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kiss未达标[快穿]》 第1章 《今日kiss未达标[快穿]》作者:豌豌【完结】 文案: 【你是小说里的恶毒炮灰。】 【你性格骄纵,自私自利,欺压主角,但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最后沦为对照组,被读者骂起了层层高楼。】 尺玉听着机械声,茫然。 【作为魅魔,你渴望优质男性的身体触碰,但身为炮灰,难以接触到高高在上的主角,只好用特殊癖好来代偿情潮。】 尺玉摇了摇尾巴,不解。 “得不到爱的亲吻时,只能用特殊癖好来抑制情潮。” 【世界一:受辱成瘾的贵族学院私生子】√ 他是莱恩公学里身份尴尬的私生子,为了过得滋润,不断攀附校园f3,当他们的狗腿,打压特殊的贫困生。 然而有受辱癖的他却又不得不在f3折辱贫困生时搞破坏,得到f3毫不留情的辱骂; 在贫困生脱离困境后出言不逊,被贫困生冷嘲热讽。 都以为他会愤怒不满,破口大骂,他却迅速逃离现场,藏在角落,揪着衣角,通体粉白,双腿细密地颤着。 直到有一天,有人推开废弃厕所的门,声音鬼魅:“抓住你了,搞破坏的小鬼。” 特殊癖好暴露后,他羞愤欲绝,却不知为何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晦暗。 曾经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天之骄子竟然说出了“宝宝的巴掌是奖赏,宝宝的嗔骂是调情,宝宝的白眼是暗送秋波”这种话! 【世界二:收集伤痛的末世娇气后腿】√ 他是末世最强小队队长的男朋友,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在末世生存的能力,只能当菟丝花跟随男友。 然而他为人娇气,经常拖小队的后腿,害得队员身处险境,鲜血横流。 知道自己犯错的他总在事后捧着一张干净的抹布为伤员清洗伤口,丢弃带血的衣物。 起初时常有人提出要把他踢出小队,幸得男友力保,才能够保留; 慢慢地,驱逐他的言论在小队里消失。 因为有人发现,那个总是害得自己流血的娇气鬼,会在帮忙治疗大家之后,躲进洗手间用带血的布料抚慰自己的肌肤。 洇红软唇吐出带香的热气,两颊雪肤泛上薄红,情动不已。 险恶用心被揭穿,队员意外地没有对他多加指责。 反而是副队把他压在床上,像一只大狗狗舔着他的脖颈:“青青,把他踹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可能会写的世界: 【暴露成癖的假圣母真虫母】 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对快穿部新出现的百分百完成度快穿员赞不绝口,就连在食堂,对他的讨论也热火朝天。 所有人春风满面,对这个月的提成极为满意, 只有角落里一个知情工作人员味同嚼蜡:可是他把我老板当狗玩啊(哽咽) 食用指南: 1.笨蛋萌受,脑子不灵光,不喜慎入。 2.切片攻,身心全洁。 3.帅攻x美萌呆乖弱于一体受。 4.作者xp阴间且奇怪(看文案设定应该就能看出来吧),第一世界f3全员真恶人,谨慎入坑。 5.随榜更新(一周五更),定时晚上九点,超时没更就是没有啦。 内容标签:系统 快穿 万人迷 主角:青尺玉,切片 一句话简介:今天亲谁的嘴巴子 立意:相互尊重,友善沟通。 第1章 “这么久没揪到那个转校生的错处,我还以为他能躲我们一辈子。” “整天装得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看得我恶心死了。” “要不是这次塞西尔少爷动怒,还真叫他过上好日子了。” “他之前不是跟那群叫嚣着要改变贵族制度的贫困生割席吗,都差点到了被孤立的程度,结果那几个贫困生出点事,他就跟狗闻到肉味一样嗅了上去。” “居然敢在表彰新闻会上暗示学校待他们不公,我看他也是活腻了。” “你懂什么,那群贫困生对他的称呼可是‘勇士’。有人叫过你勇士吗?” 谈话的两个人,一个黑发,一个红发,均穿着莱恩公学统一的制服,压褶整齐的白色衬衫和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裤,左胸口处佩戴一枚红色校徽。 “我呸!还勇士,一群臭鱼烂虾和一只臭老鼠还差不多。” 红发学生双手抱臂,冷哼一声,“把臭鱼烂虾收拾完,再来收拾臭老鼠,也算塞西尔少爷成全他们臭味相投了。” 黑发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时,走在前面三步距离的白色西装青年停下了步伐。 只回头蔑了一眼,二人立马噤声。 塞西尔并没有穿着校服,作为贵族学院最顶层的存在,他有穿着任意服饰的自由,即使他想裸奔,也没有任何人敢有意见。 他晨雾灰的瞳孔似乎没有装下任何人的身影,白金色发丝与与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共生,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晚上九点,夜幕沉沉,晚风穿过冷杉林,带着独特的木质香,送入废弃的体育馆。 体育馆于二十年前落成,因为位置较为偏僻,被学生投诉赶路浪费时间,只用了十年便被废弃。 尽管实际上它离校舍只有十五分钟脚程。 原本钢骨铁架的六层体育馆失去人烟后,逐步落寞,渐至荒芜,无人打理修缮,墙角落灰,瓷砖松动,自动门失灵,电灯要么打不开,要么一闪一闪,效果如同鬼屋。 黑发暗自嘀咕:“这么黑,青尺玉能守得住人吗?” 红发低声嗤笑,“要是守不住,他就滚回去和贫困生一起戴白牌好了。” 白牌,指的是白色的校徽。 学生会根据学生家世不同,把所有人划分为六等阶。 贫困生戴白牌,劣等贵族戴灰牌,普通贵族根据身份,由低到高,依次戴蓝、红、黑牌。 塞西尔,以及校园f3的另外两人除外,他们毋须佩戴任何校徽。 他们的脸,就是最好的等级制度。 二人的言语声惊扰了栖息的椋鸟,鸣叫两声,振翅而飞,为寂静的环境送来一阵搔乱。 黑发略微皱眉,目光似有隐忧。 果不其然,他的担心并非毫无根据。 绕过冷杉林,体育馆的大门缓缓进入视野,六层高的废楼把炽明的月光完全吸收了,投射下一大片浓重黑暗。 生锈的大门半开着,阶梯上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抱着双膝,左脸搁置在膝盖上,颊肉被挤变形,粉唇也微微张着。 似乎被风吹得有些凉了,脸有些红,肩膀缩着,整个人小小的一团。 奇怪的是,明明他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那双裸露的腿却似乎在发光。 一只手就能圈住的小腿没有一块赘肉,膝盖染着粉色,莹白丰润的大腿肉被黑色短裤勒出了一道肉痕。 白得仿佛天上的银河,灌满了牛奶,会流动,吸引人酣饮沉眠。 塞西尔在阶梯下停住,没有任何授意,但红发心领神会拧开矿泉水瓶,跨步上台阶,揪着尺玉的头发,把人的头硬生生从膝盖上抬起来。 随后抬起矿泉水,倾泻而下。 “青尺玉,这就是你给少爷看守的人?”红发指着体育馆半开的门,似乎比塞西尔更愤怒,眼里充满了阴霾。 等水悉数流干,他单手捏扁塑料瓶,丢在一旁。 “赏给贫困生没用完的水,便宜你了。” 被突然叫醒的少年,青尺玉,感到一阵吃痛,胸口冰冷一片,下意识咬着下唇,双手捂着自己湿漉漉的脑袋。 他顺着红发的手看过去,看见原本上锁的大门半敞着,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紧接着,男生浑身发颤,缓缓将目光移向台阶下,瞳孔里倒映出白色身影,整个人猛地一抖,顾不上发根的疼痛,直接站了起来。 “塞、塞西尔少爷,我……” 尺玉还在滴水的小脸发白,圆润的双眸充满着恐惧的光芒,看见的仿佛不是塞西尔,而是死神。 红发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撒气地松开手,看向塞西尔。 塞西尔自始自终没有发生任何神色上的变化,只是从西服左胸的口袋里摸出怀表。 拇指在表盖上摩梭了一圈,怀表自动弹开。 指针滴答走了几下,在静谧的体育馆外响亮得如重鼓镭锤。 每一次跳动的机械声,都合着尺玉的心跳。 越是安静,越是恐惧。 眼见着尺玉下唇快要被自己咬破,塞西尔合上怀表,淡然道: “五点到九点整,四个小时。”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口袋,将怀表原封不动放了回去,两指夹着密钥链顺了一下,宛如擦拭带血的刀刃。 眼神一凛,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别告诉我,你睡了四个小时。” 少年不知是急得还是害怕得,微湿的眼眶和圆润的鼻尖都红了。 第2章 他反复去看那半敞着大门,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关得严严实实、钥匙放在自己身上的大门会自己打开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睡了一会会儿……”尺玉胸腔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的心脏狠狠蹂躏,让他喘不过气,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解释不清楚,情急之下,他想要跑到塞西尔面前去,结果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天色又暗,看不清阶梯,一脚踩空,直愣愣摔坐在梯上,像个弹起落下的皮球,滑倒了最下面。 从屁股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含不住眼泪了。 晶莹的,如晨露般的泪珠从湿红的眼眶滚落,砸在他衬衫的衣领上。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仍用灵动如池水的眸望向塞西尔。 像一只伶仃白猫,受尽了同类的厌弃,毛发脏兮兮的,身上还带着伤,却满怀希望地看着身形高大的来者,希冀得到庇佑。 “只睡了一会?”塞西尔抬了抬下颌,居高临下,低垂着眉眼,可怜的小猫,还能怎样为自己辩解? 尺玉仿佛得了什么暗示,娇小而不明显的喉结迅速滚动,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样子,却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他下意识捂着屁股,和塞西尔对视上,被冰冷的目光一灼,立马站直。 双手垂在腿侧,小手握拳,看起来像是给自己打气。 “他应该还在里面。”尺玉小声说。 红发听笑了,走下来站在尺玉旁边。 却不料自己的靠近让少年浑身一抖,仿佛被什么冰冷的赃物贴近了。 红发面色一僵,讽刺道:“门开着他不知道出来?又不是没长脚。” “也是,人家可是月考年级第一的学霸,而你,只是个次次交白卷的蠢货。你当然看不住他,只有被他当狗玩的份!” 尺玉通体覆上了一层淡粉色,双手握得更紧了,说话带上哭腔,“不会的,他出来的话我肯定能听见。” 红发翻了个白眼,心想他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正要反驳,突然愣住了。 只见少年滴水的发丝贴在额角,双眸含泪,乌泱泱的睫羽湿湿的,仿佛淋了一场春雨,雪白的两颊沁出薄粉色,像极了豆蔻果。 因为被咬,下唇有些鼓胀,颜色秾丽,仿佛有什么魔力吸引人贴上去。 戴着灰色校徽的衬衫沾水后好像有些过于单薄了,单薄到红发隐约能看见尺玉肩头的嫩粉…… 和胸口微微凸起,薄薄的禁果。 于是红发脱口而出:“你擦粉了?” 刚才浇的水怎么没把他擦的粉冲走? 他皱着眉,似乎很是嫌弃,不自觉抬手想要去狠狠擦过那粉白的小脸,把他的粉都擦走。 可惜被黑发捉住手腕,眼神示意别做这些有的没的。 红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好像着了魔。 他觑了眼塞西尔少爷,见他没有多的神色,才安心下来。 少爷没碰的人,还轮不到他们。 红发哼了一声,收回手。 塞西尔迈前一步,无需任何示意,二人便后撤步让出位置。 白色西装熨烫整齐,没有一丝褶皱,直到他微微弯下身,掐着尺玉削尖的下巴,抬起那被水浇过后出水芙蓉般的面庞。 随意地收开手,向体育馆走去。 “既然你说他还在,那就看看,他还在不在。” 红发和黑发齐刷刷看了他一眼,旋即跟上塞西尔。 冷水浇灌后,尺玉胸口湿溻溻的,大价钱购买的校服衬衫布料柔顺丝滑,但黏在肌肤上,总归是不舒服的。 尺玉一边扯着领口,让衬衫和自己的肤肉隔绝开来,一边慢慢向大门挪着步子。 喀嚓—— 尺玉心再次悬了起来。 他踩到了什么凸起的嘎吱作响的东西,险些摔倒,站稳后一看,原来是先前红发扔下的矿泉水瓶。 他把脚从水瓶上抽走,轻柔地,缓慢地,尽可能避免水瓶再次发出如同指甲磨过黑板的刺耳声音。 那刮过耳蜗的声响,在宁谧甚至死寂的夜里,催得他骨头都发软了。 不,或许不是因为声音。 一股热流在尺玉全身流转。 快要到了。 体育馆里没有人。 红发和黑发进去后,迅速在六层楼里跑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影。 六层楼爬起来不算轻松,红发从楼梯上下来,面色铁青。 “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一楼的体育馆空空荡荡,地面的漆皮起翘,甚至长出了杂草,四周摆放着一些漏气的篮球、锈迹斑斑的铁架和成了老鼠窝的旧衣服,废旧的观众席连片脱漆,红的红,白的白。 塞西尔得了消息,“看来,你不是很幸运。” 尺玉站在塞西尔身侧,整个人抖如筛糠,双手攥着衬衫衣角,快要把衬衫撕破了。 他本就浑身无力,肩上蓦地一重,被人狠狠压在地上,双膝青疼。 塞西尔狭长的眼眸随意扫过他,抽出丝巾擦了擦自己的掌心。 “我记得当初是你主动请缨,我好心给了你机会,你就这样报答我吗?” 尺玉迟迟没有说话。 “他不会还想仗着那张脸攀上少爷的高枝吧?可惜啊,脑子太蠢。异想天开。” 红发冷嘲热讽。 塞西尔把丝巾叠成整齐的方块,“是我大意了。以色侍人却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出轨红灯区娼妓所生下的孩子,怎么能指望他成为有用的棋子?” “少爷怎么知道……” 黑发皱眉出声。 少爷竟对青尺玉关心到调查他的家庭状况了吗? “每个莱恩学生的校徽都是少爷亲自指配的,少爷知道点情况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红发翻了个白眼,不知道黑发怎么这时候脑子宕机了。 塞西尔睨了一眼,只一眼便让两个人都收了声。 又将目光移向跪坐在地上的尺玉。 少年从原本的双膝着地,变成了m形坐姿,白皙的双腿掰成小山形状,大腿合拢,甚至有些挤,让腿肉看起来有些局促。 双手捂着大腿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初的水浇在了他的短裤上而非头上,以至于他不得不捂着大腿掩藏湿漉漉的狼狈。 塞西尔一阵烦闷,像是有朵乌云挤在他胸口。 他俯身,弹了弹尺玉胸口的灰色校徽。 垂眸扫过尺玉,仿佛在看一颗弃子,“连看门犬都当不好的人。” “不知道你父亲被虢夺爵位时,是否也像如今的你一样,跪在地上发抖求饶?” 尺玉听见塞西尔提到他父亲时,神色有些异样,但并没有如塞西尔料想中那样反驳。 塞西尔似乎有些不满,他长眸微眯,带着点愚弄的意味,黑曜石耳钉折射出冷光。 “那么……继续当供人玩弄的漂亮蠢货,享受你在莱恩的好日子吧。” 说完,塞西尔没再给他任何眼色,朝着体育馆大门走去。 此时馆外的月亮换了位置,一束月光穿过大门,投射下一个长形的亮堂方块。 “哭泣的猎物,总比死透的有趣。” 塞西尔踏着月光离开了体育馆。 安静的体育馆,只剩下尺玉微弱的抽泣声。 黑发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衣服。 然而他还没有把衣服盖上少年的肩膀,就被红发拦住。 “你也疯了?”红发低声警告,斜眼看了眼尺玉,推着黑发离开了体育馆。 被擅弄舆论的塞西尔少爷所厌弃…… 明天开始,所有莱恩公学的学生都将知道这个漂亮的劣等贵族,失去了追随的庇护。 沦为所有贵族的玩物。 …… 归于寂静。 尺玉扶着地面,跌跌撞撞起身,艰难地挪到观众席的矮墙下面。 他撑着墙,缓缓蹲下,屈膝坐在地面。 身后掉了一块漆皮,发出老鼠啃食般的簌簌声。 尺玉心惊胆战地回头,借着月光确认不是可怕的活物。 腹部像被火炙烤一般滚烫,尾椎骨发痒,痒到尺玉怀疑这不是他的尾巴要冒出来了,而是蚂蚁钻了进去。 绷紧的肌肉一时难以放松,单薄的身体贴在墙面,又白又薄的脖颈向上伸着,仿佛能看见血管里溶溶流动的血液,闻见从血管里透出来的香气。 不被牵扯的衬衫贴在肌肤上,鼓起的绯红像两颗小果。 紧接着,他浑身一抖,兀地伸直了左腿,在地面划出一道痕迹。 “呼……”尺玉声音还颤着,“要死掉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 尺玉喘着气,度过情潮后有一段不应期,浑身乏力,要歇息一会才有力气走回宿舍。 然而他刚闭上眼,就听见金属架滑落的声音。 “是、是谁?” 第2章 尺玉没有对自己的记忆。 第3章 他进入主神空间时,完全是一张白纸。 怯生生看着周围的空荡,嘴唇轻抿,既紧张,又好奇。 系统,作为入职考察倒数第一的它,在数次争夺宿主的时候被挤出主神空间,看见尺玉的第一眼,他就深知—— 这个最好骗! 机不可失。 系统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 从漫漫系统大军中艰难挤出来,圆润的机械球身差点被挤掉了二两肉,一个紧急刹车,在满目茫然的尺玉面前打了个滚。 好不容易在空中悬停成功,系统听见一声小小的笑。 像轻飘飘的羽毛挠了挠它,系统心想,必须得绑定他! “宿主你好,欢迎加入我们炮灰项目组!” “在我们项目组,宿主扮演小说里的恶毒炮灰,性格骄纵,自私自利,欺压主角,但除了一张好脸,一无是处,最后沦为对照组,被读者骂起层层高楼。” 眼见着尺玉的表情从有些不解慢慢转变为震惊,圆溜的双眸不住地放大,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系统知道它们项目组不太讨喜——讨喜的组,比如龙傲天组,娇妻组,凭它的考核成绩也进不去。 但面前的少年没有第一时间表示拒绝就代表还有忽悠成功的希望。 系统连忙找补:“你别看我们的任务听起来受苦又受累,但实际上是所有项目组里最清闲的!” “第一,我们下线时间早。主角仍在缠缠绵绵爱恨纠葛不休时,我们早早下线,在主神空间喝着咖啡品着香茗,欣赏其他人跳江跳海进火葬场,出国回国飞机失事。” “第二,我们任务简单。炮灰是什么?就是蹦跶一下就完事。宿主只需要趾高气昂阴阳主角两句,或者恃美行凶破坏主角关系,完全不用动脑子。” “更重要的是,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收获积分,在主神空间购买任何你想要购买的东西。好奇吗?心动吗?签下契约,我就是你最好的搭档!” 系统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术,这可是它屡屡碰壁后找师傅定制的专门话术。 对脑子聪明的可能不太管用,但对面前年纪不大的小男生,应该问题不大? 系统满怀期待,紧张兮兮看着尺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尺玉轻轻点了下头。 太好了! 它终于不是没人要的系统了! 系统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周围还在围观,思考要不要争取的系统们,得知从未成功的它居然一举拿下了这个新人,气得牙痒痒,甚至还有用气声戳它:“你这个骗子。” 系统不语,只一味拎着不存在的裙摆谢礼。 承让承让。 然而刚进入第一个小世界,得到主神空间布置下来的任务,系统才知道自己话说早了。 它依旧没人要。 因为宿主不是人。 而是……魅魔? 【主线任务:你是莱恩公学里身份尴尬、受辱成瘾的私生子,为了过得滋润,不断攀附校园f3,当他们的狗腿,打压特殊的贫困生。】 【因为难以启齿的特殊癖好,未能对特困生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但仍旧成为人人喊打的炮灰角色。】 【故事结局时,贫困生通过与校园f3斡旋,最终推进了贵族制度的改革,达成了贵族与贫民之间关系微妙的平衡。】 【而作恶多端的宿主,则成为整场博弈中为数不多的牺牲者。】 尺玉认真聆听任务,神色诚恳,最后轻声重复:“牺牲者。” 倒没有质疑或者想要临阵脱逃的意思,反而像看不进书的人通过重复来强迫自己记住某些内容。 与尺玉关注点不同,系统暗自纳闷:“受辱成瘾?” 其他系统的宿主也有这种羞耻的设定吗? 【特殊任务:隐藏宿主魅魔身份。】 【温馨提示,得不到爱的亲吻时,特殊癖好也可以帮忙度过情潮,避免魅魔特征暴露在外哦。】 系统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它的宿主有不一样的设定。 “魅魔也可以是炮灰吗?” 它发问,却看见面前的少年双腿并拢,小手相互攥着,乖生生站在那,睁着水润的双眸,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前面。 身后的尾巴卷成桃心,一摇一摇。 系统左看右看,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尺玉在看什么? 下一秒,它的球顶被一只柔软的,热热的小手拍了拍,那人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说:“喜欢球。” …… 刚进入小世界时,系统还担心过这么单纯的宿主能不能扮演好恶毒炮灰的角色。 直到宿主轻车熟路地找上莱恩公学f1,成了他的狗腿,把贫困生关在宿舍里,假意让贫困生去办公室找老师实则让他们赶不上上课挨处分。 系统发现宿主还是很有潜力的。 如果抛开宿主在学生会门口堵住f1直言“我能当你的狗腿吗”差点把围观的人吓死; 把宿舍大门钥匙丢进下水道却忘了自己还在宿舍楼里没出去; 领着贫困生去办公室,结果自己喘着大气也没能在上课前赶回教室,一边张着粉唇吐息热气,一边被其他贵族学生看笑话。 这些不谈。 咳咳。 系统问过宿主为什么干起坏事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尺玉腮帮子鼓鼓的,直摇头:“不喜欢人类。” 正当系统以为任务就将这样顺利执行下去时,意外发生了。 尺玉好不容易从f1一个很小很小不起眼的小跟班,混到了能接手重大任务的时候——监禁最惹眼的特招生景雪松。 主神空间传来叮咚一声。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应对?如何应对? 总不能找个人啵嘴吧? 那就只有触发受辱癖了。 然而一般的角色不足以让尺玉的受辱癖起作用。 他需要阳气充足的男人。 比如f1。 迫不得已,尺玉只好“不小心”搞砸了这次重要任务。 不能让f1看出他是故意的,毕竟他只是想度过情潮,而不是想死了。 体育馆的地面冰冷,满是灰尘,尺玉浑身的滚烫把地面稍微烤热了一些,但裤子沾上灰不可避免。 他一路小跑,因为体力不好,跑到宿舍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被冷风吹白的脸再度变得红润,额角还冒着薄汗。 莱恩公学的宿舍依照家世分配,f3各有一套旁人无法靠近的别墅,而其他普通贵族,大多是宽敞的单人间。 尺玉的宿舍和贫困生在同一栋楼。 在贫困生大量进入莱恩公学之前,作为只能带灰牌的劣等贵族,充当高等贵族娱弄的对象,填补高等贵族娱乐的空缺。 这样的安排也不难理解。 他在宿舍楼前的阶梯上坐下,等气捋顺,再去爬楼。 系统这时问他:“刚才体育馆的动静是谁,宿主有想法吗?” 按理说,应该宿主问它。 但它没有任务积分,全知功能暂未开通,避免被宿主问住说不出话,它只能先下手为强。 尺玉果然没有意识到这种错位。 反而很认真地在思考。 他托着腮帮子,眼神放空,两颊自然鼓起,像一团香软的舒芙蕾。 “赵又鸣吗?”他不自觉出声,“还是老鼠?” 赵又鸣便是那个同行的黑发男,尺玉看见了他想给自己披外套,怀疑是他返回了体育馆,窥见自己的特殊癖好。 “如果被发现,会怎么样呢?”尺玉有些担忧。 “会被爆炒。” 系统不假思索,发现尺玉似乎不太理解后,“咳咳,总之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宿主也不用太过担心,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躲着不出来吧?” 莱恩公学校园论坛>>匿名区 【听说猫今天被f1踹出腿毛团了,来涛涛】 【1l】:迟早的事,大惊小怪做什么 【2l】他今天不是刚得了f1任命去找特招生的麻烦吗,我还以为出现的第一个帖子会是关于特招生的。 【3l】有没有知道内情的来分享一下,他把事情干砸了? 【4l】如果是他的话,那就不难怪了。 【5l】+1,他就没干成过什么事吧?当初他在学生会堵住f1,你区就在疯狂涛他多久会把f1惹毛。 【6l】我怎么没听说过? 【7l】学傻了吗孩子,当初三个热帖,你愣是一个都没看见啊。 【8l】三二一上传送门。 【9l】re【8l】传送门来了,拿走不谢。 [qcy在学生会把f1堵了,来看看你们把人逼成啥样子了] [惊!居然有人当着f1的面问我能当你的狗腿吗?点击即看现场直播] [狗腿论,当事人的回应出来了!“别说那么难听,这叫聪明的抉择。”] 第4章 【10l】爬完楼回来了,不知道该感慨艺高人胆大,还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11l】别歪楼啊,今天又是什么瓜,有没有现场怪。 【12l】我是现场的瓷砖,我看见猫把f1强吻了。 【13l】我作证,我是现场的蚂蚁。 【14l】…… 【15l】…… 【16l】好东西大家一起吃吃。 青尺玉坐在台阶上,额发濡湿,两颊红润,鼻尖微红,神色低落,洁白的大腿肉微微颤着,双臂挡在胸口处 青尺玉摔倒在阶梯上双手撑地爬起来,被撑得饱满的黑色短裤沾上一大块白色墙灰 【17l】?我靠这是什么 【18l】谢谢你,真·现场怪。 【19l】哦买噶,我开始怀疑上面那两个现场怪是玩抽象还是假借玩抽象名头透露真消息了……猫不会真把f1睡了吧?事后f1一气之下把他驱逐出了“聪明人队伍”? 【20l】楼上的脑子抽了?f1能看上他那样的?除了一张脸,要啥没啥,上个楼梯都能摔跤的铁废物。 【21l】有脸就够了啊,py你还得挑个聪明的吗。 他裤子上那块灰不觉得很真吗……反正宿舍楼都是满铺的瓷砖,可没墙灰。 【22l】立了,冲了,身寸了。 【23l】? 【24l】? 【25l】? 【26l】发情的滚。 【27l】你区也是好起来了,连qcy那种漂亮废物都看得上。 【28l】re【22l】这么快?男科电话199xxxxxxxx,去看看吧捧油,怪可怜的。 【29l】怎么没人涛特招生,好奇被整得惨吗? 【30l】好吧真没人涛 第3章 这一天,有两个新闻在莱恩公学疯传,如同早春的柳絮铺天盖地。 一个是刚抱上塞西尔大腿的青尺玉,被塞西尔释放成为了“自由身”。 也就意味着,任何贵族学生,都能对青尺玉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是把他锁在自己的宿舍看他掉眼泪,还是把自己腥臭的东西遗留在他脸上。 不用看谁的脸色,顾忌谁的庇护。 另一个则是青尺玉的家世。 用家世这个词都高看他了。 因为青尺玉的父亲,是一个早已被虢夺爵位、家徒四壁的弃夫,而他的母亲,则是他父亲婚姻存续期间在红灯区招的娼女。 “原来是家族传统。” 餐厅。 乳白色的裸体神明镶嵌在墙面上,目光炯炯,暖黄色的灯光营造出日照的假象,仿佛他们正在享受春日晴朗,以欣赏餐厅里劣质的嬉笑为乐。 一号餐厅以西餐为主,延续了莱恩公学历年的传统,楼层越高,用餐的人身份越尊贵。 像尺玉这样的佩戴灰色校徽的人,最高只能上到二楼。 餐厅配有直达电梯,上楼下楼都很方便。 上几楼,就乘坐直达几楼的电梯,不用和其他楼层的人混在一起,因此电梯的输送效率一向很高。 但不知为何,今天这电梯格外难等。 “你说我让他今晚到我宿舍来,他会答应吗?” “那只有你去他宿舍等着的份了,毕竟四等贵族是进不来我们宿舍的。” 一阵暧昧的笑声。 尺玉低着头,脸鼓鼓的,聚精会神盯着电梯的显示窗看。 他肚子饿扁了,但电梯似乎坏了,停在二楼迟迟不下来。 要不干脆在一楼吃? 可尺玉只想在能达到的范围内吃尽可能好的。 尺玉叹了口气,转身向角落里的楼梯走去。 他在心里跟系统吐槽:“我都闻到饭香了却吃不上,这比我想尿尿却不让我尿还难受。” 没听见刚才在隔壁电梯等候的那几个男生又是一阵嬉笑。 “你说他听见了吗?” “肯定听见了啊,没听见能被吓跑?”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楼梯没什么人使用的缘故,后勤部居然没有把楼道里的灯打开,连转角处的百叶窗也关得死死的。 好在尺玉夜视能力比较好,在黢黑的楼道里也畅通无阻。 楼道两侧的墙面似乎有东西。 尺玉凑近看了一眼。 是油画。 飘着淡淡的颜料香气,应该是不久前才绘制的。 油画的内容似乎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从入口开始看过来,依稀能辨认出主人公是一位百年前的贵族,掌管刑事。 随后投石击毙、火上炙烤、绞刑、斩首,各种刑罚画面如同被砍掉的头颅滚下刑场般跳进尺玉的眼睛。 尺玉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被吓到的声音,然而发白的面色依旧暴露了他的恐惧。 上到二楼,最后一幅油画画面是帝国成立,主人公将刑具全部丢进烈火中熔解,冒着泡的汩汩铁水送入模具之中,最后脱壳成为一枚枚的…… 耳钉? 难道塞西尔右耳耳垂上那枚耳钉,并非黑曜石所制,而是那些沾着无数鲜血的刑具熔铸而成? 楼道里无风,但尺玉打了个寒战。 尺玉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转身准备离开楼梯间,然而他刚从转角处转弯,就看见两个贵族学生背对着他交谈。 其中一个微微侧身,表情恭敬,尺玉瞥到他佩戴着红色校徽。 那另一个棕褐色头发、穿着棒球服外套的贵族学生只可能比红牌学生更为尊贵。 是黑牌贵族还是f3之一? 尺玉下意识躲进了楼梯间,问系统:“那个棕色头发的人,是不是……” “没错,是f2,姜临。” 尺玉面色紧张,“那我现在还能上去吃饭吗?” 系统还没回话,尺玉便听见: “给那小子送了好几次邀请函,都让他拒绝了。真想把他绑来春见校宴!” “都拒绝啦?”另一道声音相对稚气,然而下一秒变得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一群没用的家伙,不如你们去和塞西尔昨天晚上丢弃的那只小猫一样戴灰牌吧?” “姜、姜少爷,我再努力努力……” “都怪塞西尔,非要制定个自愿原则,要不然,直接把他架来校宴好了。” “是啊是啊。” 突然安静下来。 仿佛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 尺玉屏住呼吸,他被发现了?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他只是想吃个饭,没想偷听呀。 尺玉摸着墙壁,螃蟹一样横着走路,一寸一寸挪动身体。 “是我慌不择言,我该打!”随后传来两声清脆的巴掌声,用力之重,连躲在角落的尺玉都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就好。” “也就是在我面前说错话才能这么轻松过去,要是被塞西尔听见……” “我一定谨言慎行!姜少爷,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把邀请函送进景雪松手里,让他准时出现在校宴上!” 尺玉悬着的心这才安稳了一些。 还好不是发现他偷听。 但他真得赶紧走了,再多偷听两句,指不定今天还能不能吃上饭呢。 因为刚才的事情,他腿有些发软,依旧扶着墙,蜗牛似的。 突然,他手指尖触碰到一个什么凸起来的东西。 尺玉下意识低头去看。 发现是刑具耳钉。 居然是立体的! 那冰冷的手感…… 不会是真的吧? 尺玉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些刑罚图,沾血的刑具散发着恶臭,最后在烈火的炙烤下熔铸成耳钉,被他触碰到…… 寒气从指尖传入躯体,他浑身一颤,双腿失力,直直摔了下去! 身后是姜临正在和人商量秘辛,身侧是疑似塞西尔家族的刑具耳钉。 尺玉捂着嘴,哪怕屁股疼痛得不行,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然而,他如此努力降低音量,也无法料想到,那枚吓得他腿软的耳钉,竟如此不牢固,被他蹭了一下,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咕噜咕噜。 谈话声消失,只有耳钉还在原地转圈圈的摩擦声。 双方都保持着沉默,受伤的猎物不敢轻举妄动,而执枪的猎人玩味地等待着猎物逃走,以便于射出最后致命的一击。 静谧的空气缓缓流动,送来一声: “咦,有只小老鼠在偷听?” 密匝匝的心跳声如同连夜的雨,贯穿了整个世界。 楼道突然大亮,电灯投下眩目的光,让尺玉不得不抬手遮了遮眼。 脚步声渐重。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尺玉重重吸了一口气,忍着屁股骨头的疼痛,勉强站了起来。 “宿主,按照人设,攀附权贵的你在被上一任贵族踹开后,应该要立马寻找到下一个能够让你狐假虎威的贵族作为靠山。” “而且你现在跑……也来不及了。” 第5章 尺玉心里一紧,缓缓拿开挡住眼睛的手,果然看见姜临站在楼梯上面,秉着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人畜无害的虎牙,直直看着自己。 他心如死灰地把手拿回来,继续把眼睛挡住,掩耳盗铃。 尽管姜临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尺玉并不觉得他是什么可以被偷听的对象。 在特招生发表演讲的同一天,姜临作为反暴力协会的代表,也笑眯眯地上了台,表达他对暴力的反对。 然而此前在莱恩公学传得沸沸扬扬的贫困生篮球场受伤事件,在传闻中,正是姜临一手促成的。 传闻里,姜临率领贵族队伍和贫困生队伍进行对抗赛,只因其中一个贫困生在场馆里追逐时不小心踩到了姜临的鞋,便遭到了姜临的报复。 不仅把人撞倒在地,当场骨折,还假意救援,半跪在地上,捏着贫困生的腿骨,用力一转,直接让贫困生的小腿完全报废。 随后指挥贵族学生们把人送到校医务室,任凭贫困生队伍如何要求叫救护车,都置之不理。 第二天,受伤的贫困生退学。 第三天,特招生景雪松发表演讲,痛斥莱恩公学不公现象。 同天,姜临发表反暴力谈话,义正言辞。 尺玉后背生凉,脊椎骨上似乎有一条冰冷的蛇蜿蜒附行。 “小老鼠怎么不说话,需要我帮你看看喉咙吗?”姜临笑着,焦糖般的发色温暖甜蜜,然而尺玉却只感到害怕。 帮他看看? 也看成那个贫困生那样吗? 尺玉咬着唇,眼见着姜临身边那个红牌贵族走下台阶,要抬手按住自己的肩。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 说自己不需要看喉咙? 忤逆f2真的能保住性命吗? 那继续保持沉默? 可姜临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他没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最后,尺玉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回了一句:“不是老鼠。” 他小脸皱着,像是对现状格外不满,但在他脸上看不见怨气和愤懑,只有一种乖巧的顺从和认命。 脑袋低低的,黑色碎发无力地耷拉着,头顶的发旋似乎都失去了生机,一撮呆毛摇着旗,丢盔弃甲。 两截藕白的小臂不怕冷似的露在半袖衬衫外面,还有那双莹润的腿,被灯笼裤掐出一个肉环,明晃晃地邀请人捏上一捏。 姜临笑了一声,招手示意红牌贵族不用按住他。 “对,不是老鼠,你是——” 姜临眼睛弯着,好似诚心诚意要和他开启一场平等的交流,探讨关于尺玉究竟是什么这个话题。 第4章 然而尺玉毫无心思,也笑不出来。 怀揣着秘密的人总是疑神疑鬼。 尺玉心惴惴,不可避免地被姜临有意拖长的话音带向自我怀疑的深渊。 他魅魔的身份暴露了? 昨天在废弃体育馆的人难道是姜临? 他突然想起昨天系统所说的,如果被发现魅魔身份,会被爆炒。 姜临不会要把他丢进油锅里爆炒至七分熟然后吃掉吧! 尺玉圆眸可怜兮兮地睁着,看不到希望。 “你是猫,一只给主人搞破坏而被遗弃的野猫。” 红牌贵族诧异地看了一眼姜临。 尺玉瞳孔放大,姜临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思索着琢磨着,又听见姜临话锋一转。 “再可怜的小猫偷听别人讲话也要被惩罚喔。” 话音落定的同时,姜临站定在离尺玉两阶远的位置。 姜临的笑脸慢慢靠近,两枚尖锐的虎牙愈发清晰,尺玉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令他浑身僵硬,仿佛一头洪水猛兽正在他的颈侧龇牙咧嘴,嗅闻着他动脉里温热鲜血喷涌而出的香气。 压迫感排山倒海,宛如倾泻而下的洪潮,尺玉蹭着小皮鞋往后挪了两寸。 屈膝把左脚放到下一层台阶上,却踩到了某个凸起的异物。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竟让他再次失去平衡。 短短一刹那,尺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向后倒去,否则后脑勺要开花了。 他摇摇晃晃,最后扑到了姜临腿上! 小猫的胆子太小了。 姜临歪了歪头,他才说了几句话,小猫就吓得瑟瑟发抖,再次摔倒了。 蓬松的发丝擦过姜临的大腿,露出后颈一小块泛红的肌肤,像桃子味的果冻。 柔软的颊肉和结实的大腿肌肉撞在了一起,仿佛棉花和钢铁的相拥,无坚不摧的黑色钢铁溺进了梦乡般的棉花怀里。 “唔——” 少年双手抓着他的裤子,艰难地抬起小脸,粉白的面庞皱皱巴巴,似乎疼极了,双眸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在炽明的灯光下闪烁着水光,早樱般的唇微微张着,急促地呼吸。 连害怕都忘记了,揪着他的裤子,坐在了楼梯上,轻轻擦着自己膝盖破皮的地方,哈了哈气。 原本淡粉色的膝盖被他擦了一下后陆陆续续渗出点点血珠,男生手足无措,有些茫然。 最后用指尖轻轻拂去血珠,把圆润的手指尖放在口中吮吸了一下。 姜临垂眸盯着那殷红的血珠和可怜的膝盖肉,舌尖无意识舔过犬齿,蓦地笑了一下。 司空见惯的伤口,因少年倒吸冷气绷出来的薄薄脊背,和哈着热气止疼时脖颈呈现的脆弱线条,意外地与撕裂蝴蝶翅膀带来的愉悦感重合。 那就当不听话的小猫已经受到惩罚。 谁知他这一笑,反而让沉浸在驱逐疼痛的尺玉清醒过来。 尺玉双手攥紧,站了起来。 “对不起,但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小脸绷得紧紧的,尾音却漂浮发虚,宛如一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水泡。 姜临难得生起了一些兴致,从折腾这只小猫上体会到了以往让人面目扭曲地哀嚎、痛彻心扉地忏悔更愉悦的情绪。 难怪塞西尔总爱玩弄舆论,的确有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那你肯定也没有听见我说要帮你更换校徽的话吧?” 红牌贵族张了张口,发出了微末质疑声,被姜临看了一眼,果断闭嘴。 尺玉眼睛立马就瞪大了,忘了膝盖上、屁股后面的痛,“真的吗?” 他的任务就是不停地攀附贵族以换取在莱恩公学生存的权利,没想到有人会把这个机会送上门来。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好看的眉皱着,“可我没有听见你说这个。” 姜临浅笑道:“因为我压根没说。” 尺玉小脸刷地变白。 果然f2不会这么好心! 他就是想套自己的话。 现在怎么办? 尺玉在心里吐槽f2比f1还要恶劣,整个人变得颓气,就让f2打伤他吧,这样他就可以在校医务室躲上一星期了。 这时系统冒出来提醒他: “如果是f2动手的话,可能不只是躺校医务室这么简单,宿主真的想好了吗?” 传言中那名受伤的男生祈求姜临让他叫救护车的痛苦哀嚎化形了似的在尺玉耳边盘桓。 尺玉咽了咽口水。 也不是那么想…… “宿主不如考虑下趁现在这个机会抱上f2大腿?” “得罪了f1,f3又还没有回学校,能作为任务目标的就只有f2了。” 系统说得没错,可是抱大腿哪是说抱就能抱上的。 难道他故技重施,像上次跟f1问我能不能当你的狗腿一样,直接问f2吗? 看起来不太行的样子。 不过这也让尺玉有了更开阔的思路。 这样不行,那…… 尺玉双手攥得紧紧的,贴着自己的短裤,抬眸望向姜临。 双眸湿润,亮晶晶的。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你们出现在我吃饭的路上了。但是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气。”尺玉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如果你实在生气,我帮你把邀请函交给特招生,可以原谅我吗?” 姜临还没说什么,身边那个贵族率先开口了:“就你?” 他嗤笑一声,“连我都搞不定的人,你凭什么说交给他就交给他?” “对呀,苏旸说得没错,他都做不到,你怎么能完成呢?”姜临凑近尺玉面前,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却看见那乌泱泱的睫羽沾着薄薄一层水,轻轻颤了一下。 仿佛挠进了他的手心。 姜临后退着上行一阶,目光落在尺玉攥紧的拳头上,再次会心一笑,露出了自己的虎牙。 小猫总是在笨拙思考时握紧了拳头。 “如果你失败了,怎么办呢?” 一会问他怎么保证能成功,一会问他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尺玉头脑过载,已经快要短路,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把你的指骨送给我好了!你觉得怎么样?”姜临突然勾着尺玉的手,摩挲宝玉般揉了揉他食指指腹。 那根手指刚才擦过膝盖的血珠,又被唇瓣嫩粉的小口含住,现在落进了他的手中。 第6章 尺玉吓了一跳,心想这样太露骨了。 “不、不好吧……” 但他的拒绝被无视,肩膀一重,是姜临的手臂突然搭了上来,揽着他往楼上走。 “好啦,别这么害怕,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姜临笑眯眯,朝苏旸睨了一眼,苏旸懂事地下楼去。 “还没吃饭吧?那跟我一起吃,不介意吧?六楼来了个新厨师,听说手艺不错,想试试吗?” 姜临句句是问句,却句句没给尺玉拒绝的余地,肩膀上不容置疑的力道,更坐实了这一点。 眨眼间,尺玉就坐在六楼餐桌上,看着高透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莱恩学生,闻着桌上淡淡的奶香味。 算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雪白脂肪条纹和浅色红肉交织的松阪肋眼牛排在厨师手底下不辱使命地成为了美味的食物,只有少量的盐、山葵和黑胡椒调味,入口奶香浓郁,像吃了一口奶酪。 尺玉刚开始还小口小口吃,吃一口就偷偷看一眼姜临。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自己不吃,光看他吃。 但后来,尺玉被美味征服,渐渐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一个比屠夫更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吃肉的幸福感足以让人忘却危险,鼓鼓的腮帮子给人一种贮藏了足够过冬粮的幻觉,更让尺玉对原主父亲要求原主攀附权贵的行为有了一丝理解。 一盘牛肉吃完时,尺玉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放下叉子和勺子,擦了擦嘴,见姜临面前的牛排纹丝未动,小声询问:“你不吃吗?” 姜临闻言,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自己的餐盘推到了尺玉面前。 尺玉有些受宠若惊,切了一块塞进嘴里,两颊随着咀嚼鼓起圆润的弧度,活像只饿了许久而拼命往颊囊里塞食物的松鼠。 “谢谢你。” “不客气。” 第二份牛排吃到一半时,尺玉便有些吃不下了,进食的速度放缓,吃着吃着还开始走神。 姜临问他:“吃不下了吗?” 尺玉点点头。 这时姜临突然站起来,走到尺玉身边。 尺玉吓了一跳,叉子掉在桌上。 姜临没有掰断他的手腕,也没有卸掉他的胳膊,反而摸了摸他的胃部。 指尖嵌入柔软的皮肉,如同猎人掂量猎物肥瘦。 微微鼓的腹肉好像还能装下更多东西,软绵绵的手感不亚于刚蒸好的糯米糍,隔着薄纱都能感受到内里颤巍巍的甜润。 如果往里面塞一颗熟透的蜜桃,用力一掐,肯定会爆出甜美的汁水来。 姜临小声嘀咕了一句:“也没有很鼓啊,这就不吃了吗?” “真的吃不下了。” 尺玉小心翼翼回答。 “好吧。”姜临收回手,招来等候的服务生,让人收拾餐桌,又对尺玉说:“那就开始你的任务吧。”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尺玉想起那个关于指骨的单方面约定,突然觉得吃的有点多了,胃里有些难受,倒退着离开了现场。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姜临笑眯眯的神色瞬间凝成冰霜,擦拭餐桌的服务生顿感寒气丛生。 只见姜临从已经叠起来的餐盘上插起一块没有吃完的牛排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后直接吞咽。 他思忖道:“果然不是特别美味呢,难怪没有吃完两份。” “害得我只看了半小时小猫进食,真是讨厌。” 他朝服务生勾了勾手指,轻轻吐出一句话。 服务生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端着餐盘:“好,好的姜少爷,我会如实转告后勤部的……” 从六楼直达电梯出来的尺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引发多大的争论,全身心沉浸在如何让特招生接受他代为递送的邀请函这件事上。 下学后,苏旸在尺玉的教室门口堵住他,把邀请函丢到他身上,恶狠狠道:“你最好能做到。” 之后便扬长而去。 尺玉慌乱地接住,捏着邀请函。 黑色信封用金粉勾勒出校徽,右下角烫金的学生会落款代表着宴会的合法性。 他想了许久。 晚上八点半,尺玉站在特招生的宿舍门口,轻轻敲了敲。 第5章 门开了。 门自动开了。 尺玉欸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确定自己没有用力,也没有什么一触即开的特异能力。 屋内的灯光照到自动打开的宿舍门上,照亮门上几个微微凹陷的脚印和侧面空荡荡的锁芯,解答了他的奇疑。 门开了两分钟,屋内始终没有人出来查看情况,尺玉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便小心翼翼进了屋。 顺便蹑手蹑脚地把门带上。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热水器低低的机鸣声响起,特招生此刻应该在阳台一侧的浴室洗澡。 难怪没有人出来。 特招生叫景雪松,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住在下城区。 和其他贫困生不同的是,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在莱恩公学就读,而是在贫民区学校读了两年半后临时转校到莱恩公学。 从其他人的议论中,尺玉勉强能拼凑出原委。 起因是姜家名下最大的矿区银山出现了严重塌陷事故,五十几名工人丧命。 塌陷对于坐拥无数矿山的姜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一般来说,他们会给出事的贫困家庭发放抚恤金和补偿款。姜家矿山多,事故也多,这一流程历来如此。 然而有人发现这次的事故中有一对遇难的夫妻竟在银山挖了近十五年矿。 矿区工作劳累,工人都拼了命赚血汗钱,透支身体,加上毫无保障措施而导致的各种意外事故,鲜少有人能在姜家的矿区赚十年钱。 这一新闻立马被姜家人利用,在网上炒的热火朝天,证明他们为贫民提供了多么伟大的工作,让一家人十五年无衣食之忧。 同时,为了彰显自己的仁爱,姜家还做主把那对遇难夫妻的独子转学到莱恩公学,赞助其未来在莱恩公学的学费。 因为新闻轰轰隆隆,月考后成绩公布,特招生考了第一的事情再次被姜家炒作,安排了表彰会,请了记者,直播他的发言。 结果就出现了表彰会上景雪松斥责莱恩公学贵族学生欺凌贫困生的事故。 若非及时掐断直播,影响尚在可控范围内,他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 转学到贵族心向往之的莱恩公学对贫困生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景雪松试过拒绝接受,开学第一天没人见到他的身影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也回不到原来的学校,因为没有人敢违背帝国最大财阀姜家的决定。 还有半年就能通过统一考试升学,景雪松除了接受姜家自作主张的善意,当一颗滑梯上自由滑行的铁球,别无他法。 贫困生的宿舍一般是双人寝,但景雪松来得晚,反而住上了单间。 房间里没什么东西,空荡,干净,书桌上放了一件衬衫,远远看着好像破了个口子,边上放了一个牡丹花图样的圆铁盒。 尺玉拿起铁盒,盒子里突然发出一阵哐啷的响声。 他赶忙捂住盒子,把声音捂在盒子里,等安静下来,才扣着铁盒边把盖子打开一丝缝。 半眯着眼从缝里看进去,是一些夹子,扣子,还有几根细细的针,正好反射着缝里透进去的光,亮晶晶的。 尺玉拿出针,有些好奇地轻轻戳了戳指尖。 他没用过这个东西,但根据他接收到的记忆来看,这应该就是解决那衬衫上破洞的道具。 浴室的水声没停,景雪松还在洗澡,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尺玉干脆坐下,对着破洞大显身手。 破洞在肩膀处,尺玉捏着针穿进去,拉出来,没一会就让破洞消失了。 打好结之后,尺玉没找到剪刀,便把衬衫举着对了下光,找准要截断线的位置,直接把白色棉线放进嘴里,用牙齿磨咬。 然而他还没有把线咬断,就直愣愣和一个裸着上半身的人对视上。 景雪松从浴室出来,一手关门,一手用毛巾擦拭头上的水。 他上半身不着寸缕,身材清瘦,但腹部意外地覆盖着一层薄肌,双臂也有结实的肌肉隆起。 下半身穿着黑色校裤。 门锁被那群贵族学生卸了,宿舍里出现人,对景雪松而言并不意外。 但是,坐在他椅子上的少年薄薄的唇贴着他的衬衫,微微露出的牙齿像可爱小兽的幼齿,五官有些乱飞,但并不扭曲,反而显露出一股可爱气。 原本连眼睛都在用力的少年看见他出来的一瞬间,眼神变得澄澈,粉唇不自觉张开,一丝白色的东西落了出来,仿佛还闪着涎水的微光。 景雪松回忆了一下,从繁多的丑陋面容里想起了少年,和他的名字。 青尺玉。 第7章 昨天把他关在体育馆那个贵族学生。 景雪松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这一皱眉,尺玉突然生出做贼的心虚感,忙不迭站起身来,把衬衫藏在身后,双臂贴着身体,把有些短而微翘的衬衫下摆压住。 “你做什么?” 被这样冷冰冰地一问,尺玉差点就坦白他来送信,结果看见景雪松的身体,又羞恼于景雪松质问他的态度。 于是梗着脖子,倒打一耙,“你怎么不穿衣服!” 景雪松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诧异,瞳孔如倒放的入水墨滴般聚拢收缩,嘴唇仿佛被鱼钩生拉硬拽到耳后,唇缝里露出短促的嗤笑。 被气笑了。 “你洗完澡在宿舍也穿得整整齐齐?” 他反问。 尺玉原本义正言辞的神色消失,抿了两下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景雪松眯了眯眼,右手重重擦了下头发。 突然不说话了,这个漂亮的小男生不会真被他说中,在宿舍不穿衣服吧? 景雪松的目光落在少年压住衣摆的腰间,被衬衫和手臂遮挡住的腰身呈现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他盯着,有些难舍难分,仿佛要看穿衣料窥见那雪白的腹肉和不足一掌的细腰。 更遑论再往下,南瓜裤下面丰满的腿肉,洁白光莹,只看了一眼,像是被灼伤,立马收回了不受控制的目光。 如果少年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一条白色的棉质内裤,趴在柔软的床被上,双腿翘起,一摇一摇的…… 景雪松拿毛巾的手用力扯了下自己的短发,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入学前奶奶就告诉他,莱恩公学都是些贵族,贵族生活奢侈,精神淫靡,让他千万不要被带上歧途。 彼时他答应得干脆,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见染上了“贵族病”,竟开始幻想那样□□的画面! “你——总得,总得穿睡衣吧……” 尺玉故作镇定,尾音却发虚。 景雪松把毛巾往桌上一扔,“脏了,洗了。” 衣服就挂在阳台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中间有一大块没完全洗干净的墨渍。 有人踹开了景雪松的门,卸了他的门锁,然后往景雪松衣服上倒墨水? 是谁做的? 尺玉不知道,只知道肯定不是自己。 自己唯一对他干的坏事,在昨天,还搞砸了! 他嘟囔:“这又不是睡衣。” 景雪松薄唇抽搐了两下,扯着嘴角:“穿着睡觉的就是睡衣。” 他说的有一点道理,但尺玉觉得他说的是歪理。 他皱着眉,秀气的眉毛聚成八字。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出去,我要看书了。” 景雪松下逐客令。 尺玉心里还嘀咕着睡衣的事情,傻愣愣地跟个声控机器人似的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手腕被人捉住,他回头,疑惑地心想不是你叫我出去的吗。 却听见景雪松冷淡的声音:“你们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往我的衣服上倒墨水这种把戏,开始偷我的校服了是吗。” 莱恩公学的校服一套十万,这控诉绝不是小事。 尺玉眼眸缓缓放大,深色的瞳孔在宿舍电灯的照耀下透显出一丝浓绿,宛如一池翠水微微荡漾。 他张了张口,似乎正要辩驳,顺着景雪松的视线往下看去,就看见自己手上攥着一件校服衬衫,白色的校徽明晃晃告诉在场的两个人这绝不是尺玉的。 景雪松松开尺玉的手腕,向他摊开手。 尺玉不好意思地把衬衫礼貌放到他手心,双手合掌,“对不起呀,我不是想要偷你的衣服,我只是看见它破洞了,就想帮你缝补一下。” 这话对于景雪松似乎格外难以理解。 青尺玉帮他缝补衣服? 如果不是昨天他才被对方锁在暗无天日的体育馆里,他恐怕就…… 景雪松拧眉,发现了异样。 那个贪睡的男生,在把他关进体育馆后,坐在门口的阶梯上,托着腮帮子,闭着眼睛。 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钥匙太硌人,他把钥匙从校服短裤的后裤兜里拿出来,放在体育馆门口的窗台上。 便毫无顾虑地安心睡觉去了。 睡得两颊泛红,雪白的肌肤透着香甜的薄红,仿佛一颗早春的桃果。 原来不是失误,是故意为之么? 景雪松紧紧皱着的眉,如同平缓地带的小溪流淌,缓缓地舒展开。 他垂眸,看着掌心的衬衫,突然看见一条线缝,弯弯扭扭,丝线搅在一起,像极了毛毛虫。 景雪松脸上逐渐流露出疑惑。 “你缝的?” 如果青尺玉没有事先解释,单看这痕迹,景雪松只会觉得是那群恶劣的贵族学生觉得以往的方法太过无趣,换了新的花样。 “嗯呢。” 第6章 尺玉表情自然,双眸闪着微光,乖巧地抿着唇。 反而是景雪松,黑眸古怪,面部肌肉似乎抽了一下。 应该是缝好了的呀,尺玉瞅着景雪松的眼神,心生怀疑。 明明他还用力把线拉紧,让破开的小洞完全消失,虽然他没做过针线活,但这一点尺玉保证完成了的。 尺玉鼓了鼓脸,双手撑着大腿,俯身低头去看那衬衫。 少年突然凑了过来,仿佛带来一阵香气,景雪松连后退都忘了,只是僵着身体。 黑漆漆的碎发丰密柔顺,边角微微翘起一些可爱的弧度。 低头的角度让景雪松看不见尺玉的眼睛,整张小脸也有些透视上的变形,下巴尖尖小小的,近乎是消失了。 绵密的香气,带着青草的味道,钻入景雪松每一个毛孔。 他疑心那不是香气,是麻药,让他浑身失去知觉,任由尺玉闪着乌泱泱的鸦羽观察那一条毛虫似的线缝。 突然,少年“嘶”了一声,好看的眉遽然皱紧,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 景雪松这时才留意到尺玉膝盖上薄薄的一层红色。 尺玉身上总是透着淡粉色,两颊,锁骨,肩头和手肘,让刚洗完澡出来没有戴眼镜的景雪松误以为膝盖那里也是正常的体粉。 但不是。 伤口并不深,只是擦破了点皮,出了点血,已经结出不起眼的痂。 景雪松手掌下意识收拢,把衬衫握成一团。 “回去记得上药。” 并不严重的伤,如果出现在景雪松自己身上,可能压根不会上药,肥皂水冲一下,没灰尘就行,也顺便节省药钱。 但出现在尺玉白嫩的肤肉上,让景雪松不自觉认为极为严重,需要认真对待。 更何况方才他得知尺玉“可能”是故意帮他解困。 那么——尺玉受伤,是不小心,是还受到其他贵族的报复? 景雪松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尺玉讶异地问:“药?” 景雪松皱眉,贵族学生连伤药都不知道? 这话其实冤枉尺玉了。 他仅存的记忆里,受伤是常有的事,但并没有任何受伤后上药的记忆。 至于从原主继承而来的记忆…… 原主听从父亲的要求呵护自己的外表,偶尔不小心擦伤,害怕被父亲知道自己破坏了这漂亮皮囊,顾虑刺鼻的药味暴露了他的不小心,从不敢用外用药。 尺玉摆了摆手,“校医务室应该已经关门了,还是不去打扰了。” 景雪松叹了口气,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瓶喷雾和一只药膏,单手拿着递给尺玉。 尺玉有些惊喜,景雪松居然愿意借给他药,但又有些纠结,指尖触碰着冰凉的喷瓶。 “会疼吗?” “……有一点吧。” 尺玉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拒绝。 “不想……” “进来。”景雪松二话不说,挪开了书桌上的笔和摊开的书,挪出一个空位来。 尺玉小碎步走过去。 “这里吗?” “嗯。” 书桌的高度刚好到他臀部,尺玉垫垫脚,按理说能坐上去,但还没等他使力,脚底下一空,整个人被景雪松掐着腰抱起来放了上去。 坐在书桌上,屁股有些凉,尺玉晃了晃脚。 好乖。 让进来就进来,让坐上去就坐上去,也不质疑,也不反驳。 要是莱恩公学里每个贵族学生都像他这样就好了。 景雪松左手捏着尺玉乱晃的小腿,右手拇指推开喷瓶的盖子,对准伤口。 “别动。” “喔。” 便乖乖举着腿,任由身前人摆布。 透明的喷雾落在伤口上,化成冰冰凉的水,尺玉瑟缩了一下,柔软的小腿肉在景雪松手中摩挲。 大腿被灯笼裤的蕾丝褶皱掐着,又被书桌边角抵着,他这样一动,一截大腿肉如同翻白的浪流动,晃得人眼花。 景雪松蓦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丰饱的小腿捏出两个陷窝,将不安分的腿桎梏在身前。 第8章 “被谁打了吗?” “唔,我自己摔的。” 在莱恩公学,被打的人都说是自己的错。景雪松眼神暗了暗。 等水干得差不多了,景雪松取出药膏,挤出一粒豆子大小的白色乳膏。 “没有棉签,手是干净的。” 景雪松自己上药都是用手,但金贵的贵族少爷肯定不会这么粗糙,可惜条件有限,景雪松也别无他法。 “嗯呢。” 尺玉没有意见,景雪松才上手。 大拇指贴着薄薄的肌肤,打圈地揉着,白色乳膏很快就涂抹均匀,揉了一会,乳膏吸收得差不多,膝盖肉变得更加粉。 淡淡的红晕像不显露的晚霞,并不红艳,混着大片白云,只是显现着一点似有似无的嫩粉。 皮糙肉厚的景雪松擦伤跌伤无所谓,如此娇气的尺玉受伤,倒让他有些胸闷。 是因为帮了他而受到迁怒,被贵族学生的排挤和欺压吗? 大晚上不在自己宿舍呆着,反而偷偷溜进他的房间,用拙劣的技术为他缝补衬衫的破洞,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是他最初料想的,继续颐指气使,把他当出气包,还是受不了外面的寒潮,到他这儿来取暖了? 景雪松松开尺玉的腿,垂眸盯着乳膏,徐徐旋拧上盖帽。 “来我宿舍做什么?” 景雪松没有看着尺玉,静静等着答复。 他这一问,似乎提醒到了尺玉什么。 尺玉啊了一声,突然曲腿,侧过半边身子,让自己半个屁股从桌面上离开。 然后伸手掏了掏,从屁股后面的隐藏式口袋掏出来一个信封,皱皱巴巴的,他双手合掌把信封压平,又捋了捋,才递给景雪松。 “姜临叫我给你的邀请函,你来吗?” 尺玉神情有些不好意思,试探地问。 景雪松定定地看着那信封,黑色瞳孔在封皮上凝滞十几秒钟,掌心的药管随着他指尖发白的力道变形扭曲。 良久,他忽然松开手,把快要折成两截的乳膏丢在桌上,转身走向宿舍门口,拉开房门。 原本顺滑的门轴此时发出滞涩呻吟。 “出去。” 面若冷霜,短短两个音节带着地窖陈冰般的寒意,与两分钟前的他大相径庭。 尺玉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赶忙从书桌上跳下来,颤了一下勉强站稳。 他把信封放在桌面上,自己小跑过去,站在宿舍外面。 “你一定要来,景雪松。” 尺玉似乎还不理解为什么景雪松突然变脸,但仍旧听话无比地出去了,面向景雪松,绷着小脸,严肃庄重地交代。 回应他的是直接关上的宿舍门。 景雪松烦闷无比,胸口有一股遽然腾升而起的火,烤得他骨头干裂,嘎吱作响。 书桌上孤零零躺着一个皱起的信封,景雪松指尖触碰到它,似乎还能感受到尺玉的余温,桌面更甚,周围还飘着少年的香气。 景雪松闭了闭眼,把信封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 尺玉的宿舍在这栋楼的顶层,五楼,比景雪松高一层楼,但也就一层楼,尺玉懒得去等电梯,直接走楼梯上去。 他小声地跟系统嘀咕:“变脸好快。” “他真的没有双重人格吗?上一秒还好好的。” 系统哑了哑,他的宿主好像不是在骂别人精神病,而是单纯发问。 特招生没有双重人格,这是系统可以确定的,至于为什么突然变脸。 系统叹了口气。 也就尺玉不知道缘由了吧。 “怎么啦?你怎么突然'唉'了一声?” “我在想,明天晚上就是春见校宴,景雪松拒绝了你,你会不会被f2……” 系统没说完,剩下的内容他们都能猜到。 但尺玉挠了挠头,“景雪松拒绝我了吗?” 系统:“……” 次日。 中午的时候,苏旸来了一趟,问他有没有让景雪松点头答应。 昨天系统那样一说,尺玉心里也没底,有些恼羞成怒:“晚上你就知道了。” 苏旸得意地笑着,“青尺玉,你完蛋了。” 夜幕降临,最后一丝天光从彩绘玻璃上抽离,上千只雕花白烛同时苏醒,澄黄的烛光泄入斑岩地砖的金箔刻文中,宛如流动的金水。 校宴开始了。 校音乐社团的学生身着制服,既拨风琴,也吹号管,震颤的音浪裹挟着香炉逸散而出的乳香,抚过墙面圣母玛利亚浮雕。 尺玉换了一套小礼服。 这是他父亲提前准备的,特意叮嘱他一定要妥善保管,家里一年就做得起一套礼服。 还要他物尽其用,千万要在人前露脸,让所有人记住他。 礼服并不是死板的白或黑,里面的乳白色衬衫繁复华丽,外套的<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majiawen.html target=_blank >马甲和下身的短裤呈淡绿色,仿佛一片薄荷叶,清新又香甜。 这一颜色对于男生而言太过与众不同,以至于尺玉刚入场,便收获了无数视线。 紧紧盯着他,粘稠的目光让尺玉两次低头检查自己是不是穿错衣服了,或者哪里没穿好。 姜临站在乐团的一侧,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看见尺玉,比了个口型:“小蛋糕来了。” 尺玉歪了歪头,没看清楚。 他视力不好,看不清实属正常。 但至少看见了姜临在跟他讲话,便试着穿梭过来来回回的人流和旋转的舞者,一路“借过”,去姜临身边。 宴会开始前,闲谈的人不少,大多端着酒杯,面色古怪,一会嗤笑,一会凝重。 “你说那个特招生会来吗?我听姜少爷手下的人说‘邀请’了他好几次,都被他把邀请函丢垃圾桶里了。” “嘶,胆子这么大?” “他之前在表彰会上让姜家出丑,不得付出点代价?长痛不如短痛,怎么一点脑子也没有。” “人家年级第一,不比你会算计?” “哈,年级第一以后不也得打工。” “他要是不来,今天的宴会可就没意思了。” “怕什么,喏,那边不还有几个吗。再不济,刚才进来的……不也能玩玩吗。” 前者说的是礼堂一角成群的几个贫困生,穿着校服,畏手畏脚地聚在一起。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接受了校宴的邀请函,但看表情,总归不是自愿的。 前年在校宴上闹出了人命,学生会为了平息贫困生的怨气,修订了规则,强调必须自愿参加。 所以这两年的校宴还算风平浪静。 礼堂很大,尺玉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还没走到姜临身边,就听见他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咧着嘴说: “好戏开场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门口。 景雪松穿着莱恩制服,衣服都是定制的,在他身上合身服帖,只是肩上有着极不隐秘的修补痕迹,显得有些破旧。 烛火投映在他的面庞上,黑色瞳孔如墨般浓重,高挺的眉骨和鼻梁连成起伏的弧线,宛如静穆隆起的山峦。 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他站在门口,没有动。 率先有动作的是姜临。 他从台上下来,亲昵地凑到尺玉颈侧,把人吓了一跳:“好厉害,真的做到了。” 没等尺玉捂着胸口顺好气,姜临便抬手示意: “接着奏。” 恢宏的乐章流淌而出。 第7章 校宴慈善游戏是晚会的传统了,因为经常在白塔下举行,也叫白塔游戏。 所谓慈善,也就是说表现最良好的人能得到学生会赞助的升牌机会。 对于白牌学生,得到这个机会,就能把牌子换成灰牌。 虽然不能帮助在家庭情况上有所改善,但能保证升牌的人接下来在莱恩公学得到应有的待遇,比如欺压的减少。 没人闲得无聊去挑战学生会的权威。 但这种机会往往条件苛刻。 今年的游戏是射箭,又不仅仅是射箭。 贫困生两两上场,一人射箭,一人被捆在墙前面的十字架上。 射出的箭如果能落在贫困生身体描边五厘米距离以内,包括身体上,就能继续射箭,否则就转成射击靶。 对于贫困生,射箭属于奢侈娱乐,多少人要不是来了莱恩,恐怕连箭都没摸过。 却被要求沿着人体射击。 要么射到靶子身上,要么落点太远,自己成为靶子。 能够让箭落在安全位置的人少之又少,不仅要技术,还要运气,以及—— 心态。 如果只是射击,未免太过无趣。 于是学生会宣布,他们会在射击过程中,揭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以便射击者选择是否要报复对方。 这话刚一说出口,几个贫困生相互觑看,有的默不作声和其他人分开了一些,也有胆子小的腿都抖起来了。 第9章 可能是害怕受伤,也可能是害怕自己做的某些事情暴露人前。 “能不参加吗……?” 有个高个子贫困生问。 无人应声。 “游戏要开始了……赌约继续?” 塞西尔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目光不经意似的从尺玉脸上扫过,随后低头整理袖口,和姜临说话。 他依旧穿着白色西装,银色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微微低头时露出左耳泛着银光的耳钉。 尺玉突然想起餐厅楼梯上的壁画,微张着嘴,下巴抖了两下,最后乖乖巧巧合上嘴,什么也没说。 姜临笑容暂停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挑眉示意运到墙前的十字架,“你这样做,当心被谢莲生知道,找你麻烦。” 射箭是他的主意,他一向喜欢看人身体残疾而崩溃; 但把人绑在十字架上赎罪,以及在射箭过程中揭秘,都源自塞西尔。 塞西尔总能想出一些折磨人精神的手段。 所谓赌约,就是看二人的手段,谁更先让贫困生崩溃。 倒没有什么赌注,就图一个有趣。 塞西尔拨了拨掌心的东西,折射出的光晃了一下尺玉的眼睛。 “知道又如何。” 掌心是一枚刑具耳钉。 不,准确说,只是耳钉上的装饰物。 尺玉怀疑塞西尔手里那枚耳钉是餐厅楼梯上被他不小心撞掉的那枚。 如果是的话,也就意味着塞西尔知道有人对他家族时代传下来的象征家族荣耀的东西不敬了? 尺玉偷偷看了看姜临的表情,依旧是恶劣的笑。 他心里没底,垂着眸,吸了吸颊肉。 肩膀上一重,尺玉赫然抬头,姜临的脸近在咫尺,弯折眉,噙着笑,“走吧,上白塔。” 从后背来的推力让尺玉险些跌倒,余光瞥到塞西尔舔了舔后槽牙,眼里闪着危险的眸光。 尺玉咽了咽口水,一路小跑跟着姜临从礼堂出去,上了对面的白塔。 当尺玉在白塔二楼的观望台露面时,底下一片喧然,全都仰头看着尺玉和身边的姜临。 这种喧哗持续到塞西尔也出现在观望台,戛然而止。 肉眼可见刚才抬起的头此时全都低了下去,齐刷刷乌泱泱一片。 从议论为什么尺玉还能攀附上姜临,瞬间变成纷纷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好在这场尴尬的静默并未持续太久。 游戏开始了。 尺玉最初不太懂什么叫揭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以便射击者选择是否要报仇。 直到第一轮射击开始。 两个贫困生,一个叫李宏爽,一个叫向波,被之前跟在塞西尔身边的那个黑发男生赵又鸣点名上场。 向波被束缚在十字架上,李宏爽拿起箭,开始瞄准。 红发那个,沃克,突然开始说话。 “李宏爽,一个月前,开学第二天,向波说有人叫你去小树林,你去了后被淋一身冷水,回去就高烧不停,对吗?” 李宏爽还没有说什么,向波神色大变,从原来的紧张,毫无过度地骤变为慌乱。 并且开始抽搐,挣扎,“别,别听他们胡说!” 可惜被捆绑得严严实实,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一条缝来。 李宏爽半信半疑地点头。 “那你知道前一天向波在学生会查考勤的时候说出了缺勤的红牌学生名字,第二天收到消息让他去小树林等着的事情吗?” 李宏爽瞬间拉紧了弓,绷紧的弓弦在蛮力之下仿佛就要断裂,在静谧的空气中发出欲绝的声音。 “向波,你怎么能……?!” 弓箭破空而出,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尺玉的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只听得见有人在说出血了。 十秒钟后,眼睛上的手似乎要抽离,尺玉连忙压住,不让它离开。 原本冰凉刺激得他瑟缩一下的手此时已经被他的体温烤热,和他融为一体。 尺玉下巴有些抖,“出,出事了吗?” 姜临思考了一下,”嗯——” 似乎有意逗着尺玉玩,拖长了尾音,空气振动而发出的音浪在尺玉耳边迭起,咬着那薄薄耳垂肌肤上细细的绒毛。 尺玉心跳了一下,呼吸停滞,姜临久不说话,让他有些气恼,又不敢对姜临怎么样,气鼓鼓地跺了下脚,小皮鞋撞击岩砖地面,声音清脆。 像极了小猫愤怒地在床单上磨着爪子,眼睛却圆鼓鼓地看着主人。 “放心,没死。” 姜临终于没再逗弄尺玉,再抖下去小猫要从他怀里跳出去跑路了,得拿捏好尺度。 刚说完,手心突然一阵痒,是尺玉浓密的睫毛颤着,扫在他的手心。 那感觉,就像抓也抓不到的骨头里散发出来的痒意,一瞬间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因为它而难受,僵涩。 姜临想要松开手,去看尺玉的表情,却被他死死压住,好像离不开他。 “害怕了?” 尺玉低低地嗯了一声,细若蚊吟,若非姜临离得近,恐怕都听不见。 “那就蹲下,不看了,好吗?” 小猫那粘糊的劲,真叫姜临心情舒适,尤其是塞西尔还在旁边看着,这比赢了赌约还让他高兴。 于是,他也不强迫尺玉去看那脏兮兮的画面,仁慈地放过了尺玉。 尺玉转身蹲下,连带着姜临也蹲下,两个人膝盖抵膝盖。 蹲稳之后,尺玉松开了手,双手自然地滑下,落在膝盖上,乖生生的。 “我松手了?” 姜临轻声问。 “可怜的小猫。” 尺玉正要点头,耳边传来塞西尔一声冷哼,仿佛极为不齿。 姜临缓缓拿开手,尺玉那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濡湿的睫羽沉沉地垂着。 连原本微翘的短发都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姜临为他理了理额角遮住眼睛的碎发,露出一张雕塑般白皙、无暇而易碎的脸。 “我能回去吗?” 尺玉问。 姜临咧开嘴笑,两颗虎牙熠熠发亮,“那不行。” “好吧。” 尺玉本来就是试探性地问一下,被拒绝了也只是有一点点失落。 能不去看那恐怖的画面就已经很好了。 视觉,听觉,嗅觉,原本多重的刺激现在缺少了一样。 其实并不一定是好事。 当尺玉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在箭刺啦射出去划破空气发出鸣声、血腥味逸散时重时淡和沃克不停念出的秘密中,幻想出了同样惊悚的画面。 尤其是这时,场上两个女生,原本哆哆嗦嗦哭泣着说自己不行的女生在沃克说完那句话后,变得情绪激动,有些精神失常似的,质问为什么。 随后便是箭出弓的声音,和一阵沉寂。 女生说的什么,尺玉没太听清楚,但拿着话筒的沃克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沃克说:“当时你清高不屈,被黑牌的桥口圣看上,走得很近时,是你面前这位好朋友帮你写了表白信,趁着桥口圣不注意鬼鬼祟祟地把信塞进了对方常年随身携带的诗歌集《恶之花》当中,而那本书,正是对方母亲的遗物。“ “让我猜猜,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不能是——” “怕你过上好日子吧?” 大脑宕机了。 尺玉在脑海里跟系统说:“我觉得我还得向他们学习。” “……言之有理。” 系统显然也在一连串的“秘辛”轰炸之下震惊不已。 白塔下面,赵又鸣接着念出名字,“下一位,景雪松。” 这位足够特殊,原本有些看腻了的贵族学生终于等到压轴好戏,纷纷抬头看向景雪松。 就连姜临,也投出去一份目光。 然而姜临还没有看见景雪松站上射击台,手袖突然被拉拽了一下。 尺玉仰着小脸,浑圆的眸在观望台吊灯的映照下显现出一丝薄绿色,如水如叶。 联想到台下景雪松,姜临眯了眯眼,笑意不达眼底。 “别告诉我,你想为他求情?” 姜临他反手攥住尺玉的手腕,力道大得近乎能捏碎骨头。 却在感受到颤抖时,骤然松开手,转而用拇指摩挲了下尺玉手腕凸起的骨头,细细小小的。 千万别太快让他失去乐趣。 塞西尔单手插着裤兜,闻讯也转头过来看着。 第8章 被二人注视着,尺玉多少有些害怕,可他实在忍不住了,反复深呼吸,鼓起勇气: “我腿麻了……” 姜临危险的神色瞬间消弭,取而代之是关切的笑容,和煦灿烂。 他俯身,两张脸距离不到十公分,鼻尖快要贴着鼻尖。 尺玉往后缩了一下,突如其来放大的面庞遮挡了他的视线,给人一种压迫感。 姜临唇角泄出一丝笑,双手托着尺玉的臀,把人抱了起来,周围没有座椅,便直接把人放在观望台的矮墙上。 第10章 尺玉被姜临抱起来之后便揪着对方的衣领,本以为能够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却被放在了矮墙上! 矮墙虽然不到半人高,但外面就是悬空,掉下去也是好几米的高度。 尺玉心都揪紧了。 也揪紧了姜临的衣角。 好不容易坐稳,刚回头看了一眼射箭场上的情况,就被姜临扣着手心,取出了衣角,让尺玉没地方借力。 尺玉张了张嘴,跳下矮墙?姜临肯定不愿意,他就是故意想看自己出丑。 就这样坐着,什么也不扶? 待会箭一射出去,他心一跳,人一晃,不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了?”偏偏姜临还状似什么都不知道,贴心地问他有什么问题。 尺玉忧虑地晃了晃脚,“我会摔下去。” “那你快想想办法。” 姜临压低眉头,仿佛也为他担心。 周围的确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尺玉左看右看,再三确认,在场除他以外唯二两个可以提供帮助的人,一个是姜临,一个是塞西尔。 塞西尔肯定不可能了。 他刚才还拿着那枚耳钉警示他。 尺玉深吸了一口气,繁复衬衫下雪白的胸膛深深起伏两次,探出手,搂住了姜临的脖颈。 因为伸手的动作,衣袖被卷上去了一些,藕白的手臂皮肤薄嫩,贴着姜临耳垂下的位置,动脉和静脉的血管交错跳动,不停歇。 似乎有一股香气,伴随着淡青色血管跳动而飘散,萦绕在姜临鼻尖。 姜临舒畅地赞他:“好聪明。” 一旁的塞西尔终于收回了目光,评价这一场游戏:“无趣。” 白塔之下,景雪松已经站定在射击位,单手拿着弓,另一只手托着箭,迟迟没有上弦。 “他今年才转来,恐怕根本不会射箭吧?” “废话,贫民区学校哪里会教射箭。” “也不一定,开学一个多月了,万一他上射箭课了呢?” “那也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把箭术练到能控制落点在五厘米范围内啊,除非他是天才……” “……”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傻愣着,快点。”沃克催促。 他手里捏着一本册子,是游戏开始前塞西尔交给他,也是他所揭露的那么多秘密的来源。 他翻开下一页,浏览关于景雪松和对面十字架上卢康的恩怨。 看完,他挑了挑眉,合上册子弹了弹,真有意思。 抬头看去,射击台上,景雪松顶着众人的注视,终于把箭放在弦上,缓缓拉开了弓弦。 绷紧的弓弦宛如一轮弯月。 姿势标准,甚至因为身形高挑,十分具有观赏性。 沃克提前得知了这位传奇特招生与其他贫困生之间的龃龉,有种先知的得意,双手抱臂,扬声道:“景雪松。” “你知道你那被踹烂的宿舍门和被浇灌墨水的衣服,是谁的手笔吗?” 景雪松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浅淡,还没说什么,被捆在十字架上的卢康先张口了:“别听他胡说,他在挑拨离间!今天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相互排斥,好让他们看戏!” 沃克打断他:“是不是胡说,你刚才也看见了。前面那些……难道是假的?” “塞西尔少爷无所不知,学生会还不屑于用虚假的事情来蒙骗谁。” 沃克高傲地昂着头,颇为笃定。 景雪松收回目光,继续瞄准。 卢康喊着景雪松的名字,声音凄厉,“景雪松,你听我说,那是、是特殊情况,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景——” 箭簇咻呼离弓。 弓弦震颤不已。 尺玉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瞳孔皱缩,那箭头就已经落在了卢康头顶上不到两厘米的位置。 被狠狠抓紧的心脏骤然放松,一紧一松,尺玉的呼吸都紊乱了。 有人去解开了卢康的缚绳,卢康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谢、谢谢,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谢谢你,谢谢,谢谢……” 他所坐的地面,还有前面的人流的血。 而他完好无损地从自己因一时气愤,觉得他冲动鲁莽,让其他贫困生的生活更加困苦,而头脑发热做出不齿行为的受害对象手中活下来。 景雪松没有上前去搀扶,只是把弓箭丢在地上,转身下楼梯,离开射击台。 尺玉心有余悸,这一连串的事情仿佛坐过山车,刺激得他时而心跳过度,时而手脚冰冷。 他跳下矮墙,问:“游戏结束啦?” 言下之意他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月亮高悬,时间已经不早了。 塞西尔却说:“别急。” 他靠近矮墙,声音不大,但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清晰传递到在场所有人耳中。 “今年接受邀请的白牌学生太少,大家都还没有玩尽兴,是学生会筹备不佳。” “为了弥补大家,学生会决定,游戏继续。下一轮上场对象,灰牌。” “不如,就从青尺玉开始,如何?” 塞西尔转身过来,看着尺玉,绅士礼貌地询问。 尺玉小脸一白,原本闪烁着高兴眸光的眼睛瞬间暗淡,眼尾耷拉下来。 他睁大了眼,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我觉得……不如何,时间很晚了,我该睡觉了。” 塞西尔脸色冷了下来。 姜临笑着说:“想睡觉啦?那就回去休息吧。” 塞西尔不语,从白塔下上来的赵又鸣刚好抵达,塞西尔一个眼神,赵又鸣便站在了尺玉旁边,要带尺玉下去。 姜临抬手挡了一下。 “你心疼?”塞西尔把玩着刑具耳钉,金属冷光在他指尖流转,远处射下来的月光为他白金的头发渡上一层银霜,晨雾灰的长眸掠过姜临和尺玉,轻蔑地勾了一下唇。 “怜悯只会让你变得和他一样廉价。” 塞西尔漫不经心道。 姜临握了握拳,收回手。 “我会心疼一个劣等贵族?”他走回矮墙边上,咧开嘴,“我只是怕你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新乐趣玩没了。” 塞西尔挥手,赵又鸣便抬手,想要压着尺玉的肩把人压下去,却看见他低低的眉和盖着眼角的碎发,手生硬地转向尺玉的手臂,拉着他的手臂将人带走。 尺玉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在问系统,“我会死吗?在这个十字架上。” “我觉得这样死有一点难看。” “我好不容易活过来的。”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泛红。 系统连忙安慰他: “宿主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宿主死掉的!” 尺玉紧皱的眉松开了一些。 很快,系统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额,可能会有点痛……” 尺玉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情,淡粉的唇弯成反弧,两颊微微有些鼓。 系统看在眼里,痛在机体,心想它真该死啊,怎么能让宿主受伤呢。 回去一定加紧学习。 尺玉听话地走到了十字架前面,地上还有泛着腥臭的血,他皱了皱鼻子,小声嗫嚅:“可以轻一点吗?我怕疼。” 似乎知道自己的理由没有说服力,又赶紧找补,好像是为了其他人着想:“弄脏绳子的话,清洗起来也很麻烦的吧?” 赵又鸣低头整理绳索,抽出绳头,开始绕着尺玉的身体捆绑。 本来听见尺玉问话的他都坚定不能忤逆会长,一抬头,看见尺玉那润湿的眼眶,微红的鼻头,和乖巧抬起的手臂。 赵又鸣顿时觉得,被那样的眼睛看着,一切想法都被搅乱了,一切意愿都不受控制了。 他微微叹气,“你别动,不然会被绳子磨破皮。” 尺玉点了点头,眼睛湿漉漉的,回答:“好喔。” 两截细伶伶的手臂挂在十字架上,因为张开手而牵扯向上的衬衫马甲露出了小小一圈腰身,莹润的肤肉若隐若现。 他脑袋低垂着,从白塔上看去,只能看见一个可爱的发旋,而现在,这个发旋似乎也有些沉闷了。 赵又鸣蹲下,替他束缚双脚。 白塔上,姜临有些烦闷地踹了一脚矮墙,真该让他去,不然那白生生的腿就这么怼到别人脸前,指不定那人还偷偷嗅闻着尺玉下身传出来的香气。 他盯着尺玉因恐惧而泛红的膝盖,兀地感到衣领有些紧,碾碎撕裂的快感和无端的焦躁在胸腔内纠缠不清。 怎么想,怎么躁郁。 姜临对塞西尔说:“叫他们快点开始。” 塞西尔目不斜视:“你也急着睡觉吗。” 姜临又踹了一脚矮墙。 在塞西尔那里吃瘪,姜临手肘倚靠在矮墙上,怅然道:“胆子这么小,吓哭了怎么办。” “呵。”塞西尔举起红酒杯,轻抿一口,“流点眼泪而已,指不定还要流血。” 第11章 说着,他灰色眼眸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姜临。 白塔下。 景雪松被两个贵族学生推着上了射箭台,他们说:“规则就是这样,你跑什么。” 原本议论纷纷的其他人,这时也不说话了。 学生会临时变卦,很难保证人数不多的灰牌贵族轮完之后,会不会是他们。 两个人围着,景雪松无可奈何,只能留在了射箭台上。 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弓,从箭匣子里抽出一支箭,丢到景雪松身上。 “抓紧吧。”另一人交代,“反正青尺玉跟你本来就有恩怨,也不存在下不去手的情况。” 景雪松握着弓,迟迟没动。 他跟青尺玉,是有恩怨不假。 甚至连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把揉皱的邀请函从垃圾桶里捡起来,为什么脑海里会浮现出他没到场而导致的尺玉被掐着脖子咒骂的画面,以及为什么,看见尺玉和那些贵族其乐融融,自己却依旧下不去手。 “奇了怪了,我还以为他跟青尺玉有深仇大恨,该迫不及待要射箭呢。” 最后是其中一人强行架着景雪松拉开了弓。 二人刚下场,沃克便开口了: “青尺玉大名鼎鼎,之前把你锁在体育馆和强迫你接下邀请函的事情人尽皆知,你自己肯定更清楚,但是。” 景雪松侧眸看了眼沃克,听他又能说出什么来。 “你知道他在一周前的雨天把你千里迢迢赶来的奶奶驱逐离开的事情吗?” 【叮咚——】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第9章 离十字架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讲起这件事来。 “诶,我好像记得有这事,当时下着雨,咱学校一向有病,不让佣人进学校,送东西只能在门口等着,那天我去拿东西,就看见青尺玉淋着雨对一个浑身破烂、拿着用塑料油壶装着鸡蛋的老婆子讲话,说的什么我没听见,但看表情颐指气使的,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后来那老婆子就走了,鸡蛋还被青尺玉家里的佣人抢走了。” “不是,连一点鸡蛋也要抢,劣等贵族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 如果是其他贵族,抢鸡蛋这事一说出来,基本能确定是假的。 但是劣等贵族,还真说不定。 毕竟,只有曾经发达过而现在落寞的家庭才会被认定为劣等贵族。 要不是家里穷困潦倒得不行了,也不至于让自家孩子被贴上灰牌。 尺玉原本还发愣,听人一说,隐约有些印象。 那天下着一反常态的瓢泼大雨,尺玉没带伞,一路小跑过去,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把佣人送来的礼服抱在怀里,正准备往回走,就发现有个老人,穿着一件已经湿透的雨衣,在门口踱步。 尺玉一时好奇,问她:“你是哪家的佣人?这雨下这么大,也不打把伞。” 老人有些耳背,尺玉只好放慢语速,大声重复,还特意强化了口型,老人才听清,说自己是来给孙子送点土鸡蛋的,但是电话打不通,想让门卫帮忙传个话也不乐意,问他能不能帮个忙。 尺玉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贫困生家里的人。 还是个非常遵守校规的贫困生。 莱恩不允许校内使用手机,但实际上只要你别在课上打游戏输了把手机砸了,根本不会有人管。 也就只有贫困生,要么不敢违反校规怕被贵族生找借口欺负,要么手机太差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才接不到家里人电话。 老人淋得浑身透彻,尺玉碰了碰她的手,冰凉。 但尺玉没有答应帮她传话。 他刚当上塞西尔的狗腿不久,狐假虎威才是他的本职,怎么能主动去帮贫困生的忙呢? 被别人看见,肯定要告状到塞西尔那里去了! 于是尺玉跟她说,学校里什么都有,看不上这点土鸡蛋,让老人赶紧回去,不要耽误他孙子学习。 老人有些纠结,尺玉便让家里佣人推着她上车,让佣人跑一趟贫民区,把人送回去。 至于抢鸡蛋……尺玉确实不知道。 景雪松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周围人的话有没有漏洞,但不知是不是头脑已经被刚才的背叛搅乱了思路,激起了情绪,他似乎不太能冷静下来。 但他不愿意相信尺玉会做出那种事情。 尽管尺玉在贫困生中的名声一向不好,景雪松还是想要听到他亲口的回答。 “青尺玉,他说的是真的吗?” 尺玉张了张嘴,“景雪松……” “宿主!” 系统突然喊了一声,如同抽刀断水,把尺玉要说出口的话遏制在喉咙里。 尺玉被这一声喊清醒了,他真的要现在解释清楚吗? 胸口有些发热,脑子也有点不清醒了。 情潮到了。 如果他不抓住这个机会,就只能被捆在十字架上,在所有人的围观下,露出难以启齿的一面…… 尺玉用他那发热的、混乱的、不太聪明的脑子处理着繁多的信息。 认下这件事,不仅可以激怒景雪松,达成“受辱”的条件,度过情潮,还能让他赶紧射箭,自己才能从十字架上离开。 “万一他生气,把我射穿了,我不会变成烤串被钉在这上面吧?” 尺玉抿着唇,两颊雪里透红,滚烫,似乎连空气都被他炙烤得起了热浪。 说是烤串毫不为过。 “他连那个卢康都没有痛下杀手,应该……” 系统不敢太过笃定。 尺玉咽了咽口水。 这样的话,这中间唯一的变数是景雪松的箭术。 尺玉默默祈祷景雪松刚才可千万别是运气使然。 深呼吸几口气后,尺玉想起系统说的,不会让他死掉,终于是鼓起勇气。 他双手各自被束缚在十字架的两端,此时紧紧握起了拳,宛如一颗不大的雪果,低垂的脑袋突然抬起,露出润湿的眼眸和泛红的眼眶。 但尺玉的表情并不委屈,反而有些盛气凌人,下巴抬起来,像是模仿着谁,故意瞪着人,本就大的圆眼睛愈发大了,好像那一张小脸被这双眼睛占满了。 “对,是我!”他细小的喉结动了动,手腕不受控制地拧转着。 天上掉下来两滴水,落在他本就濡湿的睫毛上,睫羽沉甸甸的,特意抬高了音量,像檐角的风铃。 “一个老得路都走不动的人,衣服湿透了,站在莱恩门口跟一块发霉的杏仁糕一样,多掉价!我让她赶紧走,又怎么啦!” 圆瞳蓄着将坠未坠的月光,鼻尖洇开薄红,指尖蜷缩着,手腕不安地转动,幼兽龇牙似的恐吓着别人。 每个字节都仿佛裹了砒霜蜜糖,尾音却被夜风啃噬了一个小洞。 是早春冻僵的幼鸟发出稚嫩鸣叫呼唤哺育者,可声音被无情的夜吞噬殆尽。 景雪松握紧了弓,“青尺玉,我再问你一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声音平缓,却藏不住包蕴着的祈求。 腿上有蚂蚁在爬,骨头好痒。 尺玉拧着双腿,用相互的力撞疼膝盖,来缓解难以言喻的感受。 “我只是戳了戳她的背,谁让她身上流下来的雨水把莱恩的地砖都弄脏了……”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自己说的话可能带来的后果,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里,赶紧让他找个温暖的巢穴躲着度过情潮。 突然,一股热流涌来。 尺玉声音变调,“你杀了我好了!” “青尺玉!”景雪松拉开了弓,眼睛烧红,咬牙切齿,“你们就只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吗。” “卑劣,低俗。” “享受着全联邦最好的资源,却整日浪费时间在捉弄折磨别人上!” 咻—— 莱恩公学校园论坛>>匿名区 【来涛涛今晚的白塔游戏】 【1l】好久没见到这么精彩有节目的慈善游戏了,感谢学生会 【2l】+1,还是学生会会玩。 【3l】好离谱啊,学生会在贫困生身上按了监控吗,怎么什么都知道,连贫困生内部的霸凌都一清二楚 【4l】情报科名不虚传。 【5l】确实有些震惊了,lk踹了特招生的门,还把墨水倒在人家衣服上,刚说出来我都没信,看他那一副死里逃生的庆幸样,我才有点信这是真的。 【6l】原来贫困生内部也有这么多纠葛矛盾啊,我还寻思没钱的没有那么多纷纷扰扰呢。 【7l】楼上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贵族里谁有瓜? 【8l】劝删,待会你号就要没了。 【9l】不是匿名区吗。 【10l】你用学生号登上来的论坛,能有啥真匿名啊,学生会一查就知道了。 【11l】不然你以为sxe无所不知是怎么来的,笑。 【12l】嘶,我先遁了。 【13l】就没人涛一下那谁吗。 【14l】?谁。 第12章 【15l】就那谁啊。能提吗,qcy。 【16】我也以为论坛都是涛他的,翻了半天都没一个帖子,我还寻思就我一个人好奇。 【17l】都被删完了当然没人涛…… 【18l】?真的假的,猫没那么大本事吧。 【19l】他不行,jl可以啊,你忘了他今晚跟着谁上的白塔? 【20l】可是他不是也被丢下去当靶子了吗? 【21l】这样看来jl对他也只是玩玩吧。 【22l】没出血没掉胳膊腿算什么玩玩,jl玩人跟你们又不一样。 【23l】说来也是,太吓人了,谁被他盯上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24l】那他为啥让猫下去当靶子啊,而且猫和特招生那件事抖出来,我看特招生那表情,真恨不得把猫吃了一样。 【25l】第一次在特招生脸上看到表情波动,也是不容易。之前天天一副与世无争,别人干啥他都不搭理的逼样,早就想对他动手了。 【26l】一个贵族,干点坏事,就算是劣等贵族,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对他就不一样了?没人好奇吗。 【27l】肯定是因为猫欺负到他八十岁的老奶身上了呗。 总不能是特招生喜欢上猫了吧。 【28l】…… 【29l】地狱笑话吗,谁还记得猫把特招生关在体育馆,让特招生接下邀请函。 【30l】也不一定吧,今晚上猫挂在十字架上那样子,啧,我看了都有点心痒。 【31l】没人觉得猫被捆在十字架上抬起脸的时候特像布偶浑身毛都被撸打结了还要支起下巴喵喵叫吗。 【32l】长得是真好看。 【33l】尤其是他摘了绳子瘫坐在地上,两条腿白生生的,弯成m形,大腿并得死死的,甚至挤出来一圈腿肉,想塞点什么都塞不进去的样子。 【34l】我懂你……而且下雨之后他衬衫都湿了,胸口那一块,我靠,居然是红的,不知道是被勒得还是爽得…… 【35l】重金求十字架特写,那半露的腰,比片好看(扭曲爬行 【36l】404 not founded 【37l】奇怪的东西来了…… 【38l】管理员手好快。 【39l】好怪,再看一眼。 【40l】不是这贴被入侵了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41l】不看你就出去呗,也没人说不让涛猫吧。 【42l】别的帖子带猫的都删光了,希望这个帖子可以□□久一点。 【43l】等下,为什么叫他猫啊?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44l】cy嘛,可不就是白猫。 【45l】你难道不觉得学生会提到他欺负了那个老奶的时候,他炸毛的样子,跟猫一模一样吗。 【46l】猜你想看→[十字架上炸毛雪猫团子][雨后衬衫贴肤露出能蓄水的腰窝] 【47l】所以猫为啥突然跑了?我还以为他要去找特招生麻烦,结果从十字架上下来没一会,冒着雨就跑了。 第10章 无人的教室。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斜飞,在窗户上淌出一条条细线。 雾蓝色窗帘里面,少年浑身滚烫,不停吐出热气。 青色马甲被小雨淋湿,在早春,冰冷而刺骨,被他胡乱丢弃在脚边,身上的衬衫虽然也有些湿漾,但勉强能穿,半湿半干,微透出脊骨的形状。 他似乎难受极了,抱着双腿,弓着腰,薄薄的背被牵引出弯弓一样的弧线,好似绷紧到了极点,就要如拉弦的指骨兀然松力、弓弦触底反弹一般发出细细密密的震颤。 细嫩的小腿肚下坠出弯润的线条,在月光下隐约泛着寒光。 漆黑的教室,突然闪过一道光。 尺玉从窗帘底部的缝隙看过去,教室的房门好像打开了,漏进来楼道里的光。 可他刚刚明明关门了。 尺玉呼吸一滞。 有人来了……? 似乎是有印证他的猜测,教室里突然响起低跟靴踩在地面的声音。 仿佛空旷而辽阔的剧场里,有人单指敲起了白色钢琴键,不急不徐,清脆而催人心颤。 心跳被搅乱,跳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尺玉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音,被人发现偷偷度过情潮的不齿模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窗帘,尺玉隐约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似乎在巡视领地,拧转头颅细细扫过每一处。 隔着一层布料,两双眼睛对视上了。 突然,尺玉双手往后一撑。 紧张和恐惧催来了情潮。 “唔……” 尺玉喉咙里发出一丝咛声,细小如蚊呐。 脖颈如天鹅颈一般展开,薄霜洒下,照出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 他微张着薄暗的唇,湿红蜷曲的舌不自觉展平,似乎这样就能更快让身上的热散去,就能让从短短的发际到薄嫩的耳垂一带绯红散去。 教室里那人并没有发现他,转身离开了。 呼…… 浑身都在用力的紧张状态终于过去,尺玉把头埋进膝盖,轻轻蹭了蹭眼眶,擦掉因生理原因挂在眼眶的水。 他在心里低低呼唤系统: “系统,你在吗?” 紧张刺激之后人总喜欢跟熟络的人分享体验。 然而没有回答。 “系统?” 尺玉心再度紧了,微微蹙眉。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理他? 出什么事了? “……系统?” 尺玉有些急了,又不敢大声呼喊,怕再次引来学校里的人。 怎么会这样? 尺玉大脑一片混沌,他疯狂眨着眼睛,湿漉漉的睫羽扇着冷空气,都想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险些被发现时,他只是有些害怕,而此时,世界崩塌般的畏惧将他整个人都摄住了,下颌骨仿佛被冻结,艰难地发出声音: “你在吗……” “在叫谁?” 窗帘刷地一下拉开。 塞西尔展开右臂,抛掷垃圾般利落地拉开窗帘,手臂缓缓回落,目光凝视着墙角的蜷缩成一团的男生。 少年额发浸湿,不知是淋了雨,还是紧张到出薄汗的缘故,发际微红,湿溻溻的。 被他吓到了,微抬着头,一双圆眸受惊的雏鸟般盯着他,水润的瞳孔倒映着他白色西装。 塞西尔突然想,原来尺玉的眼睛这么大,可以完整装下他。 尺玉想咽口水,可是他太紧张,紧张到喉咙好像卡了块骨头,动不了,只能无助地看着塞西尔。 系统不见了。 他又被塞西尔发现。 塞西尔知道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了,是吗? 他第一次做任务就这么快失败了。 尺玉唇瓣翕动,想问又问不出口。 他手脚冰凉,小腿有些发麻,下身也湿黏黏的。 身体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难过,让他近乎是自暴自弃地扁了扁嘴,朝着塞西尔伸出了嫩藕似的双臂。 塞西尔长眸眯了一下,漾起一丝异光。 少年红着眼眶,嘴巴不高兴地瘪着,然后…… 朝他伸出了手,要抱? 塞西尔胸口如同松软的土地被早春钻出来的小草戳了一个口子,一切情绪都随着好笑的叹气而泄去。 他俯身,双手擒住尺玉的腰,稍一用力便把尺玉整个人架了起来,随后往上一抛,调整手的位置,托着人的屁股,让人挂在自己身上。 尺玉好像被他往上抛掷的动作惊吓到了,紧紧攥着他的西服领口,真丝的布料瞬间就变得湿皱。 “你都看见了……?” 身上的人问他。 手上的软肉承载着一个人的重量,紧实饱满,却又不失软和。 完全是一颗熟透的桃子,一掐就能出水。 塞西尔心情不错,回他:“对,都看见了。” 身上人揪紧了他的西服,险些要把他的扣子崩掉。 “看见你鬼鬼祟祟躲在没人的教室,躲在窗帘后面,听见我进来,吓得连喘气都不敢。” 尺玉轻轻吐了口气,手上力道没那么大了。 塞西尔眸光黯了黯。 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他走到教室门口,拿起搁置的雨伞,改成单手抱着尺玉。 要走出教学楼,他一边撑开伞,一边冷声道:“夹好。” 尺玉发懵地看着他,眼神单纯。 塞西尔指尖点了点他的大腿根,“腿。” “掉下去摔成半残可就与我无关了。” 话音刚落,尺玉果然收紧了双腿,丰腻的腿肉挂在塞西尔腰间,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颤一颤,摩擦撞击着他的胯骨。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尺玉趴在他肩上,宛如一只湿漉漉的小羔羊,声音嗡嗡的,从喉咙里吐出来。 他清嫩的胸腹震动,借着接触传递到塞西尔肩骨上,跟趴在地上的羔羊咩咩叫,声浪震动着托起它的土地一样。 第13章 “我什么都知道。” 尺玉啊了一声,想到了先前有人说的“塞西尔无所不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原来如此。 他这一副当真的模样让塞西尔险些失笑。 连窗帘透光都不知道啊。 塞西尔面上平静,心里却似有羽毛在挠。 雨滴打在伞上,滴滴答答,轻重缓急均匀流畅,尺玉趴着趴着,有些困倦了。 等他突然惊醒过来,就看见一幢精致的尖顶独栋在眼前展开,女佣打开了古堡般的黑色铁门,满院子的白色玫瑰在月下灼灼华华。 “你要带我去哪?” 尺玉立了起来,像只雄赳赳的小鸡仔,伸着脖子,直勾勾看着里面。 塞西尔没说话,一直到别墅内,把伞递给女佣,才开口:“现在才问?” 这么笨,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 尺玉抿了抿唇,没说话。 “宿主宿主,这是塞西尔在莱恩的住所,虽然你们只能住小小的宿舍,但身为f3之一,他住的可是实打实的别墅!” 尺玉眼睛亮了一下,系统还在! 可惜现在塞西尔盯着他,他不方便和系统沟通。 他这一副眼睛亮光跃跃欲试的模样,在塞西尔眼里,就变成攀龙附凤爱慕权势的小家伙光明正大住进了莱恩顶级贵族家里的喜悦。 塞西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稍稍弯腰,把人放下。 脚还没沾地,尺玉就跳了下去,似乎是过于高兴,脚尖一垫一垫的,稍微干燥了点的呆毛摇摇晃晃。 跳下去时因为用力,臀缝在塞西尔手上蹭了一下。 塞西尔收回手,却发现手上沾了水,不太凉,是温热的。 他垂眸,久久凝视着手上不明显的水色,低声:“湿了?” 抬头望去,尺玉瞬间紧张起来,粉唇绷成一条线,双手攥成拳放在大腿边上。 有些磕绊道:“可能是地上的雨水。” “你看,外面下着雨。”他指了指屋外。 “这样啊。”塞西尔仰了仰面,转头去确认下雨,好像刚刚从雨里走进来的人不是他似的。 “既然淋湿了,那就让女佣带你去洗澡,衣服她会帮你准备。” 塞西尔浅笑着,露出红酒般醇厚矜持的绅士神色。 “你还可以带女佣到学校啊?” 尺玉心生羡慕,他家佣人来送衣服都只能在校外等着。 “你要是想,也可以带。” 校规规定只有最顶尖的贵族才能入住莱恩别墅,自带佣人,劣等贵族显然不在此列。 但以前不行,不代表现在不行。塞西尔开口,什么规定都可以无视。 然而尺玉却摇了摇头,家里一共就一个佣人,还是和别人拼的,来充面子,别说带不走,就算带走了,他父亲什么也不会,肯定不行的。 “还是算了。” 女佣朝尺玉示意,领着人往楼上去。 尺玉一边走,一边探究地四处看,还要分出一丝心,来谨防塞西尔突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直到进了浴室,才安心下来。 而楼下,塞西尔目送着二人消失在木制楼梯转角,脚步声还余韵不绝,仿佛还能通过步声的轻重快慢看见尺玉抬脚落脚的身影。 塞西尔抬起手,将挂着水丝的指尖放在鼻翼之下,轻轻嗅闻。 没有味道。 可惜。 塞西尔喊了声:“爱丽丝。” 女仆从楼梯上下来,“已经送他进了二楼转角第一间客卧浴室。” “嗯。”塞西尔顿了顿,抽出丝巾擦拭手指,“给他准备一杯热牛奶。” 爱丽丝点头,正要转身,又被塞西尔叫住: “他今天玩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 塞西尔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医药室的钥匙。 爱丽丝打了个寒战,故作冷静地接过钥匙,“好、好的。” 第11章 浴室。 指尖在镜面刮了一下,水雾凝成圆滴,划出一道水印。 尺玉穿好了睡衣,好奇地碰了碰镜子。 淡蓝色棉质睡衣上下分体,印着各种姿势的白色小羊,还画着“zzz”的图案。 准备睡衣的人似乎考量了他的身形,特意选择了相对小的码数,可惜还是略显宽松,挂在他圆顿的肩头上,稍一抬手,腰际就会漏风。 尺玉试着抬手耸肩,果然从模糊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一截腰,他放下手,对系统嘀咕: “我得多吃肉,不然都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宿主说得没错!” 系统唯宿主是从。 得到系统迅速的回答,尺玉又想起了在教室里无人应答的事情。 “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怎么叫你都不应,还被塞西尔发现了。” 被热腾水汽蒸得红润的唇微微用力,向外鼓出一道柔和的弧线,唇珠仿佛坠在上唇的半颗樱桃,泛着湿润明亮的光泽。 系统迅速滑跪:“对不起,以后我——”滑跪到一半,它收住声,“诶,这个真没法保证。”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们部门有青少年保护锁,每次有涩涩内容,我都会被强制下线。” 系统发光的小圆球身体愤愤地在空气中撞了撞。 尺玉愣神了一下,涩涩……? 他在心里念了念,明白了过来,两颊不好意思地红了。 “啊。”尺玉圆润的深瞳机灵地转着,“那你还是个宝宝系统?” 系统突然停住。 仿佛挂在了空气上,一动不动,半晌,它跳脚:“好了,这个话题到此打住!” 尺玉抿唇笑着,明媚如春日里被风摇动轻颤的花。 “青少爷,晚餐已经备好了,洗漱完就来楼下用餐吧。” 尺玉嗯嗯应声,踩着柔软的拖鞋,啪嗒啪嗒下了楼。 然而刚一拐弯进入餐厅,尺玉急刹车停了下来。 长长的餐桌一头摆放着玫瑰草莓流心马卡龙塔,白松露烩饭,琉璃餐盘盛着的海鲜冷盘,还有两只骨瓷镶金边杯盏,里面是淡红色的液体。 一切都很美好。 除了桌尾坐着,垂眸用手帕擦拭耳钉,长腿交叠,神色冷清的塞西尔。 尺玉有些畏缩,他可以跟塞西尔错开时间吃饭的。 可眼睛根本离不开桌上的肉,尤其是红白交织果冻般的北极贝。 他犹豫许久,最后绞了绞手指,拖鞋蹭着地面,坐到了塞西尔左前方。 刚从浴室里出来,喉咙有些干涩,尺玉将杯盏拖到面前,埋下头,用唇含着杯口,轻轻吸了一口。 水液刚入口,尺玉就抬起了头,小脸皱巴巴的,五官都快要揉到一起去了。 又苦又涩。 好像是红茶,太浓了。 他不住地摇头,没吹干的碎发摇得乱七八糟。 这时,爱丽丝端着餐盘进来,看见尺玉的表情,突然大惊失色往前跑了两步,被塞西尔看了一眼,才强颜欢笑,规矩地端上牛奶,放到尺玉手肘边。 “少爷叮嘱我给您准备的热牛奶,喝不惯红茶的话,就喝这个吧。” 随后撤了红茶,快步走出了餐厅。 走到转角处,爱丽丝单手端着餐盘,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那里心跳得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看见一条生命逝去的恐惧。 她低头看着摇晃不平的红茶,侧身远远看了眼餐厅里的二人。 塞西尔凝视着少年,神色定然。 而对红茶避之不及的少年啜饮了一小口牛奶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甚至伸出红软的舌尖舔了舔唇边的牛奶渍。 爱丽丝心有余悸。 尺玉可能不知道塞西尔对红茶的钟爱,但凡有人表示丁点对红茶的不喜,一定会遭到塞西尔少爷疯狂的报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少年的行为没有引起少爷的不满,但总归是好事一件。 只不过。 爱丽丝悬着的心仍旧担忧。 那牛奶里面…… 她叹了口气,心知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回到厨房。 餐厅里。 吃饱喝足的尺玉有些飘飘然。 他刚才观察过了,塞西尔没有很凶,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就当外面下雨,他借住在这里一晚,而塞西尔日行一善了。 尺玉放下银叉,从手边拿起叠成天鹅状的餐巾,拆开写着塞西尔家族名字的墨绿色束带,擦了擦嘴角。 一边擦拭,一边感慨,真好。 “如果这里就可以提供餐食的话,那你们还会去校餐厅最高层吗?” 尺玉忍不住好奇。 虽然他在顶楼吃过一次,在塞西尔家里吃过一次,但还没办法完全评判到底是哪里的厨师手艺更好,问塞西尔经常吃饭的地点,应该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吧。 塞西尔只用了少量饮食,早早放下了刀叉,闻言,收回久久落在尺玉身上的目光。 “没人会去校餐厅用餐。” 第14章 他皱了皱眉,似乎对人来人往的场景感到异常厌恶,好似只是想了想那个画面,就已经被污浊的空气染脏衣物。 没人会去校餐厅用餐? 尺玉却想到了之前被姜临带上顶楼那次。 “没人”,说的肯定是他们这些顶尖贵族吧? 那姜临为什么在哪里? 一点点想下去,尺玉抽丝剥茧般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他撞见姜临的位置是一二楼的楼梯上,离六楼还有好长的距离,在尺玉被发现之前,他听见姜临和苏旸讲了有一阵话,显然姜临不是路过。 那就是特意留在那里。 在那里做什么? 总不能是欣赏刚上漆的塞西尔发家史壁画的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真是奇怪,他不小心看了一眼都觉得害怕,还有人专门跑过去欣赏。 餐厅外传来叮铃铃的电话声,瞬间让二人同时循声望去。 陈旧的乐声和尺玉刚进来时看见的古老座机十分匹配,应该是它发出来的动静。 “好了,吃完就回房间睡觉。” 塞西尔起身,包裹着绸布的椅腿在地面丝滑滑行,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刺耳的声音。 等塞西尔去接电话,尺玉也离开了餐厅,他没有立马上楼,而是到厨房门口,扒着厨房门框,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我吃好了。” “我们都吃好了。” 爱丽丝和另外的几个佣人正在讲话,闻言回头:“谢谢,我们马上去收拾。” “不用谢。” 尺玉这才蹬着拖鞋上楼去。 …… 沙发上。 塞西尔一手拿着电话,头颅自然地垂下,白色西裤下的长腿交叠在一起。 “母亲,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今天……似乎是莱恩的校宴日,是吧?离开莱恩太久,记不得了,记得帮我补上塞西尔家族的祝福。” “是,母亲记忆力一向好,没有记错。事先准备了信函,母亲放心。” “那就行。”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好好的日子,别玩过火了,知道吗?我最近很忙,贫民区又在游行示威施压,我没空处理你学校的麻烦。” “知道,我有数。” 塞西尔勾唇笑了一下。 看来母亲记性的确不大好,都忘了他已经许多年未曾麻烦母亲处理过什么事情了。 电话对面也意识到了自己冷淡的关心漏洞百出,换了话题: “听说青峰那个儿子参加了慈善游戏?” “嗯。” “注意分寸,别出人命。” “嗯。” “传出去不好听。” “嗯。” 沉默许久,最后传出电话挂断的忙音。 塞西尔把听筒放回座机上,缓缓抚平西裤上的一丝褶皱,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后,起身上楼。 他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佣人精心呵护的满园玫瑰花。 但塞西尔并没有往深处走,在转角第一间房间前停下。 修长的身形在门口伫立良久,直到怀表里的指针指到十二点方向,他才合上怀表。 与怀表咔哒合上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房门把手旋拧向下的暗响。 房间内,黑发少年趴在绸子被上,曲起左腿压着软被。 脸侧歪着,颊肉被挤变形,似乎是有些闷,又薄又嫩的肌肤泛着酡红,粉唇不断吐出热气,隐约带着某种引人沉醉的香气。 塞西尔目光下移。 薄凉的月光洒在尺玉因睡姿不安分卷起睡衣而露出的半截腰腹上,腹肉雪白,仿佛镀上了一层淡银色的霜。 突然,少年“唔”了一声,似有不适。 他无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肚子,眉头半皱。 塞西尔对他这幅模样很熟悉。 十多年前,他从公学溜出去,在和贫民区交界的位置,人声嘈杂处,找到了那个传说中令他母亲名誉受损的孩子。 那个雪团子般的孩子浑身圆鼓鼓的,摔倒在地上,好像因为肚子肉太多,整个人被顶起来,四肢乱晃,仿佛在水里划桨,爬不起来。 塞西尔一身定制的马甲西裤,站在小尺玉面前。 尺玉发现了他,努力抬起头,睁着湿溻溻的圆眸,泪眼汪汪地朝他伸出两只胖藕似的手臂,细细哼着:“抱……” 塞西尔长久地注视着,不言。 最后单手拉着他,让人借力爬了起来。 小尺玉站起来后,拍了拍手掌的灰,又抖着裤腿抖掉裤子的灰,结果似乎擦到了膝盖,嘶了一声。 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谢谢你,大哥哥。” 其实塞西尔只比尺玉大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身高会差那么多。 难道是因为小尺玉横着长了? 塞西尔心想,的确有可能,他分明看见小尺玉渗血的手掌肥嘟嘟的。 紧接着,小尺玉竖着一根手指,冲他嘘了一声。 “不要告诉爸爸我摔跤了,可以吗?” 小尺玉问得小心翼翼。 塞西尔只当他和青峰相依为命,不想要青峰心疼他。 后来,过了几年,忘了是哪门功课没做好,塞西尔被母亲训斥。 他又跑去了交界处。 这次看见了尺玉和青峰二人,站在一起。 青峰似乎和谁谈这话,右手紧紧握着尺玉的小手,尺玉不知是不是因为害羞,脸有些红。 塞西尔离开了。 他看不下这一幅父子情深的模样。 可能是那时起,可能是更早,一股浓烈的,散发着黑雾的恶劣心绪,暗暗滋生,直到他在莱恩公学见到因为长相漂亮被众人围着攀谈的尺玉。 以及事后,听见的那些肮脏龌龊上不了台面的言论。 他默不作声,让尺玉成了一无是处的花瓶。 他有错吗。 没有。 尺玉本来就娇气。 青峰惯的。 再后来,尺玉把他堵在学生会门口。 他还以为尺玉终于发现了他的算计,却听见尺玉问:“我能不能当你的狗腿。” 塞西尔目光凝结在尺玉的小腹上,仿佛寒霜凝冰,有了实感的温度,让尺玉不安地揉了揉肚子。 不舒服吗。 塞西尔稍稍侧头,缓慢地伸出手,最后落在尺玉半露的腰腹上。 薄薄的一层腹肉,轻轻一揉,就泛上红色,仿佛被蹂躏狠了留下的痕迹。 看来青家的确是败落了。 居然把人养得这么瘦。 连饭都不给人家吃。 塞西尔无言地揉着,腹肉微微荡漾,仿佛搅动一池春水。 直到尺玉一个翻身,把塞西尔的手压在身下。 塞西尔紧紧盯着交/合之处。 然后,慢慢地躺下。 房间只有些许月光,塞西尔平躺着,手心越来越热,是尺玉腹部的温度。 他轻声道: “母亲,你前夫给我生了个好弟弟。” 第12章 院子里的白色玫瑰坠着晨露,丝绒般的重重花瓣半含半露,新绿压着浓绿,在尚且料峭的早春晨风下簌簌抖动。 黑发少年在花圃边蹲成一团,青葱指尖戳着一朵硕大的白色玫瑰。 指甲被修整得圆润,指腹微红,像是把玫瑰的红吸进了骨节里。 尺玉有些无聊。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不太熟悉,没安全感,他醒得很早,起来之后浑身困顿疲乏,像是一晚上没睡着。 房间外面放着佣人备好的制服,尺玉揉着眼睛打开门,抱起衣服回房间,刚把睡衣脱下来,他迷迷糊糊问了句:“我昨晚上没有锁门吗?” 系统支支吾吾,好像也不确定。 尺玉早上脑子不清醒,靠身体肌肉记忆穿上衣服,穿好后也忘了自己问了什么。 下楼后爱丽丝说早餐还要等几分钟,他在室内有些尴尬,不想和塞西尔撞上,便溜到花圃来蹲着。 “青少爷?” 尺玉将其中一朵玫瑰外缘几张稍显干瘪的花瓣摘下,拼图似的在土面摆成花样。 他回头,爱丽丝穿着黑色长裙,双手交叠在白色围裙前。 正要起身应声,爱丽丝神色大变,脸色惨白。 她指尖微颤,余光瞥见二楼的阴影,脑海里不住地浮现多年前一位园丁因为误剪了塞西尔少爷的一枝玫瑰被驱逐离开。 年迈的老人因为塞西尔给他贴上的手脚不灵便标签而长久找不到雇主,沦落到露宿街头,看见她时已满脸褶痕,结巴地问少爷还没消气吗。 爱丽丝往后一踩,用鞋和长裙裙摆遮住土面的花瓣。 尺玉“欸”了一声,想提醒爱丽丝踩到了,却被爱丽丝用力捏了捏手骨。 意识到爱丽丝在警告他什么,尺玉乖巧地闭上了嘴。 “在做什么。” 塞西尔站在乳白色圆柱围栏后,白金色短发尚未打理成背头,雾灰长眸隐在阴影当中,看不分明神色。 第15章 爱丽丝捏紧了尺玉的手,“我来叫青少爷用早餐。” 塞西尔漫不经心抬手叩着围栏,雕花石柱在他掌心发出细微声响。 “我问他。” 爱丽丝立马噤声。 尺玉蹲久了有些失去平衡,加上仰着头,站起来时摇摇晃晃,单脚支撑着。 “它有几片花瓣不好看了,强求它们留着也只会越来越丑,我把它们埋进土里,可以给其他玫瑰当花肥。” 他脖子后仰,露出脆弱薄嫩的颈肉,淡青色的血管仿佛玫瑰带刺的茎骨,面庞上一双莹润的圆眸便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说完后微微抿起的唇丰饱秾丽,比一圃的玫瑰都更水滟。 双眸泛光,似乎认为自己的回答格外有理。 和小时候趴在地上要他抱的样子一样理直气壮。 “是吗。” 眼神仿佛淬了冰的刀刃,一寸寸刮过尺玉的裸露的脖颈。 拇指刮过雕花圆柱,感受到起伏不定的反馈,想象自己揉搓的是楼下少年的唇。 把它揉得水光潋滟。 他眸色更暗了。 怎么没人在他尚且年幼就被各种训练和课业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说一句不强求。 母亲只会说,她千挑万选的精子,生出来不能是个废物。 塞西尔转身进了房间。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对尺玉解释: “少爷最看重他的花了,你刚才真是……” 尺玉眨了眨眼,吃惊自己差点又得罪了塞西尔。 两秒后又皱眉,嘟哝:“他毛病真多。” 爱丽丝不置可否,“快进去用餐吧。” 尺玉却挣开,小跑两步到墙角,从工具箱里翻出一个小锄头,三五下把摘下来的花瓣埋进了土里。 回餐厅时,爱丽丝好奇地问他:“你会侍弄花草?” “唔……” 尺玉不会,但原主会。 记忆里是原主的父亲一心想要他嫁入大贵族,便花大价钱找了各种人培养他的“情操”。 “算是吧。” 说这话时,二人刚好走到餐厅,塞西尔已经在餐厅里等候,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尺玉快速用了早餐,跟塞西尔说了声谢谢就开溜。 但跑出去没几步,尺玉便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被拿走了还没还给他,又倒回来,小声问:“我的衣服……” 塞西尔神色淡然,似乎毫不关心。 “扔了。” “扔了?”尺玉睁大了眼,有点失望,“好吧,那我走了喔。” 难道这些有钱的贵族衣服都只穿一次吗? 尺玉走后,爱丽丝进餐厅收拾餐具。 塞西尔手指点着餐桌。 “为什么帮他。” 爱丽丝手一顿,勉强笑着:“我……只是不想有人惹少爷生气。” 不想有人惹他生气是假的,不想有人被他折磨才是真的。 塞西尔没去在意爱丽丝这点语言艺术。 爱丽丝心地善良,但同样胆子也小,经常被他处理人的画面吓得脸色发白。 他在意的是,爱丽丝在塞西尔家做事多年,从没有主动帮过谁。 尺玉是个特例。 和昨天晚上姜临打来电话一样,都让塞西尔有种一切超出掌握之外的不安。 第一通电话是姜临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姜临便要求他去查尺玉的位置,说他找遍了莱恩都没找到尺玉。 “帮我找尺玉,他宿舍没人。” “找不了。” “你不是无所不知吗。” “你也信?很晚了,我需要休息。” 这时尺玉正踩着楼梯哒哒哒地上楼。 “你那边什么声音?” “猫。” “你养猫了?” 塞西尔“嗯”了一声,明天就不养了。 姜临对猫不感兴趣,又说回了原本的话题。 “草,还说我急着睡觉,到底是急着睡觉。” “急什么,明天自然就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明天学生会考勤。” “哦。” 对面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是什么魔力让他身边的人纷纷叛变? 塞西尔往后一靠,不得其解,最后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发给赵又鸣: 【去查勤】 【好的,塞西尔少爷。】 【带句话给尺玉】 尺玉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发现大家都行迹匆匆,仔细一看才发现有带着臂章的学生会成员检查着装和出勤。 他顺了顺自己的衬衫。 还好塞西尔家里的佣人给他准备了合适尺码的校服。 大厅有两个学生会成员抱臂站着,窃窃私语。 “怎么今天突然要查勤,又不是月初,又不是周一。” “可能因为昨天是校宴吧。” “以前也没这规矩……” 尺玉一边往教室走,一边竖起耳朵听。 可能是塞西尔心情不好吧。 嗯……被他惹得? 尺玉脸有些红,愧赧地往教室里钻。 结果直直撞进一个红牌贵族的胸口里。 第一反应是红牌贵族,因为他的身高比那人矮上一截,加上撞到时下意识低头,自然就看见了对面的校徽。 后退几步,站稳后抬起腿才发现是赵又鸣。 “不好意思啊。”尺玉挠了挠头,又伸手去帮忙抚平赵又鸣制服外套被他撞出来的褶皱,结果刚碰到对方结实而不壮硕的肌肉撑起的制服,就被人捉住手腕。 “塞西尔少爷让我告诉你。” 尺玉拧了拧手腕,早上被爱丽丝抓住,现在又被赵又鸣捉住,昨晚上还被绳子绑了一阵,太糟糕了。 赵又鸣松开手,继续说: “既然要当塞西尔少爷的附庸,就和其他人保持好距离。” “我吗?” 赵又鸣欲言又止,但看见尺玉一无所知的双目,只好叹口气,让人进了教室。 尺玉坐下,没有在意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在心里琢磨塞西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单手托着腮帮子,颊肉被挤出掌心。 “系统,你说塞西尔突然说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已经跟他掰了吗?” 系统也摸不清楚,“可能,他又想跟你‘复合’了?” 尺玉好看的眉一皱。 “可是我现在已经是姜临的狗腿了。” 同时给两个人当狗腿……? 尺玉脑子里迷迷糊糊有个想法,但很快就遏制住。 他想起了今早上爱丽丝说,塞西尔很看重他的那一片玫瑰花,而自己竟然摘了他的花。 当时,尺玉还庆幸塞西尔没有生气。 可是。 之前有个退学的学生也是这样想的。 传闻里,那个学生因为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有洁癖的塞西尔的衣服上,吓得浑身哆嗦,但塞西尔只是笑了一下,脱下西服给他盖上。 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结果第二天,那名学生父亲暗箱操作,母亲杀人越货,家里叔侄□□,各种消息漫天飞舞,当天晚上就退学再也没回来过了。 塞西尔是不是在警告他什么? 尺玉越想越乱,甚至有些急了,额角渗出薄汗,从每一个毛孔散出的热气裹挟着淡香。 “他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聪明,根本没考虑过我们这种听不懂话的人!” 他愤然指责。 系统:“……” “哈。” 大部分的课程尺玉都是浑水摸鱼度过的。 原主的记忆不是跳舞就是插花,认真上课的时候少之又少,尺玉自己又没学过这些东西,更加听不懂了。 好在莱恩开设了不少选修课程,从骑马射箭到烹饪雕塑,都不大需要脑子,尺玉勉强能应对。 今天就有一节马术课。 莱恩饲养了一批马,用于上课,但不少贵族自己家里有马,选了马术课,或者平时会骑马的人,嫌弃和其他人,尤其是贫困生共用同一批马,都会让家里佣人把自己的马送到莱恩来。 最后只有贫困生,还有尺玉这种家里供不起养马的贵族才会用莱恩的马匹。 大多数马高大,尺玉感到有些吃力,便在干净的马厩挑挑选选,迟迟没有上马。 “找到你了,小猫。” 尺玉肩膀上一重,扭头发现姜临浅笑着问他:“昨晚上去哪儿了?”露出的两颗虎牙闪着冷光,和他的脖颈近在咫尺。 “我……睡觉啦。” 姜临眯了眯眼,浅棕色眸子透过尺玉看见了什么。 “这样啊。” 尺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觑看姜临,却在他瞳孔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景雪松正站在他身后,左手搭在马鞍山,默不作声看着自己的方向。 一瞬间,尺玉的思路清晰起来。 他朝着景雪松抬起削尖的下巴,趾高气昂,脆生生喊道:“喂,景雪松!” 