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收了将军当靠山》 第1章 [gl百合] 《不小心收了将军当靠山作者：爱丽姐【完结】 简介： 1 沈姒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沦落至此。 为了复仇，她假意臣服于洛褚，对她嘘寒问暖，对她无微不至，要用这温柔汤药灌晕她，只是因为洛褚权力滔天，深受女帝信任。 洛褚天之骄子，家族背景雄厚，能与她抗衡的人不多。她为人放荡不羁，直来直去，女女之情与她而言不过是调味品，用了就扔是她的习惯。 不想有一天会闯进一个女人，愚蠢又大胆，长的不是她的菜，她却念念不忘，她的唇、耳朵、大腿…都让她沉迷。 这个女人对她可谓情深至极，洛褚理所当然接受她给的一切，一开始本不打算当一回事，可当她看见沈姒把给她的东西也给了别人，她气愤恨不得把人关起来。 明明是沈姒在下位讨好她，但慢慢的，成了洛褚在下，看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点好苗头，沈姒却突然告诉她要进宫选秀。 选秀，选秀，选秀！ 洛褚自嘲，她自作多情了，人家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根本没把她洛褚当回事，如今要上赶着去当她的主子！ 哈，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2 沈姒时常会做噩梦，夜间突醒，背后冒汗，紧绷的神经无时无刻在提醒她，她已经越走越远了，她的身后空无一人，没人能为她负责，为她撑腰。 她把自己塑造地冷漠无情，催眠自己复仇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复仇可以付出一切。 安定在京城后，沈姒发现什么事情总能和洛褚扯上关系，晚上两人缠绵悱恻，白天也是形影不离。 渐渐的，每每午夜惊醒或是白日遇险，都有洛褚陪在她身边。 她心意摆动，这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感到无助。 夜醒时分，沈姒翻身，洛褚呼吸声变重，然后自然地将她搂紧。 “你睡觉总是半夜要醒一次。” 沈姒丝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和你夜夜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不知道才怪吧，明天让太医给你瞧瞧吧。” 沈姒掐紧手心，事情发展好像不受控制了，洛褚不该对她事无巨细的关心。 她还记得在神山上的誓言，复仇成功，她要回到那雪山上侍奉神女。当时情真意切，恳切坚定，如今却有什么作祟让她动摇了。 *小提示 1：he/非sc/先走肾再走心/金主变真爱 2：主角两人性格并不完美…会有反攻情节（纠结了很久，大部分小洛在1所以才没用互攻） 3：背景设定就是不管哪种性别在一起都是正常滴 4：收藏一下，作者会暗恋你的！ 内容标签：虐文 天之骄子 打脸 复仇虐渣 成长 古代幻想 主角：沈姒（岳芙宁），洛褚 一句话简介：你才是真正的神女 立意：爱与正义 第1章 北临年，女帝郑鸢上位，酒池肉林，荒淫无道，任用奸臣，贼子乱臣胡作非为，民不聊生。 襄阳知县因言论不当，冲撞天女，被一纸参上，落得个满门抄斩。 烧了一夜的烈火，喊破天地的惨叫声，无人敢言，无人敢救。 已经架空的屋架，黑黢黢的房顶，空气里弥漫的烧焦味，萧瑟的清晨刮来一场雨，要将死去的无辜的魂灵安息。 可上上下下二十八条人命，哪能轻易瞑目。 或是上天垂怜，留下一女。此女正是知县独女—沈姒，暴乱之时，被阿娘藏于水缸之中，半身浸没水中，得以逃过一劫。 * 襄阳往东一带，已然入了寒风刺骨的冬季，天上刮着鹅毛大雪，大地被覆盖，足足有三寸之深。 一呼一吸都刺骨难耐。 传闻中，那雪山上供奉着一尊神女像，神女面若桃花，嘴角含笑，将要舞起来的姿态栩栩如生。 听闻只要让神女感动，便会保佑赐福上供者。 白茫茫一片，一身形纤细的女子裹着单薄的破烂衣服，那几块布料着实让人看着心酸。 女子的容貌鲜丽，杏眼翘鼻，面中饱满，本该红润光泽的脸却被冻的苍白，她浑身发颤，步子却异常坚定。 沈姒咬着牙，顶着寒风向前，扑朔的睫毛沾染上洁白的雪花。看起来纯洁美好，可惜她的心境并不如此。 她一路问来，不顾他人的眼光和劝说，下了决心要到这里。 徒步走了两三个时辰，她终于到了山脚。 抬头，正面迎着风，她的眼睛被刺的生疼，很快挤出泪水，她已无暇顾及。 从山脚到神女庙，长达四千阶梯，来者需要毅然的决心与勇气。 神女啊，念我是你的同胞，庇佑我吧！ 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沈姒目光狠毒，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该有的眼神。要说这前半辈子她是温室长大，顺风顺水，名门闺秀，温婉贤淑，但这一切都跟现在的她无关了。她必须割舍这些虚无的一切，她要杀了女帝，推翻着荒淫无道的朝政。 神女山上的风、雪皆是考验的一部分。 “咚！”的一声，沈姒双膝跪地，通红肿胀的手颤抖着伏在雪面。白皙的额头重重磕进雪里，起来时，额头已是刺眼的冻伤痕迹。 如此反复，沈姒的额头、手掌破血。她没有停下，只是义无反顾重复磕头的动作。 神女山上条件恶劣至极，除了山上的守山人，不会有人在这种天气上去。 两步一叩首，两千叩，一个不少，只为请求神女庇佑。 “信女愿付出一切，让那狗皇帝血债血偿！” “我全家二十八条性命，我要一刀刀还给她！”沈姒喊破了喉咙，到底是少女的声音，不足以惊天动地，可那是她全部的愤怒。 “还请神女庇佑！待我完成心愿之后，我愿永远侍奉在神女身边！” 苍白的天空将她的一举一动注视。 山顶一亭台之中，火炉烧的正好，热气腾腾，让人舒服地想睡觉。 “师太，经常会有人来吗？”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撑在台面，一只手无聊绕着散落的发丝，神秘女子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饶有兴趣地往那阶梯看去，她即使身披鹤氅，也能看出身材硬朗，有武将风范。 被唤作师太的人正给面前人添了一盏茶，说道：“这样的天气，几乎不会有人来拜见神女。” “想来是这女子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说罢，师太带着怜惜的目光朝外望去。 “什么委屈能让她冒着大雪，磕的头破血流也要向这石像祈祷呢？”神秘女子语气略有不屑道。 师太并未对她的不当言语进行批判，而是平静说：“神女是一种寄托，信则有不信则无。世间万事并非能如自己心意，有时事在人为，过的实在辛苦，身体上的伤不能得到治愈，那心灵上总该有一个值得的有希望的寄托。” “这样，受益了。”女子干了一杯茶，继续说道：“我从小跟随父亲舞刀弄枪，自是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师太微微点头，“每一任神女都会有一个身体容器，你的母亲若是当年不离开，或许能在神女庇佑下安然无恙过好一辈子。” 女子一怔，表情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怡然自得，她绷紧了唇说：“我的母亲不是容器，我也不会是，母亲命数如此，谁都救不了。” 师太微微叹了一声气。 “况且，若是母亲不离开，又怎么会有我？” “师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耿耿于怀也是无济于终！”女子语气带着烦躁。 师太无奈摇头，别有深意说：“是啊，你我都不该耿耿于怀。”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儿，神秘女子目光还在沈姒身上，她比谁都能明白如此纤弱的身子要有多大的决心毅力才能坚持下去。 她心脏一抽，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脱下外套，从席子上推给师太，“劳烦师太走一趟，此女子心志坚毅，必能完成心中所愿。” 说完她便起身要走。 师太在后边问：“你不是不信神女吗？” 高山的风声很大，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还带着一丝邪魅不羁：“哼，由我出口的自然神鬼都得给两分面子。” “神女护不了她，我护。” 师太表情有一瞬间的垮掉，但很快又整理成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神女后代，多少都有神女普渡众生的影子。 女子说完话头也不回离开。 在地上的雪又叠加一层后，沈姒虚弱着叩完最后一个头。她已经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疯狂颤抖着，连最后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直接向前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躺着，眼神空洞，四肢五骸都僵硬无比，连痛觉都慢了很多。 她的眼皮沉沉的，像是要睡着了一般，但她知道不能睡，这一睡可能就永远起不来了。 第2章 她还要去索命，不能命丧于此。 她想：她都这么诚心了，神女该感动了吧？ 冻红的耳朵动了一下，听见了脚步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眼去看，一片温暖的阴影笼罩下来，暖香将她包围。 好舒服，沈姒竟然瞬间清醒了，那毛绒的触感不像是寻常人家能用的，她父亲就算是知县，她也没几件这样昂贵的衣裳。曾经她在襄阳名门小姐圈里也是常客，女子爱谈论的衣裳、装饰她也非常懂得，对于衣物她一摸就知道是什么做的。 “还能起来吗？”柔软的声音唤起沈姒。 沈姒咳了两声，只能勉强点头。 师太将那件布满鹤羽的外套披在她肩上，那羽翼在空中震荡，光线透过羽毛散出五光十色，某个瞬间，倒真像活着的白鹤。 沈姒被搀扶着站起来，然后随着师太进了庙中。 师太为她带来了热水，用帕子浸湿，还冒着热气。 “来擦一擦吧。”师太牵引着她的双手往盆里放，然后用帕子帮她擦拭额头。 “嘶”沈姒发出痛苦地声音。她原本不知道她的额头现在多么的不忍直视，但现在痛苦传出来了她就大概清楚了。怕是整个额头都烂了。 “姑娘何必大雪日前来，吃这样的苦值得吗？”师太一边小心擦拭血迹一边问。 沈姒闭着眼，说：“我等不了，这几日我一直在寻找神女庙，一路走一路问，这里的大雪我记得总会持续一月有余，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怕时间一过我心就不正了。” 额头被擦干净，伤口暴露出来，看着揪心，师太拿出药粉给她擦上。 “您是？”沈姒这才想起询问她的身份。 “我只是一个守山人，姑娘不不必记得我。” 沈姒：“今日您帮了我，我只是想或许能够报答您。” 师太轻笑：“神女山上的守山人不该多管闲事，来者是生是死皆是自己的选择，我们从不干涉。” 沈姒有点迷茫：“那为何……”要帮她，难道是她有什么不同，还是神女真的对她的行为感动得流泪？ 师太看她的样子，笑着说：“只是你今日遇到了活着的神女。” “活着的神女？！”沈姒睁大眼睛。 “这是一代传承，我也是听长辈所说得知的，神女在多年前选择了一血脉，从血脉的后人中会有一个人成为神女的容器，带着神女看遍世间万物，感知万事。” “那这个人到底是神女还是她自己？”沈姒不太明白。 “当然是她自己，神女就像是肩上落着的树叶，你不会有感觉也不会有负担。” “这么神奇？”沈姒半信半疑。 “你信它便是真的。” 沈姒眨眼，眼中水光潋滟，“我信，那‘神女’呢？我想见见她。”她有些激动，十分想要一睹她的真容。 师太轻轻敲了她的脑袋，轻言：“这是秘密，非派系中人不能得知。” “那怎么才能成为之中一员呢？”沈姒像个好学的学生，问题没个完。 “像我这样的，世世代代守护着神山的后代，还有神女血脉一连的，还有…神女的伴侣。” “哎”沈姒叹口气，“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师太：“你和神女有缘，或许在未来某一天能遇见，只是你不认识她而已。” 沈姒：“那她认识我吗？” 师太顿了一下说：“这个不一定。” 沈姒垂下头：“好吧。” 师太让她把手从盆里拿出来，用干帕子擦干又细细上了一层药。 “这么好看的手经了这么一遭，长了冻疮，恐怕以后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复发。” 沈姒盯着双手，原本清晰可见的脉络如今全掩盖在红肿之下，她自嘲想到：她只是会终年经受一次疼痛，可她的家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女子的瞳孔中倒映出睫毛的影子，化掉的雪水压弯了睫毛，最后在末端聚集成很小的一滴一滴，缓缓地，雪滴便冰冷打在粉红的脸颊上。她一激灵，忽然回神，朝着弯腰收拾东西的师太道谢。 “谢谢您，小女子沈姒无以为报，待我完成遗愿，便和您承担这守门人的责任。”她声腔决然，有着一股子毅然赴死的感觉。恩人在这山上守山肯定很枯燥乏味，她来了就能分担一些。 师太皱眉，她并不想听见一个妙龄少女说出“遗愿”两字，她明明青春正好，大把好日子等着她，何须下此等恶誓。 她言语严肃：“姑娘，往事种种，死而不复生，不值得你付出一切。” 她说的或许过于片面，但只是不想沈姒走入歧途。 沈姒却顽固不化：“不，我不论什么值不值得，只求一个世间公道，血债血偿。” “你！”师太一时间说不出话，突然脑海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而为笑，感叹这样睚眦必报，爱恨分明，意志铿锵的女子居然让她认识了三个。 三个…… “罢了，你的事我本就不该干涉，姑娘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师太拿出药罐子塞进沈姒手中：“此药赠予沈姑娘，早中晚各一次，相信不久就能让肌肤恢复原样。” “多谢。”沈姒感到暖心，收下药，然后转头望着庄严肃穆的神女像，这和她所听闻的不同，亲自来看，她觉得神女像并非局限于美貌，她的身体譬如高山峻岭，结实有力，眼睛狭长魅惑，野心勃勃。 也许是不同心境的人看法不同。 “我想拜一拜神女。”沈姒突然说道。 师太：“姑娘自便。”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她该做的都做了，甚至还多做了，已经是逾矩，离开这扇门，沈姒和她无关了。 空洞的庙内异常暖和，沈姒跪在垫子上，潜心笃志，抬起还在发痛的双手，手心贴在一起，额头轻碰指尖。 闭上眼，便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神女，信女愿以过去、未来换取现在，愿您保佑我，为我全家讨回血债。” 过去的美好，未来的希冀，她全都不要，她能忘记一切舒坦的日子，不要未来的万千可能。 话毕，从门外哗哗吹进掺杂着雪花的大风，顷刻间，裙摆飞扬，桌面上的贡品四处乱滚，风声刮着她每一寸肌肤，好似一场契约缔结，她的身子轻轻的，全身上下被风灌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好像重生了一般。 最后，她不顾才擦了药的额头，弯腰重重磕在地上。 她警戒自己，从今日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第2章 两个月后，沈姒混迹于江原道流民之中。 春暖花开的时候，河边却总能看见尸体。 沈姒一路走来，已是觉得家常便饭，也知道这是灾荒治理不当导致的，灾民们无处可去，只能往最繁华的地带走，可路过城门皆闭门不让入，简直是活生生断人生路。 本来只是饿死，但尸体尸横遍野，污染水源和土壤，就成了传染疾病。 稍不注意吃食就会沾染上。 沈姒用灰色头巾围住头部，遮住了额头和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疲惫的杏眼，眼尾红红的，她休息的时候很少，休息的条件恶劣，又加上她心结萦绕，就很难休息好。 她和行尸走肉的人群走在一起，小身板融入一体，她喉咙一阵阵发痛，已经有两天没正常饮过水了。 再这样下去，她也得死在外边。 沈姒舔了舔嘴唇，从人行里独开一条路出去了。 她从下了神山之后，再三思虑将那件鹤氅当掉了。因为来路说不不清，那当铺老板压价钱，沈姒便只比预算能拿到的少了一半。 算了算如今身上的盘缠，加上方向不熟悉，她叹气，恐怕不足以坚持到京城了。 必须得找个法子。她想着。 突然，人群里发生了密集的骚乱。 大家齐齐看向一个方向。 沈姒也转身去看，昏暗的天边驶来一条队伍，领头的是一辆三只马拉着的马车，这马车外形美观，四方的形状，顶部朝上拉出一个尖顶，上面拖着一只泛着金光的小老虎。只一眼沈姒便被震慑住，她愣了一下，这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富可敌国的商人。 灾民比她反应快，一个劲冲了过去。 马车周围瞬间被带着武器的士兵拦住。 能有士兵护航，是皇亲国戚没错了。 沈姒不慌，慢慢悠悠走近一些。 灾民们都面露饥色，统一的，消瘦的身体，凹陷的面颊，苍白干燥的嘴唇。 他们无非就是想要面前这富贵人的食物或者钱。 这一路的灾民没有一万也有一两千了。 试想，就算有心救济，也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 况且这种富贵爱张扬的人，吃的是百姓的血百姓的肉，心能找到哪里去，人家凭什么帮，凭什么？不随意判你一个头落地都算好的了。 沈姒不敢走太近，找了个能迅速在危险时跑开的位置。 第3章 头巾模糊了一部分视线，如饥似渴的灾民痛苦呻吟着，伸出手想要乞讨些什么。 一大群人，马车和其余十几个人像盘中餐。 他们在说些什么。 很快，马车上的小窗户被打开，黑黢黢的空洞里伸出一只细长布满青色脉络的手，更出来一些，手腕后的手臂是那样有力，肌肉线条流畅，和周围乱糟糟的一切显得不是一个层面的。 沈姒张大眼睛，想要窥探更多黑洞里的人。 可惜，窗户很快随着里面的人说话完成就被关上了。 沈姒觉得有些可惜。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没有具体原型，只是靠着那只手想象她的主人会是什么样儿。 或许会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又或者是和这只健硕的手臂反差很强的深情眼。 她想了几秒，很快就甩了甩脑袋，将这个无关要紧的事抛之脑后，继续盯着看。 士兵们放下武器，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站出来，开口：“各位，我家主子说在前方的驿站请大家喝口热茶，请大家继续往前走吧。” 简单几句话，灾民们就开心至极，解决了麻烦。 沈姒有些诧异，因为被抄家的缘故，她就对这些皇家国戚什么的很是反感，认为他们都是出肉不吐骨头的怪物。他们不会考虑别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可那个人倒是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掏空。 转念一想，心许是认为可以花钱解决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对他们来说都是小钱。 沈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带着恶意去揣摩人家。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忍不住…她变了很多。 这只是她变得警惕机敏了一些，对人多防备总是没问题的，她这样安慰自己仿佛就能好受些，可沉闷的心脏她无可奈何，这是出于本能的对于自己堕落的嫌恶。 人们带着激动和希望往前走着。 前面不远真的有一个驿站，老板看着浩浩荡荡的人来，要不是有人扔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他都要吓的把门关了。 老板来来回回和小二一起搬水拿碗，碗不够大家就轮着用。来之不易大家都很珍惜。 沈姒也去喝了一碗，痛快！ 她将碗给别人，用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水渍。一点也不想浪费。 然后她就对停在竹林里马车打起了歪心思，左右的护卫都去休息了，她一直关注着，马车上的人没下来过。 她慢慢靠近，步履像只初出茅庐的野猫，明知危险依旧要上，但却知道要小心翼翼的，时刻保持警惕。 沈姒很快走到马车面前，三匹骏马瞪大眼睛盯着她，沈姒骑过马，自然不会怕，反而伸手抚摸起马儿的头，刺挠的触感酥酥麻麻，沈姒笑了一下，马儿显然也喜欢。 三只马她都宠幸了一次，她结束了，马儿还想要继续，哼哼叫起来，沈姒立刻小声呵斥：“闭嘴，再叫就不摸你们了。” 说完沈姒还抬头看了眼车房，没有动静，看来是在睡觉。那就更好了。 三匹马安静下来，倒像是真的听懂了沈姒说的话。 沈姒对于自己的威慑力感到一丝诧异，随即又落寞起来。她以前就是能对别人呼来唤去的小姐，被抄家后什么都没了，差距太大了，现在轮到她被呼来唤去了。 她摸到了马车，双手撑住板子矫健地爬了上去。 鼻尖闻到一丝奇异的檀香，这种味道逐渐蔓延，从鼻腔到身体内部，她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跪在门口，抬眼看了看深紫色帘子，只要掀开，就能看见里面那人，就能搏一搏。 她深呼吸，好不停顿地一把掀开帘子，然后钻了进去。 内部，空间很大，四周偏暗，窗帘被钩子定住，一点光头透不进来，像是主人特意这样设计的。 沈姒还是保持着跪姿，一双硕大的眼睛水光潋滟，她终于见到了那人，可她却愣住了。 第一眼，那细长紧致的脖子，就能分清男女。那是个气场阴森诡异的女人。 一身玄衣披甲，脸上戴着纯金的镂空面具，金光灿灿，沈姒被刺了一下眼睛。 面具类似与一种羽翼分明的鸟类，面具括住她翘挺的五官，上半张脸除了眼睛都被遮掩完了，镂空的金色羽毛拉长只覆盖了一半下脸，边缘锋利的嘴唇正处于放松状态。 那锐利刻薄的脸部轮廓线动了动，随之那双本在小憩的眼睛缓慢睁开。 眼皮有一层淡淡的褶皱，目射寒光，对于不经允许私自爬上来的小野猫她起了一丝兴趣。她早就知道有人靠近，还调戏她家的三匹骏马，她就坐在里面，听着声音，轻轻勾唇，随着马车摇晃那一下，她就收起来笑容。 然后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她才不紧不慢睁开眼，入目便是小野猫对她跪地臣服，纤细柔软的身子微微颤抖的样子。 怎么说，这并不算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一向喜欢丰满健康的女子，这样温柔身上没二两肉的她一般是看都不会看两眼的。 这个却有那么一点不同，愚蠢却又胆大，长相非属清秀而是明媚佳人，只是线下没打扮，身上脏兮兮的，轻薄的头巾早已滑落，贴着她白皙汗水涔涔的脖子，一头凌乱的散发又配上慌乱的眼神，却让人心痒难耐。 沈姒深呼吸，心底发颤，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 后果她真的承担得起吗？ 万一这个人是个人面兽心的恶鬼怎么办？ 如今被这阴冷的目光笼罩，后悔药是怎么也没有的。 她上来是想做什么的？ 原是想要利用这个看起来达官显贵的人，怎么利用？ 美人计。 沈姒虽说是大家闺秀，可也并不老实，和小姐妹们探讨过闺房之事，看过小人图，懂得人和人的那回事。 以沈姒的小白经验来看，是个人都拒绝不了女色。况且她还长的如花似玉，只要学着点那些文里、图里的…就可以吧。 跪地太久，沈姒一时间腿麻软站不起来，只能用膝盖磨蹭地面前进，最终触摸到了坚实的大腿，缓缓抚摸上去，摸到清晰的触感，她眉心跳了跳，心跳不自觉加速。不对，从刚一进门她就心跳加速没听过，只是现在心更静了，她更清晰明了地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大人…”她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角含泪，斜向上方投去视线。 对方没说话。沈姒喉咙发紧，觉得自己说的话下流无比，让人耻笑，若是从前、若是从前…… 现实摆在面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姒继续用着娇憨的语气说：“大人，求您行行好，帮帮我吧！” 对方哼了一声。沈姒捉住一丝希望，又继续道：“大人，小女子一路走来，万分辛苦，无依无靠，身上盘缠不多了，如今想要进京寻亲怕是难上加难，我方才跟在后边看见大人的善举，您真是活菩萨转世，想来是个心善大方的圣人，小女子就起了这个念头…如果大人不帮帮我，恐怕我就要…就要死在路上，和那些孤魂野鬼作伴了！” 一口气说完，她便呜呜呜抽噎起来，看着好不可怜，让人心头软软。 面具人冷哼，为了能活下去就来爬她的车，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是愚蠢至极呢？ 怎么不说话，沈姒后背发麻，看了眼那阴森狭长的双眼，尝试又喊了一声：“大人？” 这声“大人”有谄媚之意，娇憨又不让人烦躁，倒是很有被推上高位的征服感。 这一声把面具人的欲望唤了起来，她终于肯动动嘴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姒愣愣点头，随后便被一把捞起，坐上了她的腿，靠在她的臂弯，整套流程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去抓住什么，然后就莫名其妙搂住了面具人的脖子。 “取下我的面具。” 掷地有声的命令传递进耳朵，沈姒奇怪嗯了一声，身体却不自觉绷紧了，压迫着本就没什么肉的脊骨。 面具人不满她的反应，直接附身而驱，强迫压住沈姒的嘴唇。 ！ 第3章 嘴唇碰过酸甜苦辣的食物，碰过柔软的布料，碰过能滋润万物的灵泉，碰过胭脂水粉，但绝没有碰过嘴唇，别人的嘴唇，女人的嘴唇。 沈姒呼吸不上来，她的吻太猛烈，根本不是她一个小白一下子接受得了的。 叫也叫不出声，呼吸也呼吸不上来，只有她被迫接受的口水和那股子奇异的檀香味。 她用力去推她健硕的臂膀，心到：怎么跟愚公山似的，推都推不动，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她就没有。 见推不动，她就掐住了那块的肌肉，狠狠掐了一下，不料这人吻得更凶了，沈姒觉得嘴唇很痛，脑子开始不清醒了，居然觉得这个吻好舒服，让她□□。 肯定是脑子坏了，她想，然后变为主动，去勾那条游刃有余的舌头。 面具压着她生疼，沈姒伸手摘下，从上方拿走，刺眼的金光消失，她睁开眼，一张深入迷情的脸就这样毫无防备被她看了精光。 第4章 英气勃发，沈姒是这样认为的，这个女人实在过于强势。面具人没了面具倒显得像个人了 ，没那么阴森恐怖，也就和她一样的构造，一样的人，心里那层恐惧好像也放下了。 猛地，沈姒眉头簇起，匆忙去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情急之下咬了一口对方，对方这才沉默推开，以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沈姒躲避视线，她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她还没有得到任何承诺，她就像是小绵羊，在这儿任人宰割，但她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有贼心没贼胆。” 沈姒脸红，支支吾吾要说什么。 “放心，不在这儿办了你，就是玩玩。”她声音随性又放荡，一听就知道是在情场混过的老手。 沈姒觉得被狠狠刺穿了心脏，这是一种侮辱，当然，是她自找的。 她想起死去的人，快速整理好情绪，笑着说：“大人，只是你还没答应我的条件。” 真下贱啊，她自嘲，不过为了复仇这一切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不值钱的清白。 女人有点诧异，挑着眉问：“什么条件？” 沈姒大大方方说：“带我进京。” “就这个？” “就这个，对大人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肯定小事一桩吧。”沈姒笑，眯着眼打趣说：“大人呐，把我塞在你的石榴裙下就能帮我这个忙了。” 女人说不清什么意思地笑了笑，“你这样多久了？”刚才她一时上头，没来得及想这些。 简直就没差把“你为了活命把自己卖给过多少人”写在脸上了。 沈姒暗自捏紧拳头，表情笑着，故作娇羞道：“我呀，刚刚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这样，大人是我的第一个呢。” “哦？” “大人别不相信，我很清白的，这样做真的是没办法了。” 女人略做思考，很快给出回复，现在正是火热的时候，管她的三七二十一，她舔了舔鲜红的嘴唇说：“既然如此，那让我试试。” “哎！你的手往哪里放呢！”来不及了，那人活似一条泥鳅，速度很快，得空的一只手还把沈姒的双手掌握住了，沈姒根本来不及拒绝逃脱。 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她弓着身体，屈辱感弥漫全身。难受地揪紧眉心，嘴里一直呜咽。 …… 沈姒满头大汗，眼睛死死瞪着。 女人倒是开心的很，用沈姒的头巾擦擦手丢在一边，“你什么眼神，给我收回去，这是本将…本姑娘在伺候你，懂不懂。” 沈姒唾骂：“变态！流氓！恶心！你，你…”不经过她的允许，就这样戏耍她一番，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气不过，眼睛红红的，然后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个封闭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刮风的声音能刺透耳膜。 哈？ 除了血肉父母还没人敢对她洛褚这样。 洛褚气极而笑，俯视着浑身刺头的小野猫，用舌头顶了顶被扇巴掌的那张脸，还真有点疼。 沈姒有那么一刻以为会有巴掌落在自己脸上，都闭上眼睛准备好了。 可是并没有，不是洛褚大发善心或良心发现。 “你干什么！？”沈姒大叫。 洛褚利落站了起来，把毫无准备的沈姒摔在了地上。 这原本看起来很宽的车房子突然变得狭窄。 沈姒抬眸，一片黑色阴影如吃人恶鬼笼罩着她，“你要做什么？” 洛褚眼底一片冰冷，一把掀开帘子，把人踹了出去。 ？？？ 沈姒掉下马车，四肢五骸都痛，刚刚被踢过的手臂连抬都抬不起来，她只能狼狈趴在地上。 她咬紧了牙关，现在恨不得拿把刀架在那个无耻之徒的脖子上。 怎么会有如此下流无耻的人，啊啊啊啊！ 沈姒快被逼疯了，转头，那个女人站了出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沈姒沾了一手的泥土，衣服松松垮垮，一时因为情迷而泛红的脸颊已经全被怒火代替。 沈姒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才能弄死她！ 可是她还需要她。 啊！