林沅说，“脚踏两只船？” “没有。”林错说，“我们没有交往。” 林沅不认为林错会说谎，但这和她看到的信息不一样。 毕竟，牛皮袋里的照片也不会说谎。 “我姑且相信你，但她不值得被信任，你应该离她远一点。”林沅说。 “这是你找其她人的原因吗？”林错低声说。 林沅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林错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林沅从口袋里掏出电子烟，抿上烟嘴，吸了几口：“她不是你能招惹的对象。” 林错不喜欢别人抽烟，哪怕是电子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林沅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你知道陈吗？她之前找我复合了。” 陈……林错是知道的，那是对林沅特别执着的一个女人，哪怕林沅跟别人在一起，陈也不放弃林沅。 总之，不正常。 是个很古怪的女人。 “你答应她了？”林错问。 “是啊。”林沅耸耸肩，“她真的很有钱哎，真难拒绝。” “这是什么小白脸的发言？”林错冷冷的吐槽。 “哈哈哈，当小白脸不好吗？最起码衣食无忧。”林沅说完便呛住了，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林错：“……”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不过这些有钱人都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比钱更重要，遇到事情只能用钱解决。”林沅擦掉眼角的泪水，她没办法跟林错说，陈用自残的方式来挽留她。 不复合就死。 林沅不懂陈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对方提出的复合。明明自己并不是那么在意她，但却觉得就这样放任下去是会出问题的。 或许陈，比林沅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的一个事情。 “厌夏呢？”林错看向林沅。 “顺手帮忙而已，说起来，她还打了我一巴掌呢。”林沅摸了摸脸颊露出个微笑，林错的表情却愈发冷漠。 林错：“你见到她了？” “啊，见到了啊。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说起来，她居然堵我，还在陈面前打了我一巴掌，真挺疼的，把陈气个半死。她挺喜欢我这张脸的，幸好我拦住了她，不然的话，说不定要出什么事呢。”林沅轻声笑了笑。 陈的背景不太干净。 听到出什么事，林错的心被揪住了一瞬，明明事情还没有发生，但却还是感到担忧。 “你很担心她吗？”林沅问。 林错沉默了下去，她当然担心厌夏。 “你们真的没交往吗？” “没有。” “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我去了趟老熟人那边，找到了一些你和她的信息。照片抓拍的真不错，挺养眼的。” “……” “我也想相信你没和她交往，但照片不允许我这么想。”林沅笑了笑说，“你要怎么解释这些？” “啊，难道说，你们是炮友？” “够了。” 这等难听的话从姐姐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林错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因为是厌夏，所以总会有人盯着她，也盯着她的周边的人不放。 厌夏就像海水出现的巨大漩涡，会将靠近她的所有船只都卷入其中。 “怎么了，这还没交往，你就维护上了？”林沅没见过这样的林错，心里有点酸涩，就好像一只精心呵护的雏鸟长成了羽翼齐全的成鸟，“她的魅力这么大吗？” 第68章 林错不愿意回答林沅提出的问题。 抵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沅叹了口气，单手撩起额头的碎发，“看来是我猜错了，你来真的啊。” “什么意思？” “我以为是厌夏骗了你，她演技真的挺好的，一面糊弄我一面接近你，但你的表现让我觉得她好像不是在骗你……能让你这样在意，那可不简单。” 听林沅说完，林错垂下了目光，她不知道厌夏骗没骗她，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在意她。 如果这是厌夏想要骗出来的结果，那么她做到了。 “但是，厌夏她家可不简单，和她短暂的恋爱或许可以，但想和她走到结局是很难的。”林沅走上前，理了理林错的衣领，“你要想清楚。” “你来这里，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吗？”林错问。 “是，也不是。”林沅靠得很近。 “什么意思？”林错能闻到姐姐身上的香水味，她总是用那一款。 林沅伸手撩动林错耳畔的碎发，语气暧昧的说：“我亲爱的妹妹，我很想你。” 第69章 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姐姐。 但见到这样的姐姐，林错的心里很难受。 “不要这样……”林错推开不断靠近她的林沅。 “为什么？”林沅笑盈盈的说，“她可以这样，我就不行吗？” 林错眼神变得锐利，她不懂林沅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长大了，有点感慨。” 林沅点了点林错的锁骨，戳得不重，但却总感觉有些深意。 “关于厌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林错问。 林沅想了想回答：“不少。” “这算什么？”林错不喜欢林沅的这种回答。 林沅又笑了笑：“你真的想要从我这里了解她的信息吗？……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我的前女友吧？” 林错沉默的看着林沅，她们长得很像……废话，她们是双胞胎姐妹，长得像是必然的。 她也当然知道这些。 林错曾问过厌夏，是不是因为自己和姐姐长得很像所以厌夏才会同意她荒唐的条件。 