第16章 景雪松漆黑的瞳孔几不可闻地转了一下。 “你的马归我了。”尺玉走到景雪松身前几步,指了指景雪松脚下的地面,“我要上去。” 少年不太熟练地发号施令。 “你跪下。” 第13章 景雪松定定看着尺玉,漆黑的瞳孔如浓墨化不开,仿佛藏了千万思绪。 他仍未收手,稍显单薄的脊背挺拔。 尺玉不满地皱眉。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双臂交叉抱在胸口,半袖遮不住的小臂细伶伶的,关节被一层薄薄肌肤包裹,突出一个圆润小巧的弧度。 “快点呀。” 周围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慢慢聚拢了过来,贵族生好整以暇等着看戏,贫困生面色凝重,不免有些担忧。 景雪松缓缓转头,扫了一眼周围人,看向正前方。 尺玉站在姜临身前,但因为身量小,即使站在人前,也没能把人完全挡住。 在他身后,姜临弯着眼,笑眯眯,满意地欣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注意到投来的视线,还默不作声接过目光,以极小幅度侧了侧头,眼神挑衅。 最后视线落回尺玉身上。 尺玉抬着尖尖的下巴,圆顿的眼被单薄眼睑盖住了小半,显出一些“恶人”的气势。 似乎很享受这种磋磨人的状况。 景雪松指尖收拢,握紧了马鞍上的前鞍桥。 如果昨天晚上凶巴巴的回应是事已至此的破罐破摔,那今天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明明前天晚上还在他宿舍捧着他破烂的衣服轻轻蹭脸,缝出一条丑陋的线条,临走前更是可怜巴巴地伸着腿要自己帮忙上药。 景雪松从不会为纸张上的课题发愁,那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此时却对尺玉的想法感到难以理解。 像一道读不懂的数学题。 他仔细凝视观察尺玉,试图找到解题之法。 巴掌大的脸雪白,只有两颊的地方有些红润。 从外射入的天光减淡了尺玉的瞳色,景雪松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尺玉的眸不是纯黑,而是墨绿,太浓烈以至于在没有光线直射的地方成了墨色。 不是温暖的琥珀色,也不是动人的翠绿色,而是隐藏于人群的墨绿。 可能尺玉就是这样狡黠。 享受着示弱博取同情,又在外发号施令,愚弄他的感情。 但是。 又如何。 如果任由他践踏能让他感到开心,景雪松兀地升起这样一种想法,那也未尝不可。 心念电转,景雪松毫无征兆地单膝跪下,黑色制服裤下大腿肌肉紧绷,将单裤撑得饱满,准备迎接一个少年的重量。 “景雪松你!” 马厩外,一个白牌学生瞬间气得出声,怒不可遏。 尺玉闻声看过去,不知道他的目光有什么魔力,那人立马噤声,憋得脸通红。 他得意地小声哼哼了两句,抬起右脚踩在了景雪松大腿上。 还没使力,突然景雪松用食指关节擦了一下他的小皮鞋。 尺玉视力不好,没有看清,弯腰去看了一眼。 景雪松懂事地抬起手让尺玉看清楚。 手上是一点污泥,已经干了,看样子是早上在花圃不小心蹭到的。 隔得太近了。 小脸快要挨上景雪松的鼻骨,乌泱泱的睫羽像小扇子似的,扇动一下,他的瞳目仿佛能感受到一股凉风。 还有伴随着吐息而来的氤氲热气,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几乎是一瞬间就吹散了景雪松心中的郁结。 好像这样做,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景雪松将手翻回去,尺玉便直起腰。 “快点。” 尺玉小声催促。 景雪松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不自觉喉咙发紧,屏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握住那一截光莹到反光的小腿。 尺玉的小腿肚柔软顺腻,像极了栗子蛋糕,腿骨更是细细的一圈,让景雪松不敢用力,生怕稍一用力就把它折断了。 他另一只手虚虚放在一边,声音有些低哑:“上来吧。” 尺玉双手撑在景雪松肩上,摇摇晃晃抬起另一只脚。 却被一道巨大的力拉拽到地上! 干嘛呀。 尺玉鼓起腮帮子,有些生气,甩开拽着自己手臂的人,刚要发作。 就看见姜临一改往常笑眯眯的神色,脸色阴沉,眉目紧锁,“够了。” 尺玉下意识捂了捂嘴,还好没说出口。 不过,够了? 他咂摸着这两个字言下之意。 正想着,又被姜临拉住小臂往外走,走到马厩门口,姜临回头说了一句:“别拿你的脏手碰他。” 而景雪松这时已经站起身,目光紧锁在自己身上,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尺玉没看两眼又被拽走。 他暗中和系统讲话: “我猜,姜临说够了,意思是我已经欺负了景雪松很久,他满意了。把我拉走是因为他觉得景雪松手上脏,碰到他的狗腿,是对他贵族身份的玷污。” “很合理吧?” 系统挠挠莫须有的头,“嘶……是这样理解的吗?” 它路走得少,盐也吃得少,没什么经验。 但根据它朴素的人工智能拟人情感来看,好像不大对劲? 不过再纠结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还没等它纠结出个所以然来,尺玉就已经站在姜家的几匹纯血宝马面前,对着姜临得意洋洋邀功: “我做得很好吧?” 他两眼莹润,嫩粉的唇弯成半圆,表情不像是在问做得好不好,而是斩钉截铁地告诉对方,他做得超级好。 “好。”姜临面色有些狰狞,声音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好极了。” 尺玉没有察觉姜临声音下的不满,像只圆润的企鹅,受到表扬后踮起脚尖左右摇晃,呆毛一跳一跳的。 姜临胸腔里有股说不出的郁闷,仿佛灌满了夜里暗涌的海水。 本来昨天尺玉消失不见就已经让他气愤,今天又看见尺玉让别人碰他的腿! 他知不知道那些龌龊的贫困生就等着被他踩,然后回去臆想着他擦得锃亮反光的小皮鞋踩在另外更隐秘的地方,来发泄自己年少躁动的欲念。 “鞋怎么脏了?” 姜临看见尺玉的脸便提不起气来,只能垂眸看着他的鞋,又想起刚才景雪松为他擦拭鞋尖的动作。 谁允许他做这么暧昧的举动了? 尺玉的鞋是他一个贫困生能擦的吗? 尺玉下意识想要隐瞒自己昨晚上在塞西尔别墅的事情,咬了咬颊肉,“唔……” “早上来得太急,不小心蹭上的。” 为了让姜临更相信他的说辞,他还补充:“早上你也看见了,学生会查勤,所以我跑得很快。” 按理说是并不意外的回答,但尺玉这副生怕别人多想而反复解释的模样,反而引起了姜临的注意。 “是吗,看来莱恩的后勤部也该来场大清除了。” 姜临摊开手掌,黑色手套泛着皮质特有的冷光,紧裹着内里颀长指骨。 语气轻描淡写,好像随意剥夺某些人的生计对他而言毫无负担。 尺玉呆滞,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跟后勤部有什么关系?” 姜临挑眉,“肯定是他们偷奸耍滑,清洁做得不到位,你的小皮鞋才会沾上脏东西,毕竟学校里的绿化都有防护或者抬高。” “总不能——”他似笑非笑,“小猫急着上课,跑到花坛里面去了吧?” 尺玉这下犯难了。 要是直说他去了塞西尔的别墅,姜临会怀疑他又回去给塞西尔当狗腿了吗? 可要是不说,后勤部的叔叔姨姨们就会被他连累,丢了饭碗。 他一思考就会不自觉五官乱飞,眉毛一会皱一会舒展,腮帮子一会吸一会鼓起。 谁看了都知道,噢,他在思考。 姜临本来就是心情不好想逗着他玩,看见他皱巴巴的小脸,也有些忍不住,低头修整了下神色。 “其实,”尺玉稍稍侧身,垂头对着手指,“昨晚上我不小心误入了一个别墅,里面有个玫瑰花圃,可能是那时候蹭上的泥巴,跟后勤部没关系。” “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 姜临浅笑,突然俯身,贴在尺玉耳垂处,那里粉白粉白的,覆着一层薄薄的细小绒毛。 “那你知不知道,那别墅的主人因为之前的园丁不小心折了他一支玫瑰,被他抽得皮开肉绽,逐出了首都?” 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打在可爱的耳垂上,下一秒,它的主人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尺玉小脸发白。 早上他听爱丽丝说塞西尔很看重他的玫瑰,还嘀咕塞西尔毛病真多,没想到他是真的毛病多! 姜临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我会骗你吗?” 第17章 假的,那个洁癖怪对折磨人的□□没有丝毫兴趣,他喜欢精神折磨。 “那他会找我麻烦吗?” “如果你没告诉我这回事,那肯定会,但现在我知道了,他就算想,也不能了。” 姜临帮他把捂着耳朵的双手揭开,牵着他走到一匹马前。 “所以,以后再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跟我讲,知道了吗?” 尺玉十分诚恳地点头。 “嗯嗯呢!” “好了,上去吧。” 还没等尺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姜临掐腰抱起,放上了马鞍。 尺玉感受了一下视野,想说这个高度其实他自己就能上来。 这马不如先前那匹高大,看样子还是个童工,但毛发油亮顺滑,跟绸缎似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尺玉抿了抿唇,想到了点什么。 “没想到你也上不去大马呀。” 姜临神色一凝,对尺玉没由来的造谣感到莫名其妙。 “喏,”尺玉双腿夹了夹马背,“你的马,比外面的矮一些。” 话音落地,有人牵着一匹白金般的高头大马进来,头细颈长,锋棱瘦骨,比自己身下这匹未成年马威风得多。 而身边的姜临,则是咬着牙: “那才是我的马。” 第14章 莱恩公学校园论坛>>匿名区 【猫大尺度照放送】 【1l】[白色长毛猫翻肚皮,爪子开花].gif 【2l】兴致勃勃点进来,你就给我看这个? 【3l】喂,来点煌的。 【4l】1楼献给真咪fpb。 【5l】[照片].jpg 【6l】[照片].jpg 【7l】[青尺玉伸手要抱抱].jpg 【8l】[青尺玉双手勾着f2脖子].jpg 【9l】香…… 【10l】你们新闻部能不能拍点正经的东西? 【11l】正经的我不爱看,别拍。 【12l】你们到底在发什么疯,连qcy都有人拍,还拍的净是些擦边图,恶心,根本get不到。 【13l】不能理解,现在qcy是觉得当狗腿没前途,开始当情人了是吗。 【14l】其实我也eat不到。 【15l】标题都这么直白了你还要点进来,贩剑呢 【16l】楼上的我懂你,因为既没有f1f2的实力让猫围着你转,又不愿意像特招生那样没有尊严被使唤,看着别人跟猫卿卿我我又觉得不甘,就开始在标题如此明显的帖子里表现自己有多独特。 【17l】截了一下,感觉这样才对。 附件.jpg 【18l】天才,出院。 【19l】本来拍摄的角度就只能拍到f2背面,再把f2身体大部分截掉只留个肩膀和手,这跟青尺玉让我帮他检查身体、要我抱有什么区别…… 【20l】其实猫不是自愿要f2抱的……有在现场的同学听到f2说,那怎么办,肯定走不动路只能我抱着去医务室了。 【21l】感觉不是猫主动攀上f2的,有人懂吗。 【22l】肯定是被迫的,那个笑面虎最喜欢威胁人了。 【23l】傻了吧,jl身边多的是想贴上去的,还有他强迫别人的必要? 【24l】多得是≠猫想,不等式秒了。 【25l】其实去医务室的还有一个人,可惜无人在意hh 【26l】谁? 【27l】特招生,他临近下课被人从马背上挑下去了。 【28l】马术课?不是教盛装舞步吗,怎么变自由搏击了? 【29l】有jl那个极限运动疯子在,变什么都不意外。 【30l】特招生还挺聪明的。 【31l】怎么说,放个耳朵。 【32l】几个红牌针对他一整节课,他都没出差错,要是最后不“失败”一下,那几个红牌觉得没面子,课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33l】听楼上的口吻,不会是黑牌或者…… 【34l】看见大家都这样,满意地离去了。 尺玉很不高兴。 姜临一直让他把腿抱着,还嫌他抱得不好。 “张开些,自己抱好。” 姜临把乳白色的药膏挤到手心,左手捏着一根带圆头的捣棍搅动药膏,说是药膏很凉,得搓热了再给他上,不然会难受。 可他搓了很久,尺玉手都酸了,腿根开始发颤,姜临还是没有搓好。 因为来不及换马术服,大腿内侧被磨出了细小血珠,红了一片,下马之后他站着动都动不了,还是姜临注意到他的异样,把他抱到医务室来的。 进了医务室,他被放在病床边上,可是腿跟一沾床单就发疼,姜临又不愿意帮他,还叫他自己抱好。 尺玉只能深深吸了一口,连嘴唇都在用力,抿得紧紧的,继续掰开自己的双腿。 圆葱般的指头深深陷入腿肉里,在连片的红里掐出几个青白小窝。 终于,姜临动了。 可却不是给他上药,而是用颇为遗憾的眼神看着他,“好笨的小猫,连自己腿都抱不住。” “算了。” 算了? 尺玉有些懵。 姜临单膝着地,蹲在地上,皮质手套擦着尺玉小腿滑下去,最后握着他左脚脚踝,放到自己肩上,“只能放上来了。” 尺玉虽然不太懂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但的确感觉到身上都舒服了许多,不会再酸酸地发颤。 就没说什么。 白色乳膏揉搓后化成水,带着人体的余温,微微黏糊,涂抹到肤肉上后抽离手指还会带起一条透明水丝。 姜临上药时不单单是把药膏涂抹上去,还会帮他轻轻按摩,没两下大腿肌肉的酸涩也消解了不少。 尺玉舒服得快要哼哼唧唧出声。 “马也上不去,腿也抱不住,笨蛋小猫离了我可怎么办啊?” 姜临眉头紧皱,琥珀色双眸目不转睛盯着尺玉,好像很为他忧愁。 尺玉原本双手撑在床上,这时挠了挠头,顺滑的黑发被他挠出了杂毛。 没有姜临他过得也很好啊。 系统突然跳出来,义正言辞:“他在pua你!” 吓得尺玉一激灵,呆毛都立直了,姜临问他:“很疼吗?那我得多揉揉。” 尺玉抿了抿唇,跟姜临说谢谢,才在脑海里问系统: “pua是什么意思?” “pua就是……”系统经常听其他同事说自家宿主puanpc多么多么在行,把人pua得团团转,大概知道pua的意思,具体该如何解释,的确还不太清楚。 它立马在智库里搜索,“pua就是,他说你笨,然后让你离不了他,最后独占你!” “他说我笨?” 系统刚要说这不是重点,就看见自家宿主突然收回腿站起来,像只被偷走贮蓄粮的炸毛仓鼠,“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了!” 系统吓得合不拢嘴,宿主胆子这么大吗?原来一直以来他都错怪宿主了? 姜临闻言,微眯了眸子,缓慢站起身来,轻声问: “不需要我了?” 正对宿主改变印象、为宿主捏一把汗的系统下一秒就看见自家宿主咽了咽口水,缩回了脖子,“我的意思是你上药上得特别好,我已经不疼了。” 姜临恢复了浅笑,“这样啊,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谢?”尺玉思考了一下,犯难了,“可是,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 “哦,那你就是想白嫖我的劳动?” 尺玉皱眉,小脸皱皱的,“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呢?” 姜临唇角泄出一丝笑,朝尺玉招手,仿佛呼唤远处躲藏的一只流浪猫。 “那你过来。” 尺玉谨慎地挪了一步,刚过去就被姜临捏住了小脸,腮帮子被掐出两个小坑,颊肉向边上溢出。 整张脸跟会化水的奶油似的,衬得掐他脸的手和手套格外冰冷。 “唔……松,松手。” 姜临收手,神情怡然,看样子很舒心。 “晚上见,小猫。” 怎么晚上还要见啊。 尺玉皱巴着脸,跌坐回了病床上。 他目送姜临离开病房,却在姜临离开房间的一刹那注意到姜临冷哼了一声。 姜临身着红棕色机车服,整个人不如塞西尔那样透着一股冷冰冰的气息,但这时却让尺玉莫名想到他斜睨了一眼边上,眼神轻蔑的样子。 外面是…… 景雪松。 尺玉只是擦伤了腿,借着姜临的身份,能够在校医院独占一间病房,但景雪松不能。 尽管他整个人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下来,也只能在外面的诊室待着。 姜临对景雪松的不满倒让尺玉想起来另一件事。 他还有事情没和景雪松说开,得去解释一下。 因为一走路大腿就相互摩擦得发疼,他只能慢慢蹭着地面,以厘米为单位向外挪行。 “宿主,你刚才为什么突然站起来对姜临说那样的话啊?” 尺玉回答:“因为他说我笨。” 第18章 系统迟疑了片刻,他听见尺玉反问的那句“他说我笨?” 起初它也以为宿主是觉得被贬低了才生气,后来一想,姜临都说了那么多遍“笨蛋”也没见尺玉不高兴,它又怀疑自己猜错了。 “可是他说了很多遍这种话……” “什么?他说了很多遍?”尺玉惊讶,连走路都忘了,旋即鼓着小脸,“那他真是太可恶了。” “他比我还要坏。” 系统:…… 搞半天宿主一直没生气不是隐忍不发,而是压根没听见是吗? 原来是耳朵听见了,脑子没听见。 挺好。 好不容易才挪到门口。 景雪松上身不着寸缕,背后抹上了棕褐色的药油,医生正在收拾东西交代他:“这两天先别碰水,药油给你开了,找个同学每晚帮你上下药。” 尺玉对他背上大片的青紫感到震惊,一时没有说话,直到医生离开后,景雪松问他:“开心吗。” “嗯?”尺玉下意识啊了一声,不知道景雪松这一声开心吗问的是什么。 “马术课。” 尺玉想了一下,小马很可爱,毛发硬硬的,可以编辫子,还会打响鼻,除了时不时抬脚吓唬他一下,把他大腿磨伤了,让他有些难受。 他试探地回答:“开……心吧?” “开心就好。”景雪松垂眸,没再看他。 第15章 再见到景雪松是两天后的选修烹饪课。 尺玉记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情,听见老师讲这节课的要求,索性没想了。 这节烹饪课要分组,老师话音刚落,就有个红牌男生大步走到尺玉身边,问他要不要和他组队。 尺玉当场就拒绝了。 他完全没有出于人情世故而流露出抱歉的神色,反而做出严肃的表情,像是天大的事情。 “不行,你不会做饭,我评分低会被爸爸骂的。” 上次烹饪课做西餐,这些贵族学生没一个及格。 白死了的庭院蜗牛,十二分熟的雪花牛排,和无花果一起丢进垃圾桶的顶级鹅肝。 认为每一道食物都有灵魂的尺玉记得一清二楚。 那红牌男生闻言有些挂不住脸,脸通红,“一节烹饪课而已,评分低就低了,他骂你干什么?” 这是什么很重要的课程吗? 自从老师宣读完要求,就有不少人看向尺玉,可惜被红牌男生捷足先登,听见尺玉拒绝,又跃跃欲试。 结果尺玉忽视了一众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穿过人群,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景雪松!”怕距离太远景雪松听不见,尺玉特意双手做成喇叭的形状,大声喊,声音跟剥皮的荸荠一般脆生生的,“你过来。” 景雪松肯定会做饭,这样他的评分就有希望了。 不都说贫困生早当家,洗衣做饭学习考试样样精通吗,而且景雪松还是个学霸,脑子聪明的人干什么都厉害,尺玉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红牌男生瞬间破防:“不是你选他都不选我?” “烹饪课得分低会挨骂?”男生扯着嘴,“难道你那么多门科学课倒数第一的成绩就不会被你爸骂了吗?” 尺玉眨了眨眼,“我倒数第一吗?” “是这样的……”系统声音弱弱的,“上次你考的试,都交了白卷。” 尺玉尴尬地挠了挠头:“可是科学课考不好就是不会挨骂啊。” 莱恩公学校园论坛>>匿名区 【从猫口中得知他烹饪课得分低会挨骂,但是科学课倒数第一都没事】 【1l】油麦 【2l】青家查无此家原因找到了。 【3l】我怎么感觉这意思是他家里人就想把他培养成别人的“妻子”,不用聪明,只用乖巧听话有情趣? 【4l】那猫也太恨嫁了 【5l】猫家里人做的为什么说猫恨嫁。。知道你们恨他了。。 【6l】难怪天天跟在f1和f2屁股后面转,他不会还指望嫁到塞西尔家族或者姜家吧。 什么年代了还在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7l】其实他眼光放低一点,说不定还真行…… 【8l】楼上也是幽默。 【9l】讲真的,这个笑话传出来还要感谢一个倒霉哥们^ 【10l】怎么说 【11l】re【10l】那哥们跑去找猫组队,结果猫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说是大兄弟不会做饭,会拉低他评分。 【12l】人在现场,大兄弟被拒绝后还破防喊你选他都不选我?!笑了。 【13l】们匿名人究竟是嫌他娇生惯养脾气大,还是恨他水性杨花不着家,dddd哈。 【14l】大兄弟没逝的,他选那特招生,也不见得真是因为贫困生会做饭能拿高分。 反正我是没见过哪个想在烹饪课拿高评分的人连锅都没摸一下,评定的时候排骨都快被他吃完了,要不是特招生用筷子把他嘴夹住,他早偷吃得一干二净了。 【15l】真的巨搞笑,猫还吃着呢,手就伸到盘子里去了,结果排骨还没塞到嘴里,就被特招生用筷子夹住,像那个鸭子嘴壳,你们懂吗。 【16l】捏马的这帖子一刷一个好笑。 【17l】破案了,猫选特招生是因为特招生做饭好吃? 【18l】怎么可能,青家再落寞,也不至于不给猫饭吃啊。 【19l】楼上怎么看。 【20l】猫就是在找借口搞bl啊,他才混上f2小跟班的身份,可不得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21l】bl?把烹饪课考试内容吃完的bl还是嘴巴被夹成鱼嘴巴的bl? 【22l】但他确实一整节课都没动手一下,而且还差点害得特招生交不了“考卷”不是吗^ 【23l】笑点过于密集 其实论坛里说得不完全对,至少尺玉是动了手的。 最后只剩三块排骨的餐盘里,那几张精细摆放的薄荷叶,就是尺玉用镊子夹着一片一片放上去的。 评分出来,景雪松主厨、尺玉打下手的糖醋排骨毫不意外地在一众翻车的昂贵食材里拿了最高分。 尺玉高兴,笑容模糊,在水池边摇摇晃晃。 “多亏有你。” 景雪松把厨具放入水池,“主要是你薄荷叶摆得好看。” 尺玉嘴角压不住,眼睛弯成月牙,两颊泛上薄红。 景雪松回头,欣赏落日般的颜色,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尺玉问:“你想说什么?” 景雪松只摇头,“没什么。” 尺玉没什么心眼,他说没什么,就开开心心离开了烹饪教室。 景雪松走在所有人之后,关上灯和门,沉默地走在路上。 他想问尺玉下一次让他难堪在什么时候。 可景雪松也知道,像尺玉这样的贵族,做什么都是一时兴起,毫无征兆,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景雪松沉默,站在餐厅电梯里的尺玉同样闷闷不乐。 这几天他一直跟姜临一起在餐厅顶楼吃饭,厨师手艺很好,他每天都能吃不少。 可今天……他已经吃饱了。 尺玉碰了碰肚子,那里鼓出一个细微的弧度,内里充实的感受让他对马上要面临的事情有些退缩。 最后,坐在姜临对面,尺玉迟迟没有动叉子,看一眼餐盘,又看一眼姜临,最后在姜临笑吟吟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那个,你为什么不回去吃饭呢,你们不是有带厨师……” 姜临似乎有些意外,是谁告诉他自己有额外的厨师的? “不是你喜欢这个厨师做的饭吗?”姜临反问,“那天你没吃完,我本来打算让他去矿区给工人做饭的,但后来一想,你吃得也不算少了,应该也挺喜欢吃的,就饶了他,只让他一天跟课训练十八个小时而已。” “很有成效吧?你这两天吃得很香。” 十八个小时? 尺玉差点合不拢嘴。 他倒是能睡十八个小时,干活的话……还是死了算了。 “怎么不吃?腻了吗?” 尺玉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姜临他现在很饱,吃不下东西。 但他怕一说,姜临问他吃了什么跟谁一起吃的谁做的怎么办? 要是让姜临知道他吃了景雪松的排骨才吃不下姜临准备的饭……总觉得不太好。 尺玉勉强动了动叉子,塞了一块甘蓝块到嘴里。 他一边嚼,一边目光呆滞地看着外面的白云,感觉自己也是一朵云,被另一朵云推着往前走。 唉。 姜临喜欢看尺玉吃饭,像小猫一样,一口一口。 有时候吃到特别喜欢的了,嗷呜一大口咬下去,一脸幸福。 姜临总觉得自己是猫碗上面安装的一个摄像头,看得见尺玉突然张大的口,像被规训一定要这样才够凶猛,才能把食物吓晕过去似的,随后露出可爱的牙齿和湿红的软舌,开始享用美食。 可今天尺玉似乎不太想吃。 第19章 姜临细细碾了碾左手手套,若有所思,“不喜欢吗?” 尺玉嘴里还含着甘蓝,似乎想到了什么,用力嚼了两下赶紧咽下去,答话:“没有,我很喜欢。” “那怎么不吃?” “唔……” “又不乖了。”姜临突然站起来,扣着尺玉的嘴,“张开我看看,是不是在储粮。” 尺玉猝不及防被抬起下巴,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两根灵活的手指探了进去,游蛇般在他口腔里四处搜寻。 “这是什么?偷偷藏了粮食过冬吗?明明不久前才开春……”姜临恶劣地捏了捏尺玉脸侧的突起,“坏习惯。” 这么早就开始储粮,那他岂不是很久都看不见尺玉开心吃饭的样子了? 尺玉委屈地推了推姜临的手,口齿不清地解释: “那是肉……” 姜临皱眉:“果然是在储藏粮食吗?” 被捏着的软肉开始大量分泌水液,倒灌进尺玉的喉咙,尺玉有些难受,呜咽着喊道: “那是我的肉,我的肉!” 姜临恍然大悟般笑了一下,“这样啊,我还以为小猫学坏了。” 他抽出手指,仿佛看见了什么好东西,惊喜地告诉尺玉: “看,你出了好多水。” “哦买噶xsr宝宝快跑!”系统大叫。 尺玉有些害怕了,捂着自己的嘴,看着姜临把挂着津液水丝的手指放在自己面前,羞赧得话都说不出口。 “你、你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 尺玉惊讶于姜临的厚脸皮,两眼睁得跟核桃似的,“就是不可以!” 小猫又变得活灵活现了,似乎还能看见那一颤一颤的猫耳朵尖尖,姜临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舒畅地答应:“好啊。” 这顿饭尺玉没吃多久就跑了。姜临似乎心情不错,没有堵着他不让走。 平心而论,顶楼的厨师手艺真的很好,至少比尺玉自己能进的一二楼厨师厉害许多。 所以即使他对姜临的行为十分生气,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准时上顶楼吃饭。 直到一周后的下午,他刚走出教室,就被赵又鸣叫住。 “尺玉。” “少爷请你去他的宿舍用晚餐。” 赵又鸣的神色似有担忧。 尺玉闻言,第一反应是,那样大的别墅也能被叫做“宿舍”吗? 第二反应是,他只有一个人,怎么才能同时和塞西尔、姜临两个人吃饭? 第16章 走在前往二号餐厅的路上,尺玉心中惴惴不安。 赵又鸣告诉他的时间是七点半左右,而姜临和他一起吃晚饭的时间一般是五点半,也就是说尺玉只能先去校餐厅,再去塞西尔的玫瑰别墅。 时间错开了,但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每次在校餐厅顶楼吃饭,他都必须吃得特别多,多到姜临摸他的肚子确定无法再塞进去一口之后,才让他走。 这样的话,他哪还能吃得下塞西尔的晚餐? 一口都不吃,恐怕比直接不去更容易惹得塞西尔不悦吧? 也不知道如果他吃快一点,早点吃完,挤出时间去体育馆跑一跑运动运动,能不能腾出一点胃来。 他边想边走,在餐厅门口看见姜临,加快了步子,小跑过去。 尺玉心中有事,进了餐厅只顾着往电梯方向走,没听见上周被他拒绝的那个红牌男生路过时说了一句话。 直到姜临突然顿住脚步,冷声道:“站住。” 尺玉乖乖巧巧立定。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被姜临发现了,但他站直了,甚至双手贴着短裤裤缝,一副“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错了对不起”的模样。 姜临却没有看他,反而一言不发地盯着另外一个男生。 红牌男生身边有人拉了他一下,“徐风摩,你怎么……” 徐风摩似乎很不情愿,但又迫于姜家的权势,不得不转身过来。 尺玉有些不解,下一秒就听见姜临交代:“打他。” “……?”尺玉板正的站姿有了一丝松懈,他诧异地在姜临和徐风摩身上左看右看。 到他这个狗腿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吗? 见他没有动静,姜临瞥了他一眼。 尺玉立马上前一步。 他心想,同学真不是我想打你,是姜临要我打你,你要是记仇,一定要记在他头上。 跟我没关系喔。 心里还有点感激。 他上周要景雪松帮他上马羞辱了景雪松,还让他全程负责烹饪把他当苦力使,勉强维持住了恶毒炮灰的形象。 这周还没找到好的借口,没想到姜临直接给他布置任务,都不用他动脑子去辛苦想了。 在姜临出声时,周围人便都如同被寒冰冻结般停下了脚步。 不管是贫困生还是贵族,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恐惧,害怕是自己触了姜临霉头。 得知姜临针对的对象是一个叫徐风摩的红牌,还叫一个劣等贵族打他,众人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不住地投去目光。 直到他们看见那个稚嫩的男生,绷着小脸,扬起细伶伶的手臂,宽大的半袖随着抬手的动作而滑落堆积到上臂。 几乎没有肌肉,肌肤也是薄薄一层,白的透明。 手一抬,血液一涌流,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似乎填充在里面的不是生物组织,而是馥郁香料。 紧接着,男生的手落在徐风摩的脸上,声音不大,但很清脆,让人不自觉担忧,他的手会不会疼。 徐风摩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并没有在尺玉看似很用力的攻势下被打得连歪嘴斜,牙齿掉落,甚至连脸都没有红—— 不,红了,几秒钟的功夫,徐风摩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怪异的是,明明只有半边脸挨了巴掌,却整张脸都布满着同样的异红。 周遭陷入诡异的寂静,甚至连远处服务生走动的声响都消失了。 尺玉收回手后被这一片沉寂吓得有些懵,他做得特别过分吗? 可是是姜临要他做的。 尺玉被一众人注视着,兀地生出勇气,瞪了一眼徐风摩,抬了抬下巴,仿佛在说,打你又怎么了? 只是下一秒,少年就缩了回去,站在姜临身后,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可以吗?” 姜临目光沉沉,舔了舔虎牙尖端,舌尖的刺痛令他一瞬间笑了出来。 同样的不爽又出现了。 可能他也想不明白,明明尺玉一举一动都是按照他的指示进行的,为什么他还是会感到烦闷。 “可以,做得好。” 他言语里夸奖着尺玉,眼神却移向徐风摩,穿过芳香暗涌的空气,冷冷看他一眼。 得了肯定回答,尺玉才恢复了昂首挺胸的姿态,背挺得直直的,平坦的胸脯前挂着一个墨绿色蝴蝶结,微微突出的空间令他看起来像一只挺起毛绒胸脯的端正小猫。 他一路跟着姜临上了电梯,电梯关门前透过越来越来的门缝看见徐风摩站在原地,摸了摸被他扇巴掌的脸。 只是奇怪,表情不像是记仇。 电梯门完全合上,看不见外面的场景,尺玉在心里嘀咕,这是做什么呢? 想起了什么,他问系统:“姜临为什么突然要我打他?” 系统闪着光,像夜里炸街的发光机车,乌拉乌拉出现在尺玉脑海里。 “我知道,因为他刚才路过时骂了你。” “骂我?”尺玉想了想,“骂我什么?” 系统突然卡壳了。 “嗯……就是,就是一些脏话。” 尺玉竟然在系统圆润的球体上看见了一丝扭捏。 能让系统说不出口,肯定是很脏的话了,尺玉捏了捏拳头,“打少了,下次我多打他两下!” 系统却紧急安抚他,“不至于不至于,青少。” 没敢说的是,尺玉扇那人一巴掌他就浮想联翩路都走不动,多扇他两巴掌不得当场立了。 别给他扇爽了。 尺玉也就说说,真要动起手来又是另一副样子了。 比起气愤徐风摩说了很难听的脏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自己的肚子祈祷。 餐厅壁画上有一个圆嘟嘟的长翅膀小男孩,手里拿着把弓箭正在瞄准,尺玉顾不上这是谁,不管三七二十一,躲在姜临身后拜了拜。 希望肚子可以撑住。 开动时,尺玉特意嚼得特别用力,心想嚼碎一点,好消化一点,能早点腾出空位。 姜临却点了点桌面,意味深长地问他:“不开心吗?” 不开心。 心情会影响食欲,这是个少吃饭的好理由。 尺玉正要开口说,没错,就是不开心,所以能不能少吃一点。 下一秒就想到,姜临说的不开心,肯定是指徐风摩那件事,他要真的说自己因为徐风摩不开心进而影响到食欲了,姜临不会把徐风摩也打得缺胳膊少腿吧? 虽然徐风摩的确很讨厌,但毕竟打也打了,如果在徐风摩骂他和惹他不开心这两个事情中间插入他利用徐风摩去逃避两顿饭的“诡计”,事后徐风摩出了事,他肯定也会良心不安。 第20章 果然,姜临见他没有回答,便默认了自己的猜想,“想让他以怎样的姿态滚出莱恩,生气小猫?” 尺玉没有否认自己对徐风摩感到不高兴,只是学着系统的样子安抚姜临: “不至于不至于,姜少。” 姜临似乎很受用,笑吟吟答应了。 尺玉总觉得他这样子不太正经,于是摆正了神色,严肃地跟他讲:“你要说话算话喔。” 这顿饭尺玉刻意控制了摄入量,但还是吃了不少,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变成蓝黑色,尺玉抓紧就近到露天体育场小跑了两圈。 跑完出来一看时间,已经七点过了! 可怜的尺玉本来运动少,跑一跑就气喘吁吁,这下子又得跑到玫瑰别墅去。 到了门口,还没喘顺气,就被在门口等候来回踱步的爱丽丝拉着赶紧进了别墅内,又是一阵奔跑。 好不容易进了餐厅,就看见塞西尔翘着一条腿坐在长形餐厅的一头,手里把玩着金色怀表,在尺玉进入的一瞬间,弹开怀表表盖,长眸一凛,折射出金属般的冷光。 “七点二十九。” 尺玉胃里翻山蹈海,感觉自己像是一口大铁锅,刚才的奔跑就是颠锅翻炒,一顿操作之后胃里的食物搅拌均匀,但也相互排斥,拿起莴笋铁叉、鹌鹑蛋盔甲打起架来,最后他的胃受了罪。 难受之下,尺玉脖子一梗,“七点半之前。” 塞西尔挑了挑眉,收起怀表,交代爱丽丝,“上菜。” 爱丽丝转身去了厨房,尺玉拉开椅子坐下,“为什么突然叫我来吃饭呀,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情不能叫你?” 尺玉低下头,龇了龇牙,随后抬起头,露出一个官方的笑,“没问题的。” 实则心里已经把塞西尔骂了八百个回合。 “真可恶啊,我现在胃里像是有八百个士兵在打架,塞西尔却说没有什么事情,他故意的!” 这时爱丽丝带着两个佣人进来,餐盘放在尺玉面前,开口介绍:“这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 她介绍时,佣人把透明盖子揭开,肉味飘到尺玉鼻子里,少年用力一吸。 然而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一时间,塞西尔黑着脸,爱丽丝白着脸,尺玉捂着脸。 爱丽丝连忙带着尺玉去了临近的洗手间,等他吐了些东西出来后,又倒了杯温水供他漱口,还拿干净的毛巾帮他擦拭。 等尺玉白着一张小脸,乖生生地跟她说谢谢时,爱丽丝虚心地说不用谢,没敢告诉尺玉她第一反应是尺玉有了。 至于是谁的。 看少爷的脸色,肯定不是少爷的。 等爱丽丝把人重新领回餐厅,塞西尔眯了眯眼,“怎么回事。” 爱丽丝心想,少爷要表示关心也不知道语气柔和一点,难怪她会产生“不管是谁的,肯定不是少爷的错觉”。 结果下一秒又听见塞西尔冷声道:“他们做得不好?” 他们指的肯定是厨师了。 爱丽丝心揪紧了,为别墅里的佣人捏了一把汗。 “不是的!可能是我跑太急了。”尺玉摇摇头,沾了点水的刘海湿溻溻贴在山根和额角的地方,显得他更加可怜。 他看起来十分犹豫,小小的不明显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可以帮我揉揉吗?这里难受。” 水漉漉的眼眸明亮澄澈,像被大雨冲刷洗净。 第17章 卧室。 尺玉第一次进塞西尔的卧室,也是第一次从阳台看见大片大片的玫瑰,过了一周,依旧开得浓烈。 原本他躺在床上,塞西尔进来,却说这样不好用力。 尺玉思考了一下,拉着塞西尔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搬着他的膝盖,让他岔开腿,自己坐在了椅子中间露出来的一点边边上。 椅子边边只有一点,与其说坐上去,不如说是半蹲着。 塞西尔故意视而不见,等尺玉腿开始打颤,不安地哼哼,才单手搂着尺玉的腰,把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又默不作声按着尺玉的腰让人窝在他怀里。 小腹还是一样的柔软,肚皮薄薄的一层,像玻璃糖纸,似乎一揉就能揉碎。 尺玉坐在塞西尔腿上,两只脚碰不到地,肚子被揉得热乎乎的,胃里舒服了许多,他开始摇晃着脚哼哼唧唧。 可能是太过舒服,尺玉眼睑合上了,嘴巴轻抿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声音跟刚蒸出来的糯米似的。 “你不要老是吓唬人。” 腹上的大掌停了下来。 尺玉还浑然未觉,“我都没有吃,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做饭很好吃的。” “你不知道我上烹饪课的时候,那些同学把食材糟蹋成什么样子!”他神情痛挽,都用上糟蹋这个词了。 “可以吗?” 他回头,又长又翘的睫羽扇了扇,像遥远的蝴蝶扇动翅膀,引起一阵人类无处躲藏的飓风。 塞西尔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阳台外的玫瑰花。 “别撒娇。” 尺玉:“?” “我没有撒娇。” 尺玉站起身来,“我没有嘤嘤呜呜,也没有嗯嗯啊啊,更没有哼哼唧唧,我没有撒娇,你耳朵坏掉了。” 他的控诉似乎没有引起塞西尔的正事,因为塞西尔只回他:“再说一遍。” “你耳朵坏掉了。”尺玉不解,迟疑地说。 “不是这个。” “我没有嘤嘤呜呜,也没有嗯嗯啊啊,更没有哼哼唧唧。这个?” 塞西尔站起来,抚平胸口被尺玉蹭出来的衣褶。 “你哼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 尺玉用力想了一下,下意识解释:“那是因为我太舒、难受了。” 塞西尔轻笑,卧室外传来脚步声,塞西尔打开门,端进来一杯牛奶。 牛奶应该是刚加热好,还冒着热气和奶香。 “把牛奶喝了。” 塞西尔把牛奶递给双手叉腰的男生,男生没接。 “你答应我。” “谁教你这些的?”塞西尔拧眉,即使是劣等贵族,也该有贵族的自明,还是他已经把自己当成贫民了? 青峰对他那么好,放在心尖上宠,替他规划了一切,怎么可能把他教成这样。 只能是学校里那些贫困生污染了他。 “没人教我,你把他们赶走了,我就没有好吃的饭吃了。” 尺玉气鼓鼓地坐回刚才塞西尔坐的椅子。 他对美食情根深种。 塞西尔这种没有饿过肚子,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在垃圾桶翻不出一点垃圾,没有为了一口饭被人类关起来折磨的人,肯定不会懂。 可他又不能说。 只能自顾自生闷气。 塞西尔神色动了动。 玩弄权术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但此刻他却看不清尺玉,看不清他究竟是为贫民打抱不平,还是为美食不可辜负而发声。 “好。”塞西尔沉声道,走近把水杯递到尺玉下唇边上,尺玉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就着塞西尔的手开始小口小口地喝热牛奶。 牛奶微微烫,尺玉边吹边喝,有时一口喝多了,还吐出舌尖吹凉风。 大半杯牛奶下肚,尺玉喝不下了,推了推塞西尔的手。 塞西尔将水杯放到小圆桌上,却没有离开,而是用大拇指擦了擦尺玉的唇角,接着取出手帕擦拭沾了奶液的手。 “去睡觉吧。” 尺玉又来到睡过一晚的房间,洗漱之后便上了床。 柔软的缎子被比牛奶还顺滑,但尺玉响起上次起床后身上沉沉的感受,有些睡不着。 “宿主,你不开心吗?” 尺玉翻了个身,抽出一条腿,把被子压住。 “也不是……”尺玉嘴上说着不是,眼睛却酸酸的,“他根本就不懂食物有多重要,愿意做饭给我吃的都是好人,他却那么坏。” 系统沉默了一会。 “宝宝,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尺玉把脸埋进被子里。 “一点点吧。” “有人对你不好吗?” “……我都报复回去了。” 尺玉狠狠咬了一口枕头,“我在他床头放老鼠蟑螂,还在浴室抖毛把地漏堵掉。” “哦买噶宝宝你是天生恶毒炮灰选手!” 系统毫不吝啬夸奖,“你有这样的觉悟,绝对能每个世界都拿到s级评分!” 尺玉有些不好意思,哼哼两声,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捂得小脸绯红,喘不过气,才鬼鬼祟祟把头露出来。 先钻出一个额头和一双眼睛,接着用手指勾着被子边沿把它拉下去,露出小巧的鼻子,狠狠吸了一口气。 尽管系统夸赞尺玉是天生的恶毒炮灰选手,但尺玉觉得自己和塞西尔比起来,还是稚嫩太多。 第21章 第二天出门前,塞西尔戴上袖扣,远远看了他一眼。 “晚上七点半,别忘了。” 尺玉当即宕机。 “还、还来?” 尺玉这时由衷地觉得自己话太多,给自己搭上了。 可恶。 ……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尺玉旁敲侧击,问姜临晚上他能不能不来吃饭。 姜临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放下帮尺玉挑肉的筷子,看似平静地凝视着尺玉。 “又要闹了吗。”他轻飘飘吐出几个字,看着尺玉,像是看着安静不下来的宠物。 尺玉心里一紧,以为肯定要失败了,却没想到姜临下一秒弯唇道:“当然没问题。” 尺玉松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这却成了周末事故的导火索。 莱恩是个小社会,这不仅说的是莱恩里分明的阶层,也指莱恩的封闭式管理。 周末,莱恩的学生一般不能离开学校。 莱恩没有教务处之类的机构,一切事宜都由学生会负责,包括周末的清酒音乐会。 乐池里舞动着蓝色的光线,舞步优雅的男女成双成对,身着正装的贵族推杯换盏。 尺玉跟着姜临踏入舞池时,还嘀咕这是要干什么。 周末的音乐会是上层贵族的游戏,作为劣等贵族,尺玉从来没有被邀请,十分陌生。 但里面的人对尺玉却并不陌生。 尺玉能感受到有不少人向他们投来视线,起初尺玉以为他们看的是姜临,可慢慢地发现那些黏糊的目光似乎是落在自己身上。 像一排排的蚂蚁在身上爬。 可能是衣服的原因。 他身上的露背礼服是姜临送来命他穿着的,深v的后背令蝴蝶骨若隐若现,珍珠链条装饰下,细窄却莫名深邃的脊沟仿佛流动的银河。 尺玉搓了搓手肘。 姜临在一张华美的椅子上坐下,那椅子延续了莱恩整体的风格,铺着一张纯白天鹅绒毛毯,两侧扶手上雕刻着伊甸园和苹果树。 计划等姜临和其他人开始谈话后,自己偷偷溜去旁边的零食塔拿块小蛋糕。 正好有一个穿着红色礼裙的女生端着酒杯走过来,尺玉准备好了离开。 意外的是,姜临无视了周围许多想要攀谈的意愿,目光紧锁在尺玉身上。 “过来。” 姜临拍了拍自己的左腿大腿,示意尺玉那是他的座位。 尺玉和红礼裙的女生对视上,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讶异,女生比了个口型,看着像是“可爱的小男生”。 他摸了摸鼻尖,低着脑袋走到姜临两腿中间,被姜临扣着裤腰转了一圈,一下子拉拽到对方大腿上坐着。 尺玉浑身僵硬,坐立难安。 如果说在塞西尔家里坐在塞西尔腿上,尺玉还能安慰自己反正没人看见,坐坐就坐坐。 可现在,无数视线如同冰冷的刀子朝他飞来,好像要把他的骨肉都剜掉,他整个人动弹不了。 偏生姜临这时还低头突然凑到他耳根吐息。 “好戏马上开场了。” 好戏? 尺玉呼吸一滞,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不太美妙的猜测。 “是徐风摩吗?” 他还记得前不久姜临带着愚弄意味说出来的那句“想要他以怎样的姿态滚出莱恩”。 姜临没有回答他,朝不远处的苏旸招手,但苏旸并没有过来,反而上了楼。 尺玉对姜临这一出神神秘秘的好戏感到不安,仿佛洪水就要倾涌而来,而他被排斥在诺亚方舟之外。 他伸出一根手指,抠了抠短裤的裤脚,下压的指关节抵住腿肉,压出一个外粉内白的小窝,碎发窸窸窣窣掉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睑。 腰上突然一紧,像是被粗大的蟒蛇缠住,尺玉下意识回头去看,发现是姜临用手臂圈住了自己,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姜临却说:“我姜临从来不输人,哪怕是塞西尔,知道吗。” 和以往带笑的音色不同,姜临的声音像在严冬的冰池里泡过,一字一句都带着寒气,扑到尺玉耳根,细小绒毛瞬间立了起来。 为什么突然提到塞西尔? 尺玉不自觉握紧了短裤裤脚。 “喏,你看。” 姜临笑着蹭了蹭他的额发,指着二楼楼梯的方向。 尺玉缓缓转头,果然看见了塞西尔。 塞西尔依旧是一袭白色西装,指尖捻着一株没有剔去茎刺的白色玫瑰,仿佛没有痛觉。 神色冷淡,和尺玉视线相撞的一瞬间,空气似乎凝结成树枝上坠下的冰锥。 灰色长眸折射出白玫瑰花瓣上,似珍珠贝壳,又似银纹丝绸的冷稠光泽。 无言之间,塞西尔手指松开,玫瑰自然下坠,整个花苞落在他掌心。 劲瘦的指骨一合一张,细碎的花瓣飘零落下。 尺玉蓦地浑身一颤,裸露的后背被硬物剐蹭了一下。 是姜临指尖似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脊骨,低声道:“小猫,你猜塞西尔看到你坐在我腿上,会不会气得把那只破表都捏碎了?” “原来好戏的主演,是宿主你啊。” 系统哆哆嗦嗦道。 第18章 “我说为什么这两天小猫老是不乖,先是吃饭心不在焉,后面直接跑掉了。” “原来是找了新的饲主。” 姜临掐着尺玉的下巴,强行让尺玉看向自己。 被塞西尔的眼神摄住,尺玉一时目光停滞,被姜临拧回头后,后知后觉地转动眼珠。 然而他这一迟疑的动作,在姜临的眼里,就变成了某种意味深长地眉目传情。 姜临磨了磨犬齿,发出碾磨骨骼的声响,“告诉他,你是谁的人。” 尺玉彻底清醒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一个激灵,撑着姜临的腿,想要站起来。 没想到姜临早有预料,在他刚有动作时,就收紧手臂,把尺玉死死禁锢在腿上。 “跑什么?” 尺玉浑身僵硬得像二十年前废弃的铁门,稍一转动门轴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僵涩声。 他咽了咽口水,缓慢地转动瞳孔去看周围的人,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解救自己于水火的人。 “没想到他还真的搞上f2了。” “不仅搞上f2,还惹得f2和f1‘争风吃醋’,你就说有没有实力吧。” “希望他能承受住f2的怒火。” “唉,要是今天动怒的是f1就好了,好歹肢体上不会有伤,这要是缺个胳膊少个腿,那就太可惜了。” “他生气把青家撅了,然后你趁火打劫送温暖?”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滚吧狗逼。” “你以为今天f1就心平气和了?” “可怜的青尺玉,沦为f1f2较量的筹码了,啧啧。” 尺玉一听就知道没有能指望得上的人,有些无助地觑看到姜临身后站着的苏旸身上。 苏旸似乎一直看着他,对视上的一瞬间,喉结滚了一下,随后迅速移开目光。 发现苏旸移开目光,尺玉没有过多的情绪,他清楚苏旸的身份肯定比不过姜临,为了避免引火上身而规避他的目光情有可原。 只是小小叹了口气。 他有些想不懂事情是如何进展到这一步的。 他不是被塞西尔甩了吗? 是,可是…… 不完全是。 尺玉郁闷不已,要是他也有这么好的身份就好了,那样他被塞西尔带回别墅之后,可以直接走掉,而不是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对,他要是有那样好的身份,他也就不用攀附权贵当恶毒炮灰了。 姜临指尖插入尺玉的短发里,指腹摩挲着未经打磨的玉石般的肌肤,亲昵地问: “你在看谁?” “没。” “小猫说没有,那就没有吧。”姜临勾唇,“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告诉他,你是谁的小猫。” “系统,我还能活着出去吗?”尺玉声音可怜,“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他要是当着塞西尔的面说他是姜临的人,事后塞西尔不把整个青家整破产都算他运气好。 可要是当着姜临的面说他是塞西尔的人,姜临会直接把他揍得系统都认不出来吧? 这个暴力狂! 尺玉有些急了,怎么就让他们两个凑到一块了呢?怎么会被发现? “你、你跟踪我?” “怕小猫走丢了而已。”姜临不知可否,微微挑眉,“别想转移话题,嗯?有人还等着你的答案。” 尺玉看了一眼塞西尔,发现他单手搭在纯白栏杆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可尺玉怎么看,都觉得那平静的雾灰色长眸里暗藏着风起云涌的阴翳。 “系统……” “宿主,你要不点鸭子点一个吧!” 系统也就是没有嘴,不然它也要捂着嘴哭起来了。 他可怜的宿主,怎么第一次出任务就碰上这样的神经病。 第22章 名分有那么重要吗?! 尺玉一听,更绝望了。 他心如死灰地想,塞西尔离他远,按以往的传言,要动手也是精神折磨,姜临离他更近,惹他生气自己脖子可能马上就折断在他手里了。 政治家弄权,财阀用金钱推动政权,他们只手遮天,不相上下,玩弄一个劣等贵族不在话下。 尺玉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结巴。 “是……是你的……” 塞西尔眸中的平静瞬间打破,如同爆裂的玻璃,危险,修长的指骨骤然用力,仿佛能够让栏杆瞬间折断。 与之相反,姜临春风得意,指尖在尺玉发根处摩梭了好几下,甚至得寸进尺表示: “说得好小声,塞西尔没有给你吃饱饭吗?大声些好不好,就用你上次喊是你的肉,你的肉那样的音量,让他听清楚,怎么样?” 他对着尺玉说话,棕瞳却看向塞西尔,其中蕴含的得意不辨自明。 尺玉本来羞恼,姜临还拿之前的事情说事,搞得好像他们很亲密一样。 “不怎么样。”他瘪着嘴,低声道。 这一副扭捏的样子在塞西尔眼里格外刺目,像是娇气的小男生被带到人前感到不好意思,就缩在男朋友怀里小声讲话。 塞西尔舔了舔后槽牙,突然笑了。 周围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一个以色侍人的漂亮人偶,”塞西尔垂眸端详着指尖渗出的血珠,“也就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会当稀世珍宝捧着。” 甚至为了一个漂亮玩物和他撕破脸。 姜临微微皱眉,并没有说话,他是胜利者,理应大度,任由塞西尔发表意见。 “说不定早就爬上了哪个贵族的床,毕竟他可是……” 塞西尔浅色的瞳孔泛上铅灰的色泽,看着十分冷淡,仿佛对尺玉表示他是姜临的人不为所动。 “来者不拒。” 这时,他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从冷静倨傲变成携着玩味。 配合着塞西尔的神情,音乐会上一众人瞬间脑补出之前尺玉还是塞西尔的狗腿时,他们之间可能发生的暧昧。 不了解实情的人听了这话顶多以为在尺玉攀上姜临之前和塞西尔有过暧昧情事,然而姜临却知道,塞西尔所言非它。 而是指这些天尺玉晚上频频拒绝他,深夜造访玫瑰别墅。 姜临心生不爽。 又听到塞西尔说:“自由惯了的金丝雀总会想方设法离开藩篱,希望你的金鸟笼足够结实。” 随后扬长而去。 姜临不爽到了极点。 恰逢塞西尔抛下一个炸弹后在人群中有个寸头男唾骂尺玉:“原来是个被玩烂了的玩意。” 姜临一记眼刀,瞬间让那人收了声。 塞西尔惯会玩弄人心,真真假假,根本说不清。 就算是真的,姜临咬牙,也必须是假的。 否则这出好戏,他反而成了笑话。 他贴在尺玉耳根,声音充满威胁和蛊惑:“塞西尔总是编些假话吓唬人,离间人,他说的是假的,对吧?” 即使是真的,青尺玉也必须说是假的。 于是他就看见,坐在怀里缩成一团的少年眨了下乌泱泱的睫羽,睫毛尖似乎沾了水,粘成粗粗的一条,眼睛湿溻溻的,像是蒙了一层清晨山间的早雾。 尺玉乖生生点头,“嗯嗯!” 姜临心里瞬间舒坦了 。 这么可爱的小猫,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害怕吗?”姜临轻声问,仿佛担心声音稍大点就会把怀里的瓷娃娃震碎了。 尺玉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点头又摇头的动作在姜临眼里,自动理解成了本来害怕塞西尔对他动手,但又想到有姜临保护,便不感到害怕了。 尽管事实绝非如此。 摇头纯粹是因为姜临说话不清不楚的,害怕谁?害怕姜临还是害怕塞西尔?不说清楚他万一回答错了怎么办。 最好的答案就是似是而非,尺玉已经掌握了精髓。 姜临心情好,整个人锋芒收敛了起来,瞳眸呈现出温暖的焦糖色,凝视着尺玉,突然低头。 尺玉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是要干什么? 他睁大了眼,看着姜临假装生气说了句“乖,别闹”,之后姜临的脸越来越近,似乎鼻尖就要挨着鼻尖了。 【叮咚——】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 尺玉整个人呆住了。 立马,他反应过来,在心里疯狂输出:“为什么这个情潮不早点出现,刚才塞西尔骂我,他骂我,我却没有用上,我白挨骂了!” “现在怎么办啊?” 尺玉肩背绷得紧紧的,像是站在悬崖边,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宿主别急,你就……” 系统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清脆的一声! 姜临歪着头,俊逸的面庞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巴掌印,随着甩头的动作,碎发垂了些到脸上。 第二次扇人巴掌,尺玉在使劲上面有了几分心得,比上次扇徐风摩效果更好。 系统安静了。 整个会场都安静如鸡。 连姜临和尺玉两个当事人都陷入了沉默。 直到尺玉推着姜临的肩,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到两米远的距离,不好意思地解释: “那个我……” 姜临用食指刮了一下左脸,那里微微发烫,似乎还余留着尺玉手心的温度。 “打我?”姜临眼里似有几分不可置信,突然眸色一冷,“我教你教训杂碎的手段,你用在我身上?我的小猫,知道叛主的后果是什么吗?” “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关在笼子里,你不是最喜欢吃蜂蜜黄油蛋糕吗,到时候你叫一声才能吃一口。” “你只能赤身裸体缩在冰冷的牢笼里,抱着你的两条腿蜷缩成一团,用你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祈求我给你一件衣服。” 姜临越说越起劲,似乎沉浸在了事情成真后将尺玉关在自己家里的幻想中,甚至餍足地舔了下犬齿,仿佛已经饮了谁的温血。 尺玉下唇颤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意识就那样做了……” “有好戏看了,居然敢打姜哥,姜哥不得把他整死。” 尺玉浑身一抖,小脸惨白,只有两颊有些急出来的淡红,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惊得头脑停止运作,以至于没人去阻拦。 会场里,静默的氛围仍在继续。 挨了巴掌的姜临却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很享受什么。 “下意识的啊……” 周围人稍稍安心了些,不管是什么,姜临没生气就意味着猫至少能留得一命。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就看着姜临变了神色,鹰视的眸子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寸头身上。 紧接着,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姜临冲了过来,拎着寸头的衣领,狠狠揍了他一拳。 只一拳,寸头鼻尖鲜血纵肆。 “妈的,你把他吓跑了,知道吗?” 第19章 青家府邸最初在中心区,也出过两个叫得上名号的人。 直到青峰父母这一代,一事无成,成天吃老本,青家几乎是悠闲地、坐滑梯似的悄无声息落寞了下来,变卖房产,从中心区搬离。 却又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高傲,即使家徒四壁,也不愿意住进贫民区,在交界处垂死挣扎。 每天看着贫民区熙熙攘攘,自诩仍是贵族。 生了个儿子,同样无才无德,只是脸长得出乎意料的俊秀,刚好塞西尔家族新一任女掌权人无法忍受任何权力旁落的可能性,与他成婚。 “徒有其表,令人意外的安心。” 尽管在上位圈人人轻视,但也过了一段辉煌时光。 后来青峰出轨,被红灯区的女人找上门,丢了个孩子给他,二人一起被塞西尔扫地出门,重新蜗居在交界处的小房子里。 痛恨塞西尔一家的青峰在儿子身上倾注了所有心血,甚至花了大价钱把儿子塞进莱恩公学,誓要重振青家。 但他还没有借着儿子的风回到中心区,中心区先来了人,造访破败的青家。 是个意料之外的贵客。 青峰皮笑肉不笑地接待塞西尔。 青家不大,拢共二百来平米,还没去掉门口的小院子,室内狭窄,装潢简单,客厅餐桌上放着茶壶,但已经蒙上厚重的灰尘。 “塞西尔少爷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青峰提起茶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表面灰尘扑扑,又悻悻地放下。 塞西尔第一次踏入青家内部,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似乎无法相信娇生惯养的尺玉居然是从这样的环境长出来的。 甚至减淡了呼吸,“青尺玉没有向学生会打申请就违规离校,我代表学生会来探望,顺便询问情况。” 第23章 “哦这样,尺玉身体不适提前回了家,他竟然没有向学生会申请吗?太没规矩了,我会代为教训他的。” “教训?”塞西尔脸色阴沉了下来,灰色长眸扫了一眼,扫过墙上仿制的油画,壁柜上假冒的玉石雕刻,最后落在一扇紧闭的房门上。 “不用了,我想还是我亲自询查清楚比较好。” 塞西尔提步朝那间房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被青峰拦住。 “尺玉还在休息,恐怕不方便见人。”青峰面露难色。 “违规离校还有心情休息的话,我想他也是时候从莱恩退学了。” 塞西尔抬手打开青峰探过来阻拦自己的手,一边抽出手帕擦拭触碰到青峰的手,一边朝房间大步迈去。 “莱恩教不出这样没规矩的学生。” 青峰还没有追上来,塞西尔便拧着门把手下反锁的钥匙打开了门。 等青峰赶过来,面色铁青,但门已经打开了,他也不好再关上,否则忤逆塞西尔的想法过于直白,旁生事端。 “这恐怕不太合适。” 塞西尔蔑了他一眼,向屋内走去。 和尺玉生动的风格全然不同,房间的装饰几乎是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床上随意丢着一根量体绳,床头放着一台陈旧的体重秤,没有塞西尔想象之中丢得到处都是的零食。 从踏入青家开始,呈现在他眼前的人或物,似乎都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床上没有人,雨后未干的窗户紧闭。 塞西尔想起之前躲在窗帘布后面的尺玉,眼睛红红的,被他发现后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躲在哪里? 窗帘后面显然没有人。 但衣柜门下面有水滩。 塞西尔走到衣柜前,靠墙的地方衣柜滑门有一指宽的空隙,里面传来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滑轨门并不流畅,塞西尔第一次触碰到如此陈旧的家具,在滑轨发出第一声畸响时骤然顿手,重新推着滑轨门中间的位置露出里面的空间。 少年缩在衣柜的一角,抱着双膝,脑袋埋在膝盖里,可能是衣柜内空气不流通,闷得尺玉两颊泛红,额发微湿。 多数衣服被他推到另一边,脚边乱糟糟堆着一些没有挂起来的,还有一个歪倒的水杯,倾倒出来的水还没有干透。 房间反锁了,里面没有洗手间,也没看到水壶,他从哪里接到的水? 可能是从屋外带进来的。 塞西尔思索着,青峰突然吼道:“青尺玉,我叫你节食,你又跑去偷喝水,你知不知道开学这一个月你胖了多少?!” 还作势要去拉拽尺玉。 塞西尔这下确定水从哪来了。 他止住青峰粗暴的动作。 尺玉从震怒的斥责中惊醒,浑身颤了一下,往里面瑟缩,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水杯往身后藏。 “只是一点点水……” 似乎是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塞西尔的存在。 水溻溻的眸子不停在青峰和塞西尔身上打转。 塞西尔看着,没有作任何评价。 然而,尺玉却做出了令在场的两个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往塞西尔站位的方向挪了挪,然后伸出手: “可以抱我出去吗?” 小猫一样油亮的眼眸看着塞西尔。 塞西尔不愿在昨天的事情后对尺玉表露过多善意,因为他发现尺玉是只养不熟的野猫。 即使上一秒他还在你怀里让你帮他揉肚子,下一秒他也会坐到别人腿上和别人耳鬓厮磨。 晚上得知尺玉昨夜翻墙离开了莱恩,早上又不小心听到他打了姜临巴掌,本来不打算管,但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个地方。 学生会会长调查学生违规离校的原因而已。 即使他发现青尺玉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如他所想象的和谐,但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被那双眼睛看着,一切的一切都违背了塞西尔的意愿。 塞西尔叹了口气,俯身搂着尺玉的腿根把人抱起来,本想把他放到床上,结果尺玉不松手,只好任由他树獭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青峰面色铁青,“塞西尔少爷还请自重。” 塞西尔斜睨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原来尺玉从小吃花瓣喝露水才养得比公主还娇气。” 青峰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只能说: “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少爷费心了。” “莱恩的学生第一监护主体是莱恩学生会,”塞西尔感受到怀中人身体微微发颤,抚了抚他的后背,像给应激的小猫顺毛一样,“不劳青先生费心。” 青峰见塞西尔完全不在乎他这个尺玉血缘上唯一亲人的阻拦,只能转而要求尺玉。 “青尺玉,下来,以前教你的都当耳旁风了?像什么样子!” 尺玉非但没有下去,反而把脸往塞西尔颈侧塞,还伸出两只手捂住耳朵。 青峰摔门而出。 尺玉偷看了一眼房门,确实关上了,才吸了吸鼻子。 塞西尔悄无声息松开了托住尺玉的手,但尺玉纹丝不动。 他双手搂着塞西尔的脖子,两条白生生的腿挂在塞西尔腰间,完全不用塞西尔用力。 塞西尔冷冷道:“不是姜临的人吗。” 也没见姜临把你从被反锁的狭小房间里解救出去。 “怎么不松手。” 尺玉一言不发,低着头,只留一个毛茸茸的头顶给塞西尔看。 “怎么把姜临打了?” 塞西尔捏着尺玉削尖的下巴把他的头拧过来,刚一松手,尺玉又把头埋下去了。 跟只鹌鹑似的。 塞西尔有些气笑了。 他惩罚似的拍了一下尺玉的屁股,一巴掌下去,力道不大,但尺玉瞬间抬起了头,一脸难以置信,从他身上跳下去。 塞西尔没说他更多的都对尺玉做了。 尺玉坐在床边,晃着腿,始终不去看塞西尔,也不肯回答他。 塞西尔站在他面前,揉了揉他的短发,把柔顺的黑发揉得毛毛躁躁。 动作宠溺,说的话却不见得温柔。 “你以为半夜叫景雪松帮你从后山翻墙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吗。” 塞西尔回想到那幅画面就觉得牙齿发酸。 少年膝盖抵着另一个青壮男人的背,跪在男人身上,随后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结果一个不稳,直接坐在了男人肩背上。 那个该死的特招生,竟然顺势拨着尺玉的腿让尺玉双腿叉开坐在他肩上。 远远地,塞西尔清楚看见特招生的手放在尺玉的大腿上,挤压得奶油般柔软的大腿肉往外溢出。 还被少年用甜水般的嗓音催促:“你动一下呀。” 塞西尔都担心愚蠢的、不知死活的特招生会醉死在少年腿间。 尺玉瞬间担心起来,他怎么忘记塞西尔无所不知了? 也不知道景雪松会不会被他连累。 “还是不肯说吗。”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肯定也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 塞西尔等他说完。 “他想亲我!”尺玉破罐子破摔,“他怎么能亲我呢?” “但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他的,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等我意识到我打了他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在他脸上了。” 尺玉好看的眉低垂着,似乎十分懊恼。 他当然懊恼。 他跑出了会场系统才结结巴巴把没说完的话接上:“宿主你可以直接亲他的,接吻才是度过情潮的第一选择来着……” 尺玉顿时呆滞在原地。 尺玉懊恼极了! 塞西尔肯定要给同样是贵族的姜临报仇!给贵族找场子!他完了! “打得好。” 塞西尔沉默半晌,却说。 第20章 欸,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吗? 尺玉小心地偷看塞西尔,跟老鼠偷看奶酪,确定不是人类的陷阱一样。 眼睛提溜地转,像会说话似的。 塞西尔侧身往窗外看了一眼。 趁着这个间隙,尺玉绷着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 估计是因为昨天姜临做的事情太过分,让塞西尔暂时和他解除了统一战线。 可惜皮肤太过娇气,睡衣上两颗扣子随意解开着,手掌拍了两下,锁骨下面的肌肤便红了一片。 塞西尔瞥了一眼,移开眼,问他:“青峰对你不好?” 尺玉懵了一下。 他立马回答:“嗯呢!” 说到这个话题他就来劲了,原本蔫哒哒像烈日下干瘪的花一样,这时立马活灵活现起来。 “你不知道,昨晚上我好不容易回到家,青峰却一点也不关心我发生了什么,对我大吼大叫。” 他站起来,转了个方向面对自己的床,假装自己是青峰,表情搞怪: “我花大价钱把你送到莱恩去,为了你的礼服把家里最后一笔钱都用了,连佣人都辞了,你居然偷跑出来?!” 第24章 “他不问我为什么跑出来,也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尺玉模仿完,瘪着嘴。 视线落在床上的量体绳上,想起了什么似的,跪在床边,双手撑在床上,腰肢向下塌陷,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随后膝行到床中间,捡起量体绳,转身过来一屁股坐下,举起绳子。 “你看。”尺玉把绳子绕到大腿上,似乎是为了显示青峰有多粗鲁,他用力勒紧了自己,把短睡裤下雪白的大腿肉勒得小山一样层层叠叠。 “他就这样子,大叫说青尺玉你胖了整整三斤,我说的话你全都忘记了吗,你看看你的腿,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尺玉对他来之前青尺玉和青峰的相处只有模糊的记忆,这一回回家,短短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让他体会到了窒息的感觉,心里积了一股气,被塞西尔打开话匣子,也不顾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全说出去了。 “不给我东西吃,连水也不给我喝!” “还说我这样没人会喜欢我。” 尺玉有些郁闷。 “本来也没人喜欢我。” 塞西尔沉默了许久,却也只说得出一句:“姜临不是喜欢你吗。” 他脸上表情有一丝奇怪,尺玉看不懂。 尺玉摇头。 “他不喜欢我,他只是喜欢吓唬我,哦,还喜欢看我吃东西。” “还要亲你。” 塞西尔补充。 尺玉鼓了鼓脸,“亲我又不是喜欢我,小时候青峰也喜欢当着外人的面亲我的脸,说我多么多么可爱懂事要老师一定收下我这个学生,回家就说我笨。” 塞西尔试图从尺玉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尺玉笨,一思考就露馅,要是说谎,脸上表情就明晃晃写着我要骗人了。 但现在,他的表情没有一点矫饰。 塞西尔确信尺玉不会一瞬间变得聪明,那么尺玉说得肯定是真话了。 他有一瞬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印象里宠溺孩子的父亲在尺玉口中如此恶劣。 客厅里盗版的装饰给了塞西尔一点思路。 为了所谓贵族的尊严,面子。 即使穷得叮当响,也要装出底蕴丰厚的样子,即使没有爱,也要伪饰成一个一心为了孩子的慈父模样,这样才能为他一事无成的狼狈蒙上一层伟大的面纱。 塞西尔心里有些无端的情绪,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如果他没有情绪使然,当场给尺玉难堪,留他一个人在姜临身边,也许就不会给姜临得寸进尺的机会。 如果姜临没有想要亲他。 可能就是这个举动唤起了尺玉过去并不愉快的回忆,尺玉才会扇了姜临一巴掌。 毕竟他那么胆小,又那么喜欢攀附权势,怎么会无缘无故得罪姜临。 而如果没有这一出事故,尺玉就不会回到这个破旧的家,遭到自己亲生父亲非人的虐待。 可归根到底,错的是青峰。 如果不是他装得那么虚伪,塞西尔又怎么会被蒙骗了这么多年。 “那个特招生呢。” “我威胁他帮我翻墙不然就睡他屋里,他不是自愿的。” 塞西尔扯了扯嘴角,心想居然有人这么正直,蠢货。 但也感到庆幸。 “想走吗?” “爸爸不让我出去。” “那你还跟青峰对着干,没想过我走之后他会对你做什么?” 尺玉瞬间皱起眉来。 “我继续躲衣柜里好了。” 塞西尔笑了下,“然后继续喝雨水?” 尺玉深深叹了口气。 “走吧,带你回莱恩。” 尺玉摇头。 “可以先不去上课。” “住你的‘校舍’吗?” “嗯。”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尺玉立马站了起来,喜笑颜开,笑吟吟的嘴角泄出的笑声仿佛神的歌声。 两只小脚在地上激动地来回踮,没穿袜子。 在塞西尔的别墅里躲一段时间,再在莱恩夹着尾巴当一段时间的透明人,任务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 到时候他离开了这个世界,青峰再怎么生气,也打骂不到他了。 塞西尔目光落在他光洁的脚背上,像火炙一样,尺玉感受到塞西尔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地攥了攥脚趾,结果不小心露出了沾灰的脚底板。 尺玉挠了挠耳后,羞赧地说:“我去洗漱一下。”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哒哒哒地光着脚跑出去了。 塞西尔重新开始审视这一间狭小的房间里,窗户外面是一株大树,树后是隔开中心区和贫民区的城墙,屋内远离窗户的一侧是尺玉睡觉的衣柜。 衣柜里面挂着不少衣服,整整齐齐,看着还崭新,底下堆着一些,和挂着的不同,这些布料粗糙,甚至起了毛球。 塞西尔从衣柜里拿出一双白色棉袜握进手心,却没有立马离开,反而在衣柜门口站了一会,最后精准地抽出一个抽屉,从里面取了一条乳白色棉质内裤。 他把胸口口袋里的手帕抽出来,将内裤叠成一个小方块塞进口袋,再把手帕放回去。 淋浴间里尺玉已经冲刷掉了脚上的灰尘,塞西尔过去时,尺玉正坐在一根小板凳上晾着脚。 塞西尔掐着尺玉的胳膊窝把他抱起来,放在淋浴间外的盥洗台上。 盥洗台表面是瓷质的,尺玉一坐上去就搂着塞西尔的脖子跳进了他身上。 “凉凉凉。” 塞西尔摸了摸尺玉的屁股,只沾了一下盥洗台,屁股瓣就变得冰冷,对尺玉的娇气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让尺玉挂在自己身上,自己腾出手脱下西服外套垫在洗手台上。 尺玉摸了摸西服,上面还有塞西尔的体温,安心坐了上去。 他有些好奇塞西尔这样做是要干什么,直到塞西尔抽出一张手帕,轻柔地擦拭他的脚掌心和脚背。 尺玉本来只想晾一下,粗粗晾干点就够了,没想到塞西尔居然会帮他擦拭脚上的水,还把手帕捏出一个角,掰着他的脚趾,去擦拭趾缝里的积水。 他皮肤薄,白得透明,稍微有点血色就格外明显。 脸有些薄红,指甲修剪得整齐的脚趾头也有些粉白,圆润的趾腹像是能滴血。 塞西尔没有逗弄他,一本正经地擦干了水,用过的手帕放在盥洗台上的西服旁边,给尺玉穿上袜子。 穿好后把他抱回床上。 “穿衣服吧。” 尺玉钻进衣柜,在堆着的衣服里翻找,塞西尔拧眉:“上面的不能穿吗?” “上面的衣服是爸爸买来特殊时间穿的,平日不让穿。” “很旧。” “嗯嗯,不过还好,我很久没有长身体了,而且在学校可以穿校服。” 尺玉找了件短袖在身上比划,确认还能穿就准备脱掉睡衣。 他刚刚揪着睡衣一角往上一拎,露出一小截雪嫩的腰腹和圆润的肚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衣服盖住肚子。 塞西尔私下做什么,那是他的阴暗面,但尺玉这样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暴露,仿佛揪着他见不得光的阴暗面在太阳底下曝晒。 “怎么一点……” 塞西尔想说怎么一点男女之防的意识都没有,但又意识到他们二人都是男性。 更何况他也没有站得住脚的立场去教育这一点。 塞西尔粗鲁地从衣柜里抽了一套短袖衬衫和背带裤丢到尺玉身边,“穿上,别给我丢脸。” 说完就背过身去。 尺玉怪异地看了一眼塞西尔,老老实实穿上塞西尔丢来的衣服。 穿好衣服,往小皮鞋上一跳,两只脚就滑了进去。 “好了好了!” 塞西尔这才转过身来打量尺玉。 衬衫平整服帖,掐着尺玉的腰,若隐若现,黑色背带裤刚好遮住大腿,粉白的膝盖柔和了生硬的颜色。 这套衣服的材质和剪裁都不输贵族,看得出花了大价钱。 青峰并没有把这笔钱拿去定制礼服,而是做成了常服,的确是在精心经营自己的贵族身份。 塞西尔领着尺玉走出青家时,青峰站在门口,面色冷淡。 尺玉只能看出青峰生气了,但这副表情在最善察言观色的塞西尔眼里远不止如此。 他从五味杂陈的面部表情里发掘到不显露的愤恨,不甘,以及……无形的得意。 青峰凭借着年轻时的容貌和足够愚蠢的头脑跟他母亲成婚。 但母亲受够了青峰犯蠢的样子,无法忍受自己生出来的继承人有一丁点是个蠢货的可能性,于是买了精子受孕。 得知这一点的青峰自卑,扭曲,跑到红灯区去一展雄风。 结果把人肚子搞大了。 那女人生下孩子不到一年就因病去世,孩子被红灯区的老板丢给青峰。 事情败露之后,青峰净身出户,一分钱都没有分到,灰溜溜回到交界处。 第25章 看起来,他仍然坚持旧一套的方法,想让自己儿子也走上他的后路,娶个贵族小姐,带着青家飞黄腾达。 只是没想到他儿子竟然跟自己染上了关系,甚至为他“出头”。 塞西尔蔑笑了下。 青峰憎恶塞西尔一家,对他这个塞西尔少爷也是,对他这个带着他儿子忤逆自己的人更是。 而那一分得意。 恐怕是为高高在上的塞西尔也被自己培养出来的儿子迷得五迷三道而自鸣得意。 不过他似乎没有让自己儿子嫁给贵族少爷的想法。 这也能理解,联邦对异性婚姻和同性婚姻的法律规定有极大不同。 坐上车,塞西尔告诉尺玉: “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尺玉眨了眨眼。 “我会把你的监护权转到塞西尔家。” 第21章 磁悬浮无声在轨道上穿梭,车内光影交错。 车很稳,只要不出现事故,几乎不会有颠簸。 尺玉蜷缩成一团,脑袋靠在车窗上,两只小手攥着背带短裤的背带,握成拳。 额发被冷汗浸成绺,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颤抖的阴影,嘴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对抗什么特别恐怖的梦魇。 塞西尔倚在真皮座椅上,指尖叩着膝盖,手机里面的女声裹着冰碴般冷硬。 “你又开发出什么折腾人的把戏了?” “母亲想多了。” “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对面的人显然把塞西尔所说的要把某个学生的监护权转移到塞西尔家的目的理解为更好地进行他的游戏。 “通知母亲一声而已。” “行了,我还是那句话,别玩出人命。” 塞西尔没有说什么,对面的人也沉默着,最后说: “你越来越独立,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过多干预,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但是你谨记,莱恩存在是维系贵族制度,不是取乐,你一向孤僻,但还有半年就离开莱恩,该笼络的……加西亚,别忘了。” “以后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电话挂断。 尺玉薄薄的眼睑下眼珠不停地转着,并没有睡着,但也不肯睁开眼,还做出一副保护自己的姿态。 塞西尔定定看着他,突然开口问: “吓到了?” 尺玉像是没听到,不说话。 窗外的场景迅速后退,车内氤氲着淡淡的青草香,不知从何而来。 塞西尔忽然俯身贴近尺玉绷紧的薄弱后颈,香味更加馥郁了。 尺玉警觉地睁开眼,咽了咽口水,没精打采。 “难受……” “因为青峰?” 尺玉摇头,短碎发翘摇。 “晕车了。” 塞西尔似乎没想到这种时代居然还有人晕车,一时哑声。 “什么车都晕吗?” 塞西尔家里各式轿车一应俱全,如果尺玉只是对某一种车有不良反应,那下次避开这类车辆就好。 尺玉点点头,又摇头。 “摇摇车不晕。” 塞西尔微微皱眉,“摇摇车?” “就是……”尺玉思考了一下,坐直起来,两只手虚虚握着不存在的方向盘,身体前仰后合,模仿摇摇车的律动。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他收回手,重新缩了回去。 “就这样。” 塞西尔陷入了沉思,仍是不理解。 尺玉摆摆手,“算了,你们肯定没坐过。下次你来,我偷偷带你去贫民区玩,那里有摇摇车坐,一星币就能坐一次,一次两分钟。” “你经常坐?” “没有呢。”尺玉颇感遗憾,“只坐过一次。” 他记忆里这件事情格外清晰,清晰到连后来的尺玉都对那种喜悦记忆深刻。 “小时候爸爸去买菜,总是很大方地从指缝里漏出一点给商贩,后来我发现了,就趁爸爸不在,偷偷跑回去找那个商贩,问他能不能退一星币给我,爸爸不小心给多了。” “其实爸爸不止多给了一星币,但老板以为我们误以为只多给了一星币,于是很爽快就给我了。” “然后我偷跑去贫民区坐其他小朋友口中很好玩的摇摇车。”尺玉小小地叹息,“可惜我只坐了一次。” “涨价了?还是你的计谋失效了?” “都不是。” 尺玉大大地叹了口气,“回来的时候跑太急,摔倒了,然后就被爸爸发现我偷跑出去玩。” “他不准我身体上有伤疤,说这样没人喜欢。” 塞西尔记得小尺玉摔跤的样子,不受控制地开口: “那你记得……” 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 “没什么。” 塞西尔朝尺玉展开手臂,“过来。” 尺玉有些疑惑,但也照做了。 等尺玉挪到了塞西尔身边,两个人的膝盖碰到膝盖,塞西尔大掌抚着尺玉的肩头,让尺玉躺在他的腿上。 “睡吧。”塞西尔的手从尺玉圆顿的肩头滑落到单薄的脊背上,那里因弯腰的姿势微微突出,像边缘模糊的柔美线条。 大掌轻轻落下,仿佛在哄睡一只胆小的狸猫。 回到玫瑰别墅时,佣人都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塞西尔把尺玉抱到之前他住过的那一间房放下。 少年像是回到了常住的猫窝,闻着熟悉的味道,完全没有不适,在床上翻了个身,陷进了柔软的床垫里。 左脸脸颊比枕头更软,被抵出一小块脸肉,看着跟被捏变形的云朵棉花糖似的。 晚上,爱丽丝来叫尺玉用餐。 下楼时,爱丽丝走在尺玉身后,脚步声听着像是有心事。 尺玉走两步就回头,走两步又回头,终于走到了一楼,他没忍住,转身问:“爱丽丝,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青少爷怎么看出来的?” 爱丽丝讶异了一下。 尺玉心想那这可太容易了。 “我开门的时候你的手还停在空中,明显在想事情,走路的时候慢吞吞的,而且!还总用这副,”尺玉围着爱丽丝转了一圈,“这副于心不忍的神情看着我。” “好像我干了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马上要挨打了一样。” 尺玉叹气。 “可是你就是……”爱丽丝一时口快,但立马停了下来。 她意识到作为事情的当事人,肯定比她更清楚,也更恐惧。 尺玉表现出这种轻松的模样,说不定也只是骗骗自己,她还是不要戳穿的好。 尺玉眨了眨眼,“噢。” “对哦。” 他挠了挠脑袋,刚睡醒起来的头发乱糟糟的,碎发没有规律地乱翘着,被他挠了几下后反而还顺了些。 上了餐桌,尺玉发现塞西尔竟然不在。 爱丽丝说他去学生会大楼处理事情了,至于是什么事情,爱丽丝没说。 吃到一半,尺玉又忍不住了,一边鼓起腮帮子嚼着肉,一边对爱丽丝说: “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你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爱丽丝听见他这样说,抽了根椅子出来,身子一扭就坐下,双臂放在桌上。 “听说姜少爷在找你。” 尺玉咀嚼的速度放慢了下来,他知道姜临肯定会找他,不找他他干嘛跑掉? 只是从爱丽丝口中听到这件事,还是有些后怕。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好像完全不在意,仍旧吃着他的晚餐。 爱丽丝有些急了,身体前倾:“没那么简单,他还放了话谁有你的消息,找到了你,事后可以帮他升牌。”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会……” 惹了这么个魔鬼生气。 “……这么严重吗?” 尺玉一愣一愣的,就扇了他一巴掌,至于吗? 升牌在莱恩这样的贵族学院也算是“奢侈品”,对于普通贵族或许只是听起来好听,但对于贫困生,益处非同一般。 日常里最喜欢以欺负贫困生为乐的往往不是顶级贵族,甚至黑牌、红牌,而是那些同样被顶级贵族蔑视的灰牌、蓝牌学生。 即使只是从白牌升为灰牌,也能避免掉大多数的恶意。 这对塞西尔肯定没用。 但是景雪松呢? 他成绩好,还有半年就能离开莱恩,如果没人干扰他,他接下来的生活会过得很不错,至少相比于现在而言,能得到很大改善。 实在不能寄希望于别人,毕竟尺玉的确扇了姜临一巴掌。 尺玉睡了个很不安稳的觉,整晚嘴巴都在嘟嘟囔囔姜临小气鬼。 做了一晚上噩梦的结果就是发烧。 早上起床的时候两颊又烫又红,手心冒着冷汗,走路跌跌撞撞,直接撞到塞西尔怀里去。 塞西尔叫了校医过来给尺玉看。 第26章 校医说尺玉烧得厉害,得打针赶紧把烧退了,不然容易烧傻。 尺玉坐在塞西尔腿上,还没来得及拒绝,塞西尔就帮他答应了。 “打。” 尺玉生气地看着塞西尔,“我的身体我做主,烧一会就好了,不用打针。” 塞西尔捂住他的嘴,“傻子没有民事行为能力。” 迅速把尺玉调转了个方向,勾着他的睡裤裤腰往下拉出一个角,医生手疾眼快配合他打完了针。 从裤子被扒下来的一瞬间开始,尺玉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的状态。 因为发烧,大脑一片浆糊,反应不过来,更何况身体还酸痛没力气,反应过来了也挣扎不开。 打完针,他既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哭哭嚷嚷,只是把脸往塞西尔胸口一埋。 声音恹恹的,“你送我回去吧,我有点想死。” 塞西尔似乎心情不错,抱起他还颠了颠。 塞西尔的确心情不错,甚至生出了一种该早点把他接回家的想法,最好是第一次见面…… 不,最好是尺玉被红灯区管理人丢到尚在塞西尔家里的青峰怀中时,就让尺玉留下。 他会把尺玉养得很好。 至少比青峰养得好。 …… 尺玉这一觉睡了很久。 期间他迷迷糊糊醒过一次,似乎是塞西尔在喂他喝粥。 尺玉没什么意识,只是张着嘴,任由温热的白花花米粥顺着喉管流进胃里。 但米粥并不丰稠,也不抗饿。 再醒来时,天黑了,肚子也瘪了。 尺玉脚上穿着短袜,可能是爱丽丝担心他睡觉着凉给他穿的。 正好方便了尺玉,连拖鞋的懒得穿,直接下了床。 反正玫瑰别墅的地比他脸还干净。 打完针后,他身上清爽了许多,不再像早晨那样沉甸甸的脚都抬不起来,但也没完全好,依旧软绵绵的。 尺玉本来就喜欢偷懒,干脆趴在栏杆上,两只脚稍稍一踮,直接从楼梯上滑了下去。 楼梯最后有个转角,转角过去很黑,似乎有扇门,尺玉没管那些,只是揪着自己的睡衣衣领。 领口被拉大,风哗啦啦往里面灌,被楼梯磨得红洇洇的胸脯一抽一抽地疼。 尺玉轻轻吸了口气,心想下次不玩了。 睫羽低垂着,有些遗憾,但想到马上可以吃东西了,身上那点难受立马被抛之脑后。 尺玉迈出一只脚—— 立马就缩了回来。 迅速蹲下,抱着头,跟草原上的草食动物突然暴露在肉食动物面前惊慌失措逃离一样。 大门处那个焦糖色的头发,不是姜临是谁! 第22章 姜临。 找上门来了。 少年蹲在地上, 小小的身躯隐没在黑暗里,圆眸呆呆望着墙壁。 “听说姜少爷在找你。” 尺玉打了个寒颤,牙齿如同浸在冰水里一般又酸又麻, 柔软的双腮仿佛灌了水泥,僵涩得难以动弹。 认识这段时间, 姜临时常表现得喜怒无常, 阴晴不定,热衷于逗弄他, 看他一会小脸惨白, 一会安心下来,但并有没有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于是尺玉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到了敢给姜临一巴掌的程度。 险些忘记,姜临是那个把人骨头弄断了还在表彰会上发表反暴力宣讲的人。 尺玉这副身体本就处于亚健康的状态, 腕骨细伶伶的,极为脆弱易碎。 而姜临, 作为极限运动热爱者,尺玉见过他攀爬悬崖峭壁的照片, 几百米高近乎垂直的崖壁,姜临徒手爬了上去,手臂肌肉愤张,其间蕴藏的力量足以轻描淡写折断他的手骨。 然后姜临还会笑眯眯地问他知不知道错了。 薄薄的眼皮将琥珀眸半遮半掩,投射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瞳孔却异常地缩小, 甚至呈现出蛇一般的竖瞳。 盯着尺玉。 尺玉喉咙干涩, 连咽口水都咽不下去。 额头开始隐隐作痛,发烧的症状似乎又出现了,这回是被吓出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 像夺命的钟声。 两个人的脚步声出奇的一致。 塞西尔出卖了他? 尺玉雏兽龇牙般咬了咬牙,露出几颗雪白而毫无威慑力的小牙齿。 楼梯间并不广阔,即使尺玉身量娇小,蹲在地上缩起身体的模样让人很容易单手将他圈住抱起来,也不得不承认,只要姜临靠近楼梯,很容易就会发现他。 发现这漆黑的环境里躲着一只偷偷作祟的小老鼠。 身后那扇门成了尺玉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蹑手蹑脚,保持蹲下的姿势快而隐秘地挪动双脚,蹭着地面靠近了门。 担心门把手会发出声音,身体贴在门上,用肚子捂住门把手,小心翼翼压下它。 门开了。 没有发出声音。 是尺玉多虑,莱恩必然不会采用廉价到还会发出嘈杂声响的建材。 门只开了一条细窄的缝隙,尺玉侧过身来,像会流动一样钻了进去。 一寸寸地拉动门合上,尺玉才发现这门竟然不能反锁。 提在喉咙那口气仍旧未能舒散。 他不得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来缓解大脑高压的情绪,没想到胸口的红痕还没有消,一拍上去疼得他吸了一口冷气。 怕被发现,还只能自己捂着自己的嘴。 漆黑的屋子里,尺玉无声地叹了口气拉开领口再度观察它的情况。 胸……好像有些肿了? 鼓起来一点。 锁骨下面的胸脯红洇洇一片,宛如天边的云霞,且浓且淡。 尺玉立马捂紧了衣领,不给看。 “太可怜了宝宝,怜爱了。” 房间很黑,像家里的衣柜一样黑。 尺玉不安地在墙壁上摸索了两下,被系统提醒:“现在开灯的话,万一光线从门底下溢出去,很容易被发现的,宝宝。” 尺玉失望地收回手。 好在他虽然视力不好,夜视能力还不错,勉强能看清房间里的布局,不会一不小心撞到桌角。 墙上似乎挂了一些照片。 离得近的照片上面好像是个小孩子。 会是塞西尔吗? 藏得这么严实,多半是塞西尔,很有可能是他的囧照,尺玉暗自揣测。 系统却说:“宿主,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你?” 尺玉微愣了两秒,凑近去看。 几乎是把脸凑到照片上面了,才看清照片里是个黑头发的小男孩,穿着背带裤,脸圆圆的,胳膊圆圆的,手也圆圆的。 黑葡萄般的眼睛似乎发现了摄像头,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被拍了下来。 青峰并没有给尺玉留存小时候的照片,尺玉的记忆里也没有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的印象。 “怎么会是我?小时候我都不认识他。” 然而接下来的照片,让尺玉心渐渐沉了下来。 右侧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生站在一群男生中间,手上堆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物,浅浅笑着,似乎很不好意思。 第二张照片,是这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生坐在钢琴弹着琴,旁边一个穿西服的男人背对镜头,应该正注视着小男生。 ……最后一张照片,是这个长到十六岁的少年在莱恩的紫藤萝瀑布廊桥里面,被两个热血方刚的男同学堵住,少年连连摆手,似乎那两个男生提出了什么难以接受的请求。 圆润的深色眸子,小巧挺翘的鼻子,白瓷般无暇的面庞,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肢。 最后这张照片里的人长相已经和现在的尺玉一模一样了。 再不想承认,尺玉也不得不认可了系统的说法。 真的是他。 “怎么会有这么多我的照片,尤其是小时候,我明明不认识他……” 照片里记录的事情,甚至比尺玉继承来的的记忆更丰富。 记忆会褪色,但照片保存完好。 系统弱弱地举手: “宿主,其实……” “其实?” “其实你和塞西尔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来着。” “?” 尺玉脑袋上冒出来一个问号。 “怕影响到你做任务一直没跟你说,你父亲青峰,以前和塞西尔的母亲是合法配偶,只是后来离婚了。” “所以,你不认识塞西尔,但塞西尔确实可能认识你。” 尺玉唇微张,思考了许久。 系统抛出来的往事像个炸弹,把尺玉炸得都开始思考了。 思考结束,尺玉小声嘀咕: “那他还欺负我?罪加一等。” 系统沉默了。 半晌后,斩钉截铁道:“对!” “不过宿主,我觉得现在的重点可能不是这个。” 这一打岔,尺玉脑海里绷紧的弦稍微松了松,满是无奈。 他又叹了叹气,“我知道,他们还在外面,也不知道塞西尔是不是把我出卖了,姜临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第27章 “不不不,宿主,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尺玉仿佛听见了系统咽口水地声音。 “你看看右手边的桌子,那上面……” 尺玉听话地走过去,桌上放着一些,隐约能辨识出是衣服。 他上手摸了一下,质感很熟悉,因为房间很黑,看不出颜色,只能大概看出形状。 看大小和样式,尺玉问系统:“这是我之前参加春见宴会的礼服?” 系统支支吾吾地:“你再看看旁边那个,白色的呢。” 尺玉放下手里的衣服,摸起一团白色,棉质的手感,柔软舒适。 仔细一看,立马把它丢了出去。 内、内裤! 往旁边再看,两条! 尺玉几乎呆滞了,往日亮晶晶的眼眸失去了神采:“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私密的东西,怎么可以……! 一条是他那个雨天留下的,另一条,不会是塞西尔从他家里拿来的吧? 冷汗从额角滑下,尺玉摸着桌面,冰窖似的寒冷,心跳如擂鼓,密匝匝,像在他耳边猛击一样,浑身都被这种巨响带动得微颤起来。 一张张的照片,青色礼服,蝴蝶领结,甚至那条被水浸湿的内裤……按照日期排列,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房间。 “塞西尔也有特殊癖好吗?” 尽管是在心里说话,他的声音也在发抖。 恰似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琴弦被猛地一拨,震动空气,弦鸣声催着心跳。 一楼角落的房间不见天日,唯一的窗户被百叶窗遮盖得严严实实,白日里阳光透不进来,久而久之房间布满了冷气。 冷得像冰窖。 房间外的讲话声由远及近,听脚步声,似乎是从楼上下来。 “两天过去了,神通广大的塞西尔不可能还不知道他在哪吧?” “跟你说过了,野猫要拴绳,不然迟早要跑。” “他就在这里?别跟我作对,塞西尔,我脾气不好你知道的。” “呵呵,或许他正躲在某个地方看着姜少气急败坏地寻找,高兴得露出了爪垫。” 脚步声消失,二人在楼梯口停下。 姜临的声音突然变得森冷:“可我怎么听说你这儿请了校医,我看你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你觉得呢?” 尺玉刷地一下回头,撞上照片上黑发幼童黑葡萄似的眼睛,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 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哦买噶宝宝快跑!要是塞西尔承认你就在他的别墅里,等你被找到……岂不是要被两个人酱酱酿酿!” “天呢,你那么娇气,怎么承受得住两根——” 尺玉小脸一白。 跑! 虽然不懂酱酱酿酿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系统说的两根是什么两根,但听系统的语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稍微用脑子想一下就知道,姜临绝对不会放过他,而塞西尔,这一屋子的东西被他发现,塞西尔肯定也不会轻易放了他。 尺玉扯开百叶窗,推开窗户,从未如此利落地翻窗一跳。 意料之中的砸地感没有到来,反而是密密的刺痛,尺玉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玫瑰。 雪浪翻涌,不少白玫瑰被他压断。 他一边嘀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边揉了揉自己被扎的腿,好在玫瑰刺不是很长,没有给他扎出血。 他刚才发出的声音不小,可能已经引起姜临注意,得赶紧跑远点。 尺玉爬起来,一刻不歇地往外跑。 别墅离校园区有不短的路程,尺玉一直跑,直到确认已经跑出夜里肉眼可见的距离,才敢慢下脚步来。 他喘着气,润红的唇吐息着香甜的气息,因为奔跑而变得红润的脸颊仿佛一颗熟透的蜜桃。 “跑、跑掉了……呼。” 尺玉声音闷闷的,像一罐装满水的罐头在摇晃,似乎有点想哭。 他搓了搓淡红的鼻头,刻意转移话题来避免自己掉小珍珠:“系统,你刚才说的酱酱酿酿是什么意思啊?” 跑步时,系统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晃动,像是跟着他跑步,给他助威似的。 停下来之后,系统也停下来,只是微微律动,仿佛泡在水里。 而当他问出这句话,系统完全停了下来,机械的圆球上面似乎浮现了尴尬的神情。 “这个,这个啊,这个我要怎么跟你解释呢。” “酱酱酿酿就是酱酱酿酿,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做一些运动,哦也可能是三个人。” “我还是不懂。” “别问了宿主,再说下去我要被扣积分了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呜呜呜呜呜。” 机械圆球控制着显示板做出哭泣的表情。 “好吧好吧。你从哪里看到这个词语的?讨论一下就会扣分。” “嗯……花某文学城。” “它肯定不正经,你别看了,万一以后真的扣分了。” “那不行。” 系统不假思索。 …… “青尺玉?” 天气已经回暖,白日里逼近三十度,但主城临海,夜风一吹,树叶哗啦啦作响,白日里再高的气温也都吹散了,甚至凉飕飕的。 晚上没有活动的情况下,莱恩的学生不常在外游荡。 但尺玉就是这么不幸。 寸头男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脸色看上不去不太好,生硬的粗眉压低,突然发现尺玉,跟发现猎物了一样两眼冒光。 “姜少把莱恩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的人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寸头男生逼近尺玉,意味深长,“你胆子真大。” 尺玉记得他,那个在音乐会场上万籁俱寂的时候说他死定了的那个贵族学生。 不仅如此,还、还说他是……! “知不知道你害我挨了姜少的打?” 尺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活该。 但是,姜临打他了? 尺玉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他瞪那一眼实在没有威慑力,睫毛长而卷,看着谁都是一副缱绻缠绵的模样,遮挡住薄弱的月光,圆顿的深色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更加浓郁,像一颗上好的黑曜石。 跟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寸头突然脸涨红,清了清嗓子,“这样,你叫我一声……” 尺玉皱眉看着他。 “什么?” “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不把你交给姜少。” 尺玉神情难以置信,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诡异的话。 “你疯啦?” 寸头男生摸了摸后脑勺,喉结一滚。 “看什么看?私底下叫姜少还有塞西尔少爷都叫顺口了吧?让你叫你就叫,别墨迹。” 尺玉鼓了鼓脸,他才不叫,这个人说话可难听。 余光瞥到一个慢步走来的身影,还没看清是不是姜临,心里便一紧,心一横:“你买个帽子戴吧!” “什么?” “你的脑袋像卤蛋。” 尺玉抬腿往大门处跑。 结果刚跑出去两步就被寸头男生用身体挡住。 太讨厌了,尺玉回头,那个身影又近了些,万一是姜临那不就完蛋了。 前面跑不掉,只能往侧方跑,尺玉气鼓鼓地瞪了寸头男一眼,警告他: “不准告诉姜临。” “也不准追我!” 男生明显没反应过来,瞳孔微微放大,僵在原地,像一台被按下暂停键的放映机。 趁着寸头男生发愣,尺玉一溜烟往旁边跑去了。 为了防止不该进来的人闯进来,别墅区四周林立矮墙,大约一米五高,墙下种着矮小灌木丛,开着米白色的小花。 没能从大门的地方出去,尺玉站在墙角,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试着翻墙。 结果墙上竟然有碎玻璃! 这是在防谁? 防谁? 防青尺玉。 尺玉眼眶发酸,气哼哼地踹了一下墙角。 “宿主,下雨了。” 尺玉抬头,一滴雨水正好滴进他眼里,带着夜晚的温度。 等他低回头,雨水就滴不进眼睛了,只能在睫毛上面蓄成一个小水坑,跟荷叶上的水珠似的。 尺玉心想难怪以前下雨的时候眼睛里不会进水,原来都被睫毛挡住了。 系统默默吐槽:“宝宝你找重点的能力真的很差。” “嗯嗯哼哼唔唔哼嗯哼唔嗯。” 萌得系统差点忘了要提醒宿主什么:“下雨了你再不找个地方避雨的话,本来就发了烧,待会更严重了。” “真烧成傻子怎么办?” 别墅区很大,尺玉走了许久才看见另一幢别墅,古朴素雅,但他没有立马靠近,找了棵树冠大的树躲在下面。 “容易被雷劈。” “我今天运气都那么差了,不可能一直差下去吧?” 系统:“……?” 第28章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这别墅是谁的?我能偷溜进去躲雨吗?” “是谢莲生。” “谢莲生?” 只要不是姜临就行。 “校园f3的最后一位。之前其他人讨论过,你可能没听见,他前不久离开莱恩外出处理事务去了。” 尺玉闻言,立马抱着脑袋往别墅跑去。 别墅有一股悠悠的气味,杂糅着淡檀香和兰香,尺玉没看见哪里点了香烛,吸了吸鼻子,似乎是从墙体里传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谢莲生外出时忘记了锁门,别墅的大门半掩着,尺玉侧身钻了进去,没碰到门一下。 高悬的月亮从云中探出,幽微的光亮从窗户滤进来。 尺玉学乖了,没去开灯,蹑手蹑脚摸到沙发上去坐着。 “今晚就暂时住在这里,希望不会有人进来。” “别墅区只有几位顶级贵族和他们的佣人会走动,但谢莲生不喜欢家里有人,连佣人都没带一个,估计没人会进来,触他的霉头。” 尺玉心安了下来,刚才在外面紧张刺激了一回,心脏都快承受不住那样的高压了。 沙发似乎是真皮,柔软舒适,尺玉屁股往前挪了一下,大剌剌地往后一躺,准备在他临时发掘的巢穴好好休息。 然而他的背刚贴在沙发上,整个人触电般坐了起来。 “系统系统,有人在看着我……” 他浑身僵硬,在黑暗里放大的瞳孔骤然缩小,死死盯着对面墙上的那双眼睛。 “哪里?”系统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我去!他怎么……不对,那是个佛像吧?” “……佛像?” 尺玉瞳孔慢慢放大,好一会,才辨认出那双眼睛的身体。 佛像大约五十厘米高,盘腿坐在莲花座上,右手结成说法印。 纯金的身体嵌在顶上的壁龛里,没有光照的情况下通体呈现出暗色,只有那双用蓝宝石镶嵌的眼睛折射出一点亮光,乍一看的确像有个人趴在窗户上偷看。 “怎么会有人在家里摆放佛像?” 尺玉嘟囔着,身为窃入者,对素未谋面的别墅主人颇有怨言。 虚惊一场,系统查看起资料来,“有些家庭的确有在家中供奉神明的传统,只不过谢家的原因有些不同。” “你看,这别墅里不仅有一尊佛像。” 左手边的墙壁上刻画着一个青年男子,脚上穿着一双带翼的凉鞋,身上则是短袖束腰外衣,肩膀上飞着一只羔羊,正盯着前面莲花纹样的双蛇手杖,是赫尔墨斯。 更远处,还有一尊六臂湿婆像,一个狼首人身的阿努比斯雕像,手持雷电头发被劈得焦糊的雷神托尔像…… 系统比对着资料,半蒙半猜地介绍给尺玉。 尺玉张着嘴,若有所思,最后在系统期待的眼神下说了句:“那他挺花心,信这么多。” 系统:“啊哈哈,对!” “咳咳,其实他也不见得真信,你看那个蓝眼睛,跟资料里不太一样。” “也对,收集不等于喜欢。塞西尔收集我那么多东西,”尺玉一想起这事就感到冷寒,“算了,收集东西就收集东西,别我把片成片也收集起来就好。” “宿主你说得好吓人。” “你也会怕吗?” “可能随你吧。”系统随口一说。 尺玉两手叉腰。 “换个话题换个话题,接着说谢莲生。”系统嬉皮笑脸打岔,“刚才说他供奉神像的原因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是因为谢家是掌管联邦宗教的家族。” “也就是说,普通信众信神,而神信谢家,所以莱恩论坛里都把谢莲生叫做莲面暴君。” “真的有神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但主神是真的存在。” 什么有没有乱七八糟的,尺玉摇了摇头,呆毛橡皮糖似的弹软。 “好了好了,我睡——” 哗啦啦。 尺玉和系统双双屏住了呼吸。 楼上的水龙头打开了,水流不停,似乎很急,像是极高的瀑布砸到山地滩石上。 有鬼? 半晌,水停了,稳健的脚步声又响起。 是人。 如果只是水声,尺玉还在心里嘀咕都怪系统讲那些神不神的东西,现在真见鬼了。 脚步声一出现,立马能确认是活人。 然而在这幢别墅,活人似乎比鬼可怖。 尺玉悄悄把屁股从沙发上抬起来,佝偻着腰,和系统大眼对小眼,慢慢往外面走。 寂静如死的别墅突然传出清脆的一声“叮咚”。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尺玉瞬间愣在原地,无所适从。 系统也有些急了。 赶着投胎也不能这么赶啊! 忽地,它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特殊任务是根据当时条件来触发的,也就是说现在有适宜条件来渡过情潮。” “如果是姜临或者塞西尔,应该是从大门进来。” “那楼上的人是……” …… 手腕挂着白玉般的菩提手串,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轻轻按压着猎物的皮肉,右手捏着一柄细长手术刀,折射出生冷的白光。 柳叶刀毫无压力地贯入猎物皮肉,没有一丝鲜血涌流出来,比用勺子分食果冻还轻易。 划拉一下,刀子瞬间剖开猎物的背,山崩般裂出一道肉谷。 橱窗门缝只有几毫米宽,刚好正对着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无情地分割着一条性命。 突然,男人俯身,长眸一抬,冷冷看着前方,仿佛和他对视。 尺玉双手捂着嘴,指尖用力到泛白。 透过门缝,能看见那个男人一头黑色中长发到颈部,面部线条生硬,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是谢莲生。” 系统说。 这和尺玉与系统先前的揣测是一样的。 可是。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情潮突然而至,既然谢莲生不喜欢别人闯入他的领域,那尺玉就假装不小心进来避雨撞见了他。 等谢莲生生气驱逐他,他就可以借此度过情潮。 谁知道上二楼第一时间没撞见谢莲生,反而撞见他放在屠宰台上的猛狮尸体! 尸体躺在半人高的平台上,壮硕无比,浑身没见到伤口,但松弛的肌肉,合上的眼皮,以及最重要的不带有束缚的放置,都表明这头狮子已经没了生息。 四周角落处都点着细香。 系统哆哆嗦嗦:“难、难怪他回来没在人前露面,没让其他人知道他回来了,原来是有事情要做啊。” 尺玉一时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计划。 被他撞见了这样隐秘的事情,恐怕不只是生气这么简单了。 原来他真的有这么倒霉。 尺玉笑不出来。 他决定离开现场,大不了找个地方躲起来,任由他魅魔的特征露出来。 可他还没有离开房间,屋外的脚步声便步步逼近,清晰可辨。 是低跟皮鞋踩踏实木地板的声音。 心跳加速,砰砰的撞击声混着脚步声,催促着尺玉慌不择路,又重操旧业,往柜子里躲。 绘着恶魔山羊的橱柜镶嵌在墙壁上,离地大概八十厘米,下面放着一个空花瓶。 可惜橱柜的门不能完全严丝合缝,还是不可避免漏光进来。 尺玉屏息到面红耳赤,快要窒息,谢莲生才收回目光,悠然自得地切割着尸体。 “呼……” 尺玉缓缓吐气,然而他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身上一阵潮热。 四肢百骇如同被蚁虫啃啮,又痒又酥麻,尺玉不禁绷紧了脚背,薄薄的睡裤瞬间湿了,黏在身上,隔在橱柜木板和肌肤之间,存在感极强。 系统的声音立马消失了。 尺玉清楚感受到,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橱柜外只有谢莲生。 谢莲生平静地解剖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躲在橱窗内浑身发热,偷偷度过情潮。 身上的反应太剧烈,剧烈到意识开始失控,身体不受控制地拧着,大腿纤薄的肌肉用力到颤抖。 指尖扣着木板,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淹没在了柳叶刀刮过兽骨的声音里。 尺玉忍不住想要发出呜咽的声音,可他不能,只好揪着睡衣领口塞进嘴里死死咬着。 咬到纯棉的布料全都湿溻溻皱得不行,才大腿一颤,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根流下。 舌尖顶出口中的衣服,浑身燥热到尺玉不得不吐出一点点舌头来散热。 紧接着,橱柜骤然变得狭小。 身后一条硕大的毛绒尾巴填满了橱柜,柔软的白色绒毛挠着他耳后、脖颈处的裸露肌肤,情潮过后本就敏感的肌肤酥麻了一片。 尾巴……好熟悉。 熟悉,却不受控制,尺玉试着用力把它憋回去,失败了。 第29章 在心里小小地叹息了一下,尺玉也无可奈何,注意力转移到下身黏糊糊的感受上,内裤沾水过后贴在身上格外不舒适,尺玉悄悄挺了挺上身,把臀部抬起来一点,想要让内裤和肌肤分离开。 然而敏感的胸前肌肤顶着湿漉漉的睡衣,像是被狠狠摩擦了一下,很不舒服。 这里还没来得及处理,头顶上又传来触顶的感觉。 一双白色耳朵被压得耷拉下来,粉粉的耳内快要贴着头发。 尺玉在身上其他地方摸了摸,没有再摸到一些不符合人类的特征。 刚想说原来魅魔特征指的是一双耳朵和一条尾巴,他掀起睡衣露出一点点小腹—— 这个黑黑的图案是什么? 好丑。 几乎是嫌弃至极,尺玉立马放下衣服,盖住它,心里还不停嘀咕: 什么奇奇怪怪的图案,线条乱七八糟的,还黑乎乎的。 无法忍受。 尺玉越想越气,不自觉鼓起了脸,还没消气,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水滴声。 似乎是水滴砸落到橱柜下的花瓶上。 在静谧的只有刀刮骨头声音的密闭房间内,异常清楚。 漏光的柜门缝隙里,谢莲生突然不动了。 尺玉呼吸一滞。 谢莲生发现了? 不。 谢莲生抽出一张干净的抹布,抹干刀上的血痕,随后将柳叶刀放到台子一侧,脱下手套。 他捏着自己的手腕,转了转一颗菩提子,冷冽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罪孽深重,只有我来帮你早登极乐了。” 罪孽深重? 说的是那只死去的狮子,还是自己? 虽然他骗了一些人,也打了一些人巴掌,但也没到“罪孽深重”需要“早登极乐”的地步吧! 尺玉鼻头酸酸的,有些委屈。 但好在,谢莲生那句话是说给兽尸的。 说完后便离开了房间。 尺玉没有立马出去,半信半疑地,他把耳朵,大的那个毛绒耳朵贴在橱柜上,仔细听谢莲生的动静。 从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来看,谢莲生应该是先去了隔壁洗手,水声哗啦啦,和之前尺玉在楼下听到的一样。 随后是踩踏在实木楼梯上的声音,谢莲生下了楼,紧接着有一声模模糊糊的关门声。 再之后便没了动静。 尺玉叼着乱动的尾巴尖,在心里数着数,打算数到六百,如果那时候谢莲生仍旧没有返回,就认为他的确没有发现自己,没有陷阱,到时候偷偷溜走。 然而他数着数着,脑子里突然传来系统的机械怪叫: “宝宝宝宝!别睡了别睡了!” 尺玉浑身一抖,穿着小皮鞋的脚直接踹开了橱柜门,他惊慌地问:“怎么了?我被发现了?” 没等系统回他,他便扭头去看自己身后,已经没了一大团毛绒尾巴,又摸了摸脑袋,耳朵也消失了。 “不是,你睡着了。” “我睡了多久?” 系统想了想,“从我被关进健康系统到被放出来,半小时左右吧。不过宿主,我刚刚看见……你的尾巴了?” 半个小时。 他往外探了探头,没有人。 尺玉趴在橱窗沿上,试探地伸脚,脚尖点地后胸口离开橱柜,整个人落在了地上。 他下得谨慎,稍稍晃了下之后便站稳了。 “嗯……刚才尾巴和耳朵都露出来了。” 转身正好面对台面,被解剖得露出骨头的兽尸已经很难辨认出原样,粗壮的骨头上还粘连着些许红色的肉和筋,横割开的皮肉刀口整齐,一看下手的人就十分熟练。 “咦,好残忍。” 尺玉拍了拍小胸脯,“还好躺上面的不是我。” 系统安慰他:“别怕宿主,我刚才用电子蓝莓包贿赂同事,让它帮我查了这个f3的更多信息。” “信息上说谢莲生从小和宗教神明之类的东西接触,久而久之起了逆反心理,越是亲密,确实不敬。” “楼下的那些饰品就是很直接的证据,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不让别人进他的别墅,以防被人发现谢家生出了一个不敬神明的继承者。” “而且他因为童年经历,热衷于审判别人,谁做了他觉得不对的事情,就会给他‘判刑’。” “但实质上受到他审判的多是动物,比如桌子上这头狮子,只是吃了几只小动物,就被他宣布该死。” 系统叹了口气,似乎对莱恩竟有如此多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贵族感到无可奈何。 “不过这也说明宿主应该不会受伤,毕竟你不是动物,就算要论本体,你也是只魅魔。” 系统长篇大论,自以为安抚了宿主,说完一瞧,宿主竟然嘴巴都白了! “啊?宝宝你怎么了?是不是谢莲生的故事太血腥吓到了?” 系统顿时愧疚不已。 天啦噜宝宝小脸都吓白了! 都是它的错! 尺玉下唇颤着,却说:“我……” “我不是魅魔,我是小猫,我也是动物……” 他一副要哭的样子,鼻头和眼眶都红红的。 系统愣了,啊? “宝宝,你是魅魔,不是小猫。” “我是小猫,不是魅魔!” 他讨厌魅魔,也讨厌肚子上面那个黑漆漆的印记。 系统摸不着头脑,圆不溜秋的电子球体左边拐一下,右边拐一下,最后抽离出来,以幻体的形式浮在空中,贴着尺玉柔软的面颊蹭蹭。 “怎么会呢,宝宝你是魅魔,不是小猫。” “我是小猫,不是魅魔!” “你是魅魔,不是小猫。” “我是小猫,不是魅魔!” “你是小猫,不是魅魔。” “我是魅魔,不是小猫!” “欸,对!” 尺玉眨了眨眼,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毫无水准的争辩结束,一人一机器安静了下来,系统突然呀了一声,“难怪!” “难怪我看见你的尾巴好大好大一个,跟我资料库里的魅魔尾巴细细尖尖的一条完全不一样。” 系统激动地上蹿下跳,围着尺玉的脑袋跳起诡异的舞蹈。 “竟然是小猫魅魔。尾大,无需多言!” 尺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旋即甩了甩头,告诉系统:“我们现在下去吧,很晚了,他一直没动静,估计是休息了,趁现在离开。” 害怕发出太大动静把休息的谢莲生吵醒,尺玉下楼时扶着楼梯,控制落脚的重量,几乎没有声响。 系统回到他的神识里,尺玉在心里问它:“以后也可以这样吗?” “什么样?” “就是,贴着我的脸。”尺玉脸颊微红。 “当然没问题!”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加上马上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尺玉窃喜,小猫踮脚般从二楼下到一楼,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壁龛。 那双宝蓝色的眼睛仍旧透射着冷光,尺玉缩了缩肩臂,无端感到一阵寒冷。 他在心里吐槽:“谢莲生天天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他不觉得瘆得慌吗?” 一边吐槽,还一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轻巧地蹦达到别墅大门处,尺玉下意识嗯了一声,门关了? 来之前大门留了个缝,系统想起当时宿主身体跟会流动似的钻了进来,后知后觉可不就是小猫咪嘛! “可能是谢莲生下来关了门。” 系统说。 尺玉点点头,拉着形状奇怪的门把手,用力一拽—— 没开。 他眨眨眼,凑近观察了一下,又换了个方向,再拽—— 门上锁了! 尺玉大脑嗡地一下空白了,刚想跟系统说他今天不会要翻第二次窗吧,身后传来一句: “来者是客,怎么不告而别?” 说着客气的话,语气却并不亲近,仿佛冒着冰块上霜白的寒气。 第23章 青年坐在沙发上, 黑色的中长发模模糊糊,薄唇轻抿,笑容浅淡, 神色柔和地看向尺玉。 手里握着一支手机,似乎在播放着什么视频, 说话时把它扣在茶几上。 绅士礼貌, 文质彬彬,和尺玉从柜门门缝里窥见的谢莲生判若两人。 甚至是和刚才说话的声音给人的感觉也浑然不同。 尺玉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按兵不动, 或者说惊愕地站在原地,手还抓着门把手。 谢莲生起身朝他走来,恍惚间他俊逸的面庞与乳白的雕像有几分相似,仿佛融进了那些神明之中。 尺玉有些紧张, 往后挪了两步,后腰撞到门上, 钝痛从脊骨爬入大脑,尺玉不由得弯腰嘶了一声。 “你好, 我是谢莲生。” 谢莲生温温柔柔的,说话时连投射在他脸上的冷白月光都变得暖柔了起来。 他这副样子,实在让尺玉怀疑谢莲生是不是有第二人格。 第30章 难道刚才干坏事的是坏人格,现在好人格上场了? 那他知道一个刚解剖了一具硕大尸体、身上还仿佛散发着血腥味的人走过来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吗? 尤其是门还锁了,想跑都跑不了。 尺玉慢慢直起身, 迟疑地伸手, 握住谢莲生的手。 碰了一下, 就立马缩回了手。 短暂的触碰并没有给尺玉留下太多的感受,只记得谢莲生的手冰冷。 “你好,我是尺……” “尺玉, 我知道。” 谢莲生在尺玉说完前开口。 尺玉见他知道自己是谁,就没有再说,乖巧地站在原地,不去揉后腰,也不东张西望,双手背在身后,比被班主任拎到办公室的小孩还听话。 谢莲生微微扬了下眉,“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名字的吗?” “毕竟我们之前可从来没有过交际。” 他挑眉的动作不像姜临那样带着玩弄的意味,似乎只是表示意外。 尺玉心里嘟囔谢莲生和塞西尔、姜临一样奇怪,这话说的,他知道就知道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哦,那你怎么知道的?” 尺玉不情不愿地问,感觉自己像个被推着走的小机器人。 “姜临到处找你,快把莱恩翻了个底朝天,闹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说到最后,谢莲生还笑了一下,好像他们是什么关系很亲近的人,在一起谈论某些无可奈何的事情而流露出苦涩的笑容。 “哈,哈。” 尺玉干巴巴笑了两声。 淡粉的唇扯成扁扁的手机充电口形状,其中的苦涩比谢莲生真情实感得多。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已经很晚你快去睡觉吧,我这就离开。”尺玉挤出一个程式化的笑容,礼貌地跟谢莲生道歉,“哦不,你去睡觉之前先帮我开一下门吧,不然我出不去。” 谢莲生还在看着尺玉笑。 没一会,谢莲生摇头,“姜临脾气不好,性格恶劣,他还没消气的情况下你被他找到,恐怕……” “的确是很晚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都是莱恩的学生,理所当然该互帮互助。” 这怎么可能,但尺玉还没来得及拒绝,谢莲生的手便伸到他腰后,“刚才撞到了吧?上楼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很绅士地没有触碰到尺玉的腰,只是指尖划了下睡衣布料,随后便拢着尺玉的肩膀,带他往楼上走。 语气像是请求,手上的力道也不重。 但尺玉还对刚才用柳叶刀贯穿尸体的谢莲生心有余悸,他坚持要走的话谢莲生真的不会把他也摆在台子上面吗? 脑子发懵地跟着就走了。 只是又一步三回头,对原本近在眼前现在越发遥远的大门依依不舍。 谢莲生顺带到刚才坐过的沙发前捡起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他迅速暗灭了手机。 而尺玉,因为不停地以目光表示对大门的留恋,错过了瞥见手机屏幕上死寂的密室内直播画面。 正对着橱柜。 客房在二楼的另一侧,谢莲生把尺玉送进去,帮他关了门,才离开。 今天折腾得太久太累,屁股沾上床的一瞬间,本来就发烧不舒服的尺玉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系统看他那找着家的表情,嚷嚷:“宝宝你也太掉以轻心了,这就跟着走了,我怀疑以后谁拿个棒棒糖都能把你骗走!” 说着还深深叹了口气。 它刚才都帮宿主规划好了逃跑路线,回过神来一看,宿主竟然跟着谢莲生上了楼! 系统都怕谢莲生直接给宿主带到那个密室里去当小羊羔宰了t-t! 尺玉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哼哼唧唧:“他们这些贵族的床太好睡了,跟云朵一样,怎么能这么舒服……真的不能怪我。” 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给自己开脱。 “系统,你说谢莲生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他和密室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像两个人。” “……装的吧。”系统想起他就来气,装货。 “装的吗?” 尺玉下意识以己度人,如果是他来装的话……不用如果,他每次想要装得镇定,姜临和塞西尔都会笑。 可恶。 一点也不配合。 他还是坚持谢莲生脑子有问题,怎么会有人装得那么像样? 多半是谢莲生天天跟神啊鬼啊的待在一起精神不好了。 “不说这些了,他没生气,那就好。” 而且尺玉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虽然他的确是小猫,但在这个世界里,没人知道他是小猫,甚至连魅魔这个身份他也藏得很好。 在谢莲生眼里,他就是一个人类学生。 不是动物。 那他应该是安全的。 尺玉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系统贴在他脸上的样子。 他小声问:“今晚可以吗?” “?” “你睡在这里。”尺玉指了指自己脸肉旁边的枕头,羞赧道。 系统懂了,从宿主的识海里抽身出来,变成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电子球体,duang地一下砸在了枕头上。 尺玉哼哼着蹭了蹭系统。 “以后每天都可以这样吗?” 系统迟疑了。 “恐怕不太行。” 尺玉瞬间鼓起了小脸,像是嘴巴里塞了两团棉花。 系统连忙解释:“晚上你睡着了,我得回主神空间去补充能量,否则第二天就要关机了。” 尺玉仍旧皱着他那灵巧的眉。 “今天特殊,是因为你情潮之后露出了魅魔相,我这边……额,又触发健康保护功能给我送回去了,我趁那个时候充了电,所以今晚上可以陪着你。” 它们虽然以硅元素作为核心,但所需要的能源和电其实有很大不同。 只是电源是以前非常普及的能源之一,它们又是电子体,所以会习惯称之为充电。 “好吧。”尺玉低落地答应了。 “为什么你还要补充能源啊?我之前在文学课偷偷看了篇科幻小说,里面的机器人不仅充一次电能用一年,还有特别多的功能,什么都知道。”他嘟嘟囔囔,“你应该比它还要厉害的吧?” 尺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系统圆滚滚的球身。 “难道你在磨砺我?” 系统一哽,只能点头:“对,我比它厉害得多,我可是主神创造出来的高级智慧生物,只是——” “只不过我需要一点积分。” “什么积分?” “就是你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后获取的奖励,可以用来给我升级,每升一级我的能量储存就能扩容一些,到时候就不用天天跑回去充电了。” 尺玉眼睛瞬间亮了,连黑发似乎都变得更加有光泽了。 系统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宿主不是嫌弃它没用,只是想要它陪着自己,否则也不会被它用扩容这事糊弄过去,却不追问关于“特别多的功能”和“什么都知道”。 其实其他系统的确可以做到“先知”、“全知”,毕竟所有的小世界都在主神空间的掌握之中。 但它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调取到实时的信息。 问了前辈,只说它等级不够,多带宿主过几个任务就好了。 系统很想大喊什么都不知道它要怎么带宿主过任务,它在宿主心里威武高大的形象马上就要崩塌了! 但是前辈很忙,说完就飞走了。 系统只能灰溜溜滚回来。 其实这次回去,除了充电,系统还表达了想要切换到第三视角的意愿。 它在宿主的识海里,看着宿主所看见的画面,紧张得它都快要短路了。 这个要求也被驳回了,哈哈。 系统在想什么,尺玉浑然不觉,他拨动系统,让它落到自己颈侧,然后侧着身子眯上了眼,感觉自己像吃了蜂蜜一样幸福。 他要努力完成任务,得到关于更多记忆的线索。 还要挣积分,给系统扩容,好让他它和自己多贴贴一点。 他好忙的。 …… 月亮下了悬山,房门突然打开。 一只带着菩提珠串的手率先进入房间,随后是青年精瘦却不单薄的躯体。 以及他右手两指中夹着的一柄柳叶刀。 第24章 谢莲生很早就听说过尺玉的名字。 在塞西尔口中, 是一个沾花惹草、脚踏几条船的交际花,一心想要攀附权势的劣等贵族,被一群低俗下流男生当成性幻想对象的花瓶。 塞西尔提到他时, 冷色的眼眸像是烧了火,烈日熔金般赤红。 谢莲生一度以为塞西尔对尺玉极其憎恶, 憎恶到不日就要对他动手。 用生父出轨红灯区娼妓的旧事让他在整个中心区待不下去, 哭着鼻子红着眼眶从宿舍楼收拾东西离开。 