真是身份卑微就只能让人戏耍，她曾经哪需要考虑这些，要是有人戏弄她，哪需要瞻前顾后。 沈姒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她深呼吸，红着眼说：“大人，我方才是出言不逊了，可是您也不能把我踢下来，我真的好痛。” 洛褚凝视她，轻言道：“你仅仅是出言不逊吗？敢打我巴掌，除了爹娘，你还是头一个。”本身赶路就够累的了，还来这一出，真是有够扫兴的。 “滚吧。” 不可以，沈姒强撑着自己坐起来，音线颤抖：“大人明明答应我，要带我进京了，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洛褚冷冷道：“你什么条件，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自己送上门还敢跟我提条件，况且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有亲口说吗。” 无耻，真是无耻，沈姒哭着说：“大人，您不能这样！” 沈姒看来，两人一个都没吃亏，她那啥她了，她也打了她，这个无耻之徒到底是多么小心眼。 她诅咒道：这种人一辈子也找不到真爱！ “快滚，在我手下没回来之前，不然我让人把你扔进河里。”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沈姒突然起来趴在马车边缘，一手拉着洛褚的衣摆，一手从怀里拿出一枚青色玉佩，她顿了一下，然后抬眸说：“大人！” 还好，她还有二手准备。本来不想用的，可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大人，我跟您实话实说了吧，我其实是京城岳府养在外面的私生女。” 听到耳熟的，洛褚打起了精神。 沈姒将玉佩递给她，仔细回忆说道：“我名唤岳芙宁，父亲与我母亲相识与十八年前，两人私定终身，但父亲却因为家中胁迫不得不回京娶了现在的妻子，父亲一直于心不忍，托人照顾我们母女两个。” “三月前，母亲去世，父亲所托之人打起我的主意，要把我卖了，我不想，就带着父亲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逃了出来。” “我无依无靠，真的没有去处了，除了父亲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收留我。” 京城倒是有个岳府，这岳老爷是个入赘的，攀上了前朝丞相的独女，刚开始的日子一直不好过，他官职不大，靠着岳父一路向上，受了不少白眼唾沫，后来岳父死了，他继而顶替，身居高位，说的人就少了，现在巴结着新帝风光无限呢。 洛褚记得岳老爷有个女儿，挺漂亮的，就是性格太坏。 她和岳丞相关系可不算好，两人在朝堂上磨枪磨炮，互相瞧不上。 居然有个私生女，倒是新鲜，要是天下百姓都知道了，他向外所示的端雅正义岂不是塌了。 哈哈哈哈，洛褚突然觉得上天给了她一个好“宝贝”，能让她图一时之快了。 洛褚捏着玉佩，确实不是俗物，价格不菲，她垂眸，勾唇，神色明显好了不少：“你没骗我？” 怎么突然笑了，转性未免转的太快，莫不是她需要攀结岳芙宁的爹？想到这样，沈姒就腰板直起来，认真说：“一字一言绝无虚假。” “好！”洛褚跳下马车，这行为吓了沈姒一跳，连忙往后躲，洛褚见状直接捞起她，将她固定在跪姿状态。 “可以带你进京，但刚才那一巴掌不能就这样算了。” 沈姒心里翻了个白眼，真心觉得这女人小心眼极了，那她还被她摸了呢，能让她摸回来吗？ 当然，她有贼心没贼胆啊，自然是说不出口的，只能乖乖等洛褚发号施令，“大人你说怎么办吧，是要打回来吗，那打吧。”她毫不惧怕地侧脸，把脸蛋露给她。 洛褚挑眉，哼了一声说：“我最不爱动武了。” 那就喜欢动手了？沈姒心想。 “那你想如何？” 洛褚笑起来，像个坏孩子的样子，吊足她的胃口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沈姒咽了咽口水，心一惊，肯定要让她吃苦受累，这个坏女人心里肯定想了好些法子折磨她。 但也无所谓了，至少她能跟着进京了，只要进京都会好起来的…… 第4章 姜芷带着一壶水回来，便看到这幅场景，洛褚壁咚着一个浑身乱糟糟的女人。 姜芷赶忙上前，关切询问，眼神不友善落在沈姒身上。 “将军，发生什么了？” 洛褚“啧”了一声，本不想在那个蠢货面前暴露身份的，她松开手，侧过身子，给了姜芷一个带了斥责的眼神，姜芷立刻知道自己肯定做错事了，立马低下头。 “这个女人要和我们一起上路。” 姜芷身体站的笔直，回道：“是！” 沈姒脑筋急转弯。 将军？ 竟然是武将，怪不得力气那么大，她现在手臂还疼着。 第5章 让她歪打正着了，这位的确位高权重，她听父亲说过本朝只有一个女将军，叱咤风云，从无败仗，深受陛下喜爱。 真就真巧了，沈姒却莫名担心起来，害怕这是她不该招惹的人，往后兴许会惹上麻烦。 洛褚看了眼沈姒，勾起嘴角，知道她对自己身份肯定很惊讶，这样子害怕又小心打量的样子好笑极了。 她吩咐道：“姜芷，去找根粗绳子来，记住，要长的。” “是”姜芷动作麻利，一接到命令就着手去找。 “怎么，害怕了？”洛褚问她。 沈姒低声笑：“原本就怀疑您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是将军，我听过您的威名。” “哦？”洛褚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转动了下，看遍了小野猫脸上的小表情。 “那你说，我是谁？” 沈姒对她记忆并不深刻，只知道这位将军好像有个外号，叫什么来着，对了，她想起来，是个很神气的外号，“您是‘洛神’，普天上下没人不知道您。” 她的表情变得崇拜，眼神衍射出爱意：“您保家卫国，为陛下和百姓血战沙场，是英雄。” 没人不喜欢吹捧，洛褚也不除外，她哈哈爽朗笑了两声，“对了，可你刚刚打了英雄，是不是该死？” 沈姒暗暗咬牙，表面又不能表现出来，现在知道对方身份了，她更不能意气用事了，被砍头都是人家动动手指的事儿。 她松了松肩膀，眨巴纯洁无害的眼睛：“是该死，可不能死，死了怎么伺候大人？” 呕，沈姒差点吐出来，心里直翻白眼。 洛褚加大力气，属于她侵略性的气息直扑沈姒脸上，沈姒只觉得浑身燥热，下巴吃痛，她表情逐渐扭曲。 “痛痛痛！”沈姒吼着，眼睛挤出泪花，为了不一气之下动手，她紧紧扣住了身后的马车。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要是敢骗我，你死一百次都不够还我的。” 洛褚嫌弃松手：“丑死了。”说完，她附身堵住了准备大口呼吸的沈姒。 又是强势搅拌，沈姒怒目圆睁，心里咒骂：丑你就别亲啊，装什么装，你个无耻之徒！ 沈姒对于自己的长相还是蛮自信的。 一吻结束，沈姒才发现姜芷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麻绳，眼神冷淡，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是让沈姒捕捉到了。 沈姒脸热，别开了脸。 洛褚一甩袖子，矫健踩上马车，吩咐道：“把她的手给我绑起来。” “是！”姜芷冷漠朝着沈姒走来。 沈姒朝着马车里面说话：“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洛褚坏笑掀开窗帘，手里拿着不可忽视闪着金光的面具，“我说要带你进京，可没说让你坐着。” 沈姒：“我知道，可这绳子是什么意思？” “惩罚，刚才你打我那一巴掌就用这抵。” 沈姒站着不动，姜芷站在她跟前用绳子缠绕她的双手，听到洛褚被扇了一巴掌，又惊又吓，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洛褚，这个女人让多少人又爱又恨，但从来没人敢扇她巴掌。 姜芷眼神黯淡，转而看起沈姒，手上动作没停，左看右看，都不是将军喜欢的…… 沈姒放弃反抗，这个女人睚眦必报，小心眼极了，要是不满足她变态的想法恐怕又要多生枝节，不如顺从还能平平安安进京。 绑好，洛褚要去了绳子另一端，大笑起来：“启程吧，小宁儿，你就走在我边上，我才好放心。” 被唤作小宁儿，沈姒有点别扭，将头偏开看向飘落的竹叶，寂寥的萧瑟刺透人心。 军队启程，为了防止被那群灾民缠上，洛褚马车先走一步，剩余十几人晚一步走，并选择另一条路，然后去下一个镇上汇合。 沈姒几乎贴着马车走的，绳子限制着她，本就需要一直抬着手，洛褚那个混蛋还时不时扯一扯绳子，她的手腕会抽痛一下，手臂也抬得更高，变的酸痛。 要是不注意还会往地上扑，这时，洛褚就会探出头，假装关心说几句。 “看吧，你要摔倒的时候我就能拉住你，不然你掉下去了可痛了，划出一大条口子可就不好看了。” 假惺惺，谁需要你拉着，不拉着她自然能走得更好。 沈姒动了动手腕，轻声细语地说：“是呀，多谢大人，大人对我真好，我都想以身相许了。” 洛褚冷笑：“就你想进将军府？做梦到下辈子去吧。” 沈姒表情无语一瞬间，随即就转头莞尔一笑，发丝轻轻晃动，明亮的眼睛比夜里的星星还要好看，“大人，下辈子也太远了，我怕找不到大人了。” 洛褚眯眼，白森森露出一口牙：“那就在你身上留个烙印，在脸上怎么样，一看就知道。” 沈姒眨眼，咬着嘴唇：“大人呐，烙印该是留在被寻之人身上的，难道大人下辈子愿意来找我吗？如果是这样，那不管是脸上还是其他地方，我都可以留下您的专属烙印。”她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故意说给洛褚听的。 美人计嘛，那就要发挥真正的实力。 洛褚脸上不明显闪过呆愣，但又很快恢复，冷着脸道：“我去找你只会是一件事。” 沈姒盯着她，见她昂去了下巴，气宇轩昂的眉间露出嚣张跋扈，然后听见她说：“就是你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要把你绑起来抽筋拨皮，大卸八块。” 沈姒抖了一下，不自然别开脸，“大人，别吓我，我哪儿做对不起您的事。” “是吗？” “刚才不还给了我一巴掌吗？” 又来！ 沈姒突然想笑，堂堂一国女将，还斤斤计较这些，没风度的家伙！ “谁遇上那种情况都会失控吧，换做是大人您，难道不会很气愤吗？”沈姒反问，希望能唤醒一点这混蛋的良知。 洛褚好像真的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我洛褚家世实力容貌哪样都是顶顶好的，别人对我有点心思也是正常，况且我又不是你这个弱鸡，能有资格我比试的人京城不超过三个，能和我斗勇又能斗智的人还没出生。” 洛褚说这话时好不意气风发，仰着脖子，单手撑在窗户边，披风灌风微微浮动，五官好看极了。 沈姒居然看呆了一会儿，陷入那潇洒气态的洛褚身上。 虽然洛褚在夸自己的同时贬低了自己，沈姒也没感到不舒服，她有一方面是羡慕嫉妒，原来世间还有女子能是这样大胆、无人能比的存在。 这忽然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真心说了句：“大人，您真厉害。” 洛褚垂下眼皮，耳朵被这不是故意矫揉造作出来的夸赞刺了一下，她快速眨了眨眼睛，回了句：“我当然厉害，不厉害怎么当你的主子？” 沈姒一下子表情就垮了，暗自翻了个白眼。 走走停停，沈姒感觉腿快废了，好在那混蛋吃喝倒是没扣扣搜搜，还走的近路，显然比她这个路痴再见绕来绕去要节省时间了。 沈姒咳了两声，马车里传出晃动声。 “要死要活的样子，你这样还能走到京城吗？”未见其人，只闻其声，洛褚音调慢慢悠悠，“我先说好，要是你死在半路了，我可不会大发慈悲把你的尸体运到岳家。”她还想看岳家认亲大戏呢，人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沈姒瞥了一眼，开口道：“大人，放心，我命硬死不了。” 洛褚闷哼一声，极为不屑。 沈姒靠近，脚都要碰到车轱辘了，赶忙向前走几步，踮着脚贴着窗户口说，“您的脸还痛吗？” “怎么？”洛褚觉得莫名其妙，问她脸疼不疼干嘛，她用尾指挑开窗帘，露出一小口，锐利的下巴向上挑了挑，“你想做什么？” “要不要我给您上药？”沈姒微笑，从洛褚的角度能清晰看见她脸颊上两坨苹果肌扬起，粉红色的。 “你是想上来坐吧？”洛褚毫不留情戳穿她。 “才不是呢，我是关心大人您，我已经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行为，深知我罪孽深重，只希望能做些什么弥补一下。”沈姒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说起谎话那叫一个轻车熟路，信服力还极高，小时候闯祸她撒起娇，阿爹阿娘就舍不得惩罚她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鼻头一酸。记忆里温和的脸还历历在目，他们脸上的皱眉还清晰记得，她侧垂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努力压抑着愤怒。她很不得会飞，立刻马上飞到狗皇帝面前。 “弥补？” “你想弥补我，那就得出点实在的。”洛褚暗有所指，“上车。” 沈姒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姜芷骑马在另一侧，她不是聋子，自然对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这女人还真是手段高明，她冷哼一声，心底里瞧不起这种人。 第5章 马车上异常的稳，沈姒坐在洛褚旁边，挽着她的胳膊，脸向前倾斜：“天呐，大人，您的脸都红了，真的不需要用药擦一擦吗？” 第6章 洛褚看着她脏兮兮的一身，突然就没了兴致，推开她，皱眉道：“别碰我，脏死了。”和沈姒第一次上马车时的样子很不一样，当时沈姒只是穿的破烂，还说不上真的脏。现在让她碰，她真的下不去手。 沈姒有点尴尬，脏也是没办法，况且要不是她把自己揣下马车沾了一身灰，一路要跟着马车的速度赶路，还不至于这么脏乱。 “等到了地方，你给我洗干净点，一身臭怎么伺候本将军。”洛褚架子出了名的大，谁让她从小就跟着那些军队里的糙人一起长大呢，行为作风和寻常人家的女子差着十万八千里。 沈姒软绵绵地“嗯”了一声，还是好声好气问着：“给您上药还是可以的吧，大人，车上有药吗？” 洛褚不耐烦“啧”了一下，“还不至于。” 沈姒泄气“哦”了一声。 洛褚从小习武，行兵打仗，皮糙肉厚，一巴掌对她来说轻如鸿毛，她在意的是脸面。从小生活的环境告诉她，像这种下等人只配含胸低头伺候她，她的情绪行为决定一切，她必须位于掌控中心。让她怎么能顺其自然接受被一个脏兮兮不怎么样的女人骑在她头上撒野。 沈姒看了看自己，确实很脏，她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了。也不怪洛褚嫌弃她，唤作以前她也嫌弃。 洛褚拂了拂衣袖，腰间一枚青色玉佩露出一角，沈姒奇怪抬头，那是她的玉佩，方才为了证明身份给了洛褚，还没还给她，怎么这会儿就给自己戴上了？ 沈姒：“大人，这枚玉佩乃是证明我身份的物件。” 洛褚斜了她一眼，不咸不淡说道：“一个小物件能证明什么？若是我拿着信物他们就会相信我是岳家的私生女了吗？” 洛褚一语道破，沈姒还真就没想过要是岳家不认怎么办，她就想拿个玉佩让显赫的岳家认她进门，人家又不是蠢货，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她还比不上阿猫阿狗，她这要是被认定欺诈，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洛褚语气带笑，眼神却认真的可怕，她慢慢说：“要我是他们，面对送上门来的便宜女儿肯定不认，咬定对方是在骗人。就算确有其事，岳家真的有个养在外面的私生女，那一定是见不得人的存在，没几个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仅凭一枚玉佩，那也可以说是偷的。” “恶劣的小偷，偷走别人的身份，说不定还为了事情不败露，杀人灭口。”洛褚一副了如指掌，精明的派头，一顿分析后直视沈姒，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睛，沈姒屏气凝神，耳边是她咬文顿挫的声音。 “岳芙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岳芙宁”那三个字简直要把沈姒的心脏掏出来，她只觉得难以呼吸。 洛褚说的对但也不全是。 沈姒觉得可怕，洛褚居然心思缜密谨慎到这个地步，恐怕她暴露出岳芙宁这个身份时，洛褚就开始怀疑，或许打心里就没有相信过她说的话。 洛褚到底怎么想的？ 总不能只是为了女色，洛褚不像是几辈子没拥有过女人的好色狂魔。 只像个爱好戏弄人的变态…… 沈姒脑子有点乱，不过她准备放一放这个问题，眼前还有事情需要她想办法蒙混过关。 “洛大人真是聪明，我都没想过这些。”沈姒脸上止不住的低落和悲伤，有种垂死的感觉：“娘走了，坏人要卖了我，我只能想到未曾谋面的爹爹，一路带着仅有的对于家人的期盼走到这里，却没想过我虽然是爹的女儿，但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前十八年不认我，不见得现在就能认我。” 说着，她便抽噎起来，睫毛沾上泪水黏成一簇一簇。 她努力把自己绕开洛褚第二个判断，将自己打造成不聪明的笨女人，“娘该诉我，爹爹非常爱她，只是碍于身份才不得不分开，这么多年，爹虽然从没来过，但一直有给我写信，我…我还是觉得爹对我有感情的。” 洛褚嗤笑：“感情算什么东西，给不了心爱的女人身份都是废物，感情就跟战场上的逃兵一样，懦弱无能，还不如不要。” 沈姒听后停止抽噎，语气慌乱道：“大人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会想到。” “要是他们怀疑我是故意盗了身份，大人您说我该怎么办？”沈姒绝对是疯了，才会问洛褚这个问题。 洛褚凝视她半秒，挑眉道：“自己想办法，我只答应带你进京，可没答应帮你解决信任问题。” 沈姒瘪嘴，眼睛眨巴眨巴，有气无力喊：“大人。” “喊爹娘都没用。” 沈姒心想：叫你爹娘？没当面叫你无耻下流大变态都算好了。 沈姒扯了扯嘴角道：“大人，您是不是认识我爹爹？” 洛褚只说：“略有耳闻。” 沈姒不信，但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她又只好夹着声音问道：“大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洛褚都没带想一想的，就回答道：“自诩清高，人模狗样。” 沈姒有一瞬间的呆愣，洛褚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岳芙宁父亲的坏话。而且和芙宁告诉她的不一样。 “大人不喜欢我父亲？”她问。 洛褚“啧”了一下，“当然不喜欢了，本将军喜欢女人。” 沈姒：看出来了…… 沈姒有点语噎，解释：“不是那个喜欢…我听娘说父亲深受百姓爱戴，不像是您说的那样。” 洛褚睨了她一眼，“我不喜欢就代表不好，他就是个小人。”她丝毫没有在人家女儿面前要维护几分父亲尊严脸面的意思。 沈姒有点气，说：“那为什么别人说的会和你不一样？” 洛褚一副看蠢货的表情，趾高气扬说：“别人看不出那是蠢，那是只看了表面，我洛褚看人一向很准。”最后一句她咬的很重，像是故意说给沈姒听的。 沈姒壮着胆子，昂起头问：“那大人看我，认为是怎么样的？” 洛褚又一声冷笑，“愚蠢。” …… 果然，沈姒问就是自取其辱。 “那…” 沈姒还想问些什么，洛褚不耐烦打断她：“你废话未免太多，想和空气说话就滚下车去。” 沈姒闭上嘴。 既然洛褚不管她了，那她就心安理得呆在马车上了，她蹭了蹭靠在另一边的墙壁上，和洛褚隔着几条手臂的距离。 洛褚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心脏莫名抽动了一下。那种烦躁的感觉悄无声息笼罩着她，很快，为了静下心她闭上眼睛休息。 沈姒则打开窗户一条缝，看出去，阳光正好，琥珀色的眼睛慢慢盈满了泪水。 第6章 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沈姒走到了一个破败的村子，这里也受了灾荒的影响，能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些走不动路的老弱病残。 沈姒记得有个老人大半夜坐在门口，目光呆滞，脸颊凹陷的可怕。老人看见了她，嘴巴颤抖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沈姒实在是忍不住不心痛，走过去将自己的包里的馒头和水都留给了老人。 她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穿过村子。 走到一半，她听见了女人的求救声。沈姒看了看周围，鬼迷心窍朝箱子里走了过去。 她躲在石头砌成的墙壁后边，悄悄探出脑袋。 那名年轻女子身形不高，头顶戴着的白色纱帽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用手甩开。 “霍大哥，你不能这么做！”女子撕心裂肺吼着，没有面纱遮掩，一张细腻光滑的脸摆在眼前，沈姒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她慢慢攥紧了拳头。 “呵，老子带了你一路，你碰都不给我碰一下，装什么呢？！” “霍大哥，咱们说好了，我到了京城认了爹爹，肯定会给你报酬的，就算认不了我去打黑工，也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女子神色仓皇，语气却能够保持够镇定自若。 “我从没许诺过你要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你的帮助！” “况且，你是收了我的定金的，这样算来，我是你的雇主。”女子站的笔直，垂在两侧的手臂微微发抖。 男人愤怒，一气之下上前粗鲁拽住女子的纤细的手臂，“你以为就这么简单？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才懒得费劲带你走这一路，你一开始就该想到的。” “你放开我！”女子挣扎着，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吼道：“救命！救命！” “这儿住的都是些废人，你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吗，你叫有什么用？老子让你舒舒服服的不好吗，这一路要不是有我，你能干干净净到现在？你有点良心都不该拒绝我！” “你如果早跟我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那我死也不会要！” “哈哈，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看能有人救你吗？”说罢，男人就要上下其手。 “救命啊！”女子还是不想放弃，继续求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沈姒确保自己戴好了面纱，拿起地上不知道是谁掉的拐杖。 第7章 夜色朦胧，月光照在她身上，一身孤勇让她迈腿拐了出去。 “人渣，放开她！”她呵斥道，她有故意将声音伪装地成熟一些，至少不能让别人一听就觉得她这个人没有伤害，可以随便欺负。 女子见到她眼睛发亮，“姑娘，救命！” 沈姒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其实她并没有信心，她小时候和府上的管家学过一些皮毛，但爹娘觉得她将来要成为名门闺秀，不适合舞刀弄枪的，就不让管家教她了。 她握着光滑的木拐杖，突然有一种血脉沸腾的感觉，“放开她自己离开，不然你今晚一定难活着走出去。” “你什么东西？”男子转过身来，恶言恶语道：“细皮嫩肉的，你自己送上门来，刚还陪爷一起玩玩。”他根本没把沈姒放在眼里，认为她这样子只是虚张声势，其实都下不去手。 沈姒目光深沉：“玩你自己去吧。” 话毕，她快步冲上去，一拐杖向男人的头敲了下去，响亮的敲击声震动耳膜，沈姒拿着拐杖的手停下来一直发抖。 男人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头上的血缓缓流了下来，他摸了摸，沈姒踹了他一脚，当然力气不够，男人只闷哼一声，佝偻着背，“你！” 沈姒双手扬起，拐杖落在男人背上，碰上去的那一瞬间，拐杖从中间脆弱地断开，木渣渣散了一地，最后和沙土混为一体。 她深知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了，抓住那位女子就跑。 跑了很久，沈姒都不知道有没有跑出村子。 还是那位女子先开口，拉住了她：“姑娘，已经安全了。” “啊？”沈姒表情愣愣的，喘着粗气，“他没追上来吧？” “没有”女子轻轻摇头，脸上带着笑：“我叫岳芙宁，方才多谢姑娘了。” 沈姒眨眼，没注意自己脸上的面纱没了。 真的有必要交换姓名吗？她只是一时冲动才出手的…… 望着岳芙宁期待的眼神，她叹了口气：“我叫沈姒。” “沈姑娘！”岳芙宁表现的很兴奋，搞得沈姒不自在了。 沈姒轻轻“嗯”了一下，“既然你无事了，那我就走了。” “这么快？”岳芙宁神色仓皇，拉着她的袖子，抬起另一只手，道：“沈姑娘，你的面纱。” 沈姒这才摸了摸脸，光秃秃的，她的面纱什么时候掉的，她怎么不知道。 岳芙宁松手，踮起脚尖重新帮她戴上，“刚才沈姑娘跑得太快了，面纱被风刮掉了，我抬手正巧抓住了。” “多谢。”沈姒抓住她系绳子的手，轻言道：“给我自己弄吧。” 岳芙宁愣了一下，然后松手换给了她系绳子。 沈姒三两下就把绳子系稳了。 刚才抓住她就是为了还面纱？沈姒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等了一会儿，两人无言，沈姒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岳芙宁又叫住了她，“沈姑娘，你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 沈姒要去杀了狗皇帝，狗皇帝住在京城，她只能去那里。 “进京。” “太好了，沈姑娘，我也是进京。”岳芙宁话里有话，沈姒听懂了。 但她可没打算要带上一个拖油瓶，她自己走都够艰难的了。 她别开脸，说：“我不打算和别人一起走。” 岳芙宁咬唇：“我们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 哈？沈姒可不这样认为。 她耷拉着眼皮盯着岳芙宁，一副“你认真的”表情。 岳芙宁也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好说：“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做饭，我很会照顾人的，我娘卧病在床都是我在照顾的。” “我又不是娶媳妇儿，再说了，我一没行李二没落脚之地，你做这些伺候人的活也没适合的时候。”沈姒说完，又问：“你娘既然生病了，你怎么还出来了？” 岳芙宁表情一下子就垮了，片刻后维持着勉强的笑容回答：“我娘不久前去世了。” 沈姒突然升起负罪感，她别扭说了句：“抱歉，我不知道…”她同样在不久前失去了娘亲，同为可怜人，沈姒有点心软了。 岳芙宁连忙摆手：“不是，沈姑娘没必要道歉。”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娘走了，刘大妈就想把我卖了，我不愿意，就跑了出来，遇上了霍大…刚才那个混蛋，他帮了我的忙，我就掉以轻心把事情告诉了他，他说可以带我进京寻亲，我把身上全部的盘缠都给了他，他当时收了，我也承诺他会把全部该给的报酬都给他。” “我没想到…”说着岳芙宁小声哭起来，“他原来想要的是我。” 沈姒皱眉，心想：你确实很掉以轻心，居然不怕她是下一个那样的混蛋。被骗了一次还不长教训，哎！ 沈姒捻起袖子为她拭去眼泪，安慰道：“别哭了，那个人渣会有报应的，你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凡事留个心眼。” 岳芙宁被人一安慰，更控制不住掉眼泪了，“沈姑娘…你真好，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沈姒：“不用回报我，我就算为自己以后做的事积德了。” 岳芙宁自己抹了把眼泪，手上湿腻腻的，她问：“沈姑娘进京是做什么？” 沈姒绷紧唇角，退后两步：“这和你没关系，我要走了。” 岳芙宁站在原地，像只被抛弃的花猫。 沈姒转身，又转身，从包里拿了点盘缠，她走上前拉起岳芙宁的手，在她手心放下：“这个你拿着吧，我盘缠也不多，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沈姒心里骂自己：她怎么就这么好心呢，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完呢，就到处圣女心发散，自己找罪受。 岳芙宁低着头，心情低沉，但还是给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沈姑娘，我收下了，等我有能力了肯定会还给你的，如果可以，沈姑娘约定和我在京城见面吧。” 沈姒僵硬点头。 岳芙宁：“那沈姑娘，我往这边走了。” 刚好一条分岔路，沈姒要走的是另一条。 岳芙宁转身走之前，朝沈姒鞠了个躬，诚恳认真再次道谢：“沈姑娘，你是个好人，我祝你一路顺风，无灾无难。” 她声音很细很温柔，长相也是，沈姒内心反复横跳，最后在岳芙宁头也不回走了之后彻底卸了下来。 她没有那个能力，不该逞能。 现在就是最好的走向了。 沈姒对着风，闭眼，无声说：也祝你一路顺风，无灾无难。 沈姒一个人又走了大概五天，身心疲惫，她遇上了在路上碰见的第一波灾民。 她奇怪地混入其中。好像跟着人走，能快速解决掉一些错误的方向。 而一声妙龄少女的声音敲击住她的肌肌肤，从上到下，被那种活力四射的感觉笼罩。 “沈姑娘！” 沈姒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全脸被粗布包住的岳芙宁，还不是声音，她还很难认出来。 她有些想笑。 这缘分还真是妙啊。 两条路，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 第7章 岳芙宁明显也很惊讶，她当时都以为那晚是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毕竟前路漫漫，京城有那么大，哪能说遇上就遇上。 当时她孤独无助，确实很想和沈姒一起赶路。 其实她当时知道只要自己再求一求，说说好话，卖个惨，沈姒会答应她的。 沈姒没答应，但不仅耐心安慰她，还给了她盘缠。 那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她还有些愧疚，不该让救命恩人为难。 于是她选择主动离开，一个人摸索，半路还找不到方向了。幸好她遇上了这些寻找庇护所的灾民，混在里面认识了几个好心的大爷大妈，知道了他们走的方向就是朝着京城的。 她觉得遇上沈姒之后，好运开始降临了。 “沈姑娘，真没想到我们能在半路遇上。”岳芙宁笑起来好看极了，蒙着布只看见一双眼睛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沈姒也笑：“确实没想到。” 岳芙宁又有点紧张，解释：“真的不是我跟着你，那晚之后我就自己一个人了，然后遇上灾民，知道他们是朝着京城走，我就跟上了。” 