厌夏的回答是什么，林错有些记不清了，但林错知道厌夏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厌夏是那样的人，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变得如此复杂。 林错打心底里知道自己是个麻烦的人，她没有自信，甚至有些自卑，不认为事物会有长久，多半是短暂的，易碎的。 接受她人的告白对林错来说是艰难的。 一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长期陷入自我怀疑，不信任周边人的废物，最适合生活方式是独自一人。 可是……厌夏走得太近，她进入她的位置太深了。 现在说什么应该独自一人，如同自己扼住自身的咽喉，将尚且稚嫩的好不容易萌发的幼苗全部扼杀。 而一个反复杀死自我的人又怎么不算是杀人犯呢？ “好忧郁的眼神……”林沅轻声说，“你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吗？那她真的是很难不心动呢。” 姐姐的话语听着如同挑衅一般。 林错还没表现出什么抵触的神情，林沅继续说道：“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姐姐的目光就这样盯着妹妹不放。 林错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林沅，自己平常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来着，她忘记了，因为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部被林沅口中的‘她可能不会回来了’所吸引走，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错在她很在意的事情上表现的像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路人。 这个情况倒是没有出乎林沅的意料。 妹妹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她有着如她外表那样的美貌又过分冰冷的心脏。 妈妈曾经开玩笑说，或许是姐姐在子宫里继承了大部分正常的情感表达，从而导致妹妹没有什么可以继承的，这才表情少得可怜，像个精致却无生气的人偶。 林沅曾一度以为妹妹没什么表情是她的错，就连妹妹身体弱也是自己的错。 如果可以把自己的身体交换给妹妹的话，妹妹会不会更开心一些？ 林沅在喝醉的时候这么想过，后来得知这些事情的陈，狠狠地训斥了林沅。 陈说：你这样只是身为姐姐的独|裁，自我满足！你真要这么做了，最后开心的、轻松的也只会是你！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你妹妹的想法。 林沅记得听完这些话的自己，只是傻笑着，和对方接了吻。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怪胎。 林沅曾察觉到过妹妹对她的心意，但正如她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就算她也喜欢妹妹，她也做不到这辈子只和妹妹在一起。 如果说有些人的词条里写着【忠诚】这样的字眼，林沅的词条里写着的就是【不忠】。 那些过于简单又明了的爱会让林沅害怕，畏惧，呕吐。 扭曲，腐烂，颓废的爱，才是林沅所不断追求的。 如此糟糕的姐姐自然要离妹妹远一点。 “她买了机票，回家的机票。”林沅又抽了一口电子烟，“像她那样的家族，你会很累的。” 林错知道这些，但她一直不去想太远的事情：“那你呢？和陈在一起，是你想要的吗？” 提及陈，林沅的目光柔软了几分：“或许吧，和她在一起也不算将就，你姐姐我也很会赚钱的啊。” 林错噎住，论赚钱，姐姐真的很厉害。 “你寄放在我这的银行卡……” “是你的银行卡。” 林沅不准备要回那张卡。 那张银行卡里有着100多万的余额。 林沅轻笑着说：“你就当做是姐姐给妹妹准备的嫁妆或者彩礼？总之你收下吧。” 林错没听说过家里有这种习俗，但她明白林沅的意思，眼下的自己的确需要钱。 “我以后会还给你的。”林错说。 “虽然我想说不需要你还我，但，就听你的吧。”林沅说，“对了，她是红眼航班，你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及见她一面。” 林沅说得笃定。 林错不懂姐姐为什么突然要帮助自己，明明刚才提起厌夏的时候，林沅的表情明显不怎么样…… “这里有她的航班号。”林沅把牛皮袋塞进林错的怀里，轻轻推了她一把，“去吧。” 林错低头看着怀里的牛皮袋，又看了看林沅，脑袋很乱，但她的脚步已经动起来了。 她要去找她。 看着林错拉开门，林沅松了一口气。 林错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沅：“谢谢你，姐姐。” 说完，林错消失在门口。 * 机场那宽广的停机坪上停着各式各样的大型客运飞机，周遭旅人提着行李箱，步履不停的寻找着对应的航班。 在这样的环境里，仿佛所有人都有一个目的地。 厌夏撑着脸颊，翻看着从林错的书柜里借来的书，书名叫做《天真的人类学家》，其内容记录的是一个英国的人类学家在非洲某个地区进行的田野研究。 是译文本，不是原本。 透过译者的翻译也能看得出来作者写下来的内容非常幽默风趣。 看到六分之二的位置，厌夏抬起头，看向窗外，夕阳已经落下，外面的飞机跑道亮着灯。 她购买了回家的机票。 她有些事情需要和母亲当面谈谈。 而这件事，厌夏没有告诉林错，事发突然，加上她想要靠自己来解决。 太费劲的来往会消耗最原始的爱意。 厌夏不希望母亲再来找林错的麻烦，这种事情，她不想再看到。 如果是她因为逃避才导致了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她决定去面对。 第70章 “你怎么来了？” 厌夏见到林错，表情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更意外的是，她一上来就抱住了她。 林错抱得很用力，厌夏甚至能感觉到骨头有些痛。 “怎么了吗？”厌夏柔声问。 林错不想说话，她只是抱着她。 厌夏之前不由分说的闯入她的世界，如今又准备离开。 虽然林错知道厌夏会离开的，因为如果她是她，她也会离开她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所以林错才不想说话。 话语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此刻她只想抱着她。 飞机场内部的空调开得很大，让拥抱在一起的人们并不会感觉到热。 但厌夏的心脏此刻跳得有些快，林错很少这样黏人，至少她没见过几次这样的林错。 “我不会离开你的。”厌夏这样轻声说，“我买的飞机票是有往返的。” 林错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厌夏却好像知道林错在想什么。 林错抬头看向厌夏：“真的吗？” 第69章 态度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 厌夏总感觉心脏都被捏住了：“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骗子。”林错轻声骂了一声。 厌夏抵住林错的额头：“我不是骗子，我是真的喜欢你。” 林错喉咙紧了紧，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话。 厌夏对多少人说过喜欢？她在这个方面，演的总是那么好……能看穿她在撒谎的人又有多少呢？ 况且那些人大都是喜欢厌夏的，对厌夏的话会深信不疑也很正常。 “就这样吧。”林错推开厌夏。 “什么意思？”厌夏急着追问林错，她看到了她眼里的抵触。 厌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毕竟林错的话很少，对很多事情的兴趣也不大，她们之间偶尔闲聊，更多沉默。 要是惹对方生气该怎么办？ 揣摩林错的心思对厌夏来说也是很难的，她们相处的太短暂了。 “你见过林沅了。”林错低声陈述事实。 “你姐姐？嗯，我见过了……她去找你了？”厌夏眼里闪过惊慌，“我和她……” “她和我说过了，你打了她一巴掌。”林错继续说着。 厌夏不否认：“她只和你说了这些吗？” 厌夏不知道林错在此刻提起林沅是什么意思。 “是她让我来找你的。”林错说，“她说你要离开我，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会回来的，对吗？”林错问。 “对，我还会回来的。”厌夏回答。 “因为你喜欢我？”林错又问。 “对。”厌夏继续回答。 林错的目光柔软了几分：“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不想在家里等你。” “求之不得。”厌夏重新搂住了林错，“你真的愿意陪我去吗？” 林错这下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强烈的拥抱，根本挣脱不出来：“嗯。” 喜欢光靠嘴说，但事实上却做着和喜欢背离的事情，注定不会长久。 “我想要跟你一起。”林错鼓足了勇气。 厌夏闻着林错身上的味道，喃喃自语：“太好了，这样太好了，就跟梦一样……” 如果不是能感觉到周遭有很多目光，厌夏可能已经亲上去了，但一想到会被人看到，又收敛了一些。 “对了，机票你买了吗？”厌夏问。 “买了。”林错说。 “林沅告诉你的？”厌夏继续问。 “嗯。” “虽然我很感谢她能告诉你，但我打了她，她都不生气的吗？” 林错回想了一下林沅当时的状态，很难说不生气：“生气了。” “那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可能是因为我太迟钝了吧。” “什么意思？” “明明我也喜欢你，却因为害怕以后会受伤就一直在安全地带徘徊。姐姐她看不下去了。” 厌夏的耳骨变得有些红：“喜欢……你喜欢我吗？” 林错用一种‘事到如今了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厌夏。 厌夏声音软软的说：“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单相思的可能性大一些……” “怎么可能……不过，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你，你会不喜欢我吗？”林错问。 “我只会更喜欢你。”厌夏靠近林错，她想亲她，什么目光不目光的，她不在意了。 林错低声道：“是吗……是这样啊……” 厌夏捧着林错的脸，亲了亲她的嘴角：“是啊，是这样的。”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姐姐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从背后推了我一下。 踏出第一步，那就是向前一步。 或许她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先往前走一步吧。 * “我对你很失望。” “没关系，我也是。” 从妈妈的办公室里出来，血管里仿佛倒流的血恢复了正常。 厌夏没办法说服母亲，这个结果她不意外，但她还是要告诉她的。 没什么别的原因。 她不希望她的恋人不被家人所知。 至于母亲是否满意这个恋人，厌夏不在意这些。 “结束了。”厌夏敲击着按键，发送给林错。 “嗯。” 对方回复的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 正在思考的厌夏，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讯息加图片。 “做了饭，等你回来吃。”林错发来的配图是非常温馨的家常菜。 原本有些沮丧的厌夏心情又好了起来，她嘴角含着笑，敲击屏幕。 “知道了，这就回来。” 就算不被家人祝福也没关系。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人太贪心往往会得不偿失，既然这样，那就尽情享受现在的幸福吧。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