然而塞西尔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在听闻尺玉为了融入贵族, 又把谁关在教室里后, 勾着唇冷呵一声。 第31章 谢莲生曾靠着墙,浅笑问:“我帮你?” “多管闲事。” 塞西尔这样说,谢莲生自然不会多掺和。 而那个传说中攀龙附凤极不安分的少年也并没有打上他的主意,甚至很少在他们面前露面, 以至于谢莲生对尺玉印象并不真切。 他一度觉得是擅长观察别人、在心里做人物侧写的塞西尔看走了眼。 小男生只是长得好看了些,受欢迎了些, 恃宠而骄了些,加上脑子蠢了些。 直到春天开学后, 他在佛比斯区处理躁动的宗教势力,从论坛上得知塞西尔和姜临因为尺玉当众发生了龃龉。 传出来的那张图里,尺玉坐在姜临腿上,黑色短发毛茸茸的,裸露的后背托着欲飞的蝴蝶骨, 连垂在薄背上的珍珠都比别人的多些光泽。 他低着头, 像是依赖地窝在姜临怀里。 但谢莲生清楚看见是姜临的手臂紧紧禁锢住了少年。 而照片另一侧, 塞西尔碾着喜爱的白玫瑰花瓣,神色冷厉。 看起来像是为了争夺那个娇小的少年。 但谢莲生谨慎地想,这些论坛里学生最喜欢八卦, 和捏造八卦,从给贵族编造绯色新闻、把他们拉下神坛来获得满足感。 说不定真相并非如此。 结果他回到莱恩的第一晚,就得知姜临满学院寻找尺玉踪迹的事情,恨不得掘地三尺。 原来是真的。 这一下子就让谢莲生对这个传闻中的劣等贵族产生了好奇。 漂亮的人多的是,虽然尺玉是其中最漂亮那个,但塞西尔和姜临都不是那样浅薄的人,谢莲生笃定还有别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让塞西尔和姜临争相抢夺? 当天晚上,尺玉就自己送上门来。 谢莲生疑心他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兽,否则怎么会在他只是心里想一想的情况下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呢? 尺玉踏入别墅的第一时间谢莲生就知晓了情况,他从监控里看着尺玉躺在他的沙发上,大摇大摆,登堂入室。 像是流浪的狸猫发现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巢穴,鸠占鹊巢地入住了进来。 谢莲生故意发出了动静。 尺玉没跑,反而上了楼。 谢莲生一时兴起,陪他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他俯身看向前方时,仿佛听见了少年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这比以前的游戏,甚至是为作恶多端的野兽超度都更加有趣,谢莲生不介意继续和他玩下去。 他在监控里看着,密室里寂静无声,少年似乎在狭小的橱柜里睡着了。 或许是缺氧晕了过去? 少年那薄弱的身体,的确可能受不住如此艰辛的环境。 等小男生做噩梦似的一脚把柜门踹开,满脸惊慌地看着外面,接着鬼鬼祟祟的下楼,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阴影中的自己,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谢莲生心想,确实比其他人有意思。 可尺玉要走,谢莲生只好善良地为他提供了夜雨时的居所。 少年睡觉前并没有特意关上窗帘,薄凉的月光洒在他的睫羽上,泛着霜色的银光。 他两条腿张开,摆成八字,把偌大一张床正中间的位置全都自私地占据了。 单被被踹到一边,半截在床上,半截掉到地毯上。 鼻息平稳,颊肉淡粉,胸口浅浅地均匀起伏着,一副睡得乱七八糟但睡熟了睡得安稳的模样。 如果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恐怕会变成那条可怜的薄被,被踢到地上去。 谢莲生走到床靠窗户的一侧,站在床头凝视着尺玉。 被他遮挡住月光投射下一片阴影的床上,少年洇红的唇珠丰饱湿润,像一颗挂在高高的树上让人心生掠夺欲望的浆果。 谢莲生一动不动,站了许久,少年没有一丝清醒的痕迹。 薄薄的眼皮平静地覆盖在那双曾惊慌看着他的瞳孔上,短短的额际平滑流畅,赏心悦目。 睡得这样熟。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 谢莲生用指尖划过柳叶刀的刀口,刀口划破指腹,指腹因常年拉弓射箭磨出粗茧而没有流血,只是翻出一条肤色的口子。 那刀口经水后就会变得肿胀,翻白。 莱恩校园里有一些畜生,总有人整天围着它们嗷嗷叫,一边嚷着可爱一边说想要把它们一屁股坐死,但又不忍心动手只好劈里啪啦拍着自己的大腿。 谢莲生从不觉得有什么可爱的,在他眼里都是犯了杀孽的一群畜生。 但现在,谢莲生心想,或许用不着解剖,他已经知道是什么让塞西尔和姜临反目成仇了。 …… 上午有一节插花棵,尺玉赶回宿舍换了校服才急匆匆跑到教室。 他到这里时,课程准备的花材都被挑拣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尤加利叶之类的辅材。 尺玉小喘着气,单手扶着门框,好不容易喘顺了,才发现这一窘境。 他微微皱眉,瞬间想到去抢劫贫困生,可他四处张望,却发现这门课上都是带着红色、黑色校徽的贵族学生。 之前也是这样吗? 尺玉记不清了,有些无措。 老师发现了他,询问有没有同学有多的花材匀一些给晚来的他。 教室里寂静一片,似乎等着看他的好戏。 尺玉小步挪了进去,站在一个空位的台面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一会,这种寂静被一个面红耳赤的蓝牌学生打破,他抱来几只白玫瑰和一些小众的花材放在尺玉面前。 “这些是我搭配好的,你直接用吧。” 尺玉眼前一亮,黝黑的双目仿佛两颗黑加仑葡萄,“谢谢你!” 声音甜滋滋的,仿佛一碗小甜水洒在空中,摇动了被冻结的空气,传入所有人耳中。 蓝牌学生涨红了脸,耳根脖子都红得吓人,结巴地说了句不客气便回去自己的位置。 尺玉隐约听见有人骂了句脏话,还有人低声问不怕姜临……后面的尺玉没听清。 有了花材,当前的窘迫被解决,尺玉就没去想那么多。 他继续和系统吵架。 “我还没有原谅你。” 和系统吵架这事说来话长。 早上尺玉醒过来,却发现原本该在他颈侧睡觉的系统不见了,起初他以为只是系统醒得比他早,提前回去了。 跑回宿舍的途中,尺玉问系统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支支吾吾的。 说话也不流畅:“就、就该醒的时候醒的呗。” 尺玉直觉不对劲。 再三追问之下,终于从系统口中得知自己的罪过! “真不是我故意要溜走的,实在是太折磨球了!昨晚上你一睡着就开始转悠我,把我当篮球拍来拍去,我以为你睡熟了就会停下罪恶的手,结果!你还上脚了!” “把我噌一下踢到床下,噌一下又踢到床下,这能怪我吗?” 系统在尺玉识海里墩墩地上下撞着空气壁。 尺玉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难道会是我的错吗?我都睡着了。” 系统:……? “是我的错,我的错。”系统球面光屏上流下了两行清泪。 尽管系统认了错,尺玉觉得它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没有原谅它。 尺玉原本的记忆里有关于插花的系统学习,靠着那零零散散的记忆,和不可名状的感觉,尺玉插出了不错的成品。 课上分配的花瓶统一是带细闪的瓷白色,刚好和尺玉用的白玫瑰交相呼应。 他带着自己的成品离开教室,脸上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我只是一只小猫,你不能和我计较。” 他言辞陈垦地告诉系统。 系统忙不迭点球,“对对对,宝宝说的都对,我下次一定一定绝不临阵脱逃,被宝宝踹都是香的!” 尺玉心里有些开心,但脸上还是装得一本正经,怕被系统发现他这么好哄。 谁料转角处,一道颀长的身影骤然出现。 “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姜临背靠转角的墙面,双手抱臂,冷然盯着尺玉。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尺玉下意识倒退一步。 后背传来结实的温热感。 是塞西尔。 尺玉心悸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后心如死灰地扬起一个假笑,一步一步往靠墙的方向走了,像个四肢僵硬的小机器人,礼貌地让出位置。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只是不小心挡了两个人的路,让开就好了。 可惜,姜临和塞西尔都没有动。 他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尺玉,冰冷的眼神仿佛把周遭空气都抽走了,只是看着就能让视线中央的人窒息而亡。 “喜欢白玫瑰?”沉默已久的塞西尔终于开口,问的却和尺玉意向之中的话题毫不相干。 尺玉迟疑地点了下头。 手上遽然一空,花瓶被姜临抢走。 第32章 “插得还可以,我就勉强收下了。” 姜临啧了啧,貌似很嫌弃。 塞西尔轻笑着,“既然是白玫瑰,那必然是送给我的了,姜少。” 毕竟全莱恩都知道塞西尔偏爱白玫瑰,甚至有人因为冒犯一些花,被夺去了引以为傲的家世。 “是吗。”姜临瞥了一眼塞西尔,把问题抛给仿佛还处于事外摸不清状况的少年,“尺玉。” 第25章 谢莲生从刚下课的学生口中得知塞西尔和姜临两个人把尺玉“堵了”。 那个学生正说得起劲, 说小男生脸都白了,不敢看两个贵族哪怕一眼,手里抱着个花瓶, 恨不得自己钻进瓶子里躲起来,整个人都蒙着一层破碎感。 说着说着, 突然惊觉身边站着谢莲生, 立马噤声。 毫无血色的表情从尺玉脸上转移到那个学生脸上。 谢莲生听得有意思,抬手放了那人离开, 正巧他也在三号楼, 自己往着插花室走去。 走了没两步,就在四方花廊看见了风浪尖上的三个人。 少年手里空空荡荡,藕白的双臂还虚虚环着,像是刚刚被夺走了怀中物, 整个人还僵着。 姜临和塞西尔一前一后,群狼环伺般吐出只言片语, 尺玉脸上浮现出犹豫纠结的神色,良久, 突然双手握拳,特别用力地垂在两腿侧边,张嘴要说话。 在想什么?小脸鼓得跟河豚似的。 不,河豚太丑,尺玉漂亮, 面部光洁无暇, 比玉石白瓷都更莹润, 用刚蒸熟的包子作比更合适。 薄嫩的表皮没有一丝瑕疵,隐隐透着内里馅料的粉色,熟豆沙的甜味填满了里面, 仿佛马上就要炸开,迸发出世间罕有的甜味,引得人不由想要咬一口,把里面的嫩粉尽数吸纳入口。 尺玉话还没开说出口,兀地停了下来。 他看见谢莲生了。 随后,做出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举动,他把姜临手中的花瓶抢了过来,一路小跑,往谢莲生跑去。 “谢谢你,没有赶我出去。” 主要是、没有解剖他。 尺玉把花瓶举起来,“这个送给你。” 谢莲生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反而缓缓移目看向塞西尔和姜临。 那两个原本分立在两侧的人,在尺玉向他奔赴而来的一瞬间靠拢了,齐刷刷盯着第四人。 谢莲生收回目光,身前的小男生托着花瓶,正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 在姜临手里小巧的花瓶在尺玉手上竟然显得这样巨大,跑来时几乎把他的腰全部遮挡住了。 谢莲生顿时心生后悔,他昨晚应该揭开尺玉的睡衣看看那藏在布料下的腰究竟有多细,是不是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接过花瓶,谢莲生抿唇笑道:“不客气。” 寒箭般的两道视线愈发浓烈,心里的餍足感如春芽萌发,细细尖尖的草芽戳得他心痒。 尺玉送完谢礼,有些佩服自己的聪明,眼睛弯弯的。 但一想到要回去面对塞西尔和姜临,眼尾又耷拉下来,脚底沾了泥巴似的,一步步挪回去。 “你在谢莲生那里?”姜临眯了眯眼,问尺玉。 尺玉小声嗯嗯了下,姜临舔了舔后槽牙,感到不爽,但余光瞥见塞西尔同样阴沉的脸色,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昨晚上他在玫瑰别墅搜查了一圈,没见着尺玉的身影,即使用校医的事情诈塞西尔,他依旧面不改色。 听到屋外扑通一声,姜临以为是尺玉,追出去看却没见到人,问塞西尔,只说是小猫折腾。 姜临对塞西尔养的那只猫有点印象,上次打电话给他时那猫还发出了声响。 玫瑰花压倒了四五枝,但又没完全折断,只是有些压弯了,范围不大。 姜临勉强信了塞西尔的说法,如果真是人跳下来,肯定不会只压倒几枝花。 他问塞西尔:“不是说不养了吗。” “嗯,我改变主意了。” “猫呢?” “胆子小,躲起来了。” 刚才尺玉给谢莲生送插花道谢,也印证了尺玉的确不在塞西尔别墅里。 姜临挑眉,“走吧,该吃饭了。” 他往尺玉身边走去,尺玉却小小地后退一步,谨慎问:“你不生气吗?” “嗯?” “我……打了你。” 姜临突然俯身凑到尺玉颈侧,嗅闻着那因为紧张而快速跳动的血管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打就打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这两天找尺玉都找得快疯了,哪有时间生气。 打他说明尺玉是个纯情的小男生,他高兴还来不及。 姜临摸着尺玉的手,捏着那柔弱无骨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宝宝的巴掌都是香的,是对我的奖赏,我甘之如饴。下次打别的地方就更好了。” 尺玉震惊地抬眸,“你脑子坏掉了!” “嗯……嗔骂更是调情。” 尺玉惊得都快要控制不住神情了,姜临预判道:“白眼也是暗送秋波呢。” 尺玉才不会翻白眼,他根本就不会翻。 “我靠这也太不要脸了,宝宝扇他!” “不不不还是算了,别给他扇爽了。” 尺玉一动不动,认可了系统的说法,心里颤颤巍巍地嘀咕,姜临怎么变异了? 肩膀突然一重,有只手压在他的肩头上,把他从姜临身前拉走。 一道阴影从身后投射下来,把尺玉笼罩在其间,阴影下温度仿佛低了几度,尺玉的手臂无端有些冷。 塞西尔语气平静,无波无澜,眼里却蓄积着浓重的暗色,“爱丽丝担心你的情况。” 尺玉懵了一下,眨了眨眼,“是要我去玫瑰别墅吗?” “嗯。” 姜临瞬间不满,“去什么去,我早就吩咐好了厨师备餐,你不去,是因为觉得他做得不好吃吗?那我是时候送他去矿区‘进修进修’了。” 姜临的情绪比塞西尔外放得多,尺玉立马就明白了。 然而塞西尔的眼神森然,姜临又明晃晃地不准他走。 一个说着爱丽丝多么担心他,要是见不到他一定会“伤心欲绝”。 一个说着厨师盼着他,想要他去品尝评判技术到底有没有退步。 尺玉脑子都乱成一团浆糊了! 他站在二人中间,双手一张,整个人跟个弹簧似的,把围在他身边散发着寒气的两个人啪的一下推开。 “好了好了!”尺玉收回手,叉着腰,义正言辞,“你们不要再吵了。” “我中午去餐厅,晚上去玫瑰别墅,可以了吗?” 姜临明显不服气,舌尖顶着腮肉又要说话,还没出声就被尺玉捂着嘴:“还有,你们不要整天用别人来威胁我。” 尺玉本来想说他觉得这样不好,但意识到这不符合人设,脖子一伸,嘴硬道:“我完全不在乎,你们知道吗?” 说完,他细细打量塞西尔的神色,见他只是垂了垂眉,但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情愿,才转身去看姜临。 结果就看见姜临吸了白粉一样痴迷的表情,用力吸了一口气,随后尺玉的掌心感受到一股湿热的气息。 姜临居然舔他手。 尺玉两眼放大到极点,触电般收回手,手心还留着粘腻蛇身一样的触感,他使劲在姜临衣服上拍了几下。 “不准舔我!” 姜临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真把他的嗔骂当成了调情。 …… 尺玉很生气,一直生气到吃饭,才对姜临说:“勉强原谅你了。” 削尖的下巴一抬,仿佛面前的人是可以随意使唤的仆人。 “好好好,多谢小猫大人。” 姜临这么配合,尺玉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颊肉。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小尺玉,又见面了。” 谁? 一个穿着校服的长发女生,个子高挑,面容秀美,尺玉回想了下,似乎是上次音乐会上准备和姜临讲话的那个贵族女生。 女生名叫朱莉娅,是学校表演社团的团长,家境只比莱恩f3略逊一筹,在莱恩也是数一数二的贵族,和姜临家里还沾点关系,只是为人低调。 朱莉娅家里几乎掌控了整个联邦的文化产业,同时作为继承人,她本人也喜爱剧本创作,作品多次进入顶级剧院展演。 她在尺玉旁边坐下,直奔主题:“姜临,把他借我用一下。” 在朱莉娅坐下的一瞬间,姜临便半眯了下眸,冷棕色的瞳孔呈现出危险的光芒。 等朱莉娅表达完请求,更是冷哼一声:“你用什么用,说话注意点。” 朱莉娅皱着眉回驳:“你脑子放干净点行不行。” 姜临感到不可理喻,“到底是谁脑子不干净?” “咳咳。”朱莉娅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故作镇定,“是这样的,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毕业晚会,我准备让社员表演我前不久编写的剧本,还有一个重要角色没有找到合适演员。” 第33章 “但现在我觉得尺玉你非常适合,所以——”她取出一张邀请函,从桌面推到尺玉面前。 熟悉的烫金邀请函让尺玉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接过来。 “他没时间。”姜临双手抱臂,傲慢地宣布。 “别急着拒绝,你会想要看到的。”朱莉娅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神秘莫测。 这边尺玉浏览完邀请函上的内容,不受控制地念出了声:“娇纵蛮横的……公主?” 双目浑圆,像一只小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 朱莉娅表示。 的确,按照原主争着往上爬的人设,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在所有莱恩三年级学生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甚至还可能千方百计加戏。 尺玉拿不准主意,望向姜临。 这不是姜临第一次被尺玉用他那双水雾雾的灵动双眸望着,但却是第一次感觉到尺玉的眼神如此有存在感,仿佛一簇火苗炙烤着他。 脑子里早已不受控制浮现出尺玉身着公主裙的模样。 折磨人的束腰在他身上肯定毫无压力。 但平平薄薄的胸口估计要受点罪,被强行挤出一个小小的圆润弧度,娇小可爱。 宽松飘逸的裙摆下,两条细白的腿不着寸缕,只穿了一条短短的内裤。 裙摆宽大,说不定能藏人。 姜临清了清嗓子,身体不自觉前倾,“可以演。” 第26章 莱恩公学校园论坛>>匿名区 【众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只一味嘶嘶】 【1l】朋友被禁言999年,忘慎重 【2l】re【1l】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一号传三代,人走禁言在 【3l】f1终于还是疯了? 【4l】可能是吧。。前两天当众二选一被弃选, 今天猫把插花送给了刚回学院的f3都没送给他, 安抚一下都不,大少爷哪受过这种苦。。 【5l】楼上你的号要无了。 【6l】痛, 太痛了, 可怜 【7l】。。。有时间心疼f1不如先心疼心疼自己的号吧 【8l】太勇了,换我站那里就尿了 【9l】这帖怎么带味 【10l】管理员,管理员在哪里,管理员。 【11l】别偷偷臆想你被顶级贵族争抢了好吗, 丑东西回家吧 【12l】?为什么人参攻击我,长得丑没人权吗[汗] 【13l】等下, 为什么默认猫被三人争夺了,我错过了什么?f3不是刚回学校, 以前没听说他们认识啊 【14l】这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你区花了一周时间废了十几个耗子最终推断得出结论,美貌是第一生产力 【15l】有颜任性 【16l】隔壁一哥们吃瓜情绪太激动,连封五个号, 现在把他奶的账号翻出来用了 【17l】他家里居然有这么多没被封的号, 这么守规矩? 上个论坛跟踩雷一样, 一不留神就被送禁言大礼包 【18l】这么谨慎的家族还是生出了叛逆小子,一人献祭全家 【19l】这波猫全责。。。 【20l】这波猫全责。。。 【21l】下辈子也想长这么好看,求女娲一视同仁 【22l】我都不敢想要是三个人一起追我…… 【23l】梦女滚呐 【24l】我都不敢想要是有三个人任何一个人的家世, 我也要把脸凑到猫面前让他扇我,感觉小手软软的,巴掌香香的…… 【25l】那很爽了 【26l】re【24l】为什么光骂我不骂24楼,双标狗 【27l】还有人不知道你区人均猫梦男吗? 【28l】那竞争很激烈了 【29l】来晚了没吃到瓜啊啊啊啊啊谁嘶我一份呜呜哥哥姐姐们求宠 【30l】简而言之就是上周末清酒音乐会f2要猫表明立场,f1f2二选一,猫坐在f2大腿上,选了f2,f1当场翻脸,说猫人尽可夫,等下我关个门 【31l】人尽可夫吗,那有希望了 【32l】30楼gkd 【33l】结果f1走后,猫给了f2一巴掌,给f2脸都扇歪了,据在场人士口述,当时f2脸色黑得跟碳一样,猫跑了之后,把场上一个哥们一拳打出鼻血 【34l】这哥们。。无妄之灾啊 【35l】re【34l】倒也不是,据说他对猫说了难听的话 【36l】re【35l】猫不是打了f2吗,他还帮猫出头? 【37l】你家猫挠你一下,邻居看到说这猫养不亲人,让你砂了,你不生气? 【38l】不要打岔啊,哥哥姐姐们搞快,这帖活不了多久了 【39l】然后f2在学校找猫,怎么找都找不到,直到今天上午,得知猫在上插花课,一下课就跟f1一起堵在教室门口 【40l】然后抢起了猫课上插的花[笑] 【41l】如果你知道猫用的花是我给他的你也会觉得我命好,嘿 【42l】草了,我特意找了个贫困生换的课,但是怕事后被jl找麻烦,没敢给他。。主要当时大家都很沉默,我一个小蓝牌实在是。。。 【43l】零个人问了,我说谁问了 【44l】再然后就是上面说过的,f3突然出现,猫把花抢回去送给了f3,说谢谢他 【45l】还漏了一点 【46l】?有屁快放,趁管理员还没抵达战场 【47l】猫最后跟着f2吃饭去了,f1再次被弃选 【48l】sxe你这,诶,你,唉! 【49l】爬完楼了,还是没懂猫和f3是怎么认识的? 【50l】昨天有个帖子推测出来猫失踪那两天应该是躲在了f3别墅里,后来f3回来,估计刚好撞上了 【51l】f3不是不能忍受别人进他的别墅吗,清洁工在方圆十米打扫都要申请才行,猫居然毫发无伤 【52l】so戏剧 【53l】下着雨一只小猫咪出现在你家,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边给自己舔毛,一边高傲地看着你,你舍得赶它出去吗 【54l】到底是睡了一晚还是睡了一晚…… 【55l】破案,原来是把莲面暴君睡服了吗 【56l】无人在意,哪怕做小我也愿意 【57l】re【53l】猫出现一秒我直接暴风吸入顶级过肺 【58l】楼上也是美美把佛子哥当皮套穿走了哈,当心你脖子上的猪首 【59l】这帖太诡异了,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怨夫风。。。 【60l】其实零个人和猫说过话 【温馨提示:此热帖已被封禁,帖内所有发言人禁言一年*回帖次数】 “把我加进去。” 更衣室门口,姜临侧倚在墙上,交代朱莉娅。 朱莉娅诧异地看向姜临,“少爷你不是一向只搞极限运动吗?” “啧。”姜临踹了一下墙角,莱恩什么都没有,打个篮球都有人叫苦连天,还极限运动。 不过,自从发现尺玉,他从尺玉身上得到的情绪反馈,和他玩蹦极,玩跳伞,玩翼装飞行所感受到的,的确有几分相似。 那种勾得他心痒,一心想要早点见到他,看他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就心情舒畅,发现他和别的狗男人不清不楚就气血上涌的感觉。 勉强能让他短暂忘了极限运动这回事。 “照做就行了,别问那么多。” 姜临怎么说,朱莉娅自然会怎么做,更何况姜临的身份加入她的剧组,届时的反响肯定非同小可。 她就是嘴上打趣打趣。 更衣室的门开了条小缝隙,尺玉的小脸挤了出来,“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链吗,在背后我拉不到。” 朱莉娅只看见了一眼,少年拽着身上的裙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马上身边的姜临就钻了进去,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更衣室内,真皮沙发上放着少年褪下的校服。 穿在尺玉身上恰到好处的衣服脱下来竟然只有四四方方一小块,感觉能握成一团攥在手里。 姜临都没有办法想象一个人如何套在那样小的衣服裤子里面。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尺玉的后背上。 少年一手揪着粉色裙子领口,避免衣服掉下去,一手反扣在后腰,拨动着金属拉链,指尖一挑,拉链便如同琴弦震动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后背肌肤莹润,仿佛一块上好的温润玉石,薄薄的肩胛骨轻轻翕动张合,宛如一只透白色蝴蝶在花上震动翅膀,散发出馨香。 炽亮的灯光描摹着独属于少年的朦胧模糊的肌肉,微微内陷的脊骨往下延伸,一直到被长裙层层叠叠的褶皱遮盖,消失不见。 而最后出现的后腰,姜临不由自主上手丈量了一下。 真真实实只有他一个巴掌大小。 “你快一点呀。”尺玉回头,眼神清澈无辜,他簌簌摇了摇头,碎发哗啦啦的,“有点冷。” “噢,那你求我。” 尺玉瞪了他一眼。 姜临笑眯眯地给他拉上拉链,临到末尾,被尺玉的颈发遮挡,才放慢速度,怕缠到尺玉的头发。 他手指插入尺玉后颈,向上推起他的短发,露出往日里未曾见过的后颈。 第34章 纤细的脖颈随他低头的动作牵拉出微妙的弧度,薄到透明的一层肌肤覆在骨节上,透出淡淡的粉色。 这么娇嫩,被缠到头发肯定会哭。 “好了。” 姜临声音有些沙哑。 拉上拉链,他迅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双腿敞开,后背靠在沙发上,头向后仰,合上双眼。 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裙摆在地面剐蹭,尺玉小跑到镜子面前看裙子合不合身。 朱莉娅说这裙子是特级裁缝专门为他定制,一共两套,一套较简约,用来彩排演练,也就是他身上这一套,另一套更华丽,用来正式演出。 如果不合身,需要及时告诉她,预留时间给裁缝修改。 尺玉捏了捏腰间的布料,掐腰的设计不大不小正正好,用钢骨撑起的腰封自然形成内陷的弧度,但是…… 胸口这里有点瘪瘪的,好像不太对劲。 他在镜子里反复打量,问系统:“这样好看吗?” “美得惊天动地,不用化妆已是女娲毕业设计,看一眼心跳加速,看两眼神魂颠倒,看三眼我心所属!” 尺玉抿了抿唇,两腮雪粉。 系统说得好像是他的长相,和衣服没关系。 他转身又问在场的另一个人,“姜临,好看吗?” “嗯。” “可是你都没睁开眼看我。” 姜临深深吸了口气,改变姿势翘起一条腿,远远望着尺玉:“好看。” 尺玉觉得有些奇怪,心里嘀咕:“他今天怎么不贫嘴了,是不好看吗?” 系统一眼就看穿姜临怎么了。 “呵呵,可能他哪里不舒服吧。” 第27章 系统告诉了尺玉一个不好的消息。 “虽然宿主的角色扮演很成功, 但这个世界目前的发展……好像出了点问题。” “怎么啦?”尺玉疑惑。 “还记得当时主神空间讲述的故事背景吗?特招生游走在三位顶级贵族之间,推动了贵族学院阶级制度的改变,但是目前来看景雪松, 似乎没这个想法?” 尺玉张了张嘴,无意识啊了一声, 随后抿起唇, 洇红的唇珠被挤压得变形。 “如果最后他真的没有那样做……会怎么样?” 尺玉微微皱眉,略带担忧地问。 他换上了排练穿的长裙, 却并没有戴上假发, 因为穿衣服而撩拨凌乱的短碎发看起来充满着自由的气息,这时萎靡了几分。 “可能拿不到s级评分,相应地,积分奖励也会减少。” 系统深表遗憾。 随后眼睁睁看着自家低着眉垂着眼尾的宿主突然抬起头, 挺起小胸脯,义愤填膺地往外迈了几步。 步子又重又远, 像是倾尽了情绪。 系统登时傻眼,忙问:“宿主宿主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景雪松理论, 他这个混蛋!” 系统:“啊?” 哪有欺压别人的要求被欺压的人奋起反抗这样的道理? 这也太ooc了,万一被发现是外来者怎么办? “三思啊,宿主三思啊!” 它从识海里出来,焦急地绕着尺玉的脑袋转了几圈,快把尺玉的头发擦起火来。 尺玉才停了下来, 眉眼弯弯, 拍着它的球身, 哼哼道: “我说说而已。” 系统:…… 我怀疑这都是你的诡计。 宿主学坏了怎么办? 尺玉心里的担忧的确存在,但如果真的无可奈何,那他也只能接受。 到舞台时, 朱莉娅在台下和其他演员交流剧本,而门口那两个搬着箱子上上下下的身影,貌似是景雪松,和卢康? 那个往景雪松衣服上浇墨水的人,他们怎么在一起? 排练还没有开始,趁这会时间,尺玉往景雪松的方向走去。 系统连忙问:“宿主,你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吗?” “保真啦。” “那你现在是?” 尺玉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在门口的地方躲了起来,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廊道里景雪松和卢康讲话。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怨气,那时候的确是我想得太偏激,觉得你给我们只想平安过日子的贫困生招徕了无妄之灾。” “但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明白了,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那群贵族逼迫的,真正的根源不在你,而在他们。你愿意站出来发声,其实对我们是好事一件。” “一味忍让都是徒劳的,景同学,我们现在私底下……你要是愿意加入我们,这个破制度破学院肯定会有所改变的!” 卢康越说越激动,甚至放大了音量,说完整个人惊醒般捂住嘴,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 尺玉默默欸了一声,问系统:“这个人说的,不会是推翻莱恩制度吧?那岂不是……” 然后他还没有高兴一会,景雪松便拒绝了卢康。 “我没有这些想法。” “我知道在上次演讲之前你一直不参与这些破事,但你愿意为受折磨的贫困生同学发声,肯定内心还是有一定的想法。” “我没有。” 景雪松语气冷淡,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尺玉能想象到他面无表情听着卢康讲话,随后皱眉拒绝的神情。 卢康似乎有些面上挂不住,“景同学……” “上次演讲,”景雪松顿了一下,“是桥口圣要求我去,事成之后给了我一万联邦币报酬。” “你!”卢康似乎感到愤怒,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能收他们那些贵族的钱?” “不是你说的,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那些贵族逼的,对你们都是好事一件吗。” 景雪松丢下最后一句,抱着箱子快步走到储物室。 原来那场演讲不是景雪松主动发表的。 难怪景雪松开学前一个月始终默默无闻,规避着和贵族发生矛盾,却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贫困生“斥责”莱恩的阶级制度。 而卢康提到的另一个人,桥口圣,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为什么要让景雪松在表彰会上正对摄像头揭露莱恩的黑暗?明明他自己也是黑牌贵族。 尺玉稍一思考,就感到头脑混沌,甚至有些发疼,猛地一摇头,回过神来。 刚清醒过来尺玉便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轻哼了一声。 “系统,我有个好主意。” 昨天第一次排练,姜临也拿了个角色,是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公主的骑士。 但后来塞西尔突然出现,也说要加入,从剧本里挑了个邻国王子的角色。 姜临似乎对这个安排不满意,要求改剧本。 朱莉娅脸色明显出现了无语的神色,但嘴上答应得很快,“行行行,给你安排一个年少被拐成年后被找回但默默守护公主迟迟没有回去认亲的王子身份,行吗?” 故事发生在三个王国之间,平民女生凭借缝纫手艺引起了几个隐藏身份游历的贵族注意,最后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平息了三个王国之间险些因她而起的战火。 公主这个貌美但无脑的反派角色本身戏份不多,他身边的骑士戏份就更少了,就算给他加戏对整个剧本的影响也不大。 尺玉摸了摸下巴,装出思考者的模样,“这个方法肯定管用。” 他眼睛亮亮的,转身正准备往找朱莉娅,突然发现舞台上的人纷纷盯着自己。 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仿佛一个个长焦摄像机,开着闪光灯,将尺玉细腻面庞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记录下来。 被他发现后,那些人迅速撤回目光,开始叽叽喳喳地对台本。 这是尺玉在剧场所听见过最嘈杂的声音。 他摸了摸鼻头,拎着裙摆朝朱莉娅走去。 朱莉娅明明刚才还在看他,这时却惊讶地问:“咦,你换好衣服啦?” 尺玉一时间都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 他略带疑惑地开口:“朱莉娅,我可以加一点戏份吗?” “诶,这么快就来了吗?”朱莉娅兴高采烈,“当然可以!” …… 貌美的公主身着桃粉的长裙,粉蓝色的宝石镶嵌在海浪般层层叠叠的裙摆上,清脆的花瓶破碎声响起,公主徐徐而来,指着地上的碎片。 “没用的东西,这可是那可利亚王国大王子赠送给我的礼物,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你竟然把他摔碎了!” 尺玉眉毛一拧,神采飞扬的神色平添了几分娇稔,不像斥责,更像嗔怪。 仆人景雪松行了个标准的礼仪,向尺玉道歉。 然而娇纵蛮横的公主完全不把他的道歉放在心上,拎着硕大的裙摆,抬腿一踹,直直踹中景雪松的胸口。 景雪松晃了一下,向后倒下,闷哼一声。 尺玉有一瞬间的诧异,他踹得这么用力吗? 但导演没有喊结束,尺玉咽了咽口水,接着演下去。 他踩着景雪松的胸口,脚尖轻碾,摩挲着景雪松胸口的肌肉。 第35章 景雪松双臂撑地,半直起腰,但被尺玉用脚抵着,没办法起身。 他似乎很吃力,苍白的脖颈沁出冷汗,在烛台暖黄灯光照耀下映出破碎的光。 “公主殿下……” 仆人凝望着高高在上的公主,着了魔似的缓缓伸手,竹节般的指骨圈住了公主不容侵犯的脚腕。 那细伶伶的脚踝,深藏在宽大的裙摆里,被冰冷的指尖触碰后瑟缩地颤了一下。 然而它的主人并没有收回被侵犯的腿,反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恶狠狠道:“我要让沃凯将你丢进藏獒群里,把你吃掉!” 可是鼻尖泛着淡粉,高高抬起的下巴像是擦了腮红,说着再吓人的话也毫无威慑力。 “殿下,那可利亚大王子来了。” “哼,这次算你走运。” 尺玉立马抽出被攥着的小腿。 景雪松垂眸,意犹未尽的神色笼罩在阴影下。 他单手撑地缓缓站起来,看见尺玉朝着朱莉娅的方向走去,知道这一出戏的演练结束了,才默默走向自己的岗位,继续搬箱子。 走了两步,被尺玉叫住。 甜藕似的嗓音,脆生生地喊着他的名字,仿佛呼唤远处的爱人,景雪松不受控制地转变脚步方向,跟在尺玉身后,像个忠心耿耿的男仆,一言不发进入了更衣室。 关上门后,少年背对着他,自己拨起颈发,露出雪白的后颈,“姜临不在,你帮我脱一下,可以吗?” 景雪松觉得尺玉很奇怪,总是喜欢问他可不可以,做出来的举动却丝毫没给他留有答复不可以的余地。 当然,景雪松必定不会拒绝尺玉。 拉链顺畅地下滑,没有一丝卡顿,恍惚间景雪松以为自己得了雪盲症,出现在眼前的光洁后背如同隆冬的雪山,让他移不开视线。 少年哗地一下把长裙全部褪下。 景雪松清楚地看见那卡在腰间的布料被他拉拽着往下,挤压着两瓣娇嫩,藏在微微透的白色灯笼裤下,宛如饱含水分的蜜桃,先是青白,再变成熟红,甚至还弹了两下。 景雪松浑身僵噩,胸口沉重地起伏。 就这么一出神,尺玉已经把整条裙子脱到了脚腕处,厚重的裙摆堆叠在地面,少年转身,向他张开双臂。 景雪松喉咙发紧得厉害,呼吸都变得艰涩,他僵直着手环抱住尺玉伶仃一截细腰,把人从裙摆洞里抱出来,放到沙发上。 “你……应该能自己穿。” 说完,景雪松扯了扯衬衫领口,等少年嗯嗯点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不敢在徘徊于尺玉面前。 他身上浑噩的、阴暗的部分呼之欲出,校裤里膨胀的机体勃然而动。 于是,景雪松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搬起百斤重的道具箱,继续运输起来。 …… 换好衣服的尺玉查看起手机里的视频,确认无误后往更衣室外走,小声嘟哝:“也不知道卢康还在不在。” 第28章 “青尺玉。” 在廊道里没有看见卢康穿梭的身影, 尺玉来到剧场外面,想试着寻找一下卢康。 小雨淅淅沥沥,仿佛一条条闪着银光的绸丝, 尺玉没带伞,担心手机淋雨会坏掉, 便直接把它揣进了怀里。 冰冷的金属机身贴在肤肉上, 激得尺玉浑身一哆嗦。 以至于他听见声音回头看去时,还紧紧皱着眉。 谢莲生穿着最简单的黑白色校服, 撑着一把黑色雨伞, 身影修长,仿佛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正站在尺玉身后。 他伸出手,手掌摊开, 神色不明。 尺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叫住自己做什么。 谢莲生不言, 尺玉又低眸盯着谢莲生摊开的大掌,手指骨节分明, 掌心布满着条条纹路。 他缓缓地弯腰,试探着把下巴悬放到谢莲生手心上,才抬眸去窥伺谢莲生的神情。 谢莲生故意绷出来的冰霜般的神情,在尺玉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放在他手上时渐至消融,一丝笑意从平直的唇角泄出。 真是个……灵妙纯粹的人啊。 是菩提树结出的果。 沾了点薄雨的额发泛着水光, 双眸总是湿雾雾, 好像他的身体比常人含水量更多似的。 低头的姿势似乎不太舒服, 少年小小地侧了侧头,柔软的颊肉在他掌心摩擦了两下。 谢莲生好像感受到了尺玉面庞上细细的绒毛剐蹭着他的掌心,挠着他的神经末梢, 酥麻的触感传到了胸腔甚至大脑。 他骤然收回手。 “藏着什么?”谢莲生探究地眯了眯眸,意味深长地叩问,“做坏事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尺玉刷地一下站直了,跟个被训导的小学生似的。 他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帮子。 手机里是他录的重要视频,肯定不能给谢莲生看见,不然白费了。 而且,要是藏东西就要被惩罚的话,那塞西尔早就该被大卸八块了! 尺玉没忘记那天在玫瑰别墅楼梯间的神秘储物室里看见的一系列“藏品”。 前两天他还旁敲侧击问了塞西尔: “我有一个朋友,我朋友有一个同学,他整天脸黑黑的,人凶凶的,但是家里藏着许多我朋友的东西,照片呀衣服呀这些,你觉得……” “这个同学是什么意思?” 尺玉觉得这种行为很不礼貌,一点也不尊重人。 他还怀疑塞西尔是个变态,担心塞西尔以后收藏癖大爆发,把他装进童话故事里的水晶棺椁里也收藏起来。 想想就后脑勺一阵发麻。 便想着问问塞西尔,揣摩揣摩具体情况,好早做准备。 “谁?姜临?”塞西尔似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随口一问。 “怎么可能啦,他整天笑眯眯的。” 尺玉一时口快,忘了自己说的是“朋友的同学”。 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紧抿着唇,意识到自己的神情太紧绷,又嘿地笑了一声。 塞西尔摘下耳钉,用手帕轻轻擦拭,低着头,白金色的短发突然变得硬朗,仿佛携带着金属的质感,眸色晦暗不明。 “每个人都有秘密。”塞西尔抬起雾灰色长眸,眸光凌冽,“你没有吗?” 虽然是问句,但尺玉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声音,能感觉到塞西尔说的其实是肯定句。 言下之意是他知道尺玉也有秘密,甚至知道他的秘密是什么。 尺玉瞬间噤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谢莲生噙着淡然的笑,眉目柔和,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的春山。 黑伞向尺玉倾斜,头顶上不断落下的雨珠终于消失。 尺玉还沉浸在对塞西尔的不满当中,“那你惩罚塞西尔去吧!” 小脸像是含了水一样鼓,鼻尖挂着尚未滑落的雨滴,削尖的小巴跟水蜜桃的尖似的。 整个人简直是早春雨水里湿溻溻的小狗。 “他最坏了。” 尺玉只是想小发雷霆,不成想谢莲生居然顺着他的话说:“他当然会受到惩罚。” 诧异在尺玉面上浮现。 “你以为我特意让人在餐厅楼道绘制那副史诗壁画的意图是什么?” 那副记录着塞西尔家族嗜血罪行的壁画。 尺玉对它的印象非常深刻,就是那一副壁画在阴暗的楼道间让他毛骨悚然,后来还因为不小心碰掉了那颗“耳钉”而跌倒。 他更加不满了。 圆溜溜的眼睛难得瞪成了扁平的直线,和弯弯的下眼睑一起构成了个半圆形,像极了饱受主人折磨却又无可奈何的布偶猫露出的死鱼眼神情。 “原来是你!”尺玉哼哼,“你知不知道那幅画害得我被姜临发现偷听,不,是害得我被姜临误以为我在偷听他们讲话,实际上我只是想吃饭!” “我只是想吃饭,路过而已!” 尺玉的控诉声色并茂,像是受了极大的苦楚,然而谢莲生却忍俊不禁。 “这样啊。”谢莲生俯身,凑近尺玉的小脸,像是捣蛋调皮的男生偷窥生气的同学是不是真的哭了,“那我们就相抵了,可以吗?” 欸。 意外之喜。 尺玉眨了眨眼,惊喜地回望谢莲生,“可以哒!” 莱恩公学校园论坛>>实名区 【特招生就这样完好无损地从莱恩毕业了,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没用了】 【1l】?你行你上 【2l】你行你上,我忙着收购猫彩排穿过的衣服。(前排打个广告,重金求购猫使用过的任何物品,预算充足,诚信交易的来) 【3l】……也不是算完好无损吧。 之前猫失踪那两天,jl不是约特招生击剑把特招生脊骨差点肘断吗 【4l】真的假的,我感觉特招生在演啊 【5l】不会是为了…… 【6l】为了。。 【7l】红颜祸水 【8l】谁让特招生一点分寸感都没有,整天往猫身边凑,拎包提鞋什么都干,比贫民区那些三千块钱就能打发的牛马还廉价 第36章 【9l】别看猫总是动不动就对特招生甩脸子,实际上小脸皱巴巴的,香香的巴掌一甩过去特招生的脸都没歪一下,更别说肿了 【10l】妈蛋,特招生脸皮真厚,真怕他把猫小手打疼了 【11l】包疼的呀。 每次猫扇完他巴掌,都要特招生给他揉揉,自己还旁若无人地吐着舌头哈气止疼。。。 【12l】特招生是m吗,特招生是m吧,真服了 【13l】如果是猫的话,哪怕挨巴掌做艾慕吃嘴巴子我也愿意啊 【14l】。。别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了好吗,回家吧,都回家吧 【15l】真搞不懂一个,一个被睡烂了的bz怎么就把你们迷得五迷三道的,没见过男人吗?整个莱恩都因为他充满着一股温室里玫瑰糜烂的臭味,恶心死了!! 【16l】玫瑰吗,那很香了 【17l】你的文字还爱他 【18l】出现了,狗的第二形态 【19l】谁要给qcy当狗了!!别把那么恶心的词语用在我身上,你们就给他当狗吧,你们就当吧,人家压根不看你们一眼 【20l】真搞不懂了,一个娇气的小男生到底怎么把你们迷得五迷三道的,不就是脸小了一点,眼睛大了一点,皮肤白了一点,力气小了一点,头发蓬松柔软了一点吗?我就不喜欢,汪汪 【21l】re【21l】串得不像,重来 【22l】老戏码了,每次你区涛猫都有人贴脸上来表演一番虐恋情深 【23l】难道不是因为每次你们都把和猫不相干的楼歪到猫身上吗?!恶心死了。 【24l】没办法,你区女明星就这么红 【25l】鉴定为深柜,抬走吧。 【26l】还是那句话,到底是厌他娇纵蛮横脾气大,还是恨他水性杨花不着家 【27l】之前我也觉得猫整天和几个顶级贵族勾勾搭搭拉拉扯扯看不下去,后来约了心理医生,吃中药,调理好了。 你也快来试试吧[比心] 【28l】要不是你们整天在帖子里提猫和那几位的事情,我早就从失恋中走出来了[爆哭] 我甚至设置了pbc,jl,sxe,xls,f1,f1,f2,f2,f3,f3,校园f3,莱恩f3,那几位……都没能挡得住虐恋情深的人反复鞭尸…… 【29l】舞台剧结束后,就再也见不到猫了是吗。。。 【30l】别提这些伤心事,我摄像机内存卡已经满了,趁着他下场赶紧换新的 【31l】演得真好,往那一站跟公主似的,简直就是公主啊 【32l】。。看得出他是公主 【33l】给猫安排这个角色的简直是甜菜,本色出演,毫无表演痕迹 【34l】之前路过听一个贫困生说他在顶楼当服务生的时候看见zly邀请猫加入她的剧组,慧眼如炬[赞][赞][赞] 【35l】更让人震惊的难道不是f1f2居然也屈尊降贵给其他人作配吗,但凡演个戏份多点的角色呢 【36l】不是给其他人作配,是给猫作配。。没发现他俩在剧里的角色就是公主的舔狗吗 【37l】金狗吧,还都是王子 【38l】司马昭之心…… 【39l】呃呃呃 【40l】歪个楼,sxe夫人还有姜家主事人都来了,有人敢上去自荐枕席吗,少走十年弯路 【41l】我要为猫守贞洁,不要说这些动摇军心的话 【42l】他们看着自己宝贝儿子给一个劣等贵族当狗,真的不会看笑吗。。 【43l】而且这个劣等贵族还是sxe夫人前夫出轨生下的私生子,呃呃呃更戏剧了 另外,没人发现猫脖子上的鸽子蛋粉蓝宝项链就是塞西尔前不久拍卖会上拍下来的那条吗 【44l】猫什么时候再上场啊,还有他的戏份吗,我望眼欲穿啊啊啊啊 【45l】如果我拿出猫腰间的水色腰链是姜临家里佣人昨晚上连夜送来的43楼又该如何应对? 附图[夜间莱恩大门姜临与佣人交接] 【46l】那就不得不提我在后台化妆听到两位少爷非要猫只带他们送的饰品的对话了,什么“好土,一点审美也没有”“廉价货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巴拉巴拉,嘴跟抹了毒一样。 【47l】眼见着两位少爷快要打起来,猫一脚插在中间,把人推开,喊着“你们别吵了,我都戴还不行吗?” 等人走了,猫还小声说了一句“重死我好了”,可爱捏 【48l】上了上了,好美……眼睛会说话 【49l】求扇巴掌……求踩…… 【50l】我靠这什么情况 【51l】啊????? 【52l】?? 【53l】?????? 【54l】别啊了,来吃瓜 [毕业晚会惊现你区红人大尺度不雅涩情视频!点击即看——] 第29章 莱恩的学生大多是不需要常规渠道升学的贵族, 毕业礼在全联邦统一的升学考试前一天。 这饱受贫困生诟病,但无人在意。 到了晚上,舞台剧在莱恩的顶透剧院上演。 月光穿透剧院顶部的琉璃, 挂在清亮的水晶灯饰上,五彩斑斓的白光赋予了舞台神秘感。 垂顺的经典红绸布缓缓拉开, 剧院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乔治是莱恩一年级学生, 初入莱恩就听闻了尺玉的名声。 据说是个踩低捧高,欺善怕恶的骄纵少爷, 偏偏身份并不高, 在莱恩只排到了四等,只比贫困生好一点。 换句话说,要是莱恩近些年没有迫于压力招收贫困生,那个娇气的小男生就该是所有贵族的玩物, 恐怕会被玩到连床都下不来。 乔治只是个蓝牌,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三年, 并不打算介入谁与谁的游戏里。 他暗恋了一个可爱的男同学,自从在食堂偶遇过他一次, 听见他嘴里嘀咕着今天吃什么呢,点兵点将…… 睫毛又长又翘,轻轻扑朔着,比生有磷粉的蝴蝶翅膀还让人难以忘却。 乔治就忘不掉他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少年正被一个学生表白, 认真地听完眼前人的告白, 少年诚恳地问了一个问题:“你是贵族吗?” 那个同学立马掏出蓝色校徽, 却见少年摇摇头,“那不行。” 他看见少年带着灰色校徽,心道少年一定是觉得蓝牌贵族和他身份有别, 不能高攀,于是拒绝了那人。 乔治心想,他好单纯。 他拉着同为蓝牌贵族的同学分享少年心事,结果同学听完他对心上人的描述。 “个子不高,身量小小的,眼睛格外灵动,走路一蹦一蹦的,像小动物。” 一脸菜色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垂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祝你好运。 后来乔治才知道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意味着什么。 他心上人竟然就是臭名昭著的青尺玉! 乔治瞬间愣住了。 但那时乔治还怀揣着一丝微妙的期待,直到春天开学,尺玉和几位顶尖贵族拉拉扯扯,勾勾搭搭,纠缠不清! 乔治失恋了。 虽然从未恋上,但他就是失恋了。 第一次暗恋就无疾而终,乔治痛,太痛了。 更痛的是,当他暗恋着青尺玉时,怎么都搜集不到和他有关的信息,当他不爱了,带着“猫”名字的帖子却铺天盖地,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的清纯白月光,黄了! 乔治含泪保存了图片。 得手快,管理员删帖可是毫不留情。 他恨青尺玉,恨他破坏了一个无知少男对爱情的美好幻想。 可是当他看见尺玉穿着繁复的长裙,站在舞台上对顶级贵族颐指气使,那样生动,那样漂亮,像神明一样。 又无端觉得,他就该那样。 他不是自己一个蓝牌能妄想的。 乔治胸口里泛着翻涌的海水,像吃了满满一口苦瓜,苦涩又充斥着酸味。 他平生第一次恨自己的家世,恨它不够高,不足以只手遮天,不能让自己像莱恩f3那样强迫青尺玉。 是的,他认为尺玉一定是被迫的。 尺玉只是爱慕虚荣了一些,又有什么错?那些人不凑到他面前,他会虚荣心爆发吗? 又恨自己身份不够低,没有低到贫困生的地步,以至于放不面子给青尺玉当牛做马挨他巴掌。 他连被尺玉欺负的份都没有! 只能像一只地沟里的阴湿老鼠,偷摸在论坛肖想不属于他的人。 舞台上,公主又上台了,因为王子送的礼物不够贵重而生气地给了王子一巴掌。 精致的小脸跟洋娃娃似的。 擦了口红的唇水润润的,说话时微微露出的贝齿宛如一颗颗珍珠,乔治盯着它,真觉得自己要溺死了。 想被他咬,想把他弄脏,想得快疯了。 乔治举着相机,里面全是他拍摄的公主单人照。 不能再想了,赶紧拍吧。 不然以后没得冲了。 他沉浸在尺玉马上毕业的悲伤中,咔嚓咔嚓按着快门。 不录像,因为录像会有其他人的声音,听着烦。 第37章 然而,相机画面上对焦框里,所有人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乔治从取景框里抽出目光往台上望去,却在舞台两侧的大屏上看见了—— 摇晃的镜头画面模糊不清,少年坐在另一个青年身上,雪腮透着诱人的粉,薄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两个人姿势亲昵。 而特意在两人腰腹间糊上的马赛克更引得人浮想联翩,仿佛已经看见大屏上两个人下身交/合水丝抽拉的样子。 青年低头,要去吻少年,这时画面猛地摇晃了一下,随后闪回许多偷拍的画面,多是少年被几个贵族抱在怀里,下身打了马赛克,只能模糊看见一片肉色。 大屏闪了几下雪花,紧接着整个剧院都黑了下来。 讨论时四起。 拉灯前,乔治看见尺玉被塞西尔拽着手腕拉回后台,原本坐在舞台前排的塞西尔夫人等一众贵族也纷纷离场。 乔治坐立难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尺玉恐怕很难顺利从莱恩离开了。 后台。 塞西尔夫人身着修身西服,从政坛上磨砺出来的气势终究还是比眼前这些学生狠厉得多。 “人在哪?”夫人横眉冷皱,“刚才被你带进来。” 塞西尔摸着袖口,“受了惊吓,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休息。”夫人冷哼一声,“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想休息?” “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夫人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打塞西尔,“他蛊惑你就是最大的错!” 然而眼前的青年的身体已经和成年人无疑,比之夫人高了整整一个头,轻而易举就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我已经成年了。” 塞西尔松开夫人的手腕,慢条斯理道。 夫人似乎对亲自教养的继承人忤逆自己感到不可思议,“我看刚才舞台上那小男生扇你巴掌你挺乐意的,到我这就不行了?” “不愧是青峰的儿子,呵。” 夫人绕着塞西尔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塞西尔的着装,“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这穿的是什么?” 她挑了挑塞西尔的衣袖,仿中世纪的重工礼服轻佻花哨,又猛地往外一指,“你再看看网上的舆情,混账东西!”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在处理那群蠢货的游行活动,这下好了,不用处理了,我直接上去谢罪得了!” 莱恩作为中心区的贵族学院,一直被无数只眼睛盯着,朱莉娅为了名声,特意办了线上直播,一切的一切都被网民看在眼里。 瞬间炸锅了。 什么疑似顶级贵族学校聚众□□,什么贵族仗势欺人强迫贫困生…… 真相是什么? 不重要。 他们只要一个道貌岸然的理由。 “我会处理好,不劳母亲费心。”塞西尔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让夫人觉得她在对着一块冰砖发火,最后猛地一挥手,直接离开了莱恩。 “你必须处理好。” 自从夫人来到后台,其他人便鱼贯而出,生怕窃听到一点塞西尔家族的私密,等夫人也离开,偌大的后台便只剩下了塞西尔。 他取出怀表,弹开表盖,扫了一眼时间,心想真可怜,他和尺玉都得不到偏爱,同病相怜。 该到了。 塞西尔收回怀表,打开手机,点进赵又鸣的对话框。 指尖触了几下屏幕,消息还没有发出去,姜临进来,阴阳怪气。 “你把他惯得胆子太大了。”姜临双手抱臂,勾了勾唇,“别以为我猜不到上次他失踪就是躲在你的玫瑰别墅。” 塞西尔微微皱眉,寒箭般的目光射向姜临。 他没有说话,似乎对姜临所说的“惯得胆子太大了”有些许不解。 姜临的言下之意貌似是说这一出事故源自尺玉之手? 能确定的是,姜临对自己颇有怨言,塞西尔不动声色回复他:“每次都慢人一步,你不该反省反省自己吗?” “啊哈哈,真有意思。” 姜临嬉笑。 塞西尔对他这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感到烦闷,继续给赵又鸣发消息:“我没工夫和你……你看什么?” 门口的目光不容忽视,塞西尔望去,谢莲生正端庄地站在门口,接收到塞西尔的质问后摊了摊手掌。 “再不动手,桥口圣可就跑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人纷纷凝起眉,眯了眯眼,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 塞西尔:“又是他?” 一时间,宽敞的后台仿佛入了凛冬,空气都变得肃杀稀薄。 叮。 短促的提示音打破了现场凝结的寂静。 塞西尔的手机收到一条讯息。 【少爷,青尺玉跑了。】 “废物。”塞西尔脸色遽然由危险变成勃怒,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捏着手机的力道险些将金属制成的通讯器挤压变形。 姜临和谢莲生瞬间意识到又出事了。 第30章 “他要把我关起来吗?” 坐在车上, 尺玉低着头,神色怏怏,知道自己做了很糟糕的事情, 肯定会受到同样糟糕的对待。 他也没想明白,明明自己只是想用排练时故意欺负景雪松的视频推景雪松一把, 好让这个世界走上正轨, 拿多一点的积分,怎么视频就变了。 那些内容! 欲盖弥彰, 反而让本来很清白的交往变得旖旎。 出来前塞西尔三五下把他身上繁重的长裙剥了, 只留下一件内衬衬衫和一条纯棉的灯笼打底裤,方便他赶紧跑到停车库。 跑着不觉得有什么,但毕竟是晚上,在车上坐久了, 还是会感到一阵凉飕飕的。 尺玉并拢双腿,揪着灯笼裤的花边, 小心翼翼地看向赵又鸣。 他的目光太过炽烈,赵又鸣喉结滚了滚, 低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尺玉抿了抿唇,双腿轻轻晃了晃,“是我,我做了坏事。” 赵又鸣愕然,他以为尺玉只是受害者, 少爷急慌慌要自己把他送去中心区的住所是担心夫人拿他去堵那些民众的嘴。 可少年说, 是他干了坏事。 赵又鸣原本的关心登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眼珠像是僵化了,难以动弹。 半晌,赵又鸣才呢喃:“你走吧。” 要真是尺玉惹出这一桩事端, 少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惩罚他。 赵又鸣不忍地看着尺玉,心里又想起了两个月前在漆黑的体育馆,尺玉被少爷羞辱时可怜的模样。 那时他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大腿根,抬起一双水眸,让自己恍惚间失了智。 赵又鸣打开车门,车外正是交界处的场景,“我知道你家就在附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赶紧离开首都。” 尺玉欣喜地钻出了车,跑出去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特意倒回来,敲了敲车门。 赵又鸣不明所以地摇下车窗,脖颈处瞬间传来一股温热,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他颈侧,小手拢了拢他的后背,吐息的热气宛如风琴的乐声,梦幻甜蜜。 “谢谢你!” 少年朗声道谢。 赵又鸣神志迷离,忘了说不用谢,只僵涩地吐出一句:“记得穿好衣服,降温了。” ……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尺玉还记着上次被塞西尔带走时,青峰那阴暗的眼神。 回去那一次就已经让尺玉足够讨厌他了。 无家可归,尺玉只能在街上踱步,慢慢地就从交界处走到了贫民区。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 正好尺玉走累了口渴,便捧着手接水,直直在别人家店面的避水檐站了三五分钟,等手里掬起一捧雨水,才低头用舌尖卷起一点点水,润着喉咙和唇瓣。 还没喝完,身后突然有人喊:“生水不能喝,小伙子,喝了容易拉肚子。” 尺玉从没有生水不能喝的意识,小时候他每天喝的都是雨水。 但突然的喊声让他下意识回头,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有点眼熟,可惜尺玉记不清了。 反倒是老妇人眼睛一亮,上来拉着他的手,把他手里的雨水倒掉,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拭手心水渍。 “你怎么来这儿了?我记得你们快要考试了吧?” 尺玉愣了一下,终于记起来这位老妇人是之前被他“驱逐”离开莱恩、景雪松唯一的在世亲人。 “家里有点小,你不介意的话就睡松儿的屋子吧,都是洗过的,干净。” 奶奶推开一间卧室的房门,对尺玉讲。 进来时奶奶问尺玉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人在贫民区淋雨,尺玉含糊地说出了点事现在回不去了,奶奶便邀请他到自己家暂住一段时间。 尺玉有些担心会连累景雪松和他奶奶,但奶奶故作生气说她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事,至于景雪松,又没回家能出什么事。 这一番说辞说服了尺玉。 第38章 景雪松家里不大,只有两间卧室,但胜在干净,在这蜂巢般的小房子里还算不错。 尺玉白天偶尔看电视。 那台电视年纪很大了,总是播着播着就黑屏,第一次出现时尺玉还以为是自己误触到了什么按钮。 往日里见到的都是投影,他对这种原始的机器没什么了解。 直到奶奶过来邦地敲了电视机一拳,画面瞬间恢复,尺玉才明白过来。 后来尺玉也学会了这一套修理电视机的方法。 除了看电视机,他还会趴在窗边打望来来往往的路人。 他怕塞西尔,或者其他的谁找到他。 “景雪松回来了。” 第三天下午,系统突然提醒尺玉。 尺玉刚睡完午觉,睡眼惺忪,迷迷糊糊推开房门,果然看见景雪松站在大门口,脚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包,右手还把着门把手,嘴里说着:“奶奶,我得去找个人,他可能出事了,东西我先搬回来……” 他说着,突然顿住。 越过奶奶半佝偻的身躯,少年懵懂的面庞仿佛从水里钻出来一样清透,就这样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眼前。 景雪松恍惚了一瞬间,仔细再看,“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眨了眨眼睛,一溜烟蹦跶到厨房,等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个包子,像捧着什么特别宝贵的东西。 “这个包子给你,奶奶包的,好吃!” 他弯着眼睛,眼尾和腮肉因为睡饱而微微泛红。 景雪松接过包子,“给我留的吗?” “嗯呢!” “宿主……那个包子不是你吃不下了才剩下留着晚上吃的吗?” “留着晚上给景雪松吃,也一样的啦!” 尺玉默默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尺玉就躲在自己家,景雪松惴惴不安的心也平稳下来。 那天晚上出事后景雪松找遍了整个莱恩,以为尺玉还会像上次一样“需要”自己。 然而整个学院都不见尺玉的人,他作为普通学生又没办法离开莱恩,再加上次日就是统一的升学考试,景雪松只能怀揣着不安考完了所有科学学科。 考完试贫困生就被勒令把所有东西带离莱恩,景雪松便想先把东西带回家,再出去打听尺玉的消息。 没想到竟然会在家里见到尺玉。 景雪松胸腔里腾升起一股紧紧抱着尺玉的冲动,像最浓烈的火焰,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头脑一阵发昏。 但很快他清醒过来。 尺玉皮肤薄,人娇气,不小心碰到一下就要鼓着小脸生气。 景雪松和尺玉的沟通并不多,只是聊了几句莱恩里的事情,意识到尺玉不太想听见和莱恩相关的事情,景雪松便打住了话题。 他用余光偷觑尺玉的神情,正在看电视的少年时不时打哈欠,眼尾湿漉漉的,但他明明不久前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应该是太无聊了。 家里空间小,没有贵族娱乐的设备,也不如在莱恩还有一些送上门的人供尺玉欺负。 无聊也是应该的。 景雪松稍加思索,回到卧室,想要去翻找一个小时候爸妈送他的生日礼物。 却在踏进房间的一瞬间愣住。 按理说应该空荡荡的床上胡乱堆着一条单薄丝被,两头拱而中间塌,仿佛还能看见睡觉的人迷蒙之时抬起一条莹白的腿压在它中间的样子。 床单有不少睡痕,看得出睡觉的人睡相不太老实。 家里一共只有两个房间,他不在时,奶奶让尺玉睡他的房间,是合理的安排。 但是…… 景雪松喉咙发紧,兀地生出一丝邪念,竟然伸出手捞起那条有幸和尺玉肌肤相亲的丝被,埋头进去,绵长地呼吸着。 仿佛还能嗅闻到尺玉身上淡淡的体香。 屋外,尺玉喊着他的名字。 景雪松霎时回过神来,把丝被丢回床上,思考片刻,旋即欲盖弥彰般将丝被整理成原本的形状。 这才从箱子里翻出一个老旧的游戏机。 游戏机是很简陋的版本,里面的游戏大多无法载入了,景雪松给他它充好电,调出一个游戏递给尺玉。 “可能比较简单,比不上你们玩的那些全息投影游戏,但打发时间也还可以……” 景雪松害怕尺玉嫌弃,低声解释。 然而尺玉丝毫没有觉得这么破旧的游戏机配不上他,反而兴致勃勃,“这是什么?” “小猫钓鱼。” 尺玉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这时景雪松还没有意识到尺玉会玩一个单机游戏玩五六个小时,连吃饭都不舍得放下。 直到晚上他洗完澡出来,尺玉看见他,眨了下眼,想起了什么,猛地一个起身,“我也要洗澡!” 景雪松帮他找了干净的毛巾,调好水温,把人送进狭窄的浴室。 之后又把游戏机仔细收捡起来。 虽然这个游戏机既不高端也不昂贵,但它既然得到了尺玉的青睐,就一天也不能罢工。 “景雪松?” “怎么了?” 浴室门打开一条细缝,里面一只眼睛提溜地转着,似乎是确定外面只有景雪松一个人,随后探出一整颗脑袋。 原本毛茸茸的脑袋沾水之后变得湿漉漉,一绺一绺的发丝还滴答淌着水,像落水的可怜小猫。 “我没有睡衣。” 尺玉霸道地伸出一只手。 景雪松这个考年级第一都毫无压力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短路,他问:“之前的衣服还能穿吗?” “不可以!”尺玉立马回答,“已经穿三天了,臭。” 景雪松很想回答,不臭,香的。 但转念之间又意识到尺玉是个要穿“睡衣”的贵族,和他这种一件t恤就能当睡衣的贫民不一样。 景雪松沉默着,半晌:“你先暂时穿着它们,我出门去给你买一套睡……” “把你的衣服脱给我。” 尺玉命令他。 景雪松瞬间闭嘴,呼吸变得紧促,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尺玉穿着他的衣服的模样。 是天堂吗,还是在做梦。 尺玉不仅睡了他的床,还要穿他的衣服。 而且是贴身的衣服。 景雪松发愣,直到尺玉皱着水塌塌的眉,哼哼唧唧地催促,景雪松才恍然醒神,双臂一抬便把身上的纯白t恤脱给了尺玉。 尺玉接过t恤,哐当一下关了门,景雪松光着上半身,在门口站了许久。 一直到浴室门发出细响,马上将要再度打开,景雪松才逃离般转身大步迈了几步。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传来尺玉黏糊糊的声音。 “景雪松,你帮我看看。” 景雪松仿佛被下了蛊,僵着上半身回望尺玉,目光触及尺玉的一瞬间,呼吸都被冻结了。 “看、看什么?” “看看短不短,能遮住我的屁股吗?” 尺玉说着,转过身去让景雪松好好瞧瞧。 于是,景雪松猝不及防看见了少年丰润挺翘的双臀顶着t恤下摆,腰间内陷形成一条流畅弧线,大腿根在影影绰绰的昏黄灯光下,仿佛要融化的奶油冰激凌。 刚刚被浴室内氤氲热气蒸过的膝盖粉得格外明显,像是在什么硬挺的东西上跪了许久摩擦出来的颜色。 可能是久久没有等到回复,尺玉自己也扭着腰来瞧,这样一动,t恤往上缩了两指的距离。 “遮住了。”景雪松丢下短短的一句,迅速转身。 盯着别人的……看,太变态了。 更变态的是,景雪松感受到自己再次出现了勃然而动的欲势。 他近乎绝望地想,尺玉简直是来折磨他的。 第31章 “奶奶跟我讲了当时的事情。” 景雪松定定看着尺玉, 昏蒙的路灯透过玻璃洒在尺玉面庞上,令他整个人变得朦胧,皮肤光洁无暇, 比刚剥出来的鸡蛋还嫩,像夜间宛然而至的神明。 “为什么要说谎?” 他至今记得, 那天他手里握着弓箭, 肌肉颤抖到难以控制,但他不得不极力控制, 怕万一箭偏离了半寸, 在少年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少年似乎不想回答,翻了个身,只留下一个毛茸茸泛着光的后脑勺给自己。 景雪松伸手,卷了卷尺玉脑袋顶上那一簇格外明显的头发。 尺玉感受到了, 以为景雪松是在穷追不舍,翻过身来, 傲气道:“我想说就说了。” 景雪松嗯了一声,认可了尺玉的说法, 只是补充一句: “你不说谎的话,我就不会误会你了。” 他当时真以为尺玉是个十分恶劣的人,内心如同一座泥沙堆砌的堡垒,风一吹就散了。 被道德和亲情折磨着,景雪松几乎抛弃了过去十几年构建的三观, 甘愿被尺玉戏弄。 和尺玉的相处时刻让景雪松觉得尺玉不是那样的人, 他只是娇气了一点, 爱玩了一点。 第39章 有那样的美貌,生得那样漂亮,他做什么都被允许。 他是被别人惯出来。 又不是他的过错。 从奶奶口中得知真相并非游戏里说的那样, 景雪松起初有些震惊,但听到尺玉的回答,也就明白了。 尺玉不是在伪装,这就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喜欢看别人被耍得团团转。 只要那个“别人”是自己,那也没问题。 “那怎么啦?”尺玉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完全没有自己还住在对方家里,甚至还睡在对方床上的客气,“我又不要你感激我。” 他说得理直气壮。 景雪松点头,尺玉说得对。 多的是人上赶着讨好尺玉,即使在背地里用尽各种肮脏词汇,做尽各种下流事情,当着小男生的面,还是会任打任骂。 不缺自己一个。 更何况,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的感激实在一文不值。 能有机会再见到尺玉,已经是无上的幸运。 “学院里都传你被塞西尔带走了。” 尺玉已经闭上眼,半张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嘴巴几乎没有张开,哼哼道:“那你还说要找我?你怎么找得到。” “找得到,总能找到的。” 景雪松用柔和的目光去描摹尺玉的眉骨,鼻骨和唇瓣,暗自感慨真有人生得这样巧妙,比那些雕塑家呕心沥血的作品都更加完美。 但他只敢用无形的目光去做着这样大胆的举措,甚至刻意保持了距离。 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贫穷的气息,像泞在小莲花周边的污泥。 尺玉打他,踩他,都可以。 唯独不能触碰。 尺玉是要当贵族夫人的人。 如果不是第一议员已经结婚,年纪还大,景雪松觉得尺玉当联邦第一夫人都绰绰有余。 然而,少年突然嗯了一声,滚了一圈,脑袋滑进了景雪松的胸口。 绒绒的碎发搔挠着他赤裸的胸膛,瘦削但并不薄弱的身体覆着一层薄肌,此时完全陷入了时间静止的空间,动弹不得。 半晌,景雪松哑着声音:“尺玉,你再往我这边……” 脑海里的画面随着说出口的话而变动,景雪松喉咙卡了一瞬间。 “就要掉下去了。” 少年睡得迷迷糊糊,似乎对被干扰睡觉感到有些恼怒,下意识挠了一下景雪松的胸口,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你在我旁边,我还掉下去,你没用。” 景雪松一晚上没睡着。 他要帮睡觉不老实的尺玉安稳睡在床上,扮演着挡板的角色,半夜还要给尺玉当安抚奶嘴。 景雪松没敢叫醒尺玉,只能任由他对自己的手臂又啃又咬,最后留下一个水漉漉牙印。 等第二天天亮,尺玉揉着眼睛醒过来景雪松也跟着起床,抱着尺玉去洗漱。 柔柔软软的男生坐在自己臂弯里,轻得仿佛一团空气。 景雪松唯一后悔的,是让尺玉染上了游戏瘾。 昨天玩了几个小时,今天更是一整天抱着游戏机不放手,觉得一个人玩太无聊,还要拉着景雪松轮流玩,比赛谁钓的鱼更多。 景雪松每次都比他少钓一两条。 尺玉哼哼:“果然这种游戏还是我更厉害。” 系统也十分捧场:“没错,我们宝宝坠坠坠厉害了!” 可不厉害,什么都没做就快把景雪松训成狗了。 给他喂吃喂喝就算了,但凡要走点路,绝不让尺玉沾地,全程抱着。 偏偏手脚还老实得很,一点也没有冒犯的意思。 晚上,好不容易劝尺玉放下游戏机,放松放松身体,尺玉闻着厨房的味,一溜烟钻进去。 等景雪松收好游戏机也来到厨房,尺玉已经吃了好几个鸡翅。 “景雪松,”尺玉边吃边说话,嘴里含着肉,说得不太清楚,竖了个大拇指,“难怪你做的排骨那么好吃,原来是一脉相承。” “你……还记得?” 尺玉登时竖着眉,“我看起来忘性那么大吗?” 看起来凶巴巴的,实则并没有生气,唇角还悄悄扬着,像是藏不住。 “是我说错话了。”景雪松连忙道歉。 他注视着尺玉鼓鼓囊囊的颊肉,像极了软桃鼓起来的果肉,下意识垂眸看了眼尺玉的腹部,突然皱了下眉:“尺玉,再吃下去待会吃不下饭了。” 尺玉停下咀嚼的动作,看了他两秒钟,忽然转身,可怜巴巴望着做饭的老妇人:“奶奶……” 奶奶瞪了景雪松一眼,把景雪松推出厨房,关上门。 “吃吧孩子,你悄悄的,别出声。” “奶奶,我听见了。” 虽然尺玉在吃晚饭之前就已经吃了个八分饱,但正式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坐上了桌,有一搭没一搭地翘着米饭塞进嘴里。 电视机放着最近的新闻,塞西尔身着白色西装出现在屏幕上,整个人神色冷淡,不知道是不是隔得太远的原因,尺玉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寒气。 他作为话事人,宣布了莱恩丑闻的调查结果和处理方案,用的词汇非常晦涩。 尺玉听着,大致听明白视频是桥口圣安排放的,所揭露的莱恩问题也会被学生会仔细斟酌考量,预计会在本周开展莱恩废除等级制度的投票,来推进平权。 没人知道塞西尔做了什么说服了其他贵族开展这次投票。 “事情解决了。” 景雪松垂眸看着桌面,心绪复杂。 事情解决了。 没人要找尺玉的麻烦。 尺玉要走了。 景雪松突然叮嘱尺玉:“回去后,你记得申请学校,还是要读书。” 尺玉一听,立马皱起眉。 “不行,我一读书,一读书就头疼。” 景雪松哑然,“不读书别人都会欺负你。” 尺玉小手一抬,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管景雪松说什么,不管景雪松怎么解释本意不是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尺玉始终绷着小脸,左右侧身,不给景雪松正脸看。 景雪松不得不算了。 然而到了晚上十点,尺玉看完电视,站在卧室门口,推开门,手上还按着门把手,嘴巴瘪着,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景雪松,”尺玉似乎哭了,声音低低的,还有些闷,“你好久没和我说话了。” “嗯。讨厌我还是怪我。” 景雪松看见尺玉的一瞬间,心都揪起来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疼。 可他不敢有太多动作,也不能像安抚小男朋友一样冲上去把尺玉按进怀里,揉着他的背。 “我不讨厌你,也不怪你。” 尺玉垂眸揪着自己的衣摆,薄纱般的衬衫被他抓出褶皱。 睫羽颤了颤,忽地一扬,露出被遮挡住的眼眸。 “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他抽哒哒地小声问。 景雪松浑身僵硬,呼吸凝滞,连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仿佛都冻结起来。 他靠近尺玉,想要抬手擦擦他濡红的眼尾,还没触碰到那娇嫩的肌肤便自控地收回手,放柔了声音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哭,眼睛都红了……” 胸口里有一只枯爪狠狠攥着他的心脏。 “丑吗?” 尺玉没说发生了什么。 他睫毛濡湿,眼尾泛红,谁看了都心疼不已,景雪松摇头,“不丑,你最漂亮了。” “那你亲亲我。” 景雪松手脚僵硬,喉头滚了一下,呼吸变得粗重。 没有人能拒绝尺玉的邀请,更何况还是接吻的请求。 可景雪松必须拒绝。 他不知道尺玉碰到了什么事情才向他索吻,但他清楚,自己不能趁人而危。 在他还不能给尺玉奢侈的未来保障时。 “不,尺玉,你听我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想要我亲你,但你冷静一点——你别哭——我是想吻你,但我现在不能这样做。” 回应他的是尺玉转身就跑的背影。 随后哐地一声,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景雪松立马追上去,打开门时已经不见了尺玉的身影,他从门口的柜子上抽出一件外套带上,追了上去。 尺玉身上穿着景雪松昨晚帮他洗了吹干的衣服,灯笼裤只遮到大腿根,细伶伶的手臂也无遮无拦。 在室内正合适,但在室外,这才初夏,又是深夜,吹风容易感冒。 …… 废弃的公共厕所。 打不开的电灯悬在头顶,要掉不掉的外门风一吹就倒。 修长的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废弃厕所,手帕包裹着生锈的门把手,嘎吱一声响。 “抓住你了,搞破坏的小鬼。” 第32章 情潮来得突然。 猝不及防, 尺玉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激怒景雪松。 第40章 当然,另一方面是景雪松脾气太好,似乎没有事情能让他动怒, 更别提对尺玉恶语相向。 其实系统暗示过他可以从景奶奶身上入手,她是景雪松唯一的亲人, 说不定可以起作用。 尺玉摇头拒绝了。 奶奶让他住自己家, 给她吃的,即使事出有因, 他也做不出恩将仇报那样坏的事情。 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 系统十分痛心地告诉他, 景雪松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他的吻也可以帮助度过情潮。 可是景雪松竟然拒绝了他。 本来尺玉就对说出“你亲亲我”感到难为情,手都快绞成麻花了,景雪松竟然还拒绝他。 羞恼之下, 尺玉直接跑了出去。 他身量小,在狭窄的巷子里钻来钻去, 愣是没让景雪松闻着味追上来。 贫民区虽然比不上中心区豪华,但好歹毗邻中心区, 街道还算干净整洁,也意味着没有太多遮挡物可以让尺玉躲藏。 他跑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废弃公厕。 “找到你了,搞破坏的小鬼。” 收到赵又鸣消息的第一时间,塞西尔便知道绝不是尺玉跑了。 笨手笨脚的小家伙怎么可能从五大三粗的赵又鸣手底下跑掉? 恰好尺玉又有那样的能力三言两语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他欺上瞒下。 但是, 没关系, 他会帮尺玉瞒着所有人, 阻拦母亲的搜查,让受惊的尺玉好好休息。 处理这一件事情费了他不少精力和时间,事情告一段落后, 他却并没有先去补觉,反而按照查到的信息去探望尺玉。 废弃公厕昏暗无比,积满了灰的窗户将星光筛了又筛,最后透进来的点点光亮,几乎无法起到照明的作用。 起初塞西尔是这样认为的,可当他拉开厕所的门,看见那个缩在洗手台角落的少年浑身晶莹雪白,像被水洗了好几遍似的,塞西尔立马推翻了原来的想法。 不是外面的光透不进来,而是它们全都被小男生吸引,灌注进了少年的酝酿了淡香的机体。 脆弱,仿佛一折就断的机体。 少年揪着自己的衬衫领口,似乎是嫌弃繁复花边的领口捂得太热,直直让平薄的小胸脯露出来呼吸, 听见他的声音,宛如一头小心饮着溪水的小鹿闻见了天敌的气息,瞬间绷紧了身体,抬眸查看情况。 尺玉好像很害怕他。 目光在空气中交触的一瞬间,整个人缩了一下,小小的圆顿肩头内扣,大腿拢了一下,慕斯蛋糕般的腿肉挤在一起,可怜极了。 塞西尔险些抛却了一切情绪,去哄这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男生。 但在抬手的刹那,他按耐住了最原始的冲动。 “自作聪明折腾了一番,最后自己落了个躲在贫民区废弃公厕里掉眼泪的结局,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愿意包容这个未曾被好好教养的孩子,但也必须让他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只是尽可能放低了声音,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避免再度吓到他。 尽管塞西尔已经刻意克制了经年来蓄养出的冰冷气势,还是让尺玉心跳了一下,瘪着嘴:“我今天没有干坏事。” 一面澄清今天他是个好宝,不能责备他,一面绞着双腿,低声抽泣地哼唧。 塞西尔只是看着他,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几不可闻的炽热。 没两秒,尺玉朝他探出两只细枝般雪嫩的双臂,轻轻颤着。 塞西尔胸口垒了一城砖瓦,压得他无法呼吸。 “你不要一哭就要抱。”半晌,在尺玉湿溻溻眸子注视下,塞西尔喉头滚了一下,“算了,上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将心中郁积的浊气尽数吐出,认命地俯身抱起尺玉。 少年如此轻巧,在他怀里像是没有重量。埋头在他胸口,乱糟糟的头发挠着他的下巴,像是一支纯洁的白色羽毛挠着他的心口。 “加西亚。” 刚走到公厕的洗手台前,少年闷闷地喊着他的名字,声浪摇着他的骨骼。 塞西尔隐约从那低低的,细若蚊吟般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些难以名状的意味。 可能是他以己度人。 但是,尺玉又喊了一声。 “加西亚……我、我难受。” 尺玉拱了拱,整个人抬了抬,暂时离了塞西尔的小臂。 他整个人难受得不行,刚才塞西尔说的话正好达成了特殊癖好的条件,情潮来得愈发汹涌。 像疯狂席卷船只的波涛,自上而下卷裹着他,推搡着他,搓弄着他。 温热的唇瓣贴了一下塞西尔的薄唇,一触即离。 他不会接吻。 却以为是亲亲不起作用,在心里委屈地跟系统讲:“为什么我还是难受……” 没有听见系统的回答,才意识到系统又被关小黑屋了。 他抽了抽红通通的鼻子,看向唯一一个能够给他提供帮助的人。 塞西尔不知为何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他,胸口硬邦邦的,像一块冷冰冰的巨石。 尺玉声音颤着,仿佛摇摇晃晃的一碗甜水:“加西亚·塞西尔,我难受,你帮我。” 他看见塞西尔薄唇微微动了下,似乎要问他怎么帮,尺玉等不及了,抢先告诉塞西尔如何帮自己解决难受这个恶魔。 “你亲亲我……” 塞西尔握着他的手遽然用力,要把水嫩的软肉掐出水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情潮的热浪席卷了全身,令他听不清塞西尔的声音,雾蒙蒙的。 只能呢喃重复:“亲亲我……” 身上好热,尺玉向后仰,揭开了衬衫领口。 然而还没有透一会气,后背一股无法拒绝的力量推着,他被迫贴近塞西尔,下一秒,塞西尔那冰凉的唇含住了他的下唇。 红殷殷的唇珠被可怜地戏弄,吮吸,瞬间变大了许多。 氧气全都被抢走了,尺玉完全无法呼吸,力道巨大的吮吸像是要把他的舌头吃掉。 他捶打塞西尔的胸口,努力往后挣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的舌头从塞西尔口中抢回来。 舌头发麻了,尺玉话音极不连贯:“不可以吃我的舌头,塞西尔……” 是因为公厕太黑了吗,塞西尔的眸色极为晦暗,本来浅淡的雾灰色长眸此刻仿佛一场浓烈的硝烟,让尺玉第一次觉得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然而塞西尔并没有以学生会会长的身份居高临下地斥责他无礼。 尺玉小喘着气,感受到身下的一只手抽离了出来。 随后塞西尔将那手指随意地放在尺玉面前,声音喑哑:“青青。” 尺玉小脸泛白,亲眼看着塞西尔含住那只闪着水光的手指,视线却寸步不离地锁在自己身上。 …… “对不起,塞西尔,我不是故意的……” 尺玉说不出口。 他刚才完全看不清东西了,眼睛被热热的水灌满,看什么都朦胧一片。 只能看见一个浅金色的头。 而他却不受控制地合拢。 尺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身下垫着的西服粘上了东西,塞西尔拇指擦了擦嘴角,“不是故意什么?” 尺玉抿着唇,不说话。 塞西尔又要吻他。 尺玉恢复了一会,稍稍有些力气,偏头躲掉了。 “躲什么?”塞西尔眯了眯眸。 尺玉搓了搓手指,小声解释:“脏。” 塞西尔瞬间气笑了。 为了安抚塞西尔的情绪,尺玉邀请他去坐之前提到过的摇摇车。 他来的时候看见了,虽然店铺很老旧,摇摇车也掉漆了,但丢一枚星币进去依旧可以运转。 摇摇车稚嫩的儿童声响起。 毕竟只花费了一枚星币,对于塞西尔这种贵族而言,可能太便宜而不值一提,尺玉特意强调:“这一枚星币是我帮景雪松奶奶洗碗,他们奖励我的,你别嫌弃。” “我可不会像某个小没良心的一样连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尺玉坐在颠簸的摇摇车上,有些不适的动了动,不好意思地抿着唇。 “他们让你干粗活?”塞西尔注意到尺玉的不舒服,把他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尺玉轻轻摇头,“是我主动帮忙的。” 刚洗的时候连着两个滑溜溜的碗都从他手里滑落摔碎了,但多洗了几个之后,他已经可以稳稳当当地把碗擦得锃亮。 为此他特意找景雪松炫耀自己学到了新东西。 景雪松便夸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星币放到他手心。 刚好派上用场。 正回忆着,塞西尔突然往他手心里放了一张硬硬的卡片,借着模糊的路灯,勉强辨认出是一张黑卡。 “塞西尔家不缺钱,既然你的监护权已经转过来,就不要去做那些廉价的事情。” 欸? 尺玉想解释不是塞西尔想的那样,结果就听见塞西尔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 第41章 “景雪松给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他威胁你?” 这思维跳跃得太快了,尺玉迟钝地啊了一声。 “不,之前两次不可能是他的手笔。还是说,是青峰做了什么,”塞西尔轻道,仿佛一阵风,“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 第一次,他折返体育馆,却发现尺玉靠在墙角,整个人虚弱得不行。 第二次,他从窗帘下面抱起尺玉,手被打湿了。 尺玉说那是雨水。 但从刚才溅射的涓流来看,尺玉撒谎了。 尺玉喉咙一紧。 不是坐摇摇车吗,为什么开始讨论起这个…… 他滞涩的声带震了震,听见自己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拖延着时间。 系统还没有回来。 肯定不能说他是一只魅魔,还是一只有特殊癖好的魅魔。 万一被抓去研究怎么办? 夜风溶溶流淌,尺玉突然抬高了音量,干脆道:“对!我是小神经病!都怪青峰!” 身后人嗤地笑了。 尺玉羞恼地鼓起脸,还没来得及转身去捂住塞西尔笑话他的嘴,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 “尺玉!” 景雪松找来了。 第33章 少年从晃动的摇摇车上下来, 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不安地绞着,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抿着唇, 慢慢向自己走来。 太昏暗了,景雪松看不清尺玉的表情, 只能远远看见那张仿佛遭受了虐待的粉唇比往常肿了一些, 唇珠被欺凌得仿佛一颗成熟的樱桃,唇角泛着诡异的红。 景雪松霎时间喘不过气来。 酸涩的潮水填满了他的胸腔, 以至于找到离家出走的尺玉时那股失而复得的庆幸瞬间被嫉妒挤走。 刚才, 他分明看见尺玉坐在塞西尔身上,细腰被男人钢筋铁箍般的手臂禁锢着,随着摇摇车均匀起伏的晃动而震颤。 他恨不得现在就抓着尺玉的手腕让他转过身来,好好看看自己p股上是不是沾满了塞西尔污浊肮脏的东西。 那饱满而柔软的小p股估计早就被衣冠禽兽的塞西尔撞得又红又肿了。 景雪松不自觉握紧了拳。 他没有主动去接尺玉, 而是让尺玉自己走过来。 他没有资格对尺玉和谁接吻和谁肌肤相亲做出要求,只是默默地任由嫉妒蚕食他的心脏, 把这冷淡当成对尺玉的惩罚。 随着尺玉越来越近,哭过的小脸愈发清晰, 紧紧贴着身体的手臂细细的一截,整个人娇小单薄,仿佛风一吹就倒。 景雪松立马后悔了,所有刻意的狠心都溃不成军。 他不该这么残忍对待尺玉。 又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答应尺玉的要求,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看见了尺玉和别人亲昵的痕迹都嫉妒得发疯, 更何况那些贵族少爷。 还好站在街角的人是自己。 他能保证, 即使自己看见尺玉和别人坐在一起, 也不会伤害尺玉。 但无法保证那些自视甚高的贵族少爷们看见尺玉和他亲密接触后不会对尺玉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尺玉的嘴都肿了,眼尾还洇着水光,肯定被塞西尔欺负得很可怜。 景雪松心疼地伸出手, 想要替他揉一揉,不料尺玉的小手率先钻进了他的大掌。 两只小手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一起被他单手握住。 吹太久风,手都凉了。 “回家吧,景雪松,好冷的。” 尺玉缩了缩脖子,示意自己真的很冷。 说完,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塞西尔,看见他确实没动,琢磨起塞西尔的话。 景雪松找到他的时候,塞西尔俯身贴在他的耳边,热气喷洒在他的耳根:“别让他碰你,知道吗。” “回去吧,他们暂时找不到你。等事情解决,我来接你回家,这段时间暂时委屈一下。” 估计是觉得景雪松身份低微好拿捏,所以宁愿让自己留在景雪松身边,也绝不让姜临、谢莲生他们找到自己。 尺玉心想,塞西尔看人还挺准的,他都那样了,景雪松都不肯亲亲自己! 肩膀被挂上一件外套,后背和腰间凉飕飕的感觉立马消失了。 “你去……哪里?” 景雪松欲言又止。 塞西尔来了,尺玉会跟他走吗? 尺玉把手放到他手心…… 景雪松暗自祈求,千万不要。 “当然是回家啦,奶奶发现我们都不在,会担心的。” 景雪松心里的雾瞬间散开了。 心胸舒畅,头脑清醒,平生未有过的愉悦。 回家啊。 真美好的一个词语。 走时,景雪松回头看了一眼,塞西尔还站在摇摇车旁边,整个人隐没在阴影之中,目不斜视地看着尺玉。 景雪松不动声色地虚揽了一下尺玉的腰,从远处看去,就好像他的手已经侵犯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楼道里很黑,年久失修的电灯总是不亮。 钥匙插进锁孔里,景雪松却没有旋转钥匙开门,而是看着尺玉,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和浓密卷翘的睫毛。 “我报了联邦第一军校。” 政商不是他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能走的道路,只有军校能平等地给每一个人机会。 “军校?”尺玉诧异地抬眸,旋即软绵绵地笑着,“那你一定会当上少校,少将,甚至将军的!” “你等我。”景雪松郑重地说。 尺玉有些疑惑,等什么? 景雪松没有强迫尺玉答应他,开门让尺玉进屋。 之后接了一盆热水放到尺玉面前,握着他的双脚细细地清洗。 它们的主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控制着双脚不停从景雪松手中滑出去,溅出点点水珠,跟滑溜溜的小鱼似的。 景雪松在肩膀上擦了一下眉骨,拭去溅射上来的水渍。 想要尺玉等他。 但也深知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让尺玉过上他该过的生活。 他必须拼尽全力,给尺玉争一个联邦第一夫人的名头。 到那时候,他当小三,小四,都没关系。 只要他一直过得好。 …… 【叮咚——】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世界任务,达成目标一:扮演恶毒炮灰。】 【主神空间提取论坛关键词,欺负,娇气,恶心,竟高达999+,宿主你攀附权贵、踩低捧高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啦!】 【达成目标二:改变贵族学院旧制。】 【塞西尔已经发起投票,姜临似乎正提着刀在某个贵族门口等待他的投票选择,看起来任务非常顺利呢!】 【达成目标三:帮助气运之子平步青云。】 【特招生已经决定进入军校,舌尖舔血,谋取军功,娶得——等等,他想干什么?!】 【最终评级:s滋滋滋——ssssss不好意思,主神空间貌似出了点问题。】 【自动发放奖励:积分52点,记忆线索一条,系统权限一则。】 “宿主,太厉害了!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拿到了s级评分,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跟在你后面摩擦我的超级无敌缤纷水果鞋并做出投篮动作吸引你的注意。” “噢宝宝,有你真是我的福气t-t,”系统像是感动得要哭了,“但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奖励积分是52点?” “主神什么时候改规则了不通知我?” 尺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又轻轻拍了拍系统,“你开心就好。” “不过,你说的主神,为什么没有通知你呀?”尺玉绷着小脸,像是要为他最喜欢的一个球讨公道,“他是不是排挤你?” 系统也气鼓鼓的,“就是就是!怎么能偷偷改规则,还改成这样引人误会的数字,真可恶!” 太恶趣味了! 尺玉附和:“那他一定跟谢莲生家里那些神像一样长得又丑又奇怪,心又黑又肮脏。” 系统刚要点头夸尺玉说得好,突然愣住,“呃这个,客观上讲,这个好像不大对。” 尺玉看着他。 “我们主神他,”系统斟酌了一下用语,“其实不是神,也就跟那些神像没什么关系。” “准确来说,我们应该称呼他为主司,但是他很厉害,不是,很可恶,所以流传下来主神的称谓,但他并不是神。” “他是……”系统思索片刻,如果它有手,尺玉就能看见它伸着一根手指指着嘴巴思考的样子,可惜它是个浑圆的球。 “他是赛博成神,科技永生,嗯。” 尺玉啊了一声,有些懵。 “算了,不聊他了,看看主神空间奖励了什么?” 眼前的悬浮半透屏幕应声而动,变化出一个购物车的图标,尺玉试着点了一下。 里面是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比如止痛药,清水,绷带……这些东西获取起来并不困难,居然会出现在系统的商店里吗? 第42章 而且价值不菲,一瓶止痛药就要十点积分。 下一个图标是一个对话气泡,尺玉戳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一串文字。 【你是一个好吃懒做,恶贯满盈的混蛋。】 尺玉眼睛瞬间瞪圆了。 “毁谤!” 他可是一只人见人爱的小猫,即使不知道在由小猫变成魅魔的途中发生了什么…… 喔,尺玉沉默了,说不定还真是呢。 【欢迎宿主进入二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您的任务是:扮演末世最强小队队长的娇气男朋友。】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作为炮灰的你,唯一的作用便是在末世刚到来时频繁给小队制造困难,磨砺小队的意志,锻炼小队的体能,最终使小队凭借自身能力掌控整个末世。】 【因为你多次害得小队陷入危机,即使是对你百般容忍的队长男友也不得不狠下心来将你驱逐出队,完成了由难舍难分、优柔寡断到大局为重、决断如流的精神升华。】 “宝宝,下个世界是末世诶。” 【喜欢收集伤痛的乖宝魅魔该怎样在小队众目睽睽之下度过情潮呢?】 第34章 “你那张脸比命还重要吗?!” 越野车轮胎沾满泥土, 在空旷的国道上奔驰,扬起一层又一层灰土。 周围一片死寂。 黑色越野车极为颠簸,车内五个人, 加车顶上一个,即使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 也不免有些摇晃。 按理说越野不该有这样大的起伏, 但末世之下,道路上堆满了被丧尸分食殆尽后的白骨碎肉, 比山路还难走。 封庭又单手把着方向盘, 浓重的剑眉压得很低,透过后视镜盯着后排座位上那个娇弱的小男生。 小男生叫尺玉,是他们这个末世逃亡小队队长的男朋友,娇气得很。 封庭又生气也是因为这一点。 一个小时前,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加油站,在超市里搜集物资, 结果丧尸围了过来,准备撤离的时候。 尺玉突然说他看见面膜了, 让大家先走,他去拿两张面膜。 “都什么时候了还面膜?” 同队的卞奇水几乎是吼出来。 但他男朋友喻斯年,也就是小队的民推队长,对小男生几乎是有应必求,哪怕是丧尸贴脸上了, 也要去帮他拿那个该死的面膜! 最后自己浑身是伤, 反而是始作俑者的娇气小男生毫发无损。 封庭又稍一回忆, 便气愤不已,简直是惹祸精。 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吓得小男生浑身一抖, 不自觉往身受重伤的男朋友怀里靠去。 “封庭又。” 喻斯年声音不大,不动声色地警告封庭又不要对他男朋友出言不逊。 即使大臂受了重伤,依旧抬手拢了拢被吓了一跳的尺玉,轻轻揉着对方圆顿小巧的箭头安抚他。 封庭又冷笑一声。 “你叫我干什么,你该叫他。” “你就不该救他,让他那张脸被抓烂,看看你还喜不喜欢他!” “他什么样我都喜欢,不用你……” 喻斯年伤得很重,说话语速很慢,有些无力,话还没说完就被尺玉捏了捏手指。 “所以,你也觉得我很好看吧。” 尺玉抬起下巴,虽然眼尾还泛着刚才被吓哭濡湿的淡红,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又娇又傲的气质。 完全捉不住重点。 封庭又心道青尺玉绝对是故意气他的,咬着牙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蓦地愣住。 被小小的长方形后视镜圈住的少年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幼兽打架蓄力般绷着身体,要不是他身上光洁得一丝污垢都没有,封庭又都仿佛看见他浑身炸起来的毛。 封庭又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鼻子出气哼了一声,“你要点脸。” 尺玉不服气:“就是要脸才……才连累大家的。” 净是诡辩歪理,跟他完全讲不通。 封庭又还没说什么,右后方座位上的邹瑞开口了。 “光是脸抓烂恐怕不管用,脸烂了还有屁股。队长,我听说你男朋友这种小gay平日里保养得可好了,屁股都要用臀膜用神仙水呢。” “噢,我还寻思跟队长讲,都忘了,抓起来手感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比果冻还软?肯定是队长最了解。” “邹瑞,放客气点。” 喻斯年肩膀疼痛难耐,秉着一口气管教这个隔壁宿舍要求加入进来的同学。 邹瑞翻了个白眼。 “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小队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郊区工厂的废弃仓库落脚。 仓库里有几只丧尸,看穿着应该是仓库的守卫员和过路的人。 封庭又摇下车窗,左手虚空一握,一个蓄满雷电、闪着蓝黑色光芒的巨大球体出现在车门前。 车辆驶过的发动机鸣和雷球劈里啪啦的声响吸引了丧尸注意,等他们距离越野车不到二十米距离,封庭又屈指一弹,雷暴瞬间砸向丧尸群。 几只丧尸浑身触电般猛颤,散发出腐肉焦糊的气味,最后接二连三倒下。 仓库便被他们占据了。 封庭又和卞奇水、邹瑞率先跳下车,进去查看情况。 尺玉则吃力地搀着喻斯年,费了不少力气都没能把喻斯年搬下车来。 “让开。” 冷淡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是那个坐在车顶上的男人,祁宴。 尺玉这段时间没怎么和他说过话,最近的印象是封庭又在学校停车库把车开出来,发现五座的车需要坐六个人,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虽然挤一挤也能坐,但尺玉总觉得男朋友隔壁寝室那两个同学对自己颇有微词。 结果祁宴主动说他去车顶。 后来才想起来他有空间能力,在车顶可以观察情况,遇到事情也能瞬移到车内。 尺玉听话地让开,祁宴便将喻斯年的手臂放在自己肩膀上,直接把人抗出了越野车。 这时候尺玉想去帮忙,但祁宴压根没给他机会,把人扛着进了仓库。 尺玉跟在他身后,眼神四处飘,最后叫住他,语气有点急切:“祁宴。” 他指着仓库内一道小门:“你帮我把斯年带到这里面吧。” 祁宴拧了下眉。 丧尸随时可能破门而入,伤患肯定要和大家待在一起才能得到保障。 尺玉连忙解释:“我先帮斯年清理一下伤口,包扎好之后你再帮我抗他出去,可以吗?” 祁宴点头,二话不说把人放进了小门里狭窄的房间。 房间四周堆着一些布料,中间有一个缝纫机,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 随后便离开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尺玉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祁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才松了口气。 恰好这时一股热意在他身上流窜,尺玉不由得低低地嗯了一声,双腿不受控地夹了一下。 “宝宝。” 尺玉撑着墙,心跳了一下。 喻斯年醒了过来,还很虚弱,“怎么就我们两个?” 尺玉小跑过去,摘下斜挎包,取出一瓶矿泉水和纱布,“斯年,我帮你清洗伤口。” 说完就蹲下,结果刚蹲下就被喻斯年用完好的左手揽着腰歪倒坐在他大腿上。 “你受伤了,会压到你的。”尺玉担忧地看着喻斯年,作势要起身。 额头上头骨近乎破裂的伤口格外瘆人,但喻斯年温柔和煦的眼神淡化了那份吓人,他拢着尺玉的腰,不让人走。 “只是手臂和头受了点轻伤,明天就好了,别怕。”他刮了一下尺玉的眼尾,“是不是吓坏了。” “一点点吧,这么多。”尺玉伸出小指,莹白的拇指抵着小指关节,示意大概这么多。 说完,他在喻斯年臂弯里转个了方向,撑开喻斯年的大腿,半跪坐在他腿间,用纱布沾着矿泉水帮他擦拭右臂。 “那宝宝真是受好大的委屈了。” 喻斯年精神劲并不高,嘴唇泛白,但还是笑着,用轻柔的语气安抚眼前的少年。 觉醒了异能的人身体恢复力比普通人强上百倍,但这并不代表没有疼痛,只是加速了身体的免疫速度和细胞再生速度。 意味着,明天喻斯年就能好个大半,但今天会异常虚弱。 “嗯呢。” 尺玉声音隐约带着点哭腔,眨了眨眼,把悬而未坠的眼泪憋了回去,膝盖撑在地面,双腿却没有为了平衡性微微张开,而是紧紧合着,甚至有些用力。 以至于薄薄的短裤被绷得又撑又紧,大腿肉往外溢出,让人忍不住想把手插进去,强行掰开他的腿。 纱布被他攥进手心,密闭房间的灰尘味幽幽钻入他的鼻翼里。 尺玉动作越来越慢,手僵僵地一下一下地擦着伤口。 他好像被沸腾的热水炙烤着,浑身绵软,咕噜咕噜冒着水泡。 系统说随着任务的进展,他对身体的控制力会逐步增强。 第43章 这也就是他在情潮预警这么久之后才感到情潮真的来了的原因。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忍得太久,触发到收集伤痛的癖好后,情潮来得更加猛烈了。 “别夹腿宝宝,坏习惯要改。” 喻斯年闭着眼,落在尺玉腰间的手臂将他的腰往旁边带了一下。 尺玉刚成年不久,在他眼里还是个仍在发育期的孩子,坏习惯,一定要帮他改正,否则长不高。 只可惜他这时候依旧意识昏沉,眼睑如铅石般沉重,说完话后更是直接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 否则他看见下一刻尺玉的模样,是绝对舍不得就这样昏睡过去的。 喻斯年用力精巧,只是带了一下,尺玉恍惚间便岔开腿坐在了喻斯年的右大腿上。 结实的肌肉充满安全感,尺玉浑身泄力坐下去时几乎是撞在了那硬邦邦的肌肉上,令他浑身一颤,下意识捂着嘴。 情潮是折磨人的。 尺玉暗自下定论。 他变成变成魅魔这中间一定做了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这样令人羞恼的惩罚。 又有点不好意思。 尽管进入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喻斯年对他多有照顾,让他也产生了些许依赖。 但是…… 尺玉非常非常小幅度地蹭了一下,浑身上下都密密麻麻地战栗起来,仿佛有一只肉眼看不见的虫子在啃食他的每一处神经末梢。 太不好意思了。 尺玉非常抱歉地心想。 他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力气,手心里的纱布滑落到地上,自己则是软绵绵地趴在喻斯年怀里。 好像身负重伤的喻斯年心跳都比他更有力。 他揪着喻斯年的外套,害羞到想把脑袋整个埋进去,当个缩头乌龟。 “青尺玉。” 尺玉瞬间心悸,声音从窗户外传来,他扭头望去时,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单手推开窗户。 嘎吱嘎吱的铁窗声混着封庭又的话语声。 “你在做什么?” 封庭又流畅地翻窗进来,窗外祁宴冷冷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尺玉立马从喻斯年身上站起来,干坏事被抓包似的揪着自己的短裤裤边,“我……” 封庭又探究的眼神从喻斯年的大腿扫到尺玉紧张的小脸,最后停留在少年两腿之间比周围更黑的布料上。 他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单边耳钉在昏暗的房间闪着光。 “他都不省人事了,你还要……” 封庭又顿了顿,目光紧紧锁在小男生泛着薄红的面庞上。 “不会是你把他骑晕了吧?” 第35章 少年第一次听到这么粗俗的话, 双眸睁得浑圆,两颊瞬间沁上绯红颜色,一直红到了耳根。 “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你裤子都湿了, 还能是我污蔑你不成?” 尺玉下意识捂了捂,不让封庭又看见, 结果封庭又仍在继续喋喋不休, 他意识到祸源在哪里。 干脆捂住了封庭又的嘴。 好像一只手捂不住,还特意双手交叠死死捂住对方吐着污言秽语的唇。 双手捂上来时, 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窒息, 而是一股香气,一股青草和花瓣碾成汁散发出来的淡香,席卷了他的鼻翼,瞳目, 耳廓,令封庭又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自己像是坠入了爱丽丝仙境,身边全是比人还高的芭蕉叶、比手掌还大的花瓣。 封庭又滚了下喉结, 握着尺玉细细的手腕把他的小手剥开。 握上去那一刹那,封庭又喉口里要说的话全都如水滴入江河汇成了一句:好他妈嫩。 怎么一个男人的手能怎么嫩? 薄薄的一层肤肉覆盖在比自己的小一半的手骨上,跟棉花糖似的。 封庭又下意识又往他下面看了一眼,那个本该有一点鼓包的地方好像扁平得过分。 “你是女的吧?” 尺玉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我肯定是男孩子啊。” 显然他有些生气了, 这人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居然连他是男生女生都分不清楚。 他这一生气, 小脸充气似的鼓起来。 封庭又一看,脸也很嫩。 他霎时一怔,不会屁股也这么嫩吧? 脸烫得像是能煎蛋, 封庭又吞咽了下口水,说出的话没经过大脑:“你不会真用臀膜吧?” 尺玉挣扎着甩开封庭又禁锢他手腕的大掌,“怎么可能,你又乱讲。” “邹瑞说你用了。” “我都不认识他,他胡编乱造的。” 尺玉拧起那秀气好看的眉,似乎对邹瑞造他的谣言十分不满。 “是吗,我不信。” 尺玉对封庭又感到不可理喻,这有什么信不信的?怎么会有人用、用臀膜? 他嫩粉的唇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和封庭又讲什么都讲不通,最后只能自己愤愤地哼了一声。 “除非你让我看看。” “?” 尺玉真的要骂人了,他会用他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话去咒骂这个坏蛋、混蛋、臭鸡蛋。 然而他还没有酝酿好用词,封庭又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表示:“都是兄弟,看看怎么了?” 尺玉陷入了沉默。 对于普通男大,似乎的确不太在意这一点,可是…… 他在这个世界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封庭又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后知后觉地啧了一声,“你们gay就是麻烦。” “这个不行,那换一个。”封庭又还是不肯放过他,“换……算了,等我想到再说。” 随后便按着尺玉的肩膀拨开他,扛起喻斯年,把人搬到外面找好的位置。 他们刚才在这个仓库搜查了一番,确定还有是个女装厂子。 四周的门窗都不太严实,几乎起不到抵御丧尸的作用,顶多掩护一下。 封庭又和祁宴搬了一些器械到厂子中间,既能遮掩,以防万一大批丧尸围涌进来没有牵制,又能够避免太过闭塞遇到事情难以离场。 喻斯年被他随意丢在地上,即使是他的室友。 一个觉醒了异能的大男人,磕绊一下能有什么。 就连祁宴刚才告诉他尺玉要给喻斯年包扎,封庭又都觉得多此一举。 又不会死。 结果喻斯年那个小男朋友心疼地半跪在地上,捧着喻斯年的头,张着唇哈气,还抽空回头瞪了眼自己。 封庭又啧了一声。 厂子里搜出来一些食物,大多是尚在保质期的速食,方便面、面包之类的,还有十几件矿泉水。 自来水早已经断流,野外的水或多或少受到污染,用来冲洗下身体勉强能接受,入口是绝对不行的。 干净的饮用水是珍稀资源,不管过没过期,全被祁宴装进了空间。 尺玉跟着一起翻找,在一个大机器旁边欸了下。 封庭又看了一眼,“想都别想。” 那个外壳布满了铁锈、快有两米高的机器是老式的热水器,管道什么的都还完好无损,看样子仍然能继续用。 但封庭又作为机械系的学生,一看就知道这种老式机器噪音巨大,加上年久失修,指不定发出什么怪声。 短时间响一两声还好,要是洗澡放水持续嗡鸣,绝对会引来丧尸。 尺玉抿着唇,脑袋低垂着,乖巧的发旋看起来蔫巴巴的。 封庭又心想真是娇气得要命,他们都是冷水冲冲就行,就他非要用热水。 吃完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低声闲聊,尺玉有些困了,靠在铁架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下巴搁在锁骨上,没有说话。 直到邹瑞突然说要玩真心话游戏,抽了根棍在地上转,第一下就转到了就祁宴。 “祁宴,我知道你没对象,那有喜欢的人吗?” 邹瑞问。 还是这种老土的问题。 尺玉歪了歪头去看祁宴,却发现祁宴始终没有说话,单薄的眼皮掀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睨了邹瑞一眼。 “他没有喜欢的人,你看他冷冰冰的,像是会暗恋别人的样子吗?” 这是尺玉第不知道多少次帮祁宴解释他不可能顶着那张目中无人的冷眼搞暗恋。 “你知道?” 卞奇水好奇。 “嗯嗯,我们是邻居,从小就认识。” 封庭又撞了撞祁宴,祁宴才皱眉嗯了一声,不知道是肯定了尺玉说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你们很熟吗?” 邹瑞莫名其妙问了句。 “还好吧。”尺玉实话实说,祁宴性格很冷淡,就算他们认识了多年,好像也只是邻居和同学的关系。 不过他和喻斯年认识也跟祁宴有关。 本来尺玉在隔壁戏剧学院学舞蹈,半年前意外脚崴了一下,需要人照顾,祁宴妈妈知道了便让祁宴把人接到他寝室暂住,刚好他寝室还有一个空床位,结果就这期间喻斯年和尺玉认识,并且向尺玉表白了。 第44章 两个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谈起了恋爱,直到末世到来。 邹瑞听完尺玉的答复,看了眼祁宴的脸色,招呼着继续下一轮。 尺玉盯着那一掌长的木棍在地上转圈,最后放慢了速度,缓缓地停下来。 木棍粗的那一头指向了尺玉。 到他了。 尺玉有些紧张地望了望众人,不知为何,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尺玉心想可能是因为他们和自己都不太熟,唯二熟络点的,一个话少,一个正昏迷着。 然而下一秒,邹瑞的话便让他的猜想瞬间破裂。 他想不出为什么有人能说出那样冒昧,那样不礼貌的话! 邹瑞觑看了眼其他人,确定没人要问问题,便自顾自开了口:“青尺玉,喻斯年——” 他突然笑起来,“干得你爽不爽?” 他话一出口,祁宴便皱起眉来,封庭又则是摸了摸下巴。 尺玉立马站了起来,“你太粗鲁了……!” 他小脸通红,似乎气急了,平薄的小胸脯一下一下起伏着,鼻翼轻轻翕动,睫毛一闪一闪的。 厂子内一时间寂静下来。 五秒钟后,封庭又打破了这场死寂。 “说起这个,我记得喻斯年起码十八厘米吧?”他舔了舔后槽牙,挑眉道,“也就比哥略逊一筹。” 旋即转向尺玉,探究地问: “你那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真的受得住吗?” “你怎么知道?”尺玉还气着,眉毛一蹙,鼓起勇气反问。 封庭又浑身抖了抖,急忙解释:“我靠你别看我,我可是直男。” “那破澡堂一层楼就一个,进去一看不是屁股就是屌,我总不能闭着眼睛吧?” 尺玉噎了一下,半晌,回到原本的问题,支支吾吾开口:“我不知道,我们、我们没有……” 邹瑞嚯了一声,“真的假的,你别仗着喻斯年昏迷就胡诌骗人啊。” “真的!” 尺玉委屈地坐下,明明是他仗着喻斯年昏迷就欺负自己。 这样想着,他趁大家不注意,伸手掐了一把喻斯年的腰。 都怪喻斯年,这时候睡着了,让他一个人,受欺负。 后来又轮到邹瑞和卞奇水,问的都是些没营养的问题。 但尺玉运气不大好,在场上的人还没有轮完一轮的情况下,又转到了他。 邹瑞似乎又要开口,被祁宴看了一眼,自觉闭上了嘴。 最后是封庭又问他:“你跟喻哥没做过,总亲过吧?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 尺玉不太懂封庭又一个直男为什么总是好奇他和男朋友做没做过、亲没亲过这种事情,但玩游戏总得守规矩,他便老老实实回答: “也没有。” 在封庭又有些诧异的目光下,尺玉重复了一遍:“我和斯年没有亲亲过。” 封庭又大为震惊: “你的意思是你初吻还在?” 第36章 单层的服装厂目测有八米高, 为了照明,在四面墙的顶部都开了窗,夜晚便有四面八方的月光挥洒进来。 封庭又怎么也睡不着。 他躺下的时候, 正巧面对尺玉。 眼睛一闭,就是尺玉被他问初吻还在不在时乖生生点头的画面, 小小的嘴巴粉嫩丰饱得像第一批上市的樱桃。 只是想想, 就让封庭又腮帮子发酸,酸得要命。 心里烦躁, 干脆睁开了眼。 结果就看见尺玉窝在他那个昏迷不醒的男朋友怀里。 喻斯年完好的左臂被他拉出来当枕头, 柔软的脸颊被硬挺的肌肉挤变形,仿佛一块可以随意揉捏的糯米糕,又白又雪嫩。 可能是有些冷,侧躺的尺玉整个人蜷缩起来, 并拢的双膝几乎快要抵着他平坦的胸脯和削尖的下巴。 肩头也内扣着,显现出些许淡粉色, 看起来是肉里透出来的。 如同缺乏安全感的小猫,小小的一只。 尺玉整天跟他男朋友黏黏糊糊的, 结果他们竟然睡素的? 喻斯年这么不中用? 封庭又前段时间一直在工厂实习,不久前才回到学校,只知道室友谈了个男朋友,其他的一概不知。 没多久就爆发了丧尸病毒,和室友、室友男朋友以及隔壁寝室的同学开始了末日逃离。 尺玉睡得不深, 时不时哼哼两声, 封庭又以为他要醒了, 结果没一会又传出轻轻的呼吸声,羽毛似的挠着他的耳廓。 封庭又实在忍不住,翻了个身。 祁宴守夜, 坐在铁制的脚手架上,一腿踩着支架,一腿随意坠着,整个人冷淡的气质和冰凉的铁架快要融为一体。 他半垂着头,目光始终盯着一个方向。 封庭又在心里模拟了下他目光的视线,发现祁宴竟然在看着尺玉? 可能是照顾邻居家的小孩。 封庭又暗自嘀咕。 没再多想,封庭又用力闭上了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尺玉的事情。 整晚想着室友的男朋友,是有点不太像话。 “一天不洗会死吗?” 尺玉揪着喻斯年的衣角,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想要洗澡,旁边就有热水器。 结果被邹瑞听见,嫌弃地质问他。 尺玉秉持着角色扮演要尽职尽责的理念,挺了挺胸膛,义正言辞地回复他:“不是一天,是很多天。” 小队其他人也围拢了过来,一道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尺玉往后一缩,转身勾着喻斯年的脖子,翘起一条洁白的小腿,整个人压在喻斯年身上,像只考拉挂在树上。 “斯年,你也不想抱着臭臭的宝宝睡觉吧?” 他细嫩的小脸几乎快要贴上喻斯年的下巴,吐息出来的气息蒸得男朋友的脖颈缓缓泛上红热。 尺玉自以为低声的窃窃,实际上另外两个觉醒了异能、身体素质得到强化的男人听得一清二楚。 喻斯年不动声色地揽了下尺玉的腰,蜻蜓点水般在他白嫩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宝宝很香,一点也不臭,我作证。” 怀里的少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不高兴地瘪着嘴。 嗯嗯着摇晃喻斯年,仿佛这样就能把喻斯年的决定摇松摇改变。 “可是我不舒服,尤其是昨天……” 尺玉没继续说下去,踮了踮脚,在喻斯年耳根小声说:“求求你了。” 旋即双手合十拜了拜,跟聪明的小狗拜年似的。 喻斯年霎时心都软了,手臂一僵,感觉到喉咙发痒,半晌,哑着声音:“好,去洗澡,洗香香,我帮你守着。” 尺玉立马欢喜地从喻斯年怀里蹦出来,手里什么也没带,一跳一跳地朝着热水器旁边的浴室跑去,打开门后还特意顿了一顿,回头看了眼邹瑞,朝他吐了下舌头。 赶在邹瑞绿着脸阴阳怪气他之前,钻进了简陋的浴室。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听见外面邹瑞压低了声音大骂:“他这种人就不该出现在我们小队?他能干什么?” “他除了能干什么都干不了,还净给我们添麻烦!趁早把他赶出去,不然我们迟早要被他连累死!” 尺玉躲在浴室里,嘿了一声,系统夸他:“宿主的演技越来越好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游刃有余,浑然天成——” “好了好了。”尺玉摸了摸脸,被夸得有些发烫,“剩下的词语下次再用。” “你别用完了。” “遵命小猫大人!” 浴室应该是修来工人临时使用的,只有不到两米宽,左上角有个小窗户,正好到尺玉头顶。 尺玉推开窗,接过喻斯年送来的沐浴露,说了声谢谢,便关上窗户,开始脱衣服。 将背带裤的纽扣解开,他弯下腰,慢慢将腿从背带短裤里抽出来,仿佛从泥泞浑浊的田地里抽出一截嫩白脆甜的藕。 随后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露出细腻的脖颈,徐徐鼓动的颈动脉如同从牢狱中解脱出来,一鼓作气将积蓄许久的香气尽数倾倒给了空气。 喻斯年不帮他脱衣服,尺玉犯了懒,解了一颗扣子就直接揪着下摆往上拽,当成t恤来脱。 他手一抬,巴掌大的腰便暴露在香甜的空气中,有些凉,圆圆的肚脐周围腹肉瑟缩了一下,连带着胸脯上那两颗红润的小果都可怜地颤了一下。 然而可怜的不止如此,尺玉拽了两下,头发被压得扁扁的,脑袋还是没能从领口钻出来。 尺玉叹了口气,认命地放下衬衫,又解了两颗扣子,才如愿脱下衣服。 把内裤叠成小方块放在窗台上,他打开了花洒,室外传来轰的一声,声音大到近乎能让人失聪。 热水器启动了。 像雷劈下来的震响让尺玉终于明白了封庭又那句“想都别想”的含金量。 这个音量,就算不是末世,长期听来也会损伤听力的吧? 厂子的老板也太黑心了。 尺玉洗澡喜欢不关水,热水器的响声便一直没停,他哼哼着歌,在身上搓起了许多泡泡。 第45章 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把每一个毛孔都蒸开了,尺玉冲走身上的泡泡,闻了闻,才关了水。 热水器的轰鸣声渐小,尺玉用脱下来的衬衫擦掉身上水分,正想推开窗户喊喻斯年。 哐当一声,雷电爆开的声音在屋外炸开,即使隔着墙壁,尺玉都被吓了一跳。 热水器……炸了? 尺玉一边嘀咕热水器还是坚持不住了吗,一边搬起旁边的红色方塑料凳放在窗户下的墙边,站上板凳,从小小的窗户探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出去查看情况。 不是热水器炸了,是丧尸炸了! 尺玉圆润的双目瞬间放大。 几十只丧尸鱼贯进入服装厂,邹瑞吓破胆了,往铁架后面躲,结果被一只半颗头骨不对称膨胀起来的丧尸追得撞翻了好几个架子。 因为他颠三倒四乱跑,原本的布局被打乱,祁宴不耐烦地蔑了他一眼,随后从靠墙的铁架上纵身一跃,瞬间在空中消失,下一秒他在一只丧尸背后悬空出现,坠地的同时凭空抽出一把半人高的唐刀。 冷冽刀光一闪,那只下颚脱臼开裂、胸腔肋骨外翻露出的丧尸顷刻间被拦腰砍断,上下半身先后掉在地面。 祁宴单手戴上卫衣的黑色帽子,隐入阴影之中,又从尺玉的视线里消失。 另一侧喻斯年控制着两株巨大的藤蔓无限延伸,将七八只腹部流着绿色脓水的丧尸强行拖拽到一起。 丧尸被碗口粗的藤蔓死死禁锢住,五次三番挣扎还是动弹不得。 紧接着,“炸!” 从封庭又手心浮现的雷电球体迅速从周围汲取能量,膨胀到直径约半米后被封庭又猛地一推,弹射般砸中丧尸,瞬间炸开。 一道蓝白的光闪过,那几只丧尸尽数炸成了块,腐烂的肉块上既有黑色的焦糊组织,又有挂着菌毯似的绿色的脓包,令人连咽口水都做不到。 “救——救我啊,哥,快!快把他砍死!快啊!” 邹瑞连滚带爬往封庭又和喻斯年的方向跑去,但喻斯年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看向浴室。 喻斯年瞳孔紧缩,“小心!” 尺玉心里一震,收回视线,竟然在窗户前看见了一只嘴里蛆虫蠕动的丧尸! 在他跳下板凳的一瞬间,丧尸那皮肉破烂的手已经扒上了窗台外檐! 尺玉捂着嘴,不敢吐露一点气息,生怕被丧尸发现。 内裤被他手肘蹭到掉到湿漉漉地面上 但尺玉毫无心思去捡它。 外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仍在继续,不知道屏息了多久,不知道心跳加速到了每秒几百次,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两颊本来被热气蒸得略略泛红,惊惧之下,颜色如同经年油漆褪色般悉数褪去。 终于的终于,世界逐渐安静下来。 浴室的门被人轻敲了两下。 “宝宝,都处理好了。” 喻斯年的身影映在浴室的贴花玻璃门上,怕吓到屋内的人,刻意放柔了声音。 尺玉心有余悸,谨慎地站上板凳,自窗户往外看去。 原本逼近他的那只丧尸已经不在原地,从尺玉的视角望出去,刚好能看见十米开外躺着一只丧尸,腹部被挖了个大洞,四肢全都被烤得漆黑。 这才慢慢低头,确认站在浴室外的的确是喻斯年,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 “这里,斯年。” 尺玉朝喻斯年招了招手,喻斯年注意到窗户,直接把衣服递到了伸出窗户的那只小手上。 “宝宝,你穿好衣服后我们就得离开这里了,刚才祁宴说附近可能有高阶丧尸,他出去探查情况了,回来之后我们就走。” “唔唔,好!”尺玉一听,清楚事态紧急,也加快了动作,穿上上衣,动作迅速,又去拆下装。 刚抖开裤……不,是裙子,尺玉整个人怔住了。 那是一条布料柔软的绀色短裙,尺玉在腰上比划了一下,大概只能遮住他的大腿根。 低头一看身上已经穿好的上衣,原来是配套的水手服。 他啊了一声,有些支吾:“斯年,这怎么是……” “女装啊?” 第37章 “什么女装?” 封庭又拍了拍身上的灰, 边走边问。 喻斯年解释:“你的另一套衣服在祁宴的空间里,但他循着那个高阶丧尸的气息追出去了,现在一时半会拿不到衣服。” “这个服装厂专门生产女装, 尤其是这样的……裙子,将就先穿着, 好吗宝宝?” 喻斯年的姿态放得很低, 几乎是哄着少年。 封庭又扯了扯嘴角,都末世了, 有衣服就满足吧, 穿个衣服还得别人哄着他穿。 脾气真大! 余光瞥了一眼,想吐槽的话顿时扼在喉咙里。 “咳咳。” 贴着老土红玫瑰贴纸的磨砂玻璃门影影绰绰透出一个少年拎着短裙的模样。 少年将短裙撑开,轻巧地将自己双腿接连放进去,随后突然僵住, 一动不动的。 “怎么了尺玉?” 喻斯年问。 浴室门打开了。 一只被水泡得微微泛白的小手扣着门侧沿,缓缓推开门, 却没有直接出来,而是探了个脑袋, 扭捏地说:“斯年,这个裙子有一点短。” 漆黑的短发被热气蒸腾得微湿,睫毛浓密得过分,又卷又翘,真像把小刷子, 在空气里扫一下, 似乎能发出唰唰的声响。 说完, 他蹭着地面,蜗牛似的挪出来,让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室友亲眼看看这裙子究竟有多短, 证明他真的没有说假话。 裙子的确有些短了。 褶皱随着他挪行的动作摇晃,裙摆最多遮住大腿根,不,准确说是屁股根部。 