沈姒笑出声：“别这么紧张，我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岳芙宁点头，随即又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现在能一起走吗？” 沈姒思虑片刻，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 路还长着，她和岳芙宁能在分岔路口分别之后再次相遇，那就真是缘分，既然老天爷都让她们相遇，那还有什么需要犹豫了呢。 并且，自那晚分别后，沈姒时不时就会想起岳芙宁。 这个和她一样孤单可怜的人，对陌生人没有防备，纯洁的像只水里的鱼。 那双期盼的眼神，深深刻进她的心底，时常就会浮现在眼前，质问她，为什么要放弃她。 第8章 沈姒很烦，理性上她不认为欠岳芙宁什么，相比该是岳芙宁欠她的。 可她又为什么会被想象的环境折磨呢。 她思考了很多。 想到满门抄斩后，她不顾别人眼光也要跪着上神山，期盼神女的庇佑。 她当时孤独无助，满心仇恨，急需要一个容器，装走她的害怕焦躁也装饰出她的孤勇。 她不可否认，那是的自己需要帮助，迫切的需要来自外界的温柔，即使那是假的，她自己臆想强迫自己接受的。 然后她就有了结论，岳芙宁和她一样，需要帮助，渴望外界给予的温柔。 她后悔为什么就不再心软一些，岳芙宁看起来比她还要不谙世事，纯洁无害，如果没有人保护，很容易发生事故。 现在真的遇上了，她松了口气。岳芙宁比她想的过的还要好一些，而且心态绝佳。这一点，她还比上人家。 岳芙宁见她答应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拉着她的手臂，“太好了，沈姑娘！” 沈姒被她摇晕了，“唉唉唉，别摇我了，快把今天吃的唯一一顿饭吐出来。” “哦哦，好。”岳芙宁很认真，立刻就停下手，一本正经说：“那确实很重要了，我这两天才吃了一顿，饿死了，我也要少动，不然饿晕了就遭了。” 沈姒默不作声把包着纸的馒头从怀里拿出来。 岳芙宁眼睛直发光，她还知道要低调，声音压的很低，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姒拿出来的是什么金银珠宝呢。 结果就两个馒头，看着干巴巴的，表面还一层灰。 沈姒给了她一个，把剩下的包好塞进怀里，“吃吧。” 岳芙宁脸红，不大好意思：“真的可以吃吗？” 沈姒觉得好笑又好气，“我看起来是个很小气的人吗？” 岳芙宁摇头，扯下脸上的布，两腮明显的红点点，她说：“沈姑娘一点也不小气，只是我知道食物有多珍贵，你今天也只吃了一顿，肯定也很饿吧。”混成她们这样，肯定是穷到不能再穷了。 沈姒拿着馒头分了一半，“那好办，一人一半吧，这样你能吃了吗？” 岳芙宁眼睛热热的，这是沈姒在照顾她的想法，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矫情了，鼓着脸说：“吃，谢谢沈姑娘。” 怎么还要哭了，沈姒挠头，还真是不好照顾，然后咬了一口馒头，差点噎死她，咳了几声朝着岳芙宁说：“别叫我沈姑娘了，叫我全名就可以了。” “嗯，我能问问你的年纪吗？” “十九，怎么了？” 岳芙宁笑着说：“我十八，叫你全名不好，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她瞪大眼睛，又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沈姒挑眉，故意说了句：“行啊，便宜妹妹。” 岳芙宁更不好意思了，抬起头壮着胆子反驳了句：“那你就是便宜姐姐。” 沈姒使劲笑，“哎哟，你真好笑，你叫我一声阿姐，我就叫你芙宁吧。” “好！” 两人相伴，时间过的属实是有趣很多。 尤其是岳芙宁这个丫头很乐观，每天都有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沈姒和她说话总会被逗笑。 岳芙宁也慢慢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沈姒。 沈姒知道她口中说的爹，是有名的丞相岳城山。她有些惊讶，岳城山声名在外，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风流史，有个养在外面十八年从没见过面的女儿。 岳芙宁每每说起这些事，脸上总会浮现出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沈姒很清楚那种感情，对于家人的发自内心的喜欢。岳芙宁和她讨论还在人世的爹爹，她莫名其妙很生气，心跳的很快，有种不甘心。 她明明也有的…… 某个夜晚，沈姒带着岳芙宁躲进山洞睡觉。 岳芙宁闭着眼笑着说：“我爹爹每年都会给我寄信，我的生辰他还会让人给我送好吃的。” 她手心里捏着玉佩，“这个是他给娘的定情信物，我相信爹爹一定会认出我的。” 沈姒侧着身子，咬着手指，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有时候真想吼出来：能不能总是讲你那个爹，爹爹爹，谁没有爹啊……… 她没有了。 沈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难受，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一个人想象，一个人生着闷气。 岳芙宁见她很安静，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姐，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没说过你的家人。” 沈姒吸了吸鼻子：“都死了，没什么好说的。” 岳芙宁愣住，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第二天，岳芙宁都有点小心翼翼。 沈姒不喜欢她这样，干脆拉着她说清楚。 “芙宁，你不用这样，你没有做错事不要在我面前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你的家人…”岳芙宁自责，她一直提起自己的爹娘，沈姒肯定会多想。 沈姒打断她：“你没错，你有那个自由和权利用言语思念的父母。”她并不能怪罪到岳芙宁身上，这不公平。 岳芙宁点头，心想以后不要在提起伤心事了，只在自己心里想一想就好了。 岳芙宁在其他方面真的挑不出错，干什么都会很积极，沈姒几乎插不上手，都被赶到一边休息。 岳芙宁在溪边洗两人的外衣，沈姒在后面不远的树下乘凉。 岳芙宁的头发总是散下来，遮住她的眼睛，她就总是用泡了溪水的手去撩头发，肌肤沾上水滴，形成一条水路，在阳光的催促下往脸上流。 有时候水会进眼睛，她又会揉一揉，但只会更难受，这时候她就会叫：“阿姐，过来帮我一下！” 沈姒听见，立马就蹭起来跑过去问：“怎么了？” 岳芙宁撑在大石头上，手边是洗好的衣服，她笑的灿烂：“我眼睛进水了，有点疼，想休息一下，你能帮我晾衣服吗？” 还以为什么呢，沈姒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干了这么多，也该让我动手了。” 岳芙宁躺在地上，“不要，你帮了我很多，我也想帮你做些什么。”即使微不足道。 沈姒笑笑没说话，抱着衣服走了。 岳芙宁平躺，微微仰着头，倒着视线看她的背影，阳光金灿灿，沈姒步履轻盈，背挺直，腰线若隐若现，她觉得美的像一场梦， 她闭上眼睛，静静享受。 过了一晚上，岳芙宁突然开始咳嗽不止，眼睛发红的可怕，血丝布满了眼眶，沈姒皱眉，她根本没见过这场景。 “芙宁，芙宁！”沈姒一直叫她名字，害怕她睡过去。 岳芙宁半眯着眼睛，喘着气：“沈姑娘…阿姐，我好难受，好难受，快呼吸不过来了。” 沈姒拉起她，“我背你去看病，肯定会好的，你别着急。” 岳芙宁被她背在背上，她捂着嘴咳嗽，还带着虚弱的笑音：“你才别着急，我只是难受，可能是着凉或者吃坏东西了。” 沈姒点头，告诉自己，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段时间，她看见了路边的尸体，从灾民口中得之，灾民死了很多，尸体没人处理，土里水里都是，污染了吃食，人吃了喝了这些很容易染病。这种病很迅速，很猛烈，基本治不了。 沈姒自那之后就很注意入口的东西，她很害怕自己没有处理好，让岳芙宁吃了带病的东西进肚子。 沈姒背着人跑去最近的镇子，花了一个时辰，满头大汗，她一刻也不停歇，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这么拼命跑过。 她进了一家最近的医馆，把身上的钱袋子甩在桌上，老大夫一看这场景，差点以为是催债的，一抬头才看见是个背着人的气喘吁吁的女人。 “这是怎么了？” “我妹妹生病了，您快帮她看看。” “把人当这儿。”大夫起身，走到床边，沈姒把人放下，双腿发软，最终还是没撑住一屁股坐下了。 大夫扒开岳芙宁的眼睛，又摸了摸脉搏，叹了叹气：“这我治不了，你赶快把人带走吧。” 沈姒脸色发白：“什么意思？你放心，我有钱，她不就是染了风寒什么的吗，你赶快治啊！” 岳芙宁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 大夫用白布捂住鼻子，“这是最近的传染病，死的人多了，我不是不想治，我是真的束手无策。” 沈姒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就这样过了半柱香。 她安静把人又背上，头也不回走了。 大夫看着背影一个劲唉声叹气。 沈姒想找个住店，结果他们看她背着个脸色要死的人说什么也不收。 她又只好回到山洞。 岳芙宁躺在地上，身体看起来轻飘飘的。 沈姒不敢碰她，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 岳芙宁晕沉沉，声音嘶哑，像叫声难听的沙锥鸟，“阿姐…我好热…” 沈姒带着颤音：“那我就把你外面的衣服脱了。” 第9章 脱衣服的时候沈姒忍不住了，偏着头哭。 岳芙宁身上烫的吓人。 “对不起，对不起…芙宁，我…”沈姒终于崩溃了，她救不了岳芙宁… 岳芙宁眼角滑落一滴浊化的眼泪。 “可爱的便宜姐姐，下辈子我们当亲姐妹，好不好？” “嗯…”沈姒虚虚环抱住她，“好，好好，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当姐妹。” 岳芙宁开始胡言乱语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沈姒说话。 “我还没见过爹爹呢…” “他不知道我长这么漂亮了吧，我长得像娘，他一看我肯定就能认出来。” 突然，岳芙宁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玉佩，塞进了沈姒手里，“这个，你拿着，你帮帮我，帮我去见爹爹。告诉他我和娘一直在等他。” “好好好。”沈姒攥紧了玉佩。 说完，岳芙宁闭上眼睛，沈姒害怕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在，她松了口气。 又过了很久，岳芙宁又醒了。 “阿姐，你去京城…是做什么啊？” “去给我的家人复仇…” “那一定很累吧，阿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嗯。” 又过了一会儿。 岳芙宁说了一个很不合理的要求，“阿姐，沈姑娘，我没给爹爹尽过孝，你能不能代替我。” 沈姒艰难投去视线，又是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睛。 “就帮我陪陪他，确认他安享晚年。” “好吗？” 沈姒重重点头，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好，我答应你。” 岳芙宁撑了两天，最终还是去了。 沈姒身心俱疲。 这一路给予她一丝温柔的人死了，她某个时刻很恨命运。 怎么她眷恋的人一个也留不下呢。 岳芙宁被埋在一块野花地下，向着阳光。 第8章 “到地方了，还不起来？” “嗯？”沈姒睡眼惺忪起来，她竟然睡着了，眼皮现在很沉。 洛褚先一步下了马车，转身等着慢悠慢悠的沈姒，没好气说道：“磨磨蹭蹭，你还是适合被我一脚踹下去快点。” 沈姒跳下来，平安落地，说道：“大人，我还是想你把我抱下去。” 洛褚“呵呵”两下，“痴心妄想。” 说完，沈姒便转身朝客栈里面走，留下一句“快点跟上”。 沈姒小跑走到她后边进了客栈。 将军名头就是气派，客栈内的老板和客人都垂下头，不被允许偷看洛褚，洛褚大摇大摆走进去，目不斜视。 姜芷：“将军，都安排好了，客栈其他客人都愿意接受我们给的补偿离开。” “嗯”洛褚满意点点头。 沈姒觉得真是讲究，非得包场，浪费…… 她凑上去问：“大人，咱们要在这里很久吗？” 姜芷盯着她。 洛褚回答道：“就两天的事情。” 沈姒点头，转头就对上姜芷厌恶的眼神。 好吧，被讨厌了，但为什么？ 洛褚领头上了二楼，按着习惯选了间不朝阳的房间。 姜芷：“将军，徐大人听说您来了，想见一见您。” 洛褚走进房间，边看房内的陈设边说：“想让我给她求情？自己惹了麻烦，我救了她的小命，现在还敢来麻烦我？” 姜芷皱眉：“徐大人说她知道自己干了蠢事，事到如今她知道无法挽回，只想见见将军，请您吃个饭喝点酒。” 洛褚没说话了，转而对沈姒趾高气昂道：“你去把自己洗干净点。” “我去哪儿洗？”沈姒问。 “自己没张嘴，不会问吗？” “到底谁是主子，你长点脑子，学聪明点。” 吃了火药啊，说话这么冲！ 沈姒深呼吸，露出笑容：“明白，那我就下去了。” 沈姒出去，将门关上，隐约听见洛褚对姜芷说了什么。 看来是想把她支开，单独和姜芷讨论事情。 黄昏时分，沈姒穿上姜芷拿的新衣服，姜芷又不喜欢她，只能是洛褚吩咐的了。当然，洛褚也不喜欢她，给她新衣裳肯定只是为了自己能更好伺候她。 说不定扒衣服就是洛褚的癖好。 沈姒突然就觉得身上的衣服臊得慌。扯了扯领子，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见姜芷面无表情在给她梳头发。 然后姜芷就抬眼看她，注意到她的手：“别把衣服弄皱了。” “好的。”沈姒坐的端正，让别人给她梳头发都有点不习惯了，她实在闲不住，说：“那个，要不我自己来吧。” 姜芷语气淡淡的：“将军吩咐，我只是照做。”她眼皮抬起，望着镜子里粉面朱唇的沈姒，别有深意说：“况且将军有喜好，你也不知道。” …… 沈姒怎么听着有点酸呢，该不会这位姜芷姑娘喜欢洛褚吧。 “姜姑娘，你对洛大人很了解吗？”沈姒发誓她就是字面上意思，可姜芷却觉得沈姒在讽刺自己。 姜芷不屑一哼，疏离淡漠的眼睛流露出自信，她说：“我自小就在将军身边长大，将军的日常都是我在经手。” “吃食、衣着打扮，包括对女人的喜好，我都一清二楚。 ”姜芷把叉子插进沈姒的头发包里，然后双手下移，撑在沈姒的肩膀上，沈姒觉得有千斤重，深吸了口气。 她附在沈姒的耳廓边，轻飘飘道：“你这样的，将军不会玩太久，别给自己天真的幻想。” 沈姒莫名抖了一下，不过幸好她没有对洛褚天真的幻想，所以她能直视姜芷警示的双眼，温顺说道：“姜姑娘，你放心，我和大人互取所需，等到了京城就没关系了。我也知道将军是个薄情的女人，自是没有自信能在大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姜芷愣了一下，松手，站直了说：“最好这样，等一刀两断了，你也不要将你和将军的事传出去，不然会惹麻烦的。” “谢谢姜姑娘提醒。”沈姒大方一笑，想起了一件事，她还挺好奇的，就问：“姜姑娘，我能问你一件比较隐私的事吗？” 姜芷皱眉，“你要问什么？” 沈姒用手掌遮住嘴巴，小声问：“咱们大人以前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 姜芷若有所思盯着她。 沈姒拿开手，“我就随口一问。” 姜芷：“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她收拾东西，端着水盆准备离开，走之前又提醒她：“一会儿记得去将军房间。” 沈姒点头，对于她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有些遗憾。 姜芷走出门，背靠着墙壁，思绪萦绕。 她跟随将军很多年，将军早些时候确实风流多情，开窍早，喜欢流连女人堆，但是她倒没有见过将军真正喜欢带在身边的，只有几个在京城固定能见面的女人。 将军常年在外带兵打仗，难得有休息的时候，说到底也没彻底玩过多久。 这毕竟还是将军私事，她又不是时刻在在将军身边，她也不能下断言。她不会觉得将军这样有什么不对，将军压力很大，床上能有个暖床的知心人会好很多。 奇怪的是，她只觉得那些人没有一个能配上将军的，肤浅愚蠢，只能局限于风流快活事，不能让将军真正得到归宿。 她知道将军吃过多少苦，她希望将军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沈姒敲门，里面传来洛褚慵懒的声音。 “进来。” 双手推开木门，一股子檀香味冒然窜进鼻子，沈姒鼻子痒痒的，用手蹭了蹭，然后才抬头看见，洛褚衣襟松松垮垮在胸口，一大片白色肌肤裸露眼前，她坐在窗边的台子上，屈着双腿，露出来的一条大长腿一侧上有着歪歪曲曲丑陋的疤痕，长的短的都有。 哇塞… 沈姒不知该说辣眼睛还是…惊艳？ 身材真的很好，经常锻炼的身体很健硕有力，每一块肌肤都充满活力。 沈姒再看看自己，软软的肉，哎，算了，健康就行了，不必非得像洛褚那样子。 沈姒走过去开口问：“大人，你在做什么？” 洛褚先是瞥了她一眼，侧过脸说：“你洗漱怎么用了那么久，我都等了好久了。” 怎么有点撒娇的味道？沈姒这样想，手臂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摇摇脑袋，否定，绝对是她听错了，洛褚怎么可能撒娇呢，对她撒尿还差不多…… 沈姒深吸气，笑着说：“这不是要弄干净一点吧。” 洛褚打量她，“是人模人样了些。” 沈姒：原来我之前长的不像人？ 洛褚突然坏笑道：“你看外面。” 沈姒凑过去，瞧着外面，左看右看，最后定在青楼馆前。 她脸色不大好，心想：怪不得要进这个客栈，要这间房，原来是心术不正！变态流氓…… 她冒着头皮说：“大人原来喜欢看这些。” 第10章 洛褚一只手摸到她的腰间，柔软的触感像在棉花上摸烂透的桃子，她声音蛊惑：“你喜欢吗？” 沈姒觉得痒，咬牙说：“不喜欢。” 洛褚挑眉，手掌放在小肚子上，故意按压中指，语气玩味道：“哦，真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沈姒觉得好奇怪，洛褚每按一下她的肚子下面一点就会有感觉。 沈姒讨厌这样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在了她腿上，笑面如花地说：“喜欢将军。” 洛褚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控，但又很快恢复理智。 她怎么不知道这只小野猫还会主动撩人了。 “嘴真甜，看来你也不简单。” 沈姒低声轻笑：“我简单得很，我的身心都能是大人的，大人窥探我的一切不是简简单单吗？” 洛褚眯起眼睛，“嗯，说的好。但我就没窥探到你会扇我巴掌。” 又来！ 沈姒要疯了，搂住洛褚的脖子，身体全部都压在她身上。 心想：重不死你！ 她软绵绵的，有声无气撒娇：“大人，咱们就不能抛开这个话题吗，您何必跟我计较这个。” 洛褚抬起她的下巴，微笑：“不能。” 沈姒内心呵呵。 洛褚嗅了嗅她的头发，“很香，是我喜欢的味道。” 沈姒没什么感情地说：“姜姑娘帮我弄的。” 洛褚：“嗯，她倒是清楚这些。” 沈姒奇怪看了她一眼，问：“姜姑娘一直跟着你吗？” “嗯，她干事利索，脑子也聪明。”说着，洛褚敲了一下沈姒的脑袋，力气不小，沈姒摸了一下痛处，这不就是在暗示她不聪明吗。 沈姒问：“我看姜姑娘长的也不错，怎么你不……” 洛褚打断她，又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吃什么飞醋呢，她是我表妹，爹娘都走了，除了我谁也不亲。” 说话就说话，打什么脑袋，力气这么大，沈姒觉得说不定真有天能被洛褚大的大力神功弹成傻子。 而且……她也没有吃醋，沈姒耳根子绯红，她算哪门子的吃醋，搞得像什么深宫怨妇一样。 沈姒委屈撇着嘴：“那也不至于打我吧。” 洛褚理所当然说：“打你？这能叫打吗，我力气都没使。” 沈姒：……… 第9章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两人无言相视，沈姒有幸近距离观察到洛褚的脸蛋。 她的神色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凌冽，鼻梁宛若高山峻岭，沈姒目光慢慢向下移动，最终定格在淡粉色的唇上。 洛褚是真好看啊，越看越好看。 怎么非让一个混蛋长这样呢，沈姒想着，然后缓缓开口，狡黠一笑：“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反正她也不吃亏，沈姒都想开了，睡就睡吧。 洛褚粗糙的掌心轻轻拍在沈姒她的右脸上，“今晚不行。” 沈姒不敢置信“嗯”了一下，这是故意钓她呢，她刚才鼓起了多大勇气，笑的多龌龊，她一边说都要一边掐着自己的大腿肉。 现在跟她说不干那档子事！ 那叫她来做什么？ 洛褚笑出声，“你很想要？” 沈姒：…… 脸上像热锅里的虾子慢慢变红，沈姒又被戏耍了，她一股火在胸腔里发不出去。 洛褚指尖快速划过她的下巴，没个正经问：“要不给你去对面找一个？” 沈姒唰的一下脸色通红，眼神不由自主往对面灯红酒绿的烟花场所看去，闭上眼睛都能想象里面有多少勾人的女子。 洛褚存心逗她玩，沈姒不想跟她鬼扯下去，从她身上下来，“还是大人自己玩去吧。” 然后气冲冲说：“我看大人身体好得很，一次七个八个也不是问题。” 洛褚听后眼睛睁大了一下，随即扶着额头，花枝乱颤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笑起来的时候本就松的头发一丝丝往下掉。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酸溜溜的呢。” 沈姒脸色不好了，这个混蛋不会有以为她吃醋了吧？呵，她才不会为她吃醋呢。 “有什么好笑的？”她听着笑声觉得刺耳。 “就觉得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轻飘飘的柳絮，一晚上七八个，你也真是说得出口。”因为头发一直滑落，洛褚觉得麻烦干脆一把扯下绳子，随意用手抓了抓，她质问：“你觉得我像那种很闲，能经常去干这种事的人吗？” 沈姒一瞬间的看呆，眨了眨眼很快发神回来，眼睛看向他处嘀咕说：“谁知道呢。” “嗯？”洛褚无可奈何点点头。 沈姒觉得现在的洛褚和白天的洛褚有一点点区别，可她又说不上是哪儿。 好像亲和，温柔了一点…… 洛褚突然正经起来，起身，她的身子遮住了身后的繁盛景象，轻薄的单衣透出月一样的明光。 “已经赶很久路了，我今晚要好好休息明早还有一个邀约，你和我一起去，所以跟我睡一间。” 沈姒问：“我去做什么？” “伺候我。”洛褚凝视她说。 沈姒抿唇，“好，那我也可以去其他地方睡，明天准时过来。” 洛褚直接拉着她的手臂往床上走，“明早你要伺候我穿衣洗漱。” 沈姒没忍住笑出声，问：“你是三岁小孩儿吗，还需要别人伺候。”她我八岁都不用别人贴身伺候了。 洛褚推了她一把，沈姒“嗯”一声坐在了床上，洛褚笑的发邪：“被三岁小孩儿玩，你也真是没用。” 沈姒瞪着她，好久说不出话，干脆把鞋一脱，躺上床去，靠着墙壁，整个人像面壁思过一样。 洛褚叫她：“哎，起来，你睡外边儿。” 沈姒：“不要，我喜欢睡里面。” 洛褚上床揪住她的衣领子，“你睡外边，明早起来帮我去打水，我才不会被吵醒。” 沈姒转头，控诉：“你怎么不让姜姑娘来，她不是负责这些的吗？” 洛褚：“你当白吃白喝我的啊。” 沈姒没话说了，坐起来，蹭到外边，“你进去吧。” 洛褚很满意，安心躺了上去。 两人睡的姿势都很规矩，沈姒还以为她会动手动脚呢，没想到什么老实。 沈姒突然开口问：“你不怕我暗杀你吗？” “你还没那个胆子。” 看不起她？ 沈姒不服气：“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说了，我看人很准，你有贼心没贼胆，一身细皮嫩肉，一看就没看过坏事，你连刀子都不一定握过。” “你就不怕万一？”沈姒还是奇怪她这人的思路，和一个不过相识几天的人就敢一床而睡，疯子…… 洛褚似乎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回答：“那就算我倒霉，死了就死了。” 沈姒：“你不怕死？” “笑话，我怕死还会上战场，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将军会是孬种，不然怎么带兵打仗，冲锋陷阵？” “死没什么，可怕的是守不住江山，报不了皇恩。”洛褚说这话时，神色不惊，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沈姒本该佩服这等忠烈义士，可一想到洛褚是为了狗皇帝而守的江山，不顾一切付出性命，她就觉得讽刺至极，偏偏又对洛褚提不起一点好脾气。 为了不暴露自己，她蒙着被子说：“我睡了，大人也歇息吧。” “嗯。” 次日 沈姒按着洛褚说的，帮她打水，送上打湿好的擦脸布，为她提衣束腰带。 洛褚只带上了姜芷和沈姒。 门口有接送的马车。 沈姒好奇洛褚见的是什么人。 三人坐在马车上，沈姒兴奋往外探出脑袋，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哎，大人，你吃过那个枣糕吗？” 洛褚皱眉，“没吃过。” 姜芷：“将军不爱吃这些甜食。” 沈姒：“啊，那姜姑娘喜欢吗？” 姜芷没想过沈姒会问她，洛褚同样皱着眉头，“不爱吃。” “哎，可惜，甜食最好吃了。”沈姒说着都馋了。 洛褚见她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冷漠说道：“要吃自己去买。” 沈姒：“我没钱。” 洛褚：“穷鬼。” 沈姒：…… 无缘无故就被提起伤心事，沈姒那叫一个郁闷。脑袋撞上窗户框，周围萦绕一股子惆怅。 洛褚笑她没眼力见，就不能求一求她吗？说点好话，她不就给她买了。 洛褚突然向姜芷的腰间伸手，姜芷一动不动看着。 腰间的钱袋子被扯下，银币在袋子里叮铃作响，洛褚轻轻一扔，钱袋子以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在沈姒摊开的手心里。 沈姒一下子就坐直了，转头僵硬看着洛褚。 “怎么，赏你的，别跟个哈巴狗一样耷拉着耳朵。” 沈姒恍惚了，她到底是好心还是想羞辱她？ 第11章 她看向洛褚说：“这是人家姜姑娘的钱…” 洛褚冷哼，“她的钱还不是我给的。” 姜芷点头：“是的，我的钱就是将军的，将军随便用。” 这对表姐妹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沈姒心里打起小算盘，她必须要撺掇撺掇姜芷，别老总是以洛褚为中心，自己也要有点想法，还有钱这个东西这么重要，一定要保管好，可不能随便让人拿…… 到地方，门口就有人等着了。 沈姒看见门匾上草书写着“徐府”两个大字。 沈姒肯定是姜芷那天说的“徐大人”的住所。 三人正在马车，门口的人就迎了上来。 先开口的那名女子身形高挑，长脸浓妆，人没凑近呢就闻到浓重的香味。 “洛褚，真是好久不见。” “徐怡，你还是没变啊。”洛褚表情淡淡的。 徐怡莞尔一笑，一只手缠上洛褚的胳膊，“不敢变样儿，怕你认不出我。” 一个如火，一个如冰，但两人之前的亲密接触很是自然。 姜芷认真打了招呼：“徐大人好。” “呀，小姜，你也来了，太好了，一会儿一起喝酒啊。” “这位是……”徐怡看向沈姒，略有打量之意。 “我的奴婢，你叫她小岳就行了。”洛褚简单介绍。 “哦，小岳啊。”徐怡朝她抛个眉眼，“新面孔，你好呀。” “徐大人好。”沈姒低头微笑。 “来来来，洛褚，你一定要看看我的宅子，我让人重新修整了一下，可好看了，你都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有多……” 沈姒被姜芷拉在后面走，离洛褚有些距离，听不太清她们说的什么。 姜芷：“大人们说话，要懂得避嫌，你记着下回别忘了。” “好。”沈姒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心中却想：还真把她当奴婢了…… 逛了很久，沈姒觉得无聊透顶，小声跟姜芷说话：“这个徐大人话好多。” 姜芷表情严肃：“你小心人头落地，说话小心点。” 沈姒叹气，她现在和姜芷算半个同僚吧，总想说点什么拉近距离，可姜芷偏偏很认真一人。 她闲不住嘴，问道：“咱们大人和徐大人什么关系啊，好友吗？” 姜芷：“不算是，只是有一些交易，多的我说不了，你也不要问。” “那徐大人是不是和咱们大人有一腿？” 姜芷缓缓转头，上下看了两眼她，一番欲言又止，然后说：“没有。” “哦。” “不应该啊，徐大人长什么好看。” “岳芙宁，你少把心思放在将军身上，她喜欢什么样的，你别揣测了。” “啊？”沈姒莫名其妙被教训一顿，她真的只是无聊随便问问啊。 冤枉！她要申冤！ “姜姑娘，我没那个意思，就真的想和你聊聊天，拉近点距离。” 姜芷突然警觉起来，“你跟我拉进距离做什么？” “……” 沈姒扶额，她还是闭嘴比较好。 第10章 “你们聊什么呢？”洛褚投来视线，不经掩饰地落在沈姒身上，“小宁儿，进来给我们倒酒。” 沈姒看了眼姜芷，很想问怎么就叫她一个人。 姜芷推了她一把，“赶紧进去吧。” 沈姒硬着头皮跟上。 “把门带上。” 沈姒双手拉着门关上，身后快要被烫出两个洞来。 徐怡盯着沈姒，“洛褚啊，你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了？”她记得洛褚一向喜欢丰满风情万种的女人。刚在门口她就知道这个新面孔绝对不止是奴婢那么简单，洛褚身边出了帮她处理琐事的姜芷，从没要过其他下人。 洛褚哈哈笑了两声，道：“她也不错。” 两个女人丝毫不知廉耻地对话，沈姒听着发恶心。 洛褚：“过来啊，站着做什么，姜芷没有叮嘱过你吗？” 沈姒乖乖走过去坐下，姜芷跟她说过要有眼力见，努力让洛褚高兴。 徐怡是那种很有女人味的类型，狐狸眼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精明狡猾。 沈姒先给洛褚倒了酒，然后提着酒壶走到徐怡面前，一言不发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 淡黄色的酒水洒了一点在桌上，沈姒赶忙用袖子去擦拭。 徐怡制止住她，“哎，衣服是新的吧？”她一副很体谅人的样子，可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沈姒呆住。 “用嘴吧，别浪费这么好的酒了。”徐怡红唇一张一合，沈姒呼吸加重，抬眸看着洛褚，这个女人倒是平静得很，怡然自得喝着酒，脸色微红，沈姒这时候居然想洛褚应该是酒量不好。 徐怡饶有兴趣地盼着沈姒做出下一步动作。 沈姒就是砧板上待宰的羊羔，主人一声令下她就得死。 沈姒没想过只是想要通过洛褚顺利进京，不想还有这些恶心考验。 早知今日……她摇头否定这个想法，既然已经发生，那就不该后悔。 一念之间的选择可以是富贵荣华，也可以是无尽深渊。 世上没有后悔药，选择既做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无论这条路是什么，她都要靠自己一身孤胆走到最后。 