少年看着瘦瘦的,屁股上肉却不少,又挺翘又圆润,顶着裙摆,让本就不长的短裙愈发短了。 不只是裙子短了,上衣也不长,尤其是在短裙不能往上提的情况下,尺玉的小腹部和顿然的胯骨好像全露出来了。 看着瘦弱的少年并没有呈现骨瘦如柴的窘迫,因为骨架小,反而有几分肉感,肤肉白嫩细腻,看着手感极好。 即使他努力扯着上衣的衣角,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还是不可避免让在场的两个人都享受了一场视觉盛宴。 尺玉一手拽着衣角,一手压着裙摆,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忙碌得不行。 喻斯年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径直抱起尺玉,让尺玉趴在自己身上,自己则是可以捂着他裸露的后腰,压住他翘起的百褶裙。 他拿这套衣服的时候在心里比划了一下,觉得小小的一套在尺玉身上肯定正合适,却没想到尺码合适,长度出了差错。 喻斯年皱眉,怀疑这服装厂并不是简单的女装厂,而是个情q服装厂。 喻斯年转身,正好撞见封庭又傻愣愣站在原地的模样,“别傻站着了。” 提醒完,封庭又才恍然醒悟般咳嗽两声,跟着出来。 喻斯年默不作声地握了握拳,但很快疏解开来。 封庭又是个直男,只喜欢女人,但自己的小男朋友是男生,这一点绝对变不了,注定封庭又不可能对他有更多的想法。 自己的小男朋友穿着裙子,的确美得有些雌雄莫辨,让封庭又看傻了眼也情有可原。 喻斯年沉重地呼吸。 只要不越界,他不介意有人欣赏他小男朋友的美貌。 越野车启动,尺玉乖巧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右手边空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调整衣服,一会压在小屁股下面的左裙摆翘了起来,重新按下去,一会衣摆缩了上去,要拉下来,忙坏了。 他的男朋友也没有闲着,从车后备箱里翻出一双纯白的棉袜,握着尺玉的双足仔细穿上。 动作细致,确保棉袜的线骨正正好在脚趾正前方,才将那两只小脚小心放进黑色小皮鞋里。 越野车开出去十分钟左右,祁宴不知道从什么方向钻出来,一跃跳上疾驰的越野车车顶。 尺玉这时候发现了不对劲,他拉了拉喻斯年的手指: “斯年,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他问得不大声,但车内的人都听见了。 封庭又无动于衷,卞奇水则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喻斯年握住尺玉的手。 “邹瑞他,”安静的氛围让尺玉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瞬间白了些,“……被我害死了吗?” 话一问出口,卞奇水又忍不住回头看他。 作为邹瑞的室友,他两次回头已经让尺玉确定了答案。 尺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邹瑞被丧尸撕咬的画面,唇嗫嚅几下,吓白了。 喻斯年心被揪了一下似的疼。 邹瑞活着对他的小男朋友满嘴污言秽语,死了还要吓得人家小脸泛白。 昨晚上喻斯年短暂地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等他意识回笼,发现队友们正在玩真心话的游戏。 第46章 但他的四肢仿佛正在锻骨重塑,剧痛难耐,眼皮和嘴唇完全无法动弹,像是只有意识苏醒,整个身体仍在沉睡。 尺玉和祁宴是邻居这件事喻斯年一直清楚,甚至心里有几分感激,让他有幸和尺玉这样漂亮、善良、可爱、有趣的男孩子相识相恋。 然而真心话问到祁宴时,祁宴沉默不语,尺玉帮他回答,语气中透露出来的熟稔还是让喻斯年有些许心口泛酸。 喻斯年怀疑是不是自己心胸太狭隘了,下一秒就听见邹瑞竟然对他男朋友说那样肮脏的话语。 酸涩瞬间给气愤让位。 要不是身体动不了,喻斯年恨不得一拳砸在邹瑞脸上,揍得他打心底明白什么叫不该开的玩笑不要随便开。 封庭又那个蠢货,那个冒昧的直男,要不是一起生活了两年知道他是个没脑子的傻逼,喻斯年也会连着他一块收拾。 把对他男友频繁表露恶意的邹瑞处理了,喻斯年心里有几分舒畅。 吓到了尺玉,顿时又觉得自己没把事情隐藏好,早知道找个借口就说邹瑞看不上他们小队自己跑了。 但为时已晚,喻斯年只好揉了揉尺玉的脑袋,将他那柔顺的碎发揉得乱七八糟,像是被大风吹成了潦草小狗。 “想错了乖乖。” “他没有异能,当初如果不是我们接纳他,他早就在学校那一波丧尸潮里出不来了。所以,不是你害死了他,是我们延缓了他的死亡。” 喻斯年始终看着尺玉,看着尺玉湿溻溻的眼眸,小鹿一般,叫人心软。 说完后才隐晦地掠过卞奇水。 开车的封庭又不知道犯什么病,猛地一打方向盘:“呱呱呱的,你呱啥啊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车开到青蛙窝里去了。” 车辆突然急转,尺玉摇晃了两下,好不容易坐直了起来,刚瞪了封庭又一眼,车前窗被人敲了一下。 喻斯年摇下左侧的车窗,祁宴的声音从车顶传来,夹杂着冷隽的风。 “封庭又,你找死?” 尺玉抿唇笑了一下。 封庭又舔着后槽牙,“艹!” “你文明点,封庭又。” 尺玉抬起下巴,指指点点。 封庭又冷笑了一声,他不文明,喻斯年就文明了? 刚才用藤蔓把丧尸引到柜子下面躲着的邹瑞身边的人是谁? 只不过封庭又自己也没打算救邹瑞,捡晶核的时候还悄摸地踹了他一脚。 比起喻斯年清白不到哪里去,才没有当着尺玉的面提这件事。 “那只高阶丧尸可能一直在我们附近。” 祁宴突兀地开口。 除了开车的封庭又,其他人纷纷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明白祁宴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地论断,肯定是感知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祁宴补充说:“我能感知到他始终在我们五十公里范围内,但游踪不定,方向混乱。” “丧失没脑子,乱跑也正常吧?”封庭又说。 “不,他不是乱跑。” 车内安静了下来。 “他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某个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一方面,意味着高阶丧尸可能存在“意识”,毕竟以往死在他们手里那些普通丧尸除了觅食就是觅食,见到人就扑上来,不会有“寻找”的动作。 另一方面,高阶丧尸在找什么? 更高品质的晶核,口感更好的食物,还是其他普通人所接触不到的东西? 祁宴也无从得知,只是抛下一个定时炸弹。 车内众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末世才一个月不到,就出现高阶丧尸。 他们从沿海的城市出发,已经路过不少沦陷的城市,只能相信西北人烟稀少的地方还存在希望。 但此时谁也说不准,希望是否还尚在。 喻斯年的袖口被小小地拽了一下,跟蚂蚁搬食物的力道差不多。 “怎么了宝宝?” 喻斯年发现尺玉抿着唇,丰饱的唇珠被压扁,看着可怜极了,睫毛低垂着,遮住了大般瞳孔。 “害怕了吗?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他尽可能去安抚自己单纯、薄弱而易于受伤的男朋友。 然而,尺玉小心翼翼地抬眸,唇瓣张了几下,在喻斯年等待回答的目光里欲言又止。 最后勾着他的手指,示意他往下看。 尺玉手里攥着一块白色的布料,似乎沾了水,湿淋淋的。 喻斯年才看了一眼,尺玉便迅速把他握紧藏了起来。 “它湿了,我穿不了……” 喻斯年呼吸凝滞,喉咙紧得像是被绳索禁锢。 像是理解不了眼前少年所说的话。 “你没穿……?” 少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浑然不知他这轻飘飘的一声几乎点燃了一整堆干柴。 第38章 喻斯年身体僵硬, 比那些丧尸还要硬,连瞳孔的轻微移动都变得僵涩起来。 只能以极其微末的尺寸缓缓移向少年暗示的地方。 那又短又薄的百褶裙似有似无覆盖下的大腿,正压在黑色皮革的座位上, 纯白与纯黑的对立显得他单纯又无辜。 喻斯年粗粗扫了一眼,迅速移开视线。 那黑色皮革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 肮脏的外裤带来了无尽的灰尘、病菌, 现在却毫无阻隔地贴在尺玉的肌肤上,甚至可能随着越野车摇晃的幅度不停摩擦着更隐秘的部位。 果冻一样薄嫩的肤肉没两下就会被蹭红, 甚至蹭出细小血珠。 到时候少年肯定要拉着他的衣角, 委屈巴巴地说自己受伤了,很疼,要他帮忙。 喻斯年咽了下口水,猛地回过神来。 “宝宝, 上来。” 他抚着尺玉后臀上的裙摆,让尺玉面向自己, 张开腿坐在自己大腿上。 他身上绝对比越野车座位更干净,也更舒适。 这不是尺玉第一次坐在他身上, 但却是喻斯年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感受到尺玉身体的温度。 棉花般软糯的腿肉压在他身上,涟漪一样微微荡漾,温热的感觉仿佛加热的烧酒醉人。 丧尸病毒危机爆发前还只是拉拉小手的程度,到后来小男朋友没安全感,嫌地面太硬, 闹着要抱着睡。 没想到今天, 他们竟然要这样亲密接触…… 喻斯年深呼吸两次, 努力去回忆选修课里学过的静心经文,默念了好几遍才把注意力从胯间转移开来。 “怎么回事?”喻斯年感受到尺玉身体有些紧绷,捏了捏他的后颈肉, 好让少年放松,安心地坐在他怀里。 “本来放在窗台上的,就是我伸脑袋出去的那个窗户,结果丧尸突然扒住窗沿,把我吓到,手肘碰到,就给碰掉了。” 喻斯年抠着尺玉的手心,一点点把那白色的布料从害羞的尺玉手里抠出来。 湿湿的,还带着尺玉手心的温度。 “祁宴,给我一瓶水。” 喻斯年放下车窗,朝祁宴喊。 车顶上丢下来一瓶矿泉水。 “你要洗它吗?” 尺玉小声问。 “嗯。”喻斯年拧开瓶盖,“不能不穿,现在洗了,晒一会,晚上能穿上。” 尺玉想了想,趁着喻斯年倒水前按住他的手,朝车顶上喊了一声:“祁宴,给我一瓶过期的矿泉水可以吗?” 车顶上又丢下来一瓶。 之前搜查超市的时候把所有水资源扫荡一空,过期的也不例外。 尺玉朝喻斯年晃了晃新丢下来的过期矿泉水,“用这个吧,太浪费了。” 喻斯年并不觉得用尚在保质期的矿泉水帮男朋友洗内裤有什么浪费的。 内裤这么贴身的衣服,要不是末世,放在以前让他来洗的话,肯定是要烧开水放凉,倒入消毒液,仔细用手搓洗干净,放在带杀菌功能的烘干机里烘干。 这样还不足够,必须要挂在太阳底下晾晒,晒到内裤染上太阳的暖香,才能给尺玉接着穿。 而现在,尺玉主动提出要用过期的矿泉水。 喻斯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男朋友都这么体贴大家了,怎么还有人对他男朋友怀抱诸多不满。 矿泉水才过期不到一个月,在末世用来洗内裤勉强还可以。 “尺玉,按好别松手。” 喻斯年松开帮尺玉压裙摆的手,伸手到窗外,一手倒水,一手不停翻转揉搓布料,一瓶矿泉水用完,刚好洗了个透彻。 拧干水后,喻斯年把它摊开,挂在自己小臂上。 不知道是纯棉布料太容易变形,还是喻斯年拧干水的力气太大,布料有些皱。 尺玉原本搂着喻斯年的脖颈,身体窝在对方怀中,突然歪了歪,右手去细细地抚平布料上的褶皱。 “什么时候能干呢?” 尺玉嘀咕。 “天气很热,再过几个小时就干了。” 第47章 尺玉点点头,把脑袋埋进喻斯年胸口里,闭目养神。 半小时后,他又嘀咕:“还有多久呢?” 喻斯年低笑出声,“再等等。” 尺玉又失去了神采,乖巧窝在他怀里。 这回没安静两分钟,尺玉像是有了什么好主意,眼眸亮润润地看了喻斯年一眼,抿唇笑着拾起内裤。 留意到喻斯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竖起一根手指,“嘘。” 尺玉将车窗打开一半,握着内裤伸出去,随后按着升窗的按钮,按一下停一下,终于控制窗户只剩下两厘米的空隙。 “当心掉了。”喻斯年提醒他。 尺玉笃定:“不会的。” 他目不斜视,仔细盯着窗户渐渐合拢,最后抽出手指,让内裤夹在车窗和车框之间。 这种屏息凝神的专注让尺玉梦回捕鼠的时光,成功之后,他弯了弯眉,“你看。” “车跑起来,风很大,这样它就会干得更……啊!我的,我的——啊!” 内裤飞走了! 啊! 当着尺玉的面飞走了。 甚至因为关着窗户,他连伸手去捉都没办法。 喜悦的面庞霎时间变了颜色,面如死灰。 尺玉扒在车窗上,恋恋不舍地望着逝去的内裤,嘴巴不自觉鼓起,委屈得不行。 半晌,回头幽怨道:“都怪你。” 不说它就不会掉了。 喻斯年偷笑了一下,“好,都怪我。” 笑归笑,内裤还是要找到。 “封庭又,停车。” “嗯?” 封庭又不解,只知道后面喻斯年和他小男朋友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跟两只看不懂眼色大夏天里吵个不停的麻雀一样,烦心得很。 “有东西掉了。” “啧,麻烦。”封庭又嘴上嫌弃,还是踩下了刹车。 祁宴突然闪入车内,“不能停。” “那只高阶丧尸就在我们附近。” “我靠!不早说?” 封庭又刚踩下刹车,闻言立马提速,越野车在颠簸的山路里开出了不限速公路的气势。 内裤飞走实属意料之外,高阶丧尸就在附近,没办法下车寻找也情有可原。 但尺玉总归不能一直不穿。 喻斯年干脆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色t恤,在尺玉腰间比划了几下,哐嚓把它撕成了几片。 随后从指尖蔓延出来一条极细的绿色藤蔓,有意识般灵巧地穿过碎布,没几下便碎布缝在一起,展开一看,的确是内裤的形制。 喻斯年让尺玉穿上试试看。 尺玉有些担心: “它没有弹性,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掉下来了?” 喻斯年高深莫测地笑了下,“没问题的,穿上试试?” 尺玉半信半疑地缩在喻斯年怀里,慢吞吞穿上了这条自制内裤。 穿好的一瞬间,细窄到毫无存在感的藤蔓竟然根据他的体型自动收缩,攀附悬崖般在他腰腹软肉上蜿蜒,让几片布料完美地贴合在他身上。 既不会太勒,又不会过于宽松。 尺玉惊奇地望着喻斯年,却发现喻斯年脖颈不知怎么涨红了起来,眼睛也看着别的地方。 尺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喻斯年却好像没看见,总不肯看向尺玉。 …… “小美人需要特殊照顾吗?” 右臂纹满狮虎的基地负责人搓了搓双手,垂涎的目光落在男人怀中穿着制服短裙的小美人身上。 小美人看着年纪不大,身体还没长开,坐在男人的手臂上,小小的一只。 屁股被男人宽大的手掌一手托住,在体重的自然压力下微微变形,看着像是被男人狠狠揉搓捏扁了似的。 上衣有些短,露出一寸腰身和小巧圆润的腰窝。 脑袋羞赧似的埋在男人脖颈里,手指不安地搓着对方外套的衣领,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 “你找死?” 另一个看起来桀骜不驯的青年威胁道。 负责人看了眼抱着小美人的男人。 抱着小美人的男人相比于其他两个人看起来面目更柔和,或许这也是他充当小美人坐骑的原因。 这位没说话,反倒是旁边的小兄弟先开了口。 他揣测着这几位的关系。 末世嘛,几个人共用一个美人也正常。 负责人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油腻笑容,苍蝇搓腿般搓着手。 “别急着拒绝嘛,可以减少一些你们要上交的资源数量,如何?” 他这话一说出口,那三个男人脸色愈发冷硬,令负责人有一瞬间脊背生寒。 这时,小美人却说:“可以吗?我想要干净的房间,柔软的大床,蓬松的枕头,唔……” 还没说完,就被身下的男人捂住嘴。 “不必了。” 很少对人冷脸的喻斯年也难以对这种人维持什么好脸色。 “真的不必吗?那你们可要想好了,进了基地,住在基地,每天每人都要上交这个数的资源。” 负责人打了个数字,“你们……都是异能者吧?虽然这对你们来说不难,但也不是什么格外轻松的事情?” 这个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当中有觉醒异能的人。 喻斯年和祁宴对视了一眼,看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暂时留下来,探查一下情况。 喻斯年正要表明态度,“没……” “啊?!” 尺玉张着唇,瞳孔放大,神情震惊。 意识到周围因为他啊这一声全都安静下来了,尺玉不好意思地捂着嘴。 但这真不能怪他。 就在负责人说话的同时,系统突然跑出来,咋咋呼呼:“宿主,坏事了!” “怎么啦?” 系统圆乎乎的球体滚起来特别有趣,尺玉对它总是笑着。 “你的裤衩子——” “嗯?” “被丧尸捡走了!” “啊?!” 第39章 喻斯年把衣服脱了, 还撕成碎布这回事,封庭又隔了十几分钟才发现。 尺玉很久没说话了,都说孩子静悄悄, 必定在作妖,封庭又本来只是想从后视镜里看一眼那个娇气鬼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就看见喻斯年毫无遮掩的上身。 他差点把方向盘拧断, 扭头痛斥:“喻斯年你们两个别在我车里搞起来了啊?!”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你脱衣服干嘛啊?” 在他说出第一句话时,车里莫名其妙没一个人讲话, 连句解释都没有, 封庭又只好自己接着往下问。 喻斯年看着并不显壮硕,但脱完衣服后肌肉其实很明显,少年窝在他怀里,小脸就卡在那健硕的胸肌之前, 微微侧着脸。 不是,多大年纪了, 还要吃奶吗? 封庭又扯了扯嘴角。 而且喻斯年练得没他大,要吃也是吃他的啊! 这才换来喻斯年一句:“有用。” “你们、你们, 唉,世风日下。”封庭又趁着越野车驶在平直的路上,迅速脱手,把外套脱下来往后丢去。 “赶紧穿上。” 喻斯年拎着外套,思忖了两秒, 才扶着尺玉的肩头, 让少年稍稍起身挪出一点空隙, 方便他把外套穿上。 封庭又不爱干净,他的外套肯定不能直接接触尺玉的小脸,喻斯年便只拉了小半截拉链, 胸口的位置空着好让尺玉继续依偎。 一路开了五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大城市的影子,但诡异的是这城市附近并不像以往路过的城市一样,一靠近就有大批丧尸围涌过来。 出于好奇,在得到同意的情况下,封庭又把车开进了城区,果然发现大部分商店都被洗劫一空。 “往郊区开,应该有基地。” 喻斯年说。 “这么快就有基地了?” 封庭又转动方向盘,略微惊讶。 “我们往西北方走,不就是指望着有个基地。”始终没有说话的卞奇水坐直了身体,“那我们岂不是不用再奔波了?” “老天保佑,一定不要是空欢喜啊!”他已经开始祈祷。 又开了近一个小时,砂石地面扬起黄土在越野车的玻璃上蒙上一层厚重的灰,一道暗红色砖瓦堆砌而成的城墙陡然横亘在眼前,近十米高的墙体蜿蜒如巨蟒,隔绝内外。 看样子里面是个不小的基地。 “太好了,是基地,我们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卞奇水喜极而泣,车还没停稳便打开车门,跑到大门处朝里面行走的人挥手。 可惜里面的人似乎不打算搭理他,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任由他再怎么招手,都置若罔闻。 直到祁宴也下了车。 里面的什么机器闪了下绿光,守门的人立马跑走,没一会就带着花臂出来。 他们在路途上奔波这段时间,太过于封闭,很难获取更广范围的信息。 所以得知这里的确有个基地时,喻斯年的计划是不管进不进得去都要先套点当前形势相关的信息。 第48章 基地似乎有什么仪器能够检测出他们当中有三个异能者,并且很轻易地接纳他们进入基地。 那么套信息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只不过……喻斯年并不打算在这个基地久留。 “暂时住几天。” “暂时?”尺玉不解地问。 喻斯年看了眼祁宴和封庭又,见他们都没有意见,才跟尺玉解释。 “这个基地的规模并没有达到我所认为能够供人类持续生存的程度。” 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从刚才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个基地负责人绝不可能经营管理好这个基地。 显然另外两个人也这样认为。 尺玉气墩墩地表示:“可是再赶路下去,我的皮肤都快要干成沙漠了,我的头发也快要变黄了,你看。” 他伸出一截胳膊,明明在喻斯年的呵护下依旧细嫩光滑,却能面不改色地说着假话。 “再忍忍,宝宝,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受,等到了上面组织的避难所,我们就不用到处跑了。” 喻斯年当然知道尺玉的皮肤绝没有到快要脱水的地步,但小男朋友生气了,不高兴了,撒娇了,哄哄就是,总不能戳穿他吧? 基地要求定期上交一定量的物资,他们这一行人里,祁宴的空间异能在搜查物资和感知危险方面优势最突出,便由祁宴负责第一天的物资搜集。 喻斯年看起来最面善,心细如发,抓紧时间在基地打探些消息。 封庭又负责看好尺玉。 “照顾好尺玉。”喻斯年临走前特意叮嘱。 封庭又一脸不耐烦,“知道知道,这还用你说?”挥手示意喻斯年忙自己的去。 喻斯年走出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尺玉。 少年正笨拙地抬腿,宽松的毛衣摇晃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喻斯年吐了口浊气,喉结微动,强迫自己离开了训练场。 基地不仅要求强壮的男子和女子外出搜寻物资,还给年纪不大的青少年,和被异能者打包带进来那些体能实在差劲的人安排了武打格斗课。 据说最多两周,这些人也必须出勤。 可以跟随大部队,也可以独自外出。 而尺玉,大早上就被基地的人敲门叫醒,说他得来上这个武打课。 尺玉不想上。 瘪着嘴看向喻斯年。 喻斯年心领神会,问能不能不去,他负责尺玉那部分物资。 结果基地的人笑着说你死了他怎么办? 喻斯年冷着脸表示知道了。 关上门哄了尺玉好一会,又是说他一个人在基地无聊,不如去训练场玩一玩,不用太认真,就几天时间,划水摸鱼混日子就好,又是说别听那人胡扯,他绝不会让尺玉一个人孤零零的。 只有喻斯年自己心里一阵无端的惊骇。 尺玉特别善解人意,表示自己去好了,别担心! 之前在车里不方便换衣服,进了基地安排的房间,迅速找祁宴拿了另一套衣服换上,还算方便运动。 训练场里得有一百来号人,的确是不小的数目。 尺玉刚开始还有些抗拒,跟着混了一会稍微提起了点兴趣。 只不过他平时缺乏锻炼,双臂双腿几乎没有肌肉,抬手抬腿都软绵绵的,双手划动,不像打拳,反倒像跳舞。 封庭又在抱臂倚在墙边,目光追着尺玉笨拙的动作游走,嘴角不自觉翘起。 仿佛看自家小猫模仿人类,还挺有意思。 软糯的白色毛衣包裹着他的身体,细细的绒毛仿佛从他身上冒出来,小皮鞋啪啪踩在地上,格外用力。 怎么能有人把那样丑陋的动作做得如此乖巧呢?青尺玉难道真是猫变的? 认真的模样像个小学生,细嫩的小脸如同上好的白瓷,没有一丝瑕疵,经得起长久地打量。 看得出他男朋友把他养得很好。 不,也有一点不好。 那勾丝的衣角,翻起来的衣领,沾了灰的小皮鞋。 封庭又眯了眯眼,暗自得意,如果小男生的对象是他,绝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他正想着,突然回过神来,心道自己真是寡疯了,连男的开始臆想了?不仅是男的,还是他室友的男朋友! 刚唾骂了自己两句,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壮硕的陌生男人,鬼鬼祟祟凑到尺玉身边。 尺玉学习得好好的,刚一休息,揉着微微发酸的胳膊,一股混杂着汗馊酸臭和烟味的气息逼近。 他一回头,正好对上一双黏腻如蛇的眼睛。 吓了他一跳! “小美人,来学格斗啊?要哥单独教教你,给你走个后门不?” 尺玉连忙后退几步,“不、不用了。” 他下意识捂了捂鼻子,不料这一动作似乎伤害到了眼前男人的自尊,突然伸手想要抓住他。 好在封庭又及时赶来,一拳打飞了男人不安分的手脚。 那男的吃痛地甩了甩手臂,脸色发青,“哟,你对象,还是你金主?” “嘴巴放干净点。”封庭又把尺玉往身后带。 结果那男的勃然大怒,“哎哎哎,让谁嘴巴放干净,懂不懂规矩?在这基地里,强者为尊,你一个小屁孩,滚一边去。” 封庭又满打满算二十一岁,和眼前这个近四十岁的男人比起来年龄确实不大,但实力跟年龄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封庭又气笑了,舔了舔后槽牙,推了尺玉一把,把人推到两米外,随后迅速冲拳,往男人身上招呼。 “都到硬不起来的年纪,就别自诩强者了吧?” 封庭又边动手,边动嘴。 拳风凛冽,簌簌作响。 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尺玉踉跄好几步,险些摔倒,幸好有个十六七岁的男生扶了他一下,才勉强站稳。 他道了声谢,没留意那位好心人突然红了脸,一心关注场上打斗的二人情况。 “葛明有异能,动作速度比一般人快,你……他可能占不到好处。” 尺玉一听,立马纠正:“他有异能又怎么了,封庭又也有异能呀!” 圆眼睛睁得极大,像是为了说服这个搀扶他的人,连五官都在用力。 好心人尴尬地挠了挠头,脖子粗红,“这、这样啊。” 尺玉双目始终盯着封庭又和葛明赤身肉搏,拳拳到肉。 葛明在异能的加持下,和封庭又打得有来有回,但慢慢地,随着体力消耗,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封庭又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故意放慢了速度,遛狗似的。 突然,葛明身后冷光一闪。 叮——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尺玉一时紧张,大脑无法运转。 喻斯年不在,他肯定不能找别人接吻。 那就只有触发收集疼痛的特殊癖好。 尺玉呼吸快要停止。 当局者迷,封庭又看不见他身后的动作,尺玉立马大喊:“封庭又!” 封庭又回头望了他一眼,“怎么——” 话还没说完,葛明卯足了劲冲到封庭又面前,在封庭又右臂抵挡他赤拳时,突然抽出腰间的冷刃,猛地一插! 封庭又始终没有用异能,和葛明拼着最基本的格斗术,没想到葛明居然毫无武德,放暗箭。 他抓住葛明的手,咬着牙把刀抽出来,鲜血横流之时,掌心蓄出一个雷球。 雷球裹挟着刺目的紫电轰然炸裂,葛明被狂暴的电流掀飞十余米,后背重重撞上墙壁看,把墙都砸出了裂纹。 焦烟四起,碎石混着血沫溅落在训练场的沙土地上。 有围观的人震惊地低呼:“天哪,他的异能……” 封庭又没给葛明眼神,捂住伤口,恶狠狠地朝尺玉走来。 尺玉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完蛋了,封庭又要怪他干扰打架,害他受伤了。 虽然他的确是这样做了。 但尺玉也是迫不得已,他抿着唇,小手攥成拳头,心想封庭又要是对他动手,他就用刚学会的格斗术打回去! 然而目光一触及到封庭又手臂上那道淋漓的血口,他的喉咙一紧,身体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某种物质。 封庭又原本板着脸,到了尺玉面前,看着尺玉委屈巴巴的小脸,还是没能绷得住神情。 “我靠你突然大叫,搞得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了。” 只能嘴上嫌弃几句。 却发现可怜的尺玉不知为何目不转睛盯着他手臂的伤口,像是发现了什么珍馐美馔,封庭又顿时一愣。 “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了,想提醒你的。” 少年两颊泛起不自然的薄红,唇瓣干燥,不安地吐着软舌舔舐下唇。 “封庭又……我帮你包扎吧,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等封庭又再和他对视上,圆顿的眼眸竟然蓄起了清浅的水,像是要哭了。 封庭又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啊……我不生气,我没生气,我真,你别哭啊……” 第49章 第40章 “你别哭啊, 尺玉,你快别哭了,不然你那个, 那个,眼睛哭肿了, 对吧?” 基地里的房子基本都是工地里临时居住的集装箱房, 封庭又作为异能者,被安排和祁宴住同一间双人间。 祁晏不在, 不大的房间里只有封庭又和尺玉。 封庭又本来穿着一件黑色贴身打底衫, 为了处理伤口,趁着衣服还没黏在伤口上,直接把上衣全脱了。 他坐在铁椅上,自个托着受伤的手臂, 好让尺玉给他包扎。 尺玉抽了抽鼻子,“我没哭。” “你眼泪都把我大腿打湿了。” 尺玉小脸鼓鼓囔囔地看了他一眼。 “你凶我, 还咒我长不好看。” 尺玉一边勒紧纱布,让封庭又倒吸一口凉气, 一边委屈地控诉封庭又的罪行。 封庭又发愣:“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你说我突然大叫,害得你以为我出事了。” 尺玉低垂着眉,声音黏糊,豆大的眼泪啪嗒砸到封庭又大腿上。 “讲点道理,我那哪是凶你, 我正常表达情绪也不行啊?” 尺玉抬头看了他一眼, 湿溻溻的眸子格外真诚, “这句也凶了。” 封庭又:“……” “那我什么时候咒你长丑……长不好看了?” “你说我眼睛要变肿。” 封庭又:“我那是想安慰你劝你别哭了。” 尺玉沉默着,不说话,鼓起的白嫩小脸跟糯米团子似的, 但封庭又莫名读懂了他的意思:没听出来。 封庭又揉了揉鼻梁骨,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整个人柔柔弱弱的,眼眸泛着水光,封庭又顿时明白为什么喻斯年总把人抱在怀里,不让人沾地。 鲜活,脆弱,像一枚随时会破碎的玻璃珠,让人只能把他攥在手心,时刻关注着。 这样骄纵。 喻斯年是怎么和尺玉相处下来的?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封庭又咂摸咂摸,确实比一个人有意思。 …… 尺玉进厕所十分钟还没有出来。 封庭又站在厕所门口,异能强化后的听力让他能够隔着铁门听见里面细小的呼吸喘息声。 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带着抽噎的感觉。 尺玉不会还在哭吧? “尺玉?” 无人应答。 甚至连原本的喘息声都消失了。 封庭又脑海里霎时间浮现出少年哭到晕厥的模样。 小脸哭得满是水渍,鼻尖通红,睫毛被泪水沾成一绺一绺的,挂着泪珠,有气无力地垂下来,失去了往日里微翘的光彩。 封庭又心生愧疚,急躁地三两下卸了门锁,果断推开门。 一看。 眼前的画面令他险些忘了呼吸。 异能的电流在身体里不受控制地四处流窜。 血腥味混杂着石楠花的气息,强势地充斥在厕所里。 厕所狭小空间里,少年额角沁出薄汗,沾湿了黑色碎发,湿漉漉的短发贴在额面,像是经历了一场混乱。 他靠墙坐着,一手攥着带血的纱布,贴在胸口,一手还揪着自己大腿上的布料,那一块已经满是褶皱,显然被蹂躏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封庭又打开门的一刹那,少年皱着眉,两颊滚烫,不得要领地搓了两下。 像一只雏鸟。 “唔……” 原本弯曲的右腿登时抻直,无力地瘫软在地面。 暴雨梨花一样簌簌发抖。 尺玉意识到自己被看见做这样糟糕的事情,羞耻地蜷缩起双腿,将卷起来的毛衣放下。 浑身绵软,却还是用双臂抱住膝盖,埋头进去。 “你不要……看我……” 好可怜的样子。 封庭又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他的脑袋,但眼前始终挥不去刚才所见到的画面。 带血的纱布散发着血腥味,贴在少年微微鼓起的小胸脯上,顶着上衣,撑起一个圆润的弧度。 封庭又喉咙发紧,像是被衣领勒住,他扯了扯领口,却发现自己压根没穿衣服。 想说的话在喉口里滚了两圈,最后变成一句:“喻哥知道你有这种爱好吗?” 尺玉吸了吸鼻子,有些急切地否认:“不是的,不是爱好。” 封庭又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去挽扶他,去拥抱他,去亲吻他面庞上滚落的小珍珠。 但恶劣如他,最后只说:“哦,不是爱好,是怪癖。” 想玩弄他,欺负他,让他哭。 “不是,你……你闭嘴。” 丰饱的下唇坠着两颗熟透的樱桃,秾丽的五官占满了整张小脸。 小心翼翼地侧头望了门口的封庭又一眼。 只见封庭又面色冷硬,好像真的会把他刚才所作所为一五一十交代给喻斯年。 告诉喻斯年你的小男朋友拿着那清理伤口的纱布,用从他体内流出来的鲜血,抚慰自己不安分不老实的身体。 眼泪跟泄洪似的。 明明眼睛眨都没眨一下,那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仿佛一汪春水。 封庭又恶劣起来想让他哭,最好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伸着两只颤巍的手臂要他抱。 但真哭了又手足无措。 “你,”封庭又涨得难受,“你又哭。” “你是哭包吗青尺玉。” 封庭又握住门把手,指尖用力泛上青色。 “明明受伤的是我,被你猥亵的也是我,哭的却是你。” 封庭又嘴里嫌弃,手上却很诚实,试探着伸到尺玉身前。 尺玉稍稍松开抱膝的手,封庭又会意,心里松了一口气,掐着他的腰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一手托着原本只坐在喻斯年臂弯上的小屁股,一手拍着尺玉的后背,感受那单薄的身体里柔嫩的力量。 少年无声哭着,时不时吸下鼻子,瓮声瓮气地告诉他:“我没有猥亵你。” “那你拿着纱布干什么?” 尺玉不说话了,把头扭开。 “我都看见了,你用它——” 半晌才转回来,捂着封庭又的嘴,气还没喘顺,“你不准告诉斯年。” 封庭又动了下脖子,从尺玉软乎的小手里钻出来。 “不准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你男朋友用带着我的血的纱布安抚自己躁动的身体,在厕所里自*?” 太粗俗了! 少年咬着自己红洇洇的唇,腮肉似乎比刚才更水滟了些。 封庭又拇指抠着那可怜的唇瓣,“别咬,咬破了我怎么跟喻哥交代?” 尺玉还想着封庭又这么坏,怎么才能让他为自己保守秘密,即使嘴巴里钻进去了一只粗粝的手指也毫无防备。 “那你打我吧。“尺玉忽地仰起脖颈,像濒死的白天鹅引颈,”打完我就不要告状了,可以吗?” 有商有量地和封庭又沟通。 封庭又像是听见了什么很童趣的东西,扯着唇笑了一下。 居然把他揭露尺玉小恶魔行径这件事称为告状。 封庭又在沙发上坐下,尺玉自然而熟稔地张开腿跨坐在他腰际,臀肉隔着布料熨烫封庭又绷紧的腹肌。 轻巧的重量压在他起伏的肌肉上,像是没有感觉。 尺玉一直这么轻吗?还是末世到来吃得不好饿瘦了? “的确该打。” 封庭又绷着脸。 尺玉诧异地抬眸,似乎没想到封庭又竟然真的想打他。 巴掌猝不及防落下,一瞬间,尺玉呜咽出声,软肉颤动不已,像被挤压的皮球触底反弹。 他从封庭又身上跳起来,“你你你……” 他委屈得不行。 可偏偏又是他自己提出的打他。 最后只能瘪着嘴又往厕所里走。 “不会又要回去干坏事吧?” 封庭又连忙跟上。 回应他的只有砰的一下关上的门,和因为被卸了锁而合不上的门缝。 “我要尿尿……” 两秒后,厕所内的尺玉小声说。 封庭又摸了摸鼻子,行吧。 三分钟后,尺玉仍旧没有出来。 除了刚进去那会有一两滴水声,之后安静得连轻钢骨架晃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封庭又开始疑心尺玉撒谎。 肯定是进去悄悄扣自己了。 啧,万一又哭呢。 哭得这么安静,背过气去怎么办? 真麻烦。 封庭又推开门。 “还没好?” 尺玉立马背过身去,“你干嘛进来!” “我怕你死在里面。” 不是哭死,就是爽死。 封庭又越想越烦。 “你快出去,我只是、只是尿不出来……” 少年背对着他,略长的毛衣盖住了挺翘的臀部,但莫名让封庭又觉得这个背影都可怜巴巴的。 尿不出来? 封庭又略一思索,是因为还在不应期? 第50章 他没有听从尺玉的要求离开,反而往里走了两步,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躯体瞬间投射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单薄的少年笼罩其间。 “那怎么办?我帮你?” 少年似乎有些犹豫。 “你……帮我?” “嗯。” 没有吵着闹着赶他出去,看来的确是憋得难受没办法了。 封庭又闭上眼,心想都是男的,互帮互助能有什么问题,反正他是直男。 于是伸手到尺玉小腹的位置,粗糙的掌心摊开,轻轻揉着那细嫩的肤肉,直到雪白的软肉变得温热,封庭又低声问:“有感觉了吗?” “封庭又,尺玉在你这儿吗?” 是喻斯年在询问,似乎有些急切。 尺玉瞳孔骤然放大,仿佛有一只触手怪攥住他的心脏,快要将他捏爆,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封庭又骤然用力,按在了微微鼓起的小腹,像是害怕眼前的男生出尔反尔,临时换人。 少年整个人颤了一下。 “封庭又……!” 尺玉又羞又耻,迅速穿上裤子,按下冲水键,从封庭又手臂下钻出去,简单冲洗了下手,逃也似的跑没影了。 徒留封庭又在厕所。 健硕又不失美感的肌肉喷张,颈侧青筋暴起,浓烈的燥意在体内横冲直撞,心脏紊乱跳动,擂鼓似的令整个厕所都嘈杂起来。 眼底一片浓墨。 沉默许久后自暴自弃般撸着头发,更粗暴地揉搓了两把,带着惩戒的意味。 不是想要释放,而是强迫低头。 他怎么会对男的起来了。 他可是直男啊! 屋外,喻斯年进来,眼神瞬间变得晦暗。 “宝宝……你怎么出汗了?” 第41章 尺玉现在的模样实在惹人非议。 如果说平时也双腮嫩粉, 像是一颗覆着薄雪的脆桃,近乎透明地露出了脆弱的肌理。 那现在就是熟透的蜜桃,潮红的面庞包裹着内里水嫩的果肉, 皮肤很薄,指尖一掐便能掐出汁水, 掐出甜腻的果泥似的蜜酱。 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流得人满手都是,用嘴舌去接都含不住。 额角坠着涔涔的汗滴, 宛如清晨草叶上的露珠, 晶莹剔透。 事后一般的可怜情态,仿佛经历了一场难以言明的荒唐。 喻斯年内心躁动起来。 他只是离开了不到半天,他的小男朋友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 喻斯年遇到尺玉前一直清心寡欲,片都没看过。 但他想, 如果限制片里的主角被好几个男人桎梏在身下,动弹不得, 鼓起小山丘的胸脯、微微起伏的雪腹和丰腻的大腿肉,满是牙齿磨咬、肉舌舔舐出来引人遐思的红印, 最后哭噎到背过气去,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喻斯年不敢去想在他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尺玉发生了什么,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难不难受, 疼不疼, 只是极力遏制住发颤的手臂和抖动的嗓音, 轻柔地替他拂去额角的薄汗。 “……热得厉害?” 尺玉搂着喻斯年的腰,把脸埋进对方胸口,声音闷在两个躯体之中。 “嗯呢。我去训练, 好累好累的,又要跑,又要跳,比练舞还累,我明天不去了……” “这样啊。”喻斯年罕见地没有把小男朋友抱起来,轻抚他的后背,一边摇晃一边安慰。 反而,掌心扣着尺玉单薄的肩头,徐徐用力,将黏在自己身上的小树獭剥开,眼底神色不明。 “那他呢。” “他?” 尺玉第一次被喻斯年冷淡地对待,有些不明所以。 “封庭又,你裸着上身和我男朋友共处一室,不知道避嫌吗。” 声音仿佛泡过冰水,不像往日那样柔和。 封庭又上身不着寸缕,充血的肌□□壑起伏,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斜着睨了眼喻斯年,似乎没有主动解释的想法。 尺玉心里责怪封庭又也不知道说句话,跟个哑巴似的,害得他被喻斯年误会。 “他受伤了!斯年,我刚刚给他包扎了伤口,所以他才裸着。” “你看。”尺玉转身要去指封庭又手臂上的伤口,没走出去就被喻斯年拉住手腕,“我看见了。” “怎么回事?” 尺玉一听,气鼓鼓地开始回顾葛明是怎么上来搭讪,又是怎么侮辱他,最后怎么被封庭又一炮轰成肉沫。 “葛明?” 喻斯年皱了下眉。 封庭又敏锐地察觉到喻斯年可能有话想说,转身到沙发上捡起冲锋衣套上,“你今天去发现什么了?” …… 祁宴时常冷着一张脸,不爱说话,遇到丧尸瞬间没影,下一秒就出现在丧尸背后把丧尸砍成两半,给尺玉的印象就是个冷面阎王。 但今天回来,他面上难得流露出一丝烦躁的情绪。 细问才知道他收集资源回来进基地时那群人嫌弃事先准备好的物资不够新鲜,贪得无厌地要求他重新从空间里取出被他藏起来的资源。 祁宴被这种不顺从带入低气压中,眉眼压得很低。 “能把基地管成这个样子,那大肚腩也有点本事。”封庭又嘲讽道。 喻斯年却说:“不是嫌弃物资。” 封庭又和祁宴抬了下眸。 “试探我们?” 封庭又顿时想到那个不知死活凑上来找打的葛明。 “准确说,是试探我们的异能。” 喻斯年游走于基地,探查情况的同时,基地的人也在心照不宣地试探他们的情况。 “我用藤蔓钻进他们的房间,听到基地负责人跟另一个男人说,葛明去了。当时我还不知道去哪里去做什么,回来听尺玉说封庭又和葛明打了一架,你又说在基地门口被拦住要求重新从空间取物资,我才意识到他们后来那些我听不明白的对话,可能说的是异能。” “宝宝还记得昨天对你出言不逊的那个花臂负责人吗?据说他以前是当地□□的,但他并不是基地真正的一把手。” “背地里管事的,是个没有异能的中年男人,走白道的。” “这年头还有□□,官黑还在末世走到一块去了,难评。”封庭又扯了扯嘴角。 喻斯年却否认了他的说法,“不是在末世走到一块,是末世之前。” “丧尸病毒刚出现时,花臂就带异能者把……m国后撤的军队打劫了,武器库就在后面。” 房间内安静了两秒。 “操。”封庭又骂道。 难怪那个大肚腩负责人和葛明浑身上下都流着一样的恶臭气息,原来是一路人。 至于那个躲在暗处不敢当面出来主持事务的一把手,怕不是深知自己做事讨打怕被人套麻袋敲闷棍吧? 这整个基地完全不是“承载人类最后文明的沃土”,反而肮脏到每一处砖瓦,连空气都散发着腥臭味。 “我看这里是不能久留了。” 封庭又道。 然而他说完,却始终没有人附和亦或是反驳,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要不是封庭又没有感受到丧尸的气息,他都要怀疑屋里只剩他一个活人了。 封庭又顺着喻斯年和祁宴一动不动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们紧盯的对象正是自己的左手,手上鸡蛋般大小的雷球,以及在雷球上不停抖动手指、跳跃地按动钢琴块似的尺玉的双手。 封庭又莫名心一颤,有种给别人戴绿帽子被抓包的惊悚感。 他猝不及防收回雷球,引得少年啊了一声。 “喻斯年,管管你家小作精,拿老子异能当小太阳暖手!” 他义正言辞,好像全无私情,说完后却忍不住滚了下喉结,刻意不去看尺玉蓦地睁大的双眸。 尺玉也没想到封庭又说翻脸就翻脸。 自从丧尸病毒爆发,地面上的气候变得冷热无常,昨天还烈阳高照,誓要把仅存的人类都晒成干尸,今天就换了个招数,骤然降温,十来度的气温让尺玉身上冰冰凉,也不由得想起了封庭又的异能。 那闪着紫电的雷球在人类和丧尸身上炸开时,总会传出一股焦糊味,想必温度会很高。 于是,听不懂屋内几个人在讲什么加密话语的尺玉悄悄往封庭又的方向挪了挪屁股,上身一歪,戳了戳封庭又的手臂。 等封庭又诧异地看着他,回过神来想要“敬而远之”,尺玉抿着唇摊开手掌,在手心上面画了个球。 好在封庭又很通人性,没两秒就理解了尺玉的意思。 之后在手掌蓄起一个小小的雷球,面无表情地摊开,任由尺玉拿它取暖。 被这样数落了一通,尺玉瘪着嘴,哼哼两声:“不给用就不给用,小气鬼。” 他一边嘟囔,一边往喻斯年怀里爬,两条白生生的腿往喻斯年腰间一架,勾着喻斯年的脖颈,整个人陷了进去。 喻斯年眼皮子一掀,掠过面目僵硬的封庭又,右手搭在尺玉毛茸茸的后脑勺上,感受那细细绒绒的触感,心里有了几分满足。 第51章 而一直没说话的祁宴,突然起身,“出去透气。” ……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 尺玉被祁宴抱起来时还半梦半醒,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窝在祁宴怀里哼哼唧唧地揉着惺忪睡眼,小声问:“这是干嘛呀?不睡觉了吗?” “你顶得我屁股好痛。” 他委屈地说,要不是祁宴在房子中间跳来跳去,抬起的大腿不停拍打他的屁股,他根本不会醒。 祁宴兀地停顿了一瞬,“醒了?” “嗯嗯。” “醒了就别说梦话。” 冷冰冰吐出一句,便纵身一跃,竟带着尺玉从三层楼高的围墙上跳到疾驰而来的越野车顶上。 越野车稍稍降速,祁宴滑下车顶,单手抱着尺玉,打开车门,将小小的尺玉抛了进去,随后自己一跃而入,砰的关上车门。 尺玉发懵地扒在窗户上,“好多丧尸……” 不远处成群的丧尸乌泱泱一片,黑云压城般逼近。 越野车加速。 尺玉愣了两秒,突然惊醒:“等一下,等一下!” “斯年还没上车!” 他从主副驾驶位中间的空隙钻了个脑袋进去,在封庭又的耳边重复:“你停一下呀,斯年还没来呢。” 封庭又不说话,也没踩刹车。 越野车眨眼就开出去几百米,尺玉透过车窗看见丧尸群越来越远,心里却格外不安。 他说不动封庭又,只好又去看祁宴。 祁宴手里握着唐刀,眸色冷淡,“喻哥让我们照顾好你。” 尺玉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叫……让你们照顾好我?斯年,他怎么了?”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刚睡醒还带点熟睡绯红的小脸霎时泛白,饱满的下唇微微发颤。 祁宴没有回答他,侧过头,回避尺玉的视线。 尺玉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良久,他拍着车门:“放我下去,我要去找斯年,封庭又你停车,我要下去……” 任他怎么闹,怎么吵,车上的两个人一言不发,甚至脸色有些冷酷。 尺玉眼眶里蓄着一汪春水,圆润的眼眸闪着让人心碎的泪光,不停从车窗往后看。 “我没说我要跟你们一起走,你们怎么能不听我的话就强行带走我。” “你们那么凶,我要斯年……” “里面那么多丧尸,肯定会把斯年咬成块块,呜呜呜我男朋友没有了……” “斯年也坏,说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却把我丢给你们,他不守信用……” “骗人!” 小手抹了一下眼睛,嘴巴嘟嘟囔囔,喋喋不休,委屈得不行,好像他不是被带到安全地带去,而是被丢在危险地界里。 “够了。”祁宴冷不丁开口,声色冷硬,仿佛忍耐了许久。 “封庭又,停车。” “什么?”封庭又也愣了。 “既然他那么喜欢喻斯年,死也要跟着一块,那就让他回去。” 尺玉瞬间不说话了。 第42章 喻斯年可能会出事, 但绝不会死。 作为这个世界的气运男主之一,要是能这么潦草地下线,也就用不着尺玉来给他们添堵了。 尺玉这一番演出, 是因为之前他一直折腾喻斯年,靠着喻斯年对他的百般容忍刷任务值。 但现在喻斯年脱队, 尺玉灵机一动, 借题发挥试探剩下两个人的态度。 以便决定接下来用谁刷任务值。 这一招对于尺玉的小脑袋瓜子来说已经十分聪明了,唯一的变数是他演着演着就入戏上头了。 被祁宴这样冷言冷语对待时, 他打心底里觉得委屈, 胸口酸水咕噜咕噜冒泡。 还以为会是脾气暴躁的封庭又率先对他发难,实际上却是祁宴这个多年的邻居。 亏他之前还帮不爱说话的祁宴回答真心话的问题。 尺玉低垂着脑袋,碎发盖住鼻梁骨,在清亮的眸中洒下一片阴影, 绞着手指,唇瓣不停翕动, 小声地念念有词。 坏蛋,混蛋, 臭鸡蛋。 祁宴见他不再闹着要回去殉情,抱臂靠在座椅上,瞥了他一眼。 “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他。” “怎么可能?我最喜欢斯年了。” 尺玉瞪着双小猫眼,双腮微微鼓起,像是要伸爪子挠人了。 “才认识不到半年谈什么最喜欢。” 越野车为了降低存在感和避免反光而关闭了车内照明, 祁宴一身黑色卫衣和单裤, 仿佛融入了黑夜之中, 浑身上下散发着夜的寒气。 尺玉为自己正名:“爱情都是一瞬间出现的,当我们对视的第一眼,就注定我们会是爱人, 这跟时间有什么关系?” 他唔了一声,举了个例子。 “如果要用时间来判断感情的浓厚浅薄,那现在我男朋友就该是你,而不是斯年了,不是吗?” 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让祁宴不高兴,祁宴脸色愈发冷了。 “呵。” 他侧头看向窗外,淡黑的玻璃倒映出他烧得发红的眼,“见色起意而已。” 正在开车的封庭又膝盖被扎了一箭,清了清嗓子,“行了祁哥,你别吓唬他了,待会真哭了还得哄。” “谁要哄了。” 尺玉瘪了瘪嘴。 “再说了,你们根本就不会哄我。” 当初喻斯年和尺玉谈上恋爱就是因为尺玉打游戏输了在宿舍里一哭二闹,祁宴完全不把这当回事,还借机教育他游戏输了就看书去,说什么文艺工作者也得有文化。 喻斯年看不下去,搂着尺玉,给眼睛都哭红了的小男生拍背顺气,说尽了好话,才把人情绪稳定下来。 祁宴却只在旁边冷眼看着,“你把他哄好了,他待会又上游戏开麦一口一个好哥哥。” 喻斯年帮着尺玉说话,深受尺玉赞赏,最后一来二去熟络起来,也就谈上了。 的确是没哄。 只是连夜开了三个小时车,进入一片人烟罕至连丧尸都嫌少涉足的戈壁滩后,缩在座椅上的尺玉嘟嘟囔囔地问: “不抱我吗?” “不抱我怎么睡得着呢?以前每天晚上斯年都抱着我的。” 少年脱下了小皮鞋,白色棉袜包裹的双足踩在座椅边上,自己抱着腿,下巴搁在双膝上。 绮丽的小脸被薄粉的膝盖遮住了大半,说话时,小心翼翼地抬眸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黑溜溜的眼珠在前后两个人身上流转扫视。 “……万一你们把我丢下去怎么办?” 温吞地说着,瓮声瓮气,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睡着之后被车上两个坏人套进麻袋里丢出车喂丧尸的未来。 说得好像某些人十恶不赦一样。 “瞎想什么。” 周围一片平坦,地上连片枯草都没有,一望无际,如果有丧尸在附近,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察觉,是个放心休息的地方。 封庭又踩下刹车,越野车渐行渐缓,最后停下。 “咳咳,你……想让谁抱你?” 祁宴自始自终没有动作,连看尺玉一眼都没有,望着身侧那扇车窗一动不动。 “你欺负我,不要你抱。” 封庭又悻悻道:“怎么就欺负你了,不是还帮你……” 尺玉直直看着他,双眸又大又圆,几乎占满了整个后视镜,封庭又心突突地跳,喉结滚了下,“啧,恩将仇报。” 一直到尺玉说不要封庭又抱,快固化成石像的祁宴才有所动作。 他稍稍侧身,侧目看着尺玉。 封庭又有些不爽,但又没有理由发作。 “也不要你。” 嘟嘟哝哝,低低切切,像趴在耳边说话。 封庭又心里舒畅了些,舔了舔后槽牙,嘴上却说:“行了啊,青尺玉,车上一共就两个人,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你还能要谁抱?” “要斯年抱……”尺玉垂下眸,竟又是要哭的模样。 封庭又彻底没话说了,无奈地一仰头,手背盖住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把斯年丢下了……” 尺玉小声指责,声音里满是委屈,拖长了绵软的尾音,还迅速抬眸看一眼封庭又的神色。 没想到刚好和转身过来的封庭又对视上。 尺玉此时的神情像极了干坏事的小猫。 伸着一只戴白色手套的爪子,一寸寸靠近桌边的玻璃花瓶,荔枝眼仔细观察着主人的神情。 只要没看见半点愠怒之色,便得寸进尺,挺着饱满的毛绒胸脯,展示猫咪的恶劣。 将花瓶推下桌。 当主人被刺耳的玻璃碎裂声震醒,扭头看见罪魁祸首的小猫上一秒得意下一秒可怜巴巴地舔着粉色爪垫时,又无可奈何。 小猫也只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 小猫何错之有。 小猫何其无辜。 封庭又扯着嘴皮笑了下,“真会折腾。” 尺玉立马心虚地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趾看。 第52章 “好了,喻哥是让我们照顾你,但这也不代表喻哥就死那儿,你别哭丧着一张脸,还偷摸地控诉我们。” 话是这样说,封庭又脑海里还是不禁浮现出尺玉披麻戴孝,一身缟素的样子。 他皮肤白,裹着一身白衣,真要消失在空气中了。 头上戴着丧帽,垂下的麻布卷着他单薄的身躯,眼睛哭得通红,眼尾濡湿,可怜极了,身形颤巍摇晃,随时可能倒在封庭又怀里。 “我知道。”尺玉叛逆的劲上来,封庭又说什么他都反驳,不然就是嫌他说的是废话。 这回却引起了封庭又的怀疑。 “你知道?” 尺玉愣了一下,唇瓣微张,小小的喉结僵涩地动了下,旋即,抬起小脸,削尖的下巴对着封庭又: “我知道,斯年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死掉的。被丧尸吃掉,或者被那个基地的人杀掉,也太可怕了,斯年才不会。” 封庭又哑然,似乎对尺玉如此信任喻斯年这回事感到诸多不满,半晌吐了口浊气,“对,喻哥没死。” “想知道今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他朝尺玉勾了勾手指。 尺玉眼睛一亮,跪在座椅上俯身贴近封庭又,“发生了什么?” 封庭又瞥了一眼祁宴,见他无动于衷,仍旧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才拍了拍副驾驶位。 “你坐上来,别打扰祁哥休息。” 尺玉不敢开门下车,思考了两秒,干脆趴在驾驶位中间的扶手箱上,想要爬过去。 俯身的时候,圆领毛衣宽大的领口有些下坠,露出内里小巧精致的锁骨和因为撑着手臂而深深凹陷的锁骨窝,锁骨窝蓄着一滩阴影,仿佛一口黑洞,将紧盯不放的目光尽数吞食。 甚至吸引目光的主人像鱼儿跳进水池一样跌跌撞撞落入那个陷窝。 淡粉圆膝蹭着黑色扶手箱,向上延伸到大腿根,丰润的腿肉颤颤巍巍地抖动了几下,少年已经灵活地钻到了副驾驶位上。 越野车驾驶位的座椅被可以调高来观察周围,尺玉坐在上面,双足都沾不了地,弧线优美的小腿只能像两截挂在墙上洗白洗净的嫩藕一样摇晃。 他穿着一条草芽似的浅绿花苞裤,封庭又还记得当时被迫撤离学校,喻斯年装了两条尺玉的花苞裤在包里。 封庭又还笑,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能穿长裤保护下自己吗。 喻斯年解释他没给尺玉买过长裤,现在宿舍里只有短的。 当时封庭又嗤之以鼻,觉得gay就是娇气。 现在完全理解为什么喻斯年只给尺玉买短裤了。 也完全理解为什么喻斯年对于尺玉总是窝在他怀里压在他身上这件事毫无芥蒂,心甘情愿当沙包了。 “怎么不说话?” 尺玉催促。 封庭又沉默地呼吸,开口道:“下午谈到那个基地在觊觎我们的异能,可能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久留,于是我们计划今晚就离开。” “但是临走前我提了嘴武器库的事,于是我们打算晚上去探一探,能带走些最好,但不走也没事。” “结果被基地里有夜视能力的异能者发现,打斗的时候,围了几十个异能者上来,打得我都有点应接不暇,结果这时候,”封庭又往后靠了靠,“丧尸潮来了。” “他们不得不分一部分人手去应对丧尸潮,喻哥便让我们先走,他断后,说是北方基地再见。” 尺玉睁大了眼睛,“然后你们就把斯年丢在基地里了?” “你们两个讨厌鬼……” 尺玉不停地拿喻斯年的事情折腾封庭又、祁宴,系统忍不住钻出来冒了个泡: “宿主,我怕你现在就被丢出去。” 系统瑟瑟发抖。 尺玉咽了咽口水,略带害怕地看了眼封庭又。 封庭又不爽地啧了啧,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凑到尺玉面前。 “你骂人都这么好听?” “又是讨厌鬼,又是小气鬼,那你是什么?小鬼头?” 突然袭来的脸,即使封庭又长相很俊朗,也不可避免让尺玉吓了一跳,瞳孔骤然缩小。 他还没说什么,后座的祁宴突然厉声道: “青尺玉,回来睡觉。” 尺玉喔了喔,小脸充气似的鼓起来,吭哧吭哧爬回后座。 祁宴放倒靠背,后座与后备箱的宽敞空间拼接在一起,勉强够两个人躺着睡觉。 尺玉侧身闭目,双手合在一起压在腮帮子下面,抿了抿唇。 然而总觉得有人盯着他。 又不安地睁开眼。 祁宴坐在对面,张开双臂,“不是要抱?” 第43章 为了不挤压后排的空间, 惹得娇气的小男生黏黏糊糊地指责他,封庭又特意没有放下座椅,只是默默抬腿放在中控台上。 长得过分的双腿随意交叠, 微微曲起,他抱臂靠在座椅上, 双目自然闭阖, 酝酿睡意。 后座时不时传来细细簌簌的碎响,跟小老鼠闯进来偷吃一样。 封庭又烦躁地睁开眼, 调整了下后视镜的方向。 后视镜里, 尺玉面对祁宴侧躺着,薄背微微弓起,双膝搁置在小腹前,缩成小小的一团。 祁宴小麦色的手臂扣住他巴掌大点的腰, 衬得他整个人白得发亮。 封庭又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正要闭上眼, 尺玉的手臂小幅度地动了起来。 小手不安分地戳着对面男人的胸口。 如葱的手指并不尖锐,指腹饱满像一颗小果, 即使在末世,指甲也干干净净,被修剪得十分整齐。 不停戳在祁宴胸口上,似乎没能戳出一个小洞来。 封庭又扯了扯嘴角,面部僵硬地向后牵引, 都是男的, 谁不知道那胸肌平时都是软的, 戳一下就凹进去,像这样戳不动的,祁宴暗中使了多大劲? 也就尺玉不知道, 还戳得起劲。 男人可笑的自尊。 换他来,手感绝对好得多。 尺玉浑然不觉,仍旧轻轻地点着,似乎还疑惑祁宴怎么戳不醒,微微撑着上身,双眸毫不避嫌地盯着祁宴。 祁宴睁眼了。 尺玉咻呼一下闭上眼,状似熟睡乖巧地抿着唇,甚至还刻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做贼心虚,封庭又忍俊不禁,哑声笑了下,便看见祁宴单手握住两只讨嫌的小手手腕,将它们齐齐束缚在尺玉的小胸脯前。 另一只手则熟稔地找到尺玉的双腿,压住小腿,将白生生的腿肉压出陷窝。 这样,尺玉整个人都没办法再干扰祁宴休息了。 虽然祁宴脸色冰冷,但封庭又总觉得不得劲,心里烦闷。 靠。 多年邻居就能和室友男朋友靠得这么近吗? …… 尺玉是被颠簸晃醒的,为久坐设计的座椅相对硬挺,颠簸之下撞得尺玉胳膊和胯骨生疼。 可能越野车的设计师也没想过居然有人皮肤娇嫩到如此程度吧。 他揉着眼睛,不满地控诉封庭又:“封庭又你故意的。” 封庭又:“我怎么又故意了?” “不叫我起床就开车,还开得那么快,那么晃,那么颠簸。” 尺玉掰着手指头数,仿佛封庭又罄竹难书。 一只丧尸突然从侧边的山坡上跳下来,扑到车门上,头颅被削掉了一半,眼眶空空荡荡,极丑的青白色面容贴在几乎快要贴上车窗。 尺玉吓得一哆嗦,手指都缩了回去。 祁宴一闪,闪至丧尸身后,抽刀横砍,丧尸瞬间舞着手消失在尺玉的视线里。 他破空回到车内,坐在尺玉手边,擦拭唐刀。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封庭又挑眉问尺玉:“还是我的错吗?” 尺玉被吓得够呛,面上刚睡醒的红润褪了下去,但还是嘴硬地嘟哝: “谁让你们不抱着我睡觉,还不和我商量就开车,我骨头都撞青了。” “你看。” 尺玉揭起毛衣的衣摆,又拉下短裤的裤腰,露出一个因瘦弱而微微显现的胯骨。 他的腰胯并不是皮包骨头那样硌人,只是睡了一晚上,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小腹平坦而薄嫩,使得圆顿的胯骨反而有些突出了。 那胯骨上隐约是有一点泛红。 要说是尺玉刚才自己偷偷掐的,封庭又都信。 祁宴突然把唐刀插在脚边,伸手一拽,把他的上衣和裤子全部恢复原样。 尺玉傻愣愣地看着他,“干嘛?你看见了吗?” 祁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自顾自地擦拭刀刃。 尺玉有些发懵,对祁宴感到莫名其妙,抿着唇决定就折腾他了。 封庭又:“看见了?我要是不开车跑,被丧尸追上,你就要被那么丑陋的丧尸‘咬成块块’了。” “这才一只,你醒之前跟在车屁股后面那是一群又一群,蚂蚁似的,四面八方跑过来,甩都甩不掉,我能不开得快开得晃开得颠簸吗?” 第53章 “它们追我们做什么?” 尺玉怀疑封庭又故意吓唬他,但刚才那只丧尸突然窜出来又是他亲眼所见。 “谁知道?”封庭又掌腹带着方向盘随意地转动,“可能你太香了吧。” “封庭又,你又在胡说八道。” 被指责的人,封庭又,悄无声息地掐了一把大腿。 这骂人跟撒娇一样。 越野车最后在一个县城停下。 按理说应该尽量避免城区,病毒爆发前人越密集的地方,沦陷得越快,丧尸也就越多。 但他们中间唯一方向感好的队长离队,剩下三个人没一个找得到路,误打误撞进了县城,能在镇上书店找到张地图最好不过了。 越野车在镇上穿行,隔三岔五就有一两只丧尸送上门来找死。 但总的来说,数量并不多,没有呈现东南城市里被咬下来的肉和在路上行走的尸体把街区堵得水泄不通的情况。 停在镇上唯一的中学门口,封庭又下车到文具店里去看看有没有地图。 祁宴留在车上,以防万一真有丧尸被尺玉香到穷追不舍。 尺玉取出一张嫩绿色洗脸巾,浇了小半瓶水淋湿,稍稍拧了一下便递到祁宴面前。 “你要帮我洗脸吗?” 祁宴纯黑的瞳孔缓缓转向尺玉,面色冷硬,似乎没能想明白他什么时候表现出想帮尺玉洗脸。 尺玉的圆眸润亮有泽,即使是画作,也很难找到这样精致的作品,他狡黠,灵动,有点心机,但不多,全在这双眼睛里了。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望着,祁宴明知道是尺玉娇气又懒散,想让他帮忙洗脸,却嘴硬说是祁宴想帮他,祁宴也认了。 他板着一张脸,接过那张水淋淋的毛巾,伸手到窗外一握,拧干后展开。 尺玉乖巧地闭上眼。 小脸白皙如玉,莹润透亮,双腮和鼻头带着自然的嫩粉,唇瓣自然合上,樱红的唇珠坠在中间,丰饱甜香。 毛巾被祁宴叠成方形,轻轻用力在尺玉小脸上沾着擦拭。 明明毛巾叠了两叠,已经不足祁宴手掌大小,落在尺玉脸上时却异常得大,像是能把他的脸包裹起来。 绿色一出现在他面庞上,立马显得那粉色与白色的杂糅是双色的樱花,被鲜亮的嫩叶簇拥着。 祁晏收手。 尺玉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的洗干净了吗?这么快。” 他突然凑近祁宴,抬起小脸让祁宴看仔细。 “嗯。” 祁宴突然打开车门,离开了车内。 尺玉也顾不上祁宴有没有用心给他洗脸,手脚并用,连忙跟着下了车。 文具店里没什么东西,货架大多被翻倒,横七竖八揽在路上,尺玉不得不踮起脚来走路。 “有找到地图吗?” 封庭又盯着一个本子看个不停,尺玉问他,凑到封庭又身边。 那本子上应该是某个学生的作业,字迹实在潦草,虽然确实画了这幅小县城周围的地图,但道路与建筑物极难分辨。 难怪到处都被洗劫一空,这本子却好好留着,拿走也看不懂。 尺玉看了两眼便摇摇头,往其它地方去。 墙壁上挂了一些体育器材,羽毛球拍,乒乓球拍,地上凌乱地堆着一些文具,唯一能让尺玉有点兴趣的货架上亚克力盒子里的一只乌龟。 那乌龟见人之后便把头缩回去,被尺玉盯了许久,才重新伸头出来,小小的黑色眼珠子转动着。 看得出乌龟都饿得不行,喉咙周边的骨骼把薄薄的一层皮都快要顶破了。 “没饭吃的小乌龟。” 尺玉不忍地移开目光。 旁边是一个人体骨骼模型。 白色手骨扣在货架上,细节生动,每一寸都栩栩如生。 没想到一个小县城的文具店居然有这种质量的骨骼模型。 只是过于真实,连骨骼之间粘连的组织和没有剔除干净的肉都做了出来。 ……肉? 尺玉大脑空白了一瞬,猛地一抬头,那丧尸抬手朝他面门袭来! 好在尺玉反应还算敏捷,立刻下蹲,才让自己的小脸躲过一劫。 他撒开腿往外跑,“丧尸!有丧尸哇!不要追我了哇!” 砰—— 正在分析那难懂地图的封庭又和祁宴齐齐抬首,一瞬间作出反应,封庭又蓄起雷暴砸向丧尸。 丧尸追逐尺玉的动作不得不停了下来,浑身散发出焦糊和腐臭的气息,不停抽搐。 祁宴在他身后抽刀一砍,利索地解决了他。 “走。” 然而丧尸就像蟑螂,明处发现一只,暗处就已经有千百只。 明明进来时安详寂静,那只丧尸暴露之后,成群的丧尸围涌了过来。 或许是县城里的丧尸已经经历过一场大清洗,存活下来的符合物竞天择的理论,竟然比过去交手过的更加强悍。 虽然同样没有认知,只知道横冲直撞,一味撕咬人类,但他们的抗性似乎比过去高了不少。 异能并不是无穷无尽的,祁宴和封庭又只能边打边撤。 然而等封庭又钻上驾驶位,却发现车内空无一人。 原本早已上车的尺玉,在车外蹲着不知道做什么。 “尺玉!” 一只丧尸已经逼近少年,肮脏的爪骨即将划破少年柔嫩的后背。 祁宴扑身而上,带着尺玉翻滚了两圈。 雷暴在丧尸身上炸开,祁宴拎起尺玉,迅速上了车。 …… “收起你无谓的怜悯。”祁宴脸色极冷,声音肃厉,“要是我没有赶上,你现在已经没了呼吸。” 尺玉被训得垂头丧气,眉眼低垂,毫无生气,重重地抿着唇,隐约还有一丝不服气。 “小猫很可怜的……” 小猫help小猫,尺玉实在不忍心。 “那只猫已经感染了。” 祁宴冷声道。 猫,感染了? 尺玉一时间连委屈都忘记了,诧异地抬眸,水润的眼眸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病毒通过□□传播,过去丧尸只撕咬人类,齿间的病毒趁机侵入血管,感染人类,但丧尸又不把人类全部吃完,以至于丧尸越来越多。 但从没见过被感染的动物。 “他们真的在进化?”封庭又迅速打转方向盘,甩掉车后的丧尸,插空问了一句。 “嗯。” 尺玉这时也不敢再露出不服气的神色,老老实实地说了句“好吧”。 然而祁宴仍旧没有缓和脸色,像是准备狠狠教训眼前这个不听话的小男生,让他再也不敢忘记没有异能的人一旦被丧尸抓伤,很难在末世扛过去。 更别提被感染。 尺玉心里直打退堂鼓,换做往时他就直接捂着耳朵睡觉,装听不见。 可刚才被祁宴扑到的一瞬间,他脑海里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祁宴的后背被丧尸挖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尺玉吸了吸气,忍住发颤的声音,轻轻拉了拉祁宴的卫衣袖口。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尺玉鼻头微红,像是心疼祁宴受伤,“我帮你包扎伤口,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祁宴久久凝视着他。 封庭又集中精力开车,在四面八方奔来的丧尸中闯出一条路,结果就听见后座的小男生说出了似曾相识的话。 他“哈”了一声。 搞半天是群发。 第44章 祁宴背后的伤口横亘在脊骨之上, 沿着脊椎蜿蜒向下,仿佛裂开的山谷,两侧翻起的皮肉迅速变成暗褐色, 触目惊心。 身负这道裂谷般伤口的男人并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反而淡定自如, 只是相比以往少了些血色。 而他身后的少年, 却显露出情难自控的神态。 像是发了烧,双腮烧得薄红一片, 仿佛飘了两团绯云, 漫着病态的霞色。 许是发热得难受,眼眸凝着水雾,眼尾濡红,宛如朱砂沾水晕染开来, 睫羽沉沉地垂着,挂着未坠的水珠。 他说要帮祁宴包扎伤口, 却始终只是用淡绿色的毛巾轻轻擦拭伤口,蘸取上面的血渍。 血渍在毛巾上一团一团洇开, 仿佛一副桃红柳绿的画。 这副精美的画被少年偷偷贴在小腹上。 他掀起衣摆,将毛巾塞到衣服里面,撑起一个小包。 湿红的舌尖不受控制地吐露,微微卷起裹着空气。 一边努力控制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丢脸的吟声, 一边觑看前排的封庭又, 避免再次被他发现。 好在丧尸穷追不舍, 封庭又专注开车,没有注意到后排的异样。 热气喷洒在祁宴的伤口上,裂痕肉眼可见蒸红了不少, 尺玉取出毛巾,准备再蘸取一点血渍,结果身子一颤,不由闷嗯了一声。 “坐好,这段路不好走。” 祁宴像是意识到不对劲,似乎要转身,问他。 第54章 “怎么了?” 尺玉连忙抵着祁宴的后背,掌心误打误撞贴在伤口处。 浑身触电般抖动起来,艰涩地拧转绞动再在一起,仿佛那薄薄的肌肉快要绷断了。 一瞬间,尺玉泄力,匍匐在祁宴后背上。 祁宴转身,扶着他。 “吓到了吗?” 他背上的伤口狰狞不堪,尺玉平素连丧尸的面都很少见到,恐怕看久了那可怖的伤口会引起不适。 然而蜷缩着身体的少年却并没有如祁宴猜想中那样吓得小脸惨白,反而涨红了脸,连脖颈处都渲上了一层潮粉。 小巧的鼻尖渗出涔涔薄汗,点点滴滴如同碎玉,额角短发微湿,整个人仿佛风吹雨打下的桃树,枝桠颤颤巍巍地抖落花瓣。 “没事……”尺玉推搡着祁宴,“我帮你……” “好了。”祁宴强行掐着尺玉的腰,把人抱起来,轻柔地抚拍少年纤薄的后背,“不用管它,明天就好了。” 少年秀弱的身躯轻巧压在祁宴腿上,小手攥着祁宴的卫衣领口,微湿的手心将黑色衣领揉得皱巴巴的。 他还在发颤,密密麻麻的,如果不是穿着小皮鞋,祁宴估计能看见他绷直的脚背和攥紧的脚趾。 “要管,要管的,会烂掉。” 情热在身体里流转了一遭,尺玉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清楚,直到身体里的水全都泄了出去。 他松了口气,坐在祁晏大腿上,安静了两秒,突然怔住。 单薄的短裤显然不能隔绝水分,那黏糊湿漉的触感已经无所阻隔地传递给了祁宴。 祁宴的大腿肌肉瞬间收紧。 觉醒空间异能后以速度著称的祁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迟缓,他握着尺玉的大腿,将人稍稍抬起来一寸,然后僵滞住。 似乎没反应过来那滴淌的液体是什么。 “你……” 尿了? 少年用力地咬住下唇,羞愤欲绝,在祁宴发出声音的一瞬间捂住对方的口,眸中带着乞求,迅速摇头。 别说出去。 求你了…… 祁宴的猜测似乎被这一反应坐实。 他托着尺玉,瞳孔缓缓转向下面,盯着那被水液濡湿而颜色变深的布料,温热的触感变得具象,更加明显。 少年似乎要哭出来了,仍在不停摇着头,碎发乱蓬蓬地扫着白瓷般的肌肤,无助地乞求发现他丑态的男人守口如瓶。 祁宴替他将垂下的碎发别在耳后,放低了声音。 “嗯,不说。” 他不是第一次帮尺玉处理。 在尺玉仍在穿尿不湿的年纪,只比尺玉大一两岁的祁宴就熟练地帮尺玉换起尿不湿。 那时候尺玉没有现在这样纤弱,整个人肉乎乎的,手臂,双腿,跟白嫩的藕节似的。 被祁宴脱了裤子放在床上,小手小脚在空中乱倒腾,咯吱咯吱笑。 可惜后来尺玉家里人意识到尺玉早该戒尿不湿,强行帮他戒了。 那段时间尺玉经常哭哒哒地找到祁宴,扯开自己的裤子,指着里面说:“裤裤没有了。” 祁宴顺手拿过那张带血的毛巾,淋水搓了两下拧干,“小玉。” “张开。” 尺玉呆滞地啊了一声,看着祁宴深不见底的黑眸,迟钝地掰着。 莹白宛如远处的雪山,被手指掰着,又被底下硬邦邦的肌肉顶着,奶油化开似的向外漫溢。 祁宴拨开他藤蔓勾连的衣物,一手捧着玲珑白玉,一手握着柔软的毛巾,一点一点替他擦拭。 尺玉生得极好,像极了一颗馆藏的玉白菜,在祁宴看见尺玉之前,从未想过有人能长得如此玲珑剔透。 重复了五六次,才转移目标,贴着花苞裤擦拭。 “要脱吗。” 祁宴收回毛巾,问尺玉,并没有擅自做主。 尺玉轻轻摇头,“会露出来。” “嗯。” 祁宴便清洗了一遍毛巾,重新拧干后细细去沾湿溻溻的布料,把原本的水液吸走。 目光锁在蔓延的藤蔓和原本是t恤的布料上,他动作逐渐变得用力。 “喻斯年也这样帮过你吗。” 他骤然停手,浓黑的双目攫取尺玉的视线,强行剥开尺玉因为羞耻而捂住小脸的双手。 让他看着自己,和自己手上的毛巾。 尺玉目光迟滞,半晌才弱弱地摇头,旋即又点头。 没有帮他擦过,但也帮他洗过内裤。 “高中那个书呆子呢,也这样帮过你?嗯?” 祁宴面色愈发凝重。 封庭又开车又急又乱,像是某种极限挑战,一定要把车倾斜到几乎触底才算胜利。 尺玉被颠得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还不得不分心出来应对祁宴不明所以的质问。 “……澹台辛?” “看来你还记得。” 祁宴手骨粗大,骨节分明,稍一用力便青筋突出,看着像是要把无辜的毛巾硬生生捏成粉末。 他抬起尺玉的下巴,令尺玉眼神再也无法躲闪,不得不深深看进他的冷眸。 狭长的眼眸仿佛淬了冰,“为什么不拒绝。”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尺玉懵懂地张了张唇,睫羽抖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吐出热气在车内氤氲蒸腾。 “你知道你刚才任人摆弄的模样,要是动手的是别人,你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吗。” 祁宴胸口蓄了一池滚烫的水,烧开后冒着气泡,在空中炸开溅出水花,灼得他咬紧了牙关。 “你会被按在地上,扒了裤子,你那个用藤蔓串起来的布料根本不需要用力就会被撕成碎片,到时候你只能躺在地上,张着腿,捂着它,然后被人用手,用……” 祁宴深吸了一口气,刻意压低的声音混在越野车发动机响亮的轰鸣声中,变得浑蒙不清,“贯穿你,让你出血,让你痛得动弹不得,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而这一切,都源于你毫无戒备地张开腿。” 尺玉咽了咽口水,被祁宴突然翻脸的狠厉吓得有些说不清楚话,“是你要帮我,帮我的……” “对,是我主动的。” 祁宴冷笑一声,“哪个男的想c你不主动?给你送花送水送早餐,你什么也不知道,笑着就送上去了,要不是我——” 祁宴霎时收了声,胸口剧烈起伏。 他带着情绪吼了尺玉。 祁宴合了合眸。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该怎么教会尺玉自尊自重。 “我跟你讲过无数次。” 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皮,瞬间眼前一点光亮都没有,漆黑一片。 尺玉从小就娇气,因为长得好看,到哪儿都有一堆人追捧,争着给他当狗。 脸要别人擦,饭要别人喂,鞋袜要别人穿,除了觉是自己睡的,其他一应由别人代劳。 小时候是祁宴,到了青春期,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随口喊一句哥哥,就能让人在近四十度的大夏天翻墙到校外帮他买一瓶冰水。 打游戏更是如此。 家里人给他的零用钱不多,他自己技术又菜,便开麦一口一个好哥哥好厉害,别人花钱才点得到的陪玩,他分文不出就享受了全部服务。 甚至打完,手机里面的人还要意犹未尽地问他什么时候还能一起打。 上高中之后,祁宴特意交代他不能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结果自己反而被疏远。 打听了一圈才得知尺玉有个男同桌,带着个大黑框眼睛,整天给尺玉跑腿,明明自己也名列前茅,却无心学习,只顾着伺候尺玉。 伺候得尺玉连祁宴都用不上了。 祁宴找男同桌谈过几次,也威胁过几次,最后硬是到了高考后,敲了他一顿闷棍,联系他父母强迫他改选志愿,才让两个人完全解除那种不平等关系。 祁宴不怕尺玉疏远自己,只怕尺玉耽于享受,完全忘了走自己的路。 追捧都是一时的,他必须有所建树,才能被人永久地铭记。 他希望尺玉拥有完整的人格。 “要怎么才能教会你……”祁宴无可奈何,低声呢喃。 眼前的小男生根本不懂喜欢和爱,只是享受着别人的喜欢,和为了得到他做出的努力,磋磨着人,消耗着别人的爱意。 却浑然不知事后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尺玉仍旧处于事外,像是被他刚才的诘问吓得失了魂,整个人痴痴呆呆地望着他。 “下次,记得攥紧衣服,别让人碰,哪怕是我。记住了吗。” 尺玉思考了两秒,摇摇头,“可是宴哥哥你又不会伤害我。” 祁宴深深闭上了眼。 其实他游戏打得也还不错。 …… 袖口再次被轻轻拉了一下,力道小得跟春风摇动树枝似的。 祁宴以为尺玉误会他又生气,要说好话来哄他,睁开眼却看见尺玉小脸泛白,圆瞳放大到快要填满整个眼眶。 第55章 “祁宴,有人在看着我……” 第45章 不是丧尸, 是人类。 然而这更诡异。 两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男生趴在越野车后备箱上,透过后面的玻璃看向尺玉,仿佛在博物馆里欣赏价值连城的古物。 祁宴喊了声封庭又, 让他把车再开快点。 “你说得轻松,已经够快了, 这不是没有丧尸吗?”封庭又感到莫名其妙。 “封庭又, 你真的得开快点,我们车后面, 车后面有人。” 尺玉背向坐着, 正好和两个陌生人面对面。 像两只荒郊的野狼,发现奄奄一息的食物,两眼冒着绿光,嘴角滴着涎水。 “哪儿?我没看见。” 尺玉咽了咽口水。 “后备箱上。” “啊?”封庭又本来在左右后视镜里不停寻找所谓车后面的人, 还寻思尺玉和祁宴两个人联合起来戏弄他,心想自己开车已经够辛苦了, 好不容易把丧尸甩掉,还要来折磨他, 简直不做人。 他刚才偶尔分心,可都看见了,这两个人暗度陈仓,背着他调情! 结果尺玉说人在后备箱上? 封庭又回头一看,还真是! 他猛地一踩刹车, 庞大的越野车在国道上骤停, 车轮冒着火星子, 把柏油马路擦出深深车辙印。 “喂,你们干什么?”封庭又打开车门下车,指着两个男生, “搭便车也没有你们这样搭的。” 两个男生长得一模一样,从后备箱上滑下来,整理整理衣服。 其中一个说:“你们把我家的东西拿走了。” “我们从基地出来就看见你们在我家店里翻东西,还把我弟的作业拿走了。他作业字那么丑,拿走有什么用?” 另一个补充。 祁宴刚下车,敏锐道:“基地?” “对,北方基地。” 双生子姓宋,一个叫大宋,一个叫小宋,眉目俊朗,还带着少年气,据他们所说,小镇上那家文具店就是他们家里的。 确认两个人都是人类之后,封庭又和祁宴一人架起一个,把双生子丢进了车里,还刻意让尺玉换位置到副驾驶,以防万一话不投机,打闹起来,对方趁机胁迫尺玉。 “聊聊?为什么从基地跑出来?” 封庭又锁上车门,把车开起来避免被丧尸闻着味追上。 双生子相互看了一眼,大宋:“居然是在询问吗。” “我有拒绝回答的权利吗?”小宋开玩笑似的说,“好吧,我知道没有,都把我们架车上了。” “北方基地太乱了,已经变成那几个管理者内讧的工具,迟早要完蛋。” 大宋补充:“你们没有听到消息吗?基地和另外几个小基地要打起来了。” “丧尸都没处理干净,基地和基地打起来?”封庭又心一沉。 “对啊,人类要完蛋了。所以我们干脆溜出来玩,反正有异能,又不会死。” “隐匿?”始终没有说话的祁宴点破了双生子的异能。 侃侃而谈的双生子诡异地沉默了两秒,小宋才点头,承认了祁宴的猜测。 尺玉被祁宴抱到副驾驶位上后一直怔愣地坐着,刚从情潮抽身出来,他的大脑还浑噩一片,难以思考,只是呆呆地想着,事情被双生子看见了。 双生子的存在是系统发现的。 当他情潮结束,系统终于从小黑屋里放出来,欢天喜地告诉尺玉任务进度又增加了,说到一半却卡壳,哇的大叫:“宝宝有人在偷窥你!” 尺玉左看右看,没发现有人。 系统点出双生子的位置后,尺玉才终于看见他们。 明明正对着尺玉,但先前尺玉从未感受到有人在后备箱直直看着他。 原来是异能。 功效类似幻觉,被点破之后,便暴露在他们面前了。 “你们肯定很厉害。” “怎么说。” 封庭又一听,嘴角立马止不住扬起来。 大宋稍一思索,“末世这么久,还能保持穿着整洁,看你们的状态,应该也不缺少食物。” “可是我们之前从没听说过你们?两个异能者,带着一个……漂亮的小男生。”小宋探头到尺玉脸侧,赞叹了一句。 “那你们说错了。” 双生子不解。 “他可不小。” 小宋疑惑:“我都看见了,他没我大。” “你们还没成年吧?尺玉十八岁,就是长得小,显嫩。” 小宋“哦”了一声,语气中略带遗憾:“你说这个。” 尺玉浑身都绷紧了。 果然被他们看见了,尺玉低垂着头,小巧精致的下颌快要抵近胸脯。 都怪祁宴。 “你们是他的男朋友吗?” 你……们? 且不说这两个人里有没有他的男朋友,单是“你们”这个说法,就不大对劲吧? 他会是脚踏两条船的人吗? 完全是诋毁。 双生子的声音极像,尺玉完全不能单纯依靠听声分辨出是谁在讲话。 尺玉鼓着脸回头,小宋还满脸求知欲地盯着他。 好像没有恶意的样子。 尺玉兀地泄了气。 被问话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回答的想法,双双沉默着。 “不是的,我男朋友不在这里。”尺玉默了默,在双生子期待的目光中继续道,“他出了点事故。” “他死了?”小宋追问。 “肯定没有,斯年很厉害,一定会活着回来。” 大宋:“那真遗憾。” 小宋:“那真可惜。” “?”尺玉睁大了眼,太没礼貌了。 求助地朝封庭又看去,封庭又沉默不言,又回望祁宴,祁宴一言不发。 尺玉怀疑他们都听不见双生子说的话,不然喻斯年作为他们的室友,被这样不友好地对待,他们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难道是他听错了? 尺玉疑惑地抿了抿唇。 因为双生子知道去基地的路,小队强行雇佣了他们两个当引路人,报酬是一段时间的资源。 谈话的途中,双生子提到他们在基地里做宣传工作,经常打听消息挖掘一些有潜力的小队,在基地内外宣传他们,然后帮基地把他们挖到基地,建设基地,顺便吸引其他人陆陆续续加入基地。 “你们平时都躲着人走吗?从来没听说过你们。” 封庭又吐槽:“都末世了那么高调是嫌活腻了吗。” 秩序崩坏之后,人类要面临的首要危机并非异类的撕咬,而是同类的自相残杀。 但封庭又说这句话毫无说服力。 尺玉默默道:“之前你还想要一边丢雷暴,一边喊口号呢。” 封庭又:“……”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尺玉又说:“斯年好心提醒你们要低调,跟你们讲道理,结果你们却把斯年一个人丢在那里面。” 他嘟嘟囔囔,小嘴喋喋不休。 “啧,”封庭又一听他提起这回事就头皮发麻,“小祖宗,不是说了,基地见,基地见,难道你不信喻哥能活着出来?” “而且,当时祁哥让你回去,你不也没回去吗。” 封庭又已经看明白了,尺玉不一定有多在乎喻斯年,纯折磨人。 尺玉别过头,不听。 不过双生子说到宣传,尺玉倒是有了点别的想法。 他跟着小队已经在末世颠沛流离一两个月了,这个最强小队却还没有打出名气,和原本的剧情完全不同。 无论是喻斯年、祁宴还是封庭又,实力都毋庸置疑。 本来异能者就罕见,当初宿舍一层楼,就他们宿舍有异能者,还一连三个,比末世前中彩票的概率还小。 而且三个人的异能攻击性很强,和双生子的隐匿异能比起来,天然具有与丧尸搏斗的优势。 拯救世界的重任就该落在他们身上。 尺玉小脑袋一琢磨,便觉得要找个机会和双生子聊聊,拜托他们帮忙宣传宣传这个小队的实力。 等尺玉被踢出小队,小队心无旁骛,又受到旁人的崇拜,肯定就会自觉钻研起当末世老大的事情来。 只是可惜这两天尺玉都没有机会单独和双生子讲话。 祁宴防贼似的,好像生怕尺玉被双生子抱走了。 …… “水好冷。” 尺玉抖了抖脚,冰凉的湖水洒了封庭又一身。 据双生子所说,到基地还有两天左右的路程。 车上人多,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舒舒服服地躺着,蜷缩了两天,尺玉决定不再委屈自己,闹着要下车搭帐篷睡觉。 他竟然忍受了两天,对他而言完全是崩人设的举动。 越野车在干旱地带罕见的池湖旁边停下,周围只有少许低矮的丛木,起伏的沙丘仿佛荡漾的金色海浪。 祁宴在方圆一公里内搜寻丧尸的踪迹,免得待会尺玉睡觉被打扰。 第56章 而封庭又站在浅水里,半弯着腰替尺玉洗脚。 他的手掌很粗糙,毕竟是机械系才实习回来的学生,粗茧磨得尺玉忍不住想要缩回脚。 尺玉一躲,就被封庭又强硬地拽回去,故意用指腹的硬茧磨蹭他的小腿肚。 柔嫩的腿肉瞬间被磨蹭出红印,像是遭到某种残暴的对待。 尺玉哼哼地指责他:“你把我的腿弄疼了。” “那祖宗你也只能忍着了。”封庭又挑眉一笑,又仔细去照料水中的双足,“现在祁哥喻哥都不在,你想让人伺候你,只有我这双让你不舒服的手了。” 尺玉眼睛转了转,居然没有骂他?封庭又怎么变了。 “我可以的。” “我也可以,其实。” 大宋小宋蹲在尺玉左右,顺势接话。 封庭又嗤了一声,“滚一边去。” 双生子非但没有滚,还抬头望着尺玉,小宋说:“你好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生。”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简直是春梦里才会出现的人。 “也好善良,在枯草上面浇水洗脸,小草要是有灵魂,肯定会很感激你。” 大宋细致入微,连夸赞都落到实处,说完被小宋瞪了一眼。 尺玉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小脸微红,双足不由得拍了拍水,又溅了封庭又一脸。 封庭又舔了舔后槽牙,眼神如同寄生的藤蔓,从不安分的双腿爬上晕乎乎的小脸,尺玉还得意地弯着眼。 他反手摸了下凛锐的下颌,擦掉唇边的水渍,眯了眯眸。 “青、尺、玉。” 尺玉立马从他手中挣扎开,踩上之前在超市搜集的一次性拖鞋,噔噔地往帐篷里跑。 “大宋小宋,进来聊天吗?”他扒在帐篷边上,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封庭又从水里走出来,小腿以下的裤子湿了个彻底,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看向尺玉。 尺玉抬了抬下巴。 “封庭又,你不准进来,在外面等裤子干掉,不然会打湿帐篷的。” 封庭又低头看了眼因尺玉而湿的裤脚,咬着牙,“行。” …… “他睡着了?” “嗯,应该已经睡熟了。” 小宋捻了捻手指。 大宋蹲在尺玉脸边,屏息凝神欣赏那张完美无瑕的小脸,两秒钟后,“他说的帮忙宣传,真答应他?” “又不是什么难事,回去不还得干老本行。”小宋从帐篷尾走近,在尺玉腿边半跪坐下来,“他好漂亮。” “你已经说过了。” “睫毛像蝴蝶的小翅膀,会扇风。” 大宋想了下,“他也能引起一阵飓风吗。” 小宋没理他,继续说:“嘴巴也好小,好嫩,粉粉的,水水的。” 大宋想到了什么,舒心地笑了下:“我猜他那里也是粉的,我观察过了,他的手肘、膝盖和肩头都是淡粉的,像果冻一样。” “你说得我都想吃了。”小宋皱着眉,旋即舒展开,提议道:“我们把他带走吧?” “他嘴好小,肯定吃不下那两个人的,他们一看就很粗鲁,尤其是那个姓封的。” 大宋沉思片刻,认真地思考起从那两个异能强悍的男人手中抢夺走这个漂亮男生的可能性。 他们年纪小,尽管经历末世,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稚气,做什么说什么看起来都只是玩闹。 大宋垂眸凝视着尺玉搁在胸脯上的手,手指纤细,皮肤细嫩,指头像玉雕的乳白棋子一样莹润饱满。 他缓缓握住尺玉的右手手腕,徐而抬起含住。 大宋仿佛置身云端,声音都有些恍惚:“可是我们也不小。” 小宋霎时扬起眼尾,“你也要?” 大宋吐出湿溻溻的手指,“你要吃独食?” “想都别想。” 小宋顿时不爽,磨牙凿齿,目光扫过尺玉洗净的双脚,施暴似的伸手从小腿肚一路滑下来,握住细伶伶的脚踝,把它放到自己身上。 第46章 墨蓝色的天空仿佛砚台倒挂的墨水, 随着黑云溶溶流动,沙丘上飞鸟绝迹,周遭的丧尸被扫除干净, 一时间只有几只拇指大小的沙漠甲虫扑朔跳动,震颤着空气。 植被稀疏的荒地上, 寒而孤寂的黑色身影恍若天空滴下来的浓墨。 祁宴靠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 左膝半曲,随意地踩在岩面。 他看着广阔渺远的黄土, 两指间夹着一只烟, 没有放进嘴里,任由它慢慢燃尽。 脚边已经丢了两个烟头。 祁宴不爱抽烟。 但他从尺玉身边离开近一个小时,折叠空间的疾驰,残酷血腥的屠杀, 激起浑身血脉愤张,肌肉暴突, 每一个毛孔都吐露酣畅淋漓的气息。 唯独脑海里的尺玉始终甩不掉。 往回走的路上,他倚在岩石上停下。 他需要克制。 比如, 不立刻见到尺玉。 对尺玉毫无下限的宠溺娇惯或许就源自他难以控制的欲望。 想看见他,想触碰他,想他开心,想他平安。 尺玉娇气,金贵, 动不动就要人抱, 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 帮他就笑咯咯的,不帮他就瘪着嘴,让人不知不觉、自然而然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他用了几年的时间, 才让尺玉意识到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他不需要用笑容去换取别人的帮助,也不应该用甜言蜜语骗来他人的劳动成果。 这个过程,尺玉难受,祁宴更痛苦。 他看见了尺玉一个人无助的模样,也被尺玉记恨,从热心肠的邻家哥哥变成黑心肝的那个人。 祁宴无数次想过,有一天尺玉会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翩然起舞,满载而归,发表获奖感言时,捧着娇艳的花,用他甜润的嗓音诚挚地说,他要感谢一个人。 并以此安慰自己,通往晨曦的道路都是黑暗的。 如果这一切都如愿以偿,那么再多的怨恨祁宴都甘之如饴。 却偏偏出现了喻斯年,出现一个祁宴驱逐不走的人,重新把尺玉带进了菟丝子的深渊。 连在末世,也对他百依百顺,路都不用亲自走。 衣服一件件准备好,食物全挑尺玉爱吃的零食贮存。 祁宴时时刻刻看见尺玉窝在喻斯年怀里,闭着双眸,轻轻呼吸,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必须得手捧着,眼盯着,呼吸都不能大了。 又变成了那样。 又变成了只需要撒撒娇就行的模样。 尺玉学不乖了。 可是。 祁宴胃里翻涌,几欲窒息。 既然结果还是这样,为什么抱着尺玉的人不能是他。 既然尝试了这么久,还是回到原点,当初他为什么要放手。 祁宴内心早已无法平静。 他坐在这里,是为了克制,是为了梳清思路,但无论他怎么想,无论他怎么回忆,无论他怎么给自己灌输,只有一句话拂不去也忘不掉。 想把他据为己有。 祁宴指尖一松,燃尽的烟头跌入黄土,一缕纤细的烟渐至消弭。 他抖了抖卫衣的烟味,往回走。 都末世了,能活几天都是问题,又何必纠结所谓灵魂的高度,自由的广度。 只要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越野车旁支起两架帐篷,计划是尺玉三人共用一个,双生子共用一个。 既不拥挤,又不过于冗杂,遇到突发事情可以即时撤离。 帐篷外只有封庭又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弹着雷暴,把异能当球玩,尺玉和双生子都不见踪影。 “尺玉在帐篷里?” 封庭又点头,踢了脚空气,“嫌我裤脚湿,还不准我进去,毛病。” 祁宴往帐篷走,“大小宋休息了?” 封庭又指着尺玉所在的帐篷,“里边聊天吧。” 祁宴面色瞬间冷下来,“你把他们单独放一起?” 走之前特意叮嘱过封庭又不能让尺玉离开他的视线,他倒好,在外面站着晾他的裤子,让尺玉和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单独相处。 “蠢货。”祁宴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转身朝帐篷大步走去。 封庭又吊儿郎当的神情瞬间消失,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疏忽。 指尖泛起青白,祁宴大力拉开帐篷,里面尺玉平躺着,面容不安,好看的眉微微蹙起,雪腮有些异红,脑袋旁边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橘子灯。 双生子各自占据尺玉两侧的空间。 人还在,祁宴稍微松了口气,但仍旧面带薄怒,眉峰仿佛刀刃,压盖着长眸中尚未散去的寒芒。 “怎么回事。” “他睡着了。” “不,他发烧了。” 祁宴眸中戾光闪了一瞬,“发烧了不叫人,干看着?” 双生子抱歉地笑了下。 祁宴压制住情绪,挥手让双生子出去。 封庭又站在帐篷口,等双生子离开,腾出一点空间,准备往里走。 第57章 他刚迈出腿,就被祁宴回头冷眼看着。 “尺玉说的你忘了?”祁宴对封庭又这个头脑简单的蠢货怀着复杂的愠意,“裤子没干,继续晾着。” 说完从内把帐篷拉链拉上,严丝合缝,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尺玉的确呈现出发烧的异样,眼下潮红如霞云,祁宴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沸水一样烫。 知道尺玉体弱,经常生病,祁宴和喻斯年都特意准备了常见的药物。 到末世,药物也是一等一的罕见物。 他取了两粒小圆片,指尖一碾便碎成粉末,轻轻对着尺玉因体热而微张的的唇抖落。 飘散的粉末零星落了些在他的唇上,祁宴托起他的头喂水。 对封庭又和双生子的诸多不满都留在了帐篷外,他触碰到尺玉时,习以为常的放柔了动作,像过去许多年一样。 瓶口轻压着温热的下唇,矿泉水徐徐流入少年的喉口,可能是因为少年的唇实在太小,尽管送水的速度并不快,还是溢了些水出来。 润湿了尺玉的唇,融化了抖落的粉末,也浸湿了他的领口。 祁宴捏住他的衣角,打算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晾着,免得加重病情。 结果少年唔嗯一声,皱着眉,小手压着肚子,不让他脱衣服。 祁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明明还是很听他话。 胸口里坚若寒冰的器官如雪山遇见初夏,渐渐消融了。 祁宴久久注视着尺玉的面庞。 睡颜不安,下颌轻轻鼓动,唇瓣被他无意识吮吸的动作挤压来挤压去,腮肉充气似的。 不脱衣服可以,但领口毕竟湿了,不适合贴身。 祁宴揭开他的衣领,伸手进去撑起一个小小空间,随后便移开视线。 掌心下的体温仿佛蒸腾了空气,氤氲热意传递到他粗粝的手心,祁宴闭了闭眼。 小腿突然被踹了一下。 祁宴的视线循着触感而去,还没捕捉到罪魁祸首的现场,手臂又传来湿漉漉的粘腻感,有什么果冻般的东西贴在上面。 尺玉侧过头,将唇贴在他手臂肌肉上,喝奶似的鼓动腮帮子,可能是因为喝不到奶,嘴巴向下撇,没一会张嘴咬起来。 祁宴收回手,飒地站起身来。 尺玉把他当……奶嘴了? 还是磨牙棒? 祁宴面容冷峻,身量颀长,站时右手虚握,是末世之后养成的随时抽刀习惯,任谁进来看见他的模样都料想不到他内心翻涌如涨潮。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吞没。 他被尺玉踢了,踹了,蹬了。 但其实他很久很久没有被尺玉踢了。 在尺玉还和他睡一块的时候,尺玉就很喜欢蹬人。 尺玉睡觉不老实,不是把被子踹开,就是小兔子蹬人一样不停踹着祁宴。 祁宴不说,瞒了许久,直到家里人发现他身上时常这里青一块那里红一块,夜里探访,才得知尺玉睡相如此糟糕。 本来是想拆散两个小孩,但是祁宴木着一张脸,死活不肯放尺玉回去,大人们也只好随他去了。 尺玉知道自己把邻居哥哥踹成那样,躺床上之后泪汪汪地把自己的小手小脚都交给祁宴,说,宴哥哥,你把它们都抓起来吧,这样就干不了坏事了。 第二天尺玉从幼儿园回来,又短又圆的手臂抱着祁宴的腰,甜甜地说,宴哥哥我爱你。 祁宴感动,晚上没有束缚讨嫌的小手小脚。 又被踹了。 后来才知道,是那天幼儿园老师教了学生说爱你,尺玉给家里每个人都说了。 被踹习惯了,也就不会留下印痕。 只是后来尺玉不肯和他睡了。 只是后来尺玉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祁宴胸口几不可闻地起伏,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 尺玉显然没有意识到身边的男人刚经历一场怎样惊涛裂岸的回溯。 他不安宁地低声哼着,双眸紧闭,湿漉漉的睫毛颤着,用唇去找祁宴的存在。 比祁宴小一半的手在空中无助地抓握,好像在摸索着寻找着什么,双足也像幼时那样摩擦着帐篷的底布。 祁宴的记忆里,尺玉小时候怎么踹他怎么推他的画面已经不甚清晰。但现在,他好像又看见了从前。 尺玉太可怜了。 眼尾湿红,额发失去了往日的翘摇,有气无力地贴在他的额面,耳垂薄嫩涨红,血管似乎快要破裂了。 从鼻腔里传出来的哼哼唧唧颤巍着,不像平日那样带着哄人的目的。 祁宴于心不忍。 最后还是将手臂放在了尺玉唇前。 尺玉不满地用力磨咬起来,似乎觉得手臂太粗,没办法完全塞到口中照顾他靠近腮肉的牙齿,顺着手臂肌肉线条蹭下去,叼着祁宴的手指打磨他的小牙齿。 “脏……” 祁宴几欲收手,浑身却像触电般难以控制。 他闭上眼。 眼不见为净。 …… 尺玉的牙齿干净整齐,像用云白贝壳打造而成,没有一点虫蛀,形状也极其完美。 祁宴稍稍勾了下指尖,意识到尺玉的某颗牙齿需要特殊照顾。 可能是发烧了牙齿疼。 “我操你大爷的,祁宴,你在对他干什么?!” 第47章 帐篷被粗暴地打开, 只依靠几枚钉子固定,在巨大的力道之下不免有些摇晃,甚至刮起了风声。 封庭又挥着拳就往祁宴面门上砸。 祁宴闪避躲过, 抵住封庭又的拳,“你发什么疯。” 封庭又不可置信地反问, “我发疯?难道不是你在发疯?” “他病了!你没看见吗?” 封庭又抽回手, 指着尺玉,“他脸都烧红成那样, 我以为你进来是照顾他, 结果呢?照顾到嘴巴里去了?” “祁宴,你平时装得那么正经,寡言少语,”封庭又难得正了神色, 转了转手腕,嗤笑道:“背地里猥亵小男孩?你才是疯子!” 祁宴冷冰冰扫了他一眼, “你看错了。” 封庭又“哈”了一声,“你当我瞎啊?” “也就是我来得及时, 要是再进来晚一点,在他嘴巴里的恐怕就不是手了吧?” 唐刀破空而出,闪烁着寒光,架在封庭又颈上。 “嘴放干净点。” 不得不承认,封庭又的话在祁宴脑海里搅起一阵风雨, 肮脏恶臭的念头春草破土般钻出来, 以至于连反驳都堵在喉咙里。 封庭又两指弹开唐刀, 冲祁宴挑了挑眉,“杀人灭口啊?” 祁宴收回刀,往帐篷外走。 “出来说, 别吵到他。” 封庭又扯了扯嘴角,还装呢。 回头看了眼,尺玉紧闭着双目,似乎梦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手指时不时抓一下空气。 封庭又跟着出了帐篷。 他拉上帐篷的拉链,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湖边,水面的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许多。 “我说你怎么跟尺玉一样毛病多,非得我在外面晾着,原来是给自己创造条件啊。” 封庭又冷嘲热讽,“喻哥知道你对他男朋友心怀不轨吗?” 祁宴斜睨了他一眼,感觉指尖空荡,横生了久而未有的烟瘾。 封庭又咬牙切齿,“装什么高冷。” “你敢说你对尺玉没有别的想法?” 封庭又不说话。 祁宴轻笑了一声,“喜欢他,爱上他,人之常情。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封庭又顿时怒火中烧,“你他妈的,我在那给他洗脚给他洗脸,把他当祖宗哄,你倒好,就差把□□里那玩意cha他嘴里了,你在干什么?趁人之危!你敢说出来吗,啊?” “有没有点道德?!” 祁宴双手抱臂,冷柏一样矗立在湖边。 “我都当小三了,还要什么道德?” 祁宴做过成许多事情,站上过数不清的领奖台,但这是他第一回觉得自己充满了稚嫩的勇气。 话一说出口,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反正喻斯年不在。 反正是尺玉主动。 反正他贪得无厌。 封庭又炸开了锅。 “小三?你他妈就是个小四,连小三都算不上!” 尺玉用带着他血渍的毛巾紫薇,又是让他揉肚子,又是让他帮忙洗脚。 喻斯年离队后,本来该是他上位。 祁宴轻蔑地一笑,“我最先认识他。” “你们才是小三。” 封庭又恨得牙痒,直想一拳把他那张死人脸砸得稀烂。 他拳头捏紧,强忍住动手不动口的想法,“顶屁用,还不是被喻斯年捷足先登了?你个没用的东西。”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及了祁宴的雷区,祁宴面色瞬间凝冰,唐刀凭空出现,手臂青筋鼓胀,肌肉暴起,力道之大,令人疑心连那金属的刀器都能被他瞬间捏成齑粉。 第58章 “是喻斯年带坏了他。” 声音完全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他以前不这样,他听话,懂事,乖巧,也不喜欢男人——只是喜欢把男人当狗玩。” “要不是我们的关系,喻斯年怎么可能和他谈上恋爱?要不是末世,他们又怎么会谈了这么久?” “喻斯年运气好,刚好撞上了,尺玉一时贪玩,现在该我帮他纠正错误了。” “和以前一样。” 封庭又受不了祁宴中魇一样的说话,“别做梦了,要是他对你有意思,也轮不到喻斯年。” 祁宴瞬间跃身,唐刀一转,冷光四射,刀刃直击封庭又面门!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祁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仿佛天上漫灌的凉水浇了他浑身,霎时间头脑清醒。 他顿时收回了手,一步之遥的封庭又眼中还充斥着不屑,但祁宴意识到。 出事了。 双生子的异能或许不只有隐匿。 祁宴闪身回帐篷内,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隔壁双生子用的帐篷也空无一人。 他立马用空间异能去感知尺玉的位置,却毫无反应。 尺玉和双生子一起消失在了这片黄土。 祁宴心中止不住的骇然,顾不上和封庭又争论谁是小三谁是小四,一拳把他揍醒,分头去寻找。 黄土上无遮无拦,尺玉却仿佛融入了地里一般,连一丝额外的气息都没有留给他。 漫无目的地寻找了快一个小时,祁宴才在一棵胡杨树下找到面色惨白的双生子。 “你们把尺玉藏哪去了?” 唐刀指向双生子。 他感受不到尺玉的气息,肯定是被双生子用隐匿异能藏了起来。 大宋神色慌张,急剧呼吸:“他……他被……” “一只丧尸带走了……” 祁宴的唐刀往前了一寸,“别耍花招,老实点。” “没骗你,”小宋这时才抬起头来,面如死灰,“他被丧尸带走了。” “我的异能枯竭,哥哥的织梦对丧尸又不起作用,休息的时候,我们被发现了……” 祁宴仔细观察双生子的神情和哪怕一寸一毫的细微动作,良久,险些连刀都握不住,身形出现了细微的摇晃。 “一群蠢货!” 尺玉还发着烧! …… 道路上尸体横陈,附着蛆虫的白骨森森,一只青面丧尸茫然寻找着。 这只丧尸相较于地面上众多尸体,外表还算完好,只是左脸上有个仿佛被野兽撕咬而成的□□。 几乎是从耳根延伸出来,袒露灰白色的颧骨断面,以及人类齿列之间突兀镶嵌的尖锐獠牙。 灰色瞳孔在地面搜索着什么,丧尸突然顿住,蹲下身来从地面上捡起一片纯白色布料。 丧尸不用呼吸,也可能是因为脸上破了个大洞,总之他成为丧尸以来从未刻意用鼻腔呼吸过。 但当他灰白色的双手捧起那一小片湿润的纯棉布料,浑身都颤栗起来。 老婆的味道好重。 老婆的味道又好淡。 小小的一块布料上侵染了最接近老婆的香味,引诱着丧尸,以至于再怎么用力嗅闻也只能闻到布料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那道甘甜的气息漫入他的鼻腔,钻过他的喉口,涌入他的躯体。丧尸将整张脸埋在布料里,只恨它太小,不能把他整个躯壳都包裹起来。 找不到了。 又跟丢了。 丧尸狠狠吸了一口布料,哀叹一声。 他继续寻找。 明明老婆的味道闻起来就在附近了,突然又离他好远。 他叫了好多丧尸帮他找老婆,可始终一无所获。 老婆…… 老婆…… 老婆! 他倚靠在虬结扭曲的胡杨树枯枝上,嶙峋干枝在森寒月光中投下爪痕般的阴影。 两道病态的湿红从眼下晕染至耳际,唇瓣微张,吐息着令丧尸心跳不已的香气。他闭着眼,好看的眉微蹙,似乎很难受。 丧尸瞬间心揪了起来。 其实他早已经没了心跳,但这一刻,他又久违地感受到了心疼。 丧尸要带他走。 有一对讨厌的双胞胎似乎在守着他,好在没什么攻击性,被丧尸吓唬一下颈冒冷汗。 丧尸顺利地抱起了老婆。 那小小的身体,真像是一株香草,轻巧而没有重量,却充满了馥郁的香气,连丧尸身上的尸腥味似乎都减淡了许多。 老婆突然醒来,对着双胞胎急切地说了句什么,丧尸没听清,只觉得老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一味沉浸在找到老婆的喜悦里。 丧尸把老婆带到最近的城镇上,他奔袭速度很快,和汽车速度无异,因为身体肌肉细胞尽数死亡,连跑几十公里,他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带老婆到城镇来是因为老婆生病了。 脸红通通的,人晕乎乎的。 老婆肯定发烧了。 不知道以前是谁在照顾老婆,但丧尸笃定他们一定非常不细心,居然让老婆生病难受,简直罪恶。 镇上的药店被洗劫一空,丧尸翻箱倒柜,都没能翻出一点,他垂头丧气地回头看着老婆。 老婆被他轻放在堆叠起来的纸壳上,薄薄的脊背靠在墙边,白皙的双腿微曲着。 发出蚊吟般细弱的不安咛声。 丧尸立马加快了翻找的速度。 然而他还没有翻完一个柜子,老婆的唔嗯声逐渐变大,似乎要醒了。 老婆胆子小,不能让他醒来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会害怕,会掉眼泪。 丧尸蹲在老婆面前,观察刚出生的小猫幼崽是否还存在呼吸一样,专注,不敢动弹。 少年睫毛抖了抖,一滴水滚落,宛如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丧尸忍不住伸手,想为他拂去。 然而他骨骼外露的手悬在少年面前,还未曾触碰到娇嫩的肤肉时,少年睁开了眼。 眼底是惊惧。 丧尸仿佛感受到了窒息。 他忘了。 他不是人。 尺玉也不是他老婆。 第48章 尺玉似乎坠入了一片湖里, 四面八方的深水压得他喘不过气,直到耳边传来噪杂的低语。 有人不停呼唤着“老婆”。 音色有点熟悉,但尺玉一时间想不起是小队里的谁。 等他艰难睁开眼, 从昏黑梦魇里挣脱出来,眼前却是一张着血盆大口的丧尸脸。 锋利的指尖快要划破他的肌肤。 尺玉不由得抬手捂住了脸, 整个人往后缩, 刺猬保护自己一样蜷缩起来。 可惜他身上没有利刺,身后却有一堵结实的墙壁。 “嗬……嗬嗬……” 老婆……别怕…… 尺玉怔住。 他翘起一根手指, 从指缝间窥见丧尸的模样。 原来丧尸不是张着血盆大口, 也不是要把他当成食物吞食殆尽,而是脸上有个巨大的破洞伤口,伤口边缘已经干瘪,看起来风吹雨打了许久。 丧尸定定注视着他, 整颗眼睛都呈现灰白色,看不分明他的神色。 尺玉缩了缩脚, 自己抱着膝盖,免得它跑出去被丧尸擒住。 “你, 在和我说话吗?” 可是,他怎么会听得懂丧尸讲话呢? 感染病毒后,丧尸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追逐猎物时高亢,猎物失踪时低沉, 人类只能根据嗬嗬声的高低起伏大致揣测丧尸的意图。 可现在, 他却听懂了丧尸的话。 尺玉突然开始检查自己身上。 难道他已经变成丧尸了? 变成只会追着人类跑, 咧着几颗兽类一样的獠牙,通体青白的丧尸。 尺玉手脚冰冷,检查身体的动作都开始变得僵滞。 丧尸用指尖刮了一下他的脸颊。 刮走了他急出来的泪。 “嗬嗬……” 别哭…… 尺玉霎时没了动作。 这只丧尸似乎对他没有恶意。 尺玉试探着使力, 掌心撑地缓缓站起来,丧尸突然伸手,吓了尺玉一跳,直接跌坐回纸壳上。 丧尸意识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讪讪地收回手。 明明一张脸残缺了大半,眼睛也是毫无生机的灰瞳,尺玉却仿佛能看见他的愧疚。 尺玉重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又拍了拍手心的灰,才小声地对着丧尸“嗯”了一声。 丧尸咧开嘴笑起来。 可惜他一笑,左脸的大洞就被牵扯成不规则的菱形,洞缘皮肤被撑得几乎透明,内里的颧骨和干瘪的舌一览无余。 尺玉咽了下口水,反手扶着墙壁后退了半步,“你……别笑了。” 丧尸不明所以,但还是放下嘴角,思考了一下转身抱出一堆药,放在尺玉脚边。 “你发烧了,要吃药。” 丧尸蹲在地上,捧起一个药盒递给尺玉。 第59章 尺玉始终没有动作,垂眸看着那被当成珍宝捧在手心的药盒,目光不受控制移向丧尸脸上的破洞。 丧尸见他没动,又抬了抬手。 尺玉推拒:“不……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丧尸站起来,强行把药塞到他手里,“你很烫。” 他一站起来,那口破洞便若隐若现地露出干红的牙床和舌肌,宛如一颗腐烂的果核和果核上被污水泡发的纸皮。 喉咙里不停发出漏风一样的嗬嗬声。 尺玉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弯着腰,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胃里天翻地覆,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纤薄的脊背如同被牵引的弓弦,随着咳嗽干呕声而震颤。 丧尸手足无措,慌乱地伸手去搀扶尺玉。 却被尺玉躲掉。 他看着,看着少年圆润的眸中倒映出自己丑陋的模样,那双瞳逐渐收缩,直到青面獠牙彻底消失。 “不要过来……” 少年卑微地乞求。 腰间微微有些发烫。 丧尸浑身僵硬,只能震动喉咙发出低哑的嘶声。 “好,好,我不过去,我……你吃药……我,我走,别怕……” 丧尸托着沉重步伐往药店里面黑暗处走去,一步三回头,像是给了尺玉离开的机会却又舍不得他真走,于是用哀求的目光苦苦挽留。 直到他发现尺玉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蹲下来细心挑选起药物,才安心下来。 同时又满是苦涩。 他太丑了。 把老婆吓到了。 药店里没有热水,药丸冲剂之类的药都没办法咽下去,尺玉在一堆药物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一管口服液,大致看了下,也能起到退烧的作用。 他一边喝药,一边问系统:“我现在是……被小队驱逐了?” 系统似乎也不太明白,研究了半天,“虽然过程错误,但好歹结局正确了?你看,你现在不仅和小队分道扬镳,还落入了丧尸手中,完全满足大剧情走向。” “那唯一要关注的就是小队什么时候掌控末世?”尺玉被要苦得小脸皱巴,“你叫醒我的时候,我用尽全身力气提醒大宋小宋一定要帮我宣传,希望他们能信守诺言。” “这事关我的积分,千万拜托了。” 尺玉拜了拜,格外虔诚。 说到积分,尺玉问系统:“上次任务结束,你是不是变厉害了一点?” 系统支支吾吾,“一点点……吧?” 也就小拇指第一个骨节那么一点吧。 系统顿时愁容满面,圆滚滚的机械球身仿佛变了形,被无形的空气挤压得扁扁的。 “我能感受到宿主周围阳气充足的角色所在,能够给宿主提个醒,但别的,还是没有办法。” 尺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怕打击到自家系统的自信心。 倒是系统越说越起劲,受了极大委屈,“宝宝,你知道我去找管理部升级权限的时候,它们怎么说吗?” “它们竟然说,你第一次执行任务,需要积累经验,不要过多依赖于权限,就没给我开呜呜呜呜呜呜……” 系统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尺玉识海里开起小火车。 “可是其他新手上任的系统拿到足额积分后都能开启权限,就我不可以,歧视,歧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呜呜呜呜……” 系统滚进尺玉的头发里,把毛茸茸的发丝当成鸟巢,打起滚来。 尺玉听它乌拉乌拉的哭声,感觉系统可伤心了,也不去计较为什么他的系统什么权限都没有,拍了拍系统的球身。 “没关系的,没有权限我们也可以完成任务,别难过。” 尺玉的声音稚嫩而温柔,全无矫饰,满是真诚,系统听了更觉得歉疚。 “宝宝,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没有权限,我那么蠢,什么都帮不了你。” “怎么会,球球,可以叫你球球吗?”尺玉指尖戳了戳系统的球身,“世界又不只属于聪明鬼,糊涂蛋也可以过得很好。” “世界也属于小猫,属于球球。我们怎么样,都可以。” 他弯着眉,歪了歪脑袋,头顶上的系统差点掉下去,才慌忙地端正了回来。 系统发出抽了抽鼻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机械,“宝宝你真好。” 宿主那么好,他都不想告诉宿主,后来师傅在它撒泼打滚之下终于告诉它根本的原因是它的宿主比较特殊,上面才不给它开权限的事情了。 怕尺玉多想。 等系统不再开小火车,尺玉口中的药味也消散了个七七八八,他挠了挠下巴,问:“原来系统也会哭吗,我还听见你吸鼻子的声音了。” “可是你没有鼻子,你的脸扁扁的。” 系统沉默了两秒,“所以我在学你。” 尺玉大惊,“什么?我哭起来也像小猪叫吗?” 系统:“?” “咳咳,”尺玉蹲得腿有些麻,扶着墙站起来,生硬地转移话题,“我现在是不是该趁机跑掉,他……那只丧尸,似乎在忙自己的事情。” “如果你确定一个人能活下来的——” 系统话还没有说完,尺玉便已经走到药店门口。 门外突然扑过来一只浑身碎肉的丧尸,趴在防爆玻璃门上,不停地捶打,张着大口露出尖齿。 “饿,好饿……” 尺玉连连后退,捂着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很想咽口水缓解下紧张,可是一想到面前这只丧尸满身驱虫的样子,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相比之下。 “我觉得,屋里那只,也还可以,你觉得呢球球。” 他慢慢挪动脚步,往药店里面走。 那只丧尸似乎专注于什么事情,背对着尺玉,没有察觉他的靠近。 “宝宝,反正我们都要等到小队登顶才能离开这个世界,不如你就留在这个丧尸身边,他看起来很厉害,对你没有恶意,嗯……还一直叫你老婆。” 系统提议。 “他怎么乱叫呢。”尺玉垂眸,感到古怪。 系统也觉得奇怪,在自己不大的资料库里查询资料。 “这只丧尸应该就是整个末世世界的超级boss,资料里写他家境贫寒,高中的时候暗恋了一个白富美同桌,结果被白富美的竹马狠心拆散。” “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快速挣钱走上迎娶白富美的道路,被骗去参加国外组织的实验,那个组织就是泄露丧尸病毒的罪魁祸首,后面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尺玉想说他有点可怜,后来想了想,还是落在丧尸手里、 被误认为是他老婆的自己比较可怜。 他往丧尸待的角落安静走去,只能看见丧尸沉默的背影。 偌大一只丧尸蹲在角落,手臂上下起伏,像是在缝纫什么东西。 背影有些许落寞。 尺玉深吸了一口气,“你……” 丧尸转过头来,他左脸上的破洞竟然少了一半。 颧骨下洞缘处的薄肉被红色丝线串起来,因为过度紧绷而呈现出褶皱,靠近嘴角的部位还没有穿刺,仍有一个拇指大小的□□。 丧尸灰白色双瞳回望尺玉,慌乱地把指尖的穿刺针收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丝线,险些将皮肉扯烂。 系统震惊到结巴:“他他他他……” “他把自己的脸缝起来了?!” 第49章 丧尸手足无措, 既想伸手安抚脸色苍白的少年,又害怕自己的面容再度吓到少年,在原地呈现出左右摇摆的窘状。 “别怕, 老婆,别害怕我, 我……”他狠下心来, 直接背过身去,手臂肩膀剧烈动了几下, 再转头回来时, 嘴角处的破洞也被缝补了起来,只是针脚不如先前的细密,有些凌乱粗犷。 “不怕不怕,已经不丑了, 老婆。” 尺玉沉默了许久。 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丧尸,其实除了那口破洞, 他笑起来也挺吓人的。 最后尺玉小小地叹了口气,只说:“你不准叫我老婆。” “我也不是你老婆。” 尺玉低声嘟哝。 丧尸瞬间冻结在原地, 看不出表情的一张青白色脸竟诡异地流露出一丝委屈,像是被老婆抛弃的怨夫。 尺玉稍微有些心虚,自己要利用他在末世生存,又不肯让他叫自己老婆,的确有点过分。 但这个角色的人设就是娇纵蛮横且无脑, 于是尺玉抬了抬下巴, “装可怜也没有用。你睁眼睛看清楚, 我是尺玉,是男孩子,不是你的老婆。” “尺玉……我的老婆……” 丧尸念念有词, 沙哑浑浊的嗓音在尺玉耳边萦绕。 “不是!” 丧尸更委屈了,垂着头,健硕的身躯萎靡不振,宛如一座天灾下将倾的高山。 尺玉清了清嗓子,决定给他一点甜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丧尸急不可耐:“小玉。” 第60章 尺玉摇头,“是尺玉。” “小玉。”丧尸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倔强地重复。 “尺玉。” “小玉。” 尺玉:“……好吧,随便你。” “小玉。”丧尸脸色浮现出些许喜悦,像孩童得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糖果。 尺玉不懂一个称呼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是维持自己的人设:“我饿了,你得给我找吃的。” 丧尸茫然地看着他:“吃的……” 旋即弯腰将尺玉单手抱起来,“找吃的。” 丧尸身高两米往上,让尺玉瞬间感到视野开阔起来。 健硕的手臂稳稳当当地托住尺玉,不知道从谁身上剥下来蓝红运动装尺码略小,在肩颈处绷出锐利直线。 一般而言,丧尸的身体组织全部坏死,肌肉细胞失水干瘪,不免呈现出弯腰驼背的姿态,但尺玉身下这只丧尸不太一样。 他站姿挺拔,步履稳健,单从背影来看,很容易被误认作人类,极具迷惑性。 尺玉没有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要知道尺玉在末世这段时间,一靠近男人身体就趴在对方身上,一坐在男人臂弯就勾着对方脖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已经成了不用过脑的习惯。 但当抱着他的人,不,丧尸,是眼前这只丧尸时,尺玉迟迟下不去手。 他盯着丧尸头顶上那根半掌长的穿刺针,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丧尸似乎感受到尺玉的目光,放缓了脚步,摸了摸缝纫起来的左脸。 “还是……很吓人……小玉别怕,我找东西把它挡起来,小玉别怕我。” 尺玉别过头,“那你要快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心想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虽然他一向如此,而且他也不是人,但总之,搂了上去。 手心刚触及丧尸的后颈,身下人便浑身一震,好像尺玉不只是把手放了上去,更是趁他不备扎了他一针,给他注射了什么迷魂汤一样。 丧尸不停念着:“小玉,小玉,喜欢小玉……” “你不喜欢小玉,你喜欢,”尺玉打断他,斟酌了下用词,“你那个没找着的老婆。” “小玉就是老婆。”丧尸边走边摇头。 “小玉不是老婆。”尺玉发现这只丧尸十分倔强,就像是丧尸病毒入脑后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想着自己既然要利用他,也不好什么也不做,“你老婆在哪里?你还记得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找你老婆?” 丧尸仍是摇头,“我老婆在这里。” “……”尺玉彻底没辙了,只能默默对系统说,和丧尸交流什么的简直是个罪恶的想法。 尺玉不说话了。 丧尸一边念着小玉小玉,一边在镇上搜寻。 起初,四周围过来不少丧尸,尺玉手都攥紧了,结果这些丧尸都听从他身下这只丧尸的调令,非但没有伤害他,还屁颠屁颠走开帮他找吃食去了。 没一会,身下这只丧尸就浑身都是食物。 抱着尺玉,挂着薯片,拿着面包,夹着矿泉水。 因为小镇早就被清洗过,能找到的食物不多,全在这只丧尸身上了。 尺玉被丧尸放在路边的石墩子上,翘着脚吃着还没过期软化的薯片,“被丧尸罩着也蛮好的,都没有丧尸敢上来吓唬我。” 就是不知道罩着他的丧尸去哪里了。 正想着,丧尸从一栋居民楼里出来,整张脸被黑色物件遮住了大半,尺玉险些没认出来。 等丧尸走近,他脸上的东西变得清晰。 是一个铁质止咬器,长期无人打理而生出斑斑锈迹,被丧尸用手搓掉大多数后还潜藏在各个角落里。 止咬器里面垫了一张黑布,完全遮挡住了丧尸面部的残缺,只露出一双没有眼白的灰色瞳目。 尺玉纳闷:“为什么不直接戴黑布呢?” 从居民楼里出来隐约带点喜悦的丧尸顿时如遭雷劈,身形滞缓,半晌才默默转身,作势要摘下止咬器。 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嗬声,解释:“先找到这个的……” 尺玉莫名觉得这只丧尸有点要哭的感觉。 他翘起被薯片弄脏的食指,用中指挠了挠脑袋,“没有要你摘下它的意思。” “你这样也挺……帅的。”尺玉补充。 丧尸缓缓转过身来,“脑子,不好用了。” 尺玉没有说话,他也不算是聪明的人,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发言权。 只不过丧尸垂头丧气的模样看起来像一只流落街头的大狗,风吹雨打,毛发都打结了。 狗狗是他的朋友,尺玉没忍住用安慰系统的方式去安慰这只丧尸 。 他坐在石墩上,拍了拍丧尸的头。 丧尸愕然地看着他。 “尺玉!” 熟悉的声音从街道的转角处传来,封庭又一边炮轰丧尸,一边喊着尺玉。 如果被他雷劈的丧尸手上没有拿着给尺玉找到的果冻就好了。 丧尸急速反应,一改沮丧神色,单臂抱起尺玉,徒手在楼房之间攀跃。 尺玉小脸刷地白了。 薯片洒了一地。 倒不是被离地的高度吓到,他并不怕高,也并非被跳跃的颠簸颠出了生理不适,相反,托着他的丧尸虽然动作迅疾,但落地平稳,丝毫没有摇晃。 让尺玉面色发白的是,万一他被封庭又带回去,世界走向就要偏离原剧情了。 封庭又找到了他,意味着祁宴马上就会出现。 尺玉攥紧了丧尸的衣领,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碎:“你打架厉害吗?” 丧尸点头。 “那我们为什么要跑?”尺玉愣了一下。 丧尸也愣住了。 他放下尺玉,作势要回去和追赶而来的人搏斗,尺玉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你别急,”尺玉难得聪明一回,“你听我说,我们演一出戏,待会你和他打起来,打到一半我说几句话,说完你就跑,别回头。” “也别真把他打伤了。” “你要说,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你要,回去吗,跟他走?” “不会啦,你放心。” 丧尸这才半信半疑地点头。 正好封庭又追赶了上来,左手手心托着一个直径一米的雷暴,噼啪作响,尺玉都能想象到要是被那雷暴砸到身上会是多么惨烈的画面。 祁宴紧随其后,戴着黑色卫衣帽,手握唐刀,寒光锃亮的刀刃沾上了不少腐肉,显然一路上解决了不少丧尸。 他二话不说冲上来,提刀就往丧尸身上招呼,好在丧尸反应敏捷,左手抱起尺玉,往后撤步避开了这一刀。 因为尺玉在丧尸身上,封庭又和祁宴的异能都受到限制。 祁宴不敢把刀尖对准丧尸正面,只能削着丧尸周身,逼迫他将尺玉放下,封庭又小心翼翼向丧尸脚边掷射雷暴,限制他的走位。 而丧尸竟如同铜墙铁壁,单手接白刃,连伤口都没有。 隐隐之中,丧尸占了上风。 尺玉看着丧尸身上挂着的零食一件件掉落。 青柠薯片-1 草莓夹心面包-1 橘子汽水-1 尺玉瞬间心疼不已,双眸凝起水光,小手用力抹了一下眼睛,眼尾被擦得红洇洇,“祁宴,封庭又,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一定要成为末世最强小队啊。” 祁宴撞上尺玉自暴自弃的双目,动作有了一瞬的停滞。 尺玉嘴巴瘪瘪的,浓淡适宜的眉毛微微聚起,一副担忧极了的模样,私底下却悄悄拽了下丧尸的衣领,暗示他可以离开了。 丧尸接收到信号,趁着两个异能者短暂的失神,纵身一跳,攀着墙壁爬上楼顶。 “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一定一定可以的……!” 尺玉大声喊。 迁跃几次后,消失在祁宴和封庭又视线中。 …… 人类穷追不舍,丧尸奔袭了整整两个小时,东躲西藏,用自己的身体包裹少年,令他沾染上自己的气息,才彻底把二人甩掉。 野外的树林,尺玉抖了抖空荡荡的薯片口袋。 一片也没有了,全掉光了。 尺玉叹了口气,“食物没有了。” 丧尸瞬间紧张起来,突然伸手摸了摸尺玉柔软的腹部,本该微微鼓起的小腹平平扁扁的,老婆饿了。 丧尸喉咙里发出几声尺玉听不懂的嗬嗬声,几只丧尸登时围了过来。 “我去,找食物,小玉休息。” 尺玉坐在庞大的树根上,目送丧尸离开。 等丧尸走了,尺玉百无聊赖,干脆和系统聊起天来。 “我刚才那样说,他们肯定会遵照我的要求,成为末世第一小队的吧?”尺玉摸了摸下巴,认真道。 系统却异常地沉默,半晌才说:“会不会成为末世最强小队我不敢保证,但总觉得,要是日后被找到的话……” 第61章 “宝宝你会□□得下不来床诶。” 第50章 “?”尺玉瞪大了眼, “球球你学坏了,是不是之前那个邹瑞,或者基地那个花臂带坏你了?要不然就是你之前看的花什么文学城, 球球你不要什么都学。” 系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为宿主祈祷。 过了大概半小时, 丧尸来姗姗来迟, 意外的是他竟然抱了不少食物,比之前在镇上搜出来的还多。 “老婆, 我打猎, 回来了。” “是尺玉。”尺玉纠正。 “好吧,小玉。” 看在他满载而归的份上,尺玉没有再追究他胡乱称呼的事情,跳下树根, 挑出一袋小鱼干撕开,“你在哪找到这么多食物的?” 丧尸盯着他张合的唇瓣, 灰白的双瞳中竟显现出一丝愉悦,好像看尺玉吃东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抢了几个, 人类。” 尺玉口中一句再多找点回来瞬间噎住。 树林里寒气重,不能过夜。 丧尸背着尺玉在死气沉沉的城市里漫步。 这是西北的一座繁华城市,病毒爆发后,整座城市被惨叫、尸体和黑色云翳填满,经历北方基地的大清洗后, 彻底归于静寂。 资源被洗劫一空, 城市彻底没有了探索的意义。三两只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 许是长久没有闻到食物的气息,也隐隐呈现出往城市外流出的势头。 当丧尸背着一只鲜活的小人类进入这座城市,全城的丧尸都躁动起来。 他们嘶嚎, 他们奔涌,他们狂欢。 然后被浓烈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 连腿都迈不开,最后不受控制地朝着反方向离去。 丧尸找到城里最奢华的酒店,供电系统崩坏,电梯无法运行,他便背着尺玉徒手爬上了顶楼。 这是酒店最高端的套房,房门大敞,客厅躺着一具白骨尸体,皮肉内脏尽数被其他丧尸分食殆尽,卧室的床单有过使用的痕迹。 趁着尺玉还在睡梦中,丧尸用旧床单裹着尸体直接从顶楼窗户扔了下去。 又从酒店的储物室里翻出一套新床品,单手套上后,才把尺玉缓缓放下。 尺玉似乎舍不得离开他的后背,软乎乎的手臂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松手,沾床之后还唔嗯地哼唧了两声。 丧尸身形僵了一瞬。 他的全身细胞都已经死亡,自然也感受不到柔软和温暖,但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从前。 课间少年趴着睡觉,嫌弃桌面又冷又硬,便不由分说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塞到他的大腿上,还不许他有半点动作。 可惜尺玉没一会便松开了双臂,鼻息平稳,似乎又睡熟了。 丧尸转身去了浴室。 末世这段时间,他从未有过要洗澡的想法,哪有丧尸还要洗澡的。 科学层面来讲,他全身的细胞都死亡,不会再分泌汗液和其他物质,没有什么洗澡的必要。 不过,如果尺玉在他身边。 丧尸觉得还是很有必要。 城市里的供水系统也已经无法运作,丧尸研究了一下,调了水箱里的储存水用。 等他洗完澡出来,尺玉已经醒了。 睡得有些发懵的少年靠在床头,双手捧着一瓶已经开盖的矿泉水,嘴唇红润泛着水光,宛如一颗雨后的樱桃。 “你找到,水了。” 丧尸下意识想问,最后强行把语气掰回陈述。 尺玉先是“嗯?”了一声,旋即小小地“啊”了一下。 “嗯呢,在外边找到的。” “小玉,厉害。” 丧尸的目光从尺玉洇湿的唇瓣下滑到环握水瓶的双手,“小玉,手好小。” 尺玉举起手看了看,丧尸也伸手和他做了个比较。 丧尸身高超过两米,骨架宽大,手掌也比尺玉大了一圈。 “是你的手太大了。” 丧尸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没有说话,在床边的地面坐下,灰色瞳孔盯着对面的白墙,恍惚间又看见那盏炽亮的的无影灯。 “以前,没有这么大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陈述一个极为简单的事实。 但尺玉瞬间联想到了系统所说的那个实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试探地问:“以前?发生了什么?” 丧尸平静道:“他们给我钱,让我打针,失败了。” 尺玉讷讷半晌,惋惜他:“你不该这样挣钱的。” “现在变成丧尸,虽然是一只很厉害的丧尸,但是会吓到别人,而且其他人肯定会对你有偏见,不能和你讲话沟通……” 尺玉脑子嗡地响了一下。 他为什么能和这只丧尸沟通? “宝宝,那天你发烧,就是在觉醒异能,所以你能听懂丧尸的语言。” 系统提醒他。 尺玉恍然明白过来,“之前斯年他们觉醒异能也发烧了,不过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那时候三个人突然齐刷刷发起高烧来,快把小小的宿舍空气都烤熟了,要不是尺玉知道他们作为气运之子不可能开局就变丧尸,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也感染了病毒。 尺玉一个人忙前忙后,又是给他们敷热毛巾,又是帮他们擦身上的汗水,累了好一阵。 “做实验之前,我一年兼职,挣二十几万,太慢了,太少了,不够我娶老婆回家。” 尺玉开导他:“娶不到就算啦,喏,你看你现在不也没娶到老婆……噢,不好意思喔。” 好像戳到他伤口了,尺玉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白色纱帘轻轻飘动,月光稀疏漏进来,银粉似的洒在尺玉润白的小脸上,半明半暗,像在梦里。 丧尸兀地生出人类的情感,一阵酸涩。 是夜里翻涌的浪潮,快要把他淹没,卷裹着他,推搡着他,让他难以抑制地想要告诉身边的纯真少年,他是谁,他好想念他。 可是他丑陋,肮脏,腐臭,没有苏醒意识前,还背负了无数条人命。 初见时做梦一样傻愣愣喊老婆的勇气已经被现实的认知冲淡。 他只能当做月光下的树荫,无处不在,如影随形,但绝不般配。 就像末世前一样。 少年曾多次倚靠着他的肩膀,指着遥远的蓝天,用甜腻的乐声般的嗓音,描绘他的未来。 要站在满是镁光灯的舞台,要被人群围拥采访,要万人追捧,最后说要现在的他给买可乐。 尽管是说给他听,但他深刻地意识到,其实少年的未来没有他。 …… 天还没亮,尺玉就被丧尸抱起来跑路,熹微晨光唤醒他,尺玉揉着眼睛,喃喃:“这是在干嘛?” “他们,追上来了。” 丧尸回答。 睡觉被打扰,尺玉不满地哼哼,把脸埋进丧尸的胸口狠狠蹭了几下,像是要用自己娇嫩的小脸把丧尸顶出一个洞来。 丧尸踉跄半步,肩胛微颤,险些从几十米高的楼房上掉下去。 等尺玉彻底清醒过来时,丧尸已经把封庭又一行人甩掉。 他的头发上似乎挂了什么东西,有一丝异样感。 尺玉伸手去摸,被丧尸拉了一下,“好看。” “是什么?”尺玉坚持摸索着,把它取了下来。 一枚粉透的小鱼发卡。 “怎么想到给我这个?”尺玉好奇地翻了几下,递给丧尸让他重新给自己戴上。 “小玉喜欢鱼。” 尺玉的确喜欢吃鱼,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鱼?” 丧尸不说话了,任尺玉怎么戳他的胸口都缄口不言,尺玉嘀咕了一句真奇怪,换了个话题:“你在哪里找到的?总不能是从别的丧尸头上抢的吧。” 丧尸摇头,“店里,拿的。” 尺玉诧异,“被他们追着你还有工夫去店里给我找发卡?真厉害。” 丧尸赧赧地应下,却听见尺玉追问:“什么店呀,还有别的吗?” 丧尸脊背僵直,难得呈现出和其他丧尸相同的笨拙,他逃避似的躲开尺玉亮润润的目光,缓缓从运动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三四枚发卡。 同样是小鱼发卡,只是颜色略有不同,水晶一样的亮蓝色,蜂蜜一样的奶黄色,薰衣草一样的淡紫色。 要是齐刷刷戴在头上,跟花蝴蝶没什么区别。 尺玉还得感谢丧尸只给他戴了一枚。 丧尸低着头,携布止咬器中传出嗡然的嗬声,“两元店里的……” 他像是不想让尺玉听清自己说了什么,含糊不清,尺玉辨认了两秒,突然想起昨晚上丧尸所说的话,加上之前系统透露的信息。 丧尸好像很在意贵贱。 是担心他会嫌弃这些发卡太便宜吗? 尺玉圆眸一弯,“那你审美很好嘛!” “我好看吗?可惜没有镜子,”尺玉抬了抬下巴,露出一整张昳丽的小脸,粉白的双腮与淡粉的发卡相得益彰,“也可惜你的眼睛是灰色的,不然……” 第62章 尺玉拉了拉丧尸的手肘,让他面向自己,踮了踮脚,直直看向丧尸那双全灰的瞳目。 “我就可以从你的眼睛里看见我戴发卡的样子了。” 尺玉小脸歪了歪,古灵精怪地转移话题。 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在丧尸脸上看见预料之中的神情。 丧尸另一只手不自觉握紧,指尖用力到嵌入毫无水分的皮肉里,尺玉那双灵动的眼眸一刻不离地注视着他,让他仿佛醉酒捞月的人溺亡在尺玉的眸中。 少年不能看见他戴发卡的模样。 但丧尸能通过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看见自己覆面的陋相。 他手臂发颤,摸了摸自己面上的止咬器,冰冷的触感或许源自他尚未枯竭的灵魂,令他清醒得可怕。 “我……变不回去了,小玉。” 第51章 尺玉微微张唇, 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好心办了坏事。 “我,那个……” 他想要解释,可他又的的确确说了惋惜丧尸眼睛是灰色的话。 大脑乱成一团浆糊, 尺玉小脸憋得涨红,薄嫩的耳根快要滴血, 平坦的胸脯急出了热红。 “那个, 你想要变回人吗?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变回人, 但是, 我帮你想办法,我带你去找方法好不好?” 他攀着丧尸的肩,混乱而急切地表示。 “我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 怎么说都不能弥补无意之中伤害到的心,就像碎掉的镜子没办法无暇地拼合起来。 尺玉难过地垂下头。 “小玉, 最漂亮了。” 额发被拨弄了一下。 丧尸回答着他最初的问题。 …… n市烂尾楼。 连着下了几天的淅沥小雨,天空终于撑不住, 破了洞,暴雨大水漫灌, 电闪雷鸣,排山倒海,快要把这座荒无人烟的城市彻底摧毁。 尺玉跨坐在房梁上,双腿有些打颤。 这不是尺玉第一次被祁宴、封庭又追逐,但却是第一次被“逼上房梁”。 为了消耗祁宴的异能, 丧尸把他放在烂尾楼的房梁上, 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握在手心, 独自翻窗出去。 尺玉上身被外套笼罩着。 在丧尸身上略显局促的衣服在他身上格外宽大,拉链一拉,只露了双泛光的圆眸在外面。 烂尾楼堆着未拆的和兑水搅和后凝结的水泥, 房梁上还有裸露的钢筋,上下左右没有下手的地方。 丧尸便从地上抽了条绳索,从更高处的梁上垂下来,让尺玉拽着。 起初,尺玉还有些力气,稳在房梁上,可时间久了,他便有些力不从心。 为了不让双腿垂下被人看见,他不得不曲腿夹着房梁,薄弱未得到锻炼的肌肉迅速泛酸,抽抽嗒嗒的快要失去控制。 更过分的是那绳子末端太高,尺玉被迫挺起上身,宽阔的袖口滑倒手肘处,露出伶仃手腕。 楼顶漏水,冰冷的雨顺着绳往下钻入他的袖口。 粗绳磨得他手心发红,挺起的胸脯在衣料上反复磨蹭,甚至能感受到外套劣质面料的颗粒感。 尺玉皮肤细嫩。 上学的时候从没亲自背过书包,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蹲在他家门口等着帮他拎包,肩膀没受过一点苦。 对常人来说极为折磨人的舞蹈也并没有让他吃到苦头。祁宴之前说,要不是尺玉生下来就浑身都软,天生的练舞胚子,以他的娇气性格,是绝对坚持不下来的。 事实如此,多年来养得他通体如玉,牛乳般丝滑丰腻。 可惜如今却被廉价的布料剐蹭着最敏感的肌肤。 尺玉张了张唇,艰难地调整呼吸。 才刚吐息两次,不远处的动静便让他霎时间屏住呼吸。 “青、尺、玉。” 咬牙切齿的声音,伴随着封庭又气急败坏踹墙的声响。 “等找到,看老子不□□你,讲那些煽情屁话。” “看不起谁?” 尺玉一动不动,房梁却震了震。 这烂尾楼质量也太差了。 总不能是封庭又力气大得如此过分吧? 封庭又似乎很生气。 因为他那天说的话? 尺玉垂眸思索了片刻,窗外是轰然雷鸣,身上是滴答水渍,屋外是封庭又在臭骂。 他像只落汤小猫。 尺玉觉得该生气的是自己。 明明让他们去奋斗,去努力,去拯救世界,为什么却整天追着他跑。 要不是丧尸隔三岔五把他藏起来,自己跑出去消耗祁宴的空间瞬移异能,能免了两三天的追赶,尺玉还真有点吃不消。 尺玉不自觉鼓起腮帮子,小脸跟充气了似的。 他忿忿地拽了下绳索。 屋外传来脚步声。 尺玉顿时收了情绪,手忙脚乱把绳索扶住,不让它摇晃而发出半点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和他的心跳声合上。 尺玉将腿稍稍往上挂,夹紧了粗糙磨肉的房梁,上身又要低伏来降低存在感,又要靠近绳索避免自己滑落。 一时间像是上了刑。 尺玉身量小,跨坐在房梁上,在倾斜的月光照射中竟然没有投下一点旁逸斜出的阴影。 封庭又一身蓝色机车服,亮眼的耳钉折射出银光,晃了下尺玉的眼。 尺玉趴着,用余光瞥见封庭又踏入了他所在的房。 恨不得让心脏都暂时停止跳动。 鼓动的声音太大,被发现了怎么办。 好在封庭又并没有往楼顶上望,只粗粗扫了眼空旷的室内,便转身离开。 走出没有房门的门框时,他口中还骂道:“啧,把人藏哪儿了。” 烂尾楼房间多,一间间搜查起来不容易,还要防备丧尸,所以让尺玉躲了过去。 最主要的是,来搜查的人是封庭又。 要是祁宴,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尺玉小小地松了口气,连吐息都不敢用力,害怕把人再引回来。 他双腿实在战栗得难受,便泄了力,任由双腿软绵绵地垂下,大腿压在粗拙的水泥房梁上,挤出一道明显的弧肉。 娇嫩的肤肉从未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瞬间泛上了不满的红。 尺玉吸了吸鼻子,太讨厌了。 丧尸也真的是,还不回来找他。 要把他丢掉吗? “就在附近,再找。” 祁宴冷言冷语,仿佛一只寒箭,将尺玉钉在房梁上。 尺玉怔了一瞬,立马抬腿,将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双腿重新夹在房梁上,向前倾倒伏下。 心跳密匝匝的,比雨点还密集。 虽然跃层做了挑高,但祁宴比起神经粗大的封庭又更为细致,如果他走进这件空房,肯定能发现房梁上趴着一个他们找了许久的坏蛋。 他默默祈祷,千万别进来。 可惜他的祈祷并没有起效,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下。 就在他身下。 别抬头。 千万别抬头。 尺玉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敏感到连身上的一滴雨水滑落的清清楚楚。 那雨滴顺着绳索钻入他的袖中,沿着细窄的骨骼向下,在手肘出积蓄,最后啪嗒一下—— 砸落在了祁宴的鼻梁骨上。 “小玉!” “青尺玉!” 刹那间天旋地转,尺玉被人从房梁上剥下,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对方怀里。 丧尸带着他从窗户一跃而下,身后雷暴的爆裂声响彻云霄。 尺玉感受到熟悉的低温,才委屈地睁开眼。 祁宴和封庭又站在窗边,目光如炽。 祁宴的异能被丧尸消耗殆尽了,否则他肯定会立马发动异能追赶上来。 尺玉稍稍安心了些,揪着丧尸的衣服:“你怎么才来。” “我差点被发现了。” 委屈得不行。 丧尸的外套脱给了尺玉,自己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衣,健硕的身躯被贴身衣物勾勒出沟壑,他抬手,上臂的肌肉将紧身衣撑得透光。 “对不起,小玉。” 尺玉一听,更得寸进尺,“你还把我放在那么难受的地方,我的腿,我的手,都磨红了,要出血了。” “你一点也不在乎我。” 鼻头泛红,眼眶含水。 “在乎的。”丧尸一边跳跃,一边摸摸他的脑袋,“下次不放房梁,下次换地方。” “嗯呢。” 尺玉吸了吸鼻子,正打算见好就收,突然想起可以借这个机会刷任务值,反正系统说丧尸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折磨小队成员和折磨他,都可以收集任务值。 他便又接着数落:“外面下着好大的雨,楼房顶上一点也不防水,雨水顺着绳子流到我的身上,我的衣服全都打湿了。” “黏糊糊,冰冰凉,一点也不舒服。” 第63章 说话这会功夫,丧尸已经把他带到了几十公里开外的地方,一个并不大的宾馆里。 他们落地时,周围游荡的丧尸自觉向四周散去。 丧尸把尺玉放在干净的床上,单膝跪着脱下尺玉的小皮鞋。 那双鞋在末世已经穿了许久,但并没有出现严重的磨损痕迹,连一丝气味都没有。 毕竟丧尸每周都为他清洗一次。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尺玉轻踢了下丧尸的大腿,“为什么不理我,你也觉得我讨厌吗?” 丧尸用手掌拂去他腿上的雨水,又从衣柜里取出未曾用过的丝绸睡袍,将尺玉身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 紧接着拎起尺玉的手,剥下他的卫衣和短裤,再将睡袍套在他身上。 这段时间伺候尺玉太多次,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了最初的滞涩。 尺玉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双臂,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棉花娃娃。 实际上对丧尸突然的沉默拿不定主意。 不会真的烦他了吧。 尺玉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丧尸。 丧尸别过头,掀起自己因为淋雨而过分贴身的上衣,从裤腰里抽出一条白色的布料。 “小玉,要换上吗?”丧尸不敢直视尺玉的眼睛。 尺玉瞬间从床上跳起来,“你……” 第52章 丧尸重复:“要换吗小玉, 是干的。” 他摊开手心,那布料的确干燥,没有被雨淋湿一点。 尺玉难得抓准一回重点, “这不是干不干的事。” “你为什么……偷偷藏我的……?” 尺玉指着丧尸手心那团小小的棉布,舔了下干涩的下唇。 “没有偷藏, 是捡来的。”丧尸深深低着头, 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头发盖住他灰色瞳目,“捡到就收起来了。” 捡的。 之前系统说, 他的内裤被丧尸捡走, 现在想来,说的就是他。 谁家好人连内裤都捡啊。 尺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干脆跳下床,夺走那块布料, 光着脚哒哒跑到浴室里,三两下换好。 出来后, 他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到丧尸身上,“小心点, 你力气大,别把我的衣服搓烂了。” 丧尸单膝着地跪在地上,将尺玉丢给他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收捡到那条湿透的内裤时,丧尸动作卡顿了两秒。 湿漉漉的布料并不如他收藏的那块细滑, 边缘也不够齐整, 像是大力撕扯后缝制的, 绿色的走线摸起来较为粗糙。 丧尸缓缓起身,“好,我会小心的, 小玉。” 等丧尸进盥洗室,尺玉用积分兑换了一瓶矿泉水,系统提醒他积分不多了。 提醒完又蹦跶着,“难怪他之前叫你老婆,我估计就是因为捡到你的内内,记住了你的味道。” 捡个外套,尺玉还能理解,毕竟丧尸身上不合身的衣服一看就是捡来的。 但是,两个人体型差那么大,丧尸一条腿就有他腰那么粗了,捡内裤真是匪夷所思。 尺玉小小叹了口气,“真是的。” 等丧尸洗好出来,尺玉问他:“之前没在外套口袋里看见它,你把它藏哪儿了?” 丧尸沉默着不肯说话。 …… “嘘。” 尺玉竖起一根手指,用气声告诉丧尸。 莹白的小脸板出一本正经的严肃,丧尸欲言又止,顺从地点头。 烈日当空,末世之下,天气变化无常,从极寒到酷暑只用了一个晚上。 满目疮痍的矮墙下,尺玉蹲在墙角。 丧尸半蹲在他身边,庞大的身躯衬得墙下空间逼仄,担心被一墙之隔的人类发现,尺玉摸着他的头压了压,让他低下头去躲好。 “……刚才那只丧尸,绝对不是一般丧尸吧?” 墙后面是几个异能者在休息。 “丧尸进化了。” “丧尸本来就占多数,一个接一个,打都打不完,还进化了……难道我们注定要死吗。” “倒也不用这么悲观。北方基地那几个最强异能者,他们的异能不也进化了吗?说不定我们以后也可以,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时间,谁又知道那个时间到底什么时候到来!连北方基地都没有研究明白为什么那三个人的异能进化了,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契机……我们还有希望吗?”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还有异能。没有异能的,早就……” 这话引起不少人感伤,一时间死寂一片。 尺玉的大腿被戳了一下。 听得正起劲,突然被打断,他用眼睛询问丧尸,戳他干什么。 丧尸指了指他的腿根,似乎要说话。 赶在他发出声音的前一刻,尺玉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止咬器。 冰冷的触感让尺玉愣了一瞬,旋即收回手。 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昨晚上相似的画面,也明白了丧尸想要说什么。 “已经好了,你别问了。”尺玉做口型,两只小手抱着止咬器推开丧尸的脸,自己也别过头去。 昨晚上,丧尸给他洗完衣服出来,一件一件晾好,像个贤惠的人夫,只不过他不是人也不是谁的丈夫。 晾好衣服后一直站在床边,等尺玉终于发现他,疑惑地望着他。 丧尸踌躇半晌,才开口:“小玉,腿……” 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尺玉立马开始数落,数落墙壁有多粗糙,雨水有多寒冷,腿肉有多酸痛,最后落到丧尸身上,怪他对自己一点也不好。 丧尸沉默不语,只是俯下身,捧着他的左腿,用掌骨打圈按摩,从靠近膝盖的位置缓缓揉到逼近腿根。 手还没到,那块已经红了大片。 娇嫩的肌肤平日里藏在短裤里,连日光都晒不到,这回却硬生生在糙砺的水泥柱上险些磨破了皮。 再一揉,尺玉便难受地哼唧,忍不住想要把腿从丧尸手中抽出来,像个不乖的孩子。 丧尸顿住了手,灰白瞳观察尺玉白嫩面庞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漂亮的眉微微皱,睫毛颤了两下,嘴唇轻抿着。 的确是感到不适的模样,丧尸的目光才徐徐挪动到手心的腿肉上。 他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尺玉歪了歪头,不解地嗯了一声,丧尸才动了起来。 在尺玉的注视下,丧尸低头,似乎要给他泛红的腿肉吹气,似乎要吻走他腿间的疼痛。 总之,冰冷的止咬器触到滑腻的肌肤。 激得尺玉浑身一颤。 他推开丧尸的头,“不许这样!” 丧尸无助地望着他,尺玉瞪了他一眼,“你冰到我了。” 按摩了一番,尺玉身上的酸痛感很快就消散,现在几乎察觉不到了。 他又竖了竖手指,示意丧尸专心听。 墙对面的小队似乎是跟随某个队伍而来,只不过那只队伍暂时有事,让他们先找个空处等着。 重新聊回异能,小队当中对于异能进化的态度几乎是对半分。 有的认为只是时间问题,有的则更倾向是运气使然,并坚定地认为自己是运气差的哪一类。 “我连抽卡都必保底,能有异能都算是我祖上积德,进化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上我。” “我也是啊,好想回到末世前,我银行卡存款还没用完……” “呵呵,回到末世前,我先去把我宿舍里那个傻逼穷鬼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说话的男人蜡黄的脸挂着一双三角眼,身高一米六左右,瘦得皮包骨头,跟麻秆似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张锋。” “这可不是我的个人恩怨,你们要是知道他干了什么,你们也恨不得把他拖到厕所打死。” “丧尸病毒是国外一个生化组织泄露出来的,这个传言你们听说过吧?” “听倒是听过,但我觉得不太真实啊,这个病毒无差别攻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张锋做出了然于心的架势,梗着脖子斜眼看人,“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个病毒就是他们玩脱了意外泄露的!” “不信?就我刚才说的那个室友,他就是帮凶。为了实验那点破钱,帮着研发丧尸病毒。” 张锋骂了句脏话。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他冷笑一声,“那段时间,他身高跟吹气似的涨,一两个月就从一米八长到快两米,我问他用什么偏方了,他愣是不肯说,还是我跟踪他才知道。” “副作用这么大他也肯?” “只要给钱,他什么不肯?那贱骨头,给钱就能当狗,我们宿舍的清洁,全是他做,一百块钱一次,马桶都能舔得干干净净!” 小队的人面面相觑,没有接话。 张锋越说起劲,“听说他还有个暗恋对象,我看过照片了,长得那叫一个正点,可惜是个男的,长得细皮嫩肉,估计早就被玩烂了,脏货。” “一米八蹿成两米的怪物,整天拿着张照片发春,操他大爷的。” 第64章 “……同性恋也挺常见的,不至于吧。” “少说两句,积点口德。” “你他妈装什么圣人!换你跟他睡一个屋,半夜摸你屁股你怕不怕?”张锋闻言猛地探身,五指快要戳到对方鼻尖。 “那人家同性恋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 张锋一连被呛话两次,面上挂不住,一脚踹向墙根。 “老子要是回到末世前,绝对把他皮都扒了。” “名字取得跟他妈古代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摸不出两个子,还搞暗恋那一套,老子都怕他手脚不干净!” “他叫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张锋古怪地盯了一眼问话的人。 “这不是你说他名字古典么,就看看到底是什么。” 张锋鼻子出气,不满地嗤了一声,“平时喂喂喂的叫,都快忘了,好像是叫什么澹台……” “丧尸!” 尺玉吓得一激灵,立马抬头看向他身边这位。 最厉害的丧尸就在他身边蹲着,只是看不清神色的灰瞳莫名有些阴沉,体温比往常更低,但的确没有露面。 墙那边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那只小队摸爬滚打,边打边撤。 听声音,似乎来了不少丧尸,异能不要钱一样用。 尺玉拍了拍丧尸的肩,丧尸迟钝转头,抱着他的大腿将他举起来。 越过矮墙,成群的丧尸密密麻麻朝着那只小队追去。 挥舞的骨爪和锋利的兽齿撕破空气,和人类咫尺距离。 尺玉不由得心一紧。 但他很快发现,那群丧尸并非追着一整个小队而去,当他们撞上分岔路自然分成两股,并不断分流后,所有的丧尸都跟在那个又瘦又矮的男人身后。 而他还在一味地推搡着其他人,“滚开!别挡老子活路!” 直到他被丧尸抓住脚踝,绊倒在地,最后淹没在丧尸群中。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你们,我操你们祖宗——” 他的哀嚎声穿过丧尸千疮百孔的躯体,送入小队其他人耳中。 然而其他人也发现了丧尸只追着他跑这一回事。 有人一边跑,一边低声说:“张锋,这回真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尺玉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下身下人。 “你……” 他心里起疑,温吞地吐出一个字,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宝宝。” 第53章 喻斯年唇角微扬, 眼尾带笑,似乎完全不在意尺玉坐在别的男人身上。 只是他一身黑色劲装,帽檐映下半面阴影, 给柔和的眉目平添了几分森冷。 他朝尺玉张开双臂,声音听起来和过去一样温柔:“宝宝, 不要我抱吗?” 尺玉一激灵, 立马清醒过来,拍了拍丧尸的头。 然而这回丧尸并没有顺从地依照他的心意而动。 喻斯年展了展臂, 黑色短靴往前迈了一步:“宝宝, 这么久没见,不想我吗?” 尺玉抿唇,用力地推着丧尸,双腿却被死死禁锢, 动弹不得。 眼见着祁宴和封庭又也靠过来,尺玉不禁有些急了, “你快放我下去呀。” 他推着丧尸的头,明明使出了浑身力气, 却动弹不得。 丧尸喉咙震颤着,问他:“他是谁?” 尺玉下意识说:“他是……” 突然收音,有些做贼心虚。 他是娇气了些,有男朋友了还要别的男人抱……但是,这也不能怨他, 谁让喻斯年消失那么久。 只是想了再多理由, 被抓个正着, 尺玉终究是底气不足。 他目光躲闪。 蝶翅一样的睫毛扑朔着,扫着在场男人的心弦,拨弄着, 摇晃着,让人忍不住伸手擒住它。 喻斯年柔声问:“我是谁?宝宝,不介绍一下吗?” 尺玉心一颤,猛地踹了丧尸一脚,从他身上跳下来。 他拽了拽自己因为被抱着而微微上卷的衣服,“是喻斯年。” “尺玉。” “是我男朋友!” 尺玉好不容易机灵一次,却没有蒙混过关,他负气地大声喊。 喻斯年舒心得每一寸神经都仿佛被暖阳烘烤,肩胛骨展开。 丧尸扼住尺玉的手腕,用旁人听不懂的语言:“男朋友。” 他声音压抑克制,手臂微颤:“祁宴不是吗?” 尺玉瞪大了眼,“祁宴?” “祁宴怎么会是我男朋友?” “不对,”尺玉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叫祁宴?” 丧尸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对面。 顺着他的目光,尺玉看过去。 喻斯年闻言瞥了祁宴一眼,刚收回目光,眼中还带着些许从未见过的阴沉,嘴角僵硬地扯开,问尺玉:“宝宝,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怎么让人误会了。” 他又扫了眼祁宴,才定定注视着尺玉。 尺玉委屈巴巴地皱着眉,冲丧尸嘟哝:“你误会了!” 青白的手骨攥住柔嫩的手腕,丧尸一言不发,不肯松手。 尺玉垂眸看了眼,没说话,也没挣扎。 甚至默默祈祷丧尸最好是握紧一点,别让喻斯年把他捉回去了。 “过来吧,宝宝,我等你很久了。” 喻斯年噙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一双长眸里似乎只装得下尺玉一人。 他看着,望着,等候着,直到眼前的少年小嘴一瘪,举起被丧尸桎梏的手腕,露出伶仃泛红的可怜手臂,哆哆嗦嗦道:“斯年……” “我过不去,我被抓住了……” 喻斯年笑容一滞,但他很快调整好,“宝宝,别开这种玩笑,他看起来不像是会限制你的人,对吧?” 他冲着那个面带铁器、看不清长相的男人询问,示好的话语却潜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 “斯年?”尺玉不明白喻斯年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呆了一瞬后继续自顾自演自己戏,“他抓住我的手好用力,快要把我的骨头都捏碎了,斯年,你们走远一点好不好,我怕他生气要捏断我的骨头。” “我不会的。” 丧尸用只有尺玉能听见的音量为自己辩解。 尺玉充耳不闻,“他看起来好凶,我走不掉了,你们不要被他伤害到好不好,快走吧斯年,我不想你受伤。” 他说起话来声音柔柔弱弱的,眼眶以几不可闻的速度晕上了淡粉,眼尾沟像是上了腮红。 身上穿着崭新的半袖衬衫和短裤,双腿就这样袒露,微微战栗时丰饱的腿肉也跟着荡漾。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到丧尸身后掐了他一把,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低声讲:“快带我走。” 丧尸还没有动。 或许是出于恢复理智后难以自抑的不配得感,或许是出于末世中艰难幸存的道德,他隐隐有了松开手的势头。 喻斯年步步逼近。 他伸手,被藤蔓缠绕的手掌快要触碰到尺玉的肩头。 尺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场面瞬间僵化。 喻斯年面色凝结,一改往常春风和煦的神色,冷硬得仿佛是窖藏的多年寒冰。 黑色劲装为他蒙上一层阴翳,绕身的深绿藤蔓似乎蠢蠢欲动。 尺玉后知后觉自己露了馅。 他不安地舔了下唇,睫羽扑朔。 喻斯年注视着尺玉的小脸。 那张脸干干净净,没有仆仆灰尘,也没有淋漓伤痕,被照顾得极好。 身上的衣服还透着皂香,领口整整齐齐,浑身上下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显然被仔细熨烫过。 喻斯年第一次恨自己异能强化后无感如此敏锐,敏锐到他捕捉了尺玉身上每一处他被照顾得很好的细节。 哪怕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尺玉也是迫不得已,也还是被这刺目的画面灼伤了眼。 但他仍然相信,尺玉绝非自甘堕落,他只是习惯了被照顾,他胆子小,脑子不聪明,被一时蒙骗,也情有可原。 错的是身边这个人。 喻斯年开口:“这位怎么一声不吭,因为是丧尸吗。” 尺玉诧异地睁大了眼,但很快明白过来。 虽然他一直没见到喻斯年和祁宴他们一起行动,但多半早已经见面,相互交流沟通情报。 丧尸沉默不言,只是用庞大的身躯遮蔽着身后娇小的少年。 喻斯年咬紧了后槽牙,“装得再像你也终究不是人类,第一次见面就把宝宝吓哭的事情你不会就这样忘了吧?” “你们现在还能和平共处,不过是因为你自甘下贱带着这个狗嘴套子,等哪天你把它摘了,把你长得跟鬼一样丑陋恐怖的长相露出来,宝宝肯定会被吓得直哆嗦。” 丧尸兀地收拢了手。 尺玉腕上一疼,但他没工夫去责备丧尸,“你怎么知道?” 他愣愣地望着喻斯年。 喻斯年胸腔剧烈起伏,“我怎么知道?” 第65章 “我怎么知道。” 他像是要把那几个字咬碎了。 “我恨不得我不知道!” 喻斯年眼睛烧得通红,他去握尺玉的手,却被尺玉躲开。 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倒映着他痴狂的神情,竟泛上了畏惧。 喻斯年捏紧了拳,指尖几乎穿破掌骨。 从他的异能进化那一刻起,他就快要被折磨到撕心裂肺。 他刚从噬心裂骨的疼痛中醒来,就通过尺玉身上的藤蔓感知到尺玉在哭。 尺玉被一只丑陋的丧尸吓哭了。 他担惊受怕,恨不得立马穿梭到尺玉身边。 然而那只丧尸似乎对尺玉没有恶意,而他胆小的男朋友,竟渐渐和丧尸熟络了起来! 喻斯年尚未掌握进化的异能,只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可等他费劲千辛万苦从基地脱身出来,联系上祁宴,却得知尺玉失踪了! 这就意味着,他看见的,可能是真的。 噩耗一条条传来。 连祁宴都没办法追上丧尸,救回尺玉,只带回几句尺玉哭着说出来的期望。 偏偏那时候,喻斯年被基地绊住脚,连寸毫都离不开。 借着异能,他痛苦地看着丧尸对尺玉百依百顺,看着尺玉和丧尸打情骂俏,看着丧尸给尺玉洗衣服,喂饭,梳头发,戴发卡…… 那么依赖的他的小男朋友,竟然对一只丧尸笑得那么甜! 喻斯年用异能给祁宴报点,但丧尸异常强大,轻易解决不了,他们总铩羽而归。 有时候,尺玉会换下那条藤蔓缝纫的内裤,以至于喻斯年会失去他的消息。 知道丧尸不会伤害尺玉,甚至能够给尺玉更安全的生活,以尺玉开心就好为原则的喻斯年不得不按兵不动。 可等他掌控了基地。 事情已经变味。 安分守己的丧尸竟然想要亲吻尺玉! 那么隐秘的部位,那么娇嫩的地方! 他怎么敢! 喻斯年一刻也等不了,从大清洗的p城径直赶往尺玉所在的地方,清退了其他异能者。 他们在丧尸手底下活不过一轮,没必要来送死。 “宝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喻斯年极力克制情绪,即使浑身肌肉都绷紧到备战的状态,一触即发,也还是没有直接大打出手。 “我们回去,好不好?现在我已经基本掌控了北方基地,我可以让他们给你提供热水,舒舒服服地洗澡,也可以让他们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餐,宝宝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吃着软糯的粥。” “宝宝不用去做什么体能训练,我会让人一步不离地保护着你,谁也近不了你的身。在北方基地,宝宝会是所有人艳羡的对象。” 他说慌了。 尺玉回去,免不了被基地其他虎视眈眈的异能者视作把柄,以此要挟他。 甚至可能会牵动着他的担忧,让他无法专心解决杂碎。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再等下去,尺玉就彻底不属于他了。 喻斯年徐徐抬手,细长的藤蔓想要为尺玉拂去眼前的一缕碎发。 好像回到了以前,尺玉会甜滋滋地抬起脸,把嫩得出水的小脸送到他手下,然后黏糊糊地问他我好不好看呀。 可是尺玉摇头了。 尺玉说:“斯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 他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的异能吗?那好厉害的。” 他说:“我不想骗你,我直接说真话可以吗?我不想跟你回去的。” 喻斯年彻底疯了! 第54章 地面骤然炸开蛛网般裂痕, 无数青黑藤蔓破土而出,碗口粗的藤条裹挟着土腥气刺向丧尸,奔着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而去。 丧尸灰瞳一凝, 在地面有动静的一瞬间箍紧尺玉的腰身,越空到十米外的距离。 祁宴身影化作一道残光, 踩着藤蔓顺闪到二人身后, 堵住他们的后路。 突然的变动让尺玉大脑一时间供不上血,面庞微微泛白, 下唇止不住地打颤。 但他还是拍了拍丧尸的肩膀, 在丧尸怀里扭转身体,面向喻斯年。 “斯年,我过得很好,他每天带着我吃吃喝喝, 还给我偷发卡,你看, 是不是很好看?” “我没有饿肚子,也没有谁在大街上,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有其他丧尸靠近。” “别的异能者也打不过他,所以我很安全,一点伤也没有,喏, 你看。” 他伸出双臂, 像是一定要说服喻斯年接受他这一想法。 白皙的手臂宛如吸饱了水分的藕节, 莹润而泛着光泽。 “你们回去吧,带着我也是拖累,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碌碌无为, 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现在这么混乱,没有我拖后腿的情况下,你们肯定能做出一番大成就,对不对?” 喻斯年感到浑身骨骼都生了锈,只能滞涩地摇头,“不会的,宝宝,你怎么会是拖累呢?有你在,我才有动力去收集资源,去争权夺利,没有你,我哪有活下去的盼头?” “宝宝,别说胡话了,怎么会这样想呢。”喻斯年握紧拳,“是他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嫌你不好?他给你灌输了这种糟糕的思想,是吗?” “不是的!” 尺玉感到棘手。 不管他怎么说,喻斯年都固执地认为他被丧尸蒙骗了,要他回去。 可尺玉怎么能回去? 有他在一天,喻斯年就一天不能“掌控末世”,他也就拿不到积分。 只要他在喻斯年身边,喻斯年就整天忙着帮他穿衣喂饭,哄他开心,注意他的安全。 哪有时间去征服世界啊! 尺玉真是想哭了。 明明他那么欺负喻斯年,做得那么过分,他却浑然不觉,甚至沉溺在娇惯他当中。 尺玉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他急得眼眶更红,水光微闪,干脆狠下心来:“喻、喻斯年,你想错了!” “是我,是我不想回去,你听见了吗?我觉得你们不够厉害,我不想跟你们走,留在他身边我过得更好!你们快走吧!” “青、尺、玉!”封庭又沉默许久,终于忍无可忍,“你他妈在说什么?带着你在末世里跑了这么久,嫌我们不够厉害?不够厉害你能活到现在?” “小白眼狼,你最好把话咽回肚子去!” 尺玉被吼得一愣,登时掉起小珍珠来。 原本急出来的眼泪真跟断线的宝珠似的哗哗淌下来。 “你凶我……” 丧尸弓起左手,尸变的手骨尖锐如刃,仿佛随时可能贯穿封庭又的胸膛。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威胁。 喻斯年抽空看了一眼封庭又,声色微凉:“别凶他。” 封庭又霎时成了众矢之的,又骂了句脏话。 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贱不贱?” 喻斯年没搭理他,只是望着尺玉,哄着他:“宝宝,下来好不好,他一只丧尸怎么能照顾好你?哪天把你带到丧尸堆里喂丧尸了,你都不知道。” “我不会。”丧尸坚定道,“不会把小玉喂丧尸。” 尺玉当然知道这话是喻斯年在吓唬他,和丧尸相处这么久,他早已经没了最初对丧尸天然的恐惧感。 “不要……” 他小小地摇头。 细微的举动却在喻斯年心里深深剜了个洞。 连缄默不言的祁宴都看不下去,“小玉,别任性了。” 他背着唐刀,站姿挺拔,面上表情相比于喻斯年淡定了许多,像是见惯了别人为尺玉争风吃醋。 尺玉看看喻斯年,又回头看看祁宴。 明明只有三个人,却展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把他和丧尸堵得水泄不通。 尺玉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发怵,害怕万一丧尸没能带着他突出重围,万一落回喻斯年他们手里,到时候喻斯年还会像现在一样温柔地祈求吗?祁宴还会像现在一样作壁上观无动于衷吗?封庭又更是不用多说,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让尺玉好过。 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尺玉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你们能不能听听我说的话,不要老是把我说的话不当回事。”他抹了下右眼,没控制好力度,将眼尾擦得红肿。 “我说了,他对我很好,他比你们厉害,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安全,我每天要换新的衣服,要用面膜,要涂乳霜,你们……” “不要这样对我,宝宝……” 尺玉察觉到眼前的几个男人眼神愈发冷峻,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哆嗦着将剩下的话讲完,“除非你们成为这个混乱世界的老大,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一直是这样,你们知道的!” 话音落地,他急忙拍着丧尸的肩膀,“快快快,快跑!” 锋利唐刀一瞬间横在他们面前,丧尸侧身一挡,后背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他却没有半点踉跄,托着尺玉攀附上岩墙。 第66章 藤蔓扎穿了楼房,雷暴轰然炸开,在强悍的异能面前,钢筋水泥脆如薄纸,飞速坍缩。 丧尸带着喻斯年的小男朋友消失在天际,成群的丧尸黑云压城般袭来。 喻斯年的异能进化之后可以借天地草木的力量,整座城市的枝干为他所用,裂土而出,以看起来最柔弱的外表将丧尸悉数勒断。 然而丧尸仿佛无穷无尽,完全阻拦了他们追逐的步伐,连掩护祁宴率先离开都做不到。 异能一点点消耗,宛如抽水机不停运转从水井里抽水,迟早有一天,水井会干枯。 喻斯年全然没有撤离的想法。 他宁愿异能枯竭,死在丧尸堆里,也不愿意放弃丝毫可能突破重围,追上尺玉,问他要不要和自己回去的机会。 尺玉说,那只丧尸比他更厉害,所以不需要他了。 喻斯年绝对不相信。 尺玉怎么会不需要他? 尺玉最需要他了。 在遇见尺玉之前,喻斯年从未想过被需要会成为他一生都无法割舍的执念。 他所经历的,只有被要求照顾弟弟的需要,要他给家里打钱的需要,要他帮弟弟补习甚至帮他作弊考试的需要。 他厌恶,憎恨,却又不得不照做,那是由血脉注定的。 直到遇见尺玉,他提着一只被包成蚕蛹的脚,单腿跳进宿舍,鼓着小脸叫他,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呀? 喻斯年面无表情,如果我不帮你呢。 少年嘴巴一撇,那我求求你呢?话是这样说,手却已经伸了出来,就等着被抱。 这是喻斯年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也可以是一种幸福。 因此,末世来后,他觉醒异能却从未想过回家看看,只想带着尺玉去安全的地方,往收音机断线前播报出来唯一有希望的方向。 可现在尺玉说他不需要了。 他怎么能不需要呢。 和喻斯年之前不敢相信的猜测一样,娇气的尺玉,有了新的靠山,可以让他快活地生存。 不是不能回来,是不想回来。 喻斯年彻彻底底不清醒了。 像是只活这一天了一样,把异能尽数砸出去,不管不顾,体内的晶核都开始簌簌战栗,发出濒临崩溃的预警。 雷暴引来骤雨,冰冷刺骨的雨水将他浇得浑身麻木。 后来,在临近城市的异能者注意到这一场三个人的屠杀,传出消息说北方基地那三位高阶异能者生屠了一整座城,上万的丧尸。 至此名声大噪。 只有被封庭又揪着衣领都站不起来的喻斯年知道,其实他软弱无能,弄丢了此生的信仰。 成群丧尸被拦腰砍断,胸腔内空无一物,彻底没了生机,雨水一泡,尸体开始腐烂,尸臭味浸入坍圮的建筑物。 雨幕如刃。 一只透粉色的小鱼发卡被洪潮裹挟着,触碰到喻斯年指尖。 明明被风吹雨打,却好像还残留着少年的余温和体香。 喻斯年定定看着它。 被雨水浇灌了一天一夜,喻斯年终于站起来,骨骼生涩,神色木然,拍拍衣服上的水,将发卡揣进口袋,说: “走吧。” “去哪?” “努力,换他回来。” 喻斯年从未如此清醒,如此目标明晰。 “你真是贱死了喻斯年,他都那样说了你还要找他?” “你可以不去。” “滚,凭什么我不去?” 喻斯年冷看了封庭又一眼,余光扫到祁宴斩杀最后一只丧尸,收刀拭刃,不置可否,心想盼着他男朋友回来的人还真不少。 …… “球球,我……我演得是不是很真实?” 尺玉趴在丧尸怀里,劫后余生般小口吐着气,眼泪还没有擦干净,鼻头微红,在心里跟系统嘀咕。 然而系统迟迟没有出现。 反而是身体开始发烫。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尺玉迟钝地啊了一声,揪紧了丧尸的衣领,脚尖绷紧,无意识蹭了下丧尸的腿。 他眨了眨眼,双腿下意识夹紧了丧尸结实的窄腰,木讷地开口:“停、停下。” 丧尸刚落地在十二层楼高的屋顶,蓦地顿住,“怎么了,小玉?” 他有些慌乱地摸着尺玉的身体,以为尺玉受了伤。 尺玉摇头,从丧尸怀里跳下来,“你受伤了是不是?” 丧尸不说话。 “你转过去。” 尺玉抿着唇,盯着丧尸。 腹腔一阵滚烫热意,尺玉忍不住推了丧尸一把,“你快转过去……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丧尸似乎不愿意把他身后的伤口暴露在尺玉面前,但见尺玉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不得不顺从地背过身去。 “啊……怎么会这样……” 丧尸连忙转身回来,扶着尺玉的肩膀,安抚他:“不疼,小玉别怕。” 尺玉愣愣地看着丧尸身后那道露出脊骨的伤口,腐白的肤肉外翻,周围一点血渍也没有。 他竟然忘了,丧尸哪来的血液。 可是…… 没有血液,他要怎么让那道伤口抚慰他的身体? 热意从尾椎骨漫上来。 再一道热流涌动,尺玉双腿打颤,整个人一软,被丧尸扶起来后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大腿,柔嫩脆弱的肌肤立马浮现出一道血痕。 然而疼痛并不能止住他身体最深处的欲望。 小腹迅速滚烫,骨头又热又痒。 尺玉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被它所控制了,“亲我……” 丧尸握住尺玉的手腕,愕然:“什么?” 尺玉抬高了音量,用半命令半乞求的语气重复:“亲我,你亲我……” 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踮脚,趁丧尸还没有反应过来,将唇送了上去。 却只吻到冰冷的铁器。 他抬手想要解开止咬器,却再次被丧尸扼住手腕。 丧尸小心翼翼地圈住尺玉,“小玉,发生了什么?你好烫,你要熟了。” 尺玉完全没有精力去解释,他也解释不了。 “把它摘下来,摘下它,然后,”尺玉小声嗯了一下,“亲我。” “不可以,小玉,不能摘,也不能……吻你。” 丧尸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尺玉再次吻上来的动作。 “为什么?”尺玉难受地望着丧尸,小手无力却又不肯放弃拨弄他脸上的止咬器,“为什么不可以……亲我……” 尺玉浑身烫得吓人,丧尸身上却冰凉,像夏天里冒着寒气的冰糕一样凉快,好像能缓解尺玉身上的潮热。 可丧尸一直躲闪,仿佛亲尺玉一下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这让尺玉有极大的挫败感。 他哆哆嗦嗦地把手一甩,挣扎开,小手握拳攥在腿边。 “澹台辛。” 丧尸出现了明显的僵硬。 尺玉吸了吸鼻子。 “……我讨厌你。” 第55章 澹台辛从未想过有一天被尺玉发现他的真面目。 他用人类的模样在尺玉身边三年, 又用丧尸的模样在尺玉身边三个月。 除了刚见到尺玉神志不清,激动之下用带着人类澹台辛面容特征的脸对着尺玉喊老婆以外,澹台辛以为他隐藏得天衣无缝。 连在浴室洗澡, 他都戴着止咬器,只有趁尺玉睡熟了, 睡得小脸泛红呼吸均匀了, 才会摘下冰冷的铁器,擦拭久不见天日的陋容。 偷听那只普通异能者小队谈话, 辨认出熟悉的声音, 他立马从临近招来丧尸,把泄露信息的张锋扑咬致死,以绝后患。 可他还是暴露了。 他的名字,被尺玉轻轻咬着, 像是小猫拙劣地模仿人类说话,声音绵软动听, 快把他枯涩的身躯都催软了。 然而尺玉下一句,“我讨厌你”。 颅内绷紧的弓弦瞬间断裂! 让他瞬间手足无措。 不仅被尺玉发现了他是谁。 还惹了尺玉厌恶。 澹台辛计无所出, 慌忙地触碰尺玉小脸,想为他擦去那滚滚而落的泪珠。 尺玉扭头躲过去了。 他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红洇的唇止不住拉成扁扁的形状,显现出几分委屈的倔强,“不是不亲我吗, 那也别碰我。” 澹台辛手悬在空中, 好半晌才收回去。 这时尺玉已经身子发软站不起来, 没了澹台辛的搀扶,直接蹲在了地上,他捂着脸, 声音在手掌和小脸之间的空腔荡漾,“既然不喜欢我,那就放我回去好了,斯年肯定乐意亲我的!” 澹台辛怎么可能放他回去! 他心心念念的尺玉,他梦寐以求的尺玉,他魂牵梦绕、无法割舍的尺玉。 好不容易被他偷来一点相处的时光,怎么能轻易让它溜走! “小玉……” 可想说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转,最后还是被咽了回去,只说出一句:“地上脏。” 第67章 尺玉等了半天,却只等到澹台辛一句不轻不重的地上脏,气得本来就没力气的双腿一哆嗦,整个人径直坐在了地上。 雪白的双腿叠成小山形,莹润透白的肤色恍若一片山雾,让澹台辛看不分明。 “呜呜呜你不亲我,又不放我走,澹台辛你好讨厌……” 他抽泣着,说话都断断续续,真叫澹台辛瞬间就心软了。 澹台辛用他那青白的手臂圈住尺玉双腿,将人拢成一团抱起来,走到墙角坐下,把人放在自己身上。 少年跨坐在他腰际,张开的双腿颤颤巍巍地夹着。 他抚着尺玉绒绒的脑袋,把它轻按在自己胸口,手掌上下顺着他的后背,纤弱的脊背弓成弯月,在他大掌下简直像是一片薄纸。 “不哭,不哭。” 尺玉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毫无作用的安慰,比压缩饼干还干! “走开,你走开!”尺玉双腿双手使劲,推搡着身下庞大的躯体,甚至双手握拳捶打起来,却愣是没让澹台辛动一下。 无助的情绪仿佛一片浓重的阴云,瞬间包裹着尺玉。 “让你亲我你又不亲,让你放我回去你又不肯,让你走你又不走!澹台辛,你太讨厌了!” 他得当着澹台辛的面度过情潮露出窘样了! 尺玉做了这么久任务,却在一个一心一意把他当少爷宠的人面前遭遇了失败。 尺玉哭得澹台辛心都快化了,恨不得一把扯下止咬器,深深擒住他的双唇,将它含在嘴里吮吸,嘬弄藏在软腔里的红舌。 但他忍住了这最原始的冲动,只是将尺玉按在自己怀里。 “小玉,我不能亲你,病毒会传染,通过□□,我不想你变丧尸。” “小玉,我喜欢你,我也想亲你,可是当丧尸很痛苦,我不能害你。” “小玉,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怀里的少年只是一味地推着他,拍着他,呜咽着,进而呼吸不畅地低喘着,哼哼唧唧,宛如一只被压在怀里欺负的可怜小猫。 澹台辛不停顺着他的后背,试图用这样安抚幼儿的方式去纾解尺玉突如其来的情绪。 “小玉,小玉……” 可慢慢地,他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尺玉哭着哭着,整个人像水一样化在了他的怀抱中,时不时抖动一下,让澹台辛疑心有人在戳他的痒肉。 最后,尺玉使气地大喊:“办法就是亲我!你又不肯!” 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 澹台辛看不见少年的面容,只能从湿漉漉的胸口触感得知少年一定哭得很可怜。 冷峭的止咬器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挠了一下。 澹台辛怔了一瞬,错愕地低头,将尺玉黏在他胸口的上身微微抽离,滞涩地探出手。 黑发脑袋上钻出来两只毛绒绒的括弧。 “小玉,这是什么?” 他往下看,还有一条蓬松的尾巴。 云朵一样硕大的尾巴快有少年半个身子那么大,几乎能够让他躲藏起来,或是在雨天挡在头顶为他遮雨,骑士般忠诚,保证不漏下一滴雨水。 澹台辛怔愣地开口:“小玉,你长尾巴了。” 尺玉浑身颤得厉害,伸手去捂澹台辛的嘴,却被止咬器阻拦。他习惯的遏制方式在澹台辛这里完全不起作用,尺玉只能将澹台辛重复他长尾巴了长耳朵了的话全听了进去。 像不停反复的羞辱,尺玉揪着澹台辛的衣服,眼泪掉个不停。 从最初哭出声来,到后来抽抽噎噎快要背过气去。 澹台辛一筹莫展,只能将尺玉的脑袋放在胸口,反复抚摸他的脑袋,像给小猫顺毛一样。 “小玉,小玉,不哭。” 直到他的手指不小心擦过那只白色毛绒耳朵,耳朵剧烈抖了一下。 连带着怀里的少年,被输入了什么指令似的双腿用力夹紧了他的腰腹,纤薄的上身兀地向前挺,微微鼓起的小胸脯在丧尸糙硬的胸肌上蹭了一下。 那一瞬间,澹台辛都怔住了,只觉得身上酥麻得过分,下意识想说对不起。 他亵渎了年少时的月光。 然而,少年微微后仰的小脸却没有流露出半点不适,或者说,他感到羞耻,但很舒服,鼻翼翕动,鼻腔里传出低低絮絮的嗡吟声,时高时低。 澹台辛试探性地碰了碰尺玉的耳朵,竟然在他脸上又看见了相同的神情,澹台辛仿佛步入了什么新世界。 他喉结紧得发痒,艰难滚了两下,灰白的双目从少年毛绒阔大的耳朵落入身后蓬松晃动的尾巴。 那条尾巴无拘无束地摇晃着,被一双近乎只有骨骼的手突然握住,从尾椎骨外的根部一路顺下去。 尺玉浑身僵住了,一动不动。 直到澹台辛的手终于撸到了尾巴尖,尾巴逃也似的从他手中逃离,尺玉整个人哆嗦起来。 “澹台辛……不可以玩小玉的尾巴。” 澹台辛不解,仔细将尺玉的小脸看了又看,虽然眼尾濡湿,双腮异红,但尺玉的的确确是舒服快意的。 如果他快乐的话,谁痛苦都可以。 澹台辛知道尺玉一向爱说反话,爱嗔怪,爱让别人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又上了手。 一手圈住他长绒的尾巴,一手拢住两只发颤的耳朵,尺玉整个人便被他桎梏住了。 从尾巴根顺到尾巴尖,尺玉快活得分泌生理泪水,尽管嘴上还是喃喃说讨厌澹台辛。 澹台辛知道尺玉说谎话,他能感受到自己腰胯耻骨上有一点软肉在不停磨蹭。 天上下起了雨。 澹台辛和尺玉两个人全被浇透了。 他们肌肤贴着肌肤,心脏贴着心脏。 尺玉那颗柔软的小心脏砰砰地跳着,密匝匝地震荡,晃得澹台辛停止跳动许久的心脏似乎也鼓动了几下,浑身燥热。 少年小小的一团,就这样坐在他的怀里,被他托着,抱着,圈着,像个橱窗里昂贵的玻璃娃娃,终于被他带回了家。 雨水顺着他无暇的瓷脸坠入澹台辛胸膛,宽阔坚韧的胸肌隆起,那里的黑色布料湿热,混杂着不知道是尺玉的泪水、涎水还是雨水。 尺玉通体泛红,软绵无力,栽倒在澹台辛宽阔的怀中,小手紧紧攥着对方的衣料。 身上的流荡感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一叶小舟,在暴雨下随风飘摇,于是只能拉紧了澹台辛,免得自己一不小心被吹走几公里。 明明自己脆弱又害怕,嘴上却嘀咕着:“澹台辛……” “不可以玩我的尾巴。” 澹台辛替他拧干尾巴上的雨水,动作一顿,“没有玩,我在帮你。” “你还狡辩。” 尺玉用小脸拱了拱澹台辛的胸口。 雷雨渐息,澹台辛能感受到那三人仍在和丧尸殊死搏斗,而自己,将日思夜想的少年从那个盯着他不放的竹马手中夺走。 祁宴曾经高高在上地告诉他,你给不了尺玉想要的生活。 现在,尺玉在他怀里,露出脆弱依赖的模样。 澹台辛像是陷入了幸福的池水里,整个人云里雾里,只觉得舒心。 湿溻溻的尾巴对澹台辛狡辩的行为十分不满,往他脸上甩。 却打在了止咬器上。 “你又欺负它。” 尾巴哆嗦着收回去,竟显露出委屈。 澹台辛立马去安抚它。 然而还没碰到尾巴,尾巴凭空消失了。 旋即看向尺玉的耳朵。 小猫耳朵抖了抖,也消失不见。 澹台辛沉默了。 突然从情欲当中抽身出来,清醒地意识到。 人类不该有尾巴和耳朵。 惊惶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手颤得厉害,心里惶恐:“小玉,你是不是……” 感染了什么病毒? 他不敢直问,流露出面对祁宴也未有的怯弱和惴惴。 “是不是病了?” 第56章 经此一役, 尺玉勉强算是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不用隔三岔五被祁宴他们追着跑,跟地铁跑酷一样, 心脏根本承受不住。 每天睡到自然醒,吃的穿的都有澹台辛负责, 尺玉只管当甩手掌柜。 还抽空把歇脚的城市里最大的游乐场项目玩了个遍。 当然, 这也并不意味着喻斯年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尺玉的世界里。 实际上,尺玉每周都能看见其中一个人跟在他和澹台辛身后, 鬼鬼祟祟。 也不出来说话, 也不暗中使坏,就跟着,像是确认尺玉还好好的。 尺玉秉持着演戏就要演全套的敬业理念,时常大放厥词, 把人气走。 如果跟踪他们的是喻斯年,尺玉就挽着澹台辛的手臂, 黏黏糊糊地说,小玉最喜欢你啦, 小玉跟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完全不会受伤呢! 如果是祁宴,尺玉就坐在澹台辛脖子上,揪着他的头发,大声喊, 澹台辛你是不是自愿的?你大声点, 我没有强迫你对不对?明明是你们自愿的, 怎么能是我的错呢? 第68章 如果是封庭又,尺玉倒是安分。 封庭又这人不讲道理,要是把他气急了, 真有可能冲上来拎着尺玉打屁股。 所以尺玉每次都不说话,让澹台辛走快点,把他甩掉。 虽然和喻斯年他们本人没有发生正面交际,但尺玉私底下打听他们的消息还不少。 尺玉经常让澹台辛在暗处躲着,自己跑到人类异能者小队面前聊天,仗着一张秾丽小脸,哄得素未相识的异能者什么都抖落了出来。 顺理成章地打听到喻斯年他们目前的情况。 系统帮他估算过,最晚再过半年,任务就能结束了。 因为他总是出没在危机四伏的城区,身后空无一人,自己又是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样,久而久之就有了传闻,说某个城市里有一只高阶的漂亮小丧尸,也有说是人类大佬的金丝雀放出去玩,没有定论。 澹台辛爱给尺玉搜集漂亮小裙子小饰品,有时候一天给他换两身衣服,尺玉累了就问他在玩换装游戏吗,澹台辛不说话。 虽然澹台辛快把整个沦陷城市里适合尺玉的服装都搜集了个遍,但始终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衣服。 就像张锋所说,两米高的怪物,肩膀有两三个尺玉那么宽,的确很难在非定制的店里找到他能穿的衣服。 尺玉曾经强迫他穿一件黑色短袖,澹台辛拒绝不了尺玉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只能穿上,一抬手,衣服就崩裂了。 闹了这样一出,尺玉才舍了和澹台辛一起玩换装游戏的念头。 但澹台辛的紧身衣被祁宴的唐刀割了个巨大的口子,实在没办法将就穿。 尺玉白着小脸,用指尖轻轻戳了下澹台辛后背的伤口,澹台辛立马明白了,找出针线,肩膀一拧,竟整双手臂脱臼一般转了个方向,给自己的伤口缝起线来。 看得尺玉后背一阵幻疼。 澹台辛手脚麻利,一边迅速穿针引线,一边安慰尺玉。 “小玉别怕,一点也不疼,马上就好了。” 受伤的是他,被穿线的也是他,受安慰的却是身边这个完好无损的小男生。 更诡异的是在场二人没有一个觉得奇怪的。 澹台辛三两下把脊骨上的裂痕缝上,转身来摸了摸尺玉的脑袋,又准备把衣服也缝一缝,继续穿。 尺玉心想,他自己天天穿新衣服,澹台辛却只能守着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回来的破衣服,好可怜的。 他坐在床边,晃了晃脚,突然站起来,从蹲在床下的澹台辛手中夺走衣服和针线。 “小玉小心!” 尺玉要什么,澹台辛就给,从来没有不给的意思,但针这种东西太容易戳伤少年薄嫩的肌肤,他下意识提醒。 尺玉坐下,哼哼道:“你等着,我可会缝补衣服了。” 澹台辛蹲着,庞大的身躯稍显局促,目不转睛盯着尺玉的小手。 白嫩的指尖捏着细针,在黑色布料中穿来穿去,他缝得仔细,好半晌才打了结,把多余的线放到唇边,用贝壳般的小牙齿咬断。 尺玉抖了抖衣服,“看!” “好……”澹台辛眼睛还没见着衣服背面就张口要夸奖,可当那毛毛虫似的针脚出现在他面前,喉咙不自觉卡了一下,“好棒的小玉。” 不管美丑,澹台辛一应当成奖励,迅速穿上。 然而尺玉缝纫得太宽,本来服帖的衣服经了他的手,更加紧身。 比尺玉小脸还大的两块胸肌被勒出明显的形状,沟沟壑壑此起彼伏,撑得微微透光的布料在隆起的肌肉处和沉下的沟壑处呈现深浅不同的光彩,令这身衣服显现出一丝皮衣的质感。 澹台辛有些束手束脚的窘迫。 但尺玉不觉得。 并且因此,澹台辛发现了尺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 因为紧身衣完全贴身,他的肌肉稍一鼓胀,就会异常明显。 当夜里尺玉埋在他胸口,洇粉的唇不停吮吸,温热的涎水打湿他的衣服时,澹台辛明显看见湿透的衣服完全露出了他青白之中深红的躯体。 澹台辛拨开尺玉的脑袋,“小玉,不、不可以这样……” 尺玉迷迷糊糊,只知道吃不到奶了,哼哼唧唧:“要吃……” 澹台辛惊觉自己的脸烫得吓人,这是他变成丧尸之后第二次有这样的反应。 “小玉,小孩子才会吃……”他实在说不出口,“你是大人了。” 尺玉不满地摇头,鼻尖在他胸口反复磨蹭,从鼻腔里挤出几个字:“等我小了,我也要喝奶。” 澹台辛刚松了口气,尺玉又变卦,唔嗯地哼着,非得把澹台辛衣服扒光了不成。 尺玉一贯如此,变脸比翻书还快,净折磨人,但他哼得极为可怜,小奶猫似的,澹台辛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把领口往下拽。 晚上吃得心满意足的尺玉第二天心情极好,澹台辛给他换了两身衣服,都没有半点情绪,乖生生地任由澹台辛摆弄。 直到澹台辛拿出第三条小裙子,一条粉色碎花连衣裙,刚给尺玉穿上,帮他整理衣领和腰带,就看见那条好似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尾巴又皮球一样弹了出来。 澹台辛一时愣在原地,回想起来刚才尺玉那么乖巧,不会又是犯病了吧? 他愣神之际,少年已经在床上缩成一团,尾巴夹在两腿之间,耳朵颤巍巍直发抖。 澹台辛把尺玉抱在怀里,少年便蜷缩着拢着自己的双腿,任澹台辛怎么拨弄,也不肯松开。 澹台辛一边摇晃,一边顺着他的后背,趁尺玉不备,撩起他身后的裙子。 那尾巴的确是从尺玉身上长出来的,不是玩具,也不是幻觉。 这么久澹台辛一直没敢多想上次的事故,现在突兀地出现,令他避无可避。 他用掌心轻轻按压尺玉的小尾巴根,感受到尺玉颤颤巍巍,等澹台辛终于从尺玉双腿之间抽出尾巴,那尾巴已经湿了个透彻。 毛发黏成一绺绺,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暴雨,无处可归的小猫只能用硕大的尾巴充作芭蕉叶。 尺玉咬着下唇,害羞埋头到澹台辛胸口。 澹台辛害怕他把唇咬破,捏着他的下巴,手指钻进去撬开他的唇,问他:“尾巴湿了,要洗吗?” 栖息的酒店房间里放着澹台辛四处搜罗来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尺玉晚上睡觉总是睡得头发湿漉漉,小孩子一样,短发乱七八糟的。 为了他洗澡洗头更舒服,澹台辛找来各个牌子的产品,不知道为什么尺玉却钟爱用一个宠物用的沐浴露。 误打误撞,现在派上了正经用途。 尺玉坐在他怀里,完全没有意识,“尾巴……?” “嗯,小玉的尾巴。” “尾巴……”好一会,尺玉咬着澹台辛的手指,声音含糊,“尾巴!被发现了……” 他像是害怕,浑身抖起来。 澹台辛立马扯开话题,呼噜呼噜毛,“小玉好烫,要洗澡吗?你出汗了,香香的。” “……出汗怎么会是香的。” “小玉真是香的,有草的味道。” 半骗半哄把人带去浴室,洗完出来刚取下吹风机,尾巴和耳朵便齐刷刷地消失了。 …… 澹台辛最近总是流连于各个实验室。 尺玉看不懂那些资料文献,做实验的人又都跑了,没人解释,尺玉只能看着一堆数字一堆圆圈发懵。 澹台辛还看得很起劲。 尺玉凑过去,小脸从澹台辛拿着资料的双臂之间钻出来,争夺了澹台辛的视线。 “你看得懂吗?” 澹台辛斟酌了一下,“看不懂。” 尺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嘿,我也看不懂。没关系,我们去抓一个看得懂的人来,你别灰心。” 他以为澹台辛看的资料是讲丧尸如何变回人类。 时间一点点逝去。 “现在的丧尸都长得这么漂亮了吗?” 广场中央,荒废的音乐喷泉阻塞地吐出几道浑浊废水,仿佛卡住的磁带,随后流畅地喷射出有力的水流,叮叮当当响起乐声。 黑发少年盘腿坐在圆形喷泉中间,随着音乐摇头晃脑,雪白的小脸莹润透亮,丝毫没有沾染纤尘,完全看不出末世艰难求生的痕迹。 衡明德诧异地发问。 第57章 作为丧尸病毒的特研员, 衡明德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 身边的异能者暗示他:“哪有丧尸长这么好看的?多半是被哪个异能者……罩着的人类。” 衡明德看了身边的异能者一眼,摇头道:“我猜不是。除了你们北方基地那几位异能者,还有什么样的人能护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让他大剌剌在广场上坐着而自己不在身边?” “就连你们护送我去北方基地,也不敢让我消失在你们的视野里, 我好歹也是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 而他,你们看他……” “细胳膊细腿, 小脸白生生的, 弄出这么大动静,却还没有引来丧——” 第69章 “嗬!” 少年突然张开滢红的唇,龇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小脸用力, 皱成一团。 双手还举在胸前,模仿着虎爪的形状。 衡明德身边的异能者瞬间防备起来。 然而他们还没有施展异能对少年造成伤害, 一道黑色身影从商场顶部而降,一跃百米, 四平八稳落在少年身前,将少年完全遮挡住。 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一双墨镜将双目尽数遮掩,下颌藏在罩面里,整个人穿得严严实实, 一点裸露都没有。 在末世里, 这样的穿着十分常见, 并没有引人起疑。 但他个头高大,浑身气势斐然,护着身后人时紧身手套包裹的手掌弓成了兽爪的形状。 和少年吓唬人的动作大体相似, 但其中透出的凶杀气质令人不免想要后撤。 衡明德侧了侧目。 双方僵持,最后是少年打破了僵局。 尺玉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拉着男人的袖口,“澹台辛,是人类。” 他半个身子藏在澹台辛身后,只露出一个绒绒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穿白大褂的男人,他看起来像是领头的。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他像个小城主一样询问来者。 白大褂一听,也招手示意身边的异能者先别动手。 “衡明德,东南基地研究所特研员,路过这里,幸会。” 尺玉唔了一声,“路过?” 衡明德解释:“东南基地沦陷,北方基地的负责人带人来营救幸存者,因为我身份特殊,便安排了我身边的几位异能者先送我到北方基地。” 在末世里保持警惕是基本要求,有异能者不理解衡明德为什么要向一个陌生人费口舌,试图阻止他,衡明德挥手示意退下,继续道。 “他们的意思是,这座城市已经被他们大清洗过,可以不必绕远路借道。” 一般而言,人类会避开城市,这些地方丧尸群聚,容易失事,但被基地大清洗过的城市另当别论。 不说久了,至少一个月内可以暂时放心。 “不知道你们两位怎么称呼?” 尺玉看了眼澹台辛,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我叫尺玉,他叫澹台辛。你们现在是要去北方基地吗?” “没错,喻负责人在全国各个沦陷基地搜寻丧尸病毒的研究者,我有幸做出了一点成果,被安排了特殊保护提前送往基地继续研究。” “丧尸病毒?研究者?” 尺玉愣了一下,刚才听衡明德说他是研究员,但没想到居然是丧尸病毒的研究者,而且已经有了成果。 衡明德看起来三四十岁左右,要是在生化方面天赋异禀,倒也合情合理。 短暂的失神后,尺玉突然蹦了一下,拍打着澹台辛的肩膀,“澹台辛,他说丧尸病毒欸。” 澹台辛淡定地点点头。 尺玉转身,问衡明德:“你现在研究到什么程度了呀?” 衡明德浅笑,正要开口,身侧的一位异能者伸手拦了一下。 “旁边这位先生,是不是该取下你脸上的遮挡,让我们看个清楚?” “不可以!” 尺玉脱口而出。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刺向他,比刚才更尖锐凌冽。 “他、他啊……” 尺玉咽了咽口水,心虚地觑看了一眼澹台辛,支支吾吾解释。 “他是我的小狗,所以要带止咬器,不能摘下。” 提问的异能者瞬间尴尬在原地。 哪有大男人给别人当、当小狗的? 只不过吧,那异能者又看了眼尺玉的脸,如果是这样的长相,玩点主人与狗的游戏,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尺玉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我们能和你一起去北方基地吗?” 没有人能拒绝尺玉。 当被他那双灵动剔透的圆眸望着,仿佛被一池清浅的湖水吸引着跌入其中,哪怕再警惕,再保守,也情不自禁地献上了自己的全部。 衡明德一行人开了两辆越野车,空间比一般车更宽阔,连两米多高的澹台辛坐进去都绰绰有余。 尺玉坐在澹台辛大腿上,双手扒着副驾驶位座椅,露出一张粉润小脸,“那现在他们已经是m国最厉害的一群人了?” 衡明德斟酌着,“差不多。” “刚才不是说喻负责人用那个小基地的机器吸收了别人的异能吗?后来喻负责人两个交好的兄弟也成功了。” “但至今为止,只有他们三个人做到,听说有异能者偷偷药倒其他异能者,想要夺取别人的异能,结果在机器里面直接化成了骨水。” “有人怀疑是喻负责人藏私,但据我所知,他们的确没有研究明白实验成功的原理。” “这种情况下,他们三个人的异能比其他人强势一大截,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尺玉勾了勾澹台辛的手指,小声说:“难怪斯年说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应该就是用他的新异能做到的吧?” “什么?”衡明德没听清。 尺玉摇头,“没什么。” “据说北方基地在喻负责人管理下井然有序,已经陆续恢复了生产,每天都有新鲜的蔬菜水果,热水供应。” “好像还有什么巧克力栗子蛋糕,里面的人日子过得比末世前还爽。” 尺玉咽了咽口水,“他们吃这么好呀。” 衡明德浅笑,“这也是我答应随他们来北方基地的原因。” “不是因为要做实验吗?” “也是一方面原因吧,北方基地有更好的设施,更安全的保障,我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实验里。” “那你们现在实验进展到哪一步了?研究出丧尸怎么变回人类了吗?” 尺玉迫不及待追问。 衡明德理了理白大褂的衣领,“也就那样吧。” 尺玉鼓起小脸,什么叫也就那样?成功了就成功了,失败了就失败了,有进展了就有进展了,那样是哪样? “喻负责人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关键他为人平和,一点架子也没有,比东南基地那些摆谱的好太多。” “而且他长相帅气,听说北方基地里的小姑娘一见到他眼睛都直了,你说怎么就有人得天独厚,样样都出众?” 尺玉越听越不对劲,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衡研究员,你不会喜欢喻斯年吧?” “……”衡明德脸刷的青了,“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四十岁的人了,一心研究,你别败坏我名声。” 尺玉嘟囔:“那不是你一直夸喻斯年吗,我还以为你暗恋他呢。” 衡明德哑口无言,半晌才问:“那你不介意?” “介意?” “对啊,你们这种小年轻应该都有慕强心理吧?听我说一群小姑娘喜欢他,你不觉得心里酸涩?” 尺玉奇怪,他挠了挠脑袋。 “我为什么要心里酸涩,别人喜欢他是别人的事,我又控制不了。你真奇怪。” “哈哈。”衡明德突然鼓起掌来,像是被他这番话征服了。 “不说他了,你能跟我讲讲你们的研究吗?我想听这个,一路上好无聊的,我都快睡着了。” 衡明德故弄玄虚地低笑了两声,兀然道: “你有朋友变丧尸了?” 尺玉心跳漏了一拍,咽着口水,故意绷着小脸,“怎么会?” “我们都是人类呢。” “我又没说你身边这位。” 尺玉闷闷地低头,又被套话了。 要是澹台辛会说人话就好了,让他去套衡明德的话,肯定效率更高,不会像现在一样,什么都没打听到,还差点露馅。 尺玉怏怏地掐了一把澹台辛的腰,小声嘀咕:“都怪你。” 澹台辛捉住他的手,尴尬地侧过头。 衡明德似乎觉得有趣,大发慈悲地漏了点信息出来。 “知道丧尸是怎么感染人类的吗?” 尺玉回忆着,喻斯年好像没给他说过。 澹台辛突然摸着他的唇,抠了下他的虎牙,尺玉没懂,摇头。 “他们感染之后,身体的细胞都处于半死状态,失去了一般的功能,变成病毒制造工厂,这种病毒又通过他们的□□传递给人类。” “虽然他们体内已经不再流淌血液,体外不再分泌汗液,但丧尸的牙齿,作为主要的感染器官,将□□中的病毒注入人类身体里,随后病毒迅速蚕食人类细胞。如果被撕咬的人类在两小时内没有完全变成尸块,还保留着基本的人体结构,那他就会变成下一个丧尸。” “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类只是和丧尸接吻,他也会变成丧尸。” 尺玉心头一颤,回头看了眼澹台辛,澹台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你们研究到哪里了?” “研究到哪里了啊,你好像很关心这个问题。” 有澹台辛坐镇,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丧尸敢靠近。不到半天,车窗外隐隐显现出基地的模样,高耸的城墙横亘千里,宛如游龙。 第70章 尺玉有了跑路的想法。 他所说的跟着一起去北方基地,不过是为打听消息找的借口。 这段时间澹台辛总是翻看那些沦陷实验室的研究资料,似乎很想重新变回人类,尺玉不想澹台辛一直难过。 可衡明德始终不肯坦白实验情况,让尺玉不禁怀疑他们其实什么也没研究明白。 衡明德总是打岔,要是早说他们什么都没研究明白,尺玉早跑了。 苦苦等到现在。 他对着开车的异能者说:“你停车吧,我不去北方基地了。” 开车的人一愣,把车停在了基地门口。 尺玉拉着车门,却始终打不开。 他看向衡明德。 衡明德笑了下,“去通知喻负责人,我帮他把他的小男朋友带回来了。” “你认识我?!” 尺玉瞬间坐直,攥紧了澹台辛硌人的手。 第58章 尺玉脑中一声嗡鸣, 突然意识到这一路上有多少不对劲。 衡明德一行人明明开着车,却出现在广场上,显然是发现了他, 特意过来的。 而且,哪有人赶路还穿着白大褂?这分明是暗示尺玉, 他是个研究员, 引起尺玉的注意。 再者,护送衡明德的那几位异能者都觉察到了覆面澹台辛的危险性, 衡明德却绝口不提, 甚至默许这样一个危险出现在他们身边。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尺玉被骗了。 他忿忿地拽着车门,腮帮子鼓得像塞满栗子的小仓鼠,“澹台辛,我们被算计了。” “哈哈, 我也只是顺手帮了喻负责人一个忙而已,别说这么难听。” 尺玉怨怼地看了他一眼, 又推了推澹台辛的胸膛,“澹台辛, 你快把车门打开,一拳给它揍扁,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澹台辛却没有动。 “澹台辛?” “小玉。” 澹台辛发出声音的一瞬间,开车的异能者向后看来,整个人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被衡明德拦了一下。 “丧尸!” “知道。” “小玉。” 尺玉没心情关注司机和衡明德怎么交涉, 不解地望着澹台辛。 那双灰白的瞳目不舍地移开, 看向基地大门口。 “小玉,你跟他们进去吧,进去之后告诉他, ”澹台辛依依不舍地抚弄他额际的短发,“告诉他你生病了,你……长尾巴了,让他们帮你研究一下,怎么才能变回人类。” “丧尸的事情不重要,你最重要。” 冰冷的铁器贴了下他的颊面。 尺玉茫然地问:“尾巴?” 尾巴。 他是一只小猫,有尾巴,有问题吗? “那是正常的,我没有生病,我是……”尺玉瞬间哑口无言,怎么才能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让澹台辛相信他长尾巴不是生病了? 谈话这会功夫,车门从外被人拉开。 嘎吱一声作响,尺玉扭头。 喻斯年张开双臂,“宝宝,还不下来吗?坐在人家身上,记得说谢谢。” 尺玉鸦青的睫羽无助地颤了下。 “澹台辛,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你跟我说,我们就不会来这里,我没有生病呀,我是健康的,你之前在实验室里看的资料不会就是跟这个有关的吧?我以为是你想要变回人类,你早说不是,我……” 尺玉思绪有些混乱,说话语无伦次,攥着澹台辛衣服的小手倒是一点力气也没松懈。 “小玉,我不想你也变……” 怪物。 遭受偏见的怪物。 只能躲藏在城市的阴暗角落,看着人类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自己却见不得光。 和自己这种苔藓般在阴暗处也能生长的人不一样,他漂亮的小玉是喜阳的植物,最喜欢被人群追捧,被各式各样的人夸奖,如果终年不见天日,肯定会心情低落。 浓重的低沉如同一片黑雾,逐渐吸食他的生命,让娇艳的花枯萎,让滴翠的草疲靡。 澹台辛舍不得。 尺玉读不懂他内心复杂的情思,埋怨地皱眉:“你凭什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送走。” 澹台辛碰了下他指尖,“只有这一次,小玉,就这一次。” 祁宴和封庭又逐渐包了过来,尺玉知道澹台辛铁了心要把他送回喻斯年手里,负气道:“澹台辛,你不是我的小狗了,我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小狗!” “宝宝。” 喻斯年脸色发青,强撑着用轻柔的声音唤着尺玉。 尺玉回头觑看他一眼,茫然失措,直到喻斯年伸手进来,掐着他的腰际,要把他从澹台辛身上抱走。 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果说他非得回到喻斯年身边,其实也未尝不可。 根据刚才衡明德透露的信息,系统告诉他距离任务完成时间不远了。 虽然他没有死,但“被小队抛弃”这一个目标也算是间接完成,再过段时间,等喻斯年他们彻底坐稳世界之主的座椅,尺玉就能顺利拿到积分。 可是,尺玉看着澹台辛。 那张原本丑陋扭曲的脸隐藏在止咬器之中,铁制的硬物总在尺玉猝不及防的时候激得他浑身一抖,恍惚间尺玉已经想不起他的面容。 只有冰冷的体温和宽阔的胸膛好像还包裹着他。 尺玉攥着澹台辛衣服的手被澹台辛抠着手心剥开。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叫不舍。 小猫从不会留恋,小猫总是潇洒闯荡,说走就走,没人留得住他。 难道他真的被人类同化了? 心里一阵干柴烧裂的声音,好像是澹台辛面上的止咬器毕毕剥剥地脱落,但尺玉看去,又并非如此。 尺玉被抱下车,喻斯年的怀抱依旧沉稳,然而尺玉心跳鼓噪,仿佛站在悬崖边,稍一挪步就会坠入深渊。 他说:“澹台辛,你快走吧。” 喻斯年勾了下唇角,“走?” “宝宝,有他这个最大的威胁存在,我要怎么如你所说,掌控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 银光一闪,祁宴拔出唐刀,封庭又右掌的雷暴已经蓄势待发,尺玉小脸瞬间惨白。 “澹台辛!” 尺玉挣扎了两下,没能解脱。 越野车腾空翻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线,最后栽倒在地面,车窗玻璃碎落一地。衡明德和异能者趁他们谈话早已离开,车内只有澹台辛。 祁宴等人围过去的瞬间,越野车轰然爆裂,澹台辛徒手撕开了车辆,纵身一跃,跳到基地城墙上。 两人一丧尸打斗起来。 城墙下,上百名异能者严阵以待,见缝插针地使用异能,协助祁宴和封庭又。 高处的风猎猎作响,雷暴炸得城墙几近瓦解,封庭又啧声,“全点防御了这玩意。” 喻斯年眯了眯眸,指尖微动,有什么蜿蜒的东西爬行,瞬间冲破地面,宛如一条条巨蟒,眼见着就要朝着澹台辛射去。 尺玉心里还在埋怨澹台辛,但又不可避免地担心。 他陷入了一种既要喻斯年他们完成任务,又希望澹台辛好好活着的两难困境之中,破土而出的藤蔓携着电火花,刺激到了尺玉。 尺玉抬起脸,送上自己的双唇,在喻斯年冷硬如直线的薄唇上轻轻一点。 藤蔓僵滞在空中。 “斯年,你放他走吧,他都把我送回来了。” 喻斯年右手握拳,咯吱作响,“那依宝宝的意思,我还得跟他说声谢谢?” 尺玉听着,这话似乎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从逻辑上就貌似就该如此,从情感上讲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抿了抿唇,小小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喻斯年气笑了。 藤蔓又要顺势而动,尺玉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展开的五指并拢,揣在怀里。 用那双灵润的眼睛盯着喻斯年,好像在说:好不好,求求你啦。 就跟他吃得小肚子鼓鼓囊囊还想再吃甜点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城墙上,在尺玉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下喻斯年唇的一瞬间,两人一丧尸齐刷刷停了下来。 封庭又一脸菜色,愤愤地丢了颗雷暴在喻斯年身后,试图吓唬尺玉。 澹台辛戴着止咬器,眼睛又异化成纯粹的灰白,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而祁宴,只是收下唐刀,手骨却没有松懈,反而愈发用力,青白筋络快要涨裂一样。 他将视线从城下黏黏糊糊的二人身上收回,转而观察着澹台辛。 从尺玉喊出他名字的一刻起,祁宴便明白了为什么这只丧尸从未伤害尺玉,还好吃好喝供着。 末世前的奴性带到了末世后。 哪怕成为人人畏惧的高阶丧尸,甚至丧尸王,也忍不住在尺玉面前奴颜婢膝的劣根性。 而他身上那股自卑,在末世前被祁宴钻空子把他从尺玉身边驱逐离开,在末世后又促使他心甘情愿将尺玉拱手献上。 第71章 祁宴看得清楚,澹台辛现在处于他过去经历的那个阶段。 希望尺玉好,希望他快乐,希望他身体健康,也希望他心灵富足。 所以即使澹台辛有以一敌百,在末世中横行的资本,也依旧守不住尺玉。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下定决心来做这件事。 追根究底,他还是输祁宴一筹。 因为祁宴已经意识到,对于尺玉这种根本不理解爱,也不会爱的人,放走他,给他自由是无用的,尺玉压根不明白当牢笼里的金丝雀和做自由翱翔的雄鹰有什么区别,对他来说,都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他明白自己有多爱他是无望的,只有把他禁锢在自己身边,拥有他,占据他,才能彻底满足。 看着澹台辛落寞又幸福的模样,祁宴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他跳下城墙。 封庭又怔住,撸了把头发,暗自嘀咕:“真不打了?” 也紧随其后。 澹台辛走之前跟跟尺玉说再见,尺玉没搭理他,甚至赌气地把脸塞到喻斯年脖颈处,看都不看澹台辛一眼。 被喻斯年抱着进基地,过门时有个异能者问:“老大,这个人不用检查吗?他刚从一个丧尸身上下来!” 像是被戳中了陈年旧伤,喻斯年面色如土,半晌刻意扯起唇,“当然要检查,一视同仁。” 话音刚落地,另一个异能者踹了脚先前开口的人,“老大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人,你这不废话吗。” 就是因为喻斯年从不假公济私,比那些末世前就身居高位,惯会中饱私囊的酒囊饭袋好太多,他们才全心全意跟着喻斯年。 说完,他朝喻斯年点点头,面带歉意。 喻斯年表示没关系,抱着尺玉进了候察室。 这是几个用铁皮围起来的简易房间,从尺玉腰际往上,皆是透明玻璃,一览无余。 尺玉被喻斯年放下来,眼见着喻斯年的手已经拉着他衣服的下摆,马上要让他整个人暴露在无数眼目中,尺玉紧张地攥住了喻斯年的手腕。 “斯年……这个是透明的,我会被看见。” 喻斯年冷漠道:“所有人都这样。” 尺玉支支吾吾,“可是,可是……” 喻斯年放下他的衣服,面若寒霜,“宝宝,你总不能一边把我当狗玩,一边要我给你特权吧?” 第59章 玻璃外, 三五成群的异能者望眼欲穿,祁宴和封庭又抱臂站在两侧,同样目不转睛。 尺玉心里委屈, 小猫总归是要出去流浪,出去吹风淋雨的, 他不过是出去玩了一圈, 对喻斯年说了些垃圾话,自己在外面过潇洒日子, 让喻斯年担惊受怕了半年…… 好吧好吧, 尺玉干脆闭上眼睛,任由喻斯年脱他的衣服,就算被看光,也都是他应得的! 尺玉双手一抬, 嘴巴一瘪,真像是受狠了欺负。 平坦的小肚子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肤, 两侧胯骨微微突出,如玉一样。 小胸脯受了精心的照顾, 连颜色都没有变深一点,依旧是浅淡的乳粉色。 喻斯年的手指冰冷,每触碰到一个地方,都会引得尺玉不受控制地发颤。 “斯年,好了没有呀。”尺玉哆嗦着询问。 “没有。” 睫羽颤了颤, 尺玉紧紧抿着唇, 将丰饱的唇挤压成一条直线, 鼻头有些发酸。 喻斯年的指尖游走在他身上,似有似无地滑过ru尖,正经又狎亵地刮过胯骨, 不停引起少年身体生理性的微颤,好一会,尺玉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要被那些人看好几遍了,他再次询问: “好了吗,斯年……” 声音里止不住的委屈。 终于,那指尖离身。 “嗯。” 尺玉刷地睁开眼,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朝喻斯年伸手。 然而喻斯年并没有如他所愿抱起他,转身打开了候察室的门,宣布:“没有伤口,未受感染,可以进入基地。” 尺玉失落,宛如一只淋雨的小猫,浑身毛发湿溻溻的黏在身上,跟在喻斯年身后。 他都被看光了,喻斯年也不安慰他一下。 他垂头丧气,结果喻斯年越走越快,尺玉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跟得上喻斯年的脚步。 基地内的人对新来的小男生似乎很感兴趣,隔三岔五就有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目不斜视地盯着尺玉看。 尺玉还沉浸在被看光了的沮丧中,被人这样看着,一想到他们可能都看过自己的身体,不免觉得羞耻。喻斯年还不抱抱他! 但小猫总是被突然闯入视野的蝴蝶吸引,尺玉也总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打乱了注意力,好一会,他怔怔地开口: “斯年。” “说。” “我听衡明德说,基地里很多小姑娘都喜欢你,暗恋你,我怎么没见到小姑娘呢?” 放眼望去,女生不少,但各个肌肉健硕,人高马大,手臂一夹能把尺玉夹断的那种,看得尺玉目瞪口呆。 从电梯上出来的女生闻言,顿住脚步,“暗恋喻老大?” “你可别开玩笑了,我们可不喜欢老大这样的,我们啊,喜欢——” 你这样的漂亮小男生。 被喻斯年瞥了一眼,悻悻地住口。 这个基地的确和尺玉先前见到的那个不太一样,一切工作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完全没有因为末世而失序的感觉,连里面的人也都与众不同。 只不过,尺玉站上四面中空的电梯,小小地叹气,他觉得喻斯年对他很冷淡。 连陌生人都比他更热情。 明明之前是喻斯年喊他回来,他真回来了,喻斯年又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难道北方基地多他一双筷子就没办法运作了吗?尺玉吃得是多了点,挑了点,但胃口再大的小猫咪也不可能吃垮一个基地的。 尺玉忧伤地叹了口气,悬坠的唇珠被可怜地挤压着。 电梯运行,视线升高,从正面看过去,基地门口的候察室又进了新人,然而人影在进去的一瞬间消失,尺玉无从看清里面的内容。 那玻璃是单向的。 尺玉愣神地盯着它看,眨了眨眼,想明白了。 喻斯年果然是故意吓唬他的! 被小猫大人发现了! 尺玉哼哼两声,顿时昂首挺胸。 喻斯年把他带到一个房间前,推开门后,尺玉原地不动,“我要自己的房间。” 屋内门口有个放着鞋的小鞋柜,衣帽架上挂着宽大的黑色外套,客厅的餐桌上还放着一个水壶,显然是喻斯年的房间。 喻斯年沉默许久,他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宝宝,和我一起住不好吗?我可以照顾你,早上你不用去食堂买限时供应的早餐,晚上要洗澡有提前烧好的热水,为什么要单独的房间?” 听到喻斯年喊着熟悉的称谓,用着熟悉的语气,尺玉更加确定刚才喻斯年的气愤是装的。 “我不和你住一个房间就不能有买好的早餐和烧好的热水吗?”尺玉纳闷。 喻斯年笑容僵硬,从尺玉说出要单独的房间时,他的伪装就已经被尺玉看破。 他以为装得冷淡,装得无情,就能让他的小男朋友迷途知返,明白自己一意孤行离开他们是多么糟糕的罪恶,但实际上,爱意之下漏洞百出,只要被狡黠的尺玉抓住一根小辫子,他再多矫饰都是海底捞月,徒劳无功。 只有像尺玉这样懵懂纯粹到绝情的人才能毫无痕迹地说出最伤人的话。 喻斯年低头,捧着尺玉的小脸,“宝宝,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尺玉往后一缩,把小脸从喻斯年手中夺回来。 他摇头,“不好不好。” “为什么?” 尺玉指着廊道:“你都当上基地老大了,连个空房间都不能给我,那我这个男朋友的身份也太没意思了。” 喻斯年哑然,半晌吐了口气,从宿舍管理员手中拿了把钥匙,打开他隔壁的房间,沉默地帮他铺好床单,套上被套。 刚整理好,尺玉便扑上床,蹬掉小皮鞋,整个人呈大字躺着。 他嘴里念念有词:“斯年,虽然我没和你睡一个房间,但我每天早上的早餐,晚上的洗澡水,还是会准备好的,对吧?” 喻斯年将钥匙放在餐桌上,“不对。” 尺玉噌地坐起来,“什么?” “你刚刚还求求我呢,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喻斯年抚着门把手,“我也不是第一次求你了,你不也没答应我吗。” 尺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喻斯年竟然在翻旧账。 他还以为经过刚才那一回“交锋”,喻斯年已经原谅他了,原来没有啊。 尺玉乖巧地跪坐起来,他皱着眉,昳丽的小脸也皱巴巴的,思考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酿一肚子坏水。 他的小脑袋瓜转得迅速,把低头道歉认错和每天早上自己去买早餐做了个衡量,最后开口: 第72章 “我错了,斯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不该任性跑出去的。” 道歉不过嘴上说说而已,买早餐可真要自己动腿。 圆眸盯着喻斯年,好像很真诚的样子。 但喻斯年无动于衷,连抚着门的手都没有半点动静。 尺玉没知道错,真知道错了也不会在话里耍小聪明,用任性两个字就想把自己把他抛下的罪恶行径糊弄过去。 这时候喻斯年终于明白了祁宴说的不要对他心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错,也不改正。 喻斯年淡淡道:“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太娇惯你。” 没有早点认识的只有强大起来才能让尺玉高枕无忧,而不是让他跑出去享受别人的讨好奉承。 尺玉心一跳,心想这话也太重了,难道喻斯年真的生气了? 他在喻斯年面前难得紧张一回,并不明显的喉结转了下,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困难。 额角开始沁处点点冷汗,尺玉干脆伸出手来。 “你打我手吧!” 柔嫩的小手没有受过磋磨,指腹饱满莹润,指甲修剪成漂亮的圆弧形,干干净净。 他双手向上,仿佛托着什么无形的物件。 眼见喻斯年真的听了话靠过来,屋顶电灯下,颀长的身躯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率先爬上尺玉的床。 尺玉瑟缩了一下。 “……打了我的手,就不能再生我气了。” 喻斯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看得尺玉心里发毛,等喻斯年终于伸手,尺玉更是下意识抖了一下,最后被喻斯年握住手腕。 尺玉闭上眼睛,咽着口水。 手指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指尖瞬间滴出鲜血,尺玉睁开眼,挣扎着要收回手,却被喻斯年的牙齿叼着怎么挣也挣不脱。 他眼睁睁看着喻斯年把自己指尖的伤口舔舐到一点痕迹也没有。 尺玉好不容易夺回自己的手,手上却除了一点水液,什么伤口都没有。 他嘀咕:“你舔这么久,伤口都愈合了。” 伤口愈合了,他拿什么对喻斯年发脾气呢? 喻斯年用纸巾帮他擦拭手指,“正好省了药钱。” “抠门。” 尺玉喃喃。 说到药,尺玉突然抬头,灵光乍现般眼眸一亮,“斯年。” “那个研究员,衡明德,他现在研究到什么地步了呀?有希望让丧尸变回人类吗?你派人单独送他回来,肯定是因为他有很突出的成果吧,我猜的。” 喻斯年动作一滞,徐徐抬眸,眸色微凉,宛如夜幕降临时的气温骤降。 “宝宝,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和你同吃同住三个月的那只丧尸吧。” 尺玉品着这个语气,像是喻斯年又犯病,迟疑地点点头。 “嗯……” “你还在想他的事情。”喻斯年把纸巾丢尽垃圾桶,冷笑一声,“宝宝,你是专门回来折磨我的吗?” 一想到那只丧尸和他的小男朋友亲密生活了三个月,一想到他是用什么样的计谋把尺玉骗回来,喻斯年就嫉妒得发狂! 他卑微求了尺玉那么久,听他讲了那么多断情绝义的狠话,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最后还是靠着一个似有似无的研究,一个疑似能解决丧尸病毒的研究,让尺玉心甘情愿来到了这所基地。 喻斯年心里酸得厉害,恨不得用他的异能控制着尺玉一遍遍说最爱他了,明明尺玉以前惯会说这些假话,现在怎么连骗骗他都不肯? 尺玉浑身一颤,险些摔下床去。 他被发现了? 喻斯年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来折磨他的。 尺玉心虚眨眼,若无其事回应:“我帮朋友问问。” 熟练倒打一耙、装聋作哑技巧的尺玉又学会了模棱两可、张冠李戴。 喻斯年霎时笑出声来,“他也只是朋友吗。” 第60章 基地临时出了点打架斗殴的事情, 喻斯年被紧急叫去处理事情。 这种事情不大,按理说谁去都行,但只有喻斯年脾气最好, 也最服众,所以每当内部出问题, 基地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找他。 等喻斯年处理完事情回来, 尺玉房间的灯已经暗了。 喻斯年安排了在宿舍处理杂务换取工分的阿姨带他去吃晚饭,特意叮嘱不能让他离开人的视线。 尤其不能被祁宴和封庭又带走。 回来之后, 喻斯年先去找了阿姨, 问尺玉的情况。 阿姨说尺玉吃得不少,她让尺玉在基地散散步消消食,结果尺玉偷摸地抓了一兜子酒心巧克力,边走边吃, 等阿姨发现,他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 估计是吃醉了, 早早就睡下。 途中还碰到大宋和小宋。 “他还认识那俩小家伙呢?看样子挺熟的。” 阿姨绘声绘色地描述。 三个人蹲在草坪上,尺玉问:“你们没被祁宴他们打死啊。” 大宋小宋满脸尴尬, 连忙解释:“你的要求我们都一五一十做了,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而且,我们的异能也被他们吸收了,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异能被吸收了,是什么意思?” “你男朋友从别的基地带回来一个机器, 能吸收别人的异能, 或者说‘掠夺’, 封庭又改造了一下,变成‘复制’,还给我留了点东西。” “不过那机器莫名其妙只有他们三个人能用, 别的一上去就化成水了,到现在大家也没研究明白为什么。” “你们的异能,隐匿吗?” “不止,还有造梦。” “他知道了?”喻斯年垂眸拨弄了下制服的袖扣。 阿姨有些不明所以。 “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喻斯年浅笑道。 站在尺玉房间门口,喻斯年没有立刻进屋。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军靴沾了点泥土,指尖钻出藤蔓,简单几下就把它蹭掉。 他抬手握着门把手,没有反锁的门立刻弹开缝隙。 知道他有织梦的异能,还敢这么不设防,因为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情侣关系所以毫无防备吗?哪怕自己白天才对他表露了冷酷的一面也不推拒他的靠近吗? 可惜这宿舍楼不止他们两个人,连祁宴和封庭又也在不远的房间。 那他必须得进去好好检查一下。 给了喻斯年的邪念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他推开门,却猝不及防看见祁宴端着一盆水,回头看着自己。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成冰。 “祁宴,进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拿出男朋友的做派。 祁宴冷冷看了他几秒,放下水盆和毛巾,“他酒心巧克力吃多了,有些醉,帮他擦擦脸。” “你们认识这么多年,还能有这么好的感情,真是不容易,多谢你关照我男朋友。” 喻斯年接过水盆,侧身留出离开的路,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祁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喻斯年舔了舔后槽牙,心底冷哼一声。 房门落锁。 喻斯年将水端到尺玉床边,红扑扑的小脸像是睡了许久,嘴唇轻合,丰饱的唇珠缀在微澜般的唇线间,带着水渍泛起光泽,像极了岸边灯塔的荧惑微光,鼓惑人朝着它俯身。 祁宴接的温水,给尺玉擦拭小脸不冷不热。 柔软的毛巾轻轻抚过他的面颊,两腮的醉酡稍稍下去了些,颊面的体温也不再烫手。 尺玉的确长得极美。 纵使他品性恶劣,爱捉弄人,单就是这张秾桃滟李的脸,也能让人对他的一切罪恶用三言两语轻轻揭过。 而这样一个人,偏偏又没有那么恶劣。 就更让人难以忘怀了。 喻斯年用指尖抚过他弯弯的细眉,薄薄的眼皮,卷翘的睫羽,小巧的鼻尖,最后滑入两唇中的沟渠。 那双唇才吻了他。 哪怕是肥皂水泡在粗粒肌肤上炸开般短促,戏弄他一样,也让喻斯年感到齿颊生香,回味无穷。 喻斯年不瞬地凝视他的爱侣,好久没有这样平静地和他在一起,享受他吐息出来的余温,品茗晕散在空气中甜滋滋的酒香。 却突兀地发现尺玉的下唇相比以往似乎鼓胀了些。 喻斯年身体有一瞬间的失控,收不回钻进去的手指。 是水喝多了,还是被人亲成这样了?是祁宴,还是澹台辛?被亲到唇瓣都肿起来了吗?尺玉拒绝了吗?还是心甘情愿? 喻斯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喧嚣起来。 藤蔓从袖口爬出来,蟒蛇一样在床上爬行,最后圈住少年细伶的四肢,带着人坐起来。 少年像是习惯了跪坐,明明藤蔓没动,那双莹白的腿却自动归顺到了他的小屁股旁边,大腿一圈蜜肉仿佛能流出甜浆。 喻斯年险些把手掌握穿。 藤蔓控制着尺玉,掀起自己的衣服。 第73章 睡衣是喻斯年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淡蓝色的纯棉短袖短裤睡衣,被他乖巧撩着,欺霜赛雪的腹肉便明晃晃坦露出来。 肩头微抬,藕臂曲弓,衣角正正好卡在小胸脯的地方,借着稍稍隆起的嫩桃尖,省了些力。 藤蔓在尺玉身上游走,仔仔细细替他的主人检查这副如玉的躯体是否完好无损。 得到答案的喻斯年欣喜若狂,俯身吻着尺玉稍显饱涨的小肚子。 温热的腹肉柔软而盈润,贴在唇面,真像是吻上了一片云朵,连肚脐都生得极好,圆润小巧。 喻斯年比尺玉高了一个头,但此时他却匍匐在尺玉身下,抱着盈盈细腰,平白矮了一截,祝祷神明一样虔诚地抬起长眸,望着尺玉宁谧的睡颜。 少年略显不安地发出咛声,细细弱弱,好似为了省力,又自己叼着衣角,不像推拒,更像邀请,喻斯年浑身血脉偾张,埋首到他衣服里面。 不速之客。 窗外,那只丧尸攀援墙面,单手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敲击玻璃。 喻斯年起身,放下尺玉的衣服。 藤蔓托着尺玉的后脑勺,将人轻缓地放回床上。 喻斯年吐出一口浊气,眉梢一挑,冷眼看着窗外,没有开窗的意思。 夜闯基地,要不是他正巧在尺玉的房间,岂不是又让丧尸得逞了? 就这样的危险,尺玉还不肯同他睡一个房间。 喻斯年没给他好脸色,那丧尸竟然掏出纸笔来,压在玻璃上写字,最后翻转过来给喻斯年看。 【你别去欺负他。】 喻斯年还没发作,这只不知死活的丧尸反倒先摆起原配的谱,喻斯年不禁嗤笑,“我欺负他?” “我和我男朋友做一些情侣该做的事情,跟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一提到丧尸,喻斯年就控制不住情绪,哪怕他多年经营的和善形象得心应手,一想到丧尸可能和尺玉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就忍不住暴露面目狰狞的本性。 尺玉醉着,意识不清,喻斯年索性释放强忍许久的苛薄一面。 丧尸沉默不语,半晌又写下: 【你对他不好。他睡着了。】 喻斯年扯着嘴角,“我对他不好?我对他好不好都用不着你一个非人类来指指点点。” “要不是你把他抢走,他本来不用受那么多颠簸磋磨。被你吓得哭出来的样子你不会忘了吧?你敢在他面前摘下面具,让他看着你的脸吗?” 攻击别人的长相,在碰到这只丧尸前,是喻斯年前所未有的经历。 【是你先把他丢下的。】 喻斯年浑身一凛,隐约察觉到他已经被丧尸看破了最薄弱的防备。 他稳住身形,故作淡定: “情况紧急,我怕他受伤而已。” 【在我身边,他永远都不会受伤。】 果然! 他果然知道了! 他知道以他的实力同样可以庇佑尺玉不受伤害,完好无缺,甚至不用看见任何污腥,永远天真纯粹。 喻斯年惶惶。 不是尺玉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尺玉。 尺玉也不是非他不可,是他离不开尺玉。 愿意庇护尺玉的人多得是,有能力护他周全的人也多得是。 现在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如果他们以此为由要带走尺玉,喻斯年悲戚地想,他好像真的没有借口挽留他的爱人。 但好在,眼前这只丧尸并没有透露出任何要抢走尺玉的想法。 【他生病了。】 喻斯年下意识回头看着尺玉。 尺玉睡颜安稳,圆乎乎的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小脸隐约被包裹着,被软枕挤出削尖的下巴。 “你说什么?” 喻斯年拧眉。 丧尸又写: 【带他去看医生。】 刚翻转过来,又收回去改正: 【带他去看研究员。】 喻斯年迟疑地思索了两秒,观察着丧尸的面目,只余出少许瞳目的面貌令人难以看清他是不是在恫吓。 最后喻斯年说:“他生什么病了?” 丧尸不说话,也不写字,似乎不愿意透露。 喻斯年摸不透这只丧尸的意图,半晌隐约响起白日里他接回尺玉时,尺玉委屈地对丧尸说着那是正常的,他没有生病。 丧尸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并因此感到恐惧,把尺玉送了回来? 喻斯年暗自感到庆幸,但也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准备趁早带尺玉去做个全身检查。 丧尸见他无动于衷,有些急切,不满地拍了几下窗户,抖动纸张: 【带他去看研究员!】 喻斯年当然会带尺玉去,但是,他的指尖抚过因俯身而起褶的制服衣领,好整以暇。 “带他去可以。”他掠过尺玉的睡容,掀起眼皮看向丧尸,从容不迫:“有条件。” 不除掉他,喻斯年此心难安。 第61章 “不要再出现在我男朋友面前, 我可以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丧尸隐隐有些纠结,郁结地写下: 【你也半夜闯进他的房间了。我没有进去。】 喻斯年浅笑,虚伪道:“我们什么关系, 你们什么关系,能一样吗?” 语气友善, 话里话外却尖酸得像村头嚼舌根的人。 他时刻强调自己和尺玉关系的合法性, 毕竟在这样混沌无序的时代,没有任何东西能为他作保, 他必须不停地强调, 不停地点拨,试图唤醒外人残存的道德。 而幸好丧尸看起来还有点人性。 丧尸最终什么也没表示,跳下外墙,迁跃几次后离开了基地。 目睹丧尸如此轻易在基地穿梭, 喻斯年只觉得所有防备人员都该死,白日里垂涎三尺, 夜里却毫无作用,喻斯年能容许这些绝无可能和尺玉有更进一步关系的人对尺玉有不该有的想法, 前提是他们能为尺玉舒心的生活起到作用,然而事与愿违,内心的阴暗面在这一刻勃发。 这时床上的尺玉小声地喊着:“水水……” 喻斯年面色瞬间变得柔和,他大步走到床边,俯身到尺玉唇边, “宝宝, 怎么了?” 尺玉嗯嗯两声, 小奶猫叫似的,最后才勉强吐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水……” 尺玉的房间没有烧好的水,好在喻斯年的房间就在隔壁, 他从保温壶里倒出来半杯温水,轻柔地托起尺玉的脑袋,杯壁抵着略显干燥的唇瓣,让汩汩水液溜了进去。 半梦半醒的少年心满意足地继续睡下。 那双唇恢复了刚来时的色泽与光彩。 喻斯年瞧着,心里舒畅。 原来是吃醉了难受多喝了些水,把唇瓣喂得鼓鼓胀胀。 尺玉的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短发被喻斯年绕在指尖,许久后喻斯年干脆令藤蔓给他编起小辫子来。 喻斯年现在处于一种近乎割裂的状态。一涉及可能失去尺玉的话题就变得口轻舌薄、仿佛有另一个人格要掌控他身体,而只要尺玉安谧地待在他身边,喻斯年又觉得全世界都该好起来。 他总是在暴怒和温和之间无缝切换,以至于喻斯年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究竟是待人和睦的喻斯年被逼成了泼夫恶夫,还是天性忮忌的喻斯年终于卸下了伪装。 尺玉醒来的时候,头发蜷曲得像是外国小卷毛,本来他的头发就微带自然的卷曲,现在幅度更大。 他对着镜子压了许久,头发还是捋不顺,尺玉换了个策略,揉起眼睛来。 会不会是他睡懵了,眼花了? 事实证明,不是。 尺玉只好顶着一头鸟窝。 系统难得出来一次,惊喜地在他的鸟窝头里打滚,点评道:“这个好,这个滚来滚去也不会掉。” 尺玉哼哼两声。 桌上摆着早餐,用锡纸保温,边上贴着一张便签,是喻斯年留下的。 “宝宝,早餐记得吃,要是冷了就让阿姨帮你加热一下,你别自己上手,当心受伤。” “我和祁宴今天上午要带队去隔壁市搜集物资,如果遇到事情,记得联系封庭又。” 好像是封庭又的异能要给基地供电,所以才单独留了下来。 早餐还是热乎的,尺玉嚼嚼嚼,分量刚刚好,全吃干净了。 基地里的人格外热情,似乎知道他是基地老大的男朋友,见了他都忍不住笑着问好,甚至有原本在吵架的两个异能者,吵得面红脖子粗,见到尺玉后咻地收了声,憋得难受,脸更红了。 尺玉还寻思听听八卦呢。 因为不熟,许多试图和尺玉聊天的人都无功而返。 不过,自从尺玉接过了一个小女孩递来的蛋糕,他们像是发现了尺玉的开关,纷纷投喂,直到尺玉实在应接不暇,借口上厕所遁走。 宿舍里有独卫,基地楼里也有公共卫生间,为了迅速脱身,尺玉躲进了公共卫生间。 第74章 厕所里没人,尺玉站在小便池前,本来只是个借口,进来了倒还真有点感觉,他把短裤裤腰拉开了个小口。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尺玉回头,不是基地里的人追进来了,是封庭又。 他便专心起自己的事情来。 然而,那点隐约的感觉被这样一吓唬,竟然瑟缩回去了,尺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背后的目光炽烈,像是要把他看穿。 尺玉抿了抿唇,“你别看我,听见了吗?封庭又。” 封庭又嗤笑一声,走到他身边的位置,解开皮带,“你眼睛长脑袋后面了,就说我看你?” 尺玉哼哼两声,他是没看见,但他能感觉到,厕所里除了他就是封庭又,还能是阿飘盯着他不成? 封庭又的确在看他,看他一手捞起上衣,一手扶着小尺玉,有什么不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 腹部微微凸起,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连那层薄薄的肤肉都撑得有些透明。 封庭又眯了眯眸,脑海里闪过男同那点子事。 “做清洁了吗?肚子都鼓成这样了。” 他不屑地点评。 尺玉微愣,“什么清洁?” 封庭又皱眉,是喻斯年没给他做清洁,还是他不知道什么是清洁? 按喻斯年对尺玉的宠溺劲,恨不得把他娇惯上天,不可能事后把他晾在那,那就是尺玉不知道。 “你真是gay?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封庭又眉头紧蹙,到底他是直男还是尺玉是直男? 尺玉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人设如此,他不能崩设定,嘴硬:“我知道!我只是没听清。” 封庭又啧了一声。 见尺玉半天没动静,封庭又有了揣测,心里烦躁,吃了炸药一样:“回来第一天这么激烈?做到尿都尿不出来了?” 昨晚上喻斯年把他安排去维修电路的事情,封庭又可忘不了。 “……做什么?” 尺玉下意识问。 封庭又面色怪异,频频侧头。 尺玉半天憋不出来,都快憋疼了,隔壁声音却过大,他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好……丑。 迅速收回头,两颊还是变得滚烫。 像是一团篝火在他面前烈烈燃烧,炙烤得他薄嫩的皮肤滚红。 尺玉咽着口水。 “小孩看什么看?” “凭什么说我看你?” 尺玉不服气,刚才封庭又就是这样对他的。 封庭又却没有因此表现出吃瘪,反而闷笑了一声,“耳朵都红了还狡辩?” 尺玉啊了一声,双手捂住耳朵,不给看。 此地无银三百两。 封庭又慢悠悠提醒他:“你没洗手。” “!” 尺玉真是气糊涂了,连忙拿开手,转头冲封庭又哈气。 封庭又三两下系好皮带,朝奶猫哈气似的尺玉靠近一步,“我帮你?” 尺玉又怔住,帮他?这怎么帮? 好像确实帮过他一次,也那样吗?尺玉有些纠结,其实他也没有很想尿尿。 纠结两秒,他摇头,诚挚道:“不用了,谢谢。” 封庭又却像是没听到他话一样,径直跨步到他身后,稍一弯腰掰着他的双腿把人抱起来,给小孩子把尿似的,还特意颠了一颠。 “真当我跟你商量呢?” 尺玉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握着自己的双膝,免得失去平衡。 “你怎么这样,你放我下去……” 话还没说完,前面便淅淅沥沥滴出水来。 尺玉脸快要烫熟,他想捂脸,想逃避这一刻的尴尬,却又想起封庭又说他没洗手,小手就这样直愣愣卡在了面前。 “封庭又,我讨厌你,你怎么能这样子呢,我都说不用了,你,你太讨厌了。” 小腹渐渐变得轻松。 尺玉却觉得身体沉重无比,像是被玷污了一样。 封庭又抱着他抖了抖,把他放下,尺玉却傻傻地站着,失魂了一样一动不动,封庭又便又任劳任怨给他把裤子拉上。 半晌,才听见尺玉温吞地说:“你没洗手就碰我。” 封庭又扯了扯嘴角,“怎么,你的就要高贵些?” 尺玉小嘴一瘪,脆弱的脖颈肤肉泛着遐红,淡青的血管跳动,散发出隐隐香气。 “我要告诉斯年。” 封庭又不当回事,“告诉喻哥?你怎么说,说——” 尺玉抢了话,“说你在公共厕所里强迫我,让我脱了裤子做这种羞羞的事情,不顾我的意愿,还把我腿都掐青了。” 封庭又嘴角直抽,青筋狂跳,“你说得我好像把你怎么着了一样。” “本来就有怎么着了,”尺玉弯腰,掰着自己的腿根,指着那一处浅浅的指印,“喏,你看,证据还在。” 封庭又瞥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他暗忖。 “那你就去告状。” 他舔了舔腮肉,还真有点好奇喻斯年得知他把尺玉“上”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就当提前打招呼了。 尺玉见没有威胁到他,忿忿地哼了一声,转身去洗手池,认真洗起小手来,连手指缝都掰开。 封庭又站他旁边,清清楚楚看见尺玉手指间那层薄薄的蹼肉,近乎透明,嫩得吓人。 洗得相当专注,真记着他那句没洗手?封庭又窃笑。 没笑两声,一泼水朝他袭来。 尺玉甩了甩手上的水,削尖的下巴一抬,圆眸里闪着狡黠的光,跟他说再见。 封庭又低头一看,咬着牙:“你往这儿泼我怎么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特喵的……” 尺玉已经迈着猫步悠闲地离开了厕所,回了他一句:“以为什么?” 之后封庭又说什么,尺玉就没听见了。 只有一个念头,喻斯年还写纸条让他遇到困难找封庭又,他看封庭又的存在就是他遇到的最大困难了! 因为这回事,尺玉躲了封庭又一天,直到晚上吃饭,本来小小的宿舍只有尺玉和喻斯年,后来祁宴不由分说坐进来,没一会封庭又也来了。 换了条干净裤子的封庭又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个盒子,嘴上一句“我来给你送道歉礼”还没说完,目光在屋内一扫。 喻斯年和祁宴脸都黑得跟煤炭似的。 封庭又不假思索:“你真告状?” 第62章 “什么告状?” 喻斯年收了目光, 慢条斯理地给尺玉挑着鱼刺,对待什么奇珍异宝似的细致。 封庭又把盒子往柜上一仍,大跨步走到桌边坐下。 “哟, 都吃着呢,怎么不叫我?” 尺玉嘴里嚼着肉, 唔唔嗯嗯地回了他一句。 封庭又:“叽里咕噜地说啥呢?” 尺玉把肉咽下去, “就不叫你,略。” 其实喻斯年和祁宴也不是他叫来的, 但最后都像封庭又一样坐上桌了。 封庭又骂他:“没良心的, 白天还帮你忙。” 尺玉撇撇嘴,转头对喻斯年说:“斯年,你别挑刺了。” 喻斯年笑容一顿,将已经挑好的鱼肉倒入尺玉的碗中, “怎么了宝宝,是我挑得不干净吗?要是有鱼刺没挑走, 你跟我讲,别这样好吗?” 鱼刺挑得很干净, 乳白的水煮鱼肉又嫩又鲜,入口即化,尺玉小声说:“不是的,我……” 话还没说完,祁宴放下筷子, 和瓷碗边缘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玉吃鱼很厉害, 用不着挑刺, 你这样反而耽误他吃饭。” 祁宴冷冽的眉眼难得低顺一次,说的话却让人不爽,“影响食欲。” 喻斯年也放下筷子, 琢磨出祁宴话里的意味,没有直接回复他,转而跟尺玉讲: “这样啊,那宝宝下次记得跟我讲,不然影响到宝宝吃饭了。” “吃饱了宝宝?”喻斯年熟络地伸手到尺玉小腹,还没有鼓起来,“吃香菇吗?” 尺玉刚抬眸在桌上寻找香菇,碗里便多了两块棕褐色香菇,是封庭又夹来的。 尺玉哼哼两声,又给香菇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封庭又啧声。 喻斯年像是没看见尺玉刚把封庭又夹来的香菇放回去一样,也给尺玉夹来。 那两块被放回去的香菇又来到了尺玉的小碗。 尺玉这回没拒绝,筷子插进去,塞到嘴里。 封庭又狐疑:“针对我?” “小玉,好好吃饭,夹来夹去全是细菌,本来你没异能就容易生病。” 祁宴今天话格外多,相比以往。 过去他总是冷眉冷眼,别人做什么他都不说话,抱着唐刀站在一旁,今天却一连关心了尺玉好几次,倒还有些成年前的感觉。 尺玉听话地哦了一声,筷子戳了戳“全是细菌”的香菇,突然想起来他不是没有异能。 “我有异能来着。” 霎时间三道目光如针投射过来,尺玉嚼嚼嚼,不明所以地放下筷子,揣着手。 第75章 “怎么啦?就许你们有异能,我不能有。” 这话完全是胡说,没有谁不希望尺玉有自保的能力,然而这异能出现在和那只丧尸相处期间,他们就不得不多了个心眼。 喻斯年率先打破沉寂:“对话,是吗?” “我听见你和他讲话。”喻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当时情绪上头,竟把如此关键的细节忽略。 “别对外说,尺玉。” 祁宴言辞沉厉。 封庭又反应最慢,但这时候也听明白了。 能和丧尸对话? 比起尺玉觉醒异能,以及异能是能听懂丧尸的话,更让封庭又惊讶的是,丧尸喉咙里发出的那些乱七八糟赫赫声居然也是一种语言。 封庭又摸了摸下巴,对祁宴所说颇为赞同。 喻斯年也表示:“祁宴说得没错,你的异能……比较特殊,不要让外人知道,记住了吗宝宝?” 尺玉不明觉厉,也跟着露出严肃神情,笃定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喻斯年安心下来,和祁宴谈了两句基地里实验研究的事情,话语当中不免提到关于丧尸病毒,尺玉竖起耳朵来听。 在场的气氛过于沉重,封庭又突然起身,把先前放在柜上的盒子端来,从桌面上推到尺玉面前。 “看看,给你带的道歉礼。” 尺玉不大相信封庭又真给他送什么道歉礼,挠挠耳后碎发,目带怀疑解开了丝带。 四面展开,内里竟然趴着一只乌龟,伸长的脖颈上系着一个精致的粉色蝴蝶结。 在那蝴蝶结下面,隐隐能看出一点旧伤初愈的痕迹。 “是大宋小宋文具店里的那只乌龟?” 尺玉点了下乌龟脑袋,问封庭又。 封庭又双手抱臂,压制住嘴角扬起,眉梢轻挑。 “是它。怎么样,够有诚意吧?” “你一直不肯回来,我有次路过那个镇子,想起来你被丧尸追的时候就站在它旁边,寻思你可能记得,就给带回来了。” 尺玉摸着乌龟的背壳,感受到上面记录着生命的起伏,眉眼弯弯。 “那原谅你了。” “行了,没什么别的事就请出去,我们要休息了。” 喻斯年突兀开口,声色微凉,不容推辞。 封庭又嘀咕一句尺玉的房间你摆什么主人架子,心想喻斯年就是看见尺玉被他带来的礼物逗笑吃醋了才绷不住以往和颜悦色的形象,虽然不乐意离开,但对给喻斯年带去不爽这件事又感到心满意足,便也就二话不说走了。 祁宴本就话不多,被赶客也没说什么。 尺玉和小乌龟玩得起劲,喻斯年劝了他好几次去洗澡,他都充耳不闻,再不然就是嘴上答应,马上马上,但身体一点没动。 最后喻斯年把他强行捞去浴室洗漱,出来找了个透气的匣子把罪魁祸首装进去,放到屋内最高的柜子顶部。 等尺玉洗完出来,喻斯年又取来吹风机。 尺玉穿着干净的棉质睡衣,盘腿坐在床上,抓着水淋淋的短发往上,手肘处不停滴水,“不舒服,不舒服,斯年帮我吹头发。” 喻斯年见他头发几乎没擦,只能先拿毛巾盖着他的圆脑袋吸水,“不舒服还不肯擦水,宝宝,你睡衣都快要湿掉了。” 尺玉嘿了一声,撑起睡衣,露出嫩白的小胸脯。 “那把衣服也吹一下好了。” 他抿唇笑着。 等毛巾吸了大部分水,喻斯年才打开吹风机,机器嗡鸣,遮掩了尺玉说话的声音。 尺玉嗓音甜,音量小,从来没听他大声过,哪怕是故作凶狠去吼人,其实也没多少气势。 喻斯年盯着他的唇,知道他在讲话,隔三岔五关了吹风机,听他讲。 尺玉从乌龟谈起,一路谈到喻斯年身上。 “斯年,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对。” 喻斯年瞳孔漆黑,不动声色收拢了握着吹风机的手。 “怎么了宝宝?哪里不对?” 尺玉转身过来,头头是道:“你睡在这里,和我住在你的房间,本质上有哪里不同吗?” 喻斯年心安了一瞬,淡然道:“嗯,一个人睡觉不害怕吗?万一丧尸跑进来把你叼走了。” “怎么可能?他们都听澹台辛的,不会伤害我。” 眸中锋芒闪烁,喻斯年垂眸,隐入阴影,“……” 他打开吹风机,响声轰然,热乎的风吹得尺玉头发乱飞。 虽然喻斯年很不情愿听见那只丧尸的名字,但这的确提醒到了他。 吹好头发,收拾好东西,喻斯年抱着尺玉,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放在自己手臂上。 “宝宝,明天跟我去看看医生?” 尺玉沾床就睡,这会已经朦朦胧胧,呢喃了两句“不要医生,讨厌医生”后突然惊醒,爬起来:“你见过澹台辛了?” 喻斯年沉默不语。 “他怎么不来找我?我还没原谅他呢。” 还没原谅他,但是又要见他。 喻斯年胸膛起伏,只觉得沉闷,难以呼吸。 他搂着尺玉,“那就说定了,明天去。” 尺玉推辞了几回,但整个人被喻斯年压着,动弹不得,没几分钟便又睡着了。 他睡容平静,睫羽盖着薄薄的下眼睑,鼻息轻柔,安静下来时给人一种夜里昙花的感觉,珍惜,宝贵,可遇不可求。 喻斯年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眼睛干涩,眼白冒出条条血丝,目光描摹着尺玉的面庞。 “宝宝,你其实根本不在乎我,对吗?” 三番五次在他面前提到澹台辛,隐瞒和封庭又发生的可能是龃龉的事情,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好似坦率而真诚。 但其实他最不真诚了。 喻斯年终于看明白了他。 可是喻斯年离不开,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走钢丝般从籍籍无名走到今天,不过是因为尺玉一句觉得他们不够厉害。 喻斯年无法忍受哪怕丁点尺玉离开他的可能,更别提放任他离开。 他无可奈何地开导自己: “算了,不在乎也行。” “……在我身边就好。” 翌日清晨。 被喻斯年从被窝里捞出来的尺玉揉着眼睛,张着嘴让喻斯年帮他漱口,然后擦拭他的小脸,最后揣了两个奶黄包边走边吃。 “我真的没事啦,你不要听他乱讲,医疗资源很宝贵,用在我身上很浪费的。” 尺玉诚心诚意劝阻喻斯年。 可惜喻斯年铁了心要尺玉做检查。 尺玉只能叹着气,站在医生面前,医疗室里器材不如末世前,消毒水味道极重。 喻斯年安排医生给他做全身检查,尺玉想了想,这些仪器应该检测不出他的身份异常,便老实进去了。 只是没想到,当尺玉进入体检的房间,里面站着的人竟然是熟人。 “衡明德?” 正好免了尺玉去找他。 第63章 北方基地几乎掠夺了m国所有现存医疗资源, 在这个基地,只要不是感染丧尸病毒,哪怕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也能给你拽回来。 断胳膊断腿, 都是小事,头颅开瓢或是身首异处, 如果是异能者, 及时送回基地也能把人全须全尾还回来。 然而尺玉只是做了个身体检查,却让门外的三人如临大敌, 嘘寒问暖。 他说:“衡明德要抽我一点血……做实验。” 常年如春风和煦的喻斯年脸上出现了一丝隐藏不住的怒意, 投向诊断室内的眼神阴鸷得仿佛将人抽筋扒皮,好一会才强忍住动手的冲动。 “不可以,宝宝,就算是要抽你的血做检查, 我也不会允许。” 尺玉纳闷着,抽点血而已, 怎么反应这么大。 在他还是一只小猫咪的时候就经常流血,现在他不是小猫咪了, 他是一个身体里有几千毫升血液的人类,除了扎针有点疼——他也讨厌扎针,但其他真没什么大碍。 喻斯年整了整神色,强调:“你的异能特殊,万一被他们或者其他的人知道, 到时候你的处境会异常艰难。” 一个能和丧尸对话的人, 放在哪个基地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睽睽以待,哪怕这个人弱小,无助, 也会被他们用道德的约束、期待的压力强行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心甘情愿的牺牲者,未来黎明的垫脚石。 显然喻斯年不希望尺玉暴露,不希望他存在“拯救世界”的可能,届时哪怕喻斯年已经在这个浑噩的世界站稳脚跟,也很难保证护他周全。 但是,喻斯年一顿,“你告诉他了?” 尺玉摇头,神情温顺,活像一只犯了错被训话的小动物。 然而他乖巧的唇却吐出了令喻斯年难以接受的字眼。 “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了。” 衡明德已经猜到了那么多,再多一点,也没关系的吧?又闯祸的尺玉默默告诉自己。 喻斯年:“什么?” 第76章 尺玉解释:“已经抽了呢。” 他抬起手,动脉血管上层凝结着小指头大小的血痂,抽血的人甚至没给他一根棉签,急冲冲就带着宝贵的血走了。 场面霎时寂静下来。 喻斯年握住尺玉的手腕,不由自主地颤抖。 晚来的祁宴和封庭又闻言直接推开门,唐刀架在正好要出来的衡明德颈侧,吓得衡明德连忙举手投降。 尺玉也一惊,挪着小步蹭到衡明德身边,帮他推开寒光烁烁的刀刃,“别这样嘛,你们听我解释。” 起初,尺玉也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检查,直到他碰见正巧在这里的衡明德。 衡明德表达了他的意愿,并给出了两个理由。 一是他通过多方比对,揣测喻斯年三人能够使用机器掠夺异能、反客为主的原因就在尺玉身上。 二是那天在车内的经历让衡明德怀疑尺玉的身体有能够令丧尸理智化的物质存在。 他请求尺玉提供一点血液用于实验。 血液是最直观反应尺玉体内是否存在特异物质的载体,考虑到尺玉身体并不强健,他表示可以只抽取一百毫升,等尺玉恢复一段时间再进行第二次抽取。 如果实验表明尺玉的确存在这样的作用,那么北方基地的实力,尤其是喻斯年等人的力量将大幅增加。 他们可以将异能夺取作为筹码,在主桌上谈判,也可以携丧尸研究成果以令诸侯。 同时,他还提到下周这个时间“那只丧尸”会到来,如果感兴趣可以来看看,如果不方便到场,有什么想说的他也可以代为转告。