来什么她就解决什么。 桌上的酒渍，她可不打算用嘴舔了，她收回向洛褚求助的眼神，当着徐怡的面抓起自己的袖子往桌上擦，酒水浸湿薄轻薄的布料， 徐怡昂起头，觉得有意思，三分笑着说：“洛褚，你的小宁儿不给我面子啊 ” 洛褚单手撑着脸，一只手夹着菜松紧嘴里，她的声音低沉：“小宁儿，你这是仗着我，这么放肆吗？” 明显，洛褚没有第一反应就骂她，让她给徐怡道歉，那就证明洛褚也没把徐怡放在眼里，刚才不说话只是不想当面驳了徐怡面子，她不能直接表达，故意把问题扔给沈姒。 若是沈姒真的附身去舔了酒，她作为洛褚带来的人，代表的洛褚的面子，她这样做就把洛褚置于了徐怡之下。 她们这些当官的，都喜欢暗自较劲，拉踩对方。 徐怡和洛褚不是朋友，虽然徐怡现在比不上洛褚了，可洛褚能答应来赴约，肯定是徐怡提出了什么洛褚感兴趣的条件。 沈姒委身听了徐怡的命令，徐怡是高兴了，洛褚可就难搞了，本就性情多变，搞不好真的不顾情谊想些什么鬼想法折磨她。 当然，沈姒没有这样做，就证明她有应对的想法。而洛褚很有兴趣看她会怎么浑水摸鱼过去。 沈姒先是表达了歉意，然后再解释。 “将军，我怎么敢仗着您给徐大人面色看。让两位误会了，我真是罪该万死 ” “我能看出来徐大人是个节俭不铺张浪费的善人，方才让我用嘴，不过是不想浪费了好酒。” 沈姒看了眼洛褚，洛褚嘴角带笑，一副“看你怎么编”的样子，沈姒呼吸平稳，笑着说：“不过酒并非要进了肚子里才叫不浪费。” “我们老家，有一种习俗，重要场合必须要喝酒，若有人喝不了酒，那就要用一块方布浸透酒酿，挂在身上，尤其是用好酒，酒香就会像女子用的香膏久久萦绕在身上，不管是自己还是换了旁人来，闻久了都会有点晕，就真像喝了酒一样。” “那种感觉很不一样，是酒酣畅饱的余味，踩上云间飘然若仙的感觉。”说着，沈姒在徐怡的脸庞前挥了挥衣袖，她的声音很有迷惑性，有时候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的纯洁还是人精，“徐大人，有感觉吗？” 徐怡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回过神，那种若有若无的酒香在鼻尖碰撞，她想要更多就只能往袖子里闻，心间痒痒的。 徐怡还没喝酒呢，耳畔就染上红色，血液滚烫的澎湃刺激着她掩盖在这身人皮下的恶劣脾性。 “好，今日多亏了你，我长见识了。”徐怡是对着洛褚说的，舔了舔嘴唇说道：“洛褚，我明白你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了。这样的可人儿，我也想要了。” 洛褚朝沈姒勾了勾手指，沈姒走过去，洛褚含笑说：“你可要注意了，可人儿可能成杀人刀，你以前怎么栽倒的，可不要忘了。” 徐怡表情呆滞住，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 “那是意外，绝对不会有了。” 洛褚想要闻沈姒的袖子，却碍于徐怡先她一步闻了，心里不是什么滋味，闷闷的，就强忍住没有释放天性。 沈姒贴在她身边，暖心地为她添酒，还关心说了句：“大人，酒伤身子，还是少喝一点好。” 以前那些女人很不得把她灌醉，从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好处，这个倒好，劝她不要喝了。 洛褚沉默半响，道：“今天还没吃饭，你坐下吧。” 沈姒正好饿了，刚才费劲心力周旋，腿都有点发软了，既然洛褚都这么说了，她也没矫情推辞，大大方方坐下。 她大口夹菜吃饭，嘴边叼着半根菜叶，心想：这都是她应得的！ 第12章 跟着洛褚除了能吃饱喝足，还能捞点什么好处？她开始思考。 沈姒叭叭吃饭，洛褚开始和徐怡说正事。 “赈灾款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洛褚一点也不担心一旁的沈姒，毫无遮掩地问出口。 沈姒觉得她心真大，也不怕自己是奸细。 不过赈灾款关她什么事，她才不关心呢。 徐怡：“护送队伍要停在这里休息，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的人听见了，她们在密谋，安排人在前方路上扮成盗贼拦路，不知晓情况的人都被杀了。最后那些赈灾款全都进了她们的口袋。” 洛褚：“你当时怎么不上报？” “我当时在其他地方，我的人传信，三天后我才知道这件事。那个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是上报，朝廷上那些人怎么看我，肯定以为我有私心，是故意把她们放走，陛下本来就厌恶我，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洛褚冷哼，“你倒是挺为自己考虑的。” 徐怡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赔笑说道：“这不是想到你路过这里，我就把事情告诉你，你再回京城处置她们。” 洛褚瞬间变得可怕，“你是用这个做条件让我在陛下面前给你美言吧。” 徐怡盯着她，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氛围，搞的沈姒都吃不下去饭了，草草结束了最后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徐怡：“洛褚，我是有这个私心，但也是为了将真相公布于众，你说的，陛下和其他人肯定会相信的，这事由你来说最合适不过了。而我的事，也很简单，过了两年了，从前那些人都和我断干净了，我不知道陛下对我是怎么个态度，你就帮我说说情，让我回去，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我一点也不习惯。” “大宅子，好吃好喝的，我看你很习惯啊。”洛褚恶狠狠说。 徐怡否认：“不！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要这样…” 洛褚眼神一变：“你不会是还想着旧情吧？” 徐怡冷着脸，心口一不道：“没有！我绝对不会再蠢一次了。我和她没有关系了。” 洛褚：“最好是这样，你把自己害的不轻，也伤害了她。” 沈姒耳朵动了动，思考她们口中的“她”是谁。 徐怡：“她怎么了？” 洛褚：“和你的奸/情被发现后，她就被贬为了洗衣房的宫女，每日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养心殿门口念诵佛经赎罪。” 徐怡愣住，“她…陛下对她就没有一点心软吗？好歹也是她曾经不择手段得到的女人。” 洛褚站起身，凝视她：“那不代表陛下能接受你们。” “你就不该招惹她。” “走了。”洛褚踢开凳子，推门走出。 沈姒处于震惊抓表个态，赶忙跟上，落后洛褚几步，脑子里一团麻。 她听到了什么？ 狗皇帝的妃子和她的臣子？ 沈姒觉得吞咽有点困难，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还是太过火了，不是立马就能消化得了的。 洛褚突然停下，沈姒撞上一个坚实的背，“嗷，大人…怎么停下了？” 洛褚缓缓转身，“刚才听见的，要是多嘴说出去，砍了你脑袋。” 沈姒摇头：“放心！绝对不会的！” 她可不能死。 “为什么不让姜芷陪你吃饭，她经验比我丰富，处理事情肯定比我合适。”沈姒小心翼翼问，“而且她比我肯定更能保守秘密吧…”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沈姒：？ 第11章 回去路上，沈姒才知道洛褚让姜芷做的事是什么。 徐怡说知道几个月前朝廷拨下来赈灾款真正的去向，洛褚知道她肯定是有求于自己才会把这个筹码告诉她，但洛褚做事都喜欢留个心眼，她不相信徐怡这种贪财好色之人会看着钱车子从门口路过不动心。 洛褚故意留姜芷在外边，让她在徐府逛逛，尽可能在徐府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马车轻轻摇晃，梁上挂的玉珠穗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亮声。 外面是商人嘈杂叫卖的声音。 姜芷轻声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道出：“府中下人说，大约三个月前，徐怡突然下令翻修，陈设奢华过度，结合徐怡这个官职地位来看，是做不到。将军也说过，徐怡来这里当官前，家中一切都被充公了，所以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有这么多钱拿来翻修宅子。” “然后我在宅子里逛的时候，在通往下人们住所处的破旧花园里，发现了一辆拖车。”姜芷抬起眼皮，缓缓道：“上面有皇家印记。” 沈姒惊叹，姜芷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这么多事，实在太厉害了，所以洛褚才能把更重要的事交给了她， 洛褚额头暴起青筋，破口大骂：“这个狗胆的徐怡！居然敢合伙在赈灾款上下手，简直不要命！” 说罢，她泄愤般一脚揣在马车一侧，马车瞬间倒向一边，马儿被车夫抽打鞭子，嘴里哼唧叫唤。 沈姒坐在洛褚身边，一个没坐稳，往洛褚身上倒去，慌乱“啊”了一声。 “啧”洛褚给了她一个不耐烦了表情，一只手却扶住了她的腰，“坐都坐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沈姒觉得腰部火辣辣的，脸蛋也充斥着羞气。 洛褚继续说话，声音放平，手一直没从沈姒腰上下来。 姜芷将一切收入眼底，平静说：“将军答应她的请求了吗？” “答应个屁！” “那蠢货自己送死，谁也救不了她。” “赈灾款都敢偷，我看她一点也不怕会吃苦，每次都是这样，明知道做的事情会让她万劫不复，还是会做，她就是蠢！” 洛褚现在气头上，理论上她不该为了这种人过于生气。 可徐怡，当初东窗事发，郑帝下了心要弄死她，洛褚欠了她一个人情，才无奈帮她求情，把徐怡送到这边缘地区当个小官。 可…她还是不老实，这不就是在打她洛褚的脸吗？当初她在陛下面前说她以后会改正做人的算什么？ 算什么？ 她洛褚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这么一个蠢货，万一朝中有人知道了，她洛褚又得被有心之人参一本。 洛褚越想越气，一只冰凉的手却握住了她，抬眸一看，她的小野猫眼神关切地看着自己，小嘴叭叭说着什么。 洛褚在神游，对于沈姒说的话听个一半。 好像是…… “大人，别气了，多伤身体啊。” “这种人，大人等回京收拾她不就好了，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对，她洛褚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时怕过那些朝廷上的老顽固，一直以来外界对她的流言蜚语还少吗，她不在意多一件少一件。 洛褚都没意识到，她的手在自己收紧，与那只冰冷的手摩挲，老茧传递着她独特的味道。 沈姒想把手抽回来，却根本没用，洛褚这人力气太大了。 最后她放弃了，也不知道洛褚发什么毛病，一直牵着她的手直到回房间。 沈姒没大好意思问今晚是不是要一起睡，洛褚喜欢捉弄人，搞不好她问了又会被戏耍几句，干脆按兵不动，等着洛褚发号施令。 “你怎么还不走？”洛褚摘下发冠，头发瞬间披散下来。 沈姒挑眉，心想：今晚能自己睡了？ 她高兴之际，压抑住嘴角道：“我怕大人还需要帮助。” 洛褚邪魅一笑：“帮助？” 这两字值得体会。 沈姒被看得发毛，“对呀，比如…打水，铺床之类的？” 洛褚拖长音调：“哦，还以为你想完成昨晚没做的事呢。” 沈姒逼自己笑出来：“没有，大人这一天辛苦了，早点歇息。” 洛褚哼哼两声，“对了，枣糕你去买了吗？” 她一刻不停都在洛褚身边，她像有时间去买枣糕的样子吗？ “还没有。”沈姒回答。 洛褚想了一会儿道：“明天就走了，你要买就早点起床，别让我等你。” 沈姒眨眼：“那要是我晚了，大人会等我吗？” 洛褚：“等啊，等你到把你腿打断，拿绳子拖着马车上。” 沈姒算是知道了，洛褚根本不懂调情两个字怎么写。 沈姒失笑，带着一点无可奈何：“嗯，我知道啦，我退下了，祝大人好梦。” 洛褚打了个哈欠，对她挥了挥袖子，示意她同意了。 沈姒关上门，重重深呼吸。 摸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忽然有个想法。 要不现在就跑走吧…… 她是一点也受不了洛褚这个变态的自大狂魔了。 这些钱省着点用应该够用了，就是走路肯定没有马车快。 晚几天到京城也不失时机。 她装好钱袋子，先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带上今早姜芷带来没用的首饰，从窗户翻了下去，二楼并不高，还有树枝什么的能给她借力踩一脚。 第13章 她也想过，万一和洛褚在京城碰面了，洛褚是不是会找她算账。 但她对比了一下，她宁愿被洛褚秋后算账，也不想现在跟着洛褚每天被贬低，还要干一些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 她敢想敢做。 谁说她有贼心没贼胆的，她才不怕洛褚那个家伙呢。 沈姒习惯了夜晚赶路，周边很寂静，除了田圃里的蛙叫蝉鸣，时不时从林中飞出的鸟儿就少有声音了。 沈姒看着圆润的月亮，记得那天与岳芙宁相遇也是这样清冷的气氛。 她在洛褚面前用了岳芙宁的身份，还把玉佩给了混蛋，她懊恼不已，捶胸顿足，气的肝疼。 她慢慢走在田野小道上，步子越来越小，呼吸愈发沉重。 她对不起岳芙宁…… 一想到那张病态苍白的脸在最后咽气之前对着自己露出净化一切的笑容，她说不声音。 沈姒只能靠着她的嘴型判断。 —要好好活着— “啊！” 沈姒大叫，她走不动了，哭着跪在地上，疯狂抓着身边的草，不管锋利的边缘是否会划伤自己。 …… 她哭了大约一刻钟，又颤抖着站起来，眼睛干涩，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整理好情绪又继续赶路。 情绪崩溃那一刻总是突如其来的，但是厚积薄发，存了很久的痛苦。 短暂又强烈。 她不能长时间留恋过去，她把过去献给了神女。 沈姒一晚上翻了一座山，到了谷底，一抬头就是一条宏伟的混着白云的蓝色裂缝。 抬手遮住阳光，透过指缝去看，静静的，白云从一头飘走。 沈姒喜欢蓝天白云，高山流水，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无端感到敬佩。 同时，能让她感到宁静自然。 她运气很好，每次都能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正确的方向。 只要再穿过树林，就能走正常的路了。 沈姒给自己加油，撩起袖子就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望见前方躺着一个人。 不知道死活，沈姒心跳加速，纠结要不要过去。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在要拐弯走的时候，她脑中忽然闪过岳芙宁。 最后，她还是阴沉着脸过去了。 那人背对着沈姒，好像还有呼吸，沈姒靠近，瞪大了眼睛。 分明是昨天还和自己形影不离的洛褚。 怎么一晚上不见，就躺在这荒山野岭了？ 难不成洛褚还有读心和预言的能力，可以准确判断出自己的想法和去向。然后故意快马加鞭在前方等她？ 可…可是怎么人就要死不活了呢？ 沈姒一脸不解，真想叫醒洛褚问问怎么回事。 她试着用手推了推洛褚，“喂，喂，你能听见吗？” 洛褚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眯着一条缝盯着沈姒，“你…” 沈姒深感不妙，这肯定是发生了变故。 沈姒把人抱起来，拖着走到遮阴处，给人喂了点果子挤出的汁液。 洛褚贪婪地汲取，红色汁液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场面看着病态瘆人。 沈姒双手也脏的不成样子，两人身上都被红色浸染。 汁液没有了供应，洛褚抓住沈姒的手，哑声道：“还要…” 沈姒听的耳朵发麻，跟她解释：“好了，好了，这玩意不能吃多了，不然拉不出屎。” 洛褚皱眉。 沈姒用袖子给洛褚擦了擦嘴唇，眼神时不时瞟她。 洛褚深深吸了一口，沈姒不明所以，深邃如碧潭的眼睛望向她，“真的很香，我好像醉了。” 沈姒羞赧，她没来及换衣服，那酒看来是不错，现在都还能有味道。 沈姒轻声道：“你不是要醉了，你是要死了。” 洛褚不爱听，咳了几声：“你咒我死？” 沈姒摆手：“我可没有。” 然后小声补充：“实话实说。” 虽然小声，但也被耳尖的洛褚捕捉到，沈姒喜获一个冷眼。 呵呵… 沈姒想：你刚才可不就是要死了，要不是我，谁管你！ 第12章 “但是…到底怎么回事啊？”沈姒有点慌张，不会真的是为了来抓自己才弄成这副模样的吧。 洛褚闭上眼睛，嘴唇嫣红，“有刺客。” “啊！” “多半是徐怡串通那群私吞赈灾款的人干的。” “昨晚姜芷突然叫醒我，说发现了可疑人员，其余士兵还没到。不知道对方派了多少人，我们打算谨慎一些，先不正面硬刚，从后门离开。 洛褚说着，眼睛就睁开了，带着怨气：“我去到你的房间找你，结果就发现人跑了。” 沈姒尴尬不已，只能挠挠头。 洛褚审视着她，语气越来越冷，“我还以为你被贼人抓住了。”她吩咐姜芷先离开，往回走找到军队，再赶回来接她们。 洛褚躲在后院，看着一群蒙面黑衣人鬼鬼祟祟进来，她耐心等了一会儿，然后抓住一个落单的。 把那人逼到墙角，厉声询问沈姒的下落。 黑衣人被打的鼻青脸肿，一个劲说自己不知道，她们也才进来，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 洛褚这才反应过来，岳芙宁跑了！ 她气愤不已，那名黑衣人被她扭断脖子，身体啪的一下倒下去。 洛褚眼神阴暗，正想着抓到岳芙宁后怎么处置她，一群黑影就朝她涌过来。 洛褚杀了几个，对方人多势众，她一个人自然收拾不了这么多人，她抓住时机从房梁上翻了出去。 正巧落到马房，她跨上一匹黑马就驰骋而去。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洛褚耳边划过风声，一支箭与她擦肩而过。 飕飕飕— 无数箭头朝她射来。 洛褚只期盼能快点甩掉尾巴，将马拐进来一条小路。 黑衣人驾马从两面夹击，洛褚的马儿不幸中箭，弯着腿惨叫一声，她整个人也随之一起落地，吃了一脸灰。 洛褚稀里糊涂站起来，看见有路就跑，身后穷追不舍，落马时身上摔了不少伤出来，她只要动一动就疼了不行。 表情狰狞了一路，然后就跑到了悬崖边，往下看，倒不算太高，悬崖壁上还有从缝隙里顽强生长出来的矮树，她没有多做考虑就沿着边缘开始爬下去。 在最后两米时，抓了一把松垮的石头，整个人失去平衡掉了下去，疼的她咬紧牙关，撑着站起来往深处走。 良久，实在是撑不住了她才松了口气瘫软下来，大摇大摆躺在地上，看着太阳光一阵眩晕，晕了过去。 迷糊之中，听见岳芙宁叫她，她一下子就醒了，带着杀意，第一反应是想掐死她的，可惜不想浪费力气，她现在也还需要岳芙宁。 洛褚冷笑，沈姒问她笑什么，洛褚没说话，她笑她自己的愚蠢，为了个不值钱的傻子让自己陷入困境！ 这种事她能犯蠢做一次，绝对不会有下次。 洛褚：“你这个蠢货，为什么要跑？” 沈姒支支吾吾，“我…就想一个人快点到京城。” “你两条腿比马还快？”洛褚对于她的解释很不满意，“你一开始爬上我的马车，不就是一无所有吗，你现在得到什么了，怎么就敢半夜爬窗逃跑？” 沈姒绷紧，不说话。 洛褚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洛褚一把扯过沈姒的衣领，眼中藏不住的怨气：“我给了你钱袋子啊，在我这儿得到想要的了，就想甩掉我这个烦人精，对吧？” 沈姒也不跟她装了，往后挣脱，拍开她的手，声音在谷底荡漾，突然头上飞鸟惊掠，落叶纷飞。 “对啊！” “你也知道你是烦人精，我就是要甩掉你！”沈姒一口气倒完心中的苦水：“你就是个变态混蛋的无耻之徒，一路上用尽你那张嘴戏耍打击我，还把我当个玩具一样送到徐怡面前，你以为我能高兴吗？！我走不是应该的吗？” “你以为谁都是姜芷，能忍受你？” 洛褚瞪着她，扯了扯红色的嘴唇，“那你滚啊。别在我眼前晃荡，看着恶心。” 沈姒呵呵两声，蹬脚：“我本来就要走的，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沈姒在她注视下转身，迈开步子，踩着不平的小石子离开，背影歪歪倒倒，气势冲冲的想要去索命。 洛褚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大腿和腹部，叹了口气，她现在走不了，只能找个地方躲着等姜芷带人来找她。 索性一路上有马踏的脚印，循着路线找到马的尸体应该不难，姜芷聪明，肯定能找到她。 等回去了，徐怡和那群人一个都逃不了！ 对了，还有岳芙宁…洛褚咬牙，这个女人她也不会放过，岳家私生女，她有的是办法折磨她。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让岳芙宁嫁给她，反正是私生女，不会有人在意，不会有人喜欢她。娶了岳芙宁，就让她在自己家里当牛做马，看着自己怎么耍她，怎么让她的那个爹摔下神坛！ 第14章 洛褚想的口干舌燥，磨蹭着屁股让自己靠在了粗大的树干上。 她压住伤口，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经历过太多次，身体上的疼痛早已不能掀起她心中的波澜。 她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不安。 片刻后… 洛褚忽然感到额头一阵冰冷，让她想起了大雪纷飞的神山，白茫茫一片，好像世界大地都被大雪覆盖，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 她站在山顶，俯瞰大地，鹰鸟盘旋，远处慢慢走来一个摇摆的身影。 “谁！”洛褚冒着汉睁开眼，而她怔住了。 沈姒手还放在她的额头，被她突然问你醒来一吼吓了一跳。 洛褚皱眉：“你回来做什么？” 沈姒微笑：“当然是舍不得大人。” “哼，刚才还骂我骂的开心，你会舍不得我？我看你恨不得我去死。” 沈姒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她原本是这么想的，可走出去她就开始犹豫了。洛褚深受狗皇帝的喜欢，又是最容易接近狗皇帝的人，虽然洛褚肯定不会为自己当刽子手，但这不失是一一个了解狗皇帝的好机会。 如果能借此获得洛褚的信任，从她口中得出点消息，好像也不亏…… 这么想着，沈姒就转头回来了。 走进就看见洛褚苍白的小脸蛋，讨厌的眉头还紧缩着，沈姒试图给她抚平，触碰到额头的瞬间被烫了一下，她吃惊，居然这么烫了。 她的手从爬了神山后就很时常保持着冰冷，她就想用手贴着给洛褚降降温。 这人醒了就开始嘴里发炮，没一点高兴或者感激之情。 沈姒松了松肩膀，露出娇憨：“哎呀，拌嘴这不是跟正常的吗，难道都能当真不成？” “我这人不算高尚，但也不至于看着你真的这么死了。”那她或许还会有点愧疚。 洛褚眨眼，像是在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过，真假也不伤大雅。她现在确实需要人帮她一把。 “水…”洛褚偏过头。 沈姒：“等等，我去里面找找。” 洛褚看着她蹦蹦跳跳进了林子，然后又一脸脏兮兮出来。 沈姒用宽大的叶子盛了小谭里的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喝啊。” 说着，洛褚就住着她的手朝自己嘴边移。 沈姒看她喝的急，说道：“要是喝死了，你可不能变成鬼来找我啊。” 洛褚抬头，一口水喷在她脸上，笑了笑：“要死一起吧。” 沈姒扔掉叶子，胡乱用袖子擦脸，“你疯了！” 谁要和她一起死…… 洛褚：“你手怎么这么冰？”当时在马车上也是这样。 沈姒表情一顿，然后说：“天生的，移动冰块，好吧？” 洛褚没说话了。 沈姒坐在一边，“额头很烫，你身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洛褚扯着嗓子：“看不出来我浑身是伤？” “那怎么办，得赶紧找大夫啊。” “我背你吧。”沈姒大方开口。 洛褚一副不太相信她能背起自己的样子。 沈姒蹲下：“哎，我也没那么弱，你我还是背的动的。”都是女的，身高就比她高一点吧，能重到哪里去。 “快点吧，等在这里被刺客找上门吗？” …… 洛褚趴上去，沈姒闷哼一声，“大姐，你吃什么长大的？” 洛褚掐住她脖子，恶狠狠道：“给我背稳了，让我摔下去让你好看。” 沈姒嘻嘻笑：“我够好看了。” 洛褚勾了勾唇角，“岳芙宁，我怎么有时候看不透你呢，你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沈姒：“看不透就对了，你要是能看透所有人，还是人吗？” 洛褚：“你说我不是人？” 沈姒：“我没有……” 沈姒双手反抱着她的双腿，洛褚的呼吸频率干扰着自己，自己每走一步，背上的柔软的胸脯就会起伏一下。 沈姒莫名耳根红，洛褚当然看见了，心里满意道：她本来就魅力十足，旁人对她有点感觉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然而对于岳芙宁也有这样的表现，她很意外又莫名喜欢。 “大人，陛下对你而言是什么？”沈姒沉着眸子问。 “嗯…她是对我施号发令的人。” 沈姒还以为她会说，狗皇帝是她王……之类的话。 第13章 沈姒没背太久，就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沈姒停住脚步，压低声音：“是姜芷她们吗？” 洛褚仔细听了听，表情不太好，“不是，是追杀我的那群人。” “那怎么办？”洛褚现在紧张起来了，反复咽口水。 洛褚：“别走前面了，从林子里绕出去。” 沈姒侧身，语气有点悲伤：“哎，里面看起来不太好走啊，我把握不好方向，万一饿死在里面怎么办？” 沈姒打不起自信，绕进深林里，什么都长的差不多，而且危机四伏，说不定有野兽呢。 洛褚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如清风般灌进耳朵，有点虚弱却足够振奋人心：“岳芙宁，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在不是吗？” 沈姒鼓着脸：“你都这样了…” 洛褚眸子亮了亮，探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你做什么！”沈姒差点把洛褚抖下去。 洛褚淡笑：“我们把它叫做勇气之吻…你知道士兵出兵打仗之前都会开一场送别宴会，会有一匹自愿来的人充当幸运神，给予士兵勇气之吻，祝福她/他能平安归来。” “这是什么童话故事吗？”沈姒笑出声，这时候洛褚还能跟她扯这么远。 洛褚微笑，她没说幸运神并非什么人都可以，那一般是士兵的伴侣或倾慕者。 “我受伤了，做不了‘士兵’，那今天我就做你的幸运神，刚才这个是给你的勇气之吻，你一定可以顺利走出去的。” “这安慰可不怎么样…”沈姒昂着头。 洛褚一反常态没有讽刺她，按照往常她该嘲笑沈姒不知好歹，而现在她勾起唇说：“那就再来一个？” 沈姒当然知道她说的再来一个是什么意思，她羞赧，闭着眼：“哎呀哎呀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儿也不是什么士兵，我就是有点害怕，但也没说不敢进去。不就是穿个林子嘛。” 洛褚点头：“行。” 她奖励般拍了拍沈姒的屁股，一副老大的语气：“走吧，小宁儿。” 沈姒白了她一眼，转个方向进林子里。 一进去天就暗了不少，深绿色繁茂的枝叶遮住碧蓝的天空。 时不时冲出一只猎食的飞禽，发出尖锐的叫声。 沈姒走的很小心，还捡了根棍子，方便探探草丛。 “大人，你打了这么多胜仗，是不是得过很多勇气之吻？”沈姒无聊起来，开始问东问西。 “没有，一个也没有。” “啊？”沈姒不了解缘由，不解起来，“你不是说……” “我有拒绝的权利。”洛褚脸冷冷道。 “哦。” “我不靠勇气之吻也能赢。” “哦……” 沈姒腿酸，扶着树干：“不行了，下来休息一会儿，我背要断了。” 洛褚被她放下来，坐在石头上，她嫌弃道：“你这身体，怕是七老八十了就走不动路了。” 沈姒呵呵两声：“七老八十早死了，还走不走得动…” 她心里想的是：就你厉害，祝你七老八十还能上房揭瓦，一晚七八个，虚死不死你！ 洛褚捏了捏她的胳膊肉：“还需要练练，要不跟我去军营练两天。” 沈姒抽回手，一本正经道：“不要，我就喜欢我这样的。” 洛褚：“哼，这是为了你好，以后要是再遇上这种情况，你能坚持久点。” 沈姒咬牙：没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对了…如果能跟大人一样厉害，是不是能见到陛下真容？”沈姒露出一双渴望的眼睛。 洛褚有点小骄傲，“我这么厉害的，肯定只能见到，但没我这么厉害也是能见到了。” “那大人，你见过陛下，她是什么样子的？”沈姒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就女人样啊，眼睛鼻子嘴巴，胳膊腿。” 沈姒蹲在她面前，一头细汗来不及擦，她歪着头，脸颊绯红色：“不是，这我当然知道，我是问陛下具体长什么样子，比如她好看吗？” “怎么，你想见陛下？”洛褚一秒戳穿她的心思，沈姒怔怔点头，随后傻笑：“这不是天底下所有人的愿望吗？” 洛褚双手撑在冰凉的石头面上，一头乌黑的头发在丝丝缕缕射进的阳光里发亮，虽然她表面是奋勇杀敌的好战士，但实际上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有时候脾气暴躁一些，心中却仍然有一丝稚气。 沈姒就这么呆呆望着，猛地发觉自己离洛褚好近，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的…… 第15章 洛褚荡着双腿，声音飘远：“陛下啊…以我的喜好看，肯定是好看的。” 沈姒扯出笑来：“是吗，那会有人不喜欢陛下吗？” 洛褚没多想：“有啊，天底下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欢。” 沈姒点头：“是啊，不可能……” 沈姒眼睛盯着地上，问：“大人，陛下一般喜欢做什么？” 洛褚蹙眉，陛下那点子事从登基开始就没停过，她清楚得很，可她作为一个下属没资格多评价。 洛褚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你问题真多。” “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看？” 沈姒吐舌头：“你没点自知之明？” 洛褚眯眼，有威慑之意。 沈姒立马改：“大人长的貌美如花，英气又潇洒，是我迄今见过最最最好看的人了，让我都难以自拔。”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抛了个媚眼，活力四射。 洛褚一口白森森的牙，搞不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沈姒的拍马屁行为。 她说：“你一说昧良心的话就小动作很多。” 沈姒眨眼：“真的吗？” 沈姒消瘦的脸颊捧起来也没什么肉，眼睛有些突出，有些恹恹的。 洛褚却莫名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沈姒明明可以放弃她一走了之，可还是留了下来并且自告奋勇当她的坐骑… 洛褚再次落下一个吻，碰上冰凉的唇，她心头一缩。 绵长温柔的吻在这个孤独寂寥的场合让人难以拒绝。 沈姒不明白她亲自己的缘由，也…不想去深究。 