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尺玉听着听着,就这样同意了。 解释的过程中,他小心地隐去了和澹台辛相关的内容,只把抽血可以帮助喻斯年他们走得更远这个观点完整的讲述出来。 一边解释,一边轻轻晃动喻斯年的胳膊。 喻斯年隐隐有些动容,他娇气的小男朋友竟然愿意为了他们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这样看来先前尺玉抛弃他们其实并非出于嫌弃或厌恶,只是变相督促。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不能动摇喻斯年最初的想法。 他冷眼瞧着站在一起的尺玉和衡明德,“下不为例。” 尺玉的尝试失败了。 他被喻斯年严加看管,连给衡明德写小纸条的机会都没有,好在他偶尔和衡明德擦肩而过,看见他脸色不错,实验应该相当有进展,这让尺玉也跟着开心。 马上就能完成任务拿到积分,能不开心吗? 喻斯年总是玩弄他的身体。 指的是晚上睡觉时把尺玉叠起来,圈在怀里,然后时不时挤压一下,听尺玉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挤一下,呜一声。 挤一下,呜一声。 尺玉知道喻斯年很忙,每天起早贪黑,既要处理基地内部的纷争,又要与其他幸存基地协商,偶尔还要出手相助。 所以尺玉任由喻斯年把他当解压玩具。 但不能挤得急了,力气也不能大了。 有时候喻斯年嗅着尺玉发顶的淡香,从对面的窗户反光上看见尺玉雪白的小脸,弯弯的眉眼和丰饱的唇瓣,看得入迷了,手不小心重了些,尺玉会嗷地一声转身过来坐在喻斯年腰上,耳提面命要他“下不为例”。 喻斯年全盘接受。 喻斯年忙,也就意味着尺玉并非时时刻刻和喻斯年在一起。 尤其是他情潮来袭这会儿。 喻斯年一大早就离开了基地,独自领队去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基地实施救援,特意交代尺玉要吃早饭,不能一天只吃两顿。 情潮来得汹涌。 尺玉本以为没人看见,他自己拍一拍,然后偷偷把尾巴放出来就可以顺利渡过,却被祁宴这个不速之客闯入房间。 在祁宴的异能感知中,他的气息凝重,带着蛊惑人心的香蜜,悠悠的喘息仿佛风雨下摇颤的花枝,祁宴像一只采蜜的蜂,顺着风寻来。 惊吓之下,尺玉浑身僵硬,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低着头不敢看祁宴的脸。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虽说娇气,平日里从不出格,也算有分寸,此时却被人目睹独自在房间做着一些羞于见人的事情。 尺玉拢起双腿,埋头进去,听着祁宴的脚步声愈发靠近,沉闷的砸地声仿佛在他耳边响起,一下一下,恍若击鼓。 被这种紧迫的音律推动着,尺玉横生勇气,兀然抬头,搂着祁宴的脖子,贴唇上去。 他的意思很简单,现在祁宴和他同流合污,不能说出去。 浅浅的一吻,蜜蜂停在了花蜜处。 祁宴闭了闭眼,浑身热血翻涌,他声音低哑:“如果你是要我保密,一个吻恐怕不够。” 尺玉茫然,双臂还搂着祁宴的脖颈,只知道祁宴的血管跳动得异常剧烈。 紧接着,祁宴强势地攫取了他的呼吸,柔嫩的唇瓣被尽数吞没,这种近乎残忍的夺取很快侵入他的口腔,长时间握刀的手压着他细弱的后颈和单薄的脊背,让尺玉觉得自己成了一块甜点,完全被纳入了男人的身体。 尺玉呜咽着,捶打着,终于推开了祁宴的脸。 这时他的唇瓣已经肿胀起来,唇色宛如纸上朱砂,洇到了唇边,让他更加可口。 尺玉极力喘着气,话不成话地控诉祁宴:“你太大力了,我也没有同意你,同意你这样子做。” 祁宴抹了下尺玉的唇角,拭去被勾出来的甜水。 “不是你先动手?嗯,动口。” 尺玉兀地坐下,颇为懊恼。祁宴三言两语就把他在和男朋友共同居住的房间与多年邻居接吻的过错推到他身上,诚然这是事实。 情潮来得急,退得也急,就在他失去身体控制这五分钟在他体内走了一圈,带走了一些水分。 祁宴伸手,还想替他擦拭下面上的痕迹,被尺玉躲过去。 “那你得帮我瞒着。” 他垂着眸,理直气壮。 祁宴顿了一下,“瞒着?” 尺玉以为他要拒绝,心想这下糟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张小苦瓜脸皱皱巴巴的。 祁宴转了口风,“瞒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尺玉抿着唇笑起来。 “宴哥哥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帮我的。” 祁宴却笑不出来。 他唇齿上还留着别人男朋友的甜香,而这个和他偷情的人甜糯糯地感谢他帮忙隐瞒。 祁宴开始疑心是不是他早年的管教出了差错,太严厉,而适得其反,才让尺玉变成了现在这样。 事情已经发生,他和尺玉已经成了一条船上的人,这船翻不翻对祁宴并无区别,甚至隐隐期待早日翻船,把事情闹到太阳底下去。 但显然,尺玉无法接受。 祁宴只能听从。 无数次吐纳才勉强稳住身形,祁宴交代:“别让喻斯年碰你。” 尺玉不明白。 “小玉过来,我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 检查身体?那天在医疗室已经做过了。 等祁宴把他抱在怀里,尺玉便知道了。 他羞耻地捂着脸,咬着下唇,险些咬破,最后憋着要哭的神情,委屈巴巴地提起裤子。 祁宴说:“基地虽然有些生产,但不做套,你身体素质一般,无套不安全。” 尺玉攥着裤腰,说不出话来。 只能支支吾吾讲:“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就不要哥哥管了?”祁宴眸色渐冷,“长大了你也是哥哥的小玉。” 敲门声响起。 封庭又在门外喊:“尺玉,发生什么了?你屋子里怎么一股香味。” 尺玉有些无措,香味?屋子里没有插花,也没有做饭,怎么会有香味? 祁宴一直盯着他。 尺玉心一跳,下意识低头看了眼,不自觉合拢腿,不可能是这里的味道吧!他每天都有洗香香。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听着门外封庭又不停询问,尺玉推着祁宴。 “你快走吧。” 祁宴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走,定定看了他两秒,目光描摹着微微泛光的唇,又是喉结一滚,终于认可了他需要离开的观点,从屋内消失。 他消失的一瞬间,封庭又推门而入。 “你在屋里啊,一直不开门,我还以为出事了……你的唇怎么回事?” “我操,哪个傻逼干的?!” 第64章 尺玉惊魂未定, 两度被发现出格,令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心脏似有一只森森骨爪狠狠一抓, 浑身上下都因供血不足而细密地颤着。 但他不能表现得慌乱,强作镇定, 唇嗫嚅两下, 红饱的两瓣浅浅相碰便傻愣愣地分开,像是痛了, 又像是怕了。 给人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那句粗口太重太脏, 尺玉无措地颤了颤睫羽,雨中蝴蝶似的。 封庭又呼吸短促了半分,最后有些不过脑地认错:“没有凶你的意思,对不起, 我声音大了。” 第77章 虽然本质上错不在他,且认错速度极快, 但尺玉还是一副被骂懵了的样子,和以往跟他对着干的骄纵脾气不同, 此刻好像有些怕他,怕他戳破和不知道谁的奸情? 喻斯年不在基地,尺玉这一幅事后情态,必然不可能是喻斯年造成的。 “你别不说话,谁欺负你?我去收拾那狗东西。” 封庭又拢着他的肩, 把人带到床边坐下。 尺玉摇头:“你不要管了。” “不告诉我也行, 你也亲我一下。” 尺玉霎时抬眸, 难以置信。 “你怎么也这样子呢……” 封庭又舔了舔后槽牙,颇为不爽,不顾尺玉拒绝直接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追着那熟樱桃而去。 刚碰上温热的唇,尺玉往后一仰,躲了过去。 给别人亲不给他亲?封庭又手掌从尺玉的薄衬衣钻了进去,顺着微微凸显的脊椎一路往上,从领口钻出,捏着他薄薄一层后颈肉,像拎小猫一样,不容拒绝的摄住那双唇。 尺玉不停拒绝。 他的唇被祁宴吻过之后又疼又麻,真的不行了。 然而他稍一睁眼,视线便从封庭又耳侧穿过窗户玻璃看见了祁宴。 尺玉一惊,走神地松开了唇齿,这下不行也得行了。 封庭又完全是个混账,动作又急又猛,像是不知道尺玉没他那么好的肺活量一样死命折腾。 等封庭又终于发现尺玉呼吸不上来松开了桎梏,尺玉已经两眼发晕,软着手推封庭又。 封庭又还沉溺在温香软玉之中,刚才那一吻彻底把这个从未有过性/爱经验的处/男点燃了,将头埋进尺玉颈侧,野狗吃骨头一样不停舔/咬。 “青青,把喻哥踹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稍微恢复一点力气,尺玉便听见封庭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哈,吓得从他腿上跳下来。 封庭又还沉浸在某种喜悦当中,神情餍足,被尺玉用半震惊半控诉的眼神盯着,也知道自己说胡话,抹了下唇,说:“看来你真没多亲,连换气都不会。” 尺玉刚回过神来,又险些被他这句话气得晕过去,明明是封庭又要亲他,怎么成他技术不好了? 封庭又还在回味,甚至开始畅想和尺玉进一步的发展,嘴里尝试不同的亲昵称呼。 “青青?小玉?宝……宝贝儿?啧,真肉麻。” 脸上笑得却是一点不假。 他要真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叫,尺玉真的会原地晕到。 尺玉牟足了劲撞向封庭又,高大俊逸的男人一时不察被他偷袭,愣是后退两步跌坐到床上。 封庭又却不生气,“就当被小猪拱了。” 他早就猜到屋里是祁宴,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和消失,除了祁宴,没有别的人选。但他用这个作为条件,换来了一个吻,稳赚不亏。 尺玉气得抓着他手,要把他推出房间,推搡之中,又响起了敲门声。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空气凝固几秒后,封庭又动了起来,他打开门,门外是喻斯年。 “宝宝?” 封庭又走了,喻斯年进来了。 喻斯年什么也没说,没问尺玉唇上的痕迹,也没问封庭又为什么在房间,像往常一样,待了一会又离开去处理事情。 但尺玉觉得他多半猜到了。 之前喻斯年进屋从来不敲门的。 喻斯年的确知道了。 那屋里靡丽的气息,暧昧的打闹,明显的痕迹,但凡是个有点经验的人不可能看不出。 他只是不敢点破。 但这并不妨碍他找奸夫的麻烦。 晚上喻斯年抱着尺玉,声音温柔,体温炽热,是个活体暖炉,他吻了吻尺玉的额面,揉着尺玉的脑袋,和往常无异,尺玉便安心睡去了。 只是在他睡着后,喻斯年熬了一宿,眼睛红得吓人。 第二天尺玉和大小宋聊天,从他们口中得知昨天下午喻斯年和封庭又在基地大打出手,蟒蛇般的藤蔓和轰然炸裂的雷暴将所在之处摧毁得寸草不生,异能强悍至极,下了死手,连周围看戏的人都多少受到波及。 打到一半,封庭又吼了句什么,喻斯年顿时收手,转而找到祁宴打了起来。基地最厉害的几位异能者对打博弈,完全是一场视觉盛宴,但也引起忧虑。 昨晚上基地都传高层不和,北方基地又要风雨飘摇、分崩离析了。 然而今早一起,却又看见昨天大打出手的三人相安无事地共处一室,合谋大事。 尺玉听完,觉得连咽口水都难。 在屋里见到喻斯年,这种紧张积蓄到了极点,仿佛火山岩浆已经攀升到山口,马上就要一泻千里,毁天灭地。当然,被摧毁的是尺玉。 喻斯年还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尺玉便软了脖颈,哆哆嗦嗦伸出手:“我错了斯年,你打我吧,你……” 喻斯年摇头,语气平静,“怎么了宝宝?” 他越是云淡风轻,尺玉越觉得山雨欲来,最后直接抱着喻斯年,求他:“你别生气宝宝的气好不好,不能生尺玉的气,你实在生气,我……” “尺玉的舌头给你吃,吃完你就不生气了可不可以?” 这是从祁宴和封庭又身上习得的经验,只要让他们亲一下,他们就会什么都抛之脑后了,尺玉犯什么大错也都可以原谅了。 喻斯年拉着他的小手,轻抚他的额角,拂开额发,温柔得吓人。 尺玉仍是警惕,只觉得喻斯年下一秒就会暴起。 喻斯年无可奈何,“他们的错,和宝宝有什么关系?” 像是为了安抚尺玉,完成这一个“接吻”换取“原谅”的交易,他还是吻了上去。 比谁都温柔。 喻斯年是真不生气还是假不生气尺玉没有肯定的答案,但确定自己没有遭到某种报复后,尺玉又有了动作。 祁宴的担忧并非毫无理由,像尺玉这样的人,从小娇惯,已成脾性,做错了事情,仗着没人愿意伤害的一张小脸,和一张好听话随口拈来的小嘴,要么死不承认,要么糊弄过关,最后的结果就是知错不改,甚至变本加厉。 就像喻斯年先前想的,尺玉又不乖了。 实验室里,澹台辛的出现让尺玉千辛万苦瞒着喻斯年出逃所付出的努力都不算艰辛。 但他并没有立马扑上去,双手背在身后,下巴一抬:“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澹台辛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看见尺玉,激动到浑身战栗,“小玉……” 尺玉高傲地侧过头,突然又看着澹台辛,“小玉……和祁宴一个喊法,你们不会认识吧?” 澹台辛低下头,在尺玉娇小身量勉强庞大如山的男人霎时间没了气势。 他不说话,尺玉也被办法逼着他说,又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衡明德代为解释:“研究丧尸病毒,跟这位先生合作。” 实在难以想象,人类竟然会和丧尸合作,丧尸病毒不是从丧尸身体里取得吗?可是丧尸没有血液,他怎么提供病毒呢? 尺玉上学的时候就学得不细致,更别提末世之后大不一样的生物体系,他也只是默默想了想,便抛之脑后。 “我也是来合作的!” 尺玉噌地举起手腕,衡明德便顺势取出针,在淡青而明显的血管处扎了进去。 一瞬间,澹台辛浑身气势都变得暴戾,眼见着他马上要破坏现场,尺玉诶诶了两声。 “澹台辛!”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来‘合作’的,他没有伤害我。” 澹台辛这才慢慢冷静下来,贴在尺玉身侧,紧盯着不断汇入血袋的红色液体,“够了。” 尺玉按住澹台辛作乱的手,睁大眼睛看了眼刻度,“没够没够,还差一半呢。” 衡明德和他商量这次再取一百毫升。 因为喻斯年对他极为看重,而他也确实身单体弱,不好抽多了,加上上次的一百毫升在研究员的精心“照料”下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成效显著,如果顺利,这一百毫升便足够了。 澹台辛仍旧戴着止咬器,尺玉不想看血液流动,便摸了摸止咬器,跟衡明德商量: “他脸上有伤,你们这儿有会缝合的医生吗?能不能帮他修复一下,我知道医院里的缝合都很厉害的。” 衡明德爽然答应,澹台辛也没说什么。 血液抽完,澹台辛帮忙按着止血棉签。偌大的手掌捏着一根细细的面前,压在一截嫩白的藕臂上,莫名有些喜剧感。 他们坐在窗边。 “小玉,下次……不要让他们抽你的血了。你不想治病,那就不治,不要让他们发现……” 在尺玉来之前,衡明德已经和澹台辛用写字的方式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十句话里有八句话都和尺玉有关。 尺玉一愣,没想到澹台辛居然会这样说,治病是肯定不会治了,他本来就没病,但不抽血也不行,万一之后还要用呢? 第78章 他很诚实地摇头。 澹台辛明显有些急切了,问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不是的啦,澹台辛你别太担心,一点点血而已。我这样也是为了……” 为了任务。 “为了基地嘛,等实验结果出了,成功的话我们北方基地就是最最厉害的基地了,到时候斯年他们闻名于世,也没人敢欺负我们。” 澹台辛握了握拳,“那是他们该努力的事情,为什么要以伤害你为代价?” 尺玉竖起一根手指,“错啦,不是伤害我,我很厉害的,而且他们很辛苦,在外面忙碌,回来家里还有我白吃白喝,我于心难安嘛。” 澹台辛沉默许久,“你很希望他们……成为世界之主吗?” 在尺玉被他捡到的第一天,尺玉就对那几个男人说了类似的话,后面无数次交锋中,这样的话更是数不胜数。 起初澹台辛以为只是尺玉离开他们的一个借口,现在发现应该是真情实感的期待。 他心里堵得慌。 奇怪,他心脏早就不跳动了。 尺玉唔了声,“差不多吧,如果可以的话,嘿!” “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这次供血勉强成功,没被喻斯年发现,但被祁宴发现了。他的异能实在太针对尺玉,避无可避。 为了不影响实验进度,尺玉大方地献上了自己的小嘴巴,才让祁宴帮他再去了一次实验室。 这次去只抽了二十毫升,说实验进展很大,用不到那么多了。 尺玉很开心,只不过门外的祁宴仍旧冷着脸,隐约还有点忧伤。 “你不开心吗?” “你开心就好。” 祁宴对尺玉点点头。 他对于尺玉抽血这件事的反应慢慢变得不那么剧烈,冷静下来思索,难道以他们的实力护不了尺玉周全? 无稽之谈。 多半是喻斯年舍不得尺玉打针,怕他疼,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喻斯年相比,祁宴更看重尺玉的主观想法。 他已经过了想要尺玉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生活的阶段,那只会把尺玉越推越远。 祁宴不会重蹈覆辙。 得让他留下来,手段要温和。 祁宴这个人,隐忍而克制,如果哪天尺玉读懂了他的沉默寡言,就会发现他显露的关切、照顾、追随的眼神和爱意不过是冰山一隅。只是那天遥遥无期。 …… 很不幸运的是,祁宴擅长追踪,却并不擅长躲避。 那天之后尺玉没再见到过澹台辛,偶尔从衡明德口中得知他的近况,说是很配合实验,但尺玉没办法甩开身后的尾巴。 明明尺玉涂了快速愈合的药膏,侦察力极强的喻斯年还是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尺玉抽血的证据,捧着尺玉的小脸说宝宝牺牲好大,然后转头和另外二人协商决不让尺玉离开他们的视线,祁宴也没法再帮着他。 不管走到哪里,尺玉身边总有个尾巴。 他抗议过,无果。 只好放弃。 疫苗和逆向药剂研发出来之前,尺玉的娇气已经在基地闻名遐迩,无人不知基地老大的小男朋友走路要抱,吃饭要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种娇惯之风从三人小群体蔓延到了整个基地,大家以宠溺这个小男生为乐。 没见过他人的,觉得喻负责人为基地付出颇多,但喻负责人什么都不缺,其他人想要感激他只好另辟蹊径给他的小男朋友献殷勤,不难理解。 见过他人的,更不用说,都觉得他天生该被捧在手心。 在药物研发出来之前,率先引起欢呼的是异能复制仪器使用限制的突破,具体是如何用那两百多毫升血液达成这一成果的,尺玉不大清楚。 只知道这仪器后来被广泛使用,虽然效果遭到稀释,但也让基地实力大增。 此外,基地在喻斯年的带领下,狂揽各地军火,大批的枪支器械和炮舰运回基地,别说一人一把枪,一人一台炮都绰绰有余。 前段时间西南几所小基地发生摩擦,几经战乱,艰难重组,刚重建不久便野心勃勃,仗着联合了好几个基地,自诩实力非同一般,试图掠夺北方基地的资源。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异能者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军工器械上火力压制,北方基地先前温和的形象瞬间颠覆,所有幸存者都知道了,北方基地只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 此后不久,北方基地更是宣布丧尸病毒研究取得里程碑进展,新世界即将到来。 【恭喜宿主完成第二个世界任务,达成目标一:扮演最强小队队长的娇气包男友】 【宿主的娇气程度经口口相传,已经人尽皆知,甚至有基地外的人慕名而言,誓要一睹被北方基地几位异能者捧在手心的娇娇到底长了一副怎样的绝世美貌。恃美而骄,毋庸置疑!】 【达成目标二:帮助男主完成思想上的升华与人格上的完善】 【在宿主处心积虑的磋磨下男主终于改变了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性格,成为坚定不移的尺玉主义者,无论宿主带着多少痕迹回到房间,他也能心平气和端上今晚的饭菜。等等,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达成目标三:帮助男主成为世界之主,主宰末世】 【在宿主精心安排的分分合合之下,男主不仅练就了一颗耐绿之心,还发奋图强,事业上一骑绝尘,异能强悍无比,领导令人信服,基地蒸蒸日上。】 【仪器改造后基地实力大增,而刚研发出来的药物经实验效果显著,丧尸已不成问题,届时世界纷乱,以男主的实力开辟新规则新天地毫无问题。这其中宿主的贡献非常大哦!】 【最终评级:s滋滋滋滋滋sssssss,不好意思,主神空间的bug还没有修复好,我会及时反馈的。】 【自动发放奖励:积分52点,记忆线索一条】 系统十分不满:“系统权限呢,系统权限呢,上次不给我有用的权限,这次直接把权限奖励吃掉了呜呜呜呜你还我权限,俺要升级!” 尺玉摸摸球球的圆脑袋,“可怜。” 【你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气鬼。】 尺玉:“……” 他转而对着系统说:“其实主神空间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过去对吧?” 系统真想咽咽口水,可他只能咽下一串代码:“可能,可能,啊……” 人祸可解,天灾尚且难免,极端恶劣的天气轮到了炎炎夏日,尺玉吃着冰糕,翘着脚,好不悠闲。 封庭又盯着他不停卷着冰糕的软舌。 尺玉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目光太过明显,封庭又清了清嗓子,“给我吃一口,我陪你晒好一会了。” 尺玉不答应。 “不要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不。” 尺玉嗷呜一大口,把冰糕咬掉一个小角。 “我来,给我吃一口。”封庭又伸手,尺玉躲开,封庭又又说,“就一口,真的。” 尺玉哼哼好一会,才勉为其难接受了封庭又和他吃同一根冰糕的请求。 结果封庭又一口把剩下的冰糕全吃完了。 尺玉气得跳起来打他。 按照设定,娇气至极的尺玉才应该是气得基地众人鸡飞狗跳的角色,但所有人对他似乎都有异常的容忍,反而是尺玉自己常常被封庭又气得直哼哼。 正巧衡明德路过,尺玉才停了在封庭又身上软绵绵捶打的双手。 封庭又隐隐是有些不满。 尺玉没有察觉。 他来这儿就是为了找衡明德。 澹台辛好久没有消息,尺玉不免想念。 “衡先生,你知道澹台辛在哪吗?” 衡明德摘下白手套,“澹台辛?” “他走了。” “走了?”尺玉诧异,“走哪儿了?” 衡明德没有直接回答,“他没来找你吗?最后一次切片实验之前,说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应该是张照片,没给你吗?” 尺玉迷茫地看着他,又转头问封庭又:“你知道吗?不会是你们把他的东西藏起来了吧?” 封庭又无语:“我们是那样的人吗?” 尺玉举起冰糕棍,“是啊。” 封庭又:“……” “真没。” 尺玉才继续问衡明德,“他还回来吗?” 衡明德沉默一会,“应该不了。” “为什么?” 衡明德沉默着。 “那他脸上的伤好了吗?” 衡明德摇头。 尺玉觉得心有点空,远方的天也不是很蓝。 【欢迎宿主进入第三个世界,这个世界您的任务是:扮演星际帝国太子的圣母暗恋者】 【作为帝国唯一的继承者,太子天赋异禀,对外骨骼有超强的感知力,然而生性仁慈,不忍见血腥,屡次被国王痛批不堪大任。好人自有好人磨,作为父母在对虫战争牺牲的遗孤,宿主为追求太子,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善良,甚至因此害了不少性命,作为身边的反面例子,太子终于看清盲善害大于利,心性大变,从主和派转入主战派,一战成名。】 第79章 【而宿主因为对虫族也流露出残忍的善良,给同为人类的军校同学带来不少麻烦,在一次遇险中被同学们视而不见,葬身虫腹。】 【虽然圣母,却患有暴露癖,未来星际的帝国人民能忍受主角五次三番的x骚扰吗?】 第65章 帝国第一军校校内论坛。 水区。 热帖:【储君殿下能不能不要再带着那个什么忙也帮不上毫无作用只会拖后腿连累殿下的废物了!】 【1l】:看直播真的看生气。。。 【2l】发生了什么, 刚训练去了没看见? 【3l】三年级期中决赛直播,十万人看着大名鼎鼎的上将遗孤在赛场里独自一人跑进危机四伏的树林救了一只虫族!什么概念?两支队伍积分咬得那么近,他却一意孤行浪费时间去做不相干的事情, 万一殿下没能拿到第一怎么办!他负得起责任吗! 【4l】我没听错吧,救虫族……?是什么操作。 【5l】是的你没听错, 呵呵, 不仅救助那只虫族,还把它抱在怀里当婴儿哄呢, 呵呵。 【6l】直播镜头切过去的时候我人都傻了, 旁边打得热火朝天,他倒好,直接从外骨骼里跳出来,旁若无人展示他的“善心”, 万一被对面小队抓住当破绽干了怎么办??是圣母还是婊子我懒得说。。。 6l附了一张直播截图,满屏的“?????”和“!!!!!”飘过去, 几乎把主角遮挡得严严实实。 【7l】你这看弹幕还是看比赛啊 【8l】。。。有得看就行了,还挑[白眼] 8l重新贴了张截图, 这回清除了弹幕,屏幕上少年的侧脸一清二楚,超高清的镜头远在天际,却把少年面庞上极为细小的薄绒都拍了出来,好像看照片的人就怼在他脸上细细观察。 黑发少年身着短裤, 淡粉的膝盖着地, 半跪在地上, 怀里捧着一只弱小的虫族,地上还有一滩血迹,看痕迹应该是被比赛中打得火热的学生用能量炮误伤了。 单是人类和虫族如此亲密就已经足够惹眼, 放哪里都能成为引爆话题的存在。 然而图中最引人注目的却不在于此。 少年上身穿着一件单薄的奶黄色小花半袖衬衫,藕白的小臂抱着虫族,而那虫族竟然从宽松的衬衫下摆钻了半个身子进去! 黑亮的甲壳油润透亮,将少年雪白的肤肉衬得能发光,因为它的动作,衬衫不免被撑起,从侧面摄影的直播镜头刚好拍下了那一瞬间。 细腰好像不足一掌,腹部的软肉跟奶油似的。 少年表情微微讶异,却又流露出无上的关心与柔情,硬是没有推拒,予取予求。 照片仅能承载这么多信息,能挖掘的都被屏幕前反复观察的人挖掘了个遍。 【9l】我靠,这是片吗,这是片吧 【10l】第一次担心官方直播违规被封禁,谁懂这种救赎感 【11l】人外吗,有点意思 【12l】qcy身边那架外骨骼是帝国军工才研发出来的新品吧,和太子是同款?机型适中,材料先进,操作系统和军部系统一致,上限高,下限低,对低感知的驾驶者也有很强的容纳性。只不过军部公布的外骨骼序列里没有这个颜色。 【13l】这是什么色,草? 【14l】是前不久他生日,王后代陛下赠送的,说是希望他继承前上将和上将夫人的遗志:) 【15l】我靠,真好命啊,比赛有太子殿下一路拉扯,无痛进决赛,一路躺赢,装备有军部提供,除了殿下那台私人定制,别的哪怕是明光的私订也没他的牛掰吧。。我真的醋了。。qcy你不会享福让我来。。 【16l】继承遗志?真是这样说的?怎么像是敲打qcy…… 【17l】有说法? 【18l】前上将带兵在主权区外巡查,接受调动去营救被虫族袭击的落后星球,结果遭到埋伏,为掩护大部分帝国军人撤退,启动自爆系统,和虫族大部队同归于尽,当场殒命。上将夫人因为怀孕六月没有上战场,但是在后方协助治疗,听到消息强撑着带队返回,回来没几个小时就早产,生完孩子便去世了。结果qcy居然在帮助一个落难虫族? 【19l】qcy圣母这一点想必人尽皆知了吧,偏偏太子殿下仁慈,跟他居然“不谋而合”,也才让qcy一直跟在太子殿下屁股后面转 【20l】陛下是坚定的主战派啊,不然当初也不会牺牲那么多军人了,结果太子居然是主和派,好几次在宴会上大骂太子不成气候,王后估计也心急,病急乱投医觉得是qcy带坏了殿下吧。。 【21l】虽然但是,更可能的是殿下仁慈,qcy为了接近殿下才装得善良吧?之前他翻白眼的事情你们忘了? 【22l】我靠,快看直播! 【23l】天杀的,殿下为什么还要去救他啊,又死不了,反而连累自己! 【24l】殿下仁慈呃呃呃 【25l】真被说中了,啊啊啊啊是谁的乌鸦嘴,太子殿下就是太善良了,连一个拖后腿的都不肯放弃,怎么办啊万一殿下没拿到第一,我要心碎了,我的偶像大人啊! 【26l】殿下的外骨骼受损了,感觉不太妙…… 【27l】还好森林地图地形复杂,给了殿下一点时间休整,应该能等到明光来支援吧,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28l】那你的心恐怕放不下去了,殿下的外骨骼已经彻底报废了 【29l】?真的假的,打得这么凶? 【30l】别忘了能打到决赛的都是哪些人,他们的外骨骼一炮轰下来,哪怕殿下的外骨骼全帝国最顶尖,也扛不住一炮轰到能量储备器上啊! 【31l】太倒霉了。。要不是为了救qcy,哪里会正好被炮中?气死了,我的积分,我的钱,一去不回。。。 【32l】qcy简直是赌徒克星 【33l】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啊,直播太挤把我挤出来了! 【34l】殿下赢了。 【35l】???? 【36l】???? 【37l】我了个擦,在耍我们吗,我马上蹭室友的直播看 【38l】真赢了没耍你们 【39l】你语气淡定到可怕你知道吗 【40l】qcy把自己的外骨骼操纵权转移给了殿下,殿下直接把追来的九个人全歼了 【41l】好爽,绝世 【42l】帅得人腿软 【43l】转移外骨骼操作权??是不是太暧昧了点……谁会把自己小老婆转给别人用啊 【44l】搞半天殿下带着qcy是带了个储备外骨骼?[流汗] 【45l】殿下实力这么强,每次赛事但凡有他,冠军之位从不让人,为什么会是主和派啊 【46l】看不懂,想不懂,搞不懂 【47l】殿下之前说武力是用来保卫自己的子民而不是杀害其他主权的子民的[微笑] 【48l】。。。 【49l】。。。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50l】劝你别讲 【51l】行了,作为被保卫的子民,你就感恩戴德吧。 【52l】殿下真的是一堆杀神中长出来的一瓣佛莲,怎么能这么仁慈 【53l】你们对qcy貌似不是这副嘴脸。 【54l】他不一样 【55l】哪里不一样? 【56l】他是假圣母真婊子[微笑] 这一场事故因为当事人的身份地位,尤其是太子殿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从第一军校内网蔓延到星网,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痛斥青尺玉连累太子殿下,也有人不停敦促官方直播间赶紧把锁了的回放解锁,他们还没研究明白青尺玉是怎么让虫族钻进他衬衫里面的,那只受伤的虫族是不是在嘬他的奈子,这对帝国的军防十分重要。 作为话题的主角之一,尺玉抱着一盆小碗莲花踏入了王宫。 侍卫见是他,没有通报便直接放行了。 这位上将遗孤可是王宫的常客,隔三岔五闹出轰动一时的大事件,然后每次都抱着一盆花来赔礼谢罪,表情诚挚,我见犹怜。 只是道歉归道歉,只认错,绝不悔改。 到太子殿下寝宫前,和明光狭路相逢。 明光磨牙凿齿地盯着尺玉,挡在寝门之前,拦了尺玉的路。 作为太子殿下唯一的陪读,从小和殿下相识,在外骨骼作战上颇具天赋,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有殿下压他一头,也堪称第一。 前几任陛下尚为储君时的陪读后来都成了天子近臣,忠心耿耿,而明光显然早已以此自居,对于总是拖累殿下的尺玉深恶痛绝,每次见面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这回更是毫无遮掩。 “这下你满意了吗?为了嫁入王室,钻研殿下喜好,甚至在那样关键的时刻展示你和殿下是多么灵魂相契,害得殿下受伤,还险些输了比赛!” “本来陛下就对殿下心有不满,要是真输了比赛……你就是最大的罪臣!” 尺玉垂眸看着碗中只结出一颗花骨朵的白色雪翠莲,忽而抬眸,抿唇一笑,“非常抱歉,我来赔罪了。” 第80章 明光被他这一笑晃得眼有些看不清,但也只一瞬,他冷笑,“每次都带着这破莲花过来,你今天别想进去,我告诉你。” 尺玉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不管怎么骂,怎么讽刺,他都像是听不懂话一样,从不生气。 也就是这时候,明光才觉得他有点真圣母的味道。 “殿下根本看不上你,看不上你这个,”明光顿了一下,“狐狸精,白莲花。” 寝门开了,由内打开。 帝国天子殿下珀金·伦纳德,一头精心打理的金色短发,深邃的碧蓝浅眸,白金相间的皇家制服,从头发丝到鞋尖都贵不可言。 他站在门后,浑身气质拒人千里之外,但面带浅笑,似乎在刻意消解通体冰冷寒气。 “尺玉,明光性子急,心直口快,再有下次,你直接……” 尺玉连忙摇头,表示没关系,他能够理解。 “殿下放心,我知道明少爷是关心则乱,这件事情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害得殿下受伤,我很愧疚。” 珀金笑容一滞,“你不生气吗?不想反驳他吗?” 尺玉讶异,像是受了误解,连忙解释: “殿下您误会了!我绝无此意。明少爷担忧殿下,一片冰心,我不会伤害一个好人的。” 明光听着珀金的话,本来想插嘴自证清白,此刻却又是自惭形秽,又是受之有愧,制服衬衫下的脖颈红得发烫。 他瞪了一眼尺玉,这人最擅长狐言媚语! 珀金欲言又止,面上不显,最后邀请尺玉:“正巧我的伤口需要换药,能麻烦尺玉搭把手吗?” “当然没问题。” 明光跟在屁股后面也想进寝殿,结果尺玉刚迈进去,珀金就把门关上,请明光吃了个闭门羹。 他闷闷坐在门口。 殿下又被那朵白莲花蛊惑了! 第66章 寝卧里金碧辉煌, 延续了王宫一向的风格。 古典弧形窗前摆放着一排小碗莲花,巴掌大的原型莲叶和鱼白的莲花静静伫立。 窗外是名贵的奇花异草,屋内是价值不菲的金银器, 唯有眼前这些莲花称得上廉价。 尺玉看着这一排的碗莲,赧然地见缝插针, 再塞进去一盆, 底气不足,对珀金说: “殿下, 没想到这些莲花您养得这么好, 我还以为像我养得那些一样隔段时间就死掉了。嗯,所以我又带来一盆。” “仆佣照料的而已。” 尺玉面色发窘,回头却直直看见珀金已解开了制服,赤裸着精瘦的上身, 腾地一下转身回去。 脑子还发着懵,身后又传来一阵声响, 听起来应该是珀金坐在了床边。 “不过来帮我上药吗?” 尺玉摸摸鼻头,挪着步子蹭过去, 拿起特研的伤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皮鞋。 “尺玉,你不看着我,如何能上药?” 尺玉深吸几口气,微微抬头。 珀金右胸口被能量炮灼伤, 有拳头大的烧伤痕迹, 他单手拆下干净的纱布, 面容沉着,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那样大的伤口,要在尺玉身上, 他早就哼哼唧唧满地打滚了。 殿下不愧是殿下。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尺玉,更加歉疚,几乎是对待一碰即破的水泡那样轻柔而细致地帮他涂抹伤药。 “殿下怎么不用治疗仓呢?这种原始的伤药不仅换药麻烦,而且见效慢,恐怕要好长一段时间呢。” 珀金波澜不惊,目光落在尺玉游走在他胸口的双手,眸间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暗光。 “嗯。这两年时常受伤,治疗仓效果减弱,只好暂时用古法治疗。” 尺玉手一顿,不会又是因为他吧? 果然,下一秒珀金便讲:“这段时间只好麻烦尺玉天天来帮我换药了。” 尺玉微愣的模样像是一只干完坏事的小猫得知自己被扣除猫条,难以置信又不得不接受。 最后颇为体谅地开口:“不麻烦,能帮上殿下是我的荣幸。” 他的人设可是殿下的暗恋者,殿下要他往东,绝不往西,只是上个伤药,说起来还是他占了殿下的便宜,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尺玉帮他绕上纱布,从右肩到左腰,生怕下手重,勒痛了珀金,结果珀金却握着他的手狠狠一扯,将纱布紧绕在他胸口。 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尺玉一时间愣住,然而珀金面上没有丝毫痛楚,胸口肌肉硬挺,往下腹肌块垒分明,和尺玉软绵绵的腹肉浑然不同,可能就是这些肌肉减轻了他的痛苦? 尺玉不清楚。 珀金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问他:“尺玉上回说要锻炼身体,要练出和我一样的肌肉,不知道成效怎么样了?” 这话绝对是故意的,尺玉奉承地夸赞两句,珀金礼貌地指点两句,锻炼这事本就该这样过去了,难道尺玉真的会练? 尺玉当然不会练。 “我……一点点吧,跟殿下的肯定不能比。” 他支支吾吾,欲盖弥彰。 “是吗,不如我帮尺玉看看?正好给你点建议?” 珀金唇间勾起一抹浅笑,浅蓝的瞳孔追随尺玉躲闪的目光而去,他神色正经,全无私情。 殿下心善,得知他想要塑形,在得了他的帮助,也就是上药这个忙之后,提出帮他看看,给些建议,合情合理。 只是尺玉做贼心虚。 但这的确怪不到珀金身上。 尺玉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殿下,我帮您穿上衣服吧?” 说着,从床边拿起珀金的白金制服,硬挺有形的衣服和珀金一样,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冷感。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珀金的肩膀,就被珀金握住。 “这事不急,还是先看看尺玉的锻炼成果吧?” 尺玉在心底哀叹了一声,认命地攥着自己的衬衫衣摆。 尺玉没有暴露癖,这是肯定的,但这个世界的他需要依靠暴露癖度过情潮,在这段时间已经得到印证。 然而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主动暴露。 此刻却需要在没有情潮的情况下主动展示自己。 尺玉耳根一下子红了。 那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耳垂,宛如一颗红润的宝石,从色泽上看,在拍卖会上一定能卖出高价。 他有些扭捏,迟迟不肯揭开衣服。 珀金仍旧坐在床边,神色自若,赤着上半身,却浑然不见羞赧,坦然至极。 他越是坦然,就显得尺玉越是局促。 尺玉心一狠,直接把衬衫衣摆掀到了胸口下面,露出巴掌宽的腰,花苞裤挂在微微凸起的胯骨上,两侧隐约有个阴影浓重的空窗,像是居高临下能看进去。 “尺玉,再抬高些好吗?这样我看不清楚。” “殿下,不、不好吧……” 珀金碧蓝的眼眸从尺玉雪白的腰腹爬上那双深黑的圆瞳,盯着它,侵入它,问心无愧。 “尺玉还是和我心生嫌隙了。” “不是的殿下……” “是觉得害我受了伤,不好意思麻烦我吗?尺玉,你知道的,以我们的交情,我不会在意这些。” “殿下,我没有这个想法。” “外面的话很难听对吗?他们给你造成压力,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要让这些言论疏远了我们的关系好吗?” 珀金对外总是高高在上,不可攀折,即使他广为人知的代名词是仁慈,但他同样是高贵的王室,是入校以来包揽校赛冠军的长胜者,是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就像遥远的塘莲。 尺玉哪里受得住这样诚恳柔情的话语,顿时觉得自己实在不够义气,两眼一闭,直接把衣摆拎到了下巴处。 屋内新风不止,徐徐擦过胸脯脆弱的地方,尺玉浑身颤了颤,手有些不稳,只好用嘴含着半截衣摆。 他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 也因为闭着眼,身体的触感变得格外敏觉。 珀金的手指指腹带着些许粗粝感,毕竟是凭着真本领拿下年年冠军的人,手上有些粗茧实属正常。 这不禁让尺玉想起刚进入第一军校那年,有些同学私下讨论,是不是要看在珀金王室的身份上,比赛时暗中放水。 然而后来的交手向所有人证明,即使他们不放水,也不是珀金的对手。 稍显粗硬的指尖划过尺玉的肤肉,时不时点按一下,好像的确在考察他的锻炼情况。 尺玉羞赧,他哪有什么锻炼痕迹,全是他吃得不错的证明。 这样想着,脸颊泛起微微薄红。 下一秒,他的双颊噌地红透了。 珀金拉着他的短裤往下了一寸。 尺玉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盯着自己露出来的半截小腹,想要把裤子拽上来,却被珀金挡住,怎么推也纹丝不动。 珀金满目正经:“挡着了我怎么观察?” 尺玉纳闷,难道肌肉会长到那里去吗?他没经验,只是不理解,但也不好质疑,原因很显然——他没经验。 第81章 尺玉哆哆嗦嗦把裤腰拉下去。 他口齿不清地允许了。 “好吧,那殿下看快点。” 珀金观察的神情过于认真,尺玉下意识又闭上眼,不敢直面珀金。 这种刻意维持到平薄胸脯上传来被指尖摩挲的触感,尺玉深吸一口气,胸脯颤动,微微鼓起的乳鸽起伏,仿佛山尖一抹桃红的山丘,又像蝴蝶扑朔而过引起轻颤的花枝。 但他仍旧闭着眼。 只是问:“……这里也要检查吗?” 果不其然,珀金告诉他:“看见我的了?” 尺玉抿了抿唇,嗯声。 珀金脱下衣服后的样子和他穿着典雅制服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两块尤为健硕的胸肌算一个主要原因,平添了几分凶煞之气,更契合他百战百胜的做派。 “想练成这样吗,尺玉?” 如果尺玉有那样大块的肌肉,也就不用整日表露善意来谋取生存了吧?可是那太累了。 尺玉是一个特别特别会计较的人,他觉得当大好人比练肌肉更适合他。 但在珀金面前肯定不能这样说。 “嗯呢。” 他点头。 珀金不知为何并没有告诉他该怎么练,反而问:“怎么这样瘦?” 尺玉微微发愣,只说会多吃的。 珀金却不认同,“只是多吃是没办法练出肌肉的,还得吃得健康,精细,以及合理。军校的饭菜不合胃口?以后你就同我一起吃饭,王宫派去的私厨,手艺很不错,刚好可以给你准备塑形餐。” 尺玉稀里糊涂地便答应了。 “殿下先前说的建议?” 珀金说:“明光同外面那些人一样,不懂得你一片赤诚之心,他们辱你,薄你,没必要同他们客气,只管教训,知道了吗尺玉?” 殿下人真好,被他骗了还让他打骂回去,尺玉心虚,讷讷地应下。 “嗯嗯呢,那……” “你身上毫无训练痕迹,平日里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足轻重的人和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了。” “好,殿下,那建议的事……” “这事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 珀金帮他放下衣摆,被他含在口中的那一小块布料已经湿溻溻的不成样子,落下去后碰了下娇嫩的腹部,激得尺玉一哆嗦,捞起衣摆撑开。 尺玉半弓着腰,抬起小脸腼腆地笑了一下,表示特殊情况希望殿下原谅他的无礼。 珀金穿上衣服,又恢复了以往端庄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明天这个时间,还要拜托尺玉了。” 帝国第一军校校内论坛。 吃不到小婊子的奈子我死不瞑目区。 新帖:【他返校了,时隔一个月,他终于出现在校内了,谁敢上去表演一个平地摔?】 【1l】一个月没出现,到底去哪鬼混了,跟哪个狗男人偷情? 【2l】太子今天也露面了,哇塞好难猜啊 【3l】太子没来是因为受伤需要修养,他是……? 【4l】奸夫淫夫,一点也不洁身自好,等毕业了我才不要他! 【5l】我靠谁啊,真摔啊?也太假了吧,这谁看不出来你是装的 【6l】qcy[微笑] 第67章 在王宫里照料珀金一个月, 尺玉谨守本分,从不多看一眼,在他的关爱下, 珀金的伤口已经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期间王后来找过他一次,话里话外都希望尺玉帮忙劝劝珀金, 不要和他父亲对着干。 这跟他的任务不谋而合, 尺玉满口答应。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就有人在他面前摔了跤, 那人一头红毛, 人高马大,突然倒在他面前,吓了尺玉一跳。 还以为他比赛中连累珀金被太子殿下的支持者追到学校谋杀呢。 他仔细一看,那红毛男生离楼梯还有两三公分的距离, 必然不能说是踩空,太不小心了。 尺玉习惯性露出关心的表情, “你还好吗?” 他扶着红毛同学,这个大个人, 重量不小,偏偏他还毫无自觉,硬是把自己的全部重量压在尺玉身上,尺玉咬紧牙关,下巴都发酸了才把红毛扶到楼梯边上坐着。 本来尺玉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人设不能崩塌。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从本性上来讲, 一个陌生男人在他面前摔倒, 高傲的小猫只会跳到他脸上然后迈着猫步扬长而去,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但红毛一撸起裤腿,膝盖上巴掌大的擦伤鲜血淋淋, 未加处理,看起来比珀金的伤还要严重。 画面过于血腥,尺玉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蹲在旁边,于心不忍,“好严重,我帮你擦擦吧?” 红毛看起来踌躇不定,“这……合适吗?” 他眼里谋思一闪,迅速低头。他笃定尺玉不会拒绝,尺玉一向如此,无论是谁受了点伤破了点皮他都要上去慰问一番,浅浅笑着,细细问着,时不时还呼呼气,像妈妈对待小孩一样。 奇了怪了,明明他是没得到过母爱的人,却泛滥着一种不要钱的母性。 尺玉取出干净手帕,轻轻沾去伤口周边的血,声音细柔,“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是同学,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他仔细打理伤口,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人和珀金有身份上的差异就表现出两副面孔。 低伏着身子,凝视伤口的眼眸仿佛含着水 “差不多擦干净了,同学你还能走吗?我扶你回宿舍吧?” 红毛盯着尺玉,先是两眼失神地点头,旋即疯狂摇头。 “好,哦不不不,我现在走不了,走不了,噢我头也有点痛,好像摔到了,青同学能麻烦你坐我旁边让我靠着休息一会吗?” 周围涌过来一些人,走走停停。 尺玉心想那伤口的确严重,暂时不能走动也正常,但是头疼?没摔着头也能摔出脑震荡吗? 他不清楚,但还是答应了,红毛靠着他的肩膀。 从尺玉坐下开始,周围不停有人打望,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尺玉低下头,却发现红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靠着他的肩膀转而躺在他的大腿上了! 他推了推红毛,红毛毫无动静,像是睡着了。 “大庭广众的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如同做了夫妻一样,也不嫌恶心。” 尺玉垂眸,小声解释:“他受伤了,我帮帮他而已。” “是是是,你是大善人。”说话的那人看起来气愤至极,嘴都气歪了,“你又不会医疗,又扛不起人,你能帮上什么?用得着你帮?” 尺玉纳闷地保持原样,怕动一下会颠到这位受伤的同学。 这时,人群变得嘈杂,窸窸窣窣的走动和讲话声像极了夜里的一群老鼠。 “殿下怎么来了。” 众人自动分出一条小道,露出被挡住的珀金和身侧的明光。 珀金一脸淡然,处变不惊,像是对眼前这一场闹剧无动于衷,一身整齐的黑金军校制服在他身上恰到好处,高贵典雅。 而明光则透露着一股子地痞流氓的气息,他三步并作两步,气势汹汹跨行到尺玉面前,“起开。” 一脚揣在红毛膝盖上。 红毛噌地一下跳起来,瞬间跑到人群中,销声匿迹。 刚才还头晕走不动路的男人这会健步如飞,看得尺玉一愣,但很快意识到真正的问题不在红毛是不是装的,而在于明光又来找茬了。 尺玉站起来,本想拍拍屁股上的灰,但这样的动作太不上台面,不符合尺玉这个太子殿下暗恋者的人设,于是他合拢双手,站姿娴矜,“怎么啦明少爷?” “你一脚可踹到他伤口上,肯定痛得不行了。” 他指了指跑走的红毛。 明光嘴角一抽,“你以为都是你啊,踹一脚又能怎么样?不仅今天踹他,明天实操课我踹不死他!” “你好粗鲁哦。” “……”明光似乎想翻白眼。 “你既然、既然喜欢殿下,能不能不要整日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刚才那个举动要是被拍下来,我看你还怎么嫁入王室当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妃!” 尺玉好看的眉一皱,“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明光诧异地盯他一眼。 “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善心要发?那些人皮糙肉厚,别说摔一跤,轰一炮都死不了,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用得着你费心吗?” 尺玉抿着唇,听见了,但似乎不太认可。 他一味地聆听,却总给明光一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感觉,这不就意味着他随时还可能跟别的男人那样亲近?他可是殿下的人,得为殿下守节! 明光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你要是再这么没有分寸,又是害得殿下受伤,又是和别人不清不楚,殿下迟早娶了别人!” “我不在意的,明光,殿下娶谁我都没意见,那是殿下的自由。” 尺玉小小地摇头,好像一阵风吹过,拨弄了下他额前的碎发。 第82章 什么意思? 明光心里那股火气瞬间散了。 他敲打尺玉这么多回,这还是尺玉第一次表达他的观点,但这个观点……不太对劲吧? 明光脑子里清晰的思路一瞬间被尺玉这两句话搅散了,乱成一团浆糊,只能胡乱想着,难道是他一直以来的看法出错了? 难道……尺玉真的不喜欢殿下? 明光眼里一道白光闪过,他大喊:“什么意思?你、难道你——暗恋的是我?!” “明光!” 珀金突然喝道。 明光捂着嘴和发烫的脸跑回去了。 明光的思维太过跳跃,尺玉跟不上,不仅跟不上,还难以理解,他站在原地,追着明光离去的方向看见珀金冷脸蔑了明光一眼,还意味不明地瞥了自己一瞬。 尺玉感到讶异。 珀金往日里虽然不和别人热络,但出于身份考虑,只是一副冷冷淡淡、置身事外的神色,避免被揣测用意,不会露出这样喜恶分明的表情。 哪怕是被尺玉牵连,险些错失冠军,他也只是扶起尺玉,拨开他身上的虫族,询问他是否还能站立。 尺玉目送珀金和明光离开,默默问系统:“他这是……上钩了?” 也就是被尺玉的圣母行为逼得忍无可忍决心改变了。 系统探头:“……不太像呢。” 尺玉也觉得不像。 就算真的因为他的圣母行为受到伤害而一改前尘,也应该是在前几次给珀金造成实际伤害的时候,而不是现在,珀金什么也没有损失。 所以他怎么生气了? 总之,也算好事一件,说不定再来几次任务就完成了呢。 尺玉抿唇浅笑,小小的身躯穿过庞大的静止的人群。 帝国第一军校校内论坛。 吃不到小婊子的奈子我死不瞑目区。 热帖:【他返校了,时隔一个月,他终于出现在校内了,谁敢上去表演一个平地摔?】 【7l】是哪个臭不要脸的背叛我们组织?谁允许你摔了?谁允许你被蛊惑了?都是区友了这点抵抗力都没有吗?废物唇珠(阴暗爬行) 【8l】明少的嘴真牛逼,打赏五十请再接再厉 【9l】明少战绩再+1,没了明少他俩早成了,明少我的神 【10l】你区在外宣扬多少婊子恶劣都不如明少一张机关枪嘴 【11l】一个水性杨花、完全不懂洁身自好、谁都能摸两把的臭婊子还想嫁给太子,做梦,等毕业了也就区友愿意给他个眼神 【12l】等等,明少。。。不会是同担吧。。 【13l】打错了,同恨[流汗] 【14l】[流汗] 【15l】[流汗] 【16l】[流汗] 【17l】泻药,本人来了,小婊子故意喷很重的香水引诱我,我一走过去被熏得睁不开眼,那个腿自然而然就软了,然后呢小婊子的确来者不拒把本人扶到楼梯上坐着,还穿着个短裤,两条大腿就在我面前晃,跟镜子一样反光,打定主意要勾引我,我眼睛一晃,人就倒下去了,很合理吧? 【18l】你最好是本人。。别被我发现在绿区友 【19l】然后呢本人就闻到了那股香得要死的味道,不知道在下面喷了多少香水,这个小烧货玩这么大你们平时怎么不说?本人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 【20l】回楼上,本人再怎么也是校赛前十,长相帅气,身高一米九,武器二十加,家境优渥,独生子,被小婊子看上也很正常哈 【21l】谁问了,我说谁问了。。。 【22l】然后被明少踹一脚跑得比狗快? 【23l】我靠谁在那里喷香水啊,他不会有小秘密吧。。 【24l】?这么狂野吗 【25l】秘密是什么,好难猜啊。。 【26l】真有beta的话,岂不是能钻进去住他肚子里,他不是爱当圣母吗,给xdm当妈妈暖暖也很有可能吧 【27l】[流汗][流汗] 第68章 尺玉这些天没去食堂用餐, 据内网报道,军校食堂人流量同比下降百分之八十。 当然,尺玉浑然不知。 他每天享用着王宫御用的厨子, 餐盘上的一应扫空,吃得小腹浑圆, 也不多和珀金、明光交谈, 吃完就走,到教堂溜一圈再去训练。 “这么好吃吗……感觉怎么样?” 明光疑惑地盯着尺玉, 明明个子小小的, 只到自己肩膀,肚子看起来也只有巴掌那么多,吃得却一点也不少。 尺玉听懂了明光的言下之意,放下餐叉, 细细擦了擦嘴角,“嗯嗯, 这段时间是我这么久以来吃得最好的日子了,多谢殿下和明少爷。” 保姆离开后, 尺玉几乎只在食堂吃饭,偶尔蹭一回宫宴,就足以让他回味许久。 他安静地,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像,宁谧浅笑, 直视明光的眼睛, 直到明光也想起来, 神色变得静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因为父母为帝国捐躯,尺玉出生后几年在王宫内生活,后来六七岁的时候送出王宫, 回到自己家,由王室雇佣了保姆照料。 保姆是个四十几岁的女性,做饭很有水平,总让小时候的尺玉吃得咯吱咯吱笑。 然而她只在尺玉家待了三年。 被尺玉送走的。 当她无数次把肮脏的污泥涂抹到尺玉的全身,只露出哭得发红的眼睛和艰难呼吸的嘴时,尺玉决定把她送走。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她虐待自己,又是王室安排的人,不能没有理由就打发了,尺玉不得不找上了明光。 那时候明光也就九、十岁,颇为仗义,和现在跟尺玉针锋相对的模样完全不同。 二话不说到尺玉家撒泼打滚为难保姆,等保姆被逼急了,骂了几句脏话,就拿着录音辞退了她。 保姆是个坏人吗?尺玉很难用单纯的好坏去定义她。 她会在尺玉一个人不敢睡觉的时候抱着尺玉,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直到尺玉安然入睡。 也会在尺玉被其他孩子孤立时找到学校,要求校方对那些孩子加强道德教育,并再三强调尺玉是战将遗孤,不能怠慢。 尺玉曾经依恋过她。 也是从她身上,尺玉学会了伪装。 明明就很讨厌自己,却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因为自己是孤儿?因为自己有一对为国捐躯的父母?然后用虚伪的表象骗得自己真心把她当成亲人。 临走前还假模假样地交代尺玉要爱惜自己,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身体,像极了一个仁慈的长辈。尺玉偏不。 保姆给小小的尺玉上了一课。 这门课名为如何博取真心。 “噢,吃得开心就行。” 明光对尺玉所说的“这么久”还算清楚,但涉及尺玉的隐私,尺玉不想多说,明光也不便谈论。 珀金的脸色又冷下来了。 尺玉正要说再见,就听见银质餐叉触碰餐盘的清脆声响,带着明显的愠怒。 珀金从小接受王室礼仪教育,做什么都挑不出错,更别提这点小事,显然他情绪不佳。 尺玉和明光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见了不解。 但明光反应比尺玉快,在尺玉还茫然的时候,他已经开口: “尺玉,前几天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不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知道吗,那些人,那些人整日在家……咳咳,总之,你离他们远点,再出现什么摔了磕了碰了,你别管他,一群大老爷们,又死不了。” 明光一边说,一边观察珀金的脸色。 尺玉又被教训了一顿,有些无助,右脚不自觉往外滑出去一点,想要立马逃走,这是一个人的防备本能。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展现圣母有多讨人厌,从和他们对着干开始。 于是尺玉低垂着眉眼,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和误解。 “我只是想帮帮他们,没有别的意思。” “……”明光太阳穴一跳,扭头去看珀金,果然珀金的脸色愈发冰冷,宛如镀上了一层银霜。 “你……” “我吃好了,殿下,明少爷,我还有实操课,就先走了,谢谢!” 绝不是尺玉胆小,他只是信奉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法则,戳一下就跑。 尺玉跑得太快,明光和珀金沉默地坐着。 临走前,明光又看了眼珀金,森寒而阴沉,跨出门的瞬间,珀金忽而一笑,明明笑着,却比刚才冷脸还瘆人,令明光心里一颤。 明光默默想,要是殿下真的对尺玉朝三暮四的行为十分不满,决定抛弃尺玉,那他……那他也只好接手尺玉了! 尺玉换了作战服才慢慢赶往实操课,他不太喜欢作战,这对一只小猫咪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大,所以每次都不小心姗姗来迟,顾虑到他的身份,教练也不好说什么。 这回他来的时候,听到同课的人在讨论隔壁场馆的情况,说是太子殿下在隔壁亲自指点同学们,打得热火朝天。 第83章 说是指点,其实每个人在珀金手下都过不了三招,几乎是被秒杀。 但源源不断有人想要尝试,总有人觉得自己是例外,能多撑几招。 教练对这种交流也喜闻乐见,放了他们过去围观。 尺玉乐得偷懒,扒着场馆的门框偷看。 来得早的同学已经进入外骨骼,有一定防御力,即使被误伤也有转圜机会,但尺玉还只穿了作战服,要是不小心被碰到,不死也要没半条命。 就算他有九条命也不能这样玩! 尺玉非常谨慎地站在场馆门口,借着高密度防能量炮墙壁挡住半个身子,只露个毛绒脑袋出来。 珀金今天杀性大展,一招一式几乎是冲着取人首级而去,如此凶慑狠厉的战斗看得在场众人热血沸腾,欢呼不已。 被一招致命,众人唏嘘不已,过了两招,不免高看两眼,撑过三招——没有撑过三招的。 纯黑的外骨骼摩擦着虚空,竟在火光四射中显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不愧是顶级机甲师亲自打造而成。 中场,那纯黑的外骨骼瞥了一眼门口,黑色的脑袋跟一个树果一样挂在门框边上,不大,但很显眼。 珀金没说什么,教练又挑了个人上来挑战,他迅速投入下一场战斗。 教练意识到一对一只有被虐菜的份,干脆叫了三个摩拳擦掌的人一起上。 两轮过去,纯黑的外骨骼又瞥了一眼门口。 尺玉不善作战,也不喜打打杀杀,这一点珀金是清楚的,所以尺玉没有加入挑战者的队伍只是在一旁围观,珀金并不意外。 但是,尺玉人呢? 珀金迅速给明光使了个眼神,让他去盯着。 尺玉被人带走了。 他看得正起劲,那人捂着他的眼和唇,悄无声息把他带走。 尺玉试着推搡挣扎,不停发出呜咽声音,结果被那人的手指钻入口中,攥着他的舌头,不停搅弄,尺玉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闭上嘴,保护自己舌头的安全。 直到落锁的声音响起,尺玉才重见光明。 “……莫越泽?” 莫越泽是上次校赛决赛中的亚军队伍队长,也就是被珀金打出一打九高燃操作的那支队伍。 不仅没拿到冠军,还给珀金贡献了一个名场面,莫越泽恨得牙痒。 听闻隔壁场馆里珀金又在装逼,莫越泽本来不打算围观,但又忍不住,没成想在门口看见一个呆头呆脑的小企鹅。 不正是害得他错失冠军的青尺玉?莫越泽双眸微眯,一手捂着尺玉的小脸,一手夹着尺玉,把人拖到训练馆的公共厕所,仗着长手长腿,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被他强行带到厕所的少年双目茫然,后背贴着厕所门,半晌才看清楚情况。 念着他名字的时候,莫越泽真觉得这人不该来上什么军校,就该去签个艾薇公司,喘他一两个小时。 军校训练艰苦,同学们都燥热难发,帮大家泄泄火,不比他在军校笨手笨脚地帮别人擦伤口、去教堂祈福更管用? 只是想一想,莫越泽便热血沸腾,他掐着尺玉的下巴,“知不知道你害得我被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你瞎掺和,冠军早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尺玉的小脸被他掐得变形,那么柔软白嫩,跟没有添加任何色素的棉花糖似的。 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尺玉一听,也不挣扎了,脸上流露出关切的担忧。 “那你……有没有挨打呀?谁骂你呢?是你的家里人吗?他们要是对你不好,我可以帮你的。” 莫越泽险些松了手劲。 还关心上他来了。莫越泽古怪地盯着尺玉,对方白嫩的小脸被他掐出一点屈辱的嫣红,圆眸中流淌的关怀作不得假。 来真的? 久闻圣母大名,没想过是真的。 莫越泽一时哑然,清清嗓子,嘴硬道:“谁敢打我?也就是口头占点便宜……” 他仔细观察着,少年听见他的话后面色安定了许多,像是一颗心真的随他的遭遇而牵动。 莫越泽却不想就这样放过尺玉,他是来找麻烦的,又不是来卖惨的。 但是,莫越泽玩心肆起,他恶劣地勾了勾唇,低下头,面容掩在阴影之中,半明半暗,连带着眼中的玩弄之色也不甚清晰,最后压低声音: “他们觉得我不如珀金,给家族丢脸,让我在家闭门思过,不,让我在训练室操练,不给水喝,也不让休息,一天二十四小时……拿不到冠军就不值得被爱,是这样吗?” 他略略抬眸,果然看见已经离开桎梏的少年站在原地,明明个子不高,对于军校这些人而言堪称娇小,此时却散发着一种神性,悲天悯人。 少年竟抬手,抚摸着他的头。 “不是的,莫越泽,是他们太严苛了,不要听他们的话,你能闯进决赛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珀金更厉害,输给他不丢脸。” 莫越泽本来听得爽爽的,下一秒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咬紧牙,“可是我家里人不这样觉得,尤其是……我妈妈,她从来不会像你这样安慰我,尺玉,我能不能……” “什么?”尺玉站在靠近厕所单间门的三级楼梯上,勉强比莫越泽高出一寸。 “能不能抱抱我?像妈妈那样。” 尺玉面露难色,莫越泽见他犹豫,只能再下一记猛药。 “我从来不被爱着,我是知道的,爸妈觉得我丢脸,你也这样认为对吗?” 尺玉眉心凝结,满目怜爱,便这样张开了双臂。 因为站位呈现出高低错落,莫越泽稍稍俯身,搂着尺玉的腰,脸就埋进了那被作战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胸口。 尺玉还在不停抚摸他的头和后背,莫越泽狠狠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个臭婊子装得真有几分像。 软软的,想咬一口。 第69章 莫越泽的原计划是羞辱尺玉, 羞辱这个害得他离冠军一步之遥却不能如愿以偿的论坛风云人物。 然而当他埋首进那处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胸脯,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光晕照耀着,涤荡着, 内心混乱的想法尽数扫空,好像变成了小时候那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是不是因为尺玉总是去教堂祷告, 所以神明眷爱他, 圣水起了作用,特意给他加了光环, 免得他被自己这种看不惯他的人欺负? 莫越泽知道军校内网有个暗区, 全名很长,简称婊区,所谓的婊指的就是他身前这个人。 据莫越泽了解,那个区最早建立起来时的风气和现在大不一样, 都是被尺玉帮助过的人,爱恋他, 向往他,才汇聚在了一起。 但后来慢慢的, 婊区人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被尺玉帮助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像是看透了尺玉广撒网的恶行,由爱生恨,对尺玉极尽折辱, 甚至还在水区各种贬低尺玉。 有新进军校的, 不明觉厉, 慢慢就被误导了。 但莫越泽觉得,不仅仅是看透了尺玉的表象这么简单。 对外散播尺玉伪善,矫饰, 虚假,把尺玉拉下神坛,棒打鸳鸯,然后等着自己登堂入室?这点算计莫越泽还是看得清楚。 但他无心这些,也没打算替尺玉澄清。 只是此时此刻,有些理解那些人疯狂甚至痴癫的行为。 上锁的门被敲响。 少年浑身一僵,想要推开莫越泽。 莫越泽眯了眯眼,旋即可怜地问:“你也嫌弃我吗?” 那么单纯的少年,果然被他蒙骗,再次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指尖轻轻摩挲头皮,激起灵魂的震颤。 等明光踹开门,看见的便是无助的尺玉被怼到了厕所门上,被庞大的野男人遮挡了大半的身子,低垂着眉眼,不像是受迫,反倒是自愿。 听见破门声,野男人,也就是莫越泽站直身体,“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你真是非常能安抚情绪的一个同学。” 明光伸手,攥住他的后领,却被尺玉喊住。 尺玉凝眉,颇为担忧地解释:“明光,别这样,他……” 明光恨不得和莫越泽来一场纯粹的战斗,闻言却像家养的、劣迹斑斑的恶犬,被尺玉拴上了绳,只能龇着牙恶狠狠地威胁:“别再让我看见你。” 莫越泽推开明光的手臂,将衣领翻回去,“这你说了可不算。” 神色挑衅地挑眉,拇指刮了下犬齿,大摇大摆离开了。 明光快要气炸了,对着尺玉一通数落: “你到底要干嘛?我以为你被绑架了到处找,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结果你在这跟野男人调情?!” 尺玉不解,“什么……调情?” “明少爷,你误会了。” “草,他刚才,”明光险些被气晕,“他刚才埋在你身上,你当我没看见啊!我又不是瞎子,我——” “明光,他只是在家里受了点委屈,所以想要我安慰安慰他,你知道的,我经常帮助别人,他们都知道,所以找到我也很正常。” 第84章 “哪里正常了?那里正常了!他们那是想找你帮忙吗,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你——我——” 明光气得语无伦次。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圣母啊!他刚才差点侵犯你!” 然而下一秒,尺玉诚恳地拉着他的双手,为难地请求他: “明光,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我……他刚才找我抱抱的时候好像没收好牙齿,不小心磕到我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明光怔住。 什么叫没收好牙齿? 什么又叫不小心磕到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尺玉突然拉开作战服的拉链。 作战服,第一军校为了尽可能保证学生安全特意研发、统一配置,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贫民学生,都需要穿着。 军校不缺乏身强体壮的男人,黑色作战服被胸肌、臂肌撑起来的画面随处可见,在军校随手一拍上传到外网都会被质疑是淫趴的程度。 但对于军校的学生而言,穿着过于广泛,反而平平无奇。 这一点在尺玉身上显然不作数。 尺玉的作战服明显比明光的小好几个码数,整个人薄薄一片,腰被勒得那么窄,屁股却浑圆。 明光有时候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他怎么能偷看殿下未来老婆的腰和屁股呢? 虽然王室并没有表示尺玉是殿下的未婚妻,但根据明光对尺玉的了解,他那么好看,又是战将遗孤,嫁给殿下绰绰有余。 只要他不沾花惹草。 谁能想到现在明光自己成了那根草? 他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再不跑就要对不起殿下了。 尺玉的皮肤白嫩,这一点明光是知道的,单看尺玉的小脸和平日里在外面晃悠的双腿也能猜到,但真正看见尺玉的胸口时,明光还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怎么会有人这么白?这么粉?一点色素沉着都没有,像是刚出厂的娃娃,还没有被卖主的双手不停抚摸揉搓,弄得脏兮兮的。 在那微微鼓起的小胸脯上,一道牙印格外显眼,绯红的齿列清晰可辨,甚至能分辨出哪颗来自莫越泽那狗东西的犬牙。 明光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叫没收好牙齿不小心磕到了?! 明光眼神狠厉,像是要咬人。 尺玉被他摄住,双手颤了一下,作战服敞得更开了。 他不由得攥紧了衣服,虽然已经经历了两个世界,尺玉还是对必须要通过特殊癖好来度过情潮这件事感到羞耻。 他问过系统,为什么他脑海里对前两个世界没什么印象,想跟自己取取经都不行。 系统说:“为了宿主能够更沉浸地扮演角色,每进入一个新世界,主神空间都会模糊宿主先前的记忆,只保留一些对宿主可能有用的任务经验。” 然而尺玉并不觉得主神空间给他保留了什么有用的经验。 他一回想,脑子里不是扇别人巴掌,就是找别人索吻。 这怎么能行? 还是只有老老实实触发特殊癖好了。 明光的眼神炽烈,仿佛一枚烧红的钢印,要在尺玉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 “明光,你看见了吗?它怎么样?” 尺玉有些想拉上衣服了。 明光粗重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胸口,又烫又痒。 可明光按住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随后不容置疑地表示:“尺玉,他把你咬伤了,我帮你消消毒吧?不然得狂犬病了怎么办。” 尺玉不了解狂犬病,虽然听名字感觉不是由人造成的疾病,但明光表情严肃,他一向对尺玉凶神恶煞,难得正经一次,尺玉糊里糊涂就点头了。 明光像个得到渴望已久的玩具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扶着尺玉的腰,盯着那处咬痕许久才慢慢低头。 舌尖触碰到肤肉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怔住了。 不谋而合地体会到了那触电般的感受。 答应别人的事情,不好反悔,更何况是别人帮自己的忙,尺玉没有临时拒绝的理由。 他只能感受着明光略显粗糙的头发扎着他的脖颈,感受异常发烫的舌尖送来可以消毒的涎水,涂抹均匀,然后在明光注意不到的地方,浑身哆嗦了一下。 尺玉呼出氤氲热气,眼尾濡湿。 明光终于抬头,问他怎么了。 “太久了……有点站不住了。” 尺玉体能不好是军校人尽皆知的事情,在军校,实力差就是原罪,只能被其他人当靶子训,但碍于尺玉身份特殊,又有太子殿下和明少照拂,没人敢找他的茬。 明光颇为遗憾地站直身体,“那好吧。” 等他后退两步,看着尺玉手忙脚乱地拉上作战服的拉链,那股冲动终于如退潮消失,明光后知后觉地脸发热。 他喉结滚了下,“你你你以后别让那些人碰你,就算是我刚才那样也不行,听见了吗?” 尺玉拉好衣服,明明浑身遮得严严实实,但那张泛着薄红的脸,尤其是水润的眼眸,还有靠着门才能站稳的姿势,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受欺负了。 好在明光知道欺负他的人是自己,否则作为殿下最忠心的陪读,他绝对会气晕过去。 明光略略感到庆幸。 可是尺玉仍旧没有答应他,就像以前拒绝他一样,缓缓摇头,眉心微蹙,眼里百般情绪。 从前明光只看得出尺玉和他作对,现在却莫名觉得那双眸中还有一种无可奈何与迫不得已。 明光不停追问,问到尺玉避无可避。 最后才垂着眸吐露:“我不帮他们的话,他们欺负我怎么办呢?” 明光顿时谔住。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你可是战将遗孤,未来太子妃,他们哪敢欺负你?” 然而尺玉却勉强挤出一个淡笑,“对呀,遗孤,我没有爸爸妈妈的,至于太子妃……如果不是我追着殿下跑,殿下根本不会和我有交际,当太子妃什么的,不是我能想的。” “这怎么会……” 尺玉接着说:“还记得那个保姆吗?” 这是明光和尺玉共同的记忆,也是他们心照不宣绝口不提的过去。 明光沉默许久。 “……我知道了。” 他顿时像只在瓢泼大雨下无助的小狗,浑身毛发湿透了,垂头丧气回家。 尺玉目送他离开,捂着胸口和系统说: “太好了,又混过去一次。” 刚走出厕所,迎面走来一个同学,招呼他:“殿下找你。” 第70章 明光回来的时候魂不守舍, 眼神飘忽,像是有人给他灌了迷魂酒。 比刚从实操对打中脱身离开的珀金还恍惚。 珀金一连把四十几个自视甚高的军校学生自尊摁在地上摩擦,下来只是微微出了些汗,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作战手套。 “怎么回事?” 明光以前总是大大咧咧,完全不顾及珀金的身份, 有什么说什么, 这时候却扭捏起来,犹豫半晌才在珀金逐渐寒冷的眼神中开口: “殿下, 其实我觉得尺玉他也挺可怜的。” 明光没脑子, 又嫉恶如仇,对于尺玉先前不分青红皂白施以援手,向所有人同等地甚至过渡地表露善意极为不满,多次出言阻止, 但现在他却说,尺玉挺可怜的。 珀金隐隐觉得这颗好用的棋子好像也要被吃掉了。 果然, 下一秒明光说:“虽然他总是和别人拉拉扯扯,明知道那些人只是想占他便宜, 还一点也不设防,但是……” 明光纠结了一会,还是没有把尺玉的担忧和盘托出,殿下不会理解的,反正殿下一直对尺玉没什么意见, 只会在他斥责尺玉的时候唱红脸, 不告诉他也不影响。 “但是他也没做错什么, 对吧?我是不是该对他好点?” 明光不能用了? 珀金冷眸扫过明光,只见这个并没有加入搏斗的青年额角冒着大滴的汗,小麦色的肌肤微红, 有些颓废自责地坐在椅子上,半弯着脊背。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这一天来得这么早,还是让珀金措手不及。 他当然知道尺玉可怜。 尺玉单纯,善良,没什么心机,长得又漂亮,出奇的漂亮,要不是有他这个帝国太子在身边,早就被那些觊觎他的人如虎如狼一样拖回巢穴生小崽子们了。 尺玉喜欢他吗?不见得。 尺玉总是围着他身边打转,但珀金看不见他眼里的丝毫爱意,他只是散发出了对每个人都一样的关怀,他的体贴,细致,都不独属于珀金一人。 甚至连尺玉暗恋他的消息,都是珀金自己散布出去的。 尺玉太圣母了,这一点珀金也很介意,他不想看到尺玉和旁人有那么亲密的、仿佛母子的接触,但珀金又在尺玉如出一辙的关心中感到危机。 如果不是尺玉圣母,或许珀金也得不得他那一份爱怜。每次尺玉来看他,都建立在珀金受伤的前提上,他用担心的、忧虑的眼神看着珀金,并表现出极低的底线。 第85章 只要受伤,珀金可以提出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要求,哪怕是要看尺玉的身体。 他利用尺玉的善良,又不希望他对所有人善良,这种扭曲的关系让珀金时而爱他,时而恨他,所以珀金只能暗示明光去唱白脸,自己则不停引诱尺玉进一步发展,要独一无二,要与众不同。 可现在明光好像看破他的诡计了。 珀金当然不愿意放弃明光这枚棋子,本质上他不愿意放弃帮尺玉“收心”和改邪归正的本性。 “明光,你忠心,一心为我,我一清二楚。”珀金站在明光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将军鼓励自己的士兵,“我总在尺玉面前贬损你,让你觉得丢脸?” “不……” 没等明光说完,珀金继续:“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但是明光,有些话我不方便,还是需要你。” “太子妃不能和外人有染,否则绝对进不了王室的门,这你能理解吧?所以明光,你如果真的觉得尺玉可怜,就当是为他好,也要好好‘劝诫’他。” 珀金一番话推心置腹,以往从未表露过自己内心的他第一回让自己多年的伴读和同伴稍稍了解了他的想法,在他的计划里,明光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应该立马点头答好。 然而他失策了。 明光犹豫半天,“可是……” 珀金知道他是个犟种,一时半会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明明之前明光那么坚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 珀金表面不显山不露水,实际心里一股气,干脆抬手示意他回去,自己要单独休息一会。 明光临走前,珀金要了尺玉的位置信息,叫了其他人去找尺玉。 尺玉敲门。 珀金很容易通过敲门声音的大小、节奏判断出来人是尺玉。 尺玉敲门的速度和力度就像他人一样,柔柔的,软绵绵的,在耳廓里挠痒似的,和军校里其他粗人大不一样。 珀金噙着浅笑,让尺玉进来。 然而他的笑容维持了不到一秒。 尺玉听说珀金找他,连忙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吭哧吭哧跑过来,一推开门却看见珀金微扬的唇角渐渐放平。 他有些茫然,上下打量自己,从小皮鞋的鞋尖没有沾灰,到半袖衬衫的纽扣全都扣好,立领也没有软趴趴倒下,哪哪都没有问题。 尺玉唇瓣微微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哪里不对吗?” 珀金霎时恢复浅浅笑意,“尺玉,怎么换了身衣服?是——” “出什么事了?” 珀金极力克制,仍无法避免面部的扭曲,他像个发现妻子不忠而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丈夫,连质问都不敢大声了。 “这个啊……”尺玉迅速回想了下,当时他穿着作战服在场馆门口围观的时候似乎的确被珀金看见了,“就是……不小心沾上水了。” 是沾上水了,但没说是哪里的水。 尺玉显然不想和珀金过多谈论这个话题。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是聪明的人,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两分钟,立马就得露馅,别说和莫越泽、明光干了什么,就连他自己情潮的事都要被忽悠得抖落出来。 于是,尺玉小步迈到珀金身前。 他双眸莹润,充满着钦佩和向往,让人觉得他不是在看某一个人,而是在看着一轮圆月,令人翩翩欲飞。 “珀金,你今天很厉害,我都看见了。那么多军校学生,都是各个教练手里的宝贝,在你手底下连三招都没过。” 他眉眼弯弯的,眼里满是笑意,好像一个幼稚的孩童看见了格外了不起的事情,惊喜地和别人分享。 “明明是同样的衣服,但你穿着就格外贵气,手长脚长,跟模特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走了两步,模仿着模特的台布,但他没学过,动作奇奇怪怪,最后自己也忍俊不禁。 尺玉是个很神奇的人,听惯了吹捧的珀金也不禁觉得尺玉的夸赞都比外人真诚几分。 “是吗?” “是呀!”尺玉端正了身子,颇为严肃地告诉珀金,“不仅我是这样觉得,其他人也一样。” “殿下那么厉害,谁打得过他呀?” “没想到殿下对外骨骼的操纵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简直是帝国冉冉升起的明星。” 尺玉一会左转,一会右转,模仿着所谓其他人。 珀金微微侧头,面上不显,衣领下的脖颈却烧起了浓重的红云。 他清了清嗓子,心想真拿尺玉没办法,“你更好看。” “唔——真的吗?” 珀金坐下,淡定地吐出一个字:“嗯。” 尺玉抿唇笑着,他一笑,珀金便泄了气,明明是质问尺玉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却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 珀金清楚地知道是尺玉在耍小手段。 可是他那么可爱,还用心来哄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事,珀金和以往一样,不打算追究了。 “下周的期末校赛,你还是和我一组。” 尺玉乖巧地点头,“那我联系明光和其他人申请组队。” 珀金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点了两下,长眸一凝:“不用通知明光。” 尺玉不解。 “他这回不和我们组队。” “怎么会这样呢,是不喜欢我吗?” “多心了。他觉得跟我们一起赢得太轻松,想给自己上点难度。” “啊,明少爷不愧是殿下的伴读,好勤勉。” 珀金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尺玉一呼百应,加上有珀金这个帝国太子坐镇,找个替补队员轻而易举,消息刚发出去就涌进来99+新好友申请。 不到一分钟,整个小队就在军校系统上完成了报名。 等明光发现尺玉在找队员的时候还诧异固定小队里的谁出事不来了,问了珀金,惊讶地得知出事的竟是自己。 明光抱着通讯器,看着殿下发来的消息:【勤勉如你。】 他回了个问号,又赶紧撤回。 帝国第一军校校内论坛 kiss校花就现在区 新帖:【校花出场了,好美,美得惊心动魄,我疯狂截图】 【1l】作战服在校花身上简直就是□□制服,谁能懂一下 【2l】行走的催情剂,校花把我钓成翘嘴了 【3l】只要胆子大,校花放产假xd 【4l】别搞,你吻区全是些怂包,真有胆子,校花早回家坐月子去了 【5l】我也不想这么怂呜呜呜可是校花真的好纯洁好善良好美好我不敢碰他呜呜呜 【6l】只能截点美图每日供奉了 【7l】只能截点美图每日供奉了 【8l】说到图,猜你们想看这个 附图。 【9l】谁截的,啊???我操你大爷,赶紧给我老子删了,这是吻区,这种侮辱性的图还不赶紧删??管理出来干活,别看了再鹿要jj人亡了 【10l】这图是隔壁婊区的吧。。他们爱截这种 【11l】是婊区的 【12l】楼上你又怎么笃定是婊区的?啊?你们这群双面人,恶不恶心,一边辱骂校花,一边意淫校花,恶心吐了 【13l】不是啊,虽然我进婊区,但我也只是想看看他们聊的东西,又不是真的恨校花 【14l】呵呵,当谁不知道婊区准入答题有多恶心人呢,你能进去,还好意思说只是看看??跟我只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 【15l】0个区别哈 【16l】其实婊区也不是恨校花 【17l】呵呵 【18l】呵呵 【19l】呵呵,没了他们,校花哪怕不穿衣服也不必担惊受怕 【20l】别吵,别吵,待会被封楼了,快看直播,校花已经进外骨骼了,美死了,我狂舔 【21l】你舔的外骨骼有太子的味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 【22l】别膈应人行不我求你们了,好好欣赏校花盛世美颜 【23l】美得人神共愤,大概校花就是上天对于上将和夫人英年早逝的补偿吧! 【24l】大概是了! 【25l】没人发现太子队换人了吗 【26l】明光居然不在? 【27l】太好了,看他不爽很久了,居然敢凶校花,统统拖下去斩了!我上网就是为了让校花当皇帝的! 第71章 帝国第一军校校内论坛 水区 新帖:【三年级校赛直播楼】 【1l】压一手太子第一 【2l】用得着你压? 【3l】压太子赢了不赚输了不亏, 但压明少就不一样了,输了小亏,赢了血赚!xdm听我的, 压明少! 【4l】然后你自己悄悄压太子? 【5l】明少怎么没跟太子一起?这俩人提前十年走到内斗的一步了? 【6l】那我压一手莫大少爷,太子和明少分组两队的话, 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7l】我女神在哪组, 让我康康,不会也跟太子掰了吧?prprprpr 第86章 【8l】女神?? 【9l】你女神和太子一组, 别想了 【10l】so sad 【11l】明少不是没跟校花一组吗, 怎么又挡在校花面前,他又要欺负我们校花!!! 【12l】别我们,别带我们ok? 明光的确不在珀金、尺玉这一组,而他进了赛场就气势汹汹直奔尺玉而来, 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尺玉,为什么不跟我组队啊?” 明光比尺玉高一个头, 庞大的身躯杵在少年面前,本来气势凌然, 却因为他稍显委屈的表情和支支吾吾的声音而窘迫甚至滑稽。 像一条犯了错的大狗蹲在主人面前。 “我问过其他人了,他们都是你联系的,怎么就不联系我呢?” 明光喋喋不休,“是不是因为那天我……你生气了?可是之前我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 不应该啊?好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对不起,是我不好,下次不要把我踢出队行不行?” 尺玉木然, 不是珀金说明光想独立组队吗? 他下意识看向珀金,却意外捕捉到珀金尚未收敛的一丝狠厉,继而,珀金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眼尾含着浅淡的笑意,和往常温和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如出一辙。 尺玉有一秒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再回首,明光仍旧睁着一双狗狗眼,微微俯身,乞求地重复着请求。 尺玉脑子一转。 明光和珀金发生龃龉了? 然后珀金不想和明光组队,就借口说是明光不乐意,让尺玉悄摸地找了别人。 珀金做事一向谨慎,不落人口舌,尺玉也不能在这种公开直播的时候戳破他的外衣,便抬手摸了摸明光的头。 “那好吧,下次我会记得你的。” 他个子比明光矮,尽管对方已经略微低头,仍需要抬起胳膊,稍稍踮脚,的确有一种人类主人安抚高大犬类的既视感。 虽然动作看起来可可爱爱的,但这话说得真挺有水准。 “好吧。” 是单单答应继续和明光组队,还是接受了明光的致歉? 若只是前者,那到底是谁把明光踢出队仍未可知,有待进一步讨论,如果是后者,那就是默认了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显然,他在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替珀金隐瞒真相。 明光得到承诺,咧出一个笑来,眼睛乐得都快看不见了,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小队,走出去老远尺玉都还能听见他的笑声。 很难想象一个身强力壮、被称作史上最强伴读的明光会有这样憨气的一面。 尺玉摸了摸下唇,若有所思,却感到身后有一道炽烈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空气一样把他看穿。 珀金眉头压低,眼下蓄起一片浓重的阴影,这是尺玉以前从未见到过的表情。珀金对外始终是平和而温良的形象,这是王室对身为太子的他不足一提的要求。 尺玉小跑回到珀金身边,观察着珀金的脸色渐渐回春,冰山融化似的。 他问系统:“他这是怎么了?” 系统:“cpu烧了吧。” 本来想借自己好兄弟兼好手下的嘴让宿主安分守己、专心攻略自己,却适得其反,让兄弟也沦陷在宿主的善良与美貌当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快要后悔死了吧? 【25l】明少怎么……我好像看见了他的狗尾巴,老天爷,这对吗 【26l】啊哈哈这是在演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27l】所以,明少总是出言不逊,让圣母终于忍无可忍把他踹出队伍了? 【28l】你好像真相了 【29l】那明少又跑到圣母面前委屈是什么意思?只允许他嘴臭,不允许人未来太子妃反击? 【30l】明少:可能是我贱吧! 【31l】嘴了校花那么多次,校花还摸着他的头安慰他,嫉妒死我好了。。。 【32l】就是啊,都把他踢出队伍了,就被让他再回来了呗,能不能心狠到底啊,别再圣母了 【33l】可是校花就是这样一款美貌且善良的女神啊,看不得别人惨兮兮的,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溺爱了 【34l】楼上说的是人话吗,hello?伪人? 【35l】伊克斯扣死米,怎么说着说着开始脱衣服了 【36l】呵呵,你们的女神就这样当着几十万人的面脱了个精光 【37l】勾引太子就算了,还要勾引我?有意思 【38l】。。。是人吗 【39l】动不动就露出,上次被拍到被虫子嘬奶,现在又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水□□,小婊子已经不满足于一根了,光明正大大钓特钓,谁上钩谁是唇珠 【40l】这是在捕鱼吧,不至于恶意这么大吧? 【41l】虽然不喜欢他老是碍事拖累殿下,但是你们嘴这么臭真的合适吗 校赛第一阶段是生存赛,在海上孤岛地图里,参赛学生保证存活,并且收集足够的物资,为后续的淘汰赛和争夺赛做准备。 所有人进来,只带了个人和外骨骼,其他全都要靠自己摸索寻找以及校方空投。 尺玉这一队十个人,围着珀金商量任务,谈到下海捕鱼。 这不是尺玉第一次经历生存赛,捕鱼也一样,之前他们队试过进外骨骼用能量炮炸鱼,炸出来的鱼全死得透彻,口感极差,想再下水捞鱼,又因为先前的一炮,鱼全吓跑了,有了那次的经验,小队都表示不动用能量炮,直接真人下水。 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表示他畏水,干不了这活。 另一个队友立马嘲讽:“不是,怎么还有怕——呃,怕水多正常,我也怕水,你呢?” “啊对对对,我也怕水,我一点也不会游泳。” 问了一圈,除了珀金,竟然全都怕水。 尺玉狐疑地扫视了他们一圈,真就这么巧,把不会游泳的凑到一块了? 可是他们的表情很认真,棕发甚至双手合十拜托尺玉:“青少爷,现在只有你了。” 尺玉下意识看向珀金。 珀金也会游泳,而且很厉害。 尺玉曾经在太子寝宫旁边的泳池见过珀金游泳,在水下宛如游龙,动作标准有力,一点也不拖泥带水,速度极快。 但是其他组员表示:“怎么好让太子殿下为我们做这种事情呢!” 那人直愣愣盯着尺玉,突然眨了眨眼,“拜托了。” 尺玉抿了抿唇。 虽然他和珀金关系不错,但珀金不常和外人交往,跟这些组员也只有几面之缘——组队这几次。 要说这些组员对珀金仍然存着敬畏心理,也说得过去。 毕竟珀金是太子,唯一的储君,以后帝国说一不二的君主,他们哪敢让珀金为他们捞鱼? 尺玉懂了他们的想法,正要点头。 叮咚——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他一愣,棕发便急切道:“青少爷,您不愿意吗?如果您实在觉得我们强人所难,那我——咬咬牙也不是不行!” 另一人推搡他,棕发掐了一把对方的手,低声道:“以退为进,别急。” 尺玉因为突如其来的情潮短暂地失神了片刻,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而注意到的人,也并未打算提醒圈套中的小猫。 于是,他们看着这个纤细的少年弯了弯眉眼,大方道:“那我去吧,我只有一点点怕水。” 怕水是小猫的天性,但当人类当久了,也就不那么畏惧了。 更重要的是,尺玉感到天助我也,下海不得脱衣服,脱衣服不就能触发暴露癖,届时他人在水里,身上湿了,也很合理。 果然,还没等他开始脱衣服,就有人贴心地提议:“青少爷把外衣脱了吧,这里没有更换的衣服,您待会从水里出来没得穿。” 其他人也附和,只有珀金突然冷了脸。 尺玉刚点头,就看见珀金伸手,“你们三个先去森林内部找空投,你们三个去确定其他小队安营扎寨的位置,做一份地图出来,至于你们两个……” “去砍点干树枝回来,夜里要生火。” 珀金一鼓作气把八个队员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大家霎时惊诧不已,“……现在就去吗?” 他们显然不太乐意。 但珀金的面色不容置疑,“嗯。” “就,不能过会再去吗?” “不能。” “可是,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时间不等人。” 队员们看看你看看我,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无一人敢开口,半晌垂着头往四面散开,尺玉隐约听见有人啧了一声,踹了一脚岸边的沙石。 “那我呢?”尺玉问珀金。 “你照旧。”珀金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脱衣服。 “那你呢?” 尺玉本想让珀金也到别处去,这样就没有人当着他的面看着他“暴露”,就算直播里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们都不在现场,能让尺玉少些窘迫。 但珀金忽而一笑,“我帮你守着,万一出意外。” 第87章 “噢,那谢谢你喔。”尺玉也不好说什么,便失望地、乖乖地脱起衣服来。 作战服一拉下,白皙的身体宛如萤石,晶莹剔透,嫩粉的胸脯仿佛覆盖着薄雪的樱花,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纤长的双腿轻轻一勾,便从连体作战服中抽离,膝盖泛着薄粉,嫩白的双足踩在金黄的细沙上,略略下陷,随着走动而扬起一阵沙尘。 珀金自然地伸手接过尺玉脱下来的衣服,克己复礼地叠了三叠,似乎全无狎亵之意,目送尺玉缓缓沉入水中。 身上只有一条内裤,尺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捂着胸口。 虽然军校里多的是坦诚相见的兄弟,但尺玉不一样,他身上热得吓人,快要冒出气来,始终是不纯粹。 脚尖点了点水,尚未被烈日炙烤得滚烫的海水稍带凉意,习惯之后,尺玉整个人没入水中。 没一会,他钻出头来,往岸上一抛。 珀金把它丢出来的东西放入容器里,直播的超清摄像头拍到了内容物:一条两个指头大的小海鱼。 珀金浅浅一笑。 趁着身子还没有软得动不了,尺玉抓紧时间捉鱼,可是这海岛贫瘠得可怕,连条大点的鱼都没有,尺玉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加上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周围的海水似乎都被他拷得沸腾,潜在水中的尺玉感觉自己被温水煮着,渐渐地游速放慢,徐徐闭上双目,下意识绞动双腿,展开上身,试图让猛烈冲击的海水蹂躏他的身体,帮他度过情潮。 可是,像是迎面撞上坚硬而粗粝的礁石,身前痛感令尺玉睁开眼,眼前这是什么! 它伸手,包裹住无助而脆弱的尺玉。 它说:“妈妈,你发qing了。” 尺玉挣扎着要走! 第72章 在水下看海, 海并非纯净的,是飘着许多浮游物的蓝绿色,越往下越近乎黑色, 尺玉仰头,遥远的太阳模糊成一个光点, 随着海水摇晃而颤动。 尺玉伸手, 怎么也够不到太阳,也够不到海面。 他被它拉着越坠越下, 宛如背负着一块顽石, 再无翻身之时,快要沉到海底。 “不要……” 尺玉拼命地挥舞双手,试图从它的禁锢中挣扎开,然而它的力道之大让尺玉的挣扎都显得可笑。 它说:“妈妈, 你救了我,我帮你好不好?” 宁谧的海水中, 尺玉的心跳仿佛一台被重重敲击的响鼓,整个海底都回荡着他的惊惧。 那双晶莹的玻璃珠似的眼眸, 无望地看向远处的光点,继而向下,震颤着直面它。 它绝非人类。 双目形似复眼,专注凝视着尺玉,仿佛监视一个随时可能逃跑的犯人, 四肢包裹着黑中带彩的鳞甲, 在稀稀疏疏漏进海水中的阳光照射下, 时而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这让尺玉想起了珀金的外骨骼,也是这样深邃而丰富的黑色,从不同角度看过去会得到不同颜色的反馈。 而那台外骨骼的设计师自言取材于虫族。 虫族! “妈妈, 我是你的孩子,第一个找到妈妈的孩子,让我服侍你,好吗?奖励我吧,妈妈!” 鳞甲时隐时现,尺玉仿佛吃了毒蘑菇,看什么都不真切,眼前的它一会儿像人,一会儿像虫族。 是他!是上次校赛被尺玉救下的那只虫族! 尺玉摇头,他怎么能恩将仇报?怎么能亵渎他口中的妈妈? 少年绝望地乞求:“不,不可以,你放开我——” 然而虫族十分不解,大力将尺玉揉进怀里,带着他潜入更深的海底。 “为什么?妈妈,让我帮你,你在难受。” 海面越来越远,尺玉感受到身体正在经受四面八方海水的蹉跎,蹂躏和挤压,似乎有无数只手协助着那只虫族侍奉。 尺玉的力气渐至殆尽,他无力地抓着虫族的胳膊,那鳞甲坚硬,宛如坚冰,但那是尺玉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指尖用力,挤出可怜的青白色。 海水抚过他的面庞,耳根,也带走他急出来的泪水,他眼睁睁看着虫族俯身。 尺玉仿佛被摄了魂,霎时间不动了,连抓着虫族的指尖都泄了力,他微微张唇,海水漫灌,险些将他填满。 被海水冲击着,尺玉宛如无根浮萍,快要从虫族身前溜走,他却不跟这样放过尺玉,坚硬的双臂扼住尺玉的腰,将人往上一抬一拢,竟让小猫做出主动挺起胸脯的动作,把被海水舔得湿洇洇的部位送入了他的口中。 细长的舌不知足地玩弄着,尺玉整个人险些弯折过去。 极大的羞耻感化作冰冷的海水,四面八法袭来,铺天盖地,令尺玉无处遁形。 然而,在他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不能更糟糕的时候,那虫族竟然托着他的大腿,埋头下去。 温热的口腔裹着海水,也裹着尺玉。尖锐的牙齿时不时蹭到,令尺玉浑身一激灵,他的脚尖完全绷直了,胸膛不自觉前挺,整个身躯都失去控制,沦为了情潮的奴隶。 虫族一边服侍他,一边用含过尺玉的唇为他渡气,尺玉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用肮脏的唇吻上自己。 这是尺玉记忆中他所经历过最难以启齿的一次。或许以前的世界有过相同甚至更过分的,但尺玉记不得了,也就当不存在。 然而这次却是实打实地发生了,他看得一清二楚,感受得切切实实。 在海底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人知道他出了多少水,除了哆哆嗦嗦的发颤和迅速泛上薄粉的肌肤,谁也不知道情热在他体内走了几回。 他很想放声大哭,可海洋太庞巨,连他的哭声都尽数吞食,再看身下那餍足的虫族竟仍用热忱的双目盯着他,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他不舒服。 尺玉怎么跟他解释,虽然虫族帮他度过了情潮,但尺玉还是很讨厌他?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这只虫族算不算在圣母光辉范围之内,要是发怒,会不会被算作崩人设? 他颤巍地推了推虫族,虫族面露不解,蹭过来贴着他的小脸,冰冷的面上甲壳刺激得尺玉低声推拒。 虫族毫无察觉似的,不停重复:“妈妈,妈妈……” 他叫得那么真诚,常年“善良”惯了的尺玉竟然真被他叫得有些心软。 可是,他刚才做的事情……! 尺玉快要崩溃了,又不能骂他,又不能打他,最后只能无助地喊了句:“我的鱼……” 尺玉的作战服刚从身上褪下来,还带着少年的馨香,淡淡的,宛如一只乖巧活泼的小狸刚从屋外的花园打滚回来,混杂着青草、鲜花和暖阳的气息。 珀金面上不显,仍是一副典雅而矜贵的神态,和古时代留存下来的西方雕像一样,雍容华贵。 然而,如果拉近镜头,就会发现黑色作战服之下的手指正在静静地揉捏着温热的布料。 太阳愈发刺眼,珀金踢了踢脚边的容器,那器物里只有尺玉刚下水时丢出来的一条小鱼,珀金装了点水,勉强留了他几分钟性命。 珀金这时还没有察觉到问题。 尺玉会水,这是珀金亲自验证过的。 几个月前,他在泳池游泳,尺玉抱着盆碗莲来给他道歉,百无聊赖地在泳池边等待。 珀金先是不知疲倦地往返,整个人肌肉线条流畅,在水下如鱼得水,游了几圈起了逗弄的心思,干脆假装溺水。 尺玉果然跳进泳池来救他。 少年搬着珀金优雅而沉重的身躯,吃力地咬着牙,努力想要帮他浮出水面。 然而尺玉哪里是珀金的对手,珀金只是微微吸气,便控制着整个身躯在水下,尺玉为了救他,全身都贴着他,柔软,细嫩,跟绒绒的花瓣似的,令他紧绷的肌肉险些颤着泄了力,这样闹了五六分钟,珀金才善心大发饶了尺玉。 离开泳池后,尺玉还浑然不觉他的诡计,颇为担忧地询问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珀金只是帮他把凌乱的湿发拨到耳后,露出因紧张、出力而绯红的双颊,艰难救人后几乎失焦的圆眸,和近似高/潮的情态。 险些溺水的珀金丝毫不见失态,而见义勇为的尺玉却仿佛遭受了极为残忍的凌虐。 珀金说:“多谢你救我,要是没有你,我恐怕就殒命于此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热风吹得高大的椰树哗哗作响。 手中没有记录时间的仪器,但珀金凭借感知估计已经过了十分钟。 尺玉真的能屏气十分钟吗? 当时短短五分钟就让尺玉流露出那样的神情意态,显然吃力。 珀金隐约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三,二……” “一。” 珀金跃入水中,以极快的速度寻找着少年的身影。 【191l】怎么还没有出来啊,摄像头能不能入水呢让我们看看校花呗 【192l】十分钟了,我已经在各个小队的直播间逛了一圈回来 【193l】有什么好看的吗,我一般都挂校花这队的直播间,很少去别的地方 第88章 【194l】全是大块头,硬邦邦的肌肉,比不上校花一根手指 【195l】不是,就qcy那细胳膊细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我一只手都能把他打趴下 【196l】谁要跟你打架了,打得过太子么你 【197l】我为什么要跟太子打? 【198l】那你说毛线,你连碰都碰不到校花 【199l】……虽然但是,他说的挺对的,校花方圆十米内有人靠近自动召唤太子 【200l】没人担心下校花吗,一直没出来,不会出事了吧 【201l】太子盯着呢,能有什么事,而且这才哪到哪啊,哪次校赛不是打得头破血流的 【202l】可是校花从来没受过伤啊! 【203l】对,都让太子和明少受了[笑] 【204l】太子下水了,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205l】我靠,这海面那么平静,有什么不对劲的 【206l】万一水下面有人潜伏着。。。 【207l】小婊子可是脱光了衣服下去的,不会被ri得腿发软出不来了吧 【208l】吃大粪了嘴那么臭? 【209l】想想还真有点刺激,早知道我也溜进去了,说不定可以吃到他的奈和小贝塔 【210l】跟在他身后悄悄掰开他的*会被水灌得肚子鼓起来吧 【211l】??? 【212l】据我所知,校花是男的吧 【213l】那更诡异了 【214l】可素,他刚才脱了衣服我都看见了,平平的[对手指] 【215l】我操变态得我都没脸看。。。你们真是。。。有图吗? 【216l】出来了 【217l】就说没什么事吧 【218l】校花脸怎么…… 【219l】……真被水煎了? 尺玉好不容易露出水面,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然而当珀金抱着他靠近岸边时,尺玉突然惊醒,勾着珀金的脖颈,急切而小声地请求: “别,先别上去,珀金……” 珀金徐徐垂眸,少年抿着唇,眉心微皱,眼尾下垂,让人很难拒绝。 他左手上是找到尺玉时,尺玉怀中的一条大鱼,不知为何尺玉整个人神情呆滞茫然,险些让鱼跑了,珀金卡着鱼鳃将它桎梏住,带着尺玉露出水面。 但尺玉说不上岸,那就不上岸,珀金将大鱼单独丢上岸。 水下,尺玉的双腿架在他的腰上,软糯的腿肉用力夹着——珀金没有抱紧尺玉,这种随时可能飘走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主动攀附珀金。 岸边,棕发率先赶回来,看见海面上的二人,面露难色。 “什么鬼啊……天地为床了都,也不知道背着点人,这摄像头还在天上飘着呢!” 他愤愤地踹了一脚小鱼容器,将可怜的小鱼颠了出来。 第73章 论坛里吵得不可开交, 甚至非第一军校的人看见了那张流传极广的图都忍不住翻进军校内网搜看更多信息。 图片上,少年湿发滴水,清澈的水珠顺着少年挺翘的鼻尖和圆顿的下颌骨坠下, 染上粉色的雪肤看起来气色极好,像是被很好地宠爱照顾过。 他伏在男人身上, 注意到摄像头后缩了缩身子, 下巴藏在男人的胸口里,只露出一双小兽般的眼眸, 生生地盯着不该飘来的镜头。 更多的藏在水里, 网友只能通过影影绰绰的暗色判断两个人身下的动作。 好事者把可能的姿势画了个遍,生怕不能穷尽,不能展现他无边的黄色素养。 有人看了内网里第一军校学生对少年的态度,不解地发帖问为什么, 被科普少年看似善良,其实都是假的, 总是惹是生非,沾花惹草, 朝三暮四,还实力差劲,连累别人,诸多过错,罄竹难书。 发帖人被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回帖打击得垂头丧气, 最后留下一句: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网上风云, 尺玉不得而知。 他从珀金身上下来, 迅速穿上自己的衣服,回头发现珀金的作战服湿透了,犹豫几秒后果断展开衣服, 邀请珀金和他一起。 珀金自然不会拒绝,脱下自己的作战服,点燃队友找回来的树枝,烘烤,自己则是抱着尺玉,抖开小号的作战服,把两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生存赛很快结束,尺玉这一队没有碰到星兽,也没有遇到军校布置的陷阱,甚至还捡了为数不多的医疗空投,顺畅无阻。 次日,淘汰赛开始。 所有参赛学生相互厮杀,直到赛场内只剩下十二支队伍进行争夺赛。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上珀金这支队伍,除非他们急着下场吃饭。有时意外碰见人,还能看见他们大惊失色,连忙逃走的模样。 一贯如此,珀金众人也乐得清闲,犯不着主动找人打架,正好保存实力等争夺赛一举夺冠。 因此,当一支队伍突然窜出来,一边卑微喊着储君殿下,一边凶神恶煞威胁他们要求交出急救医疗包的时候,尺玉愣了一瞬。 他们出现得突然,两支队伍交手也极为突然,只是打了个照面,双双进入外骨骼。 尺玉被众人挡在身后,他抱着树干,露出一颗脑袋,瞪大了眼睛围观十几架外骨骼刀光剑影,能量炮不要钱似的,海岛贫瘠的地面被砸出数个漆黑焦糊的窟窿。 珀金的外骨骼尤为突出,他悬在半空中,并未直接和对方交手,只是时不时发射一炮掩护小队队员,保证本队占于上风,仿佛一切的操盘手。 兵戈相交,金属撞击声不绝,尺玉心脏砰砰直跳,浑身血液都被激发,好不容易习惯了这几乎令人耳聋的环境,身后突然传来异响。 是一个身负重伤的学生,面色惨白,胸口——一个巨大的血洞。 尺玉差点就要叫人,却被他握住脚踝,那人嘴唇毫无血色,微微翕动,不知道想说什么。 联想到对方小队一上来就要医疗包,尺玉似乎明白了缘由,他被吓得小脸泛白,目光在战斗中的两支队伍和身下这个生命流逝的人中徘徊,最后他问:“你怎么不出局呢?你快要死掉了。” 那人喉咙发出生涩的响动,尺玉俯身去聆听,才听懂他的话。 大致意思是,他已经签军队了,这次比赛结束就提前入伍,但他在军校三年从没进过决赛,他不甘心,想试试…… 尺玉愕然在原地。 一个能被军队提前一年聘用的人,怎么会连一次决赛都没进过? 那人凄惨地笑笑,胸口的血汩汩不息。 尺玉恍惚了几秒,回头发现对方小队已经节节败退,却不肯离去,冒着被淘汰的风险矢志不渝地向他所在的地方奔袭,试图夺取医疗包。 医疗包里有足够一支队伍使用的特效药。 尺玉静默了两秒。 眼前这个学生应该和他的固定队伍队员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但始终没有抛弃他们,投入其他更强力的队伍之中,因此总是倒在淘汰赛,也因此他的队友愿意为了一个医疗包和冠军选手正面相争。 尺玉心有不忍,劝他:“可是你会死……” “如果我提前出局,我将是飞鹰军唯一连校赛决赛都没闯进的人。” 他艰难摇头。 尺玉从不在乎名次,也不在乎别人诋毁他实力差劲,但不可否认的是,尺玉从来都是冠军队伍的一员,借着珀金和明光,他没有在决赛前被淘汰的经历。 而眼前这个人,无论实力还是心性,都比他强上许多。 却连决赛都没进过。 尺玉突然感到懊恼。 他蹲下,从不远处的医疗包中取出特效药,可当他准备给那人使用时却顿住。 特效药有限,如果因为他的一时心软,将药全部用光,那真是圣母过头了。 尺玉抿了抿唇,指尖掐着,细细将其中一粒药掰成三份,喂给那人一小份,随后取出纱布,帮他止血。 “只能给你这么多,其他的是别人的,你……尽快出去接受治疗吧。” 尺玉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赶紧把东西收起来,抱着医疗包。 一转身,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支队伍停手,齐刷刷看着尺玉。 在他们炽烈而探究的目光中,尺玉小步迈到珀金身边,低声跟他解释。 棕发拍了拍手,从外骨骼里脱离,“啧,这种情况不知道张嘴说啊,上来就打。” 对面结结巴巴说着谢谢,把受伤那人扶起来。 小队并没有责备尺玉,甚至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只是先前悠闲度日的众人突然开始在海岛上主动袭人,短短半天淘汰了大半参赛队伍,一时间哀嚎遍野。 论坛上都在奇怪为什么他们开始插手淘汰赛。 沉默的屠杀让尺玉隐隐有些想法,一次间隙,他问队员:“你们……不生气吗?” 众人露出看白痴的表情。 尺玉不好意思道:“我把药给他用了。” “你用的你那份,我们生什么气?” 这样啊,尺玉恍然,“那你们现在这么急着淘汰别的队伍,是……” 第89章 “你闭嘴!” 尺玉浅浅笑着。 “你最好跟紧我们,躲好了,要是受点什么伤可没人救你!” 棕发趾高气昂,说完却忍不住去偷看尺玉的表情,见尺玉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难过,又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到夜里,空中传来实时播报,因为珀金队伍接连淘汰上百支队伍,淘汰赛比往届校赛提前了两天结束,正式进入争夺赛。 隐形无人机将于半小时内在全岛投放三十六枚校徽,四十八小时内夺得最多校徽并顺利存活的队伍获胜。 “当前共有十二支队伍。” “当前共有十一支队伍。” 因为海岛森林茂密,过大的外骨骼行动不便,他们只能以人身走在树林中,遇事再临时进入外骨骼。 存活下来的队伍实力都不容小觑,为尽可能保存实力,避免成为攻击靶,被车轮战消耗,他们并没有使用照明器,小心隐匿着行踪。 【1521l】难以想象,有着如此强大作战实力的储君殿下竟然是全帝国最顽固的主和党,跟他的实力完全不符啊啊啊 【1522l】他要是实力差,主和,那我还勉强接受,这么强的实力不上战场甚至不希望其他人上战场夺回失地,意义是什么啊 【1523l】比起qcy假装善良,我更愿意相信太子假装主和,骗虫族降低防备,然后一击毙命,一定是这样,是吧? 【1524l】不一定吧,太子一直很温和,不像其他军校学生一样浑身杀气,主和也很符合他的气质啊 【1525l】真有人觉得太子温和啊,你们真是被他和qcy在一起时的样子骗了。。。哪次太子单独在场,不是冷着一张脸? 【1526l】又打起来了,太子都抢到二十一枚徽章了,还要打吗?不避避,保第一? 【1527l】哪有太子暂避锋芒的道理,从来都是别人躲着他们走:) 【1528l】一想到qcy什么也没干,跟着太子屁股后面,就能稳坐第一,我牙都要咬碎了 【1529l】他其实真挺善良的,就是善良过头,没什么脑子 【1530l】白天我看直播,发现陈彻躺在他脚边,我就猜到他肯定会心软把药给他用了,真是毫不意外啊 【1531l】唯一意外的可能就是太子这队突然发疯,一天之内淘汰了一百多支队伍,论坛里好多人鬼哭狼嚎说还没玩够呢 【1532l】是为了陈彻能熬到进决赛吧,决赛一开始陈彻他们就主动出局了。 【1533l】陈彻实力挺强的,就是固定队的人太拉 【1534l】话说qcy人呢,太子他们打得如火如荼,qcy搁哪儿躲着呢,让我瞅瞅 【1535l】好一会没见到了,催催直播间转下镜头呢,别拍殿下了,有啥好看的,被打得还不够吗 【1536l】动了动了,人呢? 【1537l】???我靠,人去哪了 【1538l】对面小队的莫越泽也失踪了 【1539l】私奔了? 【1540l】滚吧,怎么可能 【1541l】谁联系直播查下定位啊,好一会没见人了 【1542l】太子终于发现qcy不见了[生气] 【1543l】莫越泽那队一直是夺冠热门,太子肯定得分心对付,嘶,qcy不会又乱跑吧 【1544l】莫越泽出现了,鼻青脸肿地出现了,qcy呢?怎么只有莫越泽一个人? 【1545l】好像不太对劲。。。 珀金揪着莫越泽的领口,“尺玉人呢?” 莫越泽失魂落魄,被揪着衣领也没有反抗,作战服被什么利器绞碎,手臂和腹部皆皮开肉绽,他呢喃着什么。 霎时间众人大骇。 珀金眉心一拧,抬手捉了头顶的摄像头,言简意赅,声色冷厉:“查全景摄像头。” 为了直播效果更好,直播间播放的是追踪摄像头的画面,但为保障安全,校方还单独设置了全景摄像头。 摄像头里传来工作人员哆哆嗦嗦的声音:“摄、摄像头被干扰了,我们还在维修,殿下!” …… 【3619l】校花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呜呜呜呜呜我好想你! 【3620l】谁的洛阳铲 【3621l】半年了啊,这么快就过去半年了,还是没有qcy的消息吗 【3622l】史上最失败的一次校赛,第一军校校方真该全都丢到战场上去当沙包 【3623l】我昨天还重温了qcy失踪前的最后十秒钟画面,真的好可怜,怎么就失踪了呢 【3624l】海岛就那么大点,外围都有校方的人驻扎,到底去哪儿了 【3625l】自从前段时间那个帖子根据嘴型拼出qcy最后说的是什么,我再也没进过婊区了。。。 【3626l】要不是你们成天捉弄他,他也不用承受那么多辱骂,用假装善良的事情来反复讽刺他,没想到到头来他这样做居然是被你们逼的吧?你们就该下地狱 【3627l】那时候论坛都那样说,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又没开天眼 【3628l】呵呵 【3629l】你们说的帖子是哪个啊,我没见过 【3630l】刚出没多久就被封了,反正拼出来的内容是“真是的,就算我都对每个人好了,也还是不喜欢我,真是的” 【3631l】后面又被扒出来他小时候被一些傻杯嘲笑没爹没妈。。。 【3632l】他爸妈为帝国捐躯,怎么会有人拿这个欺负他??? 【3633l】谁知道呢……小屁孩懂什么为国捐躯,大家都有的情况下,有人没有,自然就成他们排挤的对象了 【3634l】不是说qcy和太子从小就认识吗,太子不帮他出头? 【3635l】其实我怀疑就是因为他跟太子关系好,才被其他人当成眼中钉的 【3636l】很河狸。。咱们论坛不也有人因为他跟太子关系密切对他冷嘲热讽吗 【3637l】那是因为qcy就是拖后腿就是连累太子啊,又没说错 【3638l】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轮得着你们仗义执言吗,煞笔玩意 【3639l】别吵别吵 【3640l】滚 【3641l】看军报!!!殿下要带兵出征了,我靠,我靠! 【3642l】殿下进军队都半年了,出征有什么震惊的 【3643l】但是殿下这半年一直带军队在各大星系找qcy的下落,突然出征虫族…… 【3644l】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3645l】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3646l】一定要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啊!! 第74章 即使是帝国人民或者星际流浪者也都对奥莱星水晶宫殿有所耳闻。 据说它通体采用顶尖的完整白水晶, 精雕细琢,诉说着虫族千万年来的史诗,每处细节都值得细细琢磨, 值得端着白葡萄酒杯轻抚雕刻。辅以轻柔软云纱,南北风穿堂而过, 轻纱悠悠晃动, 从空中望去,仿佛一片陆地海洋翻起白浪。 宫殿占地上百万平方英尺, 但始终空着, 和千万虫族将士的心一样空旷。 它的建造源于上任虫母的逝世,为了迎接新任虫母的降世,虫族铸造了这座世界最珍贵之物,怀揣着期许、思念、向往, 一切美好的情绪,他们孜孜不倦, 他们不眠不休,令一个全星际的奇迹拔地而起。 然而, 虫母却始终没有降生。 上任虫母逝世已近百年,宫殿空了百年,他们的心也空了百年。 要说没有苦,是自欺欺人。 百年的时间足够一瓶刚打入木塞的酒酝酿香醇,足够被雀鸟叼啄落地的樱桃果生长成亭亭如盖的树, 足够水意丰沛的沧海干涸成桑田, 也足够将那种无望的期许种子反复压榨到只剩下怨恨和愤懑的种皮。 难道他们是被虫母遗弃的一代?是否虫母亲眼看着他们饱受精神折磨却无动于衷, 甚至乐以为之? 对仍未降世的虫母的诋毁潜藏在心里,是所有人不宣于口的秘密,却也成为虫族不可言说的共识, 欲言又止的咬牙切齿,身受折磨时仰望天际,无一不代替语言表露了真意。 萨洛扬·鲁伯特在无数次精神动荡的痛楚中想,如果哪一天虫母真的出现了,他一定会冲上去狠狠给虫母一拳,拎着虫母质问为什么遗弃他们,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痛苦。 可当种子真的发芽、真的开花,在一瞬间绽放出娇艳—— 萨洛扬才意识到爱意生生不息,他其实从未恨过虫母。 仿佛萨洛扬多年前所见的一簇花,晶莹剔透,那是他寻找虫母的途中所涉足的一颗边缘荒芜星,荒无人烟的土壤上开着一簇簇小巧的花,在雨后褪去了白色,近乎透明,宛若水晶雕饰而成。 那簇花曾在贫瘠的心灵中留下妍丽的一幕,给他踽踽独行的希望,现在,又出现在宫殿里,让萨洛扬几乎欣喜若狂。 多么漂亮啊。 他躺在圆床中,平和,柔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银月似的光辉。 无数双复眼盯着他,打量他,从白如雪山的中长碎发,安心轻合的薄薄眼皮,茂密卷翘的鸦青睫羽,粉润凝珠的抿合唇瓣,到宛如白玉的饱满指尖,宁谧舒展的白皙双腿。 第90章 恨不得用吻代替目光,去记忆虫母的模样。 但他们只是静静伫立,像等候一百年那样等候虫母醒来。 他们等得够久了,不差这点时间。 好吧,萨洛扬早就急得等不了哪怕一秒钟了! 只是他不敢打扰虫母休息。 终于,随着低低小小的呜嘤一声,虫母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 萨洛扬望眼欲穿,感慨虫母的声音如此动听,竟然是和他们一样的器官发出来的之时,突然安静下来,浑身血液都凝滞。 他看见了虫母的眼睛。 那是一双葱绿的,飘着点淡淡鹅黄的眼睛,像极了早春的新芽,写满了生机与希望,此时正悄悄流动观察眼前众人。 萨洛扬在那双圆眸中瞧见了自己的丑态,终于回过神来,继而血脉偾张。 绿色眼睛!多么漂亮! 简直是萨洛扬多年前所见雨后花中的一点青。 他激动得想去宫殿外跑个一百公里,把体内的燥热尽数释放出去,可他又舍不得这宝贵的近距离接触虫母的时间,只能深呼吸几回,强压住上头的情绪。 虫母掀开了床被,露出几乎被纯白床被还要白的大片肌肤,他光脚踩在地面,谨慎地走了两步,反手撑着床头的水晶柜,小心翼翼询问:“你们是……?” 尺玉醒来,乍一看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影视录像里才会出现的幻境般的房间,翩然流动的软纱,和床边三个高大而陌生的男人。 其一顶着一头火焰似的红毛,虽然穿着黑金军装,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流氓气,直勾勾盯着尺玉的眼神仿佛要将他拆吞入腹,连骨头渣滓都不愿吐出来。 尺玉只和他粗略对视一眼,果然在他红色的眼眸中看见了一种名为欲望的东西,狂放而摄人,尺玉快速移开目光。 在红发男人右边,带着肩章的男人显得更为镇定,上位者气息极重,仿佛从血海中走出来的胜利者,洗干净手穿上正装,隐隐流露出骨子里的杀性,又被端庄正经的神色隐没。 相比于这两个人,那个穿着燕尾西服的男人更让尺玉感到安全。他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容,好像经过千百次测量,完美契合最令人安心的幅度。 “殿下,您醒了。” 身着燕尾服的男人礼貌问候,在尺玉诧异的目光中道出了自己和同事的名字。 菲尔德·奥利弗从床下取出一双覆盖白色绒毛的拖鞋,半蹲在尺玉脚边,手掌虚虚扶着尺玉的小腿,帮他穿上拖鞋。 “地面冷,当心着凉,殿下。” 他伏地的姿态极为诚恳,全无杂质。 尺玉正思考殿下在哪里,左看右看没瞧见珀金的身影,却在菲尔德的动作中不由自主抬起了脚钻进拖鞋,终于意识到他口中的殿下竟然是自己。 “我想你们可能弄错了,我……不是什么殿下。” “弄错!” 萨洛扬显得格外激动,他的红瞳几乎怼到了尺玉面前,如同突如其来的猛兽,“别开玩笑了殿下,我们等了你近百年,怎么可能出错?——其实你就是想找借口离开我们抛下我们对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没有要抛下谁的意思,不对,我……但是……” 劈头盖脸的指责令尺玉语无伦次,一时间慌了神。 他对这群素未相识的人负有什么责任吗?显然没有。但听萨洛扬一通指责,善良惯了、圣母惯了的尺玉一时间真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圣母怎么能抛下他的孩子们呢? 他手足无措,茫然地看向在场唯一让他觉得可以信赖的男人,菲尔德。 他索求帮助的目光让菲尔德感到意外,意外之中又冒出浓浓的欣喜,仿佛火山岩浆将他浑身的鳞甲包裹起来,热炽地淬炼。 菲尔德并不是三人中武力值最高的,相比之下,他更谦逊温和,在虫族这个崇尚原始的武力的社群,他显得没有优势,好在一个社群如果没有擅长组织管理的人物势必沦至混乱无序,凭借柔性而不软弱的手腕,他勉强占据一席之地。 但在虫母眼里,他却是可以寻求庇护的对象。 这对菲尔德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他谨小慎微地克制住将要喷薄而出的愉悦,虚虚托着殿下的手,把人带到床边坐下,自己则是单膝着地。 “殿下,您的确是我们万众瞩目期待已久的虫母殿下,这无须质疑,您一出现我们便能感到源自灵魂的震颤,这是独属于我们的密码。” “我们等候了您近百年,这一刻您终于出现,萨洛扬或许只是过于激动,口不择言,殿下若是感到冒犯,我会令他事后接受惩戒。” 尺玉一边接受庞大而难以置信的信息,一边摇头:“我没有怪他的意思,不用惩罚他……但是,我真的可能不是你们的殿下,我从小生活在帝国,没有前往别的地方的经历,这一点帝国都有目共睹。我从小到大的生活和我的事迹……在星网上都有记录。” 萨洛扬迈进一步,携着扑面而来的强压,让尺玉小心觑看了他一眼后悄悄挪了下屁股,往远离萨洛扬的方向。 菲尔德立马用眼神喝止萨洛扬,随后安抚尺玉。 “这些年没有找到您是我们的过错,但殿下是我们的虫母殿下,是经过血脉验证的,绝无可能出错。殿下,您见到您的眼睛了吗?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绿色。” “绿色?”尺玉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突然一愣。 “那样漂亮而纯粹的颜色,只有虫母殿下才会拥有,但凡虫族将士多看一眼,都会沦陷在您的眸光之中,这是上天赋予的能力。” 又是夸奖,又是敬词,尺玉白瓷般的面颊和耳坠透出点点薄粉,像极了玉石中的南红冰飘,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触摸。 他低声说:“不用说‘您’。” 菲尔德闻言一笑。 “不过,我——我还是想回帝国,我的朋友都在那里。” 菲尔德笑容僵硬,一向礼仪周到挑不出半点错处的他也不免失了仪态。谁能想到他们千辛万苦等到的殿下竟然一心想要离开他们? 原本那些堪称恶意的揣测如同吸水的海绵迅速膨胀起来。 “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没有你,我们虫族万千将士又要陷入过去百年那样绝望的等候之中,在痛不欲生中万念俱灰,殿下,你忍心看着我们痛苦吗?” 菲尔德身姿端整,即使半跪在地面也不歪不斜,然而他的语气却充斥着几乎快要伏到地面的卑微。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祈求,是在场所有人的愿望,是无数虫族共同的祈愿。 不能眼睁睁看着救赎离他而去。 尺玉恬静地坐在床边,双手放在大腿上,用极为关切的眼神望着菲尔德,他看起来柔弱又充满善意。 但就是这样一个貌似吹吹风就能吹倒、说点好话就能骗回家的人却充满着某种无形的力量,让他回到帝国的心不可动摇。 当然要回到帝国了,他的任务目标可在那里! 待在虫族,待在和他任务对象阵营相反的一方,他怎么能达成任务呢? 尺玉的确对菲尔德所言感到动容,也产生过一丝怜悯,可是他的积分也同样重要。 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弱的“妈妈”。 尺玉下意识攥紧了手心,这个称呼让他想起了晕倒前的事情,等三人让开,尺玉的视线穿过去,果然看见了那个将他带出海岛的虫族。 他在其他虫族审视的目光下转换了更敬重的称谓:“殿下……” “他们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们诋毁你,辱骂你,甚至——甚至肖想你,他们作恶多端,罪该万死!我看过那些帖子了,你总是被他们哄骗,装出受伤就能让你袒露胸膛,表露善意,可是,可是为什么你宁愿爱他们也不肯爱我们?妈妈,妈妈……!” 菲尔德与元帅伊夫林·梅迅速交换了个眼神,短短一瞬交换无数脑波信号,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如出一辙的堪称算计的想法——很抱歉利用虫母的天性,但他们真的别无他法了。 于是,伊夫林高高在上地指责那个虽然带回了虫母但因为过于大意害得虫母受了轻伤、此刻又对殿下出言不逊的虫族,也就是他不知道第多少个弟弟埃拉·阿诺德。 “住嘴,埃拉·阿诺德,你的大意让殿下受伤,我以为惩戒过后你会明白自己的过错,现在却又口出狂言,我想只有第二道惩戒才能让你认清自己了。” 尺玉这时才注意到埃拉始终跪伏在遥远的角落,背上绽放的红色不是艳丽的花朵,而是他皮开肉绽的伤口! 击破了虫族引以为傲坚硬无比的鳞甲,直抵灵魂。 天呐。 虽然他生气埃拉不顾他意愿就把他从海岛带走,也小声地嘀咕过几次坏家伙,可当他看见那几乎可以夺去一条生命的伤口时,尺玉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面具戴得太久会长在肉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第91章 尺玉果断站起了身,拉了拉伊夫林的手腕,“不,请别这样!” 第75章 一时间, 所有人都看着尺玉。好像四面八方都投来犀利审度的目光,仿佛从山顶滚落的巨石,令他无处可逃。 尺玉以为是自己插手干预他们的决定, 冒犯了虫族手握大权、生杀予夺的元帅、上将和内务长官。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身为虫母意味着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奉, 抚慰精神涤荡心灵的能力, 只言片语决定生死的权力,和天底下的一切。 尺玉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不好意思地抿着唇, 粉白的面颊沁出一层心虚的薄汗,使他看起来既美好又可怜。 他这点心思当然逃不过久经沙场的几位高级虫族的眼睛,伊夫林几不可闻地朝菲尔德点头,菲尔德会意, 心念百转。 虫母果然如埃拉所言,善良至极, 也单纯至极,竟然将如此致命的把柄毫无遮掩的拱手奉上。 诚然, 利用一个人的善良是无耻之举,但此时此刻,更是无奈之举。 他们不能再承受失去虫母的绝望了,那是堪比灭顶之灾的祸患。 菲尔德毕恭毕敬道:“殿下,若是身为虫母的您发号施令, 我们自然没有反驳的权力。” 他的言下之意毫不避讳, 连自认不算聪明的尺玉都一瞬间听明白了, 尺玉圆润的指尖不由自主地使力,抠着自己的指甲。 “殿下,您是否要……”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 菲尔德更进一步,直接把二选一的绳索放在尺玉手中,要么作为虫母留下来,并释放埃拉,要么离开虫族,任由鲜血淋漓的埃拉再次受刑。 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轻柔钻进尺玉的手心,将他可能伤害自己的动作遏制在摇篮。温热在手掌之间传递,尺玉仿佛能感受到他们对于自己的离去那种遥远而悲怆的无助。 他纠结着,用他甚少思考的脑袋细细衡量,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腿上突然一重,尺玉被扑到床边跌坐着。 埃拉不知何时膝行而至,肩膀和手臂上的鳞甲不停闪烁,像是维持不住单纯的人形或者虫形,于是摇摆不定。 他面色惨白,浑身无力,跪在尺玉身前,无法挺立上身,只能匍匐在尺玉腿上。 为了让他更省力,尺玉下意识张开了双腿,埃拉便双臂环着他的腰身,埋头到他小腹的地方,看起来这样不那么费劲,后背不再紧绷到渗血,而是平舒地展开。 “妈妈……” 尺玉迅速观察了下其他人的表情,除了萨洛扬震惊到捏起拳头,其他人似乎并不意外。 “别叫我、叫我这个……” 埃拉抬起毫无血色的脸,原本写满青年虫族年轻气盛的俊脸此刻苍白灰白,听见他的话之后,更是如同被风吹灭的油灯晦暗下来。 “妈妈,你要离开我们吗?妈妈,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留下来好不好?我愿意再接受一次惩戒,不过是二十道带电的戒鞭,我能忍受的,妈妈,留下来吧……” 埃拉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埋头到尺玉的小腹处,高挺的鼻梁隔着薄薄一层绸缎摩挲着柔嫩的肤肉,像是要把它顶破一样。 他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感觉自己要溺死在虫母身上这股宛如流着甜蜜的香气中。 他还记得两天前他在水下是怎么伺候虫母的,还记得那喷射的水的温度和它的香甜,此刻更恨不得钻进虫母的肚子里去,回到温暖的巢穴里。 “妈妈,如果你一定要走——带上我好不好,我会是你最乖的也最忠诚的孩子!” “埃拉·阿诺德!” 菲尔德脸上浮现出愠怒,他的确示意埃拉用苦肉计挽留虫母,但他可没想让虫母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虫子一起远走高飞。 埃拉闻声瑟缩了一下,鼻尖顶到尺玉耻骨的位置,几乎快要钻进去。 他后背在浅浅颤着,被如此依赖,尺玉感到自己是一座高高的山,能够庇护养育一方子民,对埃拉可能冒犯的行为说不出重话,充满大地高山一样的包容。 只好摸摸他粗糙的短发,用商讨的眼神望向菲尔德。 “菲尔德先生,我们都退让一步,可以吗?你们想要我留下来,那我……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你们放过他。” 萨洛扬这时终于看明白身旁这两个心眼子比池塘里的莲藕还多的虫族打的什么主意。 他心喜于虫母松口,愿意暂留一段时间,只要现在留下来了,以后还能跑得掉吗?但又看不惯埃拉这个臭小子借机享用虫母,卖惨谁不会?他难道不能胜任吗? 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受过的伤比埃拉吃过的营养液都多,难道演不出真情实感的痛?但事先没有料到,现在也无济于事,只能鼻子里出气,冷哼一声。 既然尺玉松口,菲尔德也不想现在逼着虫母做出事关未来永远的决定,他们心思缜密,颇有城府,善于哄骗,但这对年轻、涉世不深的虫母而言太不公平。 出于刻在基因里的崇敬,达成了令虫母暂时留下来的目的后,他不愿再过多算计。 菲尔德淡然一笑,恢复了原先克己复礼的容态。 “埃拉,不要无礼。” 身后两只侍卫虫族上前将埃拉抬走。 “殿下,虫族将士们都在等候您露面,我们准备了您的衣物,现在换上它,我们就去全息直播间宣布喜讯好吗?” 尺玉身上一轻,还有些眷恋,然而那种温存的情绪在他见到将要穿上的衣服时荡然无存。 菲尔德展开一件漆黑油亮的胶衣——这种材质尺玉并不陌生,因为极为服帖合身,能最大程度减少外物对身体控制的影响,有时候帝国军校训练会要求穿着全身胶衣。 论坛上至今还有他被胶衣包裹的全身照,据系统所言,他的同学们甚至根据那张照片推测出了他的身体各个部位的尺寸,这让尺玉感到难为情,因此始终没有登上论坛看一眼。 但眼前这一件绝不能和尺玉从前穿过的那些混为一谈。 它只有短短几十厘米,没有手袖和腿部的布料,胯间呈三角形,如果穿上,只能勉强遮住胸口、腹部和隐私部位。 甚至尺玉怀疑它连自己的屁股都包不住。 “这能穿吗?”尺玉诚心发问。 菲尔德似乎对尺玉的不解感到不解,短暂思索两秒解释道:“殿下,奥莱星炎热非凡,您身体薄弱,受不住沉闷,这样的衣服更适合您。” “而且,殿下不必为向虫族袒露身体感到羞耻,您需要提前适应。” 尺玉像是听不懂菲尔德的话,明明前半段他还能理解,后半段怎么好像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呢? 这时尺玉突然意识到,他们交谈所用的语言并非帝国通用语,而尺玉却无师自通,浑然不觉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语言环境里。 他的思路从此走偏,在心里和系统嘀咕:“我的语言学习能力已经这么厉害了?还是说这是之前任务完成的奖励?” 就这样茫茫然半推半就被内侍带入了更衣室。 他还在思考自己真的要穿这件衣服吗,更衣室外就传来内侍的询问声,似乎他在更衣室里待得够久了,引起内侍的担忧。 尺玉三两下钻进胶衣里,但背后的拉链实在费力,他尝试几次都没法拉到顶,只好小声叫着人:“唔,有人吗?” 更衣室的门被从外打开,好在进来的是菲尔德,他极为绅士地侧开视线,只是凭感觉摸着尺玉的后背,将拉链缓缓拉上去。 随后带着尺玉到寝殿。 尺玉左手被菲尔德牵着,右手不停往下拽胶衣的底部,卡在他臀部的边缘总是随着他走动而上缩,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站住后,他拉了拉菲尔德的燕尾服尾巴,“真的不会太短了吗?我好像……” 寝殿里阒然一片,恍如死寂的荒山野岭,唯有虫族的目光热水般沸腾。 尺玉肩头圆顿柔润,锁骨线条并不深邃,相比之下更为柔和,平薄的胸口被胶衣紧紧包裹着,原本并不明显的小果随着他意识到许多虫族对他目不转睛而迅速立起来,顶出娇小的弧度。 腹部因呼吸而均匀起伏,因为胶衣足够贴身,哪怕再努力控制,只是几毫米的伏动也都被无数只复眼精准捕捉到。 而那赤然裸着双腿,反而因为暴露显得坦然,被承载着无数沉重粗气的空气密密麻麻细吻着。 菲尔德平了平稍显混乱的呼吸节奏,淡然道:“殿下,这很合适,显得您充满了神韵和美感,我相信直播间里的虫族会深深爱上您的。” 尺玉就知道菲尔德肯定又要用这样吹捧的口吻说话,不信地转头,拢了拢腿,突然一怔,指着伊夫林道:“他这是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虫族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元帅不知何时坐到了边远的圆桌上,单手扶着桌面,额头和鼻尖冷汗涔涔,神色是难以压制的狰狞。 第92章 他突然握紧了拳,一阵风一样的强压波动从他身上散开,尺玉身边的虫族多多少少流露出忍受的神情。 菲尔德和萨洛扬这两个主事的人沉默不言,面色并不平静,尤其是萨洛扬,几近咬牙切齿,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尺玉迷惘地再度询问:“这是怎么了?”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内侍身上,那内侍慌乱地回答:“元帅……精神动荡了!”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尺玉赶紧拽了拽菲尔德。 菲尔德却不知为何置若罔闻,招手示意内侍:“准备直播。” 尺玉讶异:“那他就,不管了吗?” “不用管他。” “可是好像不舒服……” 尺玉反复查看伊夫林的情况,他面色已经白得和先前身受重伤的埃拉无异,显然问题并不简单。 菲尔德终于忍无可忍,“我当然知道他不舒服。” 看起来风度翩翩的菲尔德竟然带着如此沉怒,令尺玉睁大了眼睛。 菲尔德当然知道,以伊夫林对精神的控制力,早不动荡晚不动荡,偏在验证了虫母殿下心地柔软善良之后动荡,打得什么主意菲尔德一清二楚。 痛不死他! 原本一起在无声之中出谋划策、同流合污的同谋,这时立马分道扬镳,他们之间的联系脆弱得仿佛一片开春的薄冰。 菲尔德不愿在尺玉面前展现过多负面形象,只能忍下这口气。 “殿下,伊夫林的确是精神动荡了,这很痛苦,所有虫族都会经历,而想要消解这种痛苦——” 尺玉抬起小脸,静候菲尔德口中的方法。 “只有殿下您能做到。” 第76章 寝殿外。 埃拉隔着墙对寝殿望眼欲穿, 那水晶制成的薄墙垂下软纱,令一墙之隔的一切影影绰绰,明明暗暗。 人影幢幢, 若隐若现,朦胧中能辨认出两个人挨在了一起, 但更多的无从得知。 这个刚才因身负重伤而无法站立的年轻虫族这会儿脊背挺直, 眼神似要穿透水晶。 他接受过妈妈的疏导,知道屋内的两个人会进行怎么样的接触, 明明虫母是所有虫族共有的珍宝这一点自出生起便刻进他们的脑海里, 此时此刻埃拉却仍旧感到一种蓬勃到几乎失控的占有欲。 半晌,他忿忿地对菲尔德道:“我要和妈妈住在一起。” 菲尔德用果然还是个孩子的眼神瞥了他两眼,淡淡道:“功过相抵,回去吧。” 埃拉霎时瞪着一双复眼, 难以置信。 “什么功过相抵?我挨打了,我不该被奖励吗?我的奖励就要和妈妈一起住。” 菲尔德抬手, 带着手套的左手上似乎还留有虫母的余温和馨香,他细细嗅闻, 借着残存的虫母气息勉强把心底的不满和精神的冲击压下去,才看向埃拉。 “做什么白日梦。”说完,顿了顿又交代,“回去躺治疗仓。” 埃拉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粗哼了一声, 旋即颇为不屑地说: “这点伤哪用得着躺治疗仓?我又不像您这样……上了年纪。” 他刚成年, 体力旺盛, 还最先找到虫母,跟虫母有着先天的联结,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 都是最适合贴身侍奉虫母的人选。 偏偏被这些位高权重的哥哥们以权谋私挤出去了! 菲尔德深吸一口气,“让你别在殿下面前露馅。” 埃拉复眼一转,把这点给忘了。 他却不低头,仍是看着屋内,好一会呼吸都变得粗重。 “菲尔德,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菲尔德真想把这个不识时务的虫子再打一顿,浅笑道:“做、爱。” 明知故问。 右手一挥,内侍迅速上前架起埃拉,在埃拉发出不满的叫声之前强行捂住他的嘴。 “送他去医疗室,跟医疗虫说,重伤,需要好好治疗。” 后半段他咬字颇重,极具深意。 等埃拉再见到虫母,已经是直播间的事情了。 寝殿外的言语交锋,尺玉并不知晓,他全身心都被伊夫林带动,浑身细胞和神经都沉浸在肌肤相亲的战栗之中。 少年除了胸腹出被薄薄的一层黑色胶衣覆盖,呈现出黑珍珠般的润泽,其余地方一览无余,白皙无暇的肌肤在黑色的映衬下更加嫩润,宛如蛋糕上厚重的甜蜜奶油。 他岔开双腿坐在伊夫林身上,浑浑噩噩地任由伊夫林动作。 刚才菲尔德说只有他能帮助伊夫林解决痛苦,尺玉好像被一根胡萝卜吊着,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连究竟怎么帮忙都没有询问。 菲尔德带人离开寝殿前只留下一句:“伊夫林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尺玉也知道了。 尺玉不禁想,他真的要和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异族做这样的事情吗? 可是如果他不做,伊夫林就会一直痛苦,如果他不做,他会长久地问心有愧。尽管他似乎没有义务,但一向如此,此时缺位,反而自责。 那种近乎神明的宽恕和包容热水融冰一样化开了他的羞耻感,并使他无意识地挺了挺胸脯,供人使用。 他的胸脯并不像女性那样柔软,也不像锻炼过后的男性一样硕大,只是一个未经开发的原始的器官,可伊夫林似乎对它。 这个虫族的元帅,居高临下的指挥官,出生入死的战士,竟然对他的身体魂牵梦绕,隔着黑色胶衣不停吮吸。 恍惚间尺玉觉得自己像一位母亲,在哺育他稚幼的孩子。 可他不是谁的母亲,伊夫林更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个战绩累累的成年雄虫。 伊夫林似乎对隔靴搔痒极为不满,尖锐的牙齿磨咬了一下,尺玉细弱地嗯了一声。 他问:“伊夫林……这样真的有用吗?不需要我帮你治病吗?” 伊夫林顿住,可怜的虫母快要被他浓重的欲望蚕食,却还在担忧他的病情,伊夫林终于理解了血脉之外虫族对虫母无上的爱戴。 然而伊夫林绝非善类,更何况是被精神动荡侵袭的伊夫林,他眸中闪过暗光,“这样——不够。” 虫母果然流露出担忧的神色,“那我要怎么才能帮你呢?” 若水的绿色眼眸倒映出伊夫林近乎丑陋的神态,他宛如一头穷凶恶极的猛兽,猎捕到了前所未有美味的食物,垂涎欲滴。 伊夫林没有说话,只是略略抬手,握住尺玉盈盈细腰,随后轻轻往下一按。 没有肩带也没有衣袖的胶衣发出啵的一声,雪白之中带着樱粉的小果小兔子蹬腿般跳了出来。 “!” 尺玉还没来得及拉上衣服,遮住自己被热气喷洒到发颤的部位,就被伊夫林叼住。 他像狼群里的头狼,叼着捕猎而来的美食,恶劣地玩弄,欣赏奄奄一息的猎物最后的挣扎和呻吟。 尺玉捂着自己的嘴,完全不敢相信虫族的元帅竟然会做出和年轻的虫族一样的举措。 难道这就是他们虫族所期待的? 尺玉感觉自己的灵魂和理智都快要被吸走,逃避地弓起腰,从他口中滑落。 然而没有逃走两秒,就被伊夫林大掌按着单薄的脊背被迫挺起胸脯,主动邀人享用似的。 他正要推拒。 一声低沉沙哑带着无尽情欲的呼喊,“妈妈。” 尺玉快要宕机。 伊夫林眉骨似峰,唇线平直,少言寡语,看起来严肃正派,加上他元帅的身份,尺玉下意识认为他是不苟言笑的古板性格,却从他口中听到如此难以启齿的称呼。 元帅也、也这样吗? 一不留神,就又被伊夫林握在了手心,粗糙而磨人的茧像某种检测的仪器,引起它密密麻麻的微颤,从而验证了它的少不更事。 尺玉捂着脸,彻底不想了。 他的胸脯受了罪,唇却也没逃过,被伊夫林吻着锁骨、脖颈、下颌一路向上,最后唇齿相交,尺玉似乎还能嗅到那股淡淡的甜滋滋的奶香。 仿佛一瓢冷水朝他泼来。 怎么会有……? 伊夫林似乎嫌弃接吻获取不到足够的甜水,他搅动着,很快尺玉便口齿发酸,难耐地呜咽着,清液汩汩泌出,发大水似的,全进了伊夫林口中,一滴没浪费。 他好像成了个……水龙头。 尺玉鼻头也微酸。 就这样木讷着,任由伊夫林掠夺他的唇液,浑身上下都泛起情动的薄粉,跟刻意打了腮红似的。 半晌,伊夫林终于放过了他。 伊夫林重重喘着气,在尺玉锁骨窝落下一吻,替他拉上胶衣,遮住少许泥泞。 可惜胶衣始终布料太少,即使遮掩,也只是欲盖弥彰。 被顶起的胶衣几乎坦白了方才的苟且。 一直到被伊夫林抱着前往直播间,尺玉都还处于被弄狠了神志不清的状态中,一双绿眸仿佛被搅乱的春水,光泽凌乱。 菲尔德早已准备就绪,从伊夫林手中接过虫母,细细整理了下虫母的少得可怜的着装,朝伊夫林叮嘱:“下次不要冲动行事。” 第93章 伊夫林戴上方才被蹭掉的袖扣,不置可否,仍旧是一军之长的姿态。 如果不是虫母尚还没有清醒,一副浑噩迷茫的情态,真叫菲尔德险些觉得他们只是谈了谈话一样。 一个伊夫林,看起来稳重但总是出其不意干点事情让菲尔德措手不及,一个萨洛扬,浑身力气没地使成天各个星球乱窜寻找虫母,和这两位共事,菲尔德几近折寿。 虫母降世的消息在第一天就迅速传播出去,仿佛一滴坠入清水的墨渍,即使菲尔德强调过不要过早外传,保持谨慎,依旧避无可避地扩散开来。 全虫族都知道他们的救赎降临了,纷纷端坐在全息直播间里。 当虫母被抱着出现在直播间。 一号直播间完全沸腾了。 通过全息技术身临其境的虫族们在直播间虚设的座位上根本坐不住,相互打量,在其他虫族的脸上看见了别无二致的雀跃和振奋。 虫母肌肤粉白,眼神迷蒙,藕臂圈着坐骑的肩颈,臀部浑圆娇挺,似乎还留有惨无人道的痕迹,被菲尔德抱在怀里,娇小可怜——却承载了安抚一众虫族的使命。 空气里好像传来虫母的香气,宛如洒了春/药,一号直播间满满当当的虫族,血气方刚的年纪,纷纷血脉偾张,一道虚设的黄线快要被他们猎杀般的目光绞断。 “殿下……” “好漂亮,美神一样,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没有白等!” “好想被妈妈疏导,受不了了——” 模拟的香气钻进鼻翼之中,直达神经末梢,触电般的爽感从头到尾,一个看起来刚成年不久的虫族在这种近乎挑逗的抚慰下当众解开了军装皮带。 “你们好,我叫……青尺玉,叫我尺玉就好。” 尺玉好不容易恢复了少许理智,听着菲尔德讲述他们过去所做的一切,最后宣布虫母的到来,在菲尔德鼓励的眼神下抿了抿唇,对着虚无打了个招呼。 旋即端坐在菲尔德手臂上,雪白的细颈爬上微微粉色。 在他看不见的众多直播间里,躁动淫靡的气息迅速扩散,蔓延到每一只虫族血管里。 本就没什么道德观念的虫族们在听到尺玉声音的一瞬间彻底沦陷。 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侍奉虫母,保留了十几年,几十年,甚至有近百年的贞洁在这一刻尽数献给了金贵的虫母殿下。 精神好似被虫母抚摸过,动荡的乱丝消弭。 一号直播间里,一道浊液溅射到全息模拟的虫母脸上。 而尺玉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眼前什么都没有。 菲尔德仿佛年长的引领者,循循善诱,用低絮而柔和嗓音引导尺玉回顾自己的喜好、过去,像剥开一颗山竹,露出内里雪白而柔软的果肉。 尺玉对着虚空:“喜欢……小狗,不要特别大,也不能只有手掌那么小,耳朵要软软的,弹弹的……菲尔德。” 菲尔德俯身倾听。 尺玉小声讲:“我能看看他们吗?这样说话,有点奇怪。” 菲尔德略一回想上万直播间里的画面,笑容突然滞住。 第77章 虫母要看直播间的画面。 那些画面, 怎么可能现在就让虫母看见? 万一把从小在帝国长大的虫母吓跑了怎么办? 菲尔德迅速扫了眼萨洛扬和伊夫林,一个掩耳盗铃,扭头过去, 假装探问军情,一个吃饱喝足, 坦然正视, 演都不演了。 指望不上这些虫,还要被虫母质问:“难道你们其实在跟我演戏?根本没有直播, 也没有虫族, 对不对?” 菲尔德重新扬起弧度完美的微笑,“怎么会?是殿下的魅力太大,导致参与直播的虫族太多,查看起来有点技术难度, 殿下稍等。” 他屏起呼吸,输入挑选条件, 目光掠过那些只是闻到一点模拟体香就被生殖器控制大脑的虫子,暗道好在只是直播, 否则虫母殿下早就被他们吃抹干净浑身泥泞了。 但又感到欣慰。 殿下果然很受欢迎,那些多年来饱受折磨而不可避免心生埋怨的虫子们,并没有将等待多年的过错算在虫母身上。 白手套在投影上跳动,大约一分钟,菲尔德终于在上万个直播间里找到了三个蠢蠢欲动但还没有付诸行动勉强能入眼的, 挨个投影到现场, 向虫母展示。 操纵台就在身后, 但菲尔德似乎并不打算让尺玉一览全貌。 眼前这些虫族,从形态上讲和人族的区别并不大,除了眼睛和身上某些部位的鳞甲, 大体相似,因此并不会让尺玉感到害怕。 但他们热忱到脖颈粗红的状态,的确让尺玉大吃一惊。 菲尔德指着某个直播间里上万的观众虫族侃侃而谈,讲述他们对虫母的到来多么欢欣,多么激动,以及这一次短暂的直播模拟的信息能够安抚多少精神动荡的虫族,但尺玉都没听。 他趁着菲尔德不注意,站在了操纵台前。 这是一个类似计算机的设备,看起来能够联通星网,尺玉试了下,不得要领,只能胡乱划动屏幕。 菲尔德突然收声,像是发现了什么能够毁灭虫族的事情,他的声音隐约有些发抖,“殿下——您在看什么?” 尺玉吓了一跳,他就想看看帝国的情况,就给菲尔德带来这么大伤害吗? “我就看看帝国的信息,看看他们有没有找我……不过我不会用这个。” 尺玉解释。 “这样啊,这样啊。” 菲尔德松了口气。 尺玉也跟着松了口气。 菲尔德迅速跨步上来,切断了直播,周围跳动的蓝色符号瞬间消失,直播间恢复了原本的物理形态。 “不直播了吗?” “已经直播很久了,这对殿下的身体是不小的消耗,如果殿下还想再和虫侍们交流,我们过段时间再安排好吗?” 尺玉没觉得对他的身体有什么消耗,但也不打算反驳,听之任之,只是在心里嘀咕要不要告诉菲尔德—— 他们的设备似乎中病毒了。 直播切断的一瞬间,尺玉好像看见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堪称淫靡的、放在帝国要按聚众□□罪名逮捕起来的画面。 但是想到刚才伊夫林和他在寝殿内做的事情,尺玉怀疑虫族并不觉得那是不合规的事情,万一他冒然提出闹了笑话,反而丢脸,也就藏在心里,没有指出。 尺玉来的时候并没有穿鞋,是被伊夫林抱过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也只能被抱回去。 伊夫林身材高大,一身军装庄严肃厉,一丝不苟,早已经看不出直播前匍匐在尺玉身前的放荡。 坦白讲,当时伊夫林的着装也并没有表现出欢爱的痕迹,平整锐利,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只有他身上的尺玉被弄得像是被搅乱的蛋糕,从纤白肌肤上的红印,到血液热涌散发出蛊惑般的香气,无一不暗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尺玉有些怕他,也有些生气。 于是当伊夫林的军靴在地面发出有力的声响,逐渐靠近的时候,尺玉转身面向菲尔德,伸出雪腻的双臂。 “菲尔德。” 软红的舌轻蜷,唤出对方的名字,仿佛天际传来最美妙动听的竖琴声。 菲尔德欣然接受了这一无言的邀请,一手搂着尺玉的腰把人抱起来,掰开他的双腿夹在自己腰上,另一手拍了拍尺玉的脚板心。 和伊夫林擦肩而过,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伊夫林站在原地,眯了眯眸,萨洛扬不知死活凑上来拍着他的肩膀,啧了啧舌,讨打地说: “伊夫林·梅,出局。” 萨洛扬顶着一头张扬的红发扬长而去,他口中出局的伊夫林却久久站在原地,长眸阴沉一瞬,旋即如雾散开,看着自以为得胜的萨洛扬背影,轻声说了句: “没脑子的蠢虫。” 摸着不多的良心讲,尺玉在虫族的生活比在帝国,哪怕是有帝国太子的庇佑,也舒坦多了。 菲尔德是个极为细致的人,暂时卸下政治事务,包揽了尺玉的衣食住行,不仅毫无怨言,还甚以为傲。 尺玉听见寝殿外的菲尔德被政务虫族责问,怎么能抛下一众事务不管? 菲尔德淡然道:“殿下的事务就是虫族最大的事务,按照轻重缓急的原则处理,我率先负责殿下的起居,有问题吗?” 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尺玉默默等候一场激烈争吵的爆发,寝殿外却熄了火,对面竟然也认可了菲尔德这一观点。 就这样,尺玉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而当他沐浴之后,菲尔德勤勤恳恳为他擦拭身上水渍,轻柔至极,仿佛拂去嫩叶上的一点薄霜,尺玉看见了那双复眼中近乎痴迷的血忱。 同样的神情,尺玉只在帝国教堂里那些神智不清的信徒脸上见到过。 只是相比之下,菲尔德更克制,更压抑,仿佛有一座无形的精钢牢笼将他的欲望都囚禁起来,只能在牢笼之中奋然跃动,也因此显得更敬重和尊崇。 第94章 菲尔德把他当成虫族的神明了? 尺玉受之有愧,好几次想说你别这样看着我,但又怕伤害到菲尔德,才忍了下来。 在水晶王宫待了一周,每天吃吃喝喝,听菲尔德讲述虫族的历史和现状,讲到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东部军队多么英姿飒爽,勇往无前,战无不胜,尺玉终于想起当初菲尔德请求他留下时提到的“痛苦”。 他主动找门口的内侍聊了聊,得知它被称之为精神动荡。 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态询问菲尔德,却在菲尔德面上窥见了一丝异样。 转瞬即逝的拒绝令尺玉歪了歪脑袋。 他坐在床上,身上穿着天丝睡裙,薄粉色的睡裙垂顺丝滑,将将盖住大腿,歪头的时候双腿乖巧地弯曲起来,摆成m形。 “你们想要我,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们……”尺玉斟酌了一下措辞,“帮你们疏导吗?” 菲尔德承认:“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殿下开心,我们也可以不用疏导。” “那你们在骗我?” 夸张地讲没有他,虫族会有多么难受,只是为了让他留下来? 菲尔德显然没有料想到脑袋转得这么快。 他的确不想虫母现在就对虫族进行疏导。 在帝国长大的虫母,含蓄矜持,并不一定能接受那样淫靡的举动,菲尔德甚至翻看了不少资料,就为了查找相对简易且上得了台面的抚慰方式,可惜一无所获。 现在就让虫母看清楚他们的本性?万一把虫母吓跑了…… 菲尔德计划让虫母享受在水晶王宫的生活,习惯他们的侍奉,进而产生羁绊,依恋和不舍,再缓缓揭开虫族面纱,露出对于虫母而言或许堪称恐怖的面貌。 现在出了点意外,但他仍旧坚持原来的想法。 “疏导对虫母的精神和身体都有极大的损耗,如果虫母身体孱弱,不疏导也是可以的。大家心里想着您,精神动荡时只有身体上痛苦,心理上是幸福满足的。毕竟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殿下,要殿下为了我们伤害自己,这绝对不行。” 但他显然错估了虫母的道德感。 “可是我整天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话,我有点不好意思。” 尺玉粉白的小脸往手心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绿眸。 仿佛有一枝被薄雪覆盖的桃花苞,一阵清风掠过,花苞哆哆嗦嗦展开了。 菲尔德流露出动容的神色。 “殿下,您永远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您应有的。而且,前段时间的直播,已经让不少虫族的精神得到了暂时的安抚,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动荡。” 尺玉一听,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感到鼓舞。 “只是说说话,甚至没有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也能安抚到他们吗?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好嘛,这有什么损耗身体的?” 白色碎发掉了些在眼前,却遮不住他跃跃欲试的眸光。 尺玉当然没有他所展现得那样纯粹,毕竟他并非完全的帝国人或者虫族,他是有任务在身上的。 这几天他旁敲侧击关于帝国的情况,菲尔德总是遮遮掩掩,就是算是说了,也只有几句“帝国并没有大肆搜寻失踪军校学生”“虫族边境没有受到帝国骚扰”。 尺玉失望的同时,又担忧起任务和积分起来。 他真的得回帝国,至少,至少得了解下帝国真实的情况。 在宫殿内被如影随形的菲尔德守着,他没有机会,那就只能往宫殿外使劲了。 …… 军部。 白色的三角楼庄严肃穆,时而有身着军装的虫族进出。 虫母的到来并没有事先通知,甚至有意隐瞒,避免造成秩序混乱。 但虫母的模样早已经被所有人知晓,刻在骨子里,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引起不小的喧哗。 跟随伊夫林进入大楼,尺玉神游天外,眼神不停打量四周,偶尔撞进一些激动到发红的眼睛里。 只有一个例外。 那只虫族坐在轮椅上,似乎已经没了双腿,头颅和肩膀也被白色纱布紧紧包裹,看起来身上每一处好地方。 他在接收到虫母打量的目光后,昙花一现般精神了一瞬,随后又迅速消沉下去。 尺玉问菲尔德,“他怎么了?” 菲尔德将他带上楼,才缓缓开口:“东部战场上受伤的将士,一只低级虫族,自愈能力消耗到极限,他的战友带他来办理退役手续。” 尺玉小声啊了一下,又问:“那他之后会去哪里?军部会妥善安置他的去处吗?他看起来,好像不能做什么重活。” 伊夫林和萨洛扬皆诧异地看了看他。 菲尔德同样安静了会,“他——” “不会再有什么去处。” 第78章 尺玉身上是一件白色绵绸的吊带连衣裙, 因为裙摆不长,加上……他走路时不得不背着小手,假装不刻意但实际的确是故意为之地压着裙摆。 在奥莱星这段时间, 他已经对穿裙子这件事不再排斥,菲尔德总有很多借口, 天气炎热, 穿脱不便,种种, 让尺玉穿各式各样的裙子。 因为虫族完全没有对他穿裙子这件事情感到意外, 也从未投来异样的目光,尺玉渐渐也从中感到趣味,至少的确很方便不是吗? 只不过这次更加过分,菲尔德抠门到连一条好点的内裤都不给他。 “精神疏导主要依靠虫母殿下身体内逸散出来的体香, 分泌津水的口腔,肌肤上散热的毛孔, 以及……” 菲尔德抚摸着尺玉的唇,手臂的软肉, 对语焉不详的部位倒是毕恭毕敬。 “都是主要的释放渠道,如果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那殿下的疏导恐怕要大打折扣,殿下心地善良,肯定不想半途而废, 就只能加长疏导时间, 但这对殿下的损耗极大。” “你总是说疏导会对我有什么损耗, 但我没这么觉得,我……也就一点点……” 主要是羞耻,身体上倒没有什么不适。 菲尔德却显露出一种似怜惜恻隐又似敬重尊崇的表情。 他想, 虫母终究还是涉世未深,对虫族了解太少。以往的虫母,但凡在疏导上表现出不乐意,进而演化成抗拒,最后的结局往往是被群虫采撷,毫无尊严,浑身满是暴戾的痕迹,直到和众虫一起陨落。 如果过于乐意呢?菲尔德没有见过先例,但直觉告诉他绝不会善终。 虫母应该拿乔,仗着自己的特殊能力,高高在上,置身云端,施舍乞丐般一周疏导一位高级虫族,既给虫族希望,令他们为自己东征西战,又将他们划为三六九等,从内分化,避免过度消耗自己,保证自己的生存、享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次回来之后,他得跟殿下讲讲虫族和虫母的故事了。 在尺玉一汪春泉般的绿眸闪烁中,菲尔德终于答应给他穿上一条布料稀少的三角内裤。 除了刚从飞船上下来时一阵风穿过,将裙身吹起空谷,几乎是令尺玉肌肤和绵绸完全剥离了,给他一种□□的怪异感。 和刚才一路走来时因为他欲盖弥彰的遮掩反而吸引了不少视线,像有簇火苗在底下,差点将他大腿根都烤热了。 此外没有什么让尺玉觉得不舒服的。 空气湿度,天气温度,和虫族的密集程度,都很适宜。 尺玉好像生来就是被伺候的命,他对这种细致入微的照料适应良好。 直到萨洛扬掀起他的裙摆。 尺玉被钉在落地镜前,耳垂被身后高大的虫族含吮啃咬,逐渐肿大。 他趴在冰冷的镜面上,双臂还哆嗦着,就感到身后一空。 “萨洛扬!” 指尖在光滑的镜面上抓抠,但无济于事,他很切实地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热意贴在他身后。 尺玉算是个乖孩子,从来不在网上看一些连七八糟的东西,恰好学校又含蓄隐晦,以至于他对□□一无所知。 但此情此景,此刻身体的触动让尺玉感到危险,压迫感从后蔓延而来,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不对。 “不要,萨洛扬,你不能这样做!” 萨洛扬却说:“放心,我有分寸。” 含着他的耳垂,声音混糊。 进军部疏导室时,菲尔德交代萨洛扬:“注意分寸,殿下年纪尚幼,不宜受孕。” 现在萨洛扬说,他有分寸。 可是尺玉怀疑他说谎,真的有分寸的话,怎么会不停蹭他? 萨洛扬的手臂肌肉虬起,强劲有力,甚至到了硌人的地步,令尺玉娇嫩的腹肉不住打颤,身上软得不行,以至于他想逃也没力气逃。 镜面宛若被投石激起波纹的水面,尺玉看不真切,隐约看见了自己泛着水光的眼睛,萨洛扬沉溺于某种欲望当中直勾勾的目光,还有疏导室周围令人脸红的装饰。 柔软的戒鞭,稍一推就会摇晃的木马,容得下数人的水床,和满墙的镜面…… 第95章 似乎当时设计、建造、装饰这个疏导室的每一个虫族都幻想过在某个角落如何享用他们的虫母。 尺玉喉咙发痒,好像有一支羽毛在骚挠,让他合不上嘴,呜咛不成声,腹部突然一股热意流窜,仿佛无数灵活的舌尖舔舐每一处神经末梢。 情潮—— 尺玉兀地攥紧了双手,无助地趴在镜面上,他的双臀又被萨洛扬顶起抬高了,脚尖险些离开地面,在自然的法则下,那股冲动朝着身前而去。 “萨洛扬,热,有点热,我好像……” 两道视线在镜中交汇,萨洛扬看着镜中的尺玉,看着少年发热般寻求凉爽,甚至将薄嫩的小脸贴在了起初让他百般嫌弃的冰冷镜面。 萨洛扬心生捉弄,搂着尺玉的腰把他从镜面剥出来,想从玻璃上解热? “这么热,那就把裙子脱了吧?反正穿了跟没穿一样。” 萨洛扬抱起人,大步走到水床边上,两三下便把尺玉剥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条短裤,白色的,棉质的,却是三角的,怎么这么可爱? 高大的虫族往后一倒,连带着身上的少年一起坠入了水床! 尺玉短促地啊了一声。 喊得萨洛扬心都化了,他难得善心大发一次,扶起受到惊吓的虫母,结果虫母身体软得连在他腰上坐着都难以维持,无力地趴在萨洛扬身上。 果树倾倒,樱桃跌落。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萨洛扬一口咬住。 像条不知轻重的鬣狗,咬住了就不松口,尺玉吃痛,想要立起身子来,然而水床软绵绵的,他的双膝完全使不上力,更别提起身。 “唔——你是大狗吗?” 萨洛扬专心致志,不予理会。 尺玉推着他的下巴,却被他顺势连手指一起叼住。 “你们怎么都这样?都、都有点……了。” 尺玉小声指责着眼前的虫族和过往的虫族。 萨洛扬瞬间眯起眸,尖锐的齿尖故意咬了下,舌尖顶了顶被濡湿的小孔,“都?还有谁?” 尺玉的本意不在这里,他想责怪这些人如出一辙的喜好,怎么到萨洛扬口中重点就变成很多虫都这样做了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嗯嗯。” 尺玉含糊其辞。 萨洛扬唇角泄出一丝轻笑,就在尺玉以为他饶过自己时,又听见萨洛扬问:“他们怎么叫你,妈妈?” “埃拉那小子这样叫你,对吗?”萨洛扬堪称恶劣,凑到尺玉沁出薄汗的鼻尖之前,强迫他看向自己,“菲尔德呢?” 尺玉有些难受,情热和萨洛扬仿佛硝烟中上默契无比的战友,一起折磨着他。 “没,没有,他叫我殿下。” “那伊夫林?” “……”尺玉抿唇不说话。 “不说话,那就是叫了。”萨洛扬挺腰将尺玉分得更开,“就知道他最装,表面上不苟言笑,私底下……” 他蔑笑一声,旋即恶劣地对待矜贵的虫母殿下,直到虫母浑身无力,小脸跌入他的胸口。 萨洛扬坏心眼地贴着尺玉红玉般的耳廓,道: “妈妈,你好敏感。” 尺玉脸像火在烧,恨不得钻进萨洛扬的胸肌里。 “住嘴,萨洛扬,你好讨厌,不许再说。” 闷闷的声音从萨洛扬的胸口传出来,借着他骨骼的震动向外扩散,跟一壶烧开的水似的咕噜咕噜。 萨洛扬倒在水床里,和虫母一起直上天堂,半晌,他卷起一缕虫母的白发,并不长的头发只能在指尖绕两圈,随后便极具韧性地弹了回去,又被萨洛扬捉住。 白色的头发,雪山一样,那双仿佛浸在水里的眼睛,萨洛扬此时看不见,但能想象到,肯定像极了雪山中间的天池,飘着薄雾,水波微漾。 而身下和他贴在一起的,则是连绵雪山下一条涓流不息的小河。 萨洛扬好像坠入了水里,浑身肌肉都被柔软的水流推动着,安抚着,疏解着,头颅里混乱的精神抽丝剥茧般变得清晰。 真想一辈子和虫母在一起。 “萨洛扬,我该去疏导其他虫族了。” 尺玉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萨洛扬一头红发仿佛燎了火,那股炽热烧到他的眸中,“殿下,你知不知道在一个雄虫床上说他要去照顾另一个雄虫,是多么罪恶的行径。” 尺玉却好像第一次听见这种言论,懵懂不解。 …… “殿下,一次就够了,您经不住两次折腾的。” 菲尔德替他穿上连衣裙,抚平被萨洛扬揉出来的褶皱,迅速交代萨洛扬,“不要对殿下的衣物太大力。” 尺玉轻轻摇头,表示:“我没事的,我还能再继续。” 菲尔德瞥了一眼萨洛扬身下,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萨洛扬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靠,能是我不行吗?不是你要我注意分寸?” 又要他注意分寸,又觉得他没有折腾虫母折腾狠了是他有问题,菲尔德找死呢? 他不进去是他不想吗? 他不想交代在里面让虫母生下有他一半血脉的孩子吗? 不是菲尔德说虫母年幼不宜受孕? 他知道人族会用一种叫避孕套的东西,但虫族哪有这玩意? 别说他们的虫母降世前虫族全员禁欲,根本用不着什么安全手段,就算是以往的旧虫母时代,都是怀了就生,生了又怀,哪像现在小心翼翼? 至于什么无套避孕手段,天杀的,上一代的虫族都死绝了,哪传得下来! 萨洛扬望向虫母,希望虫母为他的实力正名,然而虫母一心想着疏导,只说:“真的不需要吗?那个截肢的虫族也不需要吗?” “我看见他眼睛下面都青了,精神状态肯定很糟糕。” 菲尔德和萨洛扬双双顿住。 “殿下您说那只……低级虫族?” 尺玉虽然不喜欢低级高级这种说法,但虫族自己规定的,和他无关,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殿下,低级虫族不需要疏导。” 菲尔德专心为他腰间系上蝴蝶结。 尺玉微愣。 难道低级虫族比他们的高级虫族还要厉害、可以抵御精神动荡吗? 萨洛扬斜靠在门框上,吐出四个字:“他们不配。” 第79章 萨洛扬总是给人张扬狂妄的观感, 红色短发,匪气的神态,都显得他桀骜不驯, 玩世不恭。 但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来的相处, 抑或是刚才在疏导室里的接触, 他都只是看起来傲慢,实际并没有什么举措, 以至于尺玉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装”的。 然而这句话真真实实让尺玉感受到了他的高傲和肆意并非矫饰。 “什么意思?” “不能再上战场的虫族, 最好的归宿便是墓地。” 菲尔德拧眉觑了眼萨洛扬,警示他不要伤害到虫母稚幼的心,但也知道无法再继续隐瞒,试图用相对温和的语言揭开残忍的真相。 尺玉果然怔在原地, 错愕地垂眸,身前的菲尔德单膝着地, 细致地为他整理着装,温文仁厚, 像极了一个忠心耿耿的管家,但说出来的话却仿佛黑夜里的杀手。 “他会死吗?” 菲尔德牵起尺玉的手,“应该快了,看他什么时候想通。” 仿佛一个漂亮但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尺玉跟着菲尔德缓慢的脚步迈出军部三角大楼, 回头望了眼壮丽的建筑, 小声问:“我能去看看他吗?” 菲尔德遗憾摇头:“恐怕不行, 会引起骚乱。” 尺玉失落地回到水晶宫。 他低迷了一段时间。 雪白的碎发好像被无形的重物压着,没办法再活泼地翘起发梢,眼尾总是耷拉, 走路慢吞吞的,仿佛拖着一条沾满雨水和泥巴的沉甸甸尾巴,跟被遗弃的家养猫似的。 菲尔德找来了不少新奇的东西,也让虫侍在帝国搜罗一些有趣的视频、书籍,给虫母解闷,但虫母始终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最后,菲尔德听从了萨洛扬不破不立的建议,决定将虫族的一切完完整整告诉虫母。 一块从帝国搜罗来的小黑板,几只粉笔,尺玉被菲尔德从被窝里捞出来的时候头发汗涔涔地黏在额角,隐约溢出些淡香。 尺玉茫然地看着床上的小物件。 菲尔德则是诧异地询问:“殿下今天睡得比前几天还久,是身体上也有不适吗?” 尺玉舔了舔突然有些干燥的唇,讷讷地说:“没。”手却不自觉往后探去,像是打算掩饰什么。 菲尔德观察着尺玉的每一处,飘散的目光,捂热的小脸,因紧张而抿起的唇,自然也注意到了偷偷溜走的小手。 “殿下?” 菲尔德二话不说揭开绸被,一本封皮花里胡哨的小说掉了出来,上面的文字是帝国语言,菲尔德问:“这是什么?” 尺玉面颊腾地一红。 菲尔德追问。 第96章 尺玉这才支支吾吾地念出了书的名字:“穿成末世极品娇气包,异能大佬把我宠上天。” “……” 菲尔德默然。 片刻后,他完美的微笑终于是坚持不住,扯了扯唇角,“帝国已经进化成这样子了吗?” 他把小说放到床头柜上,“我记得我交代虫侍给殿下找点有意思的读物——” 尺玉怕他责备其他虫,硬着头皮点头:“挺有意思的。” “所以殿下就熬夜看这些东西,熬到白日里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尺玉嘿地笑了一声,尴尬地抠着被子。 菲尔德这才切实感觉到虫母殿下还只是个刚成年的、会在假装睡觉后偷偷看小说的孩子,他善良,真诚,宽容,纯洁,富有同情心,完全没有受到利益、权力这些肮脏东西的污染。 要让他接受利益至上的虫族规则,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他是虫母,即使菲尔德拖延,隐瞒,让他听不见,他迟早也会亲眼看见这一切。 到时候,他的反应只会更加剧烈,甚至崩溃。 届时,他柔绿的双目会填满泪水,卷翘的睫羽像沾水的蝴蝶翅膀一样扇不动,用清亮的嗓音啜泣抽噎,哭到背过气去。 菲尔德深以为会发生。 于是,这个运筹帷幄的政务大臣叹了口气,抱起被抓包而腼腆的虫母,开始了他的讲述。 虫族的诞生始末早已经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从有文字记录起,他们就已经形成虫母和雄虫相互依偎、相互依赖的关系。 虫母是虫族的灵魂,他为雄虫提供精神疏导,而免受精神动荡的雄虫则为虫母征战杀伐,掠夺资源。 在星际存在了上千年的虫族依靠这种模式积累了无数财富,包括他们的首都星球奥莱星,就是某一任喜热的虫母考察之后觉得非常合适,令虫族从人类手中抢夺过来的。 随着虫族不断壮大,雄虫的数量早已过亿,这个庞大的数字意味着不是每一只雄虫都能有幸得到虫母的照料。 如果虫母因为一些低劣的战斗力薄弱的虫族过度疲劳,而无法为高级虫族提供疏导,被外敌察觉,趁机而入,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于是就形成了现在这种两极分化。高级虫族偶尔得到虫母温柔的疏导,而低级虫族除了在战场上听从指挥,出生入死,就只能在网上看看虫母的照片,视频,依靠想象聊以度日,直到失去作战能力,选择一个好日子自尽。 尺玉问菲尔德,一定要死吗? 菲尔德笑笑,既不能在战场上释放压力,又得不到虫母的疏导,其实生不如死。再者,如果他们活着,谁去照料? “现在技术进步,全息直播间可以模拟少许虫母的体香,让低级雄虫也能勉强体会到精神疏解,以前没有这样的事情。” 每一任的虫母不仅要提供精神疏导,还要负责繁衍,产出的所有虫卵在原始巢穴里自然孵化,长大的雄虫又将成为虫母的孩子、丈夫和战士。 直到虫母的生命走到尽头。 接受过虫母疏导的,没接受过虫母疏导但生活在这一任虫母时代的雄虫会受到一种无形的感召,在十年内相继离世。 虫族进入新一代。 上任虫母离世后遗留下来的最后一批虫卵,将成为虫族的主力,其中高级虫族会迅速成长起来成为新一代虫族的领袖。 其他的,大部分分化成低级虫族。 唯一的虫母也从中诞生。 可惜的是,菲尔德这一代的原始巢穴已经空无一物,依旧没有虫母诞生。以至于虫族长久地陷入一种被虫母遗弃的恐慌之中。 “好在我们并非完全不幸,将近百年的守望之后,我们等来了殿下。” 菲尔德放下粉笔,目光柔和地看向怀中的尺玉,却见尺玉神色恹恹,闷闷不乐。 他想,虫母殿下应该能理解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尺玉听得懵懵懂懂,大致明白了作为高级虫族、作为将领,菲尔德他们的考虑和苦衷,虽然这的确和扮演圣母的他一直以来奉行的理念有所矛盾。 唯一让尺玉想不通的是,明明他本性也不是多么良善的人,他可是会对着人类挥爪子的恶劣小猫,为什么现在听闻一些命中注定的死亡、孤注一掷的殉道和无人问津的献身却会感到遗憾,甚至悲痛? 尺玉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好像是那里不舒服。 他说想睡睡,在菲尔德“还能睡?”的目光注视下掀起被子捂住脑袋。 这期间他只吃了点甜水,润了润唇和喉咙。 夜里,尺玉昏昏沉沉的脑袋上传来一阵敲击声,过于真实,好像有把小锤子敲击着他的颅骨,砰砰的声音顺着骨骼传入耳中。 尺玉以为见鬼了,揭开被子一看,真有双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殿下!” 声音有点熟悉,是埃拉。 尺玉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埃拉回答,又拉着埃拉的手臂,想把他调个方向看他的后背,“你的伤好啦?” 埃拉说早已经好了。 “殿下,你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其实也没有,我在思考。” 埃拉直接忽略掉后一句话,解释:“殿下你的味道闻起来苦苦的。” 尺玉嗅了嗅,鼻翼轻动。 “我没闻到味道。” “殿下你闻不到,这是我们和殿下独特的生理联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敏锐地察觉到虫母殿下的每一次情绪波动。” 好神奇,尺玉感慨。 埃拉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殿下,我带你出去玩吧?我们偷偷的,不让菲尔德发现。” 水晶宫的西北角有一株樱桃树,在一种观赏性棕榈树之中,它显得格外不同。 据说是当年建造时,一只雀鸟衔来没吃完的樱桃,看着虫族修建宫殿,咂摸着吃完了果子就把果核往空地一扔,无心插柳柳成荫,等虫族发现这里有一棵意料之外的果树时,它已经有一米多高。 于是也就任它留在原处。 埃拉说这棵樱桃树见证了虫族等候虫母的百年历史。 尺玉摇头。 “哪有樱桃树,”尺玉指着树上熟透的果子,“活了这么多年还结果子的?” 埃拉挠了挠头,“是吗,我没读过书,不清楚。” 尺玉哼哼两声,“我读过书。” “我知道,殿下是帝国第一军校的学生,听说在帝国能进第一军校的都是人中龙凤,殿下不是人类还能进他们最好的军校,很厉害。” 尺玉有些心虚,有些热,他抬手扇了扇风,没话找话地对系统说:“其实我真的读过书,大学,我还上过生物课呢。” 系统也没想到,两只电子眼睛放大到占满了整个浑圆的球面。 “我不仅听过生物课,还听过历史课,语言课,好多呢。” “可是宝宝你……” “那是因为我都在睡觉,我没有认真听,不是因为我听不懂。” 系统震惊,系统合不拢嘴。 “有这么惊讶吗?我一只猫,在哪里不是睡觉?教室避雨,讲台宽阔,又空荡,我睡那儿正好。” 系统:“……哦,你说这个。” 埃拉见他扇风,以为是太炎热,有些自责一时冲动将尺玉带到了恒温系统之外的区域,问他要不要现在回去。 尺玉还没玩够,当然摇头说不,正好看见樱桃树一角挂着两颗拇指大小的樱桃,高度也是他够得到的高度,便踮脚摘下。 他洗都没洗,直接往嘴里仍,剩一颗递到埃拉身前,埃拉大惊失色。 尺玉以为他要说樱桃没洗不干净,却听见埃拉说:“听其他虫说这棵樱桃树结的果特别酸。” 他说晚了。 口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酸唧唧的味道迅速扩散开来,舌根和腮肉马不停蹄分泌津水。 但是尺玉脸上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他只是淡定地抬了抬手,示意埃拉吃。 “不酸。” “真的?” “当然,你看我的样子。” 他唇角微扬,带着浅浅笑意,一张小脸白皙恬静,乖巧至极,颇具有说服力。 埃拉半信半疑接过樱桃,狐疑地咬了一口,马上呸地一声吐出来,“殿下!” 尺玉终于能把嘴里的樱桃残骸吐出来,吐了吐舌头,得逞地指着地上的两棵半烂樱桃。 “又有两棵樱桃树要长成了。” 在埃拉哀怨的目光中,尺玉丝滑扭开脑袋,“我猜是因为底下光照不足,才那么酸,上面的应该会甜。” 埃拉已经不再相信他。 尺玉握着埃拉的手,诚恳道:“你帮我上去,我摘两颗下来尝尝,可以吗?” “我去吧殿下,这太危险了。” “可是你带我出来就是让我玩的呀,就在底下站着哪里叫玩?” 埃拉沉默两秒,最后让步。 第97章 他环伺四周,确定菲尔德没有跟过来,才敢和虫母做这样大胆的事情。 尺玉的灵活超乎他的想象,但转念一想,虫母殿下好歹也是帝国军校的学生,会爬树也无可厚非。 “埃拉,接住我!” 埃拉目光一凝,只见虫母已经在树上摘了一把樱桃,为了站得稳当不得不张开双腿。 可是殿下穿的是睡裙。 短短的睡裙只盖住了殿下的大腿根,随着张腿的动作微微上卷,埃拉站在地面,视线不受控制地顺着淡粉的膝盖和雪腻的腿肉飘上去,一览无余。 他恍惚间回到了那天在海里。 喉咙有些紧,似乎是军装的衣领窄了。 第80章 一颗熟透的果子, 吸足了温暖阳光和水分,酝酿出浓醇甜蜜,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那香气扑面而来, 继而软果滚落在他怀里,埃拉一时晃神, 直接被砸倒在地, 尺玉正好坐在他腰上,小脸撞到坚硬的肌肉上。 埃拉又惊又喜。 他躺在地上, 丝毫不觉疼痛, 满心都是虫母殿下怎么会这样的轻?从树上跳下来,像是没有重量,轻飘飘坐在他腰上,臀肉软得跟果冻似的。 埃拉微微抬头, 看见尊贵的虫母殿下虽然小脸匍匐在自己胸口,卡在两块壮硕的肌肉中, 双手却高高举起,掌心红红的, 竟然是他摘下的樱桃。 难怪埃拉闻到了一股甜滋滋的果香,夹杂着青草的味道,钻进他的心口。但很快埃拉意识到或许那不是樱桃的味道。 “殿下……” “殿下,埃拉。” 菲尔德站在五米左右的位置,背对着太阳, 狭长的影子一路爬到埃拉和尺玉身前。 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淡, 尺玉不明觉厉, 胳膊肘撑着埃拉的胸口,嘴巴快速动了两下,旋即爬起来。 埃拉也随后站起身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 菲尔德的视线在尺玉、埃拉还有尺玉手中的樱桃间流动,没两秒就明白了始末,厉声道:“你让殿下去摘樱桃?” 埃拉这回真是被尺玉牵连了,尺玉连忙小跑到菲尔德身边,解释:“是我想要上去,跟他没关系,不怪他。” “即使是殿下执意要上树,他一个雄虫,连接住殿下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菲尔德脸色明显不佳,似乎担心极了再次失去虫母。 尺玉知道他一片好心,递给他一颗樱桃,小声说:“给你吃,你别生气。” 菲尔德不语,垂眸看着手里那颗小巧的红樱桃,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尺玉等了一会,见他始终没有动作,干脆把手心里五六颗樱桃全塞给了菲尔德,“就这些了。” 他拉着菲尔德胳膊往卧室赶,另一只手悄悄在身后挥,让埃拉赶紧走。 听见埃拉离去的脚步声,尺玉才小心地看菲尔德的脸色,“你会惩罚他吗?” “殿下想吗?作为没有接住殿下的处罚。” 尺玉摇头,“他还……年轻,没有你做事情那么细致,也情有可原。” 菲尔德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很快被遮盖住,“年轻?没有比殿下您更年轻的了。” “埃拉作为最后一批孵化的雄虫,的确刚成年不久,但已经上过战场,身负军功,还这样冒失。” 他的语气不像是生气,更像是为虫族的青年行事鲁莽而感到遗憾。 埃拉看起来和尺玉差不多年纪,居然已经上过战场,还拿到了军功,属实让尺玉有些讶异。 “很惊讶?” “嗯呢,他看起来也不大。” 菲尔德浅浅一笑,“他要只是个普通的雄虫,凭什么进入宫殿,接近殿下?” 没有身份的虫族不被允许进入水晶宫殿,毕竟这是政务和军务的中心,这点尺玉完全能够理解,帝国也是一样的,但紧接着一句接近殿下,又加深了尺玉对虫族那种疯狂般的炽热和爱戴的印象。 真的很难在心里达成平衡,虫族拥有比帝国还先进的科技,无与伦比的战斗天赋,以及数不胜数的财宝,但他们忠心守卫的却是尺玉。 尺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自己的腿,还有自己的手,似乎没有什么奇特的? 每天和自己的身体朝夕相处,尺玉的确不会明白这样一副近乎完美的躯体有怎么样的韵致。 但在虫族眼里,乃至于在帝国人民眼里,那是一副如果能吻上一吻,献上生命也物超所值的自然造物。 更令人魂牵梦绕、深深眷恋的,是他浑身上下如月光般柔和的神性,积蓄在小小的身体中,不断酝酿,像一颗琥珀石的形成。 菲尔德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是低级虫族,看到虫母殿下流淌出普渡的怜悯,低声询问“我能去看看他吗?”“一定要死吗?”哪怕虫母只是口头说说,最后一无所做,他也会感到心满意足,无比虔诚地献上自己的一切,当殿下最衷心的信徒。 虫族是冷血的,是无情的,他们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忠诚,然而此刻爱和忠诚融为一体。 时常追随虫母,菲尔德比他们看得更清楚,这种情感也就更浓烈。殿下不仅关心低级虫族,平日里还会维护虫侍,帮虫侍开脱,甚至刚才也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菲尔德不是菲尔德,只是一个普通的虫族,每天守着网络等着流传出来的虫母照片,意外窥见虫母本性的一角,他真的会像帝国那些恶俗小说里的恋爱脑角色一样为殿下要死要活,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虫母施舍一个眼神。 可惜他不是。 他统揽虫族的一切政务,必须以虫族利益为上,所有可能伤害到虫母以及虫族至高利益的行为,都不被接受。 这对真诚而心善的虫母而言很残忍,对看见虫母失落表情的菲尔德同样残忍。 那几颗樱桃到底甜不甜,尺玉不清楚,他没看见菲尔德吃掉。 菲尔德把他送回寝殿就离开。 爬树和摘樱桃都只是一段小插曲,虫母的生活很快又稳定下来,政务大臣菲尔德重操旧业,在不远处设了机构专门处理事务,同时也没放下对虫母的侍奉。 那天菲尔德离开前,尺玉曾问他:“这里有监控吗?” “奥莱星上绝对安全。” 菲尔德只说。 “不怕我跑掉吗?”尺玉试探地问。 菲尔德闻言浅笑,专注地和那双灵动绿眸对视,“我相信殿下。” 只是恐怕要辜负他的信任了。 尺玉趴在埃拉背上,默念几句非常抱歉。 当时菲尔德突然出现,打破了尺玉的计划,他只能小声地跟埃拉说三天后找机会来见他。 因为不确定埃拉是否听见又是否答应——埃拉并不是尺玉原先猜测的那样只是个普通雄虫,他或许和菲尔德、伊夫林他们一样固守上层虫族的旧知,因此这两天尺玉都过得很忐忑。 等见了埃拉,尺玉费劲口水,嘴都说干了才说服他带自己去军部转转解解闷。 埃拉起初担心他的安全,被尺玉一顿好哄,你这么厉害肯定能保护好我,终于拿下。 他没跟埃拉说最根本的目的,那样难度太大。 也因此,到了军部后,尺玉突然拉着埃拉的衣袖,嘴巴一撇,“这里太热了,我想喝水,埃拉你帮我去接一杯水吧。” 埃拉有些犹豫,他带着虫母偷偷溜进军部的事情绝不能让其他虫族军官发现。 “你看,我的嘴唇都干了。” 尺玉抬起小脸,几乎怼到埃拉胸口,手抵在下唇上,将丰饱的唇瓣挤出一个小窝。 埃拉知道那两瓣唇遮掩住的内里其实充满水分,逸散出甜香,那股香气让埃拉一见到虫母就浑身热血奔涌,躁动不已,但虫母说他口渴,还用如此灵润的双眸望着自己。 埃拉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环视了下周围,纪律森严的军部一般不会有闲杂人等往来,“那殿下你在这里等我,千万藏好,我马上回来。” 尺玉嗯嗯点头,望夫石一样目送埃拉离开,等埃拉走出去几十米突然回头,他仍然站在原地。 埃拉安心下来,回头后便加快了步伐往三角楼跑去,生怕虫母因他动作怠慢而渴急了。 然而等他捧着水晶杯,稳当地回到原地,却只看见空无一物的地面,嗅见已经快要散去的虫母的香气。 埃拉被骗了。 尺玉对军部的建筑布局不太了解,但好在虫族也和帝国一样在几栋大楼门口立了牌,写明楼名,根据这些信息,尺玉钻进医疗部里。 里面有无数个小房间,门上开了一个方形的小窗,稍稍有些高,尺玉必须得跳起来才能窥见病房里的情况。 安静的医疗部,一个白发裙装少年在病房门口跳着,时不时捂着唇,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往下一个房间挪步。 太多伤患,触目惊心,死气萦绕,行将就木。 尺玉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异想天开了。 一颗充满激情的心好像被泼了瓢冷水,有些无助。 第98章 好在他并没有长久地得不到答案,在偷看第二十一个房间窗户时,尺玉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残疾虫族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茫然的广场,闻声回头,一潭死水的面上终于出现了波动,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捣乱的石子,惊起涟漪。 他单手摇着轮椅过来,“殿下,殿下是您吗,我,我在做梦吗?” 他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后喜出望外,快要撑着轮椅扶手站起来,被尺玉按住,才继续坐着。 他说:“普利特·吉利参见殿下。” 太过激动,以至于险些失去礼数,普利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几乎被狂喜填满的眼瞳完全无法从虫母身上移开视线。 他像头因残疾失去捕猎能力而被驱逐出狼群,自生自灭,但无法捕食而饿了数个月的劣狼,突然发现狼群的首领竟然不嫌弃他的残疾,千里迢迢来看望他。 巨大的喜悦充沛在身体里,连幻肢的疼痛都顿时消散。 “……疼吗?” 虫母殿下伸出他那细嫩的未经风雨的手,朝着普利特空空荡荡的下半身而去,却骤然停在空中,似乎是在颤抖。 “什么?”普利特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殿下……别看,别看它,很丑……” 尺玉却执着地盯着他残缺的下半身,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疼吗?” 在直播里粉润的小脸此时白得有些没有血色,唇瓣微微颤着,普利特完全能想象如果他说出一个疼字,马上就会有豆大的泪珠砸到地面。 于是普利特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反而宽慰尺玉。 “不疼,殿下,我们常年征战,断胳膊断腿都是常事,只是这回……好不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已经选好了日期,天气预报说那天风和日丽,不算炎热,也没有大雨,是个好日子。” 自以为轻松的口吻,面带微笑的神情,却并不能抚平虫母殿下微皱的眉头。 一滴滚烫的泪落到普利特仅剩的右手手背上。 普利特心想,还是哭了。 第81章 雄虫之所以被称为行走的战斗机器,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超高密度和硬度的覆体鳞甲,能在不借助任何外物的情况下和帝国研制的外骨骼正面搏斗,另一方面则在于雄虫接近神迹的自愈能力。 哪怕是胳膊被切断、大腿被砍断、眼睛被剜出, 只要那颗能量炮都轰不碎的顽石心脏还在跳动,在治疗仓的辅助下, 假以时日, 都能恢复如初。 于是,在战场上虫族往往不要命似的横冲直撞, 充满原始的野性, 乃至兽性。 和虫族正面交过手的,无论是帝国精心培育的军士,抑或是星际流浪中经验丰富的海盗,无一不为他们近乎鲁莽的勇气折服。 然而,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完美无缺,虫族也一样, 这种自愈能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或许在某一次重伤后, 雄虫就会发现他失去了天赋的眷顾。 毫无征兆,突如其来,像一场轻飘飘的雨。 虫族不是温情的种族,没有专门照顾残疾虫族的部门,也不会给予这些失去战斗能力的残疾虫族特殊对待, 他们唯一的去处就是墓地。 身体上的残缺尚能忍受, 心理上的痛苦最为折磨, 仿佛高耸削尖的悬崖将天际划出一道口子。 明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却偏偏在虫母降世时注定走向死亡。 普利特的一生似乎充满了不幸。 作为普通的雄虫,战斗机器一样反复上战场, 反复厮杀,自愈,唯一的念想就是盼着某一天虫母会突然降世。 这一天的确来临了,他却马上要离开了。 普利特已经崩溃过一次,但他很快安抚好了自己。 他告诉自己,虫母迟来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也不愿意为虫族疏导,更别提从指间漏一丝香气给自己,和历史记录里那些高高在上的虫母一样,只享受他们掠夺回来的财富,但完全不关心他们。 可是,尺玉不一样。 那天的直播就让普利特有所怀疑,在病房里见到尺玉,更是让他心底防线瞬间崩塌。 他的虫母殿下竟然屈尊降贵来到狭窄的病房,在满是刺鼻药水味的空气里,颤抖着声音问他:“疼吗?” 普利特高高垒起的城墙轰然坍圮,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为什么偏要在虫母降世时成为残废?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公? 在这个平静等候死亡的雄虫几欲窒息的时候,他娇乖纤弱的虫母突然俯身,将他拢入怀中。 温暖而香甜的怀抱。 普利特沉入浓郁的香气里,烦躁紊乱的精神瞬间被平抚,细针刺挠一样的锐痛烟消云散,他好像中了魇,浑身僵硬无法动弹,连眼珠都转不了丝毫,好一会,才嗫嚅着: “妈妈……” 热泪砸在普利特的头顶,瞬间激起汹涌的浪涛,普利特右手轻柔抚摸着尺玉的薄背。 虫族没有抚育幼虫的经验和需求,也没有虫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哭泣的孩子,此时此刻,普利特拍着尺玉纤薄身体,极力平稳动作,仍显现出无措。 但这个动作的确是家喻户晓的技巧,每当夜晚降临,胆小的孩子面对黑暗总是害怕不已,陪同的大人便会用宽大的手掌轻拍孩子的后背,吟唱着安眠曲。 或许是虫母的低泣声赐予了他神恩,使他无师自通做出了这个动作。 尺玉想起了那个被赶走的保姆。 其实是舍不得的,他问:“如果那天下雨呢?” “下雨……也一样。” “不一样。”尺玉摇头,执拗地反复摇头,白色短发渐长,簌簌抖动,“可以留下来吗?” “留下来?可是殿下,我已经没用了,我没办法再给您搜罗奇珍异宝,也不能继续保卫奥莱的安全,我……我没有用了。” 虫族不缺战士,也无所谓死亡。 “因为残疾吗?怎么会?帝国有一种医疗器械叫做假肢,安装上去后,你可以像出事之前一样行走,蹦跳。” 普利特摇头,高挺的鼻梁在尺玉肋骨处磨蹭,“假肢远比不上虫族本身的躯体,很多年前就有虫族试过了,即使能走,也一样没用。” 似乎他们衡量自己有没有用的标准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浴血沙场。 “你好笨,谁说没用就一定要死掉的?”尺玉闷闷地开口,怀中的雄虫垂头丧气,让他又急又难受,“而且,谁说这样没用了?” “上战场是有用,帮我摘樱桃,就不算有用吗?” 病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床头机器嗡鸣声震耳欲聋。 似有一滴清澈的雨水,带着樱桃果的酸甜,砸在了普利特坚硬的心口。 胸腔剧烈起伏,呼吸快要失序。 他心里有千万话想说,涌向喉口时又如鱼刺般卡住,上不去又下不来,他想让虫母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再给他希望,那只会让他在赴死的时刻更绝望。 可是他眷恋这一点的温暖。 普利特抱紧了虫母的腰,坚毅的面庞贴着温暖柔软的巢穴,那里不久后会孕育出虫族的下一代,只是没有他的血脉。 “妈妈……” 尺玉最后是被伊夫林带走的。 在他们的谈话中,尺玉得知埃拉其实并不是他的“同谋”,而是菲尔德见他怏怏不乐,怕他身体出问题,安排年纪相仿的埃拉来带着他“鬼混”,摘樱桃是,潜入军部也是。 只是出了点意外,埃拉和尺玉并不坚固的同盟关系在尺玉的小心机下迅速瓦解。 埃拉从菲尔德那里得知了尺玉此行目的,挠了挠头,不解地问:“殿下,你为什么那么关注……他们?” 低级虫族,残疾虫族。 尺玉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个因为弄丢了虫母而遭到训斥的虫族,知道自己一时任性给他带来责罚,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但并没有回答埃拉的问题。 埃拉能问出那句话,就说明他早已经被虫族由来已久的思想控制,他是高级虫族的代表,的确很难理解一个异于高级虫族也不属于低级虫族的存在的想法。 虫族的冷血在这时完全显现。连他们厮杀,屠戮异族,都只让尺玉感慨太过残忍,而此时他们对同类的无情才让尺玉真正明白这是一种和他完全不同的生物。 哪怕尺玉是一只讨厌人类的小猫,他也会对投喂自己的人类翻起肚皮,而虫族显然不会。 萨洛扬,伊夫林,甚至是鲜少直接上战场的菲尔德,浑身都散发着无法磨灭的凛锐,四方桌各占一方,高大的身材仿佛一头头扑杀而来的猛兽,又像细弱光源照射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三方会审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好像他们要因为虫母一次不顾自身安危的意气用事而审判被他们放在心尖上的虫母。 然而菲尔德却只是叹息着,说:“说吧,殿下,你想说的,都可以说。” “我道歉,我不该偷偷溜出来看,”尺玉垂眸,捏了捏桌角,似乎那上面有什么吸引眼球的东西让他移不开视线,“但是你们不能怪我。” 第99章 他坦诚地抬头,完全不知错似的。 “我们出现在这里并非要责怪您,殿下,没有任何虫有资格怪您,我们只是担心。” 菲尔德的嗓音极为轻柔,丝毫不带有愠色。 “没事的啦……”尺玉摆手。 就在尺玉讶异这件事情居然如此顺利就解决时,伊夫林的声音宛若断水的刀刃,突兀插进来。 “殿下,您似乎还不明白孤身一人出现在军部意味着什么,那些刚刚办理退役的残疾雄虫,是整个虫族自毁倾向最严重的群体,如果他们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未曾得到善待的一生,连我也来不及救你。” “会不会太夸张……”尺玉微微皱眉。 “低级虫族行事放纵,多年压抑,送上门的虫母,他们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你完好无损地离开?不把你扑到墙上,撕咬你的唇瓣,折磨你的胸脯,榨干你的精血,直到你说不出话,甚至发不出一丝嘶哑声音——算是好的。” 伊夫林军装革履,一丝不苟,锐利的下颌稍稍一抬,常年征战的将领气息展露无遗。 “殿下以为低级虫族为什么叫低级虫族?因为他们进化不完全,脑子里除了烧杀抢掠和□□一无所有,原始的兽性只能通过战争释放,如果殿下落入他们手中,就会成为新的纾解工具,殿下难道觉得他们会同样温柔?” 密匝匝的话语砸来,砸得尺玉头晕眼花,他讷讷道:“可是他没有伤害我,他很可怜,也很笨。” 伊夫林闻言,冷锐的唇角勾出一个讥笑的弧度,“殿下在可怜他们?” “怜悯是最无用的东西。” 伊夫林微微俯身,指尖重重点了两下桌面。 尺玉望着他们,望着抱臂而立、置身事外的萨洛扬,发现尺玉看向他后挑眉一笑,望着面色凝重、不置一词的菲尔德,他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中难以抽身,最后望向态度坚决的伊夫林,莫大的无力感扑面而来 “只是觉得他们在能量炮的轰炸中没死,在与外骨骼的近战搏斗没死,却因为失去了一些肢体就放弃生存自我了结有点可惜,他们还没有过过好日子,也没有接受过疏导,他们连一些美好的回忆都带不进土里。” 伊夫林冷声:“这不是低级虫族独有的经历,只是他们更脆弱,更会……装可怜。” “你说话太伤人了,伊夫林。” “他们用虫族共有的经历博取怜悯就不伤人了吗?我伤的是那些低级虫族,他们伤的是殿下。” 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尺玉身上。 尺玉不擅长辩论,也不常与人起争端,当他有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时,最管用的手段是撒娇、示弱,其次是颐指气使。 他从未有过如此严肃的争执,以至于手足无措。 尺玉深深感到自己没错,高级虫族没错,低级虫族更没错,理性的思考是一簇火苗,炙烤着他的思路,烤得干瘪枯燥,让他哑口无言。 此后最原始的情感,像奔涌的洪涛,浇灭了焚心的烈火,尺玉呢喃: “……可是他也叫我妈妈。” 第82章 争论不了了之, 尺玉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不再想着溜出水晶宫殿,去探寻一些将要逝去的生命痕迹,尺玉难得乖巧了一段时间。 但说乖巧, 又让人觉得少了些生气,连迟钝的萨洛扬都在一次疏导中嘀咕:“殿下怎么像个假的布娃娃?” 菲尔德当然也察觉到这一点, 某一天特意带了通讯器, 低声唤着尺玉。 “殿下,想看看帝国那边的情况吗?” 尺玉活过来了一瞬, 眼眸泛着灵动的水光, 从柔软的被子钻出来,双手撑在床上,整个人半趴着。 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他说:“我知道,根本没人关注我, 也没人在意我到底去哪里了,甚至还高兴我终于不见了, 对不对?” 菲尔德面上笑容一滞。 尺玉又攥着被子躺回去,连一双眼睛都不露出来, “我早就知道了。” 菲尔德离开了。 其实尺玉倒没有耍脾气这样的心思,只是又不能在虫族做点想做的事情,又不能回到帝国去继续任务,除了整天吃吃喝喝,坐以待毙, 也没有别的办法。 系统告诉他, 主神空间那边可以勉强把他被虫族带走这个意外算成他既定的悲惨结局, 但珀金能不能改变主意,发动战争,最后一战成名, 还是未知数。 尺玉在被子里拱了拱,有些低沉,无论最后珀金有没有和虫族发生冲突,对尺玉而言都是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没有和虫族亲身接触之前,虫族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符号,是每次演练课中假想的敌人,是没有生命的,但现在他们是鲜活的,会脉脉注视着尺玉。 尺玉的生活按部就班进行下去,他每天掰着手指头细数时间,盼着指针走到任务时间的尽头。 清晨,尺玉被唤醒。 却不是春风和煦的嗓音和菲尔德特意学习的帝国饭菜甜香,不是两只生着粗茧的手指捏住尺玉小巧的鼻头害得他无法呼吸,也不是一双冷静的长眸默默凝视仿佛观察行军动态。 被窝里似乎有东西在拱。 有时候萨洛扬会大早上来找他疏导,为了方便,尺玉晚上睡觉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裙,此时正好方便了被窝里的虫。 尺玉以为是萨洛扬,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每次萨洛扬都会把他弄醒,捉弄他似的,折腾他到睁不开眼还要他看清楚。 被窝里传来水渍声,随后,“妈妈,你醒了?” 埃拉从被子里钻出来,小狗一样舔着尺玉的唇和眼皮,口水糊了尺玉一脸。 “唔……” 没等尺玉说话,埃拉又钻进被窝里,一边动口,一边解释:“妈妈,我前两天去东部战区了,那边好多碍事的星盗,居然敢打我们给妈妈准备的礼物的主意,罪该万死。” 说完,声音短暂消失,尺玉难受地伸了伸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妈妈了,我这回精神动荡来得好早,距离上次疏导不到半个月?阈值已经被妈妈养得越来越浅了。” 尺玉抬手,咬住自己的小臂,汩汩分泌的津水从唇角溢出,他浑身颤了一下。 埃拉钻出来,拇指擦了擦沾上白色的唇角。 “妈妈,告诉你个好消息。” 尺玉双目失神,不能聚焦,躺在软枕望着天花板,闪着彩光的吊灯静静悬挂。 “……什么?” “菲尔德据理力争,说服了萨洛扬和伊夫林,主要是伊夫林。” 菲尔德推开滑轨水晶门,软纱被虫侍撩起。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左臂曲在身前,搭着一件白色衣服,在床前站定,朝埃拉抬手,等埃拉意犹未尽地离开,菲尔德才侧身坐下,抽出一条丝巾替尺玉擦拭泥泞。 “殿下知道了?” 尺玉早已经习惯了在菲尔德面前不着寸缕的样子,看了眼被菲尔德精心照料的小家伙,随后盯着菲尔德。 “真的让伊夫林和萨洛扬答应了?答应我给更多虫族做疏导?让残疾的虫族继续活着?” 他一连串的问题叽里咕噜往外冒,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像一串香甜的熟葡萄,飘着馥郁的果香。 的确比前段时间更有生机与活力,好似艳阳天里干枯的小树突然迎来甘霖,猛吸了一大口水后重新舒展了枝桠。 菲尔德由衷地开心。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此刻殿下是高兴的。 虫族奉行斩钉截铁的禁令,但帝国有句古话叫堵不如疏,为了迎合殿下的喜好,菲尔德特意学习了帝国不少资料。 因此,也知道像尺玉这种情况,与其生硬地禁止他尝试,不如让他大胆去做,等他累了,疲乏了,自然就放弃了。 一个成日被他们伺候的娇贵的虫母,怎么可能忍受被无数低劣虫族不知收敛地磋磨和毫无敬畏地压榨? 菲尔德将手帕放到床头柜,展开手臂上那件白色的衣服,是一条连体的泳衣,丝滑甚至冰凉的手感,腰间坠着一层花边,看起来像一条裙子。 “其实伊夫林那样坚决也不是没有理由。”菲尔德一边帮尺玉穿上衣服,一边解释,“他比我们见过更多因为怜悯因为低级虫族而爆发的悲剧。” 作为这一代虫族中最先孵化的高级虫族,刚刚产生意识但还没有孵出时,仍在原始巢穴的伊夫林感知到附近的一场灾难。 那是上一任虫母陨落的现场。 后来,上一代虫族还没有灭绝前,伊夫林东拼西凑出了一切的始末。 上任虫母,在上一代虫族口中是一个极其自私的虫族,他吝啬对雄虫的疏导,对雄虫精神动荡的痛苦置若罔闻,除非为他献上世间罕有的稀世珍宝,否则别说低级虫族,哪怕是高级虫族也很难得到一次疏导。 这种情况下,虫母和雄虫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时常爆发争吵,雄虫也分裂成两个阵营,一方坚定地维护虫母,另一方认为虫母不配得到他们的庇佑。 第100章 可惜的是,两个阵营最后都成了同样的鳏夫,他们的虫母殿下在某一次使气离开当时的宫殿来到原始巢穴附近,嘴里念着这批虫卵里一定有更听话的孩子,结果遭到星际海盗的袭击。 尾随虫母的几个低级虫族立马冲出来保护他们的虫母,据说这几只雄虫本来是反对派。 一向自私自利的虫母不知为何不肯趁乱离去,反而试图用弱小的身体庇护他原本恶语相向的孩子。 最后纷纷殒命。 几只雄虫没能活下来,虫母也没能活下来,那一代的雄虫都没能活下来。 伊夫林亲耳听见一只即将死去的雄虫说:“我恨他不更自私一点。” 随着上一代虫族的逝去,堪称戏剧的难以启齿的真相慢慢被湮没。 至今没有谁完全清楚当时虫母为什么突然萌生了保护他的孩子的想法。或许一直以来的自私只是自卫手段,或许是雄虫重伤伏地的痛苦呼吟激发了虫母的母性本能,亦或许原始巢穴的磁场影响了虫母的精神和判断。 连伊夫林都说不清究竟是什么促使他们走到了那一步,只记得当时天地同悲,甚至让尚在虫卵里的伊夫林都感到悲伤。 而其他虫族,就更不了解原因了。 “殿下一直没有出现,在虫族内部,其实有不少怨言,大家不说,但心照不宣地把殿下和上一任自私的虫母联想起来,觉得殿下更加过分,直接遗弃了我们。” “虽然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但只要有过这一想法,危险就无处不在。殿下,拉链拉好了。” 菲尔德终于为尺玉穿好了衣服。 这段时间,尺玉的头发长得很快,不到半年,原本的白色短发就已经长的长,短的短,零碎丰富,最长的快到漂亮的蝴蝶骨了。 菲尔德找了根绿色的头绳,帮他把末梢的头发扎起来,事后欣赏片刻道:“下次让军队去抢几套帝国王室的着装,这样我们殿下也是小王子了。” 虫族不擅长轻工业,许多制品都靠抢掠,连军队的制服都是以前骗了个人类设计师帮他们免费打工设计的,制造厂也是被半蒙半骗半威胁唬来的。 不会抢到珀金的衣服给他吧?尺玉抿唇闷闷笑了笑。 以前他和明光在宫内玩耍,夜深了来不及回家就在珀金的寝殿住下,有时候他会穿着珀金的衣服睡觉。 明光没有。 珀金总是维持着古典王室的气质,看起来不像是会把贴身衣物借给别人用的人,明光就以为是尺玉死缠烂打。 尽管珀金和尺玉都解释过这个问题,明光还是保持怀疑。 尺玉也觉得无奈,根深蒂固的偏见太可恶了。 飞船在临近的堡山星球降落,刚一落地,隔着舷窗,尺玉便看见了方正的军队队伍中攒动的人头,被谁喝叱一声后稍稍平静了些,但仍旧躁动不已,望眼欲穿。 飞船舱门自动向两侧滑开,仿佛舞台帷幕的拉开,露出台上清丽脱俗、不可方物的主角。 虽然穿着一件露肤度极高的泳衣,雪莹的腿肉宛如甜而不腻的奶油,让虫忍不住一口咬上去,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虫母殿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可亵渎的神性,让他看起来像一碗清凉的晨露,撒几片茶叶进去,会萃出最沁脾的嫩香。 军官的呵斥止不住骚动,只一眼,却让在场的雄虫纷纷安静了下来。 然而愈是压抑,愈是勃然,触底反弹后的躁乱和澎湃如蒸腾的水汽,将雄虫们的呓语洗净,送到尺玉耳中。 虫母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迅速泛起热意,薄嫩的耳际皮肤爬上粉色。 第83章 “殿下的皮肤好白, 像牛奶,感觉蛇上去都看不出区别。” “没那么黑。” “好小的手,只有我手一半大小, 一口就能吃掉。” “这种好事居然轮得上我们,不是在做梦吧?帝国那边有个习俗是什么来着?你打我一拳, 快。” “从接到通知开始我大脑亢奋就没停过, 几百年没有过的好事居然让我们撞上了。” “大脑?你脑子就指甲那么大点,也好意思学人家人类叫大脑。” “没有虫觉得妈妈的大腿特别特别……让人有性虐欲吗?好想咬上去。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疼得哭出来。” 尺玉心一跳, 朝着声音的源头瞪过去。 不可以! 然而他的嗔怒却被雄虫当成调情, 更加躁动,“妈妈听见了!妈妈和我暗送秋波!我一定会努力让妈妈满意的!” 尺玉赧然地移开目光。 堡山星球的s1军部基地的雄虫前不久执行了护送资源的任务,也就是埃拉口中献给尺玉的礼物。 因为虫族的兽性本性,他们需要厮杀搏斗来释放血脉中的冲动, 而这种战争的残酷又诅咒般地在雄虫颅腔中积蓄精神乱丝,最后引起精神动荡。 刚刚和星盗有过交手的s1军部是目前所有雄虫中精神压力最高的群体, 所以菲尔德安排虫母率先安抚他们。 将虫母的手递到s1军部上尉手中,菲尔德在疏导室门口站了许久, 仿佛一尊望夫石,风雨不动,直到埃拉喊他:“菲尔德?” 菲尔德才收回注视在疏导室紧闭大门上的视线,那门内的空间足够容纳上百虫族,几乎是参与上次任务的雄虫都被允许进入了。 说是几乎, 因为埃拉还在他身后。 埃拉不属于s1军部, 他直接隶属中央军部, 参与到上次的押送任务不过是因为他想。 得知菲尔德这一安排后,埃拉还厚脸皮地询问自己能不能也加入,毕竟任务他是实打实参与了的, 没道理享福就排挤他吧? 菲尔德绅士一笑,“你把军籍转移到堡山星球,也可以去。” 那就不能成天往水晶宫殿里跑了,更不能大早上趁着虫母殿下睡得正甜钻进他香喷喷的被窝享用早餐了。 埃拉啧了啧,放弃。 菲尔德转身进入观察室,硕大的二维屏幕上,虫母已经被一群血气方刚的雄虫围堵起来,不像是接受疏导,更像是要分食一道美味可口的甜点,眼里仿佛冒着野狼瞳的绿光,垂涎欲滴的丑态暴露得淋漓尽致。 s1军部的上尉尚存一点理智,勒令军士分批次接受疏导,三五成群,于是五名幸运的雄虫率先迫近了他们娇小可怜的虫母,其余雄虫则席地而坐,似乎已经有虫开始奖励自己了。 上尉将虫母带到疏导室中心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随后取出一个抽签盒,邀请虫母抽取给孩子们的奖励。 虫母一来就抽到了奶油。 “给我吃的吗?” 上尉眸中闪过银光,“不,是给您的孩子们吃的。” 他拍手,立马有两名雄虫推上来一个小推车,上面摆着一个纯白的奶油蛋糕,两侧还放着多余的奶油。 上尉解释这是他们得知殿下喜食甜点,特意在帝国略夺回来,用了最好的长途冷凝保温技术,本来准备过段时间献给虫母,没想到虫母提前来到s1军部慰问,让它提前派上了用场。 上尉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掌挖了一大坨奶油,走到尺玉身前。 尺玉突然有些害怕,小心地看着雪白的奶油,听见上尉又说:“埃拉给您准备了好东西,过段时间,殿下就知道了……” “是什么……?” 尺玉话音未落,腿上一凉,上尉将奶油抹在了他腿上,用带着粗茧的手掌将他抹匀。 冰凉的触感让尺玉险些跳起来,上尉却好似早已料到,虎口一钳,将尺玉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随后,无数只手伸了过来,奶油被涂抹到他的鼻尖,耳垂,手肘,胯骨,甚至他的足尖。 好多虫族。 尺玉几乎看不见外面,只能隐约听见尚在等待的雄虫喷薄的喘息和涌荡的低喊。 靡靡之声回荡在疏导室里,如果在墙角架起一台摄像机,将此刻的画面原原本本录制下来制成影片上传到暗网,一定会瞬间点击爆炸,直登榜首。 摄像头要对准沙发上的少年,那张暗含着担忧和害怕却又不得不鼓励自己似的小脸充斥着被迫的情动之色,是最好的流量密码。 不知道是谁的舌头在舔舐着尺玉,浑身都湿漉漉的,像一条黏糊糊的鱼。 身体的感官似乎被无限放大,有雄虫捧着他的脚,按在自己身上,尺玉清楚地感知到有东西在遽然膨胀,滚烫而经络暴起。 太过难以启齿,尺玉不得不闭上眼睛,然而他一合上眼,就感受到有虫在舔他的眼皮,薄薄的眼皮瞬间被舔得满是水光。 “妈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可是你闭上眼了,不舒服吗?还是也想要了?或者你嫌虫太少?” 尺玉恼羞成怒地踹了这个不停追问、没有眼力见的雄虫一脚,那是个年轻的虫族,被踹了之后摸了摸自己腹部的肌肉,回味地舔了下唇。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不准再问了!”尺玉扭过头,不肯看他。 第101章 “啊,妈妈原来是害羞了。” 那雄虫被踹开之后,位置被其他雄虫迅速占据,他只能重新寻找好地方。 最后,他绕到了虫母的身后,拨开柔顺的白发,从虫母的蝴蝶骨一路吻到了琵琶骨,最后叼住虫母那小小的喉结,用力一吸。 不知道第几批雄虫中有虫问: “真的不能进去吗?” 说着,蠢蠢欲动地探手。 上尉面无表情掐着那胆大包天的雄虫后颈,“虫母年幼,你要是敢,别说几位大臣不会放过你,就连你身边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会让你活着走出疏导室。” 那雄虫喟叹一声,“可是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不会再有用滚烫的热*填满孕育生命的巢穴,让他产下带着我血脉的虫卵的机会了!” 试图侵犯他们最神圣的虫母殿下的雄虫不止他一个,甚至还有事后被情绪控制暗中对着虫母龇牙的雄虫,好在作为高级虫族的上尉发现及时,抠着他的下齿和下颌骨把虫丢出去。 …… 尺玉记不清有多少雄虫吻过他的指尖,那作为温存最后一刻的告别仪式,包含浓烈的不舍。 那种炽热的渴求,不加遮掩的欲望,还有谨小慎微的试探,都让尺玉感到深深被爱着。 波浪滔天的爱意,汹涌澎湃的爱意,让他变成了一只小舟,在危险中被推动着、被裹挟着前进。 哪怕下一刻就会被惊涛打翻浪船,哪怕他仅有的保护只有一根浮木。 那种与凶险并存的安全,竟让他觉得比起在帝国举步维艰的生活更加惬意。 好像他生来就该被万千宠爱。 菲尔德将尺玉接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尽管s1军部从上尉到普通军士都极为不舍,菲尔德也绝不留情。 “你们吃饱了,现在该殿下用餐了。” 他打开门时,尺玉已经被雄虫们从沙发上玩到了地上,污浊不堪的画面暗网都直呼低俗,可怜的虫母释放得太多,眼神失焦,半晌都没有发现菲尔德的到来,只是奇怪怎么没了动静,喃喃:“不要我了吗?” 菲尔德脱下燕尾服,将尺玉包裹起来,抱起虫母时发现虫母的臀尖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印,颜色艳丽,用力不小,和虫母身上其他红印比起来更带有恣虐凌辱的意味。 他的指尖摩挲了一下。 尺玉也想起来了。 好像是有一个雄虫掰开他的臀尖,想要伸舌头,尺玉觉得脏,不给他,那雄虫不舍地放弃,最后生气地在他屁股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尺玉无力地抬了抬胳膊,挂到菲尔德脖颈上,菲尔德顺势将他抱起来。 走出疏导室,菲尔德极力克制安排那些雄虫全部去第一战场的冲动,深深吸气多次后才有勇气去查看虫母的情况。 在观察室里,没看多久菲尔德就背过身去,淫靡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然而菲尔德又不能直接离开,他要为虫母的安全负责。 尺玉显然哭过好几次,眼尾濡红发肿,白发已经被薄汗沁湿了,带着体香贴在额边,发尾的头绳不翼而飞。 菲尔德低声问:“殿下,头绳呢?” 尺玉半梦半醒,呢喃:“可能不小心掉了……” 菲尔德倒回疏导室,突如其来的身影让还在原处做着一些难宣于口的事情的雄虫愕然提起裤子。 “殿下的头绳呢?” “没看见。” “在哪儿?有谁看见了?” “妈妈还带了头绳?” 得不到答案。 菲尔德冷着一张脸,离开了疏导室。 不小心掉了? 没看见? 他的视线就不该离开观察屏幕,他给殿下的东西,这些无知的愚蠢的雄虫凭什么偷藏起来? 拿没看见的话术糊弄他。 第84章 “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殿下?” 即使是乘坐飞船,从堡山星球回到奥莱星球,也需要花费近两个小时, 对于已经筋疲力尽的虫母而言是一种折磨。 于是菲尔德暂时将尺玉带到了s1军部给虫母准备的房间。 尺玉好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明明他什么力也没有出, 却浑身疲乏, 奇怪。 “不能一起吗?”尺玉唇瓣没动,喉咙里咕噜两声。 菲尔德眉心跳了一下, 他现在实在听不得“一起”这两个字。 那会勾起他对观察室里所看到的一切的回忆。 虫母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估计是真的不想折腾,菲尔德叹了口气,也就顺着尺玉这个荒诞的想法做了下去。 浴池里是温热的活水,水面漂浮着一些白色的花瓣, 尺玉刚被菲尔德放进水里,他就像没骨头似的, 险些滑倒了底。 好在菲尔德及时捉住了他。 知道虫母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那点水流动的力道都能把他冲走, 菲尔德这回不敢再大意,叫虫侍送来避水器别在领口,瞬间一道无形的隔膜在他身上涌动,随后菲尔德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燕尾服,直接踩入水中。 尺玉闭着眼, 看起来宁谧又乖巧, 菲尔德捉住他的手腕, 教他挂在自己身上,免得被冲走。 抽丝剥茧般将虫母奶玉般的身体从小泳裙里剥出来,菲尔德愈发感到后怕。 和被泳裙包裹的、勉强幸存的肌肤相比, 脖颈,手臂,双腿,简直是遭到了非人的虐待,很难想象那些痕迹都是雄虫们用吻刻下的。 而被脱去的泳裙中,照料着最让雄虫们魂牵梦绕的地方的那片布料,早就被雄虫们舔得快成透明的了。上面没有一丝凝斑,尺玉被挑逗着给了那么多,却全都被雄虫们隔着布料吮吸了个干净。 得到准许接受疏导的雄虫们不是没有想过撕烂虫母薄薄的一层泳裙,在他靠近巢穴的地方烙下自己的印记,只是惧怕受到军部的严惩,惧怕再次失去虫母,或许还有一点对虫母的珍惜,所以克制了下来。 虫侍送来方便食用的甜粥时,菲尔德正在尽心尽力为虫母清洁身体,他接过甜粥,放在浴池边上,“出去吧。” 随后单手托住虫母,另一只手舀了一小勺粥贴在尺玉的唇边,等他嗅着甜味无意识地张开唇。 菲尔德真觉得自己怀里的不是一个人类,也不是虫母,而是一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猫。 这样一只小猫,怎么就有勇气要给所有雄虫疏导呢?菲尔德不禁反思,是他对虫母殿下的警告不够严肃,还是他怀带恐吓、威胁的讲述太过温和? 虫母很轻,似乎被之前更轻,好像经受了这一日的折磨后有什么东西被吸走,灵魂都没那么沉重了。 抱着虫母过来时,菲尔德注意到柔弱的虫母殿下连脚趾都被泡得发白了。 然而无论如何,虫母决定,坚定要这样做,菲尔德只管让他如愿。 小猫似的吃进去几口粥,尺玉终于恢复了些力气,睁开了那双水绿色的双眸,手指下意识用力想要攥紧菲尔德的衣领,但力气实在微弱,挠痒一样。 菲尔德在碗口刮了刮勺底,免得有粥滴到浴池里,才慢慢喂食尺玉。 “殿下,感觉怎么样?” 只要尺玉说一句不好,不开心,不想要继续了,菲尔德立马就能把这个消息传遍虫族,并压制住所有反抗的言论。 但他失算了,虫母即使浑身都软绵绵的,甚至有些肿痛,手指尖都被咬得满是牙印,也只是稍稍抬眸,眼睛珠子一转,略一思考: “他们好像都挺喜欢我的。” 菲尔德瞬间哑口无言。 尺玉说的是实话。 虽然那些雄虫围着他,扑上来的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把他吃掉,但尺玉能感受到那种浓烈的爱意,就像饥肠辘辘的野兽发现了食物,夹杂着危险,但又富于感激,甚至爱戴、敬崇。 而他们最后也并没有真的伤害尺玉。野兽是不懂得控制欲望的,但雄虫却可以。 坦白讲,这种感觉的确比在帝国小心翼翼地生活好上不少。 回到奥莱星后,伊夫林和萨洛扬都来探望过尺玉,但尺玉除了第一天有些疲乏,之后没什么不良反应,他们来的时候,作为病患的尺玉,还给他们疏导了一回。 第五天的时候,尺玉突然感到有些不适。 他身上忽冷忽热,觉都睡不安稳,在床上翻滚哼唧了半天,怎么抬腿压着被子,怎么爬着弓起背都没能得到疏解后,尺玉决定去找菲尔德,菲尔德就在隔壁办公。 但是尺玉刚一拉开大门,就看见埃拉小狗一样等着他。 “殿下,你醒了。”埃拉扑了上来,埋首在尺玉毛绒绒的头顶,狠狠嗅了一口。 “唔,埃拉,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殿下?”埃拉瞬间紧张起来,仔细观察尺玉的面庞,小脸依旧白皙,唇瓣依旧红润。 尺玉想了想,他刚才有些热,现在有些冷,就说:“冷。” 埃拉愣了一下,拉着尺玉的手回到房间,在控温器上调试了几下,“要过会才起效,殿下,我先给你捂捂吧?” 第102章 尺玉坐在床边,双手被半跪在地面的埃拉握住,放在唇边微微吐息着热气,跟汗蒸似的,的确舒服了不少。 一舒服,尺玉就忍不住浑身舒展开来,连脚背都绷直了。 突然,他的双足被埃拉握住,“脚冷吗妈妈?嗯,挺冷的,我给殿下也捂捂?” 埃拉不由分说把他的脚放到自己的腹部,随着呼吸而起伏的健硕肌肉块垒分明,触感说不上话,硬邦邦的,但的确很暖和。 脚是人体离心脏最远的地方,一冷就冷得不行,尺玉要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喉咙便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埃拉像个伺候好了殿下就能得到糖果的小孩,眉开眼笑,“妈妈不是喜欢小狗吗?埃拉给妈妈当小狗好不好?” “怎么可以这样?”尺玉霎时睁大了眼,埃拉给他当狗那句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不免带着贬低折损的意味。 虽然埃拉显然不这样觉得,但尺玉毕竟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这么久,也学到点关于自尊自爱的东西,他自己不在乎,但别人为了他也不在乎的话,会让他心有愧疚。 “不用了埃拉,我也没有那么喜欢。” 埃拉动作迅速,已经在床边四肢伏地,钻到尺玉翘起的双腿之间,“妈妈,坐上来吧?” 尺玉流露出些许纠结。 埃拉扭头过来,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妈妈开心我就舒服。” “这几天一直没有来看妈妈,我被派去边境星巡查了,那边周围有不少帝国的军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没打起来,我就又回来了。” “回来也不是想要妈妈做什么,只是想那几个老雄虫都枯燥无味,我要是不在的话,妈妈肯定会无聊。” 心跳宛如坠落水面的雨点,面庞和耳廓一阵发热,像是发烧了,鬼使神差地坐在了埃拉背上。 位置有些低,尺玉骤然感到失重,不得不半俯身下去,搂着埃拉德的脖颈。 他似乎感受到了埃拉跳动的血管。 “军人……不该很小心翼翼吗?像这样,很危险吧?” 埃拉爬着往前走了两步,颠得尺玉更加搂禁了他的脖子。 “如果是妈妈的话,怎么样都可以,不管妈妈想要我的动脉,我的心脏,还是我的什么,我都可以献上。” 尺玉抿着唇,“我没有想要这些。” “是我想给妈妈这些。” 埃拉诚恳道。 尺玉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你这哪里是小狗,明明是小马。” 埃拉突然挺了挺腰,将背上的尺玉狠狠颠了一颠。 尺玉吓得连忙匍匐在埃拉后背上,双手慌乱无措地虚空抓了几下,还没搂紧埃拉的脖颈,身下的人像蛇一样灵活地翻了个身,偏还没叫尺玉掉在地上。 尺玉惊慌地坐在他腰际,埃拉问:“小马有这么坏吗?” “吓到我了,埃拉。”尺玉小声说,倒也不是指责,只是不想回到埃拉那句话,太羞耻了。 埃拉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抓着尺玉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胸口和锁骨的位置,“那下次妈妈给我套根绳,把我拴住,这样我就不会乱动吓到妈妈了。” 到时候,被绳子拴住的是埃拉,获得安全感的也将是埃拉。 尺玉真想了一下埃拉被绳子套住的样子,突然弯眉笑了下,在埃拉脖子上划了道圆弧。 “那就真成小狗了。” 埃拉捉住他的手腕,腕骨轮廓清晰,黛青色血管蜿蜒,从莹白的皮肉里透出来,隐约散发着某种清甜的幽香。 从软嫩的手心一直吻到血管处,眼睛却定定地盯着尺玉。 “妈妈,留下来吧,别回那什么帝国了,他们有我有意思吗?” 尺玉缓缓眨了眨眼,长而翘的睫羽像闪蝶的翅膀一样扑朔,在对方心中本就不太平静的水面拂起微澜,还没说话,门口有人进来。 萨洛扬眯了眯眸,“菲尔德又拉着我们在隔壁开会,我懒得听他讲废话,想着殿下还没起床,来看看,结果不仅起床了,还已经……” “玩上了。” 尺玉从埃拉身上爬起来。 埃拉不放手,被尺玉推了几下之后只能作罢,也跟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军装裤子上莫须有的灰尘。 大家都默契地避开了刚才的事情,不再谈论。 都心知肚明,还能吃味不成? 萨洛扬还真吃。 埃拉·阿诺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积攒了那么点军功,也就不到萨洛扬指缝里漏出来那么多点吧,凭什么整天和虫母嬉戏打闹? 萨洛扬伸手,握着尺玉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殿下,我的军队已经恭候多时了,既然菲尔德没有给殿下安排疏导的目标,不如这周就去我那儿吧?” 尺玉噢了一声,“等菲尔德回来,我跟他说。” 也就是同意了,萨洛扬勾唇,蔑了眼埃拉。 埃拉站在旁边,状似无物,接收到这个并不友好的眼神,不由得拔了拔脊骨,整个人气质陡然变得严冷。 “萨洛扬上将,我吻过的殿下的手,味道怎么样?” 萨洛扬低骂了句艹。 第85章 在菲尔德面前, 萨洛扬是那个令虫头疼的小鬼,想一出是一出,不服管教, 哪怕已经是上将,依旧随心所欲, 胡作非为, 毫不让虫省心。 但现在,似乎是作为报应, 萨洛扬也遇到了让他太阳穴突突跳的烦人小鬼。 挑衅他? 萨洛扬舔了舔后槽牙, 大步流星迈到尺玉面前,二话不说把人抗在肩上,等埃拉愤怒地追上来质问他干什么时,顽劣一笑: “我干什么, 你不知道?” “你!” “我什么我,小屁孩,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菲尔德交代你擅自离岗、玩忽职守的事情吧,慢走, 不送。” 随后殿外传来了虫侍的询问声,似乎是菲尔德开完会在找埃拉。 萨洛扬心满意足地把尺玉丢到床上,埋头到尺玉的小腹,高挺的鼻梁怼在温香软玉般的腹肉上,舒畅地喟叹了一声。 “妈妈……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他一想到到时候可能出现的画面, 就血液沸腾。 然而, 那对于萨洛扬而言是“惊喜”的东西, 对于尺玉,却并不见得有什么可喜的。 尺玉是在一个睡得香甜的夜里被带走的。 等他睁开眼,身上依旧是冰凉丝滑的绸缎睡裙, 头发依旧乱蓬蓬,肚子依旧传来咕咕声,唯有眼前的画面,相当陌生。 他下意识喊着菲尔德,但无人回应。 很黑的环境,尺玉睁开眼后熟悉了好一会,才借着优越的夜视能力勉强看见——许多个自己。 尺玉吓了一跳,摸着砰砰作响的心口,睫羽颤了几颤。 他在虫族,不会出事的。 尺玉这样告诉自己。 他试着碰了碰某个自己,圆润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硬物,两个尺玉交叠在了一起。 是镜子。 尺玉安心了些。 他在这个到处都是自己的镜中空间走了一会,本以为顺着方向就能走出去,却猝不及防撞到一面镜子。 走到底了。 尺玉有一瞬间的心慌,但他握了握拳,“可能只是走反了。” 果断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镜中的空间逼仄,长而窄,头顶,脚底,四面八方都是镜子,尺玉感到呼吸有些苦难,似乎是稀薄的空气被他消耗了一大部分。 尺玉放慢了呼吸的频率,但他很快发现这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只好加快了向前方迈近的步伐。 走了好几分钟,终于看见了一点幽微的光亮,暖黄色的灯光像极了餐桌上的蜡烛。 尺玉心喜地跑了起来,却一头撞在镜子上,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尺玉抿唇推了推,没推开。 一瞬间仿佛坠入海底。 “……菲尔德?” “菲尔德?” 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着尺玉轻喊的声音。 害怕的情绪撕去了遮掩,彻底暴露了真面目。 尺玉僵僵地站在原地,仿佛冰天雪地里的小雪人,只有那双水润的绿眸震颤着,睫羽抖落了几片雪花。 他看见,昏黄的灯光下,镜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个面色阴沉,像是在黑暗潮湿的洞穴栖居多年的男人,黑色的头发长时间没有打理,又油又乱,盖住他大半眼皮,显得更加阴郁。 他手里,是一只血迹斑斑的白色小猫,长毛有些沾了血,贴在肌肤上,有些尚且保持干净,蓬松地簌簌发抖。 那猫被男人掐着脖子转向镜面,手机咔嚓一声,照亮了小猫绿色的瞳孔。 男人暗红的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看镜头。” 尺玉险些跌坐在地上。 他迅速转身,摸着身侧的镜面,“不,一定有门,一定有门……” 整个镜中空间都回荡着尺玉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宛若重锤敲打着响鼓,祈神般引来浓重的乌云和诡谲的飓风。 第103章 尺玉腿软,强行撑着,脚步显得虚浮。 他不停拍打着两侧的镜面,“门,门在哪里?” 在昏暗的环境里,少年白得过分,宽敞的睡裙袒露着雪莹的胸脯,正随着他愈发急促的呼吸起伏不止。 沉重的吐息带来了太多浓郁的香气,渐渐将整个镜中空间填满。 尺玉走到了起初的终点,他浑身冰凉,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困在了这里。 瞳孔骤然紧缩,眼前不知从哪里射来一道暖黄的灯光,像极了破烂的厕所里,忽明忽暗的取暖灯。 那烤得人发烫的灯光将小猫身上的血液烤干,干结的血块怎么舔都舔不掉,小猫龇牙咧嘴,又牵动伤口,最后一狠心叼着自己脏兮兮的毛发,牙齿嵌进血块,用力一扯,直接把带血的长毛硬生生扯了下来。 小猫朝着蹲坑哈气,把牙齿上的毛发吐到了厕所里。 墙壁结着黑痂,爬着青苔,被暖光照得像是糊了一层厚重的油烟。 尺玉眼眶越来越热,眼前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了。 小猫不停扯着自己的毛发,原本看起来体格不小的猫这会儿消瘦了不少,准确说,它露出了本来的身量。 不大的猫,顶多五六个月。 尺玉知道它,知道它是怎么被人捡到学校里,知道它是怎么在各个教室的讲台上打滚,弄得到处都是自己的白毛,知道它是怎么偷听到猫协的成员抱怨学生总是从外面带流浪猫进来,害得他们忙不过来,知道它是怎么在毕业季被人用一根猫条骗进了笼子,最后,带到了常年不开灯的出租屋。 也知道它是怎么被男人打得浑身是伤。 小猫是自愿跟着男人走的,它遭受那一切,小猫生气,愤怒,但不觉得委屈。 尺玉不是自愿来到虫族的,是那些雄虫,是埃拉,是菲尔德,是伊夫林,是萨洛扬,是无数的雄虫,求着他留下来。 可他还是被丢下了。 尺玉觉得委屈。 他抠着镜面,指尖泛起青色,好像和镜中的青苔一样冰冷。 “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是你们要我的,不能把我丢掉,不、不能……” 尺玉有些呼吸困难,喉咙仿佛黏在了一起,难以发出声音。 他求救,用艰涩的喉咙震颤着,“菲尔德……” 但很快,他意识到或许就是这些虫族把他丢到这里来的。 “你们找到真正的虫母了,所以不要我了吗?可是,可是不是我想当虫母的的……” 尺玉张着嘴,他大口吸气,“是你们要我的,你们怎么能不要我了……” “我没有骗你们,你们不能把我丢掉,不能这样子,菲尔德,伊夫林,萨洛扬……埃拉,埃拉你在吗埃拉,不是要我开心吗,你怎么能看着我这样……埃拉!” 求助虫族无果,尺玉开始慌不择言,“珀金,明光,你们也不要我了吗?你们怎么不来找我,我……” 浑身都开始发抖,他突然感到身上疼得不行,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荒旧的厕所,满身都是伤口,摇摇欲坠的木门下一秒就会被大力推开,那个男人拿着刚剁碎牛骨的刀,朝着它走来。 “你们,你们骗……” 镜中世界大亮,暖黄的灯光填满了每个角落,映射出小猫的镜子向外打开,镜中的画面变得破碎。 萨洛扬带着激动的笑容,站在门外,“妈妈……” 他呼吸粗重,像是被什么唤醒了欲望。 “骗我……” 簌簌抖动的睫羽轻轻一扫,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的清液终于撑不住,开闸似的淌了出来。 萨洛扬眼疾手快,迅速捧着尺玉的小脸,舔掉他的眼泪,像是吃着什么珍馐美味,啧啧作响。 顺便托着将要晃倒的尺玉。 尺玉想推开他,但手在抖,没有力气,只勉强放在了萨洛扬的胸肌上,萨洛扬趁势抓着尺玉的手狠狠在自己身上揉了几把。 鱼贯而入的雄虫把尺玉扑倒,萨洛扬粗眉一挑,“怎么样?虫母殿下哭起来真是——漂亮极了。” 尺玉什么也看不见了,好像有人在用唾液给他的伤口消毒,以至于浑身黏糊糊的。 他知道那镜中没有演完的画面。 小猫险些被刀砍中,趁着男人从地面拔起刀的瞬间跳出厕所,但是满身的伤限制了他的速度,眼见着厨房的窗户就在不远处,男人捉住了它的尾巴,拽下了一大把毛。 它为了躲避男人,跳上了正在炖汤的灶台,打翻了装油的玻璃罐,掀翻了挂着抹布的架子,蹬掉了墙面上的围裙。 黄色的火焰瞬间在厨房膨胀起来。 男人不去灭火,只掐着小猫的脖子,把它摁在地上,眼睛发红:“一只猫凭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去死吧!” 火越烧越红,爬上了男人和小猫的身躯。 墙壁被烧得漆黑一片。 橙黄的光亮似乎还带着火灾的余温,与日光无异,洒在白而透青的肤肉上,仿佛懒洋洋洒在安静的坟茔上。 萨洛扬吃饱喝足,把虫母抱出镜中空间时,菲尔德已经在门外等候许久。 一身燕尾服的菲尔德拧着眉:“萨洛扬,你太胡作非为了,我想我告知过你们殿下集体疏导时必须有观察室的规矩。” 他从萨洛扬手中接过虫母。 然后霎时顿住。 “萨洛扬,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菲尔德看得很清楚,虫母殿下的状态不对劲。 同样是集体疏导,上次在s1军部的虫母尽管疲惫不堪,浑身泥泞,却并不像现在这样—— 哭得双目红肿,浑身痉挛不止,嘴里重复着“不”。 尺玉从来没有对疏导一事说过“不”。 菲尔德抱着尺玉,呼吸凝滞,好像连重一点的呼吸都会把他吹碎,吹散,消失在空气里。 那种将要失去虫母的恐惧骤然袭来。 萨洛扬抹了下唇角,回味道:“菲尔德,殿下哭起来可比他笑起来好吃多了。” 菲尔德强压怒火,点了一个参与到疏导的雄虫过来,雄虫交代出始末,菲尔德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混账!” “去取戒鞭。” 他朝身后的虫侍说。 第86章 怀中的虫母身体单薄, 轻得像云一样,四肢柔嫩,缓缓流入菲尔德躯壳内。 而面前的萨洛扬, 恶劣肆意,将虫母折腾到双目通红, 不以为耻, 反以为荣。 菲尔德怒从心来,直接叫虫侍取戒鞭, 上私刑。 萨洛扬顿时愕然, “你要对我用刑?开什么玩笑菲尔德,我们可是同级。你当我是埃拉那种小屁孩军士吗?” 菲尔德面色铁青,拢抱着尺玉的手指微微有些用力,等他反应过来, 立马松开手,让虫侍把尺玉抱回星船休息室。 “我看你就是挨打得少了, 才心智不成熟。你以为你和埃拉的心性差得到哪里去吗?他好歹还知道对虫母好,你只知道自己开心。” “只知道自己开心?菲尔德, 虫母在里面泄了至少四次,这叫我只顾自己开心?妈妈没爽到?” “少在这里混淆是非,萨洛扬。母亲大人心地善良,不是让你们利用这点胡作非为的。” 菲尔德面若寒霜,一想到自己为了让虫母心甘情愿留在虫族, 甚至主动帮他说服伊夫林, 说服萨洛扬, 结果亲手把虫母推进了深渊,他心口就一阵隐痛。 但是,萨洛扬当初一言不发, 让菲尔德误以为他也和伊夫林一样坚决反对,那种虫母只剩自己了的冲动让他一下子昏了头。 现在想来,萨洛扬怕不是当初就算计着今天。 他一向顽劣,不受管教。 戒鞭递到菲尔德手中,他按下把手上的电源键,抖开戒鞭,一道蓝色的浮电闪过。 菲尔德冲萨洛扬抬了抬手,示意他自觉脱下军装。 萨洛扬咬着牙,似乎没想到菲尔德竟如此大动干戈。 “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对我用刑?” 菲尔德眉目冷硕,“虫族第一政务大臣。” 显然这个答案不能让萨洛扬信服,停顿两秒,菲尔德淡定吐出:“虫母殿下唯一贴身内侍,秉持母亲大人意旨。” “妈妈醒来不一定会责罚我。” “但我会说服殿下。” 菲尔德不为所动。 萨洛扬舔了舔后槽牙,“艹,妖言惑众。就知道你主动伺候妈妈没安好心!” 萨洛扬扫了一眼周围的虫侍,虫侍们都读懂颜色,迅速背过身去。 然而这依旧让萨洛扬感到耻辱。 他愤愤地脱下军装外套,丢到身后,单膝跪下。 上身霎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坚硬虫甲自觉浮现,包裹住萨洛扬的身躯,但他控制着虫甲消失,裸露躯体。 戒鞭一闪,电光从天劈来,顿时皮开肉绽,缘口短暂地闪过幽蓝电火花,似乎传来焦糊味。 戒鞭的伤看起来严重,但对于自愈能力极强的虫族而言算不上大碍。 第104章 让萨洛扬无法接受的,更多在于尊严层面。 尽管虫侍都背过身去,但哪怕让他们全都离场,今天的事情也会不胫而走,所有虫族都会知道他因为虐待虫母而遭受鞭刑。 届时会有多少异样的目光,投向这位桀骜不驯、自由肆意的上将,萨洛扬几乎可以料到。 三十道鞭刑,直接把萨洛扬抽得浑身血污,结束后他没有让任何虫侍搀扶,自己捡起军装外套,冲菲尔德竖了根中指:“就你会告状?”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 菲尔德面色如常,心想萨洛扬和埃拉的年纪其实差不了两年吧。 “我不在乎。” 说完,他抬腿将走。 一名虫侍慌乱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菲尔德脚边,抱着菲尔德双腿,哆哆嗦嗦:“虫、虫母——” “虫母殿下被掳走了!” 菲尔德霎时变了脸,掐着虫侍的脖颈,“你说什么?” 绑走尺玉是个意外之喜。 小道消息,虫族前不久找到的虫母殿下正在萨玛星球抚慰军士。 听到这个消息,怀特登时脸色难堪,青紫交加,好不精彩。他冲着加德纳抱怨:“不是说上次去堡山星球只是一时兴起?他肯定会厌弃普通虫族?” 加德纳蹲在地上,沉默片刻后突然站起来,“那就去看看。” 这一看,就被他们抓住了机会。 萨码的主力军聚集在某个狭小的屋子里干一些在帝国会被抓起来的事情,武装松懈。 而后赶来的菲尔德,在门口站了三个小时,直到眼下出现青黑,才大怒地接过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和萨玛星球的上将发生口角争端。 周围的虫侍都聚精会神听八卦,无心周围。 加上菲尔德得到消息赶过来得匆忙,并没有调动军队。 就这样让开着小破飞船的怀特和加德纳得手了。 然而,怀特一脸忧郁地盯着床上熟睡的少年,“他真的是虫母吗?很难想象,那群道貌岸然的虫族竟然没有把这个瓷娃娃好生供着,还打他,弄出来这么多伤!” 加德纳目光落在少年红痕密布的肌肤上,脖颈,锁骨,胸脯,如此脆弱的部位被吮出了一个又一个吻痕,用力之深,争宠似的在娇嫩少年身上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听着怀特的话,突然觉得脑仁疼,不由得扶额。 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到底为什么加入了他们反叛军? 加德纳突然很想抽烟,这些年在反叛军里混日子,他看过不少帝国的视频,那些人类累了困了疲乏了头疼了都会点一支烟,然后故作帅气地吐在别人脸上。 他想一口烟喷死怀特。 怎么就脑子一抽跟他一块把虫母掳回来了? “先想想怎么跟老大交代吧。” 一想到这事,加德纳感觉头更痛了。 狭小的屋子里,怀特坐在床边三条腿的木椅上,加德纳靠在漏风的窗边,尺玉躺在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的床上,睡着新换的床单,盖着刚洗过的被子,没有谁再说话。 十分钟过去,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一脚踹开,右眉刻着刀疤的雄虫闯入,“你们——” 雄虫奥尼尔的视线迅速被床上白得过分的少年吸引,话语一顿,最后改了口风,对身后一群雄虫摆手,“你们先回去。” 等追随而来的雄虫试图偷看、无果后失望离去,奥尼尔靠在被踹烂的门框上,沉默半晌。 身形高大的雄虫往门口一站,似乎能充当门板,将屋外的光亮遮挡个七七八八。 良久,他痛苦地捂住眼,“你们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奥尼尔走到怀特身边,拎着怀特的领子把他拎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结果刚一坐下,整个人坠落一样向后仰去,好在后面有只手帮他撑住,才没有彻底摔倒。 奥尼尔无福消受这三条腿的椅子,站起身来,“不是让你们再去垃圾星捡点好的?这破椅子什么时候能丢?” “没必要丢啊,我已经学会在三条腿的椅子上稳如泰山了,你看。” “……” 奥尼尔吸了吸气,转向加德纳,“这是什么情况?” 加德纳淡淡道:“如你所见,怀特把虫母绑回来了。” 怀特不服,辩解:“是我和加德纳一起绑的。” “我只说去看看。” “是你把我踹下飞船的!不就是让我把他偷回来吗?” “哦,是吗。” 怀特对着奥尼尔,“你看,他承认了。” 奥尼尔又痛苦地捂住眼。 “我们不需要虫母,赶紧把他送走。” 奥尼尔如是说。 怀特险些从三条腿的椅子上摔倒,“送走?把他送回去?老大,这怎么能行!” “哦,那你有什么想法?”奥尼尔冷道。 “老大,你不要学加德纳讲话,很讨打。”赶在加德纳掐他后颈前,怀特跑到床另一侧,指着床上的少年,道:“这是虫母,他们需要虫母,但虫母不在他们手中。” “这是好机会啊!我们帮他们做戒断吧?等成功了,全虫族都不需要虫母了。” 怀特美好地幻想着。 加德纳:“一百年了都没有戒断,你凭什么觉得你能?” 他突然想起,怀特似乎刚成年不久,也正是因为成年后第一次精神动荡痛不欲生,想要自杀的时候,被加德纳带回了反叛军。哦,原来是他带回来的,自找苦吃。 “什么,一百年?” 奥尼尔问加德纳:“你不给他补历史?” “我难道很懂吗?”加德纳反问。 奥尼尔重复:“我们不需要虫母,只有虫族里那些无能的雄虫才需要,赶紧把他送走。” “……送走?” “对,送走。谁?” 奥尼尔说完,才反应过来声音不对。 三只雄虫齐刷刷盯着睡眼惺忪的尺玉,那懵懵懂懂的少年正揉着眼睛,嘴唇轻轻抿着,好一会才放下手,直愣愣看着面前三只陌生雄虫。 三只陌生雄虫瞬间走到一块,围成一团,怀特说:“他醒了。” “该早点动手的。”奥尼尔道。 “别说得我们好像要杀虫灭口一样。” 加德纳推开怀特和奥尼尔。 “你们要送我去哪里?”尺玉太累了,睡得很熟,睡着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别提对他们说的话有什么印象。 “送你……回去。” “回帝国吗?” 三只虫面面相觑。 “我想喝水。” 尺玉换了个话题。 奥尼尔看加德纳,加德纳踹了脚怀特,怀特吭哧吭哧倒了杯冷水,递给尺玉。 结果尺玉没有伸手来接,反而张开了唇,怀特一愣,下意识就抵着虫母的唇给他喂水。 粉嫩的唇瓣似乎被欺负狠了,有些肿胀,薄红色晕到了唇边,因为长时间缺水而稍显干燥,但冷水入喉,瞬间将唇瓣抹上水光,仿佛枯萎的花瓣浸在水里重新变得丰饱。 怀特突然捂着脸,“我发烧了!” “……” 没虫说话,最后还是尺玉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你们要送我回帝国吗?” 半晌,依旧没人说话,尺玉试探着说了句“谢谢”。 奥尼尔“呵”了一声,“看吧,虫母就是遗弃了虫族,那群没脑子的东西还整天幻想着虫母会重新爱上他们,为他们献身,做梦!” 尺玉被突然放大的音量吓得一怔,听完之后咽了咽口水,“你们不是虫族吗?” 第87章 “我们是虫族, 但我们和他们可不一样。” 奥尼尔傲慢道。 “哪里不一样?” 尺玉上下打量许久,诚恳地问。 给他喂水的这个雄虫怀特,喂着喂着突然脸红, 跟埃拉情到深处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身材修长,略显清瘦的雄虫加德纳, 与身后破烂的窗户融为一体, 像极了雨天里的落魄甲虫。 而奥尼尔,看起来有三个尺玉那么宽, 又高又壮, 说话粗声粗气,和尺玉在军部里见到的大多数雄虫极为相似,硬要找点不同,大概就是军部那些雄虫见了尺玉会支支吾吾结巴说不清话, 但一开始抚慰,他们又恢复流畅了, 其实也没什么完全的不同。 加德纳重复了一遍奥尼尔的话:“我们不需要虫母,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话是这样说, 但尺玉听着,却觉得他的语气里总有些低沉,失落,和无可奈何。 反叛军并不是一个特别壮大的队伍,也不是如其名而言要和虫族作对, 他们只是一些对虫族无望等候的未来彻底绝望, 而开辟另一条道路的流浪者。 他们受到某种感召, 在海岸边,在悬崖壁,在楼房顶, 相遇,最后一起决定,要过上没有虫母也可以的生活。 不再为虫母连年征战,不再为虫母热血厮杀,不再为虫母收集珍宝,同样,也不再等候虫母。 第105章 “没有疏导又怎么样?难道等到了虫母,我们普通虫族就有希望得到疏导吗?那是上层虫族的特权,是给我们看的,不是给我们用的!他们就用那样即使等到了也改变不了现状的事情钓着我们,让我们死也离不开。” “已经快一百年了,虫母的踪影在哪里?原始巢穴都已经空空荡荡,哪里有虫母的迹象?” 加德纳说,那时候他还在军部,每次精神动荡都像其他雄虫一样心心念念着虫母。 后来他反应过来,即使有虫母,他也还是一样在宿舍一只虫痛苦。 “你知道进化论吗?这一定是上天的启示,只有率先接受现实的虫才能成为最后的胜者。就让他们去等吧!” 最后流浪的雄虫们一拍即合,成立了反叛军。名号大,其实没干过什么坏事。绑架虫母一件事情就足以让整个反叛军震惊了。 讲故事的加德纳还顺便给尺玉加了条被子,因为尺玉听到一半表示自己有点冷。 怀特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但靠近确实感受到一股冷气,让加德纳再拿条新被子给他。 尺玉盖着两床被子,默默听着。 这是对他的控诉,尺玉都害怕这些虫族说着说着,一敲酒瓶,一踩木椅,就要起义。 等他们说完,将目光投射到尺玉身上,意识到这是要他说两句的意思,尺玉才清了清嗓子,小声问:“那你们独立出来的意义是?” 既不能规避精神动荡,也不能在虫母降世后得到虫母的抚慰。 和虫族坚守的雄虫比起来,损失更多。 奥尼尔脸僵硬了片刻,怒道:“你懂什么,这叫反抗!” 紧接着又偏过头,“我们压根没想过会有虫母。” 尺玉喔了喔嘴,明白了。 “你们不希望我出现。” “当然。” 异口同声,加德纳和奥尼尔同时开口。 然而,在这两声之外,怀特的声音显得弱弱的。 “我……我觉得也还行……其实。” 加德纳瞬间看向这个叛徒。 他还没说什么,尺玉先开了口:“没关系啦,你不用安慰我,不喜欢我的人很多,我早就习惯了。你这样会破坏你们的关系的。” 破旧的小屋瞬间静默下来。 加德纳对怀特的怒视转变成对尺玉的探究,一副新虫母脑子真的正常吗的神情。 又想,虫母这么多年才降世,可能的确先天不足,就不多询问了,才拷问怀特这个叛徒:“怀特,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一年前我是怎么把你从福特星球的海边带回来的。” 怀特瞬间变得蔫蔫的。 那时候他刚成年,第一次经受精神动荡。尽管已经看过其他雄虫动荡时有多痛苦,轮到他自己时依旧痛不欲生,感觉脑子快要炸开。 甚至因为见过其他年长的雄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遭受折磨,他比其他雄虫更早绝望,最后来到了海边。 加德纳坐在他身边的沙滩上,笑他一个虫族竟然妄想被水淹死。 “除非你自愈力到了极限,否则你就只能活着被折磨。” “我只是觉得太痛苦了。”怀特突然大声喊,“那天和你一起骂过虫母之后其实我就没那么恨了,但我又不好意思拒绝你,就跟着你来了……” “我当时不只是身体痛,另一方面是因为和我同时出生的埃拉已经有了军功,进入了上层虫族的圈层,我——” 怀特越说越闷,最后干脆嘴巴一闭,不肯说了。 尺玉讶异:“你还骂过我。” “啊。”怀特不好意思地咽了咽口水,“嗯,那时候太恨你了。” 然而尺玉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怀特所担忧的受伤神色,他听见这个窝在床上的少年大方说:“那你们继续骂我吧,骂完送我回帝国,可以吗?” 又是一阵沉默。 虫母三番两次提到回帝国,好像真把那里当成了他的归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在场的虫族,他们的虫母随时可能离去,他们的仇恨悠久连绵。 “行了,知道了,我去联系帝国那边。你们带回了个麻烦!”奥尼尔摆摆手,离开了。 目送奥尼尔离开,加德纳:“你带回来的麻烦。” “是我们一起带回来的。” 尺玉:“……这不重要。反正我就是个麻烦,你们快把我送回去吧。” 系统说,这个时候珀金已经执掌军队了,和任务预期一致,但尺玉心里惴惴,有些不安,想回去看看。 “你就不担心露馅?虫族在帝国可得不到什么善待。” “嗯?”尺玉下意识抬眸,双目澄澈,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你的眼睛,头发,鳞甲……你是个实实在在的虫族生命,不是人类。” 尺玉眨了眨眼,他来虫族之后,眼睛变成绿色,和他本来的瞳色一样,头发变成白色,和他本来的毛发同色,因此尺玉没有感到异常。 但鳞甲? “我也有鳞甲吗?”尺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腿,不知道碰到哪里,疼得嘶了一声。 “萨洛扬太讨厌了。”他呢喃。 “现在没有,你小时候是怎么隐藏住的?按理说虫母刚诞生那段时间应该是控制不了虫族特征的。” 尺玉微怔,“是吗?” 突然想起来什么,尺玉低声道:“可能没有藏住……”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保姆要往他身上抹泥巴,只留着他一双眼睛在外面,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默默流泪。 尺玉不得不又怀疑小时候那些捣蛋鬼说他是异类,究竟是因为他没有爸妈,还是因为他长得不像人类。 因为尺玉的确是异类,因为他总是乐观,反倒把这回事忘了,最后在明光问起来的时候只说自己没爹没妈不讨别人喜欢。 他确实没有问过那些被珀金丢到边缘星球历练的捣蛋鬼为什么排斥他。 尺玉垂着脑袋,碎发零散的盖在他眼睑和鼻尖,一只手突然伸来,拨开他的头发。 怀特神色低郁地看着尺玉。 尺玉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是没心没肺的典型。他立马恢复正常,反而问怀特:“你不开心吗?” 怀特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该骂——但你太坏了,我也不想的。” “我不坏的。”尺玉难得为自己辩解了一次。 “我不知道。”怀特仍是摇头,他看了眼加德纳,对方靠着窗户垂眸看着腐烂的地板。 “我当时……” “你要抱一下吗?” 怀特猛地抬头,“什么?” “抱。或者更多的。你们喜欢的。这能让你们开心,对吗?” 怀特变得结巴,“那那那不是我们能、能享受的,我只是普通雄虫,也没有军功,还加入了反叛军,我……抱!” 虫母的怀抱温暖,和原始巢穴里的温度一样,舒服得让虫浑身骨骼都展开了,翼翅不受控制冒出来,复眼隐约要突出来。 怀特只抱了一会,便紧张地松开手,朝着尺玉鞠躬道谢,后退着离开了小屋。 尺玉觉得他挺好玩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引起了屋内剩下那只雄虫的注意,加德纳正用那双阴郁的黑瞳看着尺玉。 “你也要抱吗?” 加德纳久久没有动作,就在尺玉以为他要转身离开时,加德纳突然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凝视尺玉片刻,然后将半坐起来的尺玉扑倒。 