空气稀薄，两人交换了一个带着草木泥土的深吻，分别时，沈姒还有点头晕，腿彻底蹲不住了，顺势一屁股坐了下去，就感到一阵湿润。 “呀…湿的！” 沈姒站起来，沾了一屁股的水，没想到地上这么潮湿。 沈姒自认倒霉，用手拍了拍，洛褚盯着她看，出主意：“你要不然脱下来用火烤一烤？” 沈姒：“哪来儿的火啊。” 洛褚：“钻木取火。” 沈姒摇头：“我不会…” 洛褚微微一笑：“我会。” 沈姒总觉得奇怪……这微笑色眯眯的，不怀好意，她把衣服脱了不就正好方便她看了嘛……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姒真想淬她一口口水。 “想得美，就这样了你还能想着占我便宜。” 洛褚无辜，一双眼睛向上挑，“我想的可比这个美多了。况且我都这样了，怎么占你便宜，我是傻子啊才会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去占你便宜。” “鬼才信你。” 洛褚拉着她有酒香的袖子，痴迷闻了一口，然后满意抬起头，像只野生动物被驯服了一般垂耳吐舌：“不，小宁儿信我的。” 沈姒一袖子拍在她脸上，她才不吃这招，洛褚现在做什么都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沈姒掐了自己一把，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相信了她。 要不然结果就是她被玩得很惨！！！ “嗷，没良心。”洛褚控诉。 沈姒：“到底谁才是没良心那一个，嗯？” “快点，出发了，不想跟你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沈姒催促，又蹲下身子。 洛褚看她这样边说：“罢了，你给我找根粗点的棍子，我拐着走，你这样背我不多久就要停，更浪费时间。”其实是她觉得和岳芙宁聊了一会儿心情好了，身体也好了不少。 沈姒不情不愿去找了跟棍子，“给。” “你还是搂着我我点吧。”沈姒看她一瘸一拐的样子，着实不放心，轻声道：“或者我搂着你。” 洛褚：“扶着我腰吧。” “唉唉唉，小心点别碰到伤口了。” “我没有！” 沈姒觉得比背她还要累！ 走到天渐黑了，沈姒气喘吁吁，提议：“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太晚了看不清路。” 洛褚点头：“那就往右边走吧。” 沈姒看向右边，“太黑了，不好，我们往外面一点吧。” 洛褚：“外面容易被发现。” 沈姒：“我们已经走很深来了，她们不会这么快吧。” 洛褚坚持：“就这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姒也累了，不想和她争执，便同意。 晚上林子里的温度急剧下降，让人想打喷嚏。 沈姒搓了搓手，抬头看了看周围，不明的诡异亮光在树上，在草地上…… 沈姒打了个冷颤，正想说什么，脚下就踩空了。 “啊—” 沈姒和洛褚一起落进了一个坑了，许是进林子打猎的人设下的陷阱。 可没等猎物上钩，她们两个倒是先体验一番了。 沈姒睁眼，居然没感觉怎么疼，心下觉得奇怪，然后就摸到了身下被她压着的洛褚。 她吓的惊起来：“你怎么不出个声儿！” 洛褚闷闷咳了咳，很难受地说：“疼…” 第14章 陷阱被厚厚一层落叶覆盖住，肉眼根本根本看不出来。陷阱洞口很大，猎人应该是用来捕捉大型的猎物。 洛褚因为腿伤，走的会比沈姒慢一点，在沈姒踩到陷阱后，她立刻把脚收了回来，可沈姒拉着她，两人就一起掉下去。 她比沈姒反应快，在空中旋转的时候就把就把沈姒往上面托了一托，抱着她的腰垫在她下边儿。 她被沈姒压在下面的时候，痛楚从五脏六腑蔓延，就差吐血了。 她为什么要给一个奴婢当肉垫？ 那一瞬间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她当然不是对沈姒有特别的感情，只是……下意识救人，对，她身为将军，职责就是保护百姓，洛褚这样想着，心里松了口气。 沈姒慌忙从她身上起来，跪在一边，呼吸有些急促：“能起来吗？” 她看着洛褚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居然有点喜感。 洛褚闭了闭眼睛：“你这么轻，身上没二两肉，我能有什么事，让我…让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沈姒脸红，很是担心说道：“你摔在地上了啊！”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事才怪…”沈姒抬头望了望洞口到下面的距离，还心有余悸，不敢想象再来一次会有多可怕。 洛褚觉得吵得很，但看见面前的女人在为自己哭，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尖酸刻薄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了，我身体比寻常人要好很多，不过是摔了，我以前从马背上摔下来比这个痛多了。”洛褚表情凝重，忽然抬手擦去挂在下巴的眼泪，“这个不值得你哭。” 沈姒：“我多情善感行不行？” 洛褚喉咙嘶哑笑了笑：“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沈姒擦掉眼泪，眼眶红红的：“大人，怎么会把注意放在我这个小奴婢身上呢。” 像是控诉又像撒娇，洛褚第一次觉得沈姒还挺可爱的。 洛褚开始动起来。 “你做什么？”沈姒问。 “扶我一把，我想靠在石头上。” 沈姒就拉着她胳膊，小心护着她，洛褚留着汗坐起来靠在了大石头上。 “怎么样了？”沈姒显得很关切。 洛褚摇头：“还行。” 沈姒皱眉，洛褚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她可不认账，立刻严肃起来：“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洛褚挑眉，长发贴着她的脖子，有病弱美人之态，她说：“今个儿这么主动。” 沈姒很气她不在乎自己身体的态度，可也下不了狠心说重话，她最后只叹了口气道：“主动留在床上，好吗？” 洛褚有点热，后脖子沿着耳根都开始泛红。 “现在我就想正经给你看病，你别跟我扯东扯西。” 沈姒说着，就上上调整了一下洛褚的身体，让她侧了一点，能把背留给她看。 洛褚一边享受她的伺候一边说话。 沈姒拎着衣领从肩头扯下，肉和衣服分开，洛褚咬紧牙关，忍着痛笑嘻嘻说：“你又不是大夫，这里也没有药，看了你也治不好啊。” 沈姒真想堵住她的嘴，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大人，你要是痛就不要讲话了。” 洛褚哼哼道：“这点痛对我洛褚算得了什么？” 沈姒附和她：“是是是，这点伤对大名鼎鼎的洛神将军算不了什么。” 洛褚神色自若，仰着头，露出一大截健康肤色的脖子，其实原来还要黑一些，这修整的两个月给养回来了。 她本身就不是容易晒黑的体质，但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晒着难免会黑。 洛褚眼皮下压，声音平静，“小宁儿。”比往常大吼大叫要好听的多，沈姒眉心一跳，竟然对于她要说的话期待起来。 “你知道洛神的来由吗？” 沈姒摇头，以为她是要开始吹自己的生平事迹，顺着她讲：“是因为大人太厉害了。” 洛褚轻声笑，以温柔色看了沈姒一眼，然后缓缓抬头，只留给沈姒一张捉摸不透模糊的脸。 第16章 “我爹是前朝的威武大将军，我是他唯一的孩子，所以他对我特别严厉，还要求我必须跟随家族的步伐。别人的豆蔻之年，我已经跟着他上前线，学着怎么指挥军队了。” “男女悬殊太大，女人上战场总是要受点闲话，被看不起都是很正常的。毕竟要多少年才出一个女将军。” 沈姒同为女人，能想象她做了多少努力。 现在只要够有勇气，足够努力，男女皆可上战场，但男女人数差距很大，这源于人类自诞生起产生的差异。 女子在一点点打破自古以来形成的“圆”，建立起新的制度，即使成为那部分的人很少，那也没关系，只要开始有一个就会慢慢越来越多，以此形成一个新的“圆”。 “我父亲这个人很死板，很功利，利益至上。但他是个好将士，是个好老师，他教给我最重要的就是孤独一掷的勇气和危机时刻透露的处变不惊。”洛褚说到这里，神色微变，一字一句皆是她多年学到的经验。 所以无论伤的有多痛，她不能表现的太夸张，十分痛只能表现出来三分。 她像个老师，领导者，沈姒莫名感到紧张。 “单凭武力是不够次次打胜仗的。” “其实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次次赢。” “别人不敢上，不敢做的事，我就敢，无论多危险，我都要赌，而且我赌我会赢。”那个“赢”字仿佛刻在她的骨头里，每说一次都用尽全力，那足够铭心 。 “在一起战役中，同领队的几位将军都觉得要输了，准备向陛下请求撤兵。一旦撤退，那片地域的村民根本就来不及跑，他们与朝廷而言是可以舍弃的。当时很多村民来军营跪着求我们不要走。” 沈姒屏气凝神，认真听着。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哭喊着，那一晚上军营都被哭声围绕着。我睡不着，想如果真的走了，他们怎么办，让他们去死吗？这违背我的底线，我不能看着他们因为我们的懦弱无能而死。” “那个时候我真是无畏无惧，谁也没通知，就出去告诉百姓，我不会走，会让你们活下去。”洛褚当时信誓旦旦发誓，不给自己留后路，她想要是输了那就一起死，死了就不会愧疚就不会有底线。 输，不过一死；赢，她就可以芳名永存。 沈姒呼吸重起来，问：“你当时怎么让其他人跟随你的呢？” 洛褚耸耸肩：“壮志豪情宣言一番，让他们自己选择。” 很多人都愿意留下来，他们一旦回去可能会被冠上逃兵的嫌疑，一辈子洗不掉忘不掉的污点。 沈姒光靠一两句话就能想象到英姿勃发的洛褚站在千人万人之前，放开了嗓子为外面的百姓就得一线生机，恣意妄为的样子实在太耀眼，让人移不开眼。 “最后赢了，‘洛神’也就不知从谁口中流起来。” 沈姒起初还觉得她会对洛褚的战誉不屑一顾，但了解完后，她却格外血液沸腾，仿佛自己也在现场。 “你当时是不是很高兴？”沈姒问。 洛褚食指弯曲，骨节扣在沈姒的脑门上，她说：“当然，那叫一个威风。都忘了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骨头有多痛了…我像是在世界中心，所有人都拥护着我。” 沈姒笑：“那感觉一辈子也忘不掉吧。” 洛褚摇头。心情舒畅不少，今晚她竟然说了这么多，难道真是太久没有倾诉过自己了吗？她不禁想。 她从小被教育要谦卑，隐藏自我，从不敢轻易与他人表达真实的自己。 那件事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追捧着她，所有人都为她高兴。 她却不能高兴。 不能表现出来的高兴，她需要维持沉稳的态度，这样才能更有信服力。 沈姒默念，洛神……还真是个好名头，一听就能感到此人的非凡不同。 这个人就在眼前，她触手可及，沈姒一方面认为命运神奇，本不该有任何联系的人却可以被绑在一起。一方面觉得命运弄人，洛褚偏偏效忠与她的仇人，她们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 沈姒一想到这里，神色黯淡下来。 洛褚一声将她回魂：“小宁儿，岳府可是虎穴龙潭，说真的，你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谁也管不着你。” 沈姒不经意间恢复正常，道：“大人，这是我唯一的念想，就算虎穴龙潭，我也要闯。我…娘最后的念想也是让我认祖归宗。” 洛褚带着一丝讽刺：“岳家其他人可不一定想要有个孩子来认祖归宗。” 沈姒露出无奈的笑，“那也没办法，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就算在府上做个…丫鬟也行。” 洛褚：“你为奴为婢就觉得有依有靠了？” 沈姒眨巴眼睛：“那大人愿意做我的依靠吗？” 洛褚愣了一瞬间，随后眉毛蹙起：“你别想有的没的，将军府你更进不了。” 沈姒露出一丝失落。她当然知道，她也不想进将军府，洛褚这人确实有能力但不是可以依靠的人。 她只是想要暂停这个话题，故意恶心一下洛褚罢了。 沈姒抿着唇，作出很难受的样子：“那大人，你可不可以把玉佩还给我，看在我对你不离不弃，舍命相救的份上。” 洛褚想笑，“说的太夸张了。”说完，她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了她，“拿去，一个破东西，值得你这么惦记，没出息。” 沈姒小心翼翼拿着玉佩，“大人不是我，不知道这玉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洛褚：“呵，一个人无声无息翻窗户跑了，倒是真重要啊。” 故意的，故意嘲笑她…… 沈姒表情僵硬，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洛褚拆台了，她该习惯了啊。 第15章 沈姒看着背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倒吸一口凉气。 新旧叠加，几乎没一块好地方。 “你这些伤都是在战场上弄的？”沈姒觉得奇怪，有些疤痕看起来像是鞭子抽的，战场上还有人用鞭子吗？ 洛褚：“都是伤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没有……”罢了，沈姒见她这是不愿意和她说的样子，也就不问了。 “你这一块都青了。”沈姒用手指抚上蝴蝶骨，“会不会伤到内脏？” 洛褚也不太清楚，反正浑身上下都痛，痛的她觉得抚上自己肌肤上的那只手是神丹妙药，冰凉触觉让她好受不少。 “你再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好凉快。”洛褚情不自禁说。 沈姒按照她说的，把手放上去，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力气一大又给洛褚带来二次伤害。 洛褚眯眼：“说实话，你是不是什么雪妖。” 沈姒被气笑：“世上哪有这种东西，我只是体质偏寒。”那次神山拜神给她留下了永久的后遗症，身体时常像块冰一样冷，她也难受，那种抓耳挠腮却找不到病痛之处的感觉让她逐渐麻痹。 “你这里不能再被压力，刚才还要靠在石头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沈姒声音略有责备。 洛褚喊冤枉：“我后面都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就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沈姒：“你趴着吧。” 洛褚不愿意，沈姒问她为什么。 洛褚有点别扭道：“不想就是不想。” 沈姒心累呀，耐着性子问：“这么晚了，看不清楚，只能先呆到明早在想办法出去。这一晚上也别浪费了，你总得休息吧，一晚上压着伤口有得你难受。” “我侧着身子不就行了？”洛褚不想趴着，总感觉很奇怪。 沈姒没回话，一个人想了想，答应下来。 “你和我换衣服穿吧，我的衣服干净一些。”沈姒担心她衣服上干掉的血会让洛褚更难受。 洛褚大方应下，揣摩着什么，然后道：“你脱我的，那我也要脱你的。” 沈姒脸红，心想这个好色之徒…… 如果只是两个没有格外想法的女人，脱衣服当然没什么。 可…… 她和洛褚也不是什么想法都没有。 呸！是她洛褚思想龌龊，然后把自己也弄的奇怪了，变得有些期待，有些火热。 果然，和什么样的人相处久了，就会染上那个人的样子。 沈姒咬着唇，她非常不喜欢这种被别人被迫改变的感觉。洛褚对这种事游刃有余，能够见好就收。自己就不确定能不能控制好自己，她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凭什么就让她遇上洛褚这种浪情女人。 她深知，她玩不过洛褚的。 沈姒不想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她要学会掌握主权。 沈姒深吸一口气，鼻尖充斥着□□发散的热气儿，让人昏头。 沈姒谄媚一笑，突然在洛褚耳边说道：“大人，我伺候你脱衣服。” 洛褚蹙眉，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身后的人从她手臂下穿了过来，纤细的双手正在巧妙解开她的腰间的系腰绳，仔细看那双手的骨节上有一块块的淡褐色，让她想起来冬日折磨人的冻疮，只要有一次，就会反复在冬季复发，好了也会有这样的痕迹。 第17章 沈姒呼吸有点急促：“大人，你的腰其实还是有软肉的。” “你！”洛褚拉住她的手，转头阴森森盯着她：“小宁儿，你好大的胆子，脱衣服有你这样脱的？” 沈姒露出委屈之色，如果她不这样，一会儿不就只有被洛褚捉弄的份儿了吗。 “不老实。”洛褚拍开她的手，温声斥责道 沈姒放开手：“那不也是跟大人学的吗，我也想伺候好大人呀。”她尤其咬重“伺候”两个字。 洛褚被气的牙痒痒，反手搂过她的脖子，声音又低又酥，她咬住她的唇，笑声道：“多学学这个吧。” 沈姒闭着眼睛，想：她是在嫌弃我的唇技吗？有这么差？不过就是嘴对嘴还有什么需要学的？ 沈姒脑子一片混乱，在吻结束后大口喘气，靠在洛褚肩头，“大人，你是跟谁学的？” 沈姒昏了头，想也不想就问出了口。 洛褚哼哼道：“你话怎么这么多。” 沈姒：“我好奇嘛。” 洛褚：“……” 两人最后也没互相脱衣服了，洛褚换上了沈姒的淡粉色衣裳另有一番风味。 洛褚困难侧躺，下沈姒搂过她的肩膀，把她头放在了自己腿上。 洛褚蹭了蹭，闻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血腥味，她不舒服自己动了动调整位置。 让洛褚没想到的，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她声音很轻：“睡吧，大人，睡一觉起来什么都能解决的。” “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了。”洛褚闭着眼，语气是她都没有察觉的欢喜。 沈姒觉得她的头发很软，从发头到发尾，声音雨打芭蕉，“这不是三岁小孩儿专属。” “大人，你舒服吗？”沈姒贴心问。 洛褚鼻腔里发出“嗯”一声，她很舒服，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喜欢被触摸，很平淡温馨不带欲望的喜欢。 “小宁儿。”她叫她。 “我在，大人。” “你知道你有个姊妹吗？” “哦？她叫什么？”一切消息对于沈姒来说都有益处，她要是提前了解一些就能想出好对策。 洛褚皱着眉想了想，“岳华蓓，好像是叫这个。” “她怎么样？” 洛褚笑笑道：“够你受的。” 沈姒吐气，“她长的和我像吗？”她其实还是担心自己长相太有破绽…… 洛褚声音懒懒地：“你低点头。” 沈姒照做，低头，入目就是洛褚一张似若神仙的脸。 洛褚看了许久，才给了她答复：“不像，一点都不像。” 完蛋…沈姒心慌得很，表面还得镇定说：“是她比我还好看吗？” 洛褚顿了顿，道：“她是她，你是你，自然不像，要对比谁好看的话……那还是我的小宁儿更胜一筹。” 沈姒咬着下唇，“大人，说真的，我和她到底哪里不像，我和她都是爹的女儿 。” 洛褚：“眼睛、鼻子、嘴唇都不像，你到时候亲眼见到不就知道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对外貌看得如此重。” 沈姒绞着手指，编了个理由：“不是都对长的好看那一个会特殊一些吗。” “我什么都比她差，岂不是太难堪了。” “看脸的那是嫖/客，如果真的是一家人不会以外貌来选择是否对你好。”洛褚一语道破。 沈姒心被重重一击，虽然她知道是假的，她不是岳芙宁，岳府的人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可听到洛褚这番话心里属实涌起一股暖流。 沈姒勾起嘴角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睡吧，不想了，我好困呀。” 两人都睡个了不怎样的觉。 沈姒一直被洛褚压着腿，很不好受，麻了也只敢轻轻动一动。洛褚身上又痛又痒，一直反复睁眼闭眼，几乎没怎么睡。 洛褚好些了，勉强站了起来，望着洞口，思考着怎么上去。 沈姒颤抖着站直，扶着潮湿的墙壁，“怎么样，我们能靠自己出去吗？” 洛褚投去视线：“试试。” 洛褚让她一起去推石头，两块大石头还真不好推，弄了一个时辰两人才把石头推到了合适的位置。 沈姒坐在地上，喘气道：“你怎么不会轻功啊。” 洛褚斜着眼看她：“你画本子看多了吧。” 沈姒：“是看得挺多的，我可羡慕书里的白衣大侠了，可潇洒了。” 洛褚笑，“为什么一定是白衣？” 沈姒想了想说：“书里就爱这么写呀。” “可能白衣更帅吧。” 洛褚没说什么，扶着腰打量着洞口到下面的距离，然后又看看沈姒，指挥她：“你站起来。” “哦。”沈姒想她才坐下去呀，累死她了！ “虽然比我矮点，可我还使不上劲，只能你上了。” 沈姒：……… 沈姒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挨的很近，快要鼻子碰鼻子了。 “你做什么？”洛褚饶有兴趣看她下一步动作。 沈姒伸出手，从自己的头顶划到洛褚头顶，她扯扯嘴唇，轻言道：“也没高多少嘛。”说完，她的食指和大拇指并拢，“就一点点啦。” 洛褚反握住她的手，“你别踮脚试试。” 沈姒抽回手，她才不要，拍拍手掌，“快点干正事吧，早点出去。” “说吧，我怎么做？” “难度有点大。”洛褚看了她一眼，慢慢说：“我站在石头上，你要架在我脖子上。” “等等…什么？”沈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我要坐在你脖子上？” 洛褚：“嗯。” 沈姒：“你不是有伤嘛，怎么还要背我？” 洛褚解释：“我背上你可能都还离洞口有点距离，后面就需要你自己攀着墙壁想办法爬上去，需要肢体大幅度动，我可能勉强了，况且你要是背着我，我怕你撑不住，到时候我们两个都摔下去就难受了。”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沈姒想洛褚即使受伤也能撑住她的重量吧，这个没什么担心的。 她扭了扭脖子，眼神中透露出坚毅：“好，那就来试试吧。” 第16章 沈姒坐在洛褚肩头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不过幸好最后顺利出来了。 沈姒爬上去后，找了根韧性好的树根扔下洞，洛褚绑在自己身上，沈姒拉着树根给她辅助，很快攀着岩石就上午了。 两人皆喘着气躺在地上，糟乱的头发，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空灵绝境的树林，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潮湿泥土味，两人相识，却一笑，仿佛世间最美好的静谧也不过如此。 沈姒单手放在脸上，呼吸着上面的新鲜空气。 洛褚很快站起来，摘了点沈姒给她喂过的红色果子。 沈姒顾不得这果子会有什么后果，就大口大口往嘴里放。 “啊，好饿啊！”沈姒大喊一声。 洛褚擦擦嘴，“起来吧，姜芷应该安排人在附近了，我们走出去说不定就能得救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行，我出钱。” 沈姒眼睛亮了亮，蹭起来抓住洛褚的衣角，一张绯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真的！大人，你真是太好了。” 洛褚转过头，“你还真是好满足。” 沈姒跟着她走起来，观察着她的表情，不坏，她就放心说道：“因为是大人给我的，一点一滴我都很满足。” 洛褚压下眉头，笑意从眼睛淡淡流露出来，“油嘴滑舌，有这套功夫留在床上吧。”这次回去必须吃到她的小野猫。 沈姒没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别扭了，反正听了这么多次也没真的实现，逞口舌之快罢了，她也没必要生气，当成狗叫就好了。 两人走了一段，前方忽见被刺眼白光照耀的大地，她们都有一种心里踏实了的感觉。 沈姒嘴里叫嚷着：“终于，终于出来了，天呐，还以为我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洛褚眼中都是她哭笑不得的画面，摇摇头轻笑。 出去不到半柱香，姜芷就带人找到了她们。 姜芷御马停下，慌乱跳下马。 “阿姐，你这是？！” 洛褚朝她摆手，没带什么表情：“无碍，回去擦点药就行了。” 沈姒还第一次听姜芷叫洛褚阿姐……这次真的把她吓到了啊。 洛褚：“人呢，抓到了吗？” 姜芷还在观察洛褚身上的伤，奇怪的原本将军身上的衣服到了沈姒身上，那件明显沾了很多血。 洛褚催她：“我问人抓到了吗？” 姜芷忽然反应过来，低下头回答：“那晚上的人只抓住一个活口，还没等审问就自尽了。” “将军，需要回去找徐大人吗？”姜芷小心问。 洛褚冷哼一声，笑着说话却无意中透出怒气：“回去，让她再埋伏我一次吗？回京，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洛褚周边气压很低，一想到被人背刺，就满心郁闷，“队伍停在哪儿了？” 第18章 姜芷：“就在前面不远。” 洛褚听后就要骑马，洛褚和姜芷同时担心起来，沈姒立马抓住她：“大人，要不等姜姑娘派马车过来接您吧。” 洛褚皱眉：“你觉得我现在弱的连马也骑不了吗？” 沈姒一听这语气就火大，可洛褚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啊。 她叹叹气，扶着额头倒在她怀里，向上看露出泛红的眼尾：“大人，我很难受，就休息一会儿吧，我想坐马车，好累的。” 洛褚嫌弃啧啧两声，小声说了句：“没用。”然后转头吩咐姜芷派人回去拉马车。 洛褚扶着沈姒就没放开了，干脆利落坐在了地上的阴凉处。 她们两个现在特像逃难出来的夫妻，为什么不像姐妹呢，一是长的不像，而是搂人的那个明显对怀里的人占有欲满满，在一旁的士兵看一眼都被瞪了回去。 姜芷脑子里很混乱，想来想去，怎么一晚上过去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应该说在混乱发生前，她家将军就特别在意沈姒，逃命也不忘带上她，发现人可能被掳走后整个人变得很可怕。 姜芷想或许是这个岳芙宁有着不一样的地方，相貌？性格？身份？ 还是身份有可能，姜芷下了结论，这个岳芙宁身份不只是流浪的灾民。 姓岳，听说又要去京城寻亲，京城姓岳的大家只有一个。 岳芙宁难不成是私生女？ 姜芷一个人站在太阳下，表情很是凝重。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沈姒也不是假装虚弱才一直赖着洛褚不起来的，她是真的累死了，坚持这么久也是难得可贵。 沈姒问：“大人，我们这下真的能够平安回京了吗？”她不想再出什么差错了。 洛褚：“你给我别跑了就行。” 沈姒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那晚刺客来了，你…有没有来找我？” 洛褚盯着她良久，淡淡开口：“没有。” 沈姒：“哦。” 阳光还是很刺眼，明明准备再往洛褚怀里躲点的，她忽然就……没了心情。 她打算一会儿在车上问点其他。 上车后，沈姒悄无声息从洛褚怀里逃了出来，安静坐在一角，等她和姜芷讲完话才开口说话。 “大人，你一回京会做什么？去见陛下吗？”沈姒问。 洛褚刚刚在和姜芷商量后续处理的问题，正脑壳疼揉着太阳穴，她此刻又变回了那个严肃冷酷的洛褚。 沈姒惊觉，在洞里和她温情一刻的洛神又不见了。 洛褚闻言开回答道：“身为臣子，半年不回去，第一件事当然是要觐见陛下。” 沈姒：“那大人是打算在哪里让我下呢，如果不方便我可以等大人忙完。” “放心，别着急，会让你去认亲的。”洛褚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玩味，心却莫名抽了一下，她捂住胸口，呼吸加重。 姜芷赶紧朝外面的车夫说：“再快点。” 挥鞭子的声音快起来，沈姒抓紧了周围能稳住她的东西。 她抓住了什么？ 低头看，是洛褚的胳膊。 她下意识觉得能保护她的是洛褚吗？ 沈姒松开手，表情凝重。 姜芷回过头询问：“将军，没事吧？” 洛褚摆摆手：“只是心脏突然抽了一下，现在好了。” 姜芷看向沈姒，冷漠道：“岳姑娘，将军不舒服，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节省点体力吧。” 沈姒郁闷，觉得她说的也对，便不再多话。 * 马车停在一处隐匿在林中的小屋子前，沈姒见又要进一个宅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洛褚看出了她的担心，一边大摇大摆往前走一边说道：“这是我在外面的宅子，没什么人来过。” 沈姒疑惑跟上：“陛下也不知道吗？” 洛褚挑眉：“大概是知道的。” 沈姒想也是，传闻陛下很喜爱自己这位洛神将军，对于这种在外私建房屋的事肯定也不关心的。 打开院子，沈姒才发现这里很大，宅子分为了两部分，一边是带着二楼的竹苑，修整的很简洁大方。 姜芷吩咐其余手下去了另一边，然后转身说道：“将军，千大夫在里面候着了。” “嗯，你去休息吧。”洛褚叫着沈姒跟上。 姜芷盯着两人背影若有所思。 千大夫是位美人，端坐屋中，闲情雅致端着杯茶正喝的香，见洛褚来了，就立刻放下笑着迎起来：“洛将军，好久不见。” “千大夫，好久不见。”洛褚笑的开心，沈姒不禁揣摩两人的故事。 “一听姜芷说你受伤了，我就急忙赶了过来。” 这位千大夫面若观音，有仁慈之像。 沈姒不由得多看几眼，这动作被捕捉到。 “这位是？” “哦，岳家的孩子。”洛褚简单介绍。 沈姒奇怪了，在徐怡面前洛褚称她为奴婢，并未将她的身份透露，而对这位千大夫却可以如实交代，关系定时很好的。 沈姒先行了个礼：“千大夫，我叫岳芙宁，只是岳家的私生女，大人好心搭我一程进京认亲。”既然洛褚已经没有隐瞒地说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千大夫呆呆“哦”了声，像是还在消化这件事。 “行、行行。” “我叫千方，无规矩不成方圆的方。”千方暂时抛开刚才的爆炸性消息，笑着介绍自己。 沈姒也回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洛褚挥挥袖子：“别聊了，快点，先给她卡看看身上有没有伤，我去洗一下。” 千方朝着她背影喊着：“喂！你身上有伤口还洗澡？” 洛褚：“死不了。” 千方冷笑：“死了正好，不用我再来被你气了。” 说完，洛褚已经进了里面那件房。 千方转过身，表情已经从刚才的愤怒变回了温婉贤淑的样子，“来吧，我给你看看。” 沈姒点着头坐下，就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你有哪儿痛吗？” 沈姒：“浑身都挺痛的。” 千方很温柔：“那我能帮你把衣服脱了看看吗？” 沈姒没理由拒绝一个这样温柔浑身散发香味的好大夫，自己就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只剩下小肚兜。 千方很正经在帮她检查，细声细语询问她这里痛不痛，那里有什么有不舒服，她的动作有没有弄疼她。 一套流程下来，沈姒和她相处的很融洽，两人还聊了很多。 “哈哈哈，她就是这样说话的。”千方拿来新衣服，“洛褚这个人就是有点黑暗，不是好东西但也不是坏人。” 沈姒点头，正想说什么，洛褚就穿着一身白出来，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雾气，一缕缕湿发滴着水滴。 “在说我什么坏话？” 第17章 沈姒和洛褚视线交汇一瞬间，洛褚拖着长长的衣摆走上前，“没什么大事吧？” 这话一时间听起来不知道她在问谁。 千方瞧了瞧她又看了看沈姒，说：“芙宁无大碍，你快坐下来我给你看看吧。” 沈姒自觉给洛褚让位置，洛褚叫住她：“你就坐我旁边，给我倒杯水。” 沈姒点头，水倒好就坐在一边，余光无可避地看向洛褚。 洛褚香肩裸露大半，千方表情凝重，语气很是生气。 “你不是这两个月在逍遥快活吗，怎么还弄这么些伤出来。” 洛褚半张脸被垂落的长发遮住，沈姒能看见她弯弯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发丝内琢磨不清的表情让她有些出神。 洛褚不爽“啧”起来，“还不是那个蠢到家的徐怡联合私吞赈灾款的那群人做的！” 千方拿着药给她上药，对于听到的消息有些惊讶，“徐怡？”她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几年前在京城闹过一场人尽皆知的丑闻，“我不是记得当年的事你还救了她一命吗？” 洛褚一巴掌用力拍在了桌上，怒斥道：“那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自私自利，我没答应在陛下面前为她求情，她就敢起歹心，算我看错了人，我当初就不该为她求情，让她五马分尸算了！” 千方心里也气，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洛褚眼中露出杀意：“自然是如实汇报，让陛下理所当然杀了她。” 千方倒是觉得稀奇，“你的脾气，不亲自收拾她？” “我嫌脏了我的手，况且这件事牵扯事之大，理应该由陛下处置。”洛褚恶狠狠道，她其实修整这段时间以来，心境变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去雪山…… 洛褚扶额，很是烦躁：“反正徐怡过不了多少好日子了。” 千方看着温温柔柔，却提醒了洛褚一个重要问题：“你没死，又没回去找她，徐怡定会知道你放弃她了，死到临头，还不跑吗？” 洛褚这才想到，“你说得对，我得派人去跟着她，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得给我付出代价。” 第19章 擦好药，千方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按压着洛褚的肩膀给她放松：“消气，别再为了这件事伤了身体，你本来就郁气繁结多年，在严重下去，你要么脾气更臭要么气急吐血而死。” 洛褚扳开她的手，叹声道：“你别咒我，到时候死了也要把你拉到一起，在阴曹地府给我疗伤！” 千方笑她，对着沈姒说道：“你看看她，这个人就这么讨厌，脾气坏的很！” “快快，我才不碰她了，你帮她把衣服弄上去，记得轻点，弄痛她了，可要挨骂的。”千方看了洛褚一眼，一副打趣她心满意足的样子。 沈姒转到洛褚身后，帮她提起衣服。心想这个千大夫和洛褚关系也太好了，损了洛褚也不会被骂，果然啊，洛褚也有吃瘪不会尖酸刻薄的时候，这种样子……不会给她。 千方走之前叮嘱：“好好养伤，别再让我来一次了。你干脆就在你这竹苑养伤，等好了再回去，反正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洛褚皱眉：“已经很长时间了，陛下能容忍我，其他人可不能。” “况且这点伤对我来说……” 千方打断她：“行了啊，别嘴硬了，我管你呢，就提个建议，走了。” 洛褚摆摆手：“走吧，让姜芷送你。” 千方走到门边，忽然回头，笑的好看：“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她还朝着沈姒点头说了句：“下次再见了，芙宁。” 沈姒还不大好意思了，红着脸点点头：“千大夫慢走。” 远处传来讲话声。 “千大夫，劳烦了你了。”明显是姜芷的声音。 “不劳烦啊，哎呀，你这次让别人来请我，还以为洛褚和你一样落难了呢，可吓死我了。”千方这声音听起来和方才在屋内就不一样了，现在这会儿倒有些撒娇的意味。 “劳千大夫关心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哎呀，小芷芷最好了，走走走，顺道在我那儿吃个饭。” “吃饭就不用了，我还要回来待命。” “哎呀，没事的，我最近学了一道新菜，你正好尝尝嘛……” “………” 声音渐行渐远，屋内陷入安静。 沈姒率先打破寂静，“大人，身体好多了吗？” 洛褚点头，“千方的药都是特制的，擦了很快就会好。” 沈姒力道不轻不重给她捏肩，洛褚舒服的闭上眼睛。 沈姒问她：“大人，您和千大夫关系很好呀。” 洛褚：“是挺好的，小时候一起玩，长大了她当了大夫，我当了武官。她自由自在，一般没事都在附近的某个村子里呆着。这次也是运气好，给我碰着了。” 沈姒奇怪：“千大夫看起来很厉害，怎么不在皇宫里当太医，岂不是更有前途？” 洛褚：“她没这个志气，就想自由自在，有钱就玩，没钱了就找个地方摆摊子当二流子大夫给人看病行医。” 沈姒诧异，“这样也可以？那她的家人…” 洛褚睁开眼看她：“只要够有决心，什么都能做到。只是总要付出点什么。千方的代价是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七八年没回去了。” 沈姒更吃一惊：“七八年？”她愣了一下，佩服道：“千大夫很有勇气。” 只要有决心，什么都能做到…… 沈姒眼里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阴霾，她要做的事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洛褚拍拍她手：“行了，别按了，你去洗一下。” 沈姒洗完出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感觉世界都清楚不少。 她出来没看见洛褚，靠着门望出去，一大片翠绿色的竹林印入眼前，她走出去感叹自然的妙处，围着亭子转一圈发现洛褚不在这层。 扶着梯子，她慢慢想着二楼走去。 木头嘎吱嘎吱响，沈姒有点害怕这梯子，木头做的给不了她安全感，总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安稳上去后，沈姒松了口气，腿都站直了，也发现了坐在席子上的洛褚。 带着竹子的清香微风擦过鼻尖，竹叶以竖直旋转的姿态飘落下来。 洛褚就这么四肢大开，身上任由落叶堆积，胸够平稳的上下起伏，两只笔直的腿动了动，脚掌正好朝着沈姒，静谧地像一幅画，沈姒顿了顿脚，心里不太想要进入这幅画面中。 洛褚声音像在梦中：“你不过来，在那儿发什么呆？” 沈姒掐住手心走过去，坐下，垂眼盯着平躺之人：“大人，这里很适合隐居。” 洛褚：“那是，当初找到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安静。” 沈姒和她闲聊，觉得也不错，她问：“那大人准备以后不当将军了就来这儿养老吗？” “……” “怎么可能，我不会有养老的那一天。” 沈姒蹙起眉头：“大人就想一辈子这么过去？” 洛褚语气不太好：“什么叫就这么过去？你看不起我做的事？” 沈姒急忙解释：“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总有累的时候吧，不祈求颐享天年，也盼个过几天顺遂日子。大人既然有这么好的地方，也不用浪费了。” 洛褚哼唧唧道：“这算什么好地方，我去过更好的地方，那里时常下雪，很冷，能冻得人没有知觉，烧伤煤炭，窝在床上，透过窗户看风雪交替，那才叫好地方。” 沈姒轻笑：“不愧是大人，见识就是大。” 洛褚看她一眼，吞吞吐吐说着：“要是有机会…带你这个小土狗去见见世面。” 沈姒盯着她的嘴，心想：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能永远闭上该多好，这张脸足以让她沦陷。 对啊，闭上就好了。 这时风起的更大了，竹叶纷飞，两个小人在嘴贴着嘴在忘情接吻。 沈姒先动的嘴，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她去堵住洛褚的嘴，然后她就这么做了，用她的嘴。 良久，她们分开，洛褚一睁眼全是情/欲，伸出舌头舔了舔沈姒嘴唇留下的透明白渍，“这么主动？” 她一个翻身，沈姒被她压在身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娇憨叫了声：“大人。” 洛褚勾起她的下巴：“这么仔细看看，我还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沈姒心被提起又被发下，像是栽进了泥土里，闷的她快要喘不过气。 沈姒露出白牙：“大人一直都是我喜欢的类型。” 洛褚满意点点头，一只手压在她的锁骨处，“小宁儿，有多喜欢我？” 其实洛褚不是喜欢在床上说这种调情话的人，没有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同样也不喜欢别人对她说，她喜欢安静一点的，能闭紧嘴巴的。 但现在她就挺想听的，也想说。她现在一点也记不起岳芙宁做的事，一点也不想追究那晚她的逃跑。 沈姒盯着她，很是认真道：“像中秋月亮那样圆满。” 洛褚眸中情绪变化万千，最后她只笑笑道：“嗯，我记得中秋的月亮确实很圆很亮，你和月饼一样甜美。”她咽了咽口水。 哗哗落叶声掺杂着两人的甜言蜜语，传去远方，传给月亮。 下一个中秋的月亮一定会更圆更亮。 洛褚低头要去亲她，沈姒睁着眼睛期待等着。 一片叶子不那么巧的插进来，粘在沈姒的嘴唇上。 沈姒噗嗤一声笑出来。 洛褚啧了一声，“这破叶子。” 洛褚不高兴了，转眼又看见了怀中人笑意盈盈的画面，心跳加快，她忍不住了，附身将叶子用牙齿咬住，转头呸呸吐了出去。 第18章 姜芷是第二天回来的，昨晚本该赶回竹苑，可耐不住千方软硬施加，她就留了个夜。 一回来，她有点心虚，即使怕将军责骂也是怕自己会被误会…… “大人，这竹筒饭真的能吃吗？”少女疑惑的声音在院子里荡漾。 姜芷推门而入的动作一顿，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洛褚袖子撩起，手里拿着跟棍子在往火堆里戳，只听得见沈姒半蹲在她身边叽里咕噜讲话的声音。 沈姒先看见了姜芷，笑起来朝她招手：“哎，姜姑娘你回来了！快过来，我们做了竹筒饭。” 昨晚纠缠了许久，最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特别是沈姒，最后都是被洛褚抱回房间的。 躺在柔软的床上时，她还感叹。 果然还是床上舒服，这档子事还是在床上干比较适宜，可又觉得外边是挺刺激的，就是怕声音传到竹苑另一边随从歇息的地方，她没敢放开声音，特别是每每到了最后，就会用手臂堵住嘴巴，轻声呜咽。 洛褚抚摸、吮吸它，带着调戏意味的每一次按压都让它足够渴望。 她以前没觉得两个女人在一起能有多好，这次真正体会后又有了别样的感觉。 是温和反复的，像海浪衔接着浪花朝着大地侵袭。 …… 她和洛褚，她完全处于下风，洛褚不允许她动手动脚，只让她完全接受她。 第20章 沈姒对于这个有点好奇，脑子里一个邪恶的想法挥之不去。 …… 她很想要看洛褚在完全受制于她时欢快又咬牙切齿的样子。 可又不敢真的实施，洛褚和她算是有某种特殊关系存在的，洛褚和她的关系并不平等，也并不光彩。 这段关系里，洛褚才是绝对掌握者，人前是这样，人后也是这样。 沈姒想啊，反正洛褚也不错，她是有点以自我为中心的小癖好，但也能接受。 睡了就睡了，她一个装满仇恨的空壳，肮不肮脏，下不下贱，何必纠结这些。 基于道德底线，她如果不这样想，只会让这具空壳里再多一点自责悔恨，在未来走的每一步只会更加繁重。 她始终牢记，复仇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这个过程用了什么手段不重要。 …… 姜芷表情一愣，没见过将军生火做饭的样子。 她硬着头皮走上去。 洛褚没看她，继续关注火堆，琢磨出一句：“应该是熟了。” 姜芷视线一定，黑乎乎的竹筒，裂开的缝隙里冒出几颗米，也被熏的黑黑的。 她顿时自责不已，将军一个从没下过厨的人居然破天荒做饭了，这得被饿成什么样了…… 从前都是她料理这些杂事，她昨晚就该赶回来，今早将军也不用…… “将军，对不起！” 沈姒耳朵被震了一下，哇塞，她听到了什么？ 她奇怪转过头，好奇姜芷为什么道歉。 可洛褚好似内听见，注意力还在竹筒饭上。 沈姒小声提醒：“咳咳咳，大人，姜姑娘有话跟你说呢。” 洛褚这才抬起头：“怎么了？” 姜芷低着头，语气很是懊悔：“我昨晚应该赶回来的，不该让将军干这些，将军的手是来指挥军队，舞刀弄枪的。现在饿着肚子弄这些东西糊口，是我的失误！” 沈姒素面朝天，微张嘴，随后大笑起来。 洛褚脸一黑，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觉得我做的很差？”她语气不敢置信。 姜芷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竟一时间觉得身旁的人能帮她，便投去求助的视线。 沈姒捂着肚子，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 她先向姜芷解释道：“姜姑娘，我们吃过饭的，后院还有十几个人呢，你不在她们便做了送过来，味道还不错啦。” “只是看着这么多好竹子，我就想吃竹筒饭了。我求着大人帮我做的。” 沈姒拍拍姜芷的肩膀：“别自责了，只不过一晚没回来，也没那么严重的，都是小事情。” 姜芷表情尴尬，脸红了一半。将军的饭食她负责惯了，都形成习惯了，每次端上去之前还会验验毒。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将军是为了岳芙宁才做的。 ……… 沈姒转而安慰洛褚，笑道：“其实还好啦，说不定外表黑黑的，内心是白白嫩嫩的呢？” 洛褚：“反正给你做的，你全都给我吃完。” “哎，别这么霸道行不行！”沈姒控诉她，“你做的好歹尝尝呀，万一做的特别特别好吃，我全部吃光了，你不觉得亏啊。” 洛褚抬起棍子，示意她蹲过来，沈姒照做。 洛褚笑的邪恶：“不亏，昨晚你表现的很好。”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深浅不一的呼吸都让她满意，她感受到自己做的事情让她很快乐，让她沦陷，让她无数次捂嘴哭泣，她心里升起满足感，一想到这个女人对自己情难自拔，说不定还深深爱着自己，她心里某种东西被一点点拔出来，生根… 洛褚食指抹了点灰，朝沈姒脸上画，沈姒一动不动任由她画。 最后根据笔画，大概是画了个老虎？ 沈姒猜测。 她歪着脑袋，故意凶了一下：“啊啊啊，老虎要来吃你了！” 洛褚勾起嘴唇，笑了一下，用手指抵着她脑门，“走开，去洗干净吧。” 沈姒叉着腰哼了一声，“那你给我画上做什么，不嫌麻烦啊！” 洛褚耸肩：“又不是我麻烦，快去，回来吃你的饭，小饭桶。” 沈姒气冲冲离开。 姜芷在这个过程中可是十分难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么跟块木头站着。 脑子里想起千大夫昨晚给她做的饭，很香，她吃了两碗饭，撑死她了。 千大夫吃的不多，倒是喜欢看她吃，笑的很奇怪，和刚才的将军一样…… 但也不全一样，千大夫很温柔…… 姜芷觉得自己疯了，在想些什么呢，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洛褚把竹筒从火堆上拿来放小木桌上，然后拿着帕子擦擦手。 “千大夫安全送回家了？”她问。 姜芷重重点头，“嗯，千大夫说学了新菜，非要让我尝尝，然后太晚了，她不让我走……” 这么说，好像把错都怪在千大夫身上了，姜芷觉得不对，又补充：“千大夫是看在将军面上一片好意。” 洛褚伸了伸懒腰：“她倒是一直对你很照顾。” 姜芷：“没有！都是将军的原因…” 洛褚看她一眼，“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沈姒跑着回来，从后面用胳膊勾住洛褚的脖子：“大人，你们在聊什么呢？”说话期间，把手上的水全部擦在她身上。 她还神气觉得做的天衣无缝。 洛褚无奈皱了下眉，也没多说什么。 “跟你没关系，快点吃。” 沈姒鼓着脸“哦”了一声，慢慢悠悠坐下，翻开竹盖，一股烟熏和竹子的清香味混杂着扑进鼻子。 “咳咳咳咳！” 沈姒捂着鼻子，“天，这是什么鬼！” 洛褚脸更黑了，盯着她。 沈姒不那么心甘情愿拿起筷子，撬起一块肉，在要放进嘴巴的时候，她突然一个转弯，笑嘻嘻朝着洛褚说道：“大人，您先。” 洛褚推来她过来的手：“你先，给你做的。” 沈姒见这口她是非吃不可了，深吸一口气咬了进去。 做的时候，肉给腌了一下，味道还算不错，就是没熟…… 沈姒嚼着觉得自己返祖了。 吃了应该没事吧…… 想着想着，她就咽下去了，眼睛里迸射出光芒，“好吃！” “大人，你快尝尝，我喂你。”沈姒夹起另一块混着米饭的肉，“来，我喂你，张嘴。” 洛褚张嘴，一筷子就送进了她嘴里。 嚼巴嚼巴。 沈姒等着她的反应，看着她喉咙有了吞咽动作，就问：“怎么样？” “还不错。”洛褚评价。 怎么可能…沈姒觉得她肯定在骗自己，她拉着姜芷：“你也尝尝。” 姜芷有点慌乱：“不，不用喂我，我自己来。” 沈姒说好，等着她吃完，又问：“怎么样？” 姜芷中肯评价：“还行，就是肉没熟，米饭还挺香的，将军果然样样精通。” 沈姒扯扯嘴角，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串通好了。 沈姒问：“肉没熟也没关系吗？” 姜芷解释：“情况紧急的时候，没条件就只能出生的，所以对我们来说，生肉也能接受。” 说完，她问：“岳姑娘吃不了生的？” 废话，她又没遇到过那种情况。这一路流浪，也没见过几次肉。 但她转念一想，代入一下，饿到要死了，生熟肯定也在乎不上了。光想着填饱肚子就好了。 沈姒瘪着嘴：“大人，生肉吃了不好…”她说的够含蓄了，这让她吃完还真不行，她商量：“我把肉挑出去，把饭吃了怎么样？” 洛褚难得没有难为她：“随你。” “谢谢大人！”沈姒笑着搂住她的胳膊，“这辈子能吃到大人做的饭也是三生有幸了，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啊，让我遇到这好事。” 洛褚一边嫌弃她，一边又没停过笑：“你是得好好想想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让我洛褚伺候你一回。” 沈姒眨巴眼睛故意问：“那以后还有吗 ” 洛褚弹她脑门：“你想死啊。” 沈姒唉声叹气：“老说什么死呀，多不吉利。” 洛褚没觉得什么：“本来就要死的。” 沈姒懒得和她辩论，一筷子一筷子吃着饭，听着她们说话。 姜芷：“大人，明早启程吗？” 洛褚：“嗯。” “那您的伤好些了吗？我听千大夫说您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还没那么严重，我是受伤又不是要死了。” “好。” “给陛下传信了吗？”洛褚问。 沈姒吃的动作放慢。 姜芷：“命人骑马赶回去了。” 洛褚点头，她胸腔叹出一口气：“希望能及时派人来拦住这盘局涉及的人吧。” 姜芷：“这些人都会付出代价的，徐怡那边已经被我们的人暗中监视了，她正在往西边逃。” 第21章 洛褚点头，“她肯定对赈灾款的事有所隐瞒，捉活的，还能审一审。” “是！” 第19章 翌日，启程。 马车内暗香浮动，沈姒被洛褚拉着下棋。 一枚棋子被捻在指尖，沈姒认真观察着棋局，她坐的笔直，就算在并不能放开肢体的马车里也能做到端正雅芳，如此装模作样的姿势在她身上却看起来正常顺眼，像个经过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 洛褚观察着她，心中泛起疑惑，不禁好奇问：“小宁儿，你上过学堂吗？” 沈姒还在认真看棋，并未发现异常，眼睛没离开棋盘，她回道：“上过。” 洛褚点头，笑了笑说：“你爹每年给你娘俩寄多少银两？” 沈姒动作一顿，很是自然回答：“这些都是娘在料理，她没和我说过。” “你娘对你很好吧？” 沈姒心里泛起嘀咕，这人怎么开始问岳芙宁的家事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赶紧把这一步棋子下了，“娘当然对我很好，就算日子再艰难也要把好的留给我。” 洛褚听了心里有些胀痛，方才想要探究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 她最后只说了句：“这样啊，看得出来，你娘把你养的很好。” 沈姒轻笑，抬起眼眸：“该你了，大人。” “你已经赢了，这盘棋我走不动了。”洛褚直接放弃，“看不出来，你这么会下棋。” 沈姒心里哼哧一声，她从小被娘逼着学琴棋书画，找的都是襄阳最有名的师傅，人家都声称，顽童也能训成天才。 她从小学到大，样样精通，洛褚这样打发时间玩的只能当她手下败将。 可她不能把这份傲气表现出来，在洛褚面前还是要低调。 “今天运气好罢了，等下次再和大人下棋可就不一定能赢了。” 洛褚问：“你别是在隐藏实力吧？” 沈姒摇头，一种清澈见底的单纯浮现在脸上，“怎么会，我要是能够压大人一头怎么不抓紧机会呢。” 洛褚觉得好笑，反问她：“你还想压我一头？” 这两人和洛褚相处很和谐，竟让沈姒壮着胆子说：“大人这样的，给人一种想要征服的强烈欲望。” 洛褚大笑起来：“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人痴心妄想起来还真让人大吃一惊！” 沈姒笑不出来，被人称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人，可不怎么动听，相反让她觉得被侮辱了。 可恶的是她找不到话来反驳。 沈姒咬牙道：“痴心妄想也能成为现实 ” 洛褚靠近，快要贴上她的额头，淡漠的双眼盯着她，说道：“嗯，我等着看你怎么实现你的痴心妄想。” 沈姒咽了咽口水，狡黠一笑：“那不如先从床上开始。” 洛褚眯眼，一时间竟笑不出来。这个女人原来目的在这里，想要在床上获得主动权。 洛褚敲她脑门，坐直回去：“可惜，你没机会了，回了京城你和我就没关系了，我可不想和一个岳家的私生女扯上关系。”按这速度，明天就能够到京城了。 她觉得蠢笨作为新颖也能吸引她一段时间，可久了也会腻歪。岳芙宁这个人心思还很跳脱，总给她一点“惊喜”，之前觉得好玩，细想又觉得麻烦。 况且岳芙宁身上流的是她对家的血，洛褚和丞相积怨已久，水火不容。留一个岳家人在身边难免会在以后招惹麻烦。 洛褚想起最开始收留岳芙宁，只是为了羞辱岳家。 沈姒听了她说的话，心里闷闷的，但又觉得她凭什么要伤心。 可能是和相处久了，让她觉得两个人有了点感情。可是跟条狗经历一趟生死逃亡也会有感情的吧。 沈姒很快调整好自己，准备在最后多了解点关于狗皇帝的事。 “大人，你说的我都明白，放心，回到京城后我绝不会缠着你，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也绝不会透露关于这路上发生的事。” 洛褚满意点点头，“有这觉悟没白疼你。” 沈姒靠在她肩膀上，“当然，多少人爱慕大人，我能拥有，不，是和你贴身相处这么久这辈子也算没有遗憾了。” 洛褚心想，这女人怎么对自己一副爱不可得的样子呢，看起来还怪让人喜欢的。 不过再喜欢也不能冒险。 沈姒把玩着洛褚一缕黑发，洛褚没再穿着她的披甲，也没戴面具，和她一样穿着寻常女子会穿的衣裙。 衣物轻薄，她感觉到离洛褚更近了，好似能听见那掷地有声的心跳。 沈姒问：“大人，怎么不穿初见那套闪着金光的披甲了？” 洛褚：“麻烦，等快入京了再穿上。” “一定得穿？”沈姒问。 “象征身份地位，别人想穿都没有。”洛褚语气里藏不住的狂傲自大，“自边塞战役过后，我上书请求陛下给了我两个月修整调养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年头，自然要风风光光回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大人就算不穿也是威武非凡。” 沈姒想着什么，问：“大人除了当将军还管其他的事吗？” 洛褚：“只要陛下吩咐，我就做。” 还真是好下属。 沈姒暗暗冷笑。发现了洛褚这人的虚伪不辨好坏。 她在外边累死累活，用命保护百姓不受伤害。狗皇帝坏事做尽，多少百姓又因为她而死。狗皇帝不会在乎洛褚救了多少百姓的命，只会在乎她是否用心稳住了她的江山。 沈姒承认洛褚确实救了很多人，可她也是狗皇帝任意妄为后面的推手，如果洛褚能够清楚明白这世道有多荒唐，能够用她的力量推翻这荒淫无道的政权，那多少悲剧就不用发生了…… 沈姒指甲扣住手心，掐的生疼。 她心里乱的很。 她有私人恩怨带的情绪，洛褚与她而言可以算敌人。只要站在狗皇帝那一边的都是她的敌人。 她一时没过脑子问：“你知道陛下荒淫无道，任用奸臣吗？” 洛褚缓缓转过头，眼神阴暗：“你说什么？” 沈姒猛地反应过来。 洛褚语气很冷：“你从哪儿听的？” 沈姒深呼吸，昂着头看她：“这是事实，所有人都知道。” 洛褚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嗯，所有人是知道，但你是怎么敢在我面前说出来的？” 沈姒被挤着脖子，脸涨红起来：“这是事实，为什么不能在你面前说？”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里惹怒洛褚。 “因为你是陛下的人，所以能对她做的一切视而不见，对吗？”沈姒红着眼质问她。 洛褚松开手，怒气冲冲：“你发什么疯！” 沈姒咳了两声，捂着脖子，一副我见犹怜却倔强的要死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说这些话是会被砍头的？”洛褚认真问她。 沈姒：“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明明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你为什么一定要听…” “闭嘴！” 声音连在外面骑马的姜芷都听见了，她靠近，询问发生了什么。 里面安静好一阵，洛褚烦躁着回复了她：“没什么，继续赶路！” 听着可不像没事。 洛褚转过来继续对着沈姒恶狠狠说话：“别再让我听见第二次这种话。” 随后她全身好像泄了气，声音也变得轻飘飘，她说：“你没有资格说教我。” 沈姒嘴唇颤抖着张开一个口子，说不出话，好像心脏漏了一个流血的口子，那些血替代了她要说的话。 她从尖锐、愤怒、酸痛慢慢变得平静。 洛褚看向外边，当有人当面抨击她从小的信仰，心是那么的痛，但她无法分辨这份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陛下？为了她自己？ 可笑，都是因为这个不要命的蠢女人…… 沈姒这边已然有了后悔之意，她干嘛要去撞火口呢，得醉了洛褚对她又没什么好处。 她嘲笑自己，你以为你是什么重要角色，睡了两次就觉得人家能听了你的话一下子醒悟？洛褚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想要让她睁开眼看真理，凭什么啊。 沈姒鼻尖酸酸的，她纠结半天，还是放软了语气。 “大人，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抽什么风，你别生我气了。” 洛褚见她就烦，挥挥手，“你给我下车。” 沈姒愣住，要她在这里下车？ 洛褚看了她一眼，然后喊着外面停下。 一队人都跟着停下来，竖起耳朵听动静。 “姜芷，你带她骑马。”洛褚简单吩咐。 “是。”姜芷闻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默默关注。 沈姒没动，就听见洛褚说了句：“还要我借你一只脚吗？” 沈姒一下子就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洛褚把她从马上踢下去的时候，她瞬间就不觉得懊悔了。 第22章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回到了刚开始。 沈姒下车，头也没回。 马车继续行驶。 姜芷抿着唇，“岳姑娘，拉着我的手能上来吗？” 沈姒闷着声音：“可以，多谢姜姑娘了。” 两人互动止于表面，礼貌谦逊。 洛褚在马车里听着不是滋味。讨好温柔的语气原来不止给她。 洛褚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沈姒坐在姜芷身前，离地面一段距离，她怕得很，抓紧了马毛。 姜芷：“如果怕，可以抓我的衣服，没关系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想将军对岳姑娘还是不一样的。 等待岳姑娘调整安全舒服的姿势，她一个抬头，看见了马车窗户口探出的脑袋，一双阴鸷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姜芷：……… 第20章 人烟稠密起来，人行的道路越来越多。 京城的繁茂气息扑面而来。 “快到了吧？”沈姒摇摇晃晃问道，她没想过自己会晕马。 姜芷：“快了，你…”她欲言又止。 沈姒捂着胸口，问：“怎么了？” 姜芷摇头：“嗯……我就想知道你和岳丞相是不是认识？” “如果觉得冒昧可以不回答我。” 沈姒顺了顺气说：“不会不会。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大人没跟你讲哦？” 姜芷摇头，“没有。” 沈姒看她一副呆呆的样子，笑了笑：“大人既然没跟你讲，那你问我这个，是猜出什么了吗？” 姜芷微微蹙起眉心，“你和岳丞相关系匪浅吧。”她没说的太直白，害怕自己猜错什么。 沈姒点头：“是我爹，我进京就是去找他的。” 姜芷表情恍然大悟，心事重重的样子又让人不禁多想，沈姒问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芷看了眼马车，心思很重地叹了叹气：“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沈姒：“你意外也是正常，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女儿，十几年没有露过面，爹在外都维持着一个好形象，外人自然想不到他还有过年轻时遗留下的孩子。” 她越说越感概，语气带着忧伤：“我也不会大张旗鼓告诉所有人这个秘密，我就想能留在他身边，有个家，敬个孝。” 姜芷张着嘴说不出话，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姒努力维持笑容：“不想给爹带来困扰。” 姜芷想了想说：“我认为你并非这个家不可，岳丞相不缺女儿和家奴，你去了他也不一定会让你进门，反而会弄的很难堪，你…会受伤的。” 沈姒难得听姜芷没用大木头脸对她说话，心里暖暖的，“谢了，可是我必须得去。” 这是岳芙宁的遗愿，这也是自己的机会。 姜芷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叮嘱了一句：“你不要将这一路你和将军做的事传出去，避嫌对谁都好。” “放心，我知道。”沈姒抬头，感觉看见了城头，心里激动起来。 她终于要到了，这离她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洛褚回京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众望所归，她做人做事深得人心，不管过去多久，她都是众星捧月、话题中心的存在。 