他整个虫几乎埋进了尺玉的身体里,脸在尺玉颈侧,双臂拢着尺玉的腰身,颀长双腿半弓,并着尺玉的双腿。 偷渡似的轻轻一嗅闻,虫母身上那股不知道混杂了多少虫的□□的味道令人厌烦。但好在,下一秒,独属于虫母的香气幽幽传来,像青草,又像雨水。 尺玉没有推开他。 他习惯了虫族热忱的爱意,拥抱什么的再普通不过。 而且,他想加德纳也不是真的要对他不好。他们只是太痛了。他们只是选择了和菲尔德不同的道路。 自欺欺人的道路。 如果不这样,他们真的活不下去的。 至于刚才那么决绝的态度。尺玉完全能理解,要是不坚定,整个反叛军都会分崩离析。至于伪装,尺玉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尺玉抬手摸了摸加德纳的黑发。 “殿下。” 屋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尺玉移目,发现菲尔德正站在门外,奥尼尔被羁押着。 奥尼尔被束缚了双手,但还是用无奈的神色告诉尺玉:没成。 第88章 菲尔德把尺玉从床上捞起来, 抱进飞船。 整个被绑架到被带回的一个小时,尺玉的脚连地都没沾一下。 菲尔德帮他清洗身上干结的精块,轻轻泼水, 打圈揉,全神贯注。 他什么话也没说, 盥洗室里安静得只有水流声。 尺玉觉得菲尔德可能生气了, 不然他不会这样沉默不语,是因为他擅自答应萨洛扬, 让菲尔德没有防备, 最后自己还陷入险境吗?可是危险的明明是他。尺玉抿了抿唇,叫菲尔德的名字。 第106章 菲尔德半跪在地面,闻声抬眸看向尺玉。他总是沉稳而淡定,看向尺玉的眼睛充满着温柔与爱戴, 此时也一样。 但又不完全一样。他的眼睛里好像多了一些名为悲痛的东西。 尺玉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菲尔德的头。 菲尔德似乎没有想到尺玉的动作, 被摸了个正着,黑色短发被尺玉手上的水打湿, 然后,他蹭了蹭尺玉的手心。 “殿下,怎么了?” 菲尔德收回目光,一边清洗,一边询问。 尺玉问:“他们会怎么样?” “殿下说谁?” 尺玉回想了一下, 他不知道那些雄虫的名字, 但记得他们说自己是反叛军, 就把这个名号告诉了菲尔德。 菲尔德手上动作一顿,“反叛军?”他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荒谬, 最后才说:“关起来。” 尺玉为他们解释了两句:“他们没有伤害我。” 菲尔德用水冲掉尺玉腿上的泡沫,“嗯。殿下心软了。” “我实事求是。”尺玉认真道。 “殿下,把他们关起来,不是因为他们伤害了你,所以你有没有在这里受伤,都改变不了他们会受到惩罚的事实。” 尺玉歪了歪脑袋。 “惩罚他们,是因为他们让虫族的政务大臣菲尔德感到担心。” 循着那个破烂飞船的行踪找过来的路上,菲尔德想了很多,他想虫母在虫族真的受了很多折磨,他想虫母因为这个身份总要担惊受怕,他想虫母一直心系帝国,他可能真的不适合留在虫族。 但菲尔德不是随便哪个雄虫。 如果他是所谓的反叛军,他会直接按照虫母的意愿,送他回帝国,遂了他的愿。但他是虫族的首领,他不能弃虫族于不顾,沉甸甸的责任让他身不由己。 菲尔德叹了口气,关了水。 他刚站起来,唇上一软。 像绒绒的花瓣,带着清晨的露珠,就这样贴在了他的唇上,温热柔软。 “殿下?” 浅尝辄止的一吻,像小孩子探索成人世界的奥秘,不得要领,被拒之门外。 菲尔德忽然看不懂尺玉了。 “算了吧,菲尔德?而且,就算真的关起来,谁去看管呢?虫族连照顾残疾虫族都没虫去,怎么会有虫能静下来那么多年去看管另一些虫呢?” 尺玉还是一样,尽管他被欺负,被蒙骗,被绑架,他还是一样,从一而终。反而是一心想要他改变的菲尔德自己先变了。 菲尔德碰了碰自己的下唇,触电般迅速收回手,“好吧。” “那萨洛扬呢?也放了他?”菲尔德问。 尺玉想了想,刚才让菲尔德放了反叛军那些虫,现在又让他放了萨洛扬,岂不是让菲尔德一片好心喂了狗,而且萨洛扬确实很过分。 “唔……打一顿好了。” 尺玉抬起手,让菲尔德给他穿衣服,“他吓唬我,我怎么叫,都没人救我,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他很过分,对吧?” “抱歉殿下,我来晚了。”菲尔德帮他系上衬衫的扣子。这是尺玉来虫族这么久以来穿过布料最多的一件衣服。 尺玉却摇头,“怎么能怪你?” “好,怪萨洛扬。回去就让殿下把他打一顿,好不好?” “嗯呢。” “外面准备了餐食,殿下先去吃饭吧。” “你呢?” 菲尔德发现殿下好像有点依赖自己。这让他又有些动摇。 “我有点事情,处理完马上来,好吗?” “那你忙。”尺玉欢喜地出去了。 目送尺玉离开盥洗室,菲尔德取出了一个屏幕上闪着雪花的老旧通讯器,不知道反叛军从哪个垃圾星里捡出来的破烂玩意。 也多亏了这玩意,没有信号屏蔽功能,让菲尔德迅速在星河中定位到了反叛军飞船的具体位置。 开机花了点时间,随后一连串的消息弹出来。 【他在哪?】 【你是谁?】 【他还好吗?】 【回消息】 【你们在哪里?我来接他。】 【回消息】 菲尔德看了下,最初的一条消息是,“有人说要回去”。 这个人肯定说的是尺玉。短短一个小时的相处,他就说服了反叛军送他回帝国。 菲尔德不知道该感慨尺玉口齿伶俐,还是痛心这么久的相处没能让尺玉产生一星半点留下来的纠结。 算了。菲尔德用这台极不灵敏的通讯器回复: 【奥莱星。虫族。】 之后打开飞船盥洗室的窗户,将通讯器丢了出去。能不能找过来,那就要看尺玉拜托他们联系的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菲尔德决定听天由命。 星船落地,尺玉回到了奥莱星。 菲尔德说,他安排雄虫把反叛军那些雄虫送到前线去了。 尺玉点点头,“他们能接受吗?” “能为虫母做事,是他们的荣幸。” “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不一定会这样觉得。” 菲尔德在心底讥笑了下,那些一事无成的雄虫,见了虫母一面就临阵倒戈,只要开了个口子,像泄洪一样全都弃暗投明,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真有那么坚定的心性,也不会这么多年什么事都没闹出来,也不会被虫族判定为没有威胁不用在意了。 菲尔德给尺玉展示了反叛军那些雄虫排队进军部的画面,尺玉才相信。 回到房间,虫侍带来了萨洛扬。 萨洛扬只披了件军装外套,黑色的军装染上绯红的血,身上道道鞭刑还清晰可辨。 没有躺治疗仓,又刻意遏制自愈能力发挥。 尺玉小小张嘴,看了会又缩了缩脖子,拉着菲尔德的衣袖,“已经打过了呀?” “嗯。我没忍住。”菲尔德递上戒鞭,“殿下要试试吗?” “我……”尺玉盯着鞭子看了半分钟,想起自己被关在镜子空间里的恐惧,接了过来,“萨洛扬,我要打你了。” 萨洛扬突然一笑,“殿下,你这样告诉我,就不怕我跑了?哪有动手之前还预告一下的。” 说着,他扯下外套,在尺玉面前跪下。腿部肌肉紧实,随着跪下的动作将制服裤撑得饱满有形。 他展开双臂,不像是接受鞭刑,反倒像是得了什么神谕。 菲尔德示意他戒鞭把手上有开关。 尺玉按了一下,又立马关上。 “噢,这个还是不了。” 他是多么善良的一只小猫啊,要不是萨洛扬太过分了,尺玉也不会对他动手。 在萨洛扬莫名殷切的注视下,尺玉抬手,白嫩的胳膊在空中一挥,鞭子甩出去,在萨洛扬胸口抽了一下,正好甩到那暗红的部位。 力道太小了,连鞭痕都没有留下,小猫挠痒似的。萨洛扬低笑了一下,两块硕大的胸肌随之震动,尺玉突然丢了鞭子,“好了好了,我打完了。” 说完转身就往床上走。 菲尔德捡起戒鞭,“我说了,我能说服殿下。” “既然殿下开恩,鞭刑就到此为止。萨洛扬上将,前线需要你。”菲尔德拍了拍站起身来的萨洛扬肩膀,在萨洛扬愕然地目光中追随殿下而去。 “什么意思?” “你被放逐了。”菲尔德难得开了次玩笑。 “艹……”萨洛扬舔着后槽牙,心想这下得不偿失了。 尺玉一沾床就想坐下,一坐下就想躺下,最后也的确躺下了。他把自己塞到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湖绿的眸子和额头发际。 菲尔德浅笑,坐在床边,抬手想拍一拍,又收回手。殿下这样子像是吓到了。明明打人的是他,怎么还会吓到?菲尔德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殿下,吓到了?” 尺玉在被子里拱了拱,突然钻出来,“菲尔德,我有点不舒服。” “我刚刚打萨洛扬的时候觉得好冷。” 菲尔德心想,果然是吓到了。 “所以我钻上床来了。但是我现在又好热。” 菲尔德心想,盖着被子,想起刚才的萨洛扬流氓样又害羞,就捂热了。 “可是,我刚出来,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我又冷。我怎么都不舒服。之前埃拉叫我起床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 菲尔德心想,出事了。 “有多长时间了?殿下。” “好几天了,你们这里的温控系统是不是不管用呢?” 菲尔德沉默了一会,就在尺玉以为他被问得心虚时,菲尔德突兀开口:“殿下,您可能要产卵了。” “……?”尺玉脑袋上冒出来个问号,“我我我——产卵?” “你说的是那个生出来一堆圆球然后钻出来一群小虫子的那个……产卵吗?” 尺玉越说声音越小,他这下是真的吓到了。 他是小猫呀!他还是一只公猫!一只差点被好心大学生捉去绝育、因为月份太小而幸免于难的公猫! 第107章 他怎么能产卵?他连怀孕这个功能都没有。 “这不对吧……” 第89章 是在开玩笑吗? 尺玉完全不敢信, 但菲尔德表情认真,态度严肃,加上以他对菲尔德浅薄的了解来看, 他严谨,端正, 视虫母如命, 不是萨洛扬那样充满恶趣味的雄虫,应该不会刻意逗弄尺玉。 心渐渐沉下去, 尺玉不得不相信自己一只公猫有朝一日真的会“产卵”。 天哪! 尺玉还是不能接受, 他往被窝里一钻,猪儿虫似的拱来拱去,在硕大的床上到处爬,床头爬到床尾, 直到力气耗尽,露出个脑袋来, 吐着舌尖散热。 “殿下。”菲尔德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尺玉乖巧地钻出来, 在他手心压出一个小窝的地方盘腿坐下。 “怎么啦菲尔德?” 菲尔德不知为何,静默了片刻,像是在做某种准备,终于沉下气来,道:“殿下, 有人到过……” 菲尔德面向尺玉, 指尖轻轻在某个部位点了点, 蝴蝶亲吻花蕊似的。 “这儿吗?” 虽然他负责给殿下清洗,和那生产无数甜蜜的地方早已不陌生,但从来都彬彬有礼, 从不逾矩,而一想到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可能有虫擅自闯入秘密花园,菲尔德顿感不安。 尺玉懵懵道:“有。” 菲尔德霎时脸色惨白。 “他们会亲……我觉得脏,不想让他们亲。但他们觉得隔着衣服,不脏,每次都弄得湿湿的。” “……只有亲吗?” 菲尔德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 “唔,还有别的吗?” 菲尔德颅内紧绷的线松了旋拧,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调整了下呼吸,平缓道:“殿下,如果没有人到过那儿,应该只是普通的排卵,正常情况,不用害怕。” “正常情况?”尺玉撇了撇嘴,“以前就没有过。” 菲尔德解释:“是殿下您回到虫族后,您的身体觉得合适,足够成熟,足够安全,可以受孕,才出现排卵行为。” 尺玉趁这会儿功夫问了下系统,系统说他的身体会随着世界设定而发生些许变化,符合任务规则。 不过……尺玉突然意识到,似乎从他的身体出现变化起,他就默认了自己真是虫母,而系统的说法又再次印证了他的疑问。原来虫族真没找错人。 “菲尔德,我什么时候会产……排卵?”尺玉抬起小脸,懵懂无知,又充满好奇。 菲尔德问:“殿下第一次感觉忽冷忽热是什么时候?” 尺玉数了下,从那天埃拉扮演小马,到现在已经七天了,尺玉告诉菲尔德。 “还有十天左右。”菲尔德伸手抚了抚尺玉的小腹,“从产生,到排出,一般会花上十五到二十天。” 尺玉如有所思地点头,眉眼一弯:“那还可以再集体疏导一次。” 菲尔德一愣,“殿下,不休息吗?您的身体最重要。” 尺玉对集体疏导有种很复杂的感情,许多双手伸过来,让他好像回到了在大学校园的草坪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排着队蹲下来撸两把他的肚子和猫头,然后咋咋呼呼、语无伦次地跑开。 那种浓烈炽热的目光将他包裹起来,仿佛冬日里一条暖被,又像是劈里啪啦作响的壁炉,让他依赖。 “我可以的,让我去吧,菲尔德。”尺玉摇了摇菲尔德的胳膊,能感觉到那制服下的手臂霎时间变得坚硬。 湖绿的双眸盯着他,菲尔德心想,没有任何雄虫能拒绝他的请求,哪怕是第一政务大臣。 下一秒,虫母“呀”了一声,又钻进被子里,嘟囔:“我又冷了。” 躲是躲进去了,但还会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偷看菲尔德。 “好吧,殿下,我帮您安排。” 了解到尺玉将要排卵,忽冷忽热的毛病不能忽视,菲尔德叫人送来实时感温温控器,免得尺玉一会钻出来,一会钻进去。 这十来天里,尺玉吃了睡,睡了吃,第七天的时候,菲尔德带他去了一颗记不得名字的星球,进行了一次集体疏导。 因为有菲尔德管控,只进行了四个小时,就被强行终止了,好多雄虫都只短暂地吻了下尺玉的肌肤。 不过怀特倒是吃得很饱。 他被分配到这里来,运气好,刚来没几天就赶上尺玉来集体疏导,自然也有他的份。 对着尺玉又亲又咬,像是控制不住一样,在尺玉颈侧狠狠吸了一口气,整个虫红得像熟透的虾,结结巴巴地喊着妈妈。 尺玉觉得他有点像埃拉,怀特说:“埃拉和我同时出生。” “那你……”尺玉的胸脯不知道被哪只雄虫叼着,似乎嫌他偏爱了别的雄虫,刻意用尖锐的齿尖磨了磨,又将舌化作蛇信子般的细尖去挑逗那个小孔,让尺玉的声音变得破碎。 “那你,以后可以和埃拉一起了欸。” 怀特又羞又热,听了尺玉的话蓦地生出一股勇气,“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有虫不允许吗?”尺玉问。 怀特激动地吮了吮他的锁骨。 集体疏导回来后,菲尔德带给他一个消息。 菲尔德严肃地站在尺玉面前,一丝不苟,让尺玉怀疑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回想了半天,把自己又和埃拉偷跑去军部的事情一五一十抖落了。 但菲尔德摇头,“殿下,你偷偷溜去探望的那只残疾雄虫,普利特,出现了自愈能力反复现象。” “他的胳膊已经重塑了,虽然经过检测他的自愈能力还不稳定,但目前看来……” “天哪!” 尺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扒着菲尔德的胳膊,使劲摇,使劲摇,小猫捣蛋摇花树想偷吃花一样。 “这真是个好消息!”尺玉原地转了两圈。 “目前看来,他的自愈能力应该能恢复到半正常情况,最后稳定下来。”菲尔德稳了稳身形,才接着说,“殿下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吗?” 尺玉睁着眼睛看着他。 “是因为殿下。” “我?” “因为殿下亲临医疗部,让普利特感受到了大量泄露的虫母气息,间接受到疏导,自愈能力泄露的黑洞似乎因此得到弥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尺玉顿时感觉自己可太有用了,笑得像风摇动的春花,但突然,他顿住,水眸里浮现一丝疑惑:“菲尔德,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开心吗?” 按理说菲尔德不是这样的虫,但是…… 尺玉想,如果只是一次疏导,就能让残疾雄虫恢复,为什么那时候普利特依旧绝望?也没有雄虫告知他,原来还能这样。 虫族那么久远的历史,因为失去自愈能力而走向自尽的雄虫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小狐狸一样的警惕。 菲尔德摸了摸他的脑袋,将狐疑的虫母拉到床边坐下,“以前从来没有虫母给残疾雄虫疏导,所以……没有发现。” “至于接受过疏导的高级雄虫,都认为他们身体素质比低级雄虫更强悍,所以自愈能力能坚持到一代虫母陨落。或许我们都错了,是接受了疏导,才有源源不尽的自愈力。” 尺玉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 对哦,好像上一任虫母不仅不给低级雄虫疏导,连高级虫族,几年都排不到一次。 “那我……” “所以殿下,您是我们虫族的小福星。”菲尔德吻了吻他的手背,薄凉的唇虔诚落在温热柔嫩的肤肉上。 “但是殿下,要不要公布这个消息——由您决定。” “公布?不能公布吗?”尺玉问。 “哦,我知道了,你们担心。” 尺玉自问自答,又说:“没关系啦,先前我要给普通雄虫疏导,你们也担心这担心那,喏,你看,我现在也好好的——嘶!” 尺玉捂着肚子,瞬间弓起腰,“菲、菲尔德,我好像不太好。” 像是被针扎了几下,疼得尺玉小脸都失去血色。 菲尔德立马将他抱起,平放在床上,摸了摸他的肚子,感觉到里面在细密地跳动,道:“殿下,到时候了,别怕,我让虫侍进来。”他吻了吻殿下的额头,抚平拧皱的眉。 第90章 即使尺玉已经顺利完成了两个世界的任务, 经历过躲到衣柜里屏息凝神,面对丧尸心惊胆战,也绝不会忘记这一次短暂腹痛。 他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尺玉瘪着嘴, 指着自己的小腹,拉着菲尔德的手, 呜呜嗯嗯说不出话来。 菲尔德不停地吻着他的手指。 薄凉的唇因此染上热意, 与圆润的指尖难舍难分,最后吮入口中。 这是尺玉到虫族来以后, 与菲尔德最亲密的接触——清洗不算。除了第一次, 尺玉觉得稍有些羞赧,后面他光溜溜让菲尔德给他清洗身体都不感到哪怕一点不适。 菲尔德问:“殿下,疼吗?” 尺玉缓了缓,摇头。 第108章 除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疼痛, 后面几乎没有痛感。 “不疼,但是……我感觉它在动。我不知道怎么描述, 我的肉它好像……活过来了。” “书上是这样写的,您的产道正在打开, 别怕殿下,”菲尔德将湿溻溻的指尖攥在手心,“很快的。” 虫侍鱼贯而入。 带着清水,保温箱。 下一秒,一双手扶着尺玉的腰, 让他平躺着, 随后托着他的脚使他的双腿弓起, 分开。 尺玉瞪大了眼睛,“不、不好吧……”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并拢,却在膝盖合拢之前被菲尔德掰着大腿肉再度分开。 “殿下, 这样更好排卵,不然受累的还是殿下。”菲尔德轻柔地按着,有魔力似的,尺玉的双腿像是打了松弛剂,顺从地展开了。 尺玉还是觉得羞耻,咬着下唇。 来虫族后,他的情潮就像是遭到了绑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突然来袭,让尺玉措手不及。 但这并不是因为情潮突然变得好心,只不过是尺玉“暴露”得太多。 如果情潮是个有意识的个体,怕是也要被尺玉这段时间毫无下限的暴露弄得面红耳赤了。 尺玉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开放,像是被虫族同化,直到现在他展开双腿,被无数双复眼不带丝毫情欲地注视着,他才发现其实自己还是有一点作为人的羞耻心。 好想趴在床上,不,最好是蜷缩起身体,把自己团成一团,塞到一个纸箱子里,让自己的肉和毛发把箱子填得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空隙,不给任何人看见。要是有好心人帮他把纸箱子盖上,那就更好了。 但没有人帮他盖盖子,也没有箱子让他团起来,甚至不能趴着。尺玉望着天花板,一遍遍喊着菲尔德的名字。 “菲尔德,我有点怕。” “殿下,我在,我不会离开的。” 菲尔德试着转移话题,让尺玉不那么紧张,“殿下做好决定了吗?确定要公布那条消息的话,结束后我就让虫侍去拟定公告,通知全虫族。当然,抉择权在殿下。” 尺玉撇撇嘴,“要的呢……这种时候我怎么做决定啊!”尺玉不禁笑出来,菲尔德难道不知道他是个单线程动物吗,他不能同时做两件事情的。 就像先前他得知反叛军要送他回帝国,立马就把虫族离不开他的事情抛之脑后。 回来之后,尺玉还想幸好他没有说走就走,不然虫族要伤心了。 尺玉深深吸了口气,真和菲尔德讨论起给残疾雄虫疏导的事情来。 “如果我优先给残疾虫族疏导,你们是不是会有意见?” “我不会,但其他虫,殿下,我无法保证。”菲尔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而且……”菲尔德顿了顿,“即使优先给残疾雄虫做疏导,殿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给所有虫疏导,这将是个无比繁重的任务。” “殿下,我忧心您的身体。” 尺玉也跟着叹了口气,怎么办才好呢?他要是早一点来虫族就好了。 他好像有点喜欢这种当救世主的感觉,尺玉默默想。 “多一点呢?每次多一点虫,会好些吗?” “殿下,您确定吗?” 尺玉吸了吸鼻子,也有点皱眉,不太确定。主要是每次集体疏导,那些雄虫都会把他舔得皮肤都快要起皱,像是被水泡得发胀。 但他突然想起,之前普利特并没有让他疏导,只是抱了抱他,“不直接疏导呢?这样可以吗?” 尺玉的本意是指抱一抱此类,但菲尔德会错了意,想到了点别的,低声:“……直播?” “什么?”尺玉问。 菲尔德沉默了好一会,意识到自己说的并不是尺玉问的。 在尺玉追问之下,才回答:“全息直播可以模拟直播间的虫母香气,之前那次直播有虫反馈,似乎也能起到疏导作用,最关键的是——直播间容量很大。” 哪怕所有虫族都进入直播间,都不会有一丝信号波动。 当然,香气只是个委婉的说法。 尺玉若有所思,突然哼哼,“有这样的好方法你不早点告诉我。” 菲尔德垂眸。 考虑到虫母生长在人类社群,而人类是一个极其重视身体隐私的群体,他先入为主认为尺玉不会乐意在过多的视线中暴露。 于是一直没有将直播提上进程。 不过,就目前虫母的表现来看,似乎不用忧虑这一点了。 “好哦。”尺玉浅笑着,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带着笑意,双腮覆上一层薄粉,唇瓣抿起,亮润诱人。 然而下一瞬,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差点挣扎开来。 这是什么! 尺玉感觉有一连串珠子从自己肚子里流出去。 有点痛,但更多的是难受,涨得难受,虫侍不停揉着他的小腹,将那些珠子缓缓挤出来,接二连三。 双腿也难受,尺玉感到自己的腿肉都绞紧了,用力到快要抽筋。 偏偏菲尔德还低声絮絮:“殿下要是决定好了,我便让手底下的雄虫着手去准备。埃拉之前给殿下带回来一件礼物,不过他似乎藏着掖着一直没给殿下?” “嗯嗯……” “到时候让他把那东西拿出来,直播用。” “你怎么知道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殿下,带进虫族的东西都要登记。” “好吧,那是什么?” “暂时保密,可以吗殿下?” 尺玉哼了一声,“菲尔德,你不要说话了!” 好一会,尺玉终于感到自己腹腔内空空荡荡,小腹重新变得平坦,薄薄的一层肤肉雪白滑腻,似乎能被哪个埋头进来的雄虫高挺的鼻梁给戳破。 他急促地呼吸了好几分钟。刚才排卵,他屏住呼吸,现在松开牙关,像溺水的人一样渴求空气。 虫侍将保温盒递给菲尔德,菲尔德问:“殿下,我现在可以讲话了吗?” “……”尺玉动了动手指,大发慈悲地说:“那你说吧。” “殿下要看看吗?” 看什么?不会是看虫卵吧? 尺玉突然有些冷。 “不!”他决绝地说。 “好吧。”菲尔德将保温盒递回给虫侍,嘱咐,“无害化处理了吧。” 尺玉这才小幅度地转了转头,眼睛偷瞄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头,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再也不肯看向门外。 菲尔德坐下来,吩咐虫侍:“拿餐食进来,殿下刚排卵完,体力消耗比较大,需要摄入饮食。” 又问尺玉:“殿下感觉如何?” 尺玉这才慢慢坐起来,但他还有点别扭难受,干脆往菲尔德怀里一趴,“我……也还好,就是有点涨。那根本不该是从、从我身体里出来的。” “涨得难受?”菲尔德沉思,那虫卵只有指头大小,要是这点大小都让虫母如此难受,那——怎么是好? 低头观察虫母的神色,却发现尺玉的目光盯着水晶宫外。水晶宫的墙壁全都像水一样透明,看出去略有些变形,但基本能看清。 顺着尺玉的视线望去,发现目光的落点是正从保温箱转移到无害化处理盒里的未受精虫卵。 虫卵需要处理,避免有心之虫心生邪念。 菲尔德心道,殿下刚才那么拒绝,其实心底还是有些许不舍。 “殿下……一定会很爱孩子们的吧?” 尺玉瞪大了眼睛抬头,明白过来是自己的目光让菲尔德产生了误会。 ——其实他只是手痒了。 想玩球。 但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太尊重虫族的生命形态。尺玉硬是忍住了。 他没否认。 菲尔德自然当他承认。 怀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温热与香气,几乎让菲尔德这个从未失控的理智派有了冲动的欲望。 被殿下依赖,陪殿下生产,强烈的满足感滔天洪水般涌来,菲尔德指尖插入尺玉的发际,轻轻摩挲了两下。 虫侍送来拟好的文件内容,递给菲尔德过目审视。 内容概括起来就三条。 第一,虫母的疏导可以帮助残疾虫族恢复自愈能力。 第二,虫母将在不久后开启一次面向所有虫族的全息直播,届时会以菲尔德为主进行一次精神疏导。 第三,虫母已经成熟。 菲尔德将文件递给虫侍,“发布吧。” 然而虫侍拿到文件却迟迟没有离去,在床边嗫嚅半晌,被发现异常的菲尔德和尺玉双双看着,才吐出一句:“菲尔德阁下,前线传来消息,我想您可能需要处理……” 第91章 因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排卵, 尺玉吃了一堆的营养补剂,休息了两天,已经全无大碍, 到第三天的时候就活蹦乱跳,让埃拉偷摸地带着他去军部见了普利特。 普利特外形上已经和其他雄虫无异。断残的胳膊重新生出来, 双腿能够站立, 不过尚在恢复当中,不能快走。 第109章 当尺玉进入医疗部, 有所康复的普利特便嗅见了来自虫母的那股独特气息, 香甜清新,沁人心脾,他惴惴不安,不知道虫母最后会驻足在何方。 会施舍他一面吗?换做以往, 普通雄虫断不可能有这般妄想。然而如果是尺玉,那个小脸白嫩, 通体馥香,心肠比天边的白云还柔软的虫母, 普利特静静想,万一呢? 他靠在门边,闻着愈来愈近的气息,心跳快得仿佛破开胸膛。 终于,门被敲响了。 普利特打开门, 满脑子都是想要把虫母拥入怀中! 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如何度过, 如何想着虫母身上甜蜜的香气忍受断肢重生的痛, 如何幻想着虫母盯着天边斗转星移,如何在墓地徘徊又不甘于心最后回到唯一尚存期许之地。 普利特几乎快要喊出虫母的名字,那个像咒语一样给人力量的名字。 然而他顿住手脚。 虫母身后那个高出两个头的高级雄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似乎只有他有丁点逾矩行径,立马就会被高级雄虫碾碎。 普利特心想,如果只是碾碎就能够换来和妈妈的一次拥抱,其实也相当划算。 但是,普利特也认可上层虫族给尺玉安排侍卫的做法,毕竟像他这样想要舍命换取一次亲近的低级而卑劣的虫族绝对不在少数。 于是他克制地点头,“殿下,您来了。” 尺玉抬起玉白的小脸,“普利特呀,我听说你的自愈能力恢复了欸!” “是的,殿下,这一切都要多谢您,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看见啦,你的胳膊还有你的腿,我好开心,普利特!” 虫母笑着,甜滋滋的声音像一块吸饱了水分、晒够了阳光的瓜果,一口咬下去,连骨头都甜软了。 普利特指尖颤着,真的好想触碰一下虫母,哪怕只是指尖碰指尖。然而他刚动了下手指,虫母身后那位高级虫族便冷声道:“妈妈,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菲尔德又要念叨。” “好吧好吧。明明我才出来一会会儿呢。”尺玉抿了抿唇,低垂着眉眼,在普利特以为他将要离开时,尺玉突然戳了戳他的胳膊。 “是真的欸!” 普利特听见,远去的虫母拉着高级虫族的手,轻轻蹦了一下,像是证实了一个期待已久的事实。 心里好似在冒小水泡。普利特目送虫母离开,转身一瘸一拐走到一楼,询问医疗虫虫母殿下是否还需要虫侍帮他摘樱桃。 埃拉准备的礼物实在让尺玉脸热。 当菲尔德拿出来,告诉他待会的直播就穿这样一件根本算不上衣服的衣服时,习惯了虫族并无羞耻心生活的尺玉也不免有些支支吾吾。 “就这么一点点呀?” 他戳了戳眼前的“衣物”,那是一条由小珍珠串成的链条,细白柔润,约莫有好几百颗,只是尺玉怎么看都看不出它能遮住什么地方。 连第一次直播时的连体胶衣都比不上。 菲尔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很漂亮,殿下,您穿上一定会很漂亮。” 尺玉的肌肤白嫩,比蚌肉更适合珍珠。想到尺玉佩戴着珍珠体链,随着动作而摇晃,发出珠落玉盘般叮当温润的响声,混着变了调的哼喘,菲尔德实在不愿意放弃劝说虫母殿下。 菲尔德连哄带骗,终于让尺玉褪下了睡裙,踏入链条当中。 珍珠体链的确遮不了什么地方。像项链一样圈住他细长的脖颈,随后前后下垂,一条贴着单薄脊背垂入臀部,一条顺着微微凸起滑入腰际,向两侧分开挂在圆顿的胯骨上。 再往下,流苏般的珍珠帘幕似有似无地盖住他的前后。只一动,便毕露无遗。 珠帘玉幕,仿佛重重烟雾,阻碍了视线直入,又让人心生探究,恨不得钻到里面去一探究竟。 尺玉有些羞赧,双腿并拢,淡粉的膝盖靠在一起,却被菲尔德分开,随后用力一颠,让尺玉坐在他的手臂上。 珍珠链条自然而然往两侧滑落,这意味着尺玉直接坐在了菲尔德的燕尾服上。 尽管已是最柔软的布料,和尺玉最娇嫩的肌肤相比,仍显得粗粝。 菲尔德每次走动,都让他感受到摩擦,尺玉不得不抱着菲尔德脖子,自己悄悄用力,抬起屁股。 尺玉怀疑菲尔德是故意的。 进入直播室时,埃拉正在门口,气得不行,对着菲尔德黑脸:“强盗!” 难怪把萨洛扬派到前线去,奥莱星只剩伊夫林有和菲尔德抗衡的力量,但伊夫林总是板着脸假正经,怎么可能掺和,争论母亲的第一次给谁这种话题?叫菲尔德如愿了! 菲尔德浅浅一笑,“你的礼物,殿下很喜欢,对吧殿下?” 尺玉把脸往菲尔德颈侧一埋,哼哼唧唧没说话。 菲尔德和尺玉进入直播室后,负责调控的虫侍全都退了出去,他们将回到自己的领域,和其他万千虫族一样享受由全息直播模拟的虫母气息,以及实感的虫母本身。 门关上的一瞬间,尺玉是有些心慌的。 但很快,这种淡淡的慌张被身体的反应取代。 菲尔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窝在自己怀中,徐徐开口介绍虫母的过去、喜好、性格、尺码、尺寸,详细到尺玉都没想过自己还能被这样描述。 就在这样温柔的话语中,尺玉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动。 他小声告诉菲尔德,菲尔德浅笑着将他托起来,“殿下看看是什么?” 是菲尔德的手指。 尺玉抿了抿唇,“菲尔德,我……” 菲尔德突然说,“殿下,让大家看看好吗?” “什么?” 菲尔德碰了碰。 “这可以看吗?”尺玉低声问。 “当然。我们虫族不像帝国那样搞什么尺度限制。” 随后,尺玉被菲尔德调了个方向,面朝着菲尔德,却并未坐下,而是半跪着,顺着菲尔德手心的指引微微抬起来。 …… 菲尔德的表情认真,像是给虫族们介绍什么稀世珍宝,但他的动作实在算不上尊重。 只能无力地趴在菲尔德身上。 菲尔德却不肯放过他,单手圈起珍珠链条,团在手心,随后压在尺玉身上。稍一用力,便有许许多多的珠子揉着他,尺玉不禁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比菲尔德突然变得恶劣的行径更让尺玉说不出来话的是突然挤进来的物体。 花作为植物的特殊器,总引来虫子拜访,三番五次,进进出出,采食花蜜,酝酿成甜香的蜂浆,稍一倾斜便淌了出来。 花朵也要收取一定的费用,比如让虫子帮他授粉。 尺玉嫌痛,推搡着菲尔德,菲尔德吻了吻他的鼻尖,说:“殿下,直播间的雄虫们都很喜欢您的表现。” 尺玉便任由菲尔德胡来了。 这场直播没有任何虫族有意见。他们在上锁的直播间做着任何想对虫母做的事情,想要虫母做出什么姿态,就在直播间留言,菲尔德大臣总会劝说虫母满足。 唯一不满的,是闯入奥莱星的人类。 珀金站在直播室外。近乎透明的墙体让他对室内的画面一览无余,情欲弥漫的氛围似乎能穿破水晶,直达他神经中枢。 手心渗出血来。 他一拳砸过去,试图砸破这隔绝他和尺玉的阻碍,却被一个虫族空手接住。 “老实呆着,搞什么破坏?”埃拉没好气地甩开,又目不转睛地直播室内看。 他选的礼物果然很适合虫母,抖得厉害时,直播间满是那珠子的声音。珠子还会拍打着虫母的双臀,几乎打出红痕来,埃拉又心疼又涨得厉害。 可是他不能进去,也不能去全息直播间。 都拜眼前这个碍事的人类所赐。 明明一拳就能打死,菲尔德却偏要他盯着,让他别乱来。 埃拉笃定,这是菲尔德在报复他。 基于这样的想法,埃拉甚至想,要不就让这个碍事的人类把墙砸破好了,这样埃拉也能舔一舔那香甜的花蜜。 可是这事关无数虫族的精神动荡,埃拉只好放弃。 “我记得你是帝国的太子,对吧?”埃拉颇有几分得意,“帝国的太子被我们逮捕,现在妈妈在直播间给所有虫族做间接疏导,等疏导结束,虫族的精神力恢复,战斗力也将攀升,到时候你们帝国拿什么和我们抗衡?” “听说妈妈在帝国过得很糟糕,那干脆把帝国打下来,给妈妈当礼物好了!”埃拉说着,又嘟囔一句,“谁让菲尔德拿我的礼物去献给妈妈,真烦。” 说着,他话风一转,询问起珀金来: “好看吧?那身衣服,珍珠链条,我找了好久,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相信这绝对无比适合妈妈,果然如此!” 这时埃拉才注意到眼前这个人类竟然在颤抖,像是忍耐到极点,某种被极力压制的情绪将要如洪水一般将他淹没。 “喂,你怎么了?噢,忘记了,你们人类规矩可多,把这种行为称作——聚众□□,对吧?不过在我们这儿没这个规矩,妈妈也早已经习惯了。” 第110章 埃拉说着,不知道哪句话让人类的精神彻底崩溃,趁他不备猛地砸向水晶墙壁,好在埃拉及时反应,拦住了他第二次动作,避免集体疏导被这个该死的人类破坏。 人类说:“你们、你们对他……” 似乎感到难以启齿,人类没能说下去。 埃拉感到莫名其妙,将他双手反剪,心想都卸了他的外骨骼,他还敢动手,难道想和虫族赤手空拳肉搏?简直异想天开。 他接着人类的话说下去:“我们最爱妈妈了。” 第92章 珀金目光紧锁在水晶宫殿内那紧密结合的□□, 浑身肌肉绷紧到极点,牙关几近咬碎。 一向风度翩翩喜怒不显的帝国太子孤身一人出现在虫族的巢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压抑。 没有外骨骼傍身, 珀金作为一个人类,再身强体壮, 也没法和天生的战斗机器博弈, 他只能咽下喉口腥血,讽刺道:“爱?你们的爱就是让他在摄像头前面, □□, 做这种——” 珀金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那几个字。 造访虫族之前,珀金做过无数种设想,也料到过尺玉可能会遭受惨无人道的对待,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 可当他亲眼所见,怒意依旧像岩浆一样席卷了他的理智。 薄凉的长眸染上红色, 珀金只能告诉自己,至少尺玉还活着, 已经比最坏的境况好上不少。 看守他的虫族拿着翻译器,说出来的话自动转变成了帝国语言,让他甚至没办法抗拒听见虫族喋喋不休的证明。 “有什么问题吗?我们爱妈妈,我们帮妈妈搜集全宇宙最有意思的珍宝,给妈妈最舒适的生活;妈妈也爱我们, 愿意给所有虫族, 不分高低, 一致的精神疏导,鼓励残疾虫族活着,甚至给我们孕育孩子。我们是相爱的!” 埃拉对帝国和帝国的来者有着浓烈的敌意, 他不会忘记虫母刚到奥莱星时有多渴望回到帝国,更不会忘记在帝国所见虫母受到的折辱和欺压。 “也就是妈妈心地善良,否则我们早把帝国夷为平地了!” “视频,”珀金根本不理会虫族,“视频会不会流传出去?我看见有摄像头,你们在录像?” 埃拉一愣,“录像?不是啊,我们在直播。” 珀金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赶在珀金冲破防护之前,埃拉将人桎梏住,他纳闷:“只是直播啊,要不是虫族数量太多,都用不着直播呢。你老实点,别干扰妈妈。” 珀金顿觉决策失误,他不该因为虫族首都奥莱星防御强悍难以攻入,便选择假意被俘孤身闯入,以至于目睹尺玉遭受如此暴行却无能为力。 他就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带兵攻进奥莱。 至少,珀金艰难呼吸,至少闹出点事来,今天的直播或许就会因此推迟甚至取消,尺玉也就不会…… 但他很快就推翻了不可能的计划,如果不这样做,他连奥莱都进不来。 珀金被俘后,特研的外骨骼被卸下,自己则是被虫族军队马不停蹄送来了首都星,身上仍旧穿着黑色作战服。 修长的身躯包束在特殊材质中,因充血而膨胀的肌肉将作战服撑得饱满,几欲撕裂,浑然不见帝国太子的矜持与贵气,反而像斗兽场中浑身血腥的困兽。 他回头,双目涌现血丝,“他真的……爱你们?他是自愿的……?” 珀金问出口就想收回去。 他发现自己没不敢听取答案。 如果尺玉是被迫承欢,屋内他丝毫没有挣扎,意味着尺玉可能早已被磨灭了反抗的勇气,那么,在珀金抵达之前,奥莱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尺玉是自愿的…… 如果尺玉真的如那只虫族口中所言,也爱他们——珀金浑身剧痛,比被能量炮正面击中还要撕心裂肺。 然而,如果两者之间必定有一个答案。 珀金宁愿是后者。 至少那样,尺玉少受些苦。 珀金深深闭上了眼,似乎这样就能将眼前一切隔绝。 掌心的血滴在地面,身侧的虫族大声嚷起来:“你干嘛污染环境,妈妈不喜欢穿鞋,要是不小心踩上去了怎么办,你真该死啊!” 虫族一边擦掉地面的血珠,一边回答:“妈妈当然是自愿的啦!我们才不会强迫妈妈做什么事情呢。” “你不会觉得直播是我们逼迫妈妈的吧?大错特错,是妈妈想要这样,他想给更多虫族得到精神疏导的机会,妈妈可太善良了!我要爱妈妈一辈子了。” 珀金冷眼看着一说起话来就止不住的虫族,心想短短几分钟他就说了不知道多少个爱字,看来爱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那只虫族双唇一张一合,就让珀金整个人如坠深渊。 虫族问:“为什么你们帝国的人对妈妈不好?老是欺负他。” 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让珀金一个字也说不出。 指尖开始发颤,珀金稳了稳心神,“我——” 他的目光穿过空气,越过水晶,落在屋内接吻的二人身上。 虫族的政务大臣菲尔德阁下托着娇小的虫母,覆上一吻,缠绵暧昧,极尽呵护,连吮吸都轻柔得像水的流动。 虫母两颊薄红,手臂完全使不上力,任其左右。菲尔德离开他的唇瓣,复眼精细描摹精致五官上的每一处,只几秒钟,虫母又食髓知味般黏了上去。 珀金不愿再看,背过身去,他握紧了拳,“我没有想对他不好,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享受尺玉的追随,享受尺玉热切的目光,享受尺玉无依无靠只能攀附于他。 他不像明光那样愚蠢,真以为军校其他人对尺玉恨之入骨,清楚周遭的人都在对尺玉虎视眈眈,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地位不敢贸然出手。 而珀金利用他们对尺玉的表面恶意,让尺玉离不开他,像菟丝子一样缠着自己。 到某一天,他们打破无形的墙,相拥,相吻,珀金会将那群爱恨间杂的蝼蚁从尺玉身边驱逐离开。 只是还没等到这一天,尺玉先失踪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掳走,成为珀金这半年以来每晚的噩梦。 眼睁睁看着尺玉陷入情爱之中,珀金终于意识到他的抉择一错再错。 他就应该像这些厚颜无耻的虫族一样把爱不爱的成天挂在嘴边,而不是含蓄矜持,循循善诱,自作自受! 珀金突然感到恐慌。 他无法保证尺玉见到他后还愿意跟他回帝国。 在虫族,有无数雄虫喊他妈妈,给他献礼,鞠躬尽瘁,而在帝国,他只有一地肮脏的回忆。 帝国真的有让尺玉回去的吸引力吗?珀金没找到。 直播结束是在二十分钟之后。 菲尔德抱着水涟涟的虫母出来,只瞥了珀金一眼,丝毫没有对敌对阵营唯一继承者的尊重,抛下一句:“殿下需要休息,埃拉,明天再带他来。” 埃拉嘟哝怎么又是他,好歹也是个高级虫族,净安排他干杂活。 珀金似要伸手,被埃拉拦下,只能低声喊:“尺玉……” 窝在菲尔德怀中的少年似乎有所感应,揉了揉眼,喃喃:“谁在叫我?有虫需要我吗……?” 菲尔德拍了拍他的后背,“没谁,殿下,我送您回去。” “好吧。”少年把脸往菲尔德胸口一埋,整张白皙小脸彻底隐没,只有他低低切切的絮音传出来:“菲尔德,我会怀宝宝吗?我有点害怕。” 菲尔德带着虫母离开,珀金被埃拉禁锢在原地,甜腻腻的嗓音渐渐变低,消失在空气中。 被虫族的政务大臣接待是又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珀金坐在监禁室内,铁门开合,菲尔德浅笑着走进来,致歉道:“抱歉,珀金太子,刚才稍稍放纵了些,给虫母殿下做清洁费了点功夫。” 珀金脸色白了又白,记起尺玉说的那句会不会怀宝宝。 “他还小,你怎么能……他说他害怕,你没听见吗?” 菲尔德似乎对他的质疑感到些许不解,目光顿了顿,才道:“珀金太子你多虑了,殿下前两天还跟我说排卵尚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他说害怕,是在撒娇。” 又莞尔,“所以我在寝殿多陪殿下待了会儿。” 珀金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冷淡道:“发信息的人是你吧?” “我?我发什么信息了?”菲尔德状似无知,“我作为虫族要臣,怎么会跟帝国的太子私下联系?” 珀金沉默片刻。 来之前他已经找到了那只太空中混乱流窜的通讯器,通过以往的信息判断出是虫族一支反叛军所有,之后又在边缘星打听到反叛军已经被虫母和菲尔德收编。 如果尺玉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那就只有这位菲尔德阁下有如此手段了。 当然,珀金尊重他维护自己在虫族身份与权威的做法。 第111章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珀金抬头,从小作为帝国贵族蕴养出来的气质让他哪怕身处小小禁闭室也高不可攀,与一身燕尾服的菲尔德相持也不落下风,“尺玉我一定要带回去。” 和他强硬的态度相比,菲尔德显得更温润,“我尊重殿下的选择。” “但殿下是否想要回去,你知道吗?” 菲尔德轻飘飘抛出一句。 他面上镇定自如,似乎有无上把握,但实际上,菲尔德也只是在用模棱两可的话语试图打消眼前人的想法。 诚然,他接受虫母离他们而去,但如果接虫母回去的人主动放弃了呢?这总不是菲尔德的过错了吧?他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卑劣,但又心怀侥幸,万一呢? “据我所知,殿下在帝国的生活并不开心,你们帝国人民对他存在极大意见,并在星网中极尽诋毁,对殿下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珀金果然失了声,沉默了下来。 菲尔德继续加码,“即使我不阻拦,其他雄虫也不可能放手。你想要从戒备森严的奥莱星带走虫母殿下,就得和上亿虫族硬碰硬,但是你们人类没了外骨骼就跟残废没什么区别,你拿什么带他走?” “我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起码得带军队过来吧?没想到你为了进奥莱,假装被俘,我看到消息的时候都觉得你蠢笨不已,要是我没下令把你押送到奥莱星,你岂不是就要殒命当场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带虫母殿下走?” 珀金碧眸冰冷,在菲尔德三番五次的贬低下,他终于从禁闭室狭小的天窗望出去。 “奥莱星防御强硬,易守难攻,这是大众对虫族传说中那颗首都星的普遍看法。” 菲尔德不置可否。 “但作为军队首领,我制定了无数种热武器组合轰炸方案后,发现想要攻进奥莱星,最难处理的不在于星球上的防御,而在覆盖整颗星球的隐形涂层,它让奥莱星在星系坐标图中销声匿迹。” “没有定位,自然也谈不上打击,所以我来了。” 珀金回头,面向菲尔德,他碧蓝的右眼突然闪了一下,菲尔德判断那是一只义眼,里面大概率就是用来获取坐标的定位器。 “刚挖的?” 珀金点头,“嗯,来之前才做的手术。” “不怕被检测出来?独眼恐怕有损形象,殿下看了会害怕吧。” 珀金心想尺玉才不会。但他知道菲尔德后一句话只是笑话他,前面才是菲尔德真正想问的。 “又不止一个。”珀金平静道。 菲尔德突然笑了一下,“那就看殿下愿不愿意了。” 第93章 尺玉对这次疏导的印象算不上好。身体被贯入的一刹那, 仿佛被什么东西劈成两瓣,连灵魂深处都在簌簌发抖。 而事后浇灌在他体内的浊物烫得吓人,在菲尔德拔出后, 顺着腿根流下,让尺玉呆呆地看着, 险些以为自己里面破了口。但他的血又不是这个颜色, 混沌的大脑才想明白那是什么。 虽然初尝情事让尺玉有些无措,好在全程菲尔德都以极其温柔的口吻循循善诱, 一边主持直播, 一边安抚尺玉,亲亲他的鼻尖,叼着他的耳垂磨咬,吐息着热气扑在薄嫩的肌肤上, 让他不至于临阵脱逃。 之前的集体疏导,尺玉最多能到十几个小时, 然而这回的单独疏导,或许是因为更进一步, 尺玉只坚持了两个小时就累得提不起手,睁不开眼,揪着菲尔德尚还完好的衬衣领口,小猫似的说不要了。 那时候他想,原来菲尔德一直以来的担忧不是无根无据, 太多了真的会要命。 离开直播室后, 尺玉更是昏昏沉沉, 完全没留意走廊里站了几个雄虫。 明明菲尔德和他一起做那样的事情,事后菲尔德却浑然没有疲惫之态,帮他做了清洁, 喂他吃了小半碗绿豆粥,最后掖了掖被角,吻别他:“殿下,我去处理些事情,您先休息,好吗?” 可能是因为太过劳累,尺玉这一觉睡到了次日,接近中午。 洗漱后,菲尔德给他穿衣,难得挑了件布料多的衣服,是一条到脚踝的白色绵绸长裙,领口做了繁复的设计,衣袖宽敞,手腕的地方收束起来,叠成花边,简繁得宜,不至于太累赘。 看起来像古典画里面皮肤莹润的女神会穿的裙子。 尺玉一边正了正衣领,一边哼哼:“原来不是没有长裙,只是不给我穿呀。” 菲尔德正半跪着帮他穿鞋,闻言低声笑道:“殿下,除了最初那几天,宫内实在贫瘠,找不出几件合适的衣服,之后这些衣物我让虫侍放到衣柜里,从来没藏着掖着,只是殿下没仔细看过,也要算我的错吗?” 尺玉思索片刻,抬起下巴,“你别想骗我,明明当初是你跟我说奥莱星气候炎热,穿少点好散热。我还真被你骗到了。” 菲尔德只笑不语。 尽管半跪在地面,低垂头颅,他浑身上下仍散发着贵不可言的上位者气息,那是一种和珀金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的气质。 菲尔德看过珀金的资料后便清楚,那是个和他具有同类特质的人族。 珀金按兵不动,试图利用周围人的恶意驯化尺玉,是个长期主义者。 而菲尔德也是。 但他们并不完全相同,在于菲尔德不会用那样愚蠢的计谋,让虫母陷入众矢之的。菲尔德不惮于表露在意,春风化雨地像虫母展示自己的爱,自己的关怀,自己的忠诚和全部。 他有自己的追求,并且在他的计划中,他不会失手。 只不过渐渐地虫母开心就好这种念头占据了上位。 菲尔德幽幽叹了口气,听见尺玉问:“不过,今天怎么突然给我穿这个了?你不对劲,菲尔德。” “嗯,今天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跟我有关系吗?” “带殿下去见个人。” 从恒温的水晶连廊走进军部的监禁室,尺玉看着熟悉的脸,突然意识到菲尔德说的是“人”而不是“虫”。 “太子殿下?” 珀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出现,在门口等候,开门时他正纹丝不动站在门内。 “……尺玉。” 珀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干涩,又有些发抖。 尺玉大脑卡顿了一瞬,像是生物计算机突然接收到大量信息而罢工,但很快他就在混乱的信息中找到最关键的问题。他看了看菲尔德,问珀金:“你——被抓到了?” “菲尔德,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尺玉迅速拉住菲尔德的胳膊。 珀金薄唇嗫嚅了两下,并没有说话。 菲尔德见虫母对珀金如此关切,心想看来珀金的计谋也不算一无所成,睨了他一眼,转头用极其柔和的眼神看着尺玉,“殿下,您是虫族至高无上的主人,要对他怎么样,当然是您决定。” 尺玉松了一口气,这才安心地走进去。 “太子殿下,你快走吧。” 珀金却说:“我没有被俘虏,我自愿来奥莱星。” 随后在尺玉略感疑惑的目光中,道出了他此行目的:“我来接你回家,尺玉。” 话音落地,没等尺玉做出任何反应,门后传来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一声斥责:“菲尔德!” “谁允许你带殿下面见来自帝国的危险人物?要是殿下出了意外,你负得起责任?” 一队雄虫整齐划一堵在门外,伊夫林面色阴沉,声音震怒,随时都可能冲进狭窄的监禁室,将罪大恶极的犯人处以极刑。 尺玉连忙解释,“没事的,伊夫林,珀金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伤害我。” 伊夫林身上那股寒冰般的戾气却并未因他的解释而消散,甚至更加浓郁。 高大的男人将一身礼制军装穿出了在战场上厮杀般的狠厉,头狼一样敏锐的眼神精准锁在来自帝国的人族身上。 “带殿下走?”伊夫林用不容置疑、斩钉截铁又带几分讥讽的语气道,“做梦。” 碧蓝的长眸在尺玉、菲尔德和刚出来表示坚决反对的虫族身上流动,珀金握拳的手按了按指尖,“尺玉本来就是帝国的人,我要带他走,有何不可?” “他的父母还是为保卫帝国与虫族搏斗的殉道者,无论如何,尺玉都不应该继续留在你们这里。” 伊夫林冷笑,“父母?呵,如果不是当时殿下的灵质附着在那个胎儿之中,你们的殉道者生下来的孩子不过是个死婴。” 虫母回到奥莱没多久,虫族便展开了针对虫母失踪问题的研究,最后发现原因是虫母的先天遗传告诉他虫族不安宁,迟迟没有诞生,后来随着原始巢穴的虫卵日渐减少,虫母隐藏不下去,选择了出逃。 恰巧碰上帝国的某位上将带着有孕的夫人在边缘星作战,因为意外,夫人早产,又因为战地医疗条件恶劣,婴儿在腹腔中便已经死亡,给了虫母附着的机会。 珀金听闻这个消息,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情绪波动,似乎尺玉是不是帝国的人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第112章 “尺玉生在帝国,长在帝国,当然是帝国的子民,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帝国去。” 珀金的语气同样笃定。 伊夫林冷眸一扫,常年征战所历风刀霜剑在他冷硬的面庞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那种居高临下看蝼蚁似的眼神间接做出了回答。 所谓的帝国太子,在他眼中不过是和埃拉差不多大的孩子,玩玩就得了,能成什么大事。带走虫母?更是异想天开。 珀金自然能感受到这种仗着阅历、权势而散发出来的无形漠视,只不过在帝国,那源自于他,而在这里,他成了被看低的人。 长相俊朗的男人压抑住满腔怒意,“你们未经告知和许可潜入帝国,强行带走我的人,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然而终究缺少经历,语言上克制收敛的怒意违背意愿地从眼中淌了出来。 伊夫林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菲尔德适时地打了圆场,“好了,一切还要看殿下愿不愿意,对吗?” “如果殿下愿意呢,菲尔德?” 虫母来到虫族后,不止一次提到想回到帝国去,若不是他和菲尔德使了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早就让虫母弃他们而去了。现在菲尔德竟然说什么看殿下愿不愿意,简直愚蠢。 不。伊夫林又冷静下来。 菲尔德不蠢,相反,他聪明极了。 在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让虫母离开的情况下,假模假样询问虫母的意见,彰显自己善解人意,绝不忤逆虫母,把一切恶行推到伊夫林身上。 连携手统治虫族近百年的同僚都能算计,菲尔德不仅聪明,还歹毒,伊夫林这样想,转头问虫母:“殿下,你想回去吗?” 无数视线在这一刻投到那个明明处于话题风暴中心却始终游离在外的少年身上,强硬地把他拽进争锋之中。 少年一身白色长裙,只露出一双覆着薄薄肤肉的双手和纤细的脚腕,宽松的白裙轻轻动了下,是懵懵懂懂的尺玉一知半解回头望菲尔德引起的动态,宛若风拂过水面引起白色清莲荡漾。 他扬起那张精致到全息游戏捏脸系统都模仿不出的面孔,用水光潋滟的湖绿双眸望着笑容浅淡的雄虫,刚睡醒还没塌下去的一撮卷毛跳了两下。 “菲尔德……?” 水润的唇瓣轻动,吐露出馥郁的甜香。 菲尔德安静地享受着虫母的依赖,柔和一笑,“当然,殿下,如果您想,我绝不反对。” 那么,只有伊夫林是可能的障碍了。 珀金冷眼看着装腔作势的菲尔德。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这个发信息让他来奥莱星的虫族并非他的同盟,若他真的想帮助尺玉回到帝国,怎么会拖延整整一天才让尺玉和他见面? “装模做样。”珀金道。 菲尔德状似诧异,而后迅速浅笑着解释:“半年前,我也是坚定的反对派。” 言下之意,半年后,他动摇了。 珀金听懂了他未尽之意,但也明白,只是动摇,而非决绝的坚定,或许是什么经历让他的态度出现了偏差,于是既抱有尺玉留下的期盼,又给了珀金机会。 昨天那短暂的沟通,和今天与尺玉见面所见他的状态,都让珀金感受到尺玉在虫族似乎过得不错——除开某些苟且,虽然那正是最令珀金如鲠在喉的事情。 坦白讲,珀金也在一瞬间质疑自己,尺玉跟着他回到帝国真的是最优解吗?他看着尺玉白皙的小脸和粉润的肌肤,那是他被照料得极好的证明,让珀金产生了夜一般令人冷静的思考。 或许在某一刻,虫族这位政务大臣,也受到同样的感召,于是做出了与虫族集体意志相悖的决定。 但和菲尔德的犹疑不定不同,珀金只逡巡刹那,便理智回笼,让原本的信念重新占据主导。 他面向那位最大的障碍,多年来令帝国军队频频受挫的虫族元帅,伊夫林·梅,余光掠过窗外一闪而过的光芒。 “伊夫林元帅,你还要坚持反对吗?” 伊夫林猜到了菲尔德那些算计,脸色不算好,但此刻也只能让他如愿,由自己来当那反对虫母的恶人。 然而他平直的唇角刚有所变化,来自帝国的人族又道:“恐怕由不得你了。” 下一秒,他看见人类的右眼闪过一道电光,紧接着窗外隐形涂层被揭开,数台最新型号的战舰展露出真面目。 伊夫林顿时握紧了拳,对着菲尔德咬牙道:“叛徒。” 第94章 菲尔德脸上毫无被指责的愠意, 当然,也没有背叛虫族的歉疚,他依旧是那样柔和, 神色镇静,姿态端庄, 丝毫看不出正是他搅起这一番风雨。 “何出此言?伊夫林, 我的好同事,不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菲尔德一边说着, 一边稍稍用力握住虫母的小手, 从那里汲取源源不断的力量。 虫母的手可玩性极高,手背薄薄一层几乎透明的肤肉,渗出青紫色的血管,手心柔软温热, 一摁一个指印,指尖圆润饱满, 连指甲上的小月牙都乖巧可爱得没边。要是往上面撒一些白色的浊物,一下子又充满情欲之色。 菲尔德轻而易举调转了话题, 让屋内几人纷纷踏出高密度金属门,望着天际伺机而动、窥觑觊觎的战舰。 奥莱星外有隐形涂层,内有军队防守,单是拿到定位,不足以让帝国的战舰长驱直入。 伊夫林又一声冷嗤, 菲尔德故意拖延时间, 让伊夫林投入这场短暂但关键的争吵当中, 给帝国军队可乘之机,果真是叛徒。 至此,菲尔德在伊夫林和珀金一虫一人心中都被贴上了消极标签。 战舰发出讯号要与地面沟通, 虫侍战战兢兢将消息传递进来,得到准允后外出,打开最后一层地波防护罩,随后战舰展开双翼,小型飞艇鱼贯而出,降落在军部广场。 奥莱星的军事总部广场原本一览无余,自打虫母降世,众雄虫觉得也算神迹,便一起徒手造了个白玉雕像,刻的是虫母第一天在直播间的情态。 秾桃滟李,绝艳无双。雕塑浑身由玉制成,勉强能还原三分虫母肌肤的透润。 锐利中夹杂些许青涩的帝国上尉率先踏入虫族的军事重地,他没有丝毫小心翼翼,仿佛全然不把虫族响当当的战斗机器名号放在眼中。 下一秒,一头红发的雄虫被押解出来。目睹这一幕的虫侍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是真有虫族把柄啊。 尺玉看着模糊的小点,觉得人影有点熟悉,等他们走近了,还没辨认出人类是谁,先被红发虫族浑身淋漓吓了一跳。 小猫眼睛霎时瞪得浑圆。 萨洛扬步履缓慢,像是被用了私刑,皮开肉绽,比之前菲尔德用带电的铁鞭抽打还要惨烈。面上也挂了彩,好不可怜。 看着虫族受伤,尺玉便也心有灵犀似的难受,好看的眉微蹙,忧心地望着萨洛扬。 “菲尔德,萨洛扬受伤了。” 菲尔德拍了拍尺玉的手背,说了句不是什么大碍,以作安抚。 尺玉听他这样讲,也定了定心神,只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重伤的萨洛扬。 等人走到他面前,喊出来一句“尺玉”,尺玉才恍然移目,发现那个帝国上尉竟然是明光! “明光,你也来啦。”尺玉将重伤的萨洛扬抛之脑后,对着明光甜滋滋地笑,“你是来接珀金的吧?我跟菲尔德说过了,他不会伤害珀金,你把他带回去吧。” 像是自己做出了什么特别伟大的贡献,尺玉内敛地笑着,但挺起胸脯,颇有些得意。 “不,我是来接你的,尺玉。” 明光已经不像半年前那样莽撞,半年时间他稳重了不少,但同时,和珀金的关系也疏远了不少。 尺玉留意到明光作为珀金的伴读,竟然没有先对珀金表示关切,反而和自己说话,这和明光以前的作风大不相同。 他们又闹矛盾啦?尺玉猜测。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尺玉身上,他望着菲尔德。 似乎是他对菲尔德的下意识依赖让空气凝结,安静几秒后,萨洛扬突然磨着牙道:“菲尔德,共事这么多年,我才知道你这样卑鄙。” 菲尔德浅淡一笑,“过奖。” “你!”萨洛扬气笑了。 尺玉诧异地看看菲尔德,又看看萨洛扬,戳了戳菲尔德的掌心,菲尔德才说:“他让殿下不开心,送去前线也只是小惩大戒,至于他本领不到家,被人活捉,又怪得了谁?” “菲尔德你别在这装。错误的情报是谁安排的?迟迟不到的援兵是谁授意的?你公报私仇就算了,”萨洛扬环视四周,“竟然还想将虫母送去帝国?” 菲尔德没有直面萨洛扬的问题,反而转向尺玉,指着萨洛扬身上的伤口,道:“殿下看萨洛扬身上的伤。据我所知帝国目前还没有研制出克制虫族自愈能力的药剂,萨洛扬这点伤早该在返程的途中自愈,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第113章 “但他偏偏压制本能,让这些伤流着血到殿下眼前,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待会还要叫苦连天,状似伤重,祈求殿下垂怜。” 一番话说得萨洛扬目瞪口呆,大喊:“戳穿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菲尔德你这个疯子!” 萨洛扬本就比菲尔德年轻不少,又是狂妄轻率的性格,被菲尔德一刺激,险些要冲破人族的束缚,和菲尔德来场雄虫之间的搏斗。 伊夫林适时开口:“萨洛扬,差不多行了,现在这种时候还忙着内斗?一致对外,先把事情解决了。” 在场诸位都静默了下来,唯有珀金嗤笑了一声。 他紧盯着尺玉和菲尔德相握的手,直到开口才礼貌性收回目光,平视菲尔德。 “在我面前,菲尔德阁下似乎很不愿意虫母离开,有意无意向我施压,怎么在你的同类面前,菲尔德阁下,你好像又成了唯一的支持者?” 菲尔德幽幽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我这下是两面不讨好了。” “很不情愿殿下离开地做了很多帮着殿下离开的事情呢。”他垂眸,看着双眸澄澈的虫母,心想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听懂他这句话,要是听不懂,他费那么大劲岂不付之东流。 尺玉睁着一双水绿的小猫眼,粉唇微张,及锁骨的白发迎着广场上的轻风而动。 他果然没听懂,菲尔德颇感无奈。 但实际上,尺玉这回真不是听不懂,只是他在和系统讨论怎么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拿到最多的积分,效率最大化。 他可是一只事业心极强的小猫。 系统告诉他,珀金已经拿到了虫族首都星的坐标,如果能顺利离开,返回帝国,应该也足够满足原设定“一战成名”。反正到底怎么拿到的,打没打起来,都不影响结果。 “球球,”尺玉突然喊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他回去,然后宣扬珀金明光率军队生擒了虫族虫母,这样任务完成度是不是最高的?” 系统一双电子眼险些瞪爆了,“宝、宝、宝宝,你这牺牲有点大了吧?” “有吗?还好吧,我什么都不用付出。” 系统一脸纠结,“可是万一让这些虫族不高兴,他们把你&*¥%¥怎么办?” 尺玉愣神,从对话中脱离出来。 恰巧听见菲尔德仍在和在场诸位详谈,“伊夫林,萨洛扬,平心而论,如果是你们在我这个位置,与殿下同吃同住,看着殿下笑,难过,全身心地依赖自己,发现殿下被绑架后第一念头是帝国而不是奥莱,还能忍心在殿下偶尔真情流露时毫不动摇吗?” 萨洛扬哼了一声,伊夫林移开目光,迟迟没有回话。 “我只是想要殿下如愿,谋求一点特殊,一点偏爱,我有错吗?谁不是这样?萨洛扬?你不是你装什么伤?伊夫林?你不是你装什么精神动荡?” 菲尔德神色淡定,语速缓慢地吐出字字句句。 最后伊夫林提出和平解决,意思是尺玉留在虫族,和平遣返帝国军队,否则开战;珀金也表示了近似的和平解决愿望,但说的是让尺玉跟着他们回帝国,和平解决这次会晤,否则开战。 菲尔德表示,“殿下做主。” 萨洛扬翻了个白眼。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尺玉一个跨步站出来,“停——” “其实我实在不算聪明,脑子容量也不大,一提到回帝国,就想要回帝国,一提到虫族需要我,又只想着虫族。有时候我可能确实说要回帝国,但是,菲尔德,请别难过,这并不代表我对虫族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勾了勾菲尔德的手指,捻着白色手套。 “不过,我确实对帝国有一些想念,也有些事情要做,既然珀金和明光都到奥莱来接我了,不跟着走一趟多浪费?” 萨洛扬似乎想要说话,尺玉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稍安勿躁,“我不会一去不回的啦,安心啦安心啦!” 奥莱星在传统星系,天边的太阳烧得火红,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广场上一言一行,直到最后结果宣判,一朵云轻飘飘将它挡住,洒下荫凉。 协商的结果似乎并没有让任何一方感到完全的喜悦,无论是珀金,还是萨洛扬,笑容都略显勉强。但这已经是尺玉能想出最好的方案了。 临走前,菲尔德询问要不要带几个虫族过去,萨洛扬直接指出他就是自己想跟着去,尺玉连忙摆手说不用。 菲尔德又叫虫侍准备一些衣服,说虫母身娇体嫩,肌肤脆弱,不能用廉价的布料。 尺玉也摆手,心想那些衣服哪能在帝国穿啊?走出去得被当成暴露狂抓起来吧?虽然尺玉在这个世界的设定还真就是暴露狂,唉。 但菲尔德坚持,说都是能用上的衣服,尺玉便等了会,等虫侍送来衣服才随着明光他上飞行器。 飞行器关门的一霎那,一道黑影闪现,将尺玉扑到在地。 埃拉哭着:“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尺玉目瞪口呆,“……我说什么了?” “回帝国要带上我呀!” “……我说过吗?” “说过吧。”埃拉心虚移目。 而地面,解开束缚的萨洛扬对着钻进飞行器的埃拉骂骂咧咧,等飞行器收入战舰,消失在空中,又回头骂菲尔德,骂他是个背叛列祖列宗的混球,是个遭虫唾骂的败类。 菲尔德理了理袖口,冷漠道:“你只是气帮殿下回去的雄虫不是你而已。” 随后和伊夫林一同进入军部大楼。 第95章 埃拉是个黏黏糊糊的性格。刚来虫族的时候, 就是因为埃拉做事情孩子气,喜欢黏着尺玉不分开,才让尺玉误会他还是个年纪小的雄虫, 离不得人。 结果埃拉年纪小是小,但早已经上过战场, 还拿过军功, 老是搂着尺玉的一双手早就在尺玉目所不能及的地方沾过血。 即便如此,他一碰上尺玉, 就跟条大狗似的, 看不出丁点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血腥气。 在这艘安静到能听见呼吸声的舰艇船舱上,也只有埃拉源源不断的话语声。 虫族青年从后抱着他的妈妈,高大的身躯不得不微微弯曲,以便把下巴搁在虫母圆润的肩头上, 每次说话都喷洒出热气,没一会就将那小巧细嫩的耳垂熏得热烘烘粉嫩嫩。 埃拉展现出极强的占有欲, 拉着尺玉讲各种和虫族有关的事情,从水晶宫殿还有哪些尺玉未曾发现的好玩地点, 到直播室里有哪些啼笑皆非的留言,挂着翻译器,却净挑这些帝国人族听不懂的内容讲。 讲了半个小时,愣是没让珀金和明光插上一句嘴。而珀金和明光看起来也不大想说话的样子,脸色发黑, 各占一方, 显得落寞。 埃拉又接着讲, 这回不讲虫族,讲帝国。他讲自己听到的跟尺玉有关的流言,讲帝国人有多眼瞎, 多不识好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前往帝国的舰艇上一样。 尺玉起先还捂他嘴,低声说:“你讲他们坏话,万一到帝国了,他们要打你怎么办?我力气小,我帮不了你。” 埃拉晃着头从他的手心钻出来,大声嚷嚷:“打我?打我我也要讲,一群白眼狼!” 尺玉心一跳,“可是我不想你受伤呀。” 埃拉浑身炸起的毛这才顺下来,答应不大声嚷嚷,只小声嘀咕。 尺玉一边听着他责怪帝国对自己不好,一边迅速看了两眼珀金和明光。 两个按理来说应该关系融洽、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此刻泾渭分明地站着,明光更是背过身去,从狭小的窗户望出去。 果然是又闹矛盾了。尺玉见怪不怪,之前在帝国到时候就经常这样,理由大多是尺玉害了珀金受伤,或者拖了珀金后腿,明光气不过来指责他,反被珀金落了面子,于是会短暂地冷战几天。 只是不知道这回是什么原因。尺玉心想,他都半年没在帝国啦,总不能再是因为他吧? 想到自己这一趟可以拿满积分,尺玉心情愉悦,大大方方地又要担任调解员,但他目光在二人之中扫视一眼,决定先找珀金问问情况。 明光自露面以来一句话也没讲,沉默寡言,性格和以往大不一样,尺玉有些怵他,不敢直接和他说话。 于是尺玉戳了戳埃拉的腹肌,说自己找珀金说会话,埃拉当然不开心,但也只能望穿秋水似的目送他去到珀金身边。 尺玉不知道的是,虽然在场几个男人状似目不斜视,其实一整颗心都放他身上,半点动静都不放过,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明光明白他是去找珀金,一阵郁闷。 那天在海岛得知尺玉失踪,明光简直晴天霹雳,脚都挪不开一步。见了珀金,他冲上去问尺玉人呢?海岛处于比赛当中,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人失踪。是不是珀金终于受不了尺玉,把他丢了? “你不要他了你跟我讲,我要啊!” 他刚跟尺玉关系好点,还自责没早点发现尺玉受了那么多委屈,想要回去好好照顾他弥补他,下一秒就得知尺玉不见了。 第114章 珀金本来冷眼听他气急败坏,猛地听到这一句,周遭空气一凛,眼神像是要杀人。 后来校赛暂停,封了出路,学生和军队在海岛和附近搜查了一周时间,地皮都快掀起来,也没找到尺玉。他像是化成了水,没留下一点痕迹。 失魂落魄地回到军校,明光和珀金自然就起了嫌隙,好好的一个人,交到他手上怎么就不见了呢,好好的一个人,自己一回没跟着怎么就不见了呢。 明光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越想越多,这一想就想明白了,前些年脑子进的那些水也都抖落出去了。珀金拿他当傻子,当工具,自己还屁颠颠地送上去让他使唤,跟尺玉疏远,还说老多屁话。 尺玉那是多好的人啊!被他斥责了那么多回,都没冷过脸,还记着小时候的感情。 越想越觉得珀金简直是丧心病狂。怎么能为了让尺玉眼里只有他就有意无意营造所有人都仇视尺玉的环境。 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怎么能因为一个伴读的身份、一个家族的期许就瞎了眼,真被珀金骗了,明明珀金跟尺玉在一块的时候都好声好气,自己还去唱白脸,真当自己有多正义。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愈发尖锐,没过多久,珀金提前毕业,担任第一军队的司令,明光也跟着毕业,但没进第一军,反而投身到另一支蠢蠢欲动的队伍。 珀金在找。明光也在找,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后来珀金找到他,说知道人在哪儿了,这事情只能他们两个合作才能做成。 这没什么意外的,对于寻找尺玉这个任务,经过半年时间的催化,多数人都只觉得怀念,已经没了实干的想法。尺玉家里没人,如果照珀金所言那样危险,也就只有明光能跟他一起走这条路。 尺玉从珀金口中得到的消息大致也是这样,只是略经美化,省了两个人真正起隔阂的原因,以至于尺玉听完,小兔子似的蹦到明光身边,扬起一张白嫩清透的小脸,水眸明亮,“别为我闹矛盾了,你们是磨合了这么多年的君臣,还是难得的朋友,就这样各走各的路,多可惜呢?” 明光瞥了眼对面的珀金,心想他肯定又故技重施,巧言令色,把祸端都推到自己身上。 “历届太子和伴读最后都会分道扬镳,有什么可惜的?” 尺玉摇头,脸上那点薄薄的软软的肤肉跟着晃,“那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不是现在。” “主要是,为我,也太不值得了。” “没有不值得。”明光突然站直,严肃地告诉他。他突然有好多话想说,但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那只自作主张跟上来的雄虫开口:“妈妈,你总是这么善良,他们对你不好,能反目成仇,最好是大打出手,不是很解气?” 尺玉一听,又哒哒哒地跑回埃拉身边,捂着他的嘴,被埃拉舔着手心也不松口,“埃拉,这地方就这么大,我们两个真的要挨打了!” 听到“我们两个”,埃拉一下子舒心许多。 他舒心了,就有人不舒心。 尺玉先找到珀金这事本来让珀金挺舒坦,结果听他说完,尺玉又跑去跟明光讲话,那点舒坦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最后听见虫族恬不知耻地叫他“妈妈”,尺玉又毫无芥蒂地称“我们两个”,珀金脸色一阵发白,连唇都失去血色。 好在多年礼仪到位,珀金才没有当场失了体态,显出败犬的陋相。 他绷着身体,慢慢道:“不会打你,尺玉,不用担心。” 没等尺玉开口,那只讨厌的雄虫又说:“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喜欢出尔反尔的人类要把妈妈带走绑架起来不还回来了呢。” 他跟上来就是因为信不过。 埃拉心想,虽然只有自己一只虫,但自己能带走妈妈一回,也就能带走第二回,没什么可怕。 珀金脸上青青白白,“不会,我从来不做那样的事情,说好了接尺玉回家一段时间,就不会……不放手。” 埃拉显然不信。 珀金难得低下头,实在不想再对上埃拉那明显不信任的目光,因为他确实很不真诚。 埃拉像打了胜仗,兴高采烈地拉着尺玉安排落地之后的事情。既然虫母一定要回去,那就让虫母玩得开心。 这一点上,埃拉和珀金不谋而合,但珀金听着埃拉一口一个妈妈,又看着尺玉懵懂的面庞,比虫族小接近一半的体格,甜润润的笑容,心想虫族那些旧制度简直是糟粕! 第96章 最后珀金和明光也没有重修旧好, 依旧冷眼以待,唯一的共性或许在于对尺玉短暂返回帝国、不久又将离去的担忧。 尺玉回到帝国,以虫母的身份, 以虫族至高无上的奇珍、绝不仅有的瑰宝的地位。 公开身份是尺玉的请求。他要拿积分,就要帮珀金实现取得重要功绩的任务。 珀金前往虫族带回虫母亲切和商边缘星归属, 并达成一致, 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以规避战争和死亡, 又能帮珀金提高名誉、达成任务。 刚落地公开身份时, 帝国内部暗流涌动,但不多时,边缘星前线传来线报,虫族军队严阵以待, 蓄势待发,帝国内部不安分的因素也只能偃旗息鼓。 尺玉回到帝国, 还成了虫族的虫母,这个消息在帝国全境迅速引起热议, 第一军校内部论坛更是以每秒上百回帖的速度激烈讨论着。 不过尺玉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受邀先后参加了好几次盛宴,又陪同埃拉在远程通讯指导下进行了协商,可以说是疲惫不堪。 夜里回家,趴在埃拉的背上, 白色的毛绒脑袋摇摇晃晃, 嘴里嘟哝着:“这也太累了, 早知道就该让菲尔德一起过来,他肯定很擅长。” 埃拉不满:“妈妈,你不要在我背上提到别的雄虫, 我会吃醋。” 尺玉眨眨眼,水绿的圆眸在清亮的月光下晶莹剔透,突然用鼻尖蹭了蹭埃拉短短硬硬的头发,随后被刺了一样缩回去,“埃拉,你头发好伤人。” 像什么呢?像仙人掌。 尺玉以前待的那个大学里有不少仙人掌,是农学生的研究对象,也是为数不多存活良好的植物。以尺玉为首的一些小猫用爪子碰了碰仙人掌,感觉有东西咬它们的肉垫,传开去后没有小猫再敢靠近。 “殿下。”菲尔德的声音从入耳式通讯器传来,尺玉吓得一激灵。 “到家了吗?” “没呢,快了,刚从飞行器下来。” “嗯。帝国和虫族风气不同,殿下当心在外面被帝国人瞧见。” 菲尔德友情提醒,尺玉听得茫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埃拉突然嚷起来:“菲尔德,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雄虫吗!我怎么可能叫妈妈在外面让我、我——” 埃拉说到一半顿住,不知道想什么,脖颈发热,快把尺玉的手臂烫熟,快跑几步回到尺玉的住处。 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埃拉摘下尺玉耳中的通讯器,弃如敝履地用力丢远,“妈妈!” 尺玉被他放在床上,懵懂地望着这个突然变得滚烫的雄虫,“埃拉,你不舒服吗?”他伸手,想去摸一摸埃拉的额头,小的时候保姆就是这样照顾他的。 埃拉却拉着尺玉的手,捻一捻细伶伶的手腕,“妈妈,我想亲你。” “噢、噢噢,”尺玉吧唧一口亲在埃拉族嘴唇上,“这样呢?” 进来得急,没有开灯,幽微的月光中,埃拉捧着尺玉的脸吻下去,好像在吻一块独一无二的暖玉,带着无比的虔诚与心疼。 “妈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埃拉一向咋呼,这回却小声说,“我看见他们的脸,就在想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我好想动手。” 尺玉看着他,再次啄吻了一下埃拉,“有人对我坏,也有人对我好,我又不是钱币,怎么能让每个人喜好,连钱币都有人不喜欢。” “可是我们虫族每只雄虫都很喜欢妈妈。” 尺玉唔一声,“所以我来了。” 错配的关系被纠正了。 在帝国停留的十八天,尺玉见了许许多多的人,偶尔有过交际的帝后夫妇,一些以前素未相识的高官,一面之缘的军校同学,好多人想和尺玉讲话,但尺玉总弄不明白他们想讲什么。 埃拉事后给尺玉解释,那对帝后夫妇希望尺玉能看在以前的面子上让虫族交还几颗边缘星球,高官们隐晦地为自家孩子在军校未对尺玉施以援手表示歉意,同学们支支吾吾大概是觉得自惭形秽。 此外,尺玉还拜托帝国来的侍从帮他寻找小时候那位保姆,但经过三天的寻查,只得到保姆早已经离世的消息。 这期间,珀金和明光分别来探望过尺玉几次,珀金每次只短暂地说几句话,大多和帝国虫族双方关系有关,临走时总显得欲言又止,但尺玉等他说话又等不到下一句。 明光前几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一直到第十天才来见尺玉一面,听着尺玉询问他究竟和珀金还有什么矛盾,他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沉默许久,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尺玉,你们昨天晚上……” 第115章 尺玉愣了一下,耳垂有些发热,他搓搓耳朵,还没说话,埃拉先开了口,声音快要把这不大的小独栋震碎:“是的,我们是真爱!” 明光垂头丧气,近乎落荒而逃。 走之前埃拉问他:“不祝福我们一句吗?” 明光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记得虫族是一妻多夫制。” “你应该不是正夫吧?” 埃拉气得破口大骂,在独栋里快要把帝国的人骂个遍,骂得狗血淋头。 偏偏晚上菲尔德打电话来,一个没留神,尺玉就把他生气的事情告诉了菲尔德,菲尔德问他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就爱生点小气!” 开玩笑,真告诉菲尔德那个帝国人类说了什么,菲尔德下一秒就会虚伪地笑起来说是啊,正夫是他啊。 第十七天,尺玉将要离开的消息传出,有一条帖子悄无声息在第一军校论坛出现。 第一军校校内论坛。 水区。 新帖:【他要走了。】 【1l】其实他回来那天我就想去道歉,但我一直没敢去,过了几天做了点心理准备,又靠近不了。他现在已经不是谁摔个跤就能贴上去的人了。 【2l】失踪这么久,都以为他已经遇害,或者遭受什么样的对待,结果他在虫族当上了虫母。不过也好,还好,幸好。 【3l】他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头发变成白色了欸,眼睛翠绿翠绿的,在闪闪发光…… 【4l】越是这样,越是觉得愧疚,唉,当时真是脑子进水。 【5l】半年时间论坛都大变样了,真是难以想象 【6l】我靠你们真是剑死了,之前对校花恶语相向,现在装什么好人?还不敢去道歉,大哥,你要是真凑上去了,才让人恶心好吗。 【7l】能不能别这么重戾气,我们也知道之前不对啊 【8l】当时也不能怪我们吧,整个论坛都那样,我甚至对具体情况都不算了解 【9l】不了解你还骂???又蠢又坏 【10l】那你现在骂我们又什么用?都已经那样了 【11l】其实水区还好吧,最恶心的是biao区,我都不想提,看见字就烦 【12l】各有各的恶心,别拉踩 【13l】看流出来的图,那边还在yy……真是恶心透了 【14l】yy?yy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15l】那应该是了,他们居然想着给虫母当外室。。。 【16l】太猎奇了 【17l】麦艾斯!麦艾斯! 【18l】所以有人去道过歉吗,既然找到了,不该正式说句对不起吗 【19l】根本接近不了一点 【20l】我爹在上次的夜宴帮我解释了两句,但据我爹反馈,他似乎很不在意这个 【21l】不在意?是原谅的意思吗? 【22l】有可能,他不是一直都很善良吗 【23l】不大像。更大概率是在虫族得到足够的权力、金钱和爱,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 【24l】唉 【25l】他明天就走了,怎么说 【26l】谁能去,看看能不能在送他的时候讲两句? …… 【107l】明少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108l】急死了我,他就不能说快点? 【109l】那怎么办 【110l】要被记恨一辈子了 【111l】恨一辈子也好,总比忘了好 【112l】根本不会记恨一辈子,我们算哪碟菜啊,你们清醒一点好吗 明光准备了十八天的坦白,最后还是半道崩殂。 “……我那时候真的是脑子不清醒,对你有很多偏见,其实我在你失踪前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我当时觉得来日方长,可以慢慢弥补,没想到会出事,尺玉,真的很抱……” 歉字还没说出口,飞行器打开舱门,燕尾服雄虫站在门口,面带笑容,凝视着尺玉。 尺玉听见舱门打开的声音,回头望去,小蝴蝶扑朔翅膀似的跑了上去。 于是明光眼睁睁看着,穿着白衬衫花苞裤的少年拉着那只雄虫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还没开口,雄虫蓦地露出惊讶之色,旋即喜悦无比,深深吻住了尺玉。 尺玉那巴掌大的小脸迅速隐没在雄虫投下来的阴影当中。 即使无光无亮,霜白的小脸依旧美得惊人,略略抬头显得他的眉、鼻、唇、下颌的连线比水墨画还生动迷人。 明光移开了目光。 他看见珀金正站在另一侧,同样侧过身,被飞行器上的画面灼伤双目;几个军校的同学在保卫线外,垂着头,略显沮丧;名为埃拉的虫族气得跳脚,在尺玉身后连连踱步;自己手上的蓝宝石项链好像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欣喜有,自责有,遗憾有,但都只能揣在心里,和同类相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然后默默离开。 虫母对帝国首都星的访问带来了不少喜讯,约定了几颗引起争端的边缘星归属,制定了每年双方互通有无的交际时间,签署了大面积休战协议。 其中,因为和虫族的战争中止,珀金这个由主和转而主战最后又坚持主和的储君得到了君主的认可,提前授玺,但他拒绝了成家的要求,表示以维系与虫族的友好关系为重。 尺玉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 飞船上,尺玉跨坐在菲尔德腿上,戳了戳菲尔德揉自己肚子的手,听见对方说:“等回到奥莱,我们就去做一次检查,好吗殿下?” 尺玉愣了愣,“吃饱了也要做检查吗?” 话一说出口,愣神的变成了菲尔德,尺玉解释:“我今天出门前吃了两块鱼排,五个虾球,喝了一碗甜粥,半道上又吃了两根烤肠……” 菲尔德忍俊不禁,扶额感慨自己太过心急。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达成目标一:扮演帝国军校里的圣母遗孤,连累男主,惹人非议】 【在军校里,宿主“圣母”的名声早已经远扬,无人不知,论坛里也充斥着各种相关言论。虽然宿主短暂地离开了帝国一段时间,但在虫族那边展现出的善良品质也可以作为圣母角色扮演的加分项,总的来说,宿主完成得非常棒!完全没有崩人设呢!】 【达成目标二:帮助储君珀金取得认可,最终成为帝国之主】 【虽然没有爆发激烈的战争,但在宿主的帮助下,珀金因为带回虫母、止战有功,依旧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继承者。这看起来都是宿主的功劳欸!】 【话说回来,把有暴露癖的魅魔宿主放到虫族这个淫/窟,跟把鱼放进水里有什么区别哇!勾勾手指雄虫们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真魅魔再世。】 【最终评级:x。不是,你怎么摆烂了!!不好意思宿主,这个机器好像罢工了。】 【自动发放奖励:积分416点,记忆线索一条。不是,破机器,你搞什么呢,这什么数字!这什么数字!】 尺玉挠挠脑袋,在浮空的屏幕上虚虚一点,想要看看那条记忆线索。 然而他刚触及线索几个字,顿感头晕目眩,身体骤然变轻,似乎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尺玉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一回什么叫灵魂出窍。 第97章 尺玉在今年的校园猫猫大赛中拿下了最佳颜值奖。 它是年初被学生从校外捡回来的, 现在也就几个月大,但浑身的毛发,像春天勃发的小草一样迅速生长, 已经旺盛到可以藏猫条。 被学生用猫粮诱惑着拍证件照上传比赛时,还有人在怀念, 明明前几天还是短短的绒毛, 蒙着一层光似的,眨眼就跟吹气球一样爆毛了。 名字是汉语言系的一位教授取的。 这只小猫与众不同, 别的猫都避着人走, 它偏偏往人群里钻,找准一个目标,往脚上一躺,不给猫条不放人走。 那天一屁股坐在了上课的中文教授脚上, 被教授捏着后颈肉放在讲台上。 教授摆弄着小猫,摸摸头, 摸摸背,摸摸尾, 不给吃食,但给了个名字。 “像这样,浑身雪白的猫,在过去有个雅称,叫尺玉霄飞练, 尺玉是一尺长的白玉, ”教授把这只蹭吃蹭喝的猫拉直, “不到一尺,小了点。霄飞练是夜里飞过的丝绢,来, 飞一个。” 教授不轻不重拍了它一巴掌,因为足够亲人,小猫并没有呜呀着跳起来,睁着一双绿润的圆眼睛,半晌才悠悠跳到第一排桌子上,在被学生捉住前又跳回讲台。 “眼睛是绿色的?这倒是少见,一般的‘尺玉霄飞练’都是蓝色眼睛或者异瞳,既然不一样,那就加个青字,叫青尺玉好了。” “听懂了吗小猫,以后你姓青,名尺玉,记好了,叫你记得应。”教授点了点它的粉鼻头。 尺玉扬扬尾巴,扫开了教授的手。没有边界感的人类,不给猫条还想摸它? 就这样,小猫得了姓名,拿了奖项,因为小猫用不了钱,公众号上办比赛接广告挣的奖金最后用来给它买了冻干。 第116章 比赛结束的次月,这只短短几月就俘获无数芳心的小猫消失了。 大家都猜是不是被领养了,前不久办的比赛在网上热度不小,这么乖巧貌美黏人懂事的一只小猫,被有钱有闲的校外人士看上也是人之常情。 校园动保表示他们并没有接到领养的消息,监控上显示小猫钻进了学校后山,之后就没了踪迹。 学生们自发寻找了一段时间,直到不久后的期末周,把所有人的心神强制拽进了图书馆,期末后各自回家、实习,小猫就这样再也没有出现。 …… 尺玉经历了一段很痛苦的时光,他不愿意回忆,只是偶尔会记起嘴巴里叼着带血毛的口感。 那天火舌舐吻,将他的毛发悉数烧尽,他从一只漂亮的小猫变成了一只光秃秃的小猫。 但好在,他还活着。 意识朦胧之际,天边突然出现一道裂纹,里面梦幻美好,像尺玉在艺术史课上看见的那些印象主义油画。 他变得很轻,轻到风一吹,他就飘走了,飘到那天光乍泄的破口处。 尺玉怀疑自己到了小猫的天堂,人类是这样说的,做好事的人死后会上天堂,小猫辛辛苦苦让别人摸,抚慰他们受伤的心情,也算积德行善,按理说应该能上小猫天堂。 但尺玉痛,浑身都痛。 他睁开眼,看见的也不是长翅膀的丘比特,而是一个急匆匆的男人,咻呼一下走消失在他面前。 周遭炫目的蓝色光和跳动的数字给他一种上高数课的错觉,那是他睡得特别香的一门课,因为有很多学生跟他一起睡,很安心。 尺玉浑身无力,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摊成猫饼。 过了大概——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好几天,尺玉也不知道具体多久,那个急匆匆的男人又出现了。 一身长风衣,走得匆忙,尺玉没看见他脸。 没多时,男人再次经过,跳进了薄雾之中。 他走得太快,而尺玉太小,没了毛发他就只有巴掌大小,的确不太能引起人注意,加上饿肚子,喵喵叫都没力气,愣是没让男人注意到他。 但尺玉实在太饿,饿得他能生吃人类,好吧,血刺拉呼的尺玉才不吃。 他只能在心里埋怨,这个可恶的人类,怎么能对他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纯粹是个混蛋! 第好多次男人疾步走过,尺玉嗷呜嚷了一声,使出浑身力气一爪子拍在男人脚上。 然后指甲勾住了,天旋地转之中,他被男人带着掉到薄雾里去了。 尺玉两眼一黑。 等恢复意识,浑身都闷闷的,透不过气,像是被大狗舔得湿漉漉。 睁开眼,身上绿油油的脏东西让尺玉险些晕厥。 他可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小猫! 身上这是什么!他长海草了?! 尺玉悲伤欲绝。 那个男人的无视已经让尺玉心碎,觉得自己没了毛发之后魅力大减,现在身上又出现这样黏糊糊的脏东西。 尺玉心如死灰。 小猫脑袋一搁,整个身体跟水一样流开。 随后才注意到眼前的三个人。 一个戴着顶巨大帽子,帽子上坐着只黑色大猫的年轻男孩,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蓄着长发的成年男性。 还有一个身着风衣的男人。 尺玉忘不了,这就是那个无视他的人类。 小猫伸出了利爪。 黑猫喵了一声,所有人都看过来。尺玉悻悻收回爪子,假装舔毛,舌头都伸出来了,那股刺鼻的气息呛得他险些气绝,不得不放弃。 “你醒了?”黑猫在他身边转圈,如果它再苗条些,也能显出猫步的韵味,可惜它是一只中年猫,沉重到走几步这简易病床都快要坍塌。 简易病床是男巫亲手做的,几根树枝,一块白布,三五下就成型。 男巫名叫瑞恩希,是魔法学院巫师系唯一的雄性生物,身边的长袍男子是他误入东域带回来的“稀世珍宝”,楼倚霜。 而这个风衣男子,和病床上的小猫一样,则是外来客。 风衣男子自称一号,见到他们时便开门见山,表示可以协助瑞恩希和楼倚霜修补东域和西境之间的裂隙,念叨着:“怎么哪哪都是bug。” 又笃定地对楼倚霜说,“这个裂隙出现得太早,按理说应该要等一千年后一个叫哥伦布的人发现西印度群岛,两块大陆之间的隔绝才被打通,太早了,会出问题。” “等我回去查清楚是谁写的程序出这么大的bug,非得把它积分扣干净。” 瑞恩希对什么裂隙什么哥布林不甚了解,也不感兴趣,望了望楼倚霜,楼倚霜神色并不愉悦。 毕竟他们两个一个来自东域,一个来自西境,把裂隙补上,岂不是要他们分居两地此生不再相见? “听起来没有什么缝补的必要。”楼倚霜冷冷道。 瑞恩希一听,也紧随其后,啄米似的点头。 “你要帮我们?可我不信你,你虐猫。”瑞恩希一指,那只被烧伤的小猫懂事地呜呜叫起来,好不可怜。 一号面露疑色,“我……虐猫?” 他盯着那只小猫,半晌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要这样陷害他。 “我不认识,也没见过,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 尺玉炸起,龇出两枚小小的牙齿,痛斥:“喵喵!” 混蛋!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黑猫跟着喵了两声,随后躺下,懒洋洋舔着爪。 瑞恩希听懂了黑猫的话,跟楼倚霜解释:“黑熊精说那猫骂他是混蛋。” 楼倚霜转告一号:“它骂你是混蛋。” 一号:“……” “我——” “如果你想要我们帮你的话,那你先照顾好他吧,你至少得先把错误弥补了,对吧?” 瑞恩希指着可怜的小猫,小猫心有灵犀地哼唧奶叫两声,叫得人心都化了。 一号沉默,良久他开口,略显无奈,“我说了,我是冤枉的,我不认识……” “他还狡辩。”瑞恩希对楼倚霜说,“打他出去好了。” 一号:“……行。” 尺玉过了段好日子,虽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算舒坦。 用过那小男巫自制又臭又脏的深海藻康复药膏后,身上的伤口愈合得极快,毛发也陆陆续续长出来,不到一周已经蒙着一层短短的绒毛。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一号守着,也不用担心被谁逮去要他捉老鼠,日子过得滋润。 这期间,尺玉观察到,男巫头上那顶帽子其实是三角帽,有个尖,但因为黑猫老是坐在他头顶,帽子尖直接被坐塌了。 身上的短裤其实是由其他女巫的短裙改造而成,所有只能勉强遮住大腿。 楼倚霜则是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听他们说的内容,应该就是需要和西境分隔开的东域。 这人会用剑,还会飞,男巫也会飞,但骑的是扫帚,没那么拉风。 而日日夜夜守着他,郁闷不已的一号,言语之中透露出自己是许多小世界的管理员,为弥合这个世界计划之外的联通而来。 但这是个高武世界,一号没那么多时间,从引气入体开始修炼,只能找了两个帮手,也就是瑞恩希和楼倚霜,主要是楼倚霜。 不过他的计划在被瑞恩希发现脚上有只受伤小猫时被强行中止了。 夜里,一号愁惘地摸着小猫脑袋,“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第98章 小猫高傲地喵了一声, 施舍了他一个眼神,随后一爪子拍下捣乱的手,枕着一号的手臂呼呼大睡。 白天, 一号和楼倚霜外出查看情况,试图修补裂隙, 尺玉就和瑞恩希, 以及那只叫黑熊精的猫在学院里休息。 到能下床的时候,黑熊精带着尺玉在学院里到处跑, 在芭蕉叶上滑滑梯, 结果一个没留意,一屁股滑到路过的女巫头上。 尺玉紧紧扒拉着女巫的帽子,吓得女巫以为自己被袭击了,用力把他拽下来, 一看:“呀,好丑的小猫。” 尺玉如遭雷劈, 整个猫僵硬了两秒,随后瘫软下来, 一动不动,两眼无神,像只晕过去的蜜袋鼬挂在女巫手上。 女巫吓了一跳,见黑熊精在旁边,知道应该是瑞恩希院子里的猫, 赶紧把他送过去, 气喘吁吁地对瑞恩希说:“我把它吓晕了, 希希你快看看,还有救吗?” 瑞恩希对上那双充满着愤怒的圆眼睛,好奇问:“你干了什么姐姐?” “我……”女巫挠挠头。 “喵喵喵!喵喵喵!喵呜!” 她说我好丑!怎么可以这样说!太讨厌了! 尺玉霎时恢复了生机, 绷着一张小猫脸,义正词严地控诉女巫的恶行。 瑞恩希望着翻译官黑熊精,得知真相后,用指腹搓了搓尺玉只长出一层薄毛的脑袋瓜,“就是呀,怎么可以这样说呢?等人家长出来毛毛肯定也是一个大美女——等等,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第117章 尺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瑞恩希手掌抄起来,看了个一干二净。 “是男孩子喔。”瑞恩希放下尺玉,却发现尺玉又恢复了刚才那种要死不活的神态。 黑熊精舔了舔他不多的毛,安慰他别难过,只是被看光而已,瑞恩希最过分的时候还会捏它的蛋呢。 尺玉一个大跳远离了瑞恩希,这长相乖巧的小男巫怎么跟学校里那些学生一样。 以前听别的流浪猫讲,学校里有一些同学热衷于弹它们的蛋,真是的,小猫没有隐私吗? “喵喵喵……” 你们人类也太欺负猫了,等我恢复了,看我左一拳,嘿,右一拳,呼,把你们都打趴下。 尺玉警惕地威胁,试图以此保全自己的隐私权。 “把我们打倒?”瑞恩希戳戳弱小的小猫,“你连把黑熊精打倒都不太行,猫,你好小一只。” “喵喵喵……” 我会长大的。 “长大也不行吧,你长成黑熊精那样胖,也打不过我,更别提那个‘混蛋’了。” 瑞恩希认真思考,似乎为他评估起报仇雪恨的可能性。 尺玉闻言,呆滞一瞬,不大的脑袋瓜思考着,随后整只小猫耷拉下去,耳朵放平,尾巴垂在地上。 他发现瑞恩希说的是实话,除非他长到十倍百倍大小,不然是绝不可能打赢人类的,尤其是一号那样强壮的人类。 太讨厌了。 瑞恩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猫,你想不想变成人?” 尺玉讨厌人类,他才不要变成人。 “变成人,说不定就能打倒一号了,你不想试试吗?”瑞恩希压低声音,作出蛊惑人心的样子。 尺玉有一瞬间的犹疑,变成人就能打过一号了吗? “就算你变成人还是个小矮个打不过一号,人脑袋总比猫脑袋大,办法也多,对吧?” 变成人会更聪明吗?尺玉眨巴眨巴绿眼睛,有点心动了。 瑞恩希一看他双眸亮润润的样子,便知道这话说到小猫心坎上了,拍拍胸脯道:“这事你就交给我,等我翻阅群书,保管给你变成人。” 尺玉喵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旋即愣了一愣,“什么意思?你没有经验吗?” “啊,这个啊,”瑞恩希挠挠头,“这不是,黑熊精它不乐意嘛。” 黑熊精告诉尺玉,变成人就不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要上课,被老师拎起来站着,做任务,骑着扫帚东飞西跑,还会被其他人类吃嘴巴,太恐怖了。 尺玉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瑞恩希捂住耳朵,“不要听它乱讲,猫,你刚刚答应我的。”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在尺玉既没有说好也没有点头的情况下。 女巫临走时说:“作为道歉礼,小猫你化人之后的衣服就由我负责吧。” 夜里尺玉想着自己已经能够行走,恢复了点力气,不打算再靠着一号这个混蛋睡觉。 结果他刚在窗边趴下,一号就面无表情捞起他,放到枕头上,“跑什么?” 尺玉瞪着他,一号丢了张帕子把夜明珠盖住,屋里瞬间漆黑一片,他按住小猫的脑袋,不容置疑:“睡觉。” 可怜弱小无助的尺玉半夜发现有只手不安分地捏着他的肚子,对一号是个混蛋的认知更深刻了几分。 第二天,尺玉难得勤奋了一回,他坐在瑞恩希小皮鞋上,敦促这个睡到正午的小男巫赶紧把他变成人类。 尺玉心想,再不变成人类,他好不容易长起来的毛毛快要被一号撸秃了。 “你有什么要求吗?猫。” 瑞恩希问。 “喵!喵!” 好看!漂亮! 瑞恩希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怎么控制呀?算了,先变成人再说,实在不行再让姐姐给他用各种美容药。 下定决心后,瑞恩希在昏暗的房间内上蹿下跳,一会翻着魔法书,一会爬楼梯翻柜子。 “恶龙角?我哪有恶龙角?牛角可以吗?管他呢,就这个。” “夜行兽的指蹼……夜行兽?”瑞恩希看了眼黑熊精,又看了眼尺玉,想起他们没有脚蹼,略一思索,最后打开了装着蝙蝠的匣子。 “涅槃鸟毛?涅槃鸟是什么?涅槃……”瑞恩希思考着,突然弯腰,从尺玉身上揪了一根绒毛,“虽然不是鸟,但好歹涅槃过,也算沾边,又解决一个。” 尺玉大惊,水绿的圆眸震颤着,“喵……” 你真的会魔法吗? 接下来的两天尺玉都过得胆战心惊。 他甚至不敢再进小男巫的房间。 原本听着瑞恩希拿取药材就已经让猫震惊,再看见那一锅冒着绿水、癞蛤蟆出没的魔药,尺玉怀疑自己没在火里死掉,却要交代在小男巫手上了。 为此,夜里他都没心情拍打一号的脸,只能惆怅地喵喵叫。 一号那个混蛋还说:“叫得真好听,再叫两声我听听。” 尺玉愁啊! 人类果然最讨厌了! 一巴掌打在一号那张放在精灵族里也帅得一批的脸上,拍出一个粉色的红印,是小猫爪垫的梅花样。 第五天,瑞恩希端上一小碗绿色的粘稠物,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尺玉站在碗边,深呼吸两口气,不出意外呕了出来。 瑞恩希摸摸鼻子,“有这么难闻吗?” 尺玉幽怨地望着他。 “我第一次尝试嘛,你多包容我一下,怎么会有人第一次做就能做好呢?对吧,你这样想,是不是觉得还行,虽然我熬出来的药很难闻,但起码我做出来了呢?” 瑞恩希念叨着,像脑袋没长毛的高数课老师一样念经,尺玉听得脑瓜疼,一咬牙,伸舌头舔了一口。 又苦又酸的味道在舌头上炸开,好像无数个拿着长枪的士兵变成蚂蚁大小,攻击尺玉的味蕾。 舌头一吐,眼睛一翻,直接倒下了。 瑞恩希噌地跳起来,“猫!猫!你没事吧!” 男巫吓得手足无措,“姐姐!姐姐!吃死猫了!” 等他拉着女巫赶到房间,却没见着白猫的踪影。 只有一个男孩躲在角落。 男孩一头白发,长长短短,能到锁骨处,明亮的眼眸像一块绿宝石,晶莹剔透,泛着水光,整张脸跟玉雕似的。 他缩在柜子和墙壁的夹角,扯下棕色的窗帘布裹着身体,整个人恍若不知事的小兽,用好奇又警惕的眼神看着门口的两人。 瑞恩希试探地问:“你是……猫?” 男孩小小地点头,“我是尺玉,青尺玉。” 瑞恩希拉着姐姐的手瞬间松开,揉着胸口,“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吃我的魔药吃死了。” “可是真的很臭……” 尺玉嘀咕。 瑞恩希尴尬地哈哈两声。身旁的女巫大致明白了始末,一挥魔法棒,凭空出现一身衣服,是上次她答应给尺玉做的。 把衣服给尺玉后,二人离开房间。但没一会,房门打开,露出尺玉那张懵懂而迷茫的小脸。 “怎么啦?噢,你不会穿是不是?我第一次穿东域的衣服也不会穿,这是正常的,我来帮你吧。” 尺玉摇头。 他拉开门,露出整个身子。 女巫做的衣服是一件重工衬衫和一条浅绿色花苞裤,看着形制和瑞恩希的相似,因为施了魔力可以自由伸缩,在尺玉身上格外合身,恰到好处地掐出一点点腿肉。 尺玉不好意思地转身,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从裤腿处贴着腿肉钻出来,颇受束缚,难耐地摇了摇。 瑞恩希大脑一片空白,“这这这……这是什么?” 他抬头,又在尺玉脑袋上看见两个会动的三角耳朵。 “我的魔法,失败了?!”瑞恩希大叫,扑过去双手抓着尺玉的猫耳朵,一手一只,看不见就没有。 好一会,他松开手,那耳朵,那尾巴,依旧存在,还不把他当回事地颤了颤。 瑞恩希颤抖着声音:“你变成猫人了?还是人猫?姐姐,我好像闯祸了。” 尺玉不大理解,但还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还好,还好,你第一次。”然后又掀起衬衫,露出白嫩的腹部。 那上面竟然显出一个黑色的图样。 女巫:“魅魔?” 瑞恩希险些晕倒。 女巫给尺玉的花苞裤开了个小口子,方便他把尾巴掏出来,不然勒得难受。 三人,一个男巫,一个女巫,一个不知道是猫人、人猫还是魅魔的尺玉,围坐在古树桌边。 姐姐也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提议:“要不去找老师吧?” 瑞恩希耷拉着眼眉,“老师又要给我加课业了。” “你平日用功一点,也就不会闯这样的祸了。” “我这不是正在认真嘛。” 尺玉作为话题中心,沉默地坐着,看起来认真得不行,以至于瑞恩希愈发觉得自己这回死定了。 第118章 但其实尺玉只是觉得变成人,不,魅魔之后,坐起来格外不舒服,再也不能随地大小躺,果然很不好。更讨厌人类了。 最后经过一下午的严肃探讨,瑞恩希得出结论:“小猫本来就是魅魔,这是不可改变的世界准则!” 他刚说完,长风衣男人急匆匆地走进来,“你们有看见我的猫吗?” 女巫缄默,瑞恩希低头,尺玉眼睛滴溜地转。 尺玉:“我漂亮吗?” 一号怔了一瞬,“漂——不是,你漂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我的猫呢?你们把我的猫藏哪儿了?” “我听见了,你说我漂亮。”尺玉抬起下巴,得意地歪歪脑袋,“既然觉得我漂亮,为什么还看不见我?” 一号真觉得这小男孩无理取闹,“漂亮,漂亮,你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别闹了,我猫不见了,能不能先告诉我猫在——” 尺玉眨眨眼,软糯的耳朵跳了一下。 “在这?”一号神情有些恍惚。 第99章 一号痴痴地抱着小男孩回了房间。 原木装饰的房间不大不小, 猫头鹰壁饰栩栩如生,窗户狭窄,只能斜透进来半扇月光, 夜明珠蒙着薄布,稀稀疏疏散发出些许光辉, 整个房间处于朦胧之中。 一号把小男孩放在桌上, 两条白腿自然晃了晃,少年似乎对这个位置很不满意, 他掰着自己的腿, 指着瞬间压出来的红印,睁着水洇洇的大眼睛。 “你……”一号想问点什么,但欲言又止。 少年从桌上跳下来,光洁的双足踩在地毯上, 轻盈地钻上床。 白发绿眸少年趴在枕头上,没等一号反应过来, 又鼓起小脸嘟囔着从枕头上爬进被窝里,整个人藏进去, 只露出一双眼睛。 尺玉本来打算像平常那样趴在枕头上睡觉,结果一趴上去,直接把枕头压扁了,不得不从枕头上下来。 他天天和一号睡觉,知道人类是把后脑勺放枕头上, 身子放床上睡觉, 于是照猫画虎, 有样学样。 一号缓缓走过来,坐在床边,嘴唇动了几下, 没说什么,静静地盯着尺玉看。 尺玉等不到话,干脆闭上眼。 良久,尺玉都快要睡着,又被一号的声音从睡意中拉回来。 “你……你能不能变回猫啊?” 一号神色为难,略皱着眉,似乎从未遇到过如此难以应对的事情。 尺玉看着他,“我不会。” 一号:“这样也太奇怪了。” “什么奇怪?” “我们两个睡一张床。” “我们不是一直睡一张床吗?”尺玉疑惑,这人才奇怪。 “但你之前是猫。” “我现在也是猫。” 尾巴从被子里钻出来,毛发已经长了个七七八八,看起来足够可爱,一摇一晃,耳朵也顺势动了动。 “但是,”一号顿了顿,“你不完全是猫,还有一半是人,不是吗?” 尺玉摇头。 一号纳闷,哪里又不对了。 尺玉说:“还有一半是魅魔,瑞恩希说的。” 一号抓狂:“你们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尺玉心想,他什么也没干,只是舔了一口绿油油的魔药。 “反正,我现在变不回去了,我不会变猫……” 话还没说完,被子突然一空,刚才乖巧躺着的少年凭空消失,一号吓了一跳,半扑在床上,掀开被子,一只白色小猫甩了甩脑袋。 “喵——” 哦哦,变回来了。 一号长舒一口气,终于安心下来,上床睡觉。尺玉觉得一号怪得不行,明明还是他在这张床上,一号就能接受了,有很大差别吗? 尺玉正想着,一号突然伸手到他肚子下面,一捞,把尺玉捞到枕头上,贴着他的耳朵。 “还是要听着你肚子咕噜咕噜才睡得着。” 尺玉蹬了他几脚。 早上起床,尺玉发现自己的爪子贴在一号唇上,湿漉漉的。 不可能是他自己伸过去的,那就只能是一号干的,尺玉果断一爪子拍在一号唇上。 一号懵着醒过来,不明所以,发了会呆,就在尺玉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时,一号突然抱着尺玉,放在自己脸上。 尺玉一吸气,就感觉到自己肚子被一号的眉骨、鼻骨还有薄唇微微顶着。 “大胆!” 咦,他还没变人,就能说人话了。 一号:“嗯?” 尺玉支支吾吾一会,“别的人,别的人想摸我肚子都要拿猫条来交换,你什么也不给,之前还无视我,害得我饿肚子,难过好久,你怎么能摸我肚子呢?” 一号非但没有因他的控诉收敛,反而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力道之大,让尺玉都怀疑自己肚子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毛毛全被一号吸到嘴巴里去了。 “你怎么这样!” 尺玉跳起来。 “我摸了吗?” 一号认真问,问得尺玉有一瞬间茫然,旋即一号趁其不备,用力捏了一把柔软的猫肚子,“这才叫摸,小猫。” 尺玉在床上一滚,直接变成人人形,尾巴宣战般用力拍了几下。 “坏人,你这个混蛋。” “我又不是人。”一号穿着衣服,闻言挑眉。 “……”尺玉一时间不能理解一号所说的不是人究竟是字面意识还是尺玉所常听见的那个意思。 好一会,他的脑子在这个问题的理解中宕机,最后苯而自知地问:“什么意思?” “衣服穿好。”一号穿上外套,顺手抄起床上的衬衣花苞裤丢到尺玉腿上,“回来告诉你。” 尺玉撇撇嘴。 “不会穿吗?”一号略略皱眉,没等尺玉说话,自己又捡起衬衣,抖了抖,“伸手。” 尺玉听话地伸手。 然而这天晚上一号迟迟没有回来。 尺玉不知道怎么回事,夜里有些不习惯,大晚上跑到瑞恩希的房间,把睡得香香的男巫拱醒,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瑞恩希说楼倚霜也没回来。 尺玉得知两个人一块出去,才感到胸口那块突突跳的东西稍微放缓了点速度。 他变成猫,在窗边坐下,直到一点光亮浮现在遥远的天边,才从窗台上跳下来,慢悠悠回到冰冷的被窝里。 到第三天,尺玉坐不住了,他告诉瑞恩希,自己要去找一号,他鼻子很灵,能找到的。 瑞恩希连忙把他拉住,“不不不,不会有事的,你跑出去万一丢了呢?” “可是……” 尺玉刚开口,学院大门处便传来熟悉的声音,疲惫又无奈:“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一号从门外走进,眼下青黑一片,二话不说扛起尺玉,在尺玉欸欸欸连声疑惑中,快步走到房间,把门一关,将尺玉丢到床上,“变猫,快。” 尺玉心想你一走就是三天,把他丢在屋里,也没个解释,语气还这样强硬,尺玉哼哼两声,扭头:“不会。” 一号看着他,不说话,直到尺玉都忍不住偏回头来看他的表情,只觉得一号脸黑黑的,下一秒,一号突然把他推到,埋头到他的小腹上。 吹了夜风,一号的鼻尖又硬又冷,像一块硌人的石头,蹭得尺玉嗯嗯地哼了两下。 “不舒服。”尺玉推了推一号的脸,但纹丝不动,“不舒服。” 终于,一号缓缓起身,他撑起身体,离尺玉一臂的距离,英气狭长的双眸深深地注视着尺玉,那双眼睛流露出无尽的疲惫。 尺玉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之前在那个充斥着蓝色发光数字的房间,一号来去匆匆,步履携风,到了这个魔法学院,经常在外面忙碌,偶尔在学院歇脚,夜里搂着他睡觉,表现得像只大狗,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好像累到连心都没法跳动了。 尺玉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怪他的话,喉咙好像卡了棉花团,连呼吸都变得阻塞。 最后,他小声说:“好吧,那你抱吧。” 勉为其难让他抱一下好了。 一号立马又埋头下来。 他环抱着尺玉的一截腰,肌肉紧实的手臂带着成年男性的体温,隔着柔软的云纱将尺玉的腹肉烤得暖烘烘的。 尺玉下意识抱着一号的头,略硬的短发真像大狗的粗糙毛发。 “你那天说,回来告诉我什么叫不是人,你还没跟我讲呢。” 一号的唇贴在尺玉腹上,发出嗯的一声,震得尺玉以为床在抖。 “再抱一会儿。”一号翻身,自己躺下,让尺玉趴在自己胸膛上,手掌一下一下顺着尺玉单薄的后背,继而撸着他的猫尾。 “你三天没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担心我啊?”一号低低笑了一声。 “没有呢。” “哦,是吗?” “所以你去哪里了?” 一号揉着肉嘟嘟的猫耳朵,“去修补东域西境的裂隙。” 第119章 “你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嗯。”一号顿了顿,“前两天被楼倚霜带到沟里去了。” “带到沟里去?”尺玉暂时还理解不了言下之意。 “他不希望我修补裂隙。” “为什么?” “他来自东域,你没发现吗,他的长相、穿着,以及他所用的灵力,都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而瑞恩希是西境的人,如果我把裂隙也就是东域西境沟通来往的通道修补缝合了,他们就不得不分居两地,此生不复相见。” “他们不可以都留在西境,或者都去东域吗?” “很难。楼倚霜在西境有自己的基业,是一个宗门的未来,而瑞恩希的老师、朋友都在西境。” “那就分开好了。” “爱人怎么能接受分开?” “爱人是什么?”尺玉听学校里的学生提起过家人、亲人,还没听过爱人。 “……对象,配偶,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说到对象那尺玉就知道了,“我知道对象,我在学校里看见很多学生和自己对象吃嘴巴。” “……”一号哽了哽,“对。” “所以,他们不想分开,不希望你修补裂缝,对你干什么了?” “他们,”一号扶额,“给我洗脑。楼倚霜说是瑞恩希的主意,要他以理服人,把我带到通道口,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给我说教。” “噢,那你现在觉得呢?” “不知道……”一号自己半仰起身,靠在床头,又颠了颠尺玉,让他往上趴些,“真不想管了。” “听起来很累的样子。” “当然累了。”一号颇感怅惘,“我说我不是人,其实我一开始是人,有人的身体,人的思想,人的灵魂,后来带着军队重建了世界秩序,就被天道点名,说我有维护时空秩序的能力,能者多劳,要我给他干活。” “我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但三千小世界根本不是我一个人管理得过来的,有时候也会碰到现在这样的麻烦,于是我——” “把自己切成了九份。” 尺玉吓了一跳,“你有九条命吗?” “没有。” “我听学生说猫有九条命,但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假话,我看见波斯从楼上摔下来就死掉了。还以为你有九条命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把自己的灵魂和数据、程序混合在一起,用数字填充身体,于是每个我都由九分之八的数据和九分之一的我构成。” “数字?难怪我看见好多数字。” “你看见数字了?话说回来,我还没问你从哪来的?那天你突然出现在我脚上,害得我被误会虐猫——不过现在想想,应该是瑞恩希他们两个拖延的借口。” “我,”尺玉想了想,“不对,我应该死掉了,但我又没死。我被火烧,烧得我好疼,我以为要死掉了,却看见天边破了一道口子,然后我就飘起来,钻了进去。” “等我醒来就在一个全是蓝色数字的房间,你出现了好几次,但每次都视而不见,把我丢在那里饿肚子。” “我没有视而不见,我真没看见,我很忙,你也看见了。”一号举手投降,又问:“你怎么被火烧了?发生火灾了吗?” “不是……”提到这件事,尺玉就有些难过了,“我本来在学校里,但我听见学校里的同学说老是有人从外面捡小猫进学校,给他们很大压力,我有点不好意思,就想到后山去自己生活,但是碰到一个——一个真正的混蛋,他骗我,把我带走,然后打我。” 一号呼吸一滞,抚摸尺玉后背的手力道越发轻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我。我不好看吗?明明我被火烧之前,还拿了学校猫猫大赛的冠军,这是喂我猫条的同学告诉我的,她应该不会骗我吧?” “你很漂亮,拿冠军是自然的。” “嗯嗯,我也没有打过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凶,不仅打我,还想把我放进锅里。我看过了,那个锅连骨头都能炖烂。” 一号不自觉绷紧了手臂,又听见尺玉说:“后来我逃跑的时候把房子烧了,我被烧了,他也被烧了,不知道他死掉没有。” “一定会死的。” “我不知道,我当时看不见了。” “一定会死的,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尺玉眨眨眼,“噢!” 尺玉瞬间高兴起来,小脸在一号的胸膛上蹭了好几下。 一号想,养只猫也挺好的。 他那个世界里也有不少人养电子宠物来解闷,以前一号觉得没意思,现在觉得有意思极了。 “如果,明天我离开的话。” 尺玉等着一号说完,但等了很久,一号都缄口不言,“怎么样?” 一号的指腹蹭了蹭尺玉的下巴颏,“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修补裂隙了吗?” “不修补了,我要罢工。” “那我,那我也走好了。” 虽然尺玉也很喜欢、感激瑞恩希他们,但相比之下,尺玉对一号还有种离不开的感觉,就像前几天一号不回来,尺玉一个人在房间,都舍不得睡觉。 于是,瑞恩希、楼倚霜得偿所愿,面带笑容欢送秩序管理者和他的漂亮小猫离开。 踏入一道由白光构成的大门,尺玉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蓝色数字的房间。 但其实这只是个走廊,跟随一号的步伐,尺玉穿过一大片白茫茫的光,看见一些正在运作的不知名高大机器,最后进入一间一眼看不见边界的房。 尺玉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一号正要关门,一双精瘦的手撑开门,“这回去这么久?” “滚。”一号道。 “我听说你带回来个小男孩,人呢?” 尺玉站在原地,遥遥望着门口。说话的那人长相和一号一模一样,尺玉瞬间就明白了他应该就是另外的九分之一。 一号:“说了快滚。” 那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不察,手上松了劲,一号趁机把门砰的合上,利索反锁。 “不用管他。以后你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一号推开其中一扇隐形门,露出内里的大床。 尺玉矜持地小幅度点头。 随后化身成小猫,灵活地跳过去,让自己的气息铺满整个房间。 一号的居所极大,不仅有客厅卧室,还有影音室、游戏厅,甚至有泳池、台球厅、射击场,每推开一扇门,都给尺玉打开一个新世界。 他们依旧过着白天小猫守家、人类打工,夜里相拥而眠的生活。 有时候,一号回来的时候,尺玉是小猫的形态,于是一号会抱着小猫狠狠吸好几口。 如果这时候尺玉是人形,他还是会抱着尺玉吸,只是稍稍克制了些,避免显得自己太过变态。 尺玉不理解为什么一号对这件事情,但一号说这对缓解一天的疲劳有奇效。 尺玉还是不懂,于是一号干脆带着他去了一个<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ptb.html target=_blank >废土小世界,让尺玉时时刻刻给他当抚慰剂。 这回,累得不止有一号了,尺玉都累得连小猫爪都抬不起来。 后来尺玉说什么也不肯再跟着去,每天让风尘仆仆归来的一号吸几口猫已经是他开恩。 直到两个月后,一号推开门,听见小猫带着哭腔的叫声。 十个月,对于小猫的初次发情期而言已经算较晚的时间,或许是因为曾经遭到酷刑,身体延缓了发育。 那雪白的小腹上,仿佛某种魔咒的图样黑中透红,烧得尺玉浑身都滚烫。他睁着润绿的眸,求助地望着一号。 “我好像生病了,它在咬我。”尺玉哆哆嗦嗦道。 一号霎时明白,但尺玉那么小,他怎么能一意孤行伤害他的身体。更何况,小猫还不懂什么叫爱呢。 他用毛巾蘸水拧干,将尺玉裹了起来,一遍遍给他降温,还要扼住尺玉无意识向下的手。 可是尺玉哭得很可怜,低声啜泣,眼尾都红了,像天边流星划过留下的尾巴。 一号于心不忍,终于告诉他:“尺玉,变成魅魔就要承受魅魔体质的反噬,只有一种化解的方法。” “……什么?” “采补。”一号真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小猫不通情事,跟他讲这些完全是性骚扰。可是发情的是小猫,他也只是想让小猫舒服些。 “怎么……”尺玉揪着一号风衣的领口,唇瓣翕动,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舒缓。 一号看着尺玉难耐地拧动,俯身轻啄了一下那水洇洇的唇。 尺玉愣住,茫然地眨了眨眼,一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他心有愧疚。 然而下一秒,尺玉突然挺身咬住一号的下唇,不得要领地舔舐,跟吃罐头的方式没有区别。 那里有种东西,悄无声息地钻进尺玉身体里,让他浑身的燥热得到抑制,跟在炽热的夏日里跳进冰凉的水池一样舒服。 第120章 他被一号强行推开,尺玉指责:“有这样好的方法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一号似有难言,面色纠结,最后问他:“尺玉,你知道什么样的两个人会接吻吗?” “接吻是什么?” “我们刚才那样。” “我知道啊,对象嘛,我看见好多学生和他们对象吃嘴巴。”尺玉得到了舒缓,心情极佳。 一号反而愣住,他拿不准尺玉到底懂不懂。最后心想,虽然尺玉有时候看起笨笨的,但说不定也有聪明的一面呢? 于是一号试探地说:“因为你被瑞恩希变成魅魔,所以隔三岔五就会表现出今天这样的症状。” 尺玉闻言皱起那对好看的眉,嘴唇也扁扁的。 一号赶紧接着说下去:“但是你每天亲我一下,采补阳气,就能解决。”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小猫的神色。 尺玉从他怀里下去,趴在床上,翘着双足,“那你不早说。” 一号松了口气。 尺玉是一只很严谨的小猫,每天亲一下,一下都不多,亲完就跑进游戏室里玩小猫钓鱼。他已经玩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号连他最差的记录都达不到。 不过一号也有优点,比如每天做任务回来都会给他带食物,从不空手而归,是一名优秀的猎者。 因此,当他某一天没有带食物的时候,尺玉立马就发现了。 一听见门响尺玉就放下游戏机,光脚跑了出来,迎接他的食物,可一号双手空空,尺玉吸了吸鼻子,发现一号身上小猫的味道也没有。 他难过地往回走:“你今天没有捕猎成功吗?” “今天忘了,明天补上,好吗?” “好吧。”尺玉小声道。 “可是你身上的味道也变了。” “回来得太急,身上味重,洗了澡才进来,你嫌我味道变了,那你让我抱一会儿,待会就一样了。” 一号抱着尺玉的腰,把下巴放在那圆润小巧的肩头上,悄悄摩挲肩上一块微凸的骨头。 尺玉勉为其难让他抱了,“你今天好奇怪,没有带吃的,味道不一样,回来第一时间也不抱我。” 一号没说话。 门又打开了。 尺玉回头望去,从因弯腰的男人耳侧望过去,看见一号站在门口,手上握着一根芝士拉丝棒,眼神逐渐冰冷,笑容慢慢消失。 一号走进来,沉默着把芝士拉丝棒放到尺玉手上,让他握好,随后一拳打在男人嘴角,立马见了血。 “滚远点,听见没有?” 男人擦了下唇角,“这么小气?我们给你干这么多工作,不能一起享用?” 一号又甩了一拳过去,“回去告诉他们,少来打尺玉的主意。” 男人边走便吹起口哨,关门时说:“叫尺玉啊?真好听。” 尺玉觉得一号的脸色有些凶,小声地说:“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随后踮脚在一号唇上吧唧了一口。 一号长舒一口气,紧紧抱着尺玉。 他说:“我得再想想办法,每天把你丢在家里,太危险了。” 这一想,就是好几个月,直到某一天,一号喜出望外地按着尺玉亲了好几口,“把部门都建立好了,以后可以当甩手掌柜,天天陪你了。” 尺玉了解了一下,一号用数据和冰冷的机器构建了许多个“系统”,高级点的有人形,低级点的就是个球。 他们分工合作,从不同的小世界抽取宿主,以角色扮演的方式,协助一号等人修补小世界的问题。 他们的工作很有意思,尺玉有一天突然对一号说。 一号以为他想去当“系统”,但尺玉摇头,说想当宿主。 一号寻思这不错,老婆还主动玩情趣play,于是果断答应,专门点了个高级系统,避开其他八个,带着尺玉进了一个甜宠剧本。 可惜去的时候开开心心,回来却黑着一张脸。 一号忿忿道:“为什么一直不来攻略我?我等得心急如焚,你却天天吃喝玩乐。” “什么?攻略?”尺玉压根没想完成任务,他就想玩,但好像一号很生气,聪明的尺玉果断改口:“我第一次嘛,瑞恩希说了,第一次做不好是正常的,你不能怪我哦。” “好不好?下次我一定完成任务。” 尺玉这样说了,一号自然不敢再追究。非但不追究,还反手给高级系统发信息,让他把评价改成最高级。 快穿部门的任务的确好玩,尺玉一度沉溺,无缝衔接新世界,拉着一号玩各种剧本,直到他几乎快穷尽所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觉得腻味了,才停止下来。 然而长久待在主神空间,就意味着给了其他八个更多的机会和尺玉接触,一不小心,尺玉就会和某个人迎面相撞。 可真是太不小心了,一号懒得点破某些人的心思。 思来想去,还是得进小世界。 一号蛊惑着尺玉:“我们再去玩玩怎么样?天天待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多无聊。” “可是那些剧本我都玩过了,也很无聊。”尺玉专心钓鱼,突然一个激灵,双眸泛光,“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什么?” “玩那种,你不喜欢我,对我很坏很坏,让我难过的剧本。” 一号闻言,沉默半晌,“宝宝,不会玩完回来你就要把我踹了吧?” “不会的啦!” “那亲一口。” “到底你是魅魔还是我是?你怎么亲不够呢,有这么舒服吗?” “爽得要命。” 这时候各个部门已经极为完善,一号交代他们筛选、修改新剧本,等本子一到手,便被尺玉推着一块进去。 …… 高级系统999颇为惆怅,从电气食堂回来,一路上听见不少工作人员夸奖快穿部门新出现的宿主,各个世界评分拉满,任务完成度极高。 回到自己的工作间,又看见自己那个原本排名倒数第一、后来一跃成为正数第一、换了个宿主排名又迅速下滑的学生,一个圆球。 球球哭丧着脸:“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我上一任宿主每个任务都能顺利完成,最后拿到s级评分,人家都没嫌我笨,这个宿主凭什么嫌弃我呜呜呜呜……” 高级系统一脸菜色,心想:是,你上一任宿主都快把我大老板当狗玩了。 但还是得微笑教育:“没关系,说不定等这任宿主积累点经验,以后也能拿到s评分。” “可是他对我的嫌弃又不会改变,说不定,还会更加嫌弃我。”球球的电子屏幕上泪流得哗哗的。 高级系统叹了口气,“唉。” 球球见老师也没办法,只能哭唧唧地推着凳子过来坐下,“老师,我跟你讲过吗,我上任宿主。他做任务的时候主神空间总系统经常出问题,光我记得的就有好几件,比如那个任务完成后的积分奖励,最后一个世界给了416分。我算过了,和前面的加起来一共520分,这太可怕了。” “不过我上任宿主确实长得好看,白色头发绿色眼睛,是一只漂亮小猫喔。” “也不知道他后来去哪里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自己的来历,弄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变成魅魔的。” 球球第一次带宿主,还不知道正常宿主的所有任务完成后,并不会立马消失。 否则它绝不会在第二任宿主最后评级的前一刻把自己受的窝囊气全发泄出来,结果发现宿主站在原地并没有消失,反而用堪称恐怖的眼神盯着他,“原来你对我怨气这么重?” 球球:见鬼了!!! “你你你——你怎么还在?” “哦,看来是我任务完成得太好,主神空间要雇我继续干活。” 球球差点吓哭。 “来都来了,不带我去看看你上一任宿主?你口中又优秀、又温柔、又善良,任务还完成得极好的那个人?” “可是,可是他并没有留下来……” 球球话音未落,视线突然被一个白发绿眸的少年吸引过去,那个男孩绷着小脸,走得极快,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半弯着腰,似乎把人惹生气了,正在努力哄好。 刚看了两眼,男人突然把少年抵到墙上,俯身过去,被少年用手推着脸,男人委屈道:“宝宝,真的不能再亲吗?” 球球:见鬼了!!! ——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