郑帝安排了最高礼仪在城门口迎接，竖军旗，敲锣打鼓，长长的号角声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街道挤满了人，不少商铺都打烊专门去凑个热闹，给将军接风。 沈姒大老远看见大门敞开，下面一溜五颜六色的人，城门上还有一排站得笔直的士兵，红黑色军旗在空中飘扬， 她不禁感叹。 还真对得起洛神这个称号，这阵仗真把她当神仙了。 她也算沾沾光了。 声势浩大的场面谁看了都难免激动沸腾一番，沈姒也不意外，还挺开心的。 想着，带头的马车突然停下了。 沈姒就看见洛褚穿着繁重华贵的服饰，长发束起，冠上发冠，半张脸被那羽翼丰满的金面具覆盖，看不清半点情绪。 披甲上的银饰随着洛褚的动作叮铃作响，一旁人给她牵来马，她接过绳子，踩着马镫?翻上马。 上马瞬间，她上身便打得挺直，微微昂着头，给人一种冷酷不羁的感觉。 “驾！” 沈姒一秒也没错过这画面，心中一方面是激动，像她早已崇拜洛褚多年；一方面她有些担心，于是表情凝重地问姜芷：“大人伤还没好全，能骑马？” 姜芷冷漠回答她：“这是传统，多少百姓等在里边，站了不知道多久就等着能看看将军，将军坐在马车里，难免会有闲话传出来。” 沈姒大概能明白了，搞这么大排场，洛褚当然也要能让人看见威风凛凛的样子。外边百姓们为她接风，她却坐在马车里，未免太嚣张自大过了头。 可是洛褚受了伤，她如果真的是那种嫌麻烦傲慢的人，完全可以用这个借口躲过去，也不会有谁敢真的怪她，就算闲言碎语又怎么样，她洛褚不像是会在意的人。 沈姒有些时候真看不懂洛褚这个人。 看起来吧，就是一个狂傲自大专治独裁的人，仔细一接触后又能发现她一点点柔情之处。 至少她现在是这样想的。 思绪萦绕万千后，她闷着叹了口气，然后一抬头对上了洛褚阴冷的眸子，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洛褚就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御马转了个弯，把她抛之脑后。 姜芷突然问：“你和将军吵架了？” 沈姒觉得脸红：“这么明显？” 姜芷点点头：“很明显，为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反正都到京城了，一切都过去了……”沈姒变得支支吾吾，这件事说出去对她没好处啊，对洛褚也没有好处，她说的话已经冒犯到女帝了，洛褚听了却并没有要惩治她…… 沈姒捂着心脏，一种好奇怪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 姜芷也是脸色不大好，她有直觉两个人不可能轻易断了。 门口有位掌事姑姑首先迎了上去，带着灿烂的笑容，仰望着洛褚，“洛将军，庆祝您归来，陛下特别安排我们一路护送。陛下专门令人做了这个时节最好的吃食，开了好酒。陛下说是家宴，就没办大，能凑够一桌人吃个尽兴就好，现在啊，就等将军了！” 洛褚微微点头，谦逊说道：“麻烦姑姑了，我会亲自向陛下谢恩。”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能看见将军回来，我们都可高兴了，城中百姓也高兴不已，早早围城一团，想要见见将军风姿。” 洛褚唇角勾起一个笑，“不错，但本将军现在还需要去做一件事，不过顺路，不会耽误多少时间，还劳烦姑姑带人绕点路。” 姑姑哪能有拒绝的份，不管怎么样都得哈头点腰同意。 “好，那将军是要去哪儿？” 洛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丞相府。” 姑姑脸色有一瞬间的愣住，但很快就整理过来，忙着指挥一行人往丞相府的方向走。 姜芷看着队伍开始前行，不由得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看沈姒。 而沈姒还处在好奇兴奋的状态，好像马也不晕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城，都说京城繁华，就从外边看看都能感受到奢华气息。 远远的那些宫殿像是要插入云霄，太阳光下泛着隐隐金光。 “哇，原来京城真的不一样。”沈姒感叹。 姜芷：“其实都大差不差，只是你没来过，觉得稀奇，看久了也就跟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沈姒含着笑：“那就让我多稀奇一段日子吧。” “哎，我们这是要入宫吗？”沈姒压抑着兴奋问。 马上就能见到狗皇帝了？ 真好，沈姒想着，不自觉握紧拳头，而后被姜芷说的话打破幻想。 姜芷声音有些僵硬，“不，是去丞相府。”她还是说了出来，瞒在心里太难受了。 沈姒疑惑“嗯”了一下，“为什么要先去丞相府？” 姜芷沉默着。 沈姒转过头，望着前方，洛褚的身姿轻轻摇晃，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反手拉住姜芷，呼吸声沉重地问她：“你知道什么吗？” 姜芷被问的一愣，感受到牵扯她袖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想了想说：“猜的，对你来说，可以算好事也算坏事。” 沈姒松开手，耸着肩膀，“到底是什么？” 姜芷：“我只是猜的，你可以现在逃跑，我不会抓你。” 沈姒越听越觉得这不是好事，又问：“情况到底有多坏？” 姜芷摇头：“我不能判断，这是你的事，你现在不跑就没机会了。” 她们在最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姜芷故意的。现在刚好过了城门，只要沈姒跳下去，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沈姒抿着唇：“不，我不跑。”跑了就什么都没了…… 沈姒抬眸，直视洛褚的背后，那人好像也感受到炽热的视线，马蹄微微停顿了一下，她却没有回头。 第23章 为什么不回头… 为什么不回头看她？！ 沈姒眼眶里逐渐红起来，她在心里问：为什么不回头啊，洛褚，你倒是告诉我你这个混蛋要做什么啊！ 伤害我就这么好玩吗？ 她祈求了有一会儿，可惜那英姿勃发的背影没有为她转过去。 她放弃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队伍缓慢前行。 百姓们呼声很高，沈姒现在觉得吵的慌，向下看，一个个陌生的面孔，这里她没有一个亲人朋友。 身体里那种空虚感又充斥着她。 这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是在一个人孤单奋战。 “洛神大人！” 有人高声呼叫着。 “将军，我们爱你！！！” 沈姒挑眉，从一群人之中发现了几个怀春带笑的少女。 洛褚还真是受欢迎。 沈姒冷笑着。 人群也跟着移动，最后发现方向不对劲，开始碎语起来。 丞相府前，停下马儿。 沈姒看着牌匾上几个大字，心脏突突跳，她……真的到了。 她很想和岳芙宁分享这个喜悦。 丞相府里出来下人，看见这么大阵仗，大名鼎鼎的洛神大人居然停在家门口，那一下差点腿软了。 “进去给你家老爷传信，说我洛褚来给他送女儿了！”洛褚语气邪魅具有强大的震慑力。 下人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赶紧跑回去报信。 第21章 岳城山正在与妻女作伴，他一身玄色华衣，端着身体站在檀木桌前，手里握着毛笔，正要写下一笔，突然有人闯了进来破坏了这份美好。 岳城山不悦，皱着眉抬头，下人气喘吁吁，张着嘴说不出话。 一边的岳华蓓和岳母孟白雅停下手上的刺绣动作，瞧着倚在门口的下人。 岳城山声音低沉，虽然生气但也没在特别表现出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 下人擦了把汗，声音颤抖地说：“是，是洛将军…” 岳城山奇怪，赶忙跟上问：“说完，洛将军怎么了？” 难不成死了？ 那就皆大欢喜了，他一时想到这个居然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消逝在嘴边。依旧保持着他稳重的外表。 “就是…”小人小心翼翼看了看房间里的主母和小姐，又看看老爷，话到嘴边突然就觉得烫嘴了，他很快思虑后说：“洛将军回京，现在正骑马停在门口呢，说…有事找您。”他就传个话，可不想惹麻烦，剩下的他们一家人自己去听个明白。 岳城山和孟白雅视线多上，两人都有些不妙。 “她来找你能做什么？”孟白雅满是担忧问道。 岳华蓓带着不同于爹娘的情绪，一听见“洛将军”眼睛都亮了亮。 岳城山语气不悦，又有一丝嫉妒道：“陛下给她办了那个大个排场，还在宫里设了‘家宴’，不好好回去谢恩，跑我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怕是想要羞辱我一番。” “啊！”孟白雅捂住嘴，“她为什么要这样？” 岳城山一把甩开毛笔，“哼，她回来动静弄的多响亮啊，享了这么大的脸面，可不就像在我面前显摆一番。她一向如此自傲狂大。” 孟白雅也是知道两人不对付这件事的，她叹了叹气问：“她敢这样？” 岳城山盯着纸上“心平气和”四个字，突然眉间放松了一点，缓缓说道：“她仗着陛下撑腰，怎么不敢？” “罢了，来了就去会一会，我还怕她这个黄毛丫头不成？”他作出大方十足的样子。 岳城山走出去，回头嘱托：“你们就不用去了，免得听了生气。” 孟白雅点点头。 岳华蓓站起来了，“我要去！” 岳城山对这个女儿向来宠溺，拒绝的时候声音也很轻柔：“华儿，这种场面不适合你。” 岳华蓓上前扯住他的胳膊：“不要，我就要去，我陪着爹。” 父女和爱的场面，实属让人感动。 岳城山心一下子就软了，答应她跟着了。 …… “是不是后悔没走了？”姜芷问有点发呆的沈姒。 沈姒回神，“嗯，不知道…”她心里还没平复下来，亲口听见洛褚说要送女儿这句话，让她不好受，心里好像被插了千百针，洛褚还是没有回头看她。 姜芷见她这样，知道也没什么挽回的地步了，最好的就是能够不在乎让它释然而去。 她说：“将军和岳丞相一直以来关系就不好，将军是想利用你羞辱他一番。” “我知道…”虽然知道，但又从别人口中听一遍，她还是难受的很。 她无法不去想：洛褚又把她送到了别人虎口。 徐怡、丞相府… 沈姒有点晕，她一路给自己不安的猜测做调解，可真的到了这时候她还是不行…不能当做什么都不在乎。 她在乎得很。 这么多天，洛褚真的没有对自己有一点点转变吗？ 她们谈过那么多亲密的话题，她们的身体又接触过那么紧密，她们眼神交换过那么多次，生死危机时刻也相依不离过的关系。 她到底有没有心？ 她不气洛褚做这件事，她气的是为什么洛褚不能提前告诉她。 至少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吧，还能够心坦坦荡荡接受。 还是说因为自己对她的人生信仰、她的王出言不逊，她很生气，所以想惩罚她？ 明明之前在陷阱洞里也劝过自己岳府不适合她，可见洛褚那个时候并没有想要把她送到岳府。 沈姒心凉了半截，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心想当时洛褚劝她也不过是因为当时自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氛围又很好，她一时说一说好听的话，自己还真听进去觉得感动了。 洛褚恐怕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在万众瞩目下把她送到岳府认亲，让所有人都看岳府的笑话。 她当然也是那个笑话。 姜芷看她深情一再落寞，叹叹气说道：“你和将军本就是交易，她带你入京，她利用你。你没什么好伤心的，况且想想，闹了这一番，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岳丞相的女儿，这岳府你是入定了。” 姜芷不会安慰人，嘴张了又张，最后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话了。 沈姒闭上眼，“我知道。” 我都知道，都是交易，我也不亏。 大门再次被打开，沈姒睁眼，不禁将视线驻足在出来的几人身上。 岳城山和女儿走在前方，下人们都候在几米外。 岳城山看了看拐角集聚的人群，又重新投去视线在马背上正在俯视的洛褚身上，她一脸嚣张，气焰熏天。 他无奈笑了笑：“真是好大的阵仗，多亏了洛将军，我岳府也能像猴子园一样被围观一次。” 话里有话，洛褚被讽刺了，沈姒听出来，这岳丞相在说洛褚是被人围观的侯总…… 姜芷悄无声息驾马靠近，沈姒看见洛褚脸上不那么愉快的表情，深沉的眸上下扫视，然后突然侧视，视线交汇，沈姒一动不动，盯着她。 洛褚冷冷扫过她一眼便别开了。 沈姒捏紧了拳头，更气了。 洛褚挑着眉，朝着挺拔如松的岳城山说道：“岳丞相啊，我特意来给你送女儿，你怎么还这么对我，真是让我好生伤心啊。” 岳城山表情很明显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觉得不可能，很快表现出警告的意味说道：“洛将军，我女儿就在我身旁，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姒看向岳华蓓，“她”的妹妹。 岳华蓓长相明艳华丽，五官脱尘而出，如水冰雕刻而成，可没有和岳芙宁半分相似的柔和，嚣张的气焰倒是占了一半，许是被宠爱长大，性格自然而然和岳芙宁差别很大。 岳华蓓此刻的表情也称得上“好风景”，视线反复从洛褚身上到她爹脸上，然后疑惑问道：“爹？” 岳城山突然呵斥：“没你的事，赶紧进屋！” 岳华蓓当然没被吓唬到，反而更加有胆子，迈出一步，“洛神，你在说什么呀？” 沈姒眼尖，发现了岳华蓓说话时眼中对洛褚那点不一样的情愫。 洛褚笑盈盈盯着岳华蓓，反而把她弄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嘴角勾了一下。 可接下来的话，岳华蓓可就笑不出来了。 洛褚咬字说道：“给你送姐姐来啊，那个，看见没，你的亲姐姐。” 岳城山倒吸一口凉气，视线刹那间就落在了沈姒身上，那眼神震惊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害怕。 岳华蓓也投去视线，迷茫的眼神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沈姒闪躲着视线，呼吸加重。只觉得那些眼神好重，好烫，她的身上仿佛要被看出几个大窟窿来。 洛褚声音可不小，不少听到的人已经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那么多人注视着丞相府这块牌子呢，岳丞相也慌张，还没理清头绪，他明明就处理好了的！ 第24章 怎么可能，怎么会？ 现在突然冒出这个女儿？ 岳城山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当着这么多人面他可不能先被击败了！不然这个错误就会更有信服力了。 “洛褚，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你这修整两个月没养身子倒是想着怎么戏弄我了。虽然我与你在一些地方理念不合，但我一直认为我们私交还算不错，我敢说从来没有得罪过你洛将军，怎么今日你非得找我麻烦？弄这些人谁听了都荒唐的理由，就是想看我笑话吗？”岳城山说的那叫一个感人腑肺，一字一字都沾满了他的无辜又坚韧的情绪。 “我也不愿意与洛将军计较那么多，毕竟你为陛下做了那么多。” “现在，玩笑开完了，你也就赶紧回去复命吧，陛下可是等着你呢。” 洛褚淡笑起来，“她名唤岳芙宁，我在半路救了她，得知她的身份，我实在是不忍岳丞相的私生女流落在外，我才好心搭载一会，给你送回来，怎么最后还成我在开玩笑了？” 私生女三个字一出，空气瞬间沸腾起来。 岳城山瞪大了眼睛，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 他没见过这个种，但名字是知道的，岳芙宁…还是当初他取的。 他因为愧疚一直没露过面，只是定时给钱让人照顾照顾她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那个女人死了，他害怕留下来孤独一人的岳芙宁会来找他，便托人处理了，当时说的，他不管怎么处理，反正最后让他们一辈子都见不了面就行了。 收了他那么一大笔钱，事情居然没办妥？ 岳城山越想越愤怒。 第22章 洛褚在众人注视下跳马而下，走过几步，沈姒不带什么情绪看着她靠近自己，然后朝自己伸出手。 沈姒深知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都到这份儿上了，一步也退不了。 姜芷已经利索下去，笔直站在了洛褚身边，沈姒故意没接洛褚朝她伸的手，转头看也不看自己下了马。 洛褚盯着她的背，眼睛里闪着什么情绪，她收回手，一边转身一边说：“岳丞相不会不想认吧？” 岳城山冷着脸，瞥着“岳芙宁”，哼哧说道：“空口无言就想塞给我女儿？洛将军你知道这也算污蔑的一种吗，我完全可以在陛下面前参你！” 洛褚：“哎，那我可真是冤枉了，陛下也必定会主持公道，当然这么闹一通只是徒增烦恼，不管怎样，结果都是我说的这样，绝无虚假。” 沈姒心里发慌，她想要是狗皇帝去查，那结果那真不是那样了，她是假的，是假的！ 一旦被发现，洛褚和其他相关的人都不会放过她。 现在她和洛褚是一条船上的人，她需要配合洛褚，把自己成功送进岳府。 呵，真是讽刺。 洛褚做这么一出又好像帮了自己一把。 沈姒揪心。 沈姒唇色微微发白，她正在思虑。 她长相引起不小争议，人群的目光在她和岳华蓓身上来回跳跃，像是为了寻找她们是姐妹的证据。 两个人各有各的特别之处，都好看，但说不出哪里长得像。 所以不少人唏嘘，这个“岳芙宁”是个山寨货。 还有一部分觉得这个“岳芙宁”长得像岳城山，都有一股子书香气。 以外表下定论，这是多数人的通病。 沈姒也知道，之所以会问她与岳华蓓容貌的差异，就是知道在长相上得到了大部分认可，就更有说服力，越看越真，以假乱真… 所有人看着这位“岳芙宁”动了动，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说了此事的缘由和玉佩的来源。 岳城山越听脸色越差，因为这都是真的，他不敢置信，死死盯着她，想要从这张脸上找到证据。 不像，但仔细看，记忆又有些混乱，或许像的吧，毕竟他已经忘了那个女人的样子，对这个意外之料得到的女儿连记忆也没有。 岳城山混乱了，双手在恐怖地发颤。 洛褚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话，一脸坚韧的样子还挺让人心疼的，她指腹摩挲着，思考着是不是不该这么做？ 沈姒双眼含泪，望着岳城山，很是艰难哽咽地喊了声爹，听着让人心碎。 “这一路我走了好久，终于见到你了。” 岳城山表情僵硬，这正是洛褚想要看见的。 洛褚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她完全可以甩手走人了，可她却走不动，总觉得还有事没有完成。 洛褚紧接着沈姒说话：“岳丞相，这些事情恐怕也只有你知道，她有说谎的嫌疑，但如果不是真的，又何必跑了这么远，路上还差点死了。她无亲无故，谁也指使不了她。” “哦，我想到了，我愿意派人为丞相走一趟，查查到底她说的地方和人是不是真的。” 岳城山脸色铁青，他肯定不会让人查，一查一个准，只会让情况更糟糕，他的名声更差。 岳华蓓反应过来，不相信地洛褚求真问：“洛将军，你是开玩笑的吧？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姐？” 洛褚很烦她，此刻只能维持一点点耐心，她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岳华蓓愣了愣，随后大哭出来，满脸清泪，哭的可怜。 “爹！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她对洛褚有种少女怀春时期的无脑信仰，她对洛褚的过往了如指掌，十分迷恋，她是她的自由幻想主义。 “华儿…”岳城山说不出话，岳华蓓抽噎声不止，她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岳芙宁”，眼里带着难忍的恨意。 沈姒低下头不敢看她。 她浑身燥得慌，尴尬不已，这种当着众人的面强求认亲的手段不是什么好办法，对达到目的或许很有用，可两败俱伤，她达到了目的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一家人表面相亲相爱，中途被见不得人的私生女横插一脚，换上普通人家也够丢人的。 岳华蓓看着爹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天崩地裂，她明白了一切。 洛褚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有一个身份卑贱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一个存在恶心她？ 岳华蓓止不住抽泣，眼神还埋怨地看着沈姒以及她爹。 都不是好东西… 她突然冲进洛褚怀里，呜呜哭着求安慰：“洛姐姐，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手缠得很紧，洛褚推了两下居然没推开，余光闪过沈姒毫无情绪的脸，心里不是滋味，只觉得怀里的岳华蓓真是烦死了。 她握住岳华蓓的肩膀，一推，一张泪脸就落入眼中。 美人送抱，任谁看都不对劲。 岳城山咬牙，自己宝贝女儿主动进仇家怀里，气的要死，音调比刚刚高了许多：“华儿！成何体统，你过来！” 洛褚一看他这样气急败坏，就顺势搂过岳华蓓的肩膀，让她侧着靠在自己身上，“别吓着小姑娘，虽然多了一个女儿，但也不能把气撒在小女儿身上。” 沈姒别开眼睛，鼻尖泛酸。 岳城山冷冷说道：“我教育女儿，还不用你来指教！” 洛褚自然放开手，笑的邪魅：“好，我不指教，我可没资格。” 岳华蓓眼睛闪过失落，可又是在迫于爹爹的眼神施压，只好恋恋不舍走开。 洛褚站在那儿，一身金光灿灿，不知从什么时候她把面具摘下了，沈姒这才发现，从进城后第一次对视，好像就没有了。 沈姒真是觉得自己无聊透顶了，居然还有心思分给洛褚。 岳城山沉下气，抬头看见街边围着的人，老脸羞愧发红，他暗自忍下怒意，“今日洛将军真是给了我比你还大的排场，风头都被我占尽了。” 洛褚挑眉：“不用谢，女儿既然给你送到了，我就心安了，走了。”她潇洒转过身带上羽翼面具，骑马转弯，笑道：“岳丞相好福气，膝下两个女儿，我这辈子是享不了这个福了。” 她喜欢女人，注定生不了孩子。 正好，她不喜欢孩子。 孩子是罪孽，是诅咒。 她自嘲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少女们捂嘴轻笑，谈笑间多少带了些期待。 “哦，对了，岳丞相可要好好想想这件事，不能潦草收尾了，我在家宴上肯定会和陛下谈起这件美事的，岳大小姐随了丞相，聪明得很，想必陛下也很想看看她。” 这么一说，岳城山没有拒绝的份儿了。 搬出陛下了，他还能怎么样？ 洛褚下令让散场离开。 后面跟着的奏乐队伍面面相觑，听了这么大一个消息，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震惊，还没反应过来。 姑姑赶紧招呼着，越是特殊情况越不能掉链子：“赶紧的，奏乐击鼓，走起来，快快快，别耽误时间了！” 百姓们纷纷让道，但还不肯离开，望着门口的人儿，想要窥探更多。 站在后边儿的人听的不仔细，只能靠传阅。 第25章 笑柄一桩，岳城山算是声名狼藉了一次，但这件事很快也会消下去，成为一件稀疏平常的谈资。 洛褚没有回头，就这么绝情离开了。 洛褚你个混蛋！ 沈姒在心里咒骂。 岳华蓓看着洛褚远去，直至背影消失，她愤恨，也头也不回进了府里去找母亲。 “华儿！”岳城山眉心皱在一起，转身要追去，突然又想起还有个女儿，他没好气小声说道：“跟进来，还不嫌丢人吗？！” 沈姒跟上，终于是进了岳府。 一进去，就有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很不舒服，但又没法说，她现在还需要忍一忍。 这不光彩的事，还需要关上门讲。 岳城山带着人走进房间，就听见杯子摔碎一地的声音。 清脆骇人。 沈姒打起十二分精神。 岳城山命人退下，自己上前，看见了抱在一起哭的母女两个。 孟白雅看见她，白眼横着他，“好啊你，敢背着我偷腥！” 岳城山对这事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解释说道：“是在和你成亲之前…” 孟白雅指着他：“当时你说了什么！嗯？你说你尚未婚配，我看你老实对我好才非要和你在一起的，我爹当时不同意，我帮你说了多少好话？之后我爹又帮了你多少？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家给你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你居然还敢背着我有另一个女人，甚至还有孩子？”她撕心裂肺，不敢相信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男人做出这么丢老脸的事！让她孟白雅怎么做人？她娘家又怎么看她？ “岳城山！你简直就是个废物，懦夫！” “够了！”岳城山重重拍下桌子，茶壶里的茶水跟着颤抖，他面容憎恶：“你够了没有！能不能安静，你现在跟个怨妇有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孟白雅吼着，泪花滚滚而下，她一下子瞥到从一进来就没没什么存在感的沈姒，“你，你这个小贱人！” 沈姒抬眸，“夫人，我并没有想拆散你们一家的意思，我娘死了，我只是想要有个家，让我在府上做什么都可以，不用给我岳家小姐的身份，此事并非我意愿…” “当然不可能！我才是岳家小姐！我才是爹的女儿！”岳华蓓依偎在母亲柔软的怀里叫嚷道。 第23章 岳城山转过身，明知道答案还是问她：“这件事就是她洛褚一手策划？” 沈姒沉重点头。 岳城山龇牙咧嘴：“真下流！” 沈姒想了想说：“我原本计划只是单独找您谈谈，咱们两个人解决就可以了，我也是这么告诉洛将军的，可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意见，我也是刚才知道她的打算是这个。如果我知晓她会做这种毁您名声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反正洛褚被岳家人讨厌死了，那就不在乎再被多厌恶一点。把罪过全推给她，自己能好过很多。 “爹，我知道这件事对您造成了很大影响，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挽回。”沈姒道。 岳城山问她怎么挽回，事到如今，恐怕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一向以清正廉直的形象示人，如今却被爆出抛妻弃子，别人该怎么看他，同行私下又会如何嘲笑，他不敢想，一想就手脚冰冷，头皮发麻。 沈姒：“只对外说我是远房亲戚的孩子，落难无奈前来投奔您，说了点小谎被洛将军误会，这才闹了场误会。” 孟白雅吼道：“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脸已经丢出去了，还怎么收的回来？” “岳城山，你真是不得好死！” “我看错人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岳城山被吵的耳朵疼，“行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清算旧账吗，当初还不是你非要跟我，我也不会抛弃她们。” 孟白雅颤抖着，哭腔明显：“你如今怪上我了？你当时要说你有心仪的女子，那女人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就不会缠着你，怎么说，也不会是我的错！” 岳华蓓哭声不断，却还在安慰孟白雅：“娘，别气坏了身子…” 岳城山痛苦地捂着额头，声音努力保持镇定，维持着一家之主的样子，他知道孟白雅最终会接受这件事的，她爹已经死了，没有退路了，她除了依靠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他想到这里，心情放松不少，至少这件事只是对他名誉上有些损害罢了，他的官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被罢免。妻女也没有能力离开他。 幸好、幸好。 岳城山说话轻了不少，靠近孟白雅，抱着她说：“白雅，你要谅解我啊，我当时知道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你样样都比别人好，我对你也是爱意绵绵，决心和你在一起后我就和那个女人断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她有孕，她是瞒着我生了下来，后来带着孩子偷偷来见我。” 孟白雅认真听着。 “孩子已经生了，我也无力回天了啊，总不能让好好两个人去死吧，我跟她说了我爱你的是你，已经决定好好和你过日子，便让她回去，可她不愿意，我无奈承诺她没年会给她一笔钱，让她不至于带着孩子生活艰难。” 这么一说，倒是显得他高尚了。 孟白雅竟然还信了，哭声也停了，“那你也不能不跟我说呀。” 心软是模糊的屏障，保护了一次次撒谎该死的烂人。 岳城山一脸无奈说道：“我不想让你烦心，我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天。” “那现在怎么办？”孟白雅看向沈姒，上下打量着，没忍住问：“她真的是你的女儿？” 岳城山：“她有玉佩，确实是我当初给那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这四个字多伤人心，竟连名字也舍不得说吗？还是已经忘了？ 沈姒觉得心寒，明明岳芙宁把这个爹说的有多好多好，如今站在他面前，才发现此人虚假至极。 洛褚的评价还有几分真。 沈姒为岳芙宁感到不值，为了见这么一个人，在路上把命丢了。 沈姒虽说生气，也不可奈何，这是岳芙宁她爹，怎么也要尊重的。 每个人都有些阴暗面，沈姒安慰自己，说不定岳城山其他方面还是好的。 岳城山暂时没有心思去判断岳芙宁的真假，现如今能够赶快找到解决办法才是要紧事。 他和洛褚的仇总有一天会清算的。 “她洛褚不就想让我被人唾弃吗，我不会让她如愿的。”岳城山看向沈姒，冷漠说道：“既然别人已经都知道你的身份，从今往后你就是岳家的人。” 沈姒惊讶，一家之主都发话了，这事算是成了。 孟白雅声音嘶哑，怒气填胸质问他：“你说什么？” 岳城山将她搂入怀中，花言巧语一顿说：“夫人，你要谅解我，我身为一国丞相闹出这档子事，别人怎么看我？我在朝堂上还要不要威严，那洛褚又会如何刁难我。更重要的是会涉及到你爹那边的名声。” 一提及到家族名誉，孟白雅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我岳城山多了一个女儿，怎么推脱这个孩子他们都会以为我在找借口，不如就认下她，作为咱们的亲女儿。”他特意强调“亲”这个字。 孟白雅有些不理解，迷糊问：“什么意思？” 岳城山：“对外声称这是我们从小放在外面养的小女儿。生下来身体就不好，请了大师来看，说是女儿命格与我们犯冲，必须脱离我们才能够安稳长大成人。对我们夫妻来说是伤心事就没有四处宣扬，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为了保护小女儿，连她也不知道真相。” “她常年住在寺庙里，悄然听闻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便逃了出来，半路遇见洛褚，对于自己身份说的模糊不清，洛褚就误认为这是我的私生女。” 沈姒听的背后发麻，觉得这人心思深沉。一切都在为自己的名声打算，沈姒本还奇怪他为什么不用自己那套说辞，原来是有个更好更让人信服的法子。 孟白雅流着泪，艰难开口：“你是让我认她这个女儿？你…”她抓着桌子边缘，细长的皮肤紧绷着，“所以你的错，要我和华儿还有这一大家子人帮你承担吗？” 岳城山一听脸色便垮了下来，“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帮我吗？我是你的夫君！你要眼睁睁看着我被万人唾骂而死吗？” 孟白雅不明白往日柔和谦逊的丈夫为何变成了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 岳华蓓站起来要说话，被岳城山剜了一眼，“华儿你带着她出去！这件事我和你商量，你不许掺和，也不许往外说！” 岳华蓓眼眶红红的，她被亲爹训斥，看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肯定是不愿意和她交流的，岳城山又催她，岳华蓓直接推开沈姒夺门而出。 岳城山对着沈姒说道：“还不快出去！” 沈姒着急忙慌出去，反手把门关上。 第26章 院子里站了零零散散的仆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大概是在观察她这个私生女。 沈姒看着岳华蓓的方向，跟着她走。 她知道这件事的受害者颇多，岳华蓓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明明什么没做，却要承担父亲犯下的错误。 这不是她的本意，沈姒一如既往的心软，觉得亏欠。当然，洛褚才是该“还债”的人，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多少人受牵连吗？沈姒越想越生气，对洛褚建立起来的那一丁点好感全没了，心想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自大。 岳华蓓穿过小花园，进了一间屋子。 沈姒紧随其后，进屋看见处处彰显的金贵气息，就知道这是岳华蓓的房间。 从前，她的屋子也像这般被精心装饰过。 …… 沈姒看见人趴在床上，抽泣声很明显，她缓缓走过去，轻声喊：“岳华蓓…”她本想喊个妹妹，显得亲切些，能拉进关系。转念一想，岳华蓓可不想要她这个姐姐，就妹妹两个字咽了下去。 岳华蓓一顿，然后坐起来，满脸通红，硕大的眼睛盈满了泪水，楚楚可怜之态尽显，可她一张口就是不中听的话，让人觉得反差很大。 “贱人！” “都是你，你居然还有胆子在我面前晃，你还敢叫我全名，你什么身份啊！” 岳华蓓狼狈站起来和她面对面，趾高气昂说：“我告诉你，岳芙宁，不要以为你姓岳，进了岳府，能把我爹哄的高兴，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当小姐了！” “我告诉你，岳家的小姐只能有一个，就是我！” 岳华蓓伸出食指戳在沈姒胸口，一下又一下用力推着，“岳芙宁，你留下来只会过的很痛苦。” 沈姒捏紧拳头，身体绷直，她凝视着岳华蓓，居然在她眉眼间分辨出岳芙宁的几分样子。 她眨了眨眼，身体里某一根弦突然断了，所有脾气都没了。 她好声好气说道：“我知道，可我已经没地方去了，华蓓妹妹，此事并非我的意愿，都是洛褚从中作梗，我也没有要取代你的意思…”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沈姒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岳华蓓嘴脸更甚刚才嚣张可恶：“别脏了洛将军的名字，你不配直呼她的姓名。” 沈姒气笑了，行，看来遇上洛褚忠实吹捧者了。 哪儿哪儿都跟洛褚有关系，还真是……犯恶心。 第24章 岳华蓓把她赶出门，叉着腰说：“你不许进我的房间！” 沈姒淡笑：“华蓓，我没有恶意。你喜欢我说洛将军我就不说了。”岳华蓓要是知道自己和洛褚都睡过了，岂不是要气炸了。 沈姒肯定，绝对不能让岳华蓓知道这件事。 岳华蓓眼泪干的差不多了，只是眼尾还红红的，嚣张跋扈的气焰依旧熏天，她咬着唇不甘心问：“你真的是爹的另一个女儿？” 沈姒顿了一下，很快镇定回复她说：“嗯，我是，我已经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了，你应该不想要再听一遍了。” “我当然不想！”岳华蓓鼻尖酸酸的，骂道：“恶心！你知道我娘有多伤心吗？！都怪你！” 沈姒并不生气，反而说道：“只有一个人可生不出孩子。”她语气抑制不住带着讽刺，她打心底里不认可岳城山这个人。 可他是岳芙宁的爹，临走前，她答应了岳芙宁的嘱托。 岳芙宁的描述能从细节里看出这个岳城山还是有一些良心的。会给她写信，会让人给她带好吃的，好穿的…… 至少给岳芙宁的记忆是好的。 沈姒心思飘远，她现在替代了岳芙宁，那么那段好的记忆也是她的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会遵守承诺的。 岳华蓓愣了愣，思虑了好一会儿她这句话的意思，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也被宠溺太甚，很多事情她都不懂。 但也该慢慢懂了。 岳华蓓很快反应过来，面部扭曲着说：“谁知道是不是你娘故意的，设计了我爹让自己怀孕想要用孩子绑住他！” 沈姒一时语塞。 “没有…”沈姒停住，她怎么会知道呢，事情到底怎样，她到底不是经历者，她所知晓的，都是岳芙宁告诉她的，又经过了多少修饰与善意的谎言呢？ 沈姒头有点痛，说话迟钝：“岳华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出生就是站在云霄俯视所有人。这世上的事情很复杂，交织行错，事与愿违，上一辈人的事情只要他们不愿意，就可以想尽一切办法作假。” “我不会说你爹狠心抛妻弃女，也希望不要用恶意揣测我娘，我娘和你娘一样，都是爱女心切的人。”沈姒心情复杂，她想岳芙宁肯定不会想要自己的娘担上这样的骂名，她做了岳芙宁会做的事。也是她希望自己做的事。 沈姒踏上一级台阶，站在屋檐下，她比岳华蓓高些，刚好与站在门内的她平视，光影照秀脸，一边亮一边暗，沈姒平静说道：“华蓓，你能体谅我吗？我需要一个容纳我的地方。” 她说的真切，岳华蓓一丝松懈，结结巴巴说：“我凭什么体谅你，没看见我娘有多伤心吗？我家的…名声都被你给毁了。” 沈姒：“抱歉，对于造成这一切的后果。但事已至此，能做的只有尽量弥补，以后只要你需要我的地方我都尽力帮你。至于岳家的名声，我相信以岳丞相的能力肯定可以很快度过这场风波。你能做的就是配合，做出岳家女儿该有的样子。” 岳华蓓哼一声：“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她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一眼，撇着嘴说：“我反正是不会认你这个姊妹的，碰见我你最好低着头走路。我看见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她无法否认沈姒说过的那句话，“只有一个人可生不出孩子”，她说的没错。 岳华蓓生气可总不能找一个死去的女人或者她亲爹发脾气。只有眼前这个人，随意对她发脾气，打骂凌辱也不会有人帮她说话，反正她留在岳家就是寄人篱下。 没有娘，爹也不会喜欢她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 没错，岳华蓓突然就油然而生一种自豪，岳芙宁留下正好，还可以替娘教训她，反正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的存在，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但她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岳芙宁”不仅没有娘，连爹也没有，她孑然一身，唯有复仇让她有活下去的动力。在没有复仇成功之前，她不会轻易让自己被打压得太可怜，她会装，但也会保护自己不会被提前弄死。 岳华蓓瞪着她说：“岳芙宁，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需要你就会去做。” “是尽量做。”沈姒解释。 岳华蓓当然不管这个，她理所当然说道：“以后我会让你吃到苦头的，你别想在我眼底下好过！”她像只炸毛的家猫，听起来挺可怕的，实际没什么杀伤力，一脸蠢萌。 沈姒突然想笑，再苦也不会比那场杀戮更让人撕心裂肺的痛了。 远处，岳城山带着眼神空洞、有气无力的孟白雅走来。 岳华蓓先跑了过去，喊着：“娘！” 孟白雅勉强一笑，扶着她的手：“我的华儿。” 岳华蓓又想哭了，抬头看了眼岳城山，突然觉得往日高大形象的父亲变了一个样。 岳城山作为一家之主，宣布了最后结果。不知道他单独和她说了什么，孟白雅竟然没有一句反驳了，站在一边表情淡淡的，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沈姒觉得肩上重担又重了一些。 “往后，岳芙宁就是我门家名正言顺的亲女儿。”岳城山尤其对着岳华蓓说：“你要时刻记住，这是你的妹妹，在外人面前收起你的小性子，不许摆脸子。” 岳华蓓委屈：“我明明才是年纪小的那个！” 岳城山皱眉：“你是我和你娘成亲那年怀上的，要是之前没有成亲就有个孩子还成体统吗？” 孟白雅唇色发白，额见明显可见几条隐忍而起的青筋。 她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大家族，一切都打碎了咽进肚子里。 岳华蓓很是不情愿当大的那一个，一般来说家里的小孩子都要受宠些，她就有几个玩得好的京城小姐，就是家里有了小的弟妹，爹娘就不重视她们了。 她越想越委屈，想哭。直到母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种情绪才好了一点。 “还有你，嘴巴闭严实了，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不可以透露一个字。”岳城山盯着沈姒，声音不威自怒，“要是让我发现了，就不要怪我不顾及血缘关系。” 沈姒点点头。 “行了，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东边的屋子给你住了，找个下人领你去吧。”岳城山嫌弃她一身汗气的衣服，“今晚把自己洗干净，明天我们一家人都要去伶俜寺。” 沈姒大概明白他的用意，大张旗鼓告诉别人，这不是私生女，是他们为了女儿健康修养身心才安置出去的。他岳城山就是要表现出行得端坐得正的样子给别人看，再派人将事情起因经过结果传出去，很快就能让这场风波翻转。 第27章 …… 宫内，洛褚姗姗来迟，女帝并未怪罪，安排人赶紧坐下。 郑鸢难得没有左拥右抱，美人云集的后宫里她只命了正宫萧谭云上桌。 萧谭云一副冷淡美人的味道，坐在郑鸢身边，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就连郑鸢主动问话她也是淡淡的。 郑鸢自讨没趣，后面也就懒得理她，就当她这个人不在。问了些洛褚常规问题，无非是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些没… “洛褚，我这儿风声可快了，你在岳城山门口闹的事我可都知道了。”郑鸢笑道，郑鸢长了一张极其精明能干的脸，很有诱惑性，她装的很好，只从表面看看，还真像个正儿八经的女帝，可深入了解，见识过她那些行为和下流手段的，才知道她这个人有多么的恶劣。 她不适合当江山掌舵人，她适合吃喝玩乐。可偏偏她上头本该更适合继承皇位的一个皇姐一个皇兄都死了。 两个人为了争皇位，都把自己算计进去了，死的都不甘心。 最后郑鸢捡了漏，什么都没做，就当了天女。 天命眷顾，就该她站在万人之上。 郑鸢十分清楚自己靠了运气，也相信运气会眷顾她一辈子。她就是当人上人的命。 就算她是女人又怎么样，反正她都是皇室血统最正的子嗣。喜欢女人又怎么了，生不了孩子多的是人上赶着当孙子。 未来的继承人还不是看她一句话，有这个心思的人都得先讨好她。 洛褚脑中闪过沈姒的脸，不带表情说：“顺路帮岳丞相送个女儿。” 郑鸢大笑：“你还是这么记仇，人家岳城山只是喜欢在堂上与你作对，不过是嘴上斗斗。你倒是好，给人家把私生女送上门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我安排的人敲锣打鼓还正好成了你的陪衬。”此话有问责的嫌疑，不过郑鸢也并未再谈这个，接着说：“岳城山这人好面子，你以后要小心了。” 洛褚是她的得力干将，可是比一个朝堂上的废物都要好用，郑鸢可不能伤了她这条好狗的心。 洛褚喝了酒，不知道在为什么烦心，语气恹恹的：“我不怕他。” 郑鸢：“嗯，你也不用怕，大事有我给你挡着。不过在这种小事上，你们自己处理，我不插手，避免其他人说闲话。” 洛褚点头：“我知道。” 郑鸢满意挑眉，命人道：“来，为洛将军斟满好酒，咱们继续聊。” 第25章 “就这么巧，让你救了岳家的私生女？”郑鸢听了个大概，当然洛褚并未说出是岳芙宁先爬的车。 郑鸢还是觉得玄乎，巧合也太巧了吧。 “她叫岳芙宁。”洛褚不知道为什么特意提了一嘴名字，她感到奇怪，她扶着泛疼的额头说：“一开始我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此人嫌疑颇多。我试探过她，回答模模糊糊，一枚玉佩还不足以让我相信她是真的。” 郑鸢笑眯眯问道：“那发生了什么，让你相信了呢？” 发生了什么…… 洛褚脑子里晃过那些日子里一一发生过的事，真的假的她好像早就不在乎了，难道她对岳芙宁真的有什么其他心思？ 不可能……只是因为她要羞辱岳城山，这个女儿真的假的才不重要，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就行了。 洛褚安慰着自己，然后回答郑鸢：“我派人去查了她。”就在岳芙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世的时候，她就派人去查了她居住的地方，确确实实有这么一母女两人。多年前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突然住进此地，不久后诞下一女婴。 这只是证明了岳芙宁所说的话没有问题，但这个人还无法确定。但洛褚也不想对郑鸢说太多，她想就让所有人都认为岳芙宁是真的吧。 郑鸢：“这岳芙宁长的如何？” 洛褚眉心一跳，缓缓抬眸，望着那双好奇深不见底的眼睛，不咸不淡开口：“有鼻子有眼，寻常女子。” 郑鸢一丝惋惜，“哎，岳城山另一个女儿长的多好看，按理来说承一脉血缘的，应该也不差呀。” 洛褚：“人有人的命，容貌并非最重要的。” “容貌很重要。” 郑鸢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洛褚挺直背，一双手落在她肩膀上，可比千斤重，当然是在精神上。郑鸢心思深沉，难以猜测，都说伴君如伴虎，她身居此位也是这样，郑鸢说一句话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听，去分析。 “别紧张。”郑鸢声音偏粗犷，笑意抵达腹部：“这个世道，长的好看走路都能顺风顺水些。” 洛褚想自己许是说错话了，郑鸢最爱美人，十分看重样貌，同样对自己的脸也保养甚好。她说容貌不重要，不就是反驳了天女所认为所做的事吗？ 洛褚身体僵硬，如坐针毡，她回答：“陛下说的是。” 郑鸢满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竟然问道：“你看看，你的正宫娘娘是不是也很美？” 洛褚蹙眉，没去看萧谭云。 萧谭云筷子停在半空，怔怔看着两人，她抿着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每天看着这样的脸，睡觉都能被笑醒。”郑鸢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当年，我就是我看上她这张脸，不然你说她现在会做什么？” “跟谁在一起都不会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郑鸢有意提起往事，“哎，当然不是说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和谭云曾经有过一段。” “但都过去了，不是吗？”此话重重砸进耳朵里，洛褚深吸一口气，“我和娘娘从未有过矩之处。” 当时她们还是涉世未深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郑鸢笑起来，“我知道，没有责怪的意思，这不扯远了。” 萧谭云闭上眼，苍白的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她突然站起来，“陛下，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郑鸢语气冷冷地：“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回去吧。” 萧谭云行礼，临走前，她偷偷看了眼洛褚，思绪如潮，鼻尖酸涩，然后加快步伐，赶紧离开这里。 洛褚满脸疲惫，可还是不得不陪着郑鸢。 郑鸢说到徐怡的事情，“我派已经派人去抓她了。” 洛褚：“陛下想怎么处理徐怡还有这件事？” 郑鸢很是随意道：“杀了，敢吞我的钱，都该死。” 洛褚对这个没什么异议，她问道：“赈灾款未被送到遇难地区，是不是要再从国库抽些银两来接济？” 郑鸢说其实这个，就头疼，“现在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钱派下去还有什么用。国库空虚，不到必要时候不能用了。” 原来她知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这件事发生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想过其他解决办法，洛褚胸腔闷闷的，一股火像是要冲出来把这桌珍馐美馔烧成灰。 “那或许可以追回剩余的赈灾款，不管还剩多少都给剩下的有需要的百姓。”洛褚忍着，想出其他办法。 “这件事再说，等把一群人抓到了再考量。” “可是…” 郑鸢打断她：“没有可是，洛褚，你相信我，我自有安排。” 洛褚欲言又止，说不出的话在喉咙灼烧她，干脆闷了一口酒。 这也不是第一次她感到这样无力，还是会很难受。 当然，从小所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反抗天女，她是战士，好下属，忠于职守罢了。 酒过三巡，结束后，郑鸢叫住她说：“哎，我给你挑了几个美人送府上了，祝你玩得尽兴。” 这是郑鸢长久以来坚持做的，从洛褚刚上朝堂开始，她就开始用美人当做礼物送给她，洛褚还必须收下，必须和那些人发生什么。因为这些美人都是受命而来，还要回去复命。 洛褚刚开始很厌恶，可这样郑鸢才会高兴。 郑鸢想把她转换成和她一类的人，这样好像两人就更像一条蚂蚱上的人。洛褚对她卖力的程度就会更好。 郑鸢所谓的奖励，不过是监视和同化。 洛褚回到府上，已经醉意上头了。 下人扶着她进房间。 鼻尖萦绕的酒香很快被女人的香料味替代。 一抬眼床上就有两个绝色佳人互相交缠。 洛褚提不起一丝兴趣，身体沉重。 “将军，你来呀。”其中一个向她抛着眉眼，拼命勾/引着。 “出去。”洛褚冷冷说。 两个人动作一停，皱巴巴的布料滑落地上，“将军……”声音又娇又软。 “你们不走我走。” 洛褚深呼吸，威胁道：“回去复命的时候，自己掂量着。” “你们继续玩，叫大声点。”洛褚走时突然回头对她们说道。府上郑鸢有安插人，凡事都被监视着，厌烦得很。 洛褚是从窗子翻出去的，自己的家连正门也不能走，又翻了屋顶，来到街上，漫无目的逛着。 街边还有小孩儿嬉戏打闹，洛褚路过她们，不忍多看了几眼。 第28章 将军府与丞相府一个东边一个西边，最后竟然漫无目的到了此处。 洛褚在暗处呆了许久，心底有个声音催促着她进去。 翻墙对她来说简简单单，做到悄无声息也是轻而易举。 府内花花草草较多，看得出有专门打理的下人。 洛褚贴着墙壁行走，月光照不到她阴暗的脸颊，步伐轻盈，裙带飘逸宛若一股薄烟飘过。 她走过，一扇扇纸窗户将她的侧颜留下。 寂静之地，将所有细微的声音放大，草丛中的虫鸣，树上叽叽喳喳张着嘴等待喂养的小燕子，哗哗的风声，一切都那么让人无端感到空虚。 沈姒在新地方的第一晚，辗转反侧，即使东边的这间屋子不必岳华蓓房间的奢华，但也是极好的用品。像这身床，沈姒已经好久没有沾过了。 她觉得这比睡在野外狭窄阴冷的山洞还要难受。 新家？ 这不是她的家，她怀念从前那个。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姒立刻警觉起来，心想难不成岳华蓓半夜不睡觉来找她麻烦了？ 只闻其声，不见影子，她窝在被子里，探了探头去看窗户，忽的闪过一片模糊的黑，眨眼间又不见了。 沈姒觉得岳华蓓应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难不成有……鬼？ 沈姒不太信这些，但想一想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忍不住想这岳府不会有什么死的不明不白的人成了鬼，半夜就跑出来吓人。 太玄乎了。 …… 沈姒打了个寒颤，深呼吸，掀开被子，准备去一探究竟。 她穿着单薄的里衣，散着头发，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小院子里飞快跑过一个淡红色的身影。 “别跑！”沈姒追上去，看背影还真是岳华蓓。 岳华蓓很快被她缠住手腕，她大叫起来：“鬼啊！” 沈姒不明所以，下意识捂住她的嘴：“你叫什么？” 岳华蓓听见声音，眨了眨眼睛，“是你？” 沈姒：“你在我门口晃什么？” 岳华蓓怎么可能承认，“我没有！” 沈姒好笑道：“不是你，那我现在抓的是谁？小狗吗？” 岳华蓓脸红：“你才小狗！” 她晚上睡不着，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来看看岳芙宁这个丫头，她都睡不好，也不允许岳芙宁睡。 结果就躲在树后面看见了一摸黑影，她害怕一时蹲了下去，然后觉得差不多了就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刚走出没两步，房间门突然就嘎吱响了，里面走出一个散着头发的像极了女鬼，光线很暗，她根本看不清人脸。 她下意识就跑了。 没想到是岳芙宁，那个黑影又是什么呢？ 沈姒看她有点发呆，在她耳边打了两个响指，“哎，你发什么呆呢？” 岳华蓓一下子回过神，推开她，“你半夜干嘛装女鬼，吓死个人了。” 沈姒觉得冤枉啊，她睡觉当然要这样了。 “你有为什么要来我门口，想吓我？”沈姒问她。 岳华蓓支支吾吾：“才不是，我就出来透透气。” 沈姒不想纠缠，说道：“行，那咱们就分道扬镳吧。”说完她就要转身回去。 岳华蓓扯住她衣角，语气有点凶说：“你，你把我送回去。”她害怕。 沈姒问：“为什么？” 岳华蓓趾高气昂说：“让你做你就做，不许问为什么。” 行，沈姒服了这小姐了，半夜不睡觉出来把自己吓一跳不敢回房间了。 “走吧小姐，你想走我前面还是后边？” “后边…” “要不要牵着我？” “才不要！我不害怕！” “嗯。” “我真的不害怕！我是在考验你！” “知道了。”沈姒笑着。 她们浑然不知，身后那双探究的双眼望着她们直到消失在拐弯处。 第26章 岳华蓓站在门内，像是要说什么。 沈姒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困了，“没事了吧，我就回去了。” 岳华蓓双手环抱胸前：“哼，今晚的事你不许说出去，知道了吗？” 沈姒点头：“知道。”她转身，在黑夜中独行。 冷风一刮，岳华蓓手臂一层鸡皮疙瘩，她全然忘记了看见的那个黑影，赶紧关上门冲进被窝里将自己全部遮住。 沈姒很快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她习惯睡前喝杯水，她走到了桌前，正对着床。 她拿着茶杯，仰头喝水，突然浑身颤了一下，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她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冷气从皮肤里肆意钻进。 屏气凝神，她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慢，直到视线定在那个“东西”身上。 她手一抖，茶水洒了出去。 沈姒觉得这比岳华蓓还要恐怖。 洛褚不是什么时候坐上了她的床，就连沈姒一开始进来都没有发觉她呼吸的声音，这个人就好像鬼一样。 看来，门外的闪过的黑影不是岳华蓓而是她洛褚。 所以，洛褚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沈姒很生气，不觉皱眉，咬字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洛褚端坐着，目光沉沉的，屋内没有点蜡烛，视线交汇处摩擦着不一样的情愫。 沈姒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偏过头不与她对视，继续说：“你是来道歉的吗？” 她想如果洛褚道歉，那她就不生气了。 可是洛褚怎么可能道歉？ “凭什么我道歉，你该感谢我。”洛褚淡淡开口。 沈姒被气笑了，撑着桌面，如果不扶着东西她怕自己连站都站不稳。 沈姒努力保持着平静，瞪着洛褚说：“那我谢谢你，行了吧？” 洛褚听着别扭，“你是在讽刺我吗？” 对啊，沈姒轻笑一声：“怎么会，我怎么敢啊。” 洛褚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只是凭着感觉到了这里，可她不知道能聊什么。 她在外面看见两人一路打闹，心里很不是滋味。 岳芙宁她凭什么对岳华蓓这么纵容，洛褚想，岳华蓓比不上自己的身份地位，连能给的好处都不如自己能给的好。 她为什么要去讨好岳华蓓呢？ 岳华蓓又不喜欢她，两个人应该像极了仇人才对。 沈姒见她不说话，很无语她来这里难道就是睁着眼睛发呆的吗？ “洛将军，既然没什么事了就请你回去吧，我这儿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洛褚站起来，质问她：“你和岳华蓓关系很好吗？” “你什么身份来问我？”沈姒看她吃瘪突然很爽，继续说：“她是我的姊妹，关系怎么会不好？” 洛褚顿了一下，问：“比你跟我还好？” 呵，沈姒气的肝疼，挑眉说：“我和洛将军连关系都没有，还谈不上好不好。” 洛褚心抽了一下，脸色明显垮了：“哼，你倒是在岳家很融洽嘛，上赶着当狗腿子，人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岳华蓓这种人，你越是纵容她，她就越过分…” 沈姒不耐烦打断她：“你别这么揣测别人也别评价我，你、不、配。” 洛褚咬紧牙关，步步逼近：“你说什么？” 沈姒被她抓住双臂，沈姒甩开她，“说你不要管闲事，不是说我们没关系了吗，你又在这儿做什么，想和我回忆往事吗？咱俩应该没什么好的回忆吧，说实话，你就是想跟我睡吧？”洛褚那点心思她还不知道吗，兴许是还没玩够，所以才半夜找上门。 洛褚：“你就这么想我？” 沈姒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顾不得其他：“重要吗？你在乎吗？从一开始你那个态度，你的行为，你有想过这不正常吗？” 不正常？ 洛褚呼吸放慢，又听沈姒无情说道：“你把我送到岳府之前为什么就不愿意告诉我一声，很难吗？就因为我说了陛下坏话？之前我以为咱们关系有所缓和，至少能当朋友的那种吧，但你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真搞不懂，大晚上又来找我做什么？” 沈姒其实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她在说什么她也不知道。 洛褚也想问自己，来找她做什么？ 她今晚没有欲望，只是想来，靠近她，看见她，听她说话。 话是说了不少，可都不是好话。也不喊她大人了，眼神冷的像一把刀子，要活生生剜出她的心脏。 感情这回事就是折磨人。 两个人都没察觉，两个人都在痛苦。 互相伤害痛上加痛。 洛褚退后两步，放下狠话：“嗯，以后有事你有种别求我。” 说完她便气冲冲离开。 这场对弈潦草收尾。 沈姒瘫软，一屁股坐在床上，她的手摸到洛褚刚坐过的地方，布料有些皱了。 沈姒喘着气，心想她们真的没关系了吧，都结束了。 第29章 她闭上眼，问自己真心觉得这个结局好吗，闹这么僵，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怎么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呢？ 因为没钱吃糕点她给了一袋子钱，背上的勇气之吻，陷阱里的第一次坦诚，竹苑里欢愉的点点滴滴… 沈姒从没有过和别人这样的经历。 以后也不会有了。 沈姒将头埋进枕头里，湿润在枕头上蔓延开来。 第二天一早，沈姒就被下人喊了起来，她的眼睛还有些肿，被人催着洗漱换衣，迷迷糊糊就上了车。 郊外的清晨还弥漫着雾气，山间萦绕的白色烟雾就跟天上的云一样。 岳城山向她交代了一些事宜。 她朝窗外瞥了一眼，岳华蓓和岳母坐的马车正在后边，想必她们心情也不美好。 岳城山沉默半响，突然问：“你娘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吗？” 沈姒顿了顿，说道：“嗯，她一个人照顾我，劳心劳力，身体很早就不行了。” 岳城山点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娘恨我吗？”他问。 沈姒掐着手心，低头想了想说：“不恨。”要是恨，岳芙宁应该就不会想来了，她期待父爱，期待完美的家庭，那肯定是她的母亲在背后的教育有关。 “那就好。”岳城山明显松了口气。 沈姒知道他问这个就是想心里好受些，将自己的错误撇干净。 岳城山背挺直，语气生硬说：“你也不要怪我，当初都是你娘非要把你生下来，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些罪。” 沈姒声音嘶哑：“娘没错，我很感激她把我生下来。” 岳城山瞥她一眼，不屑说道：“你还小，等以后经历多了你就知道了，这个世道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姒抬头，一时语塞。 伶俜寺，香火一直很好，不少百姓前来点香上供，祈求心中所愿。 岳家被专门开了一条通道，方丈领头，小和尚跟在身后，岳城山行了个佛礼，和方丈并行，表现的十分谦逊，任谁看都不会看出破绽。 孟白雅在前，岳华蓓和沈姒走在一起。 岳华蓓明显不喜欢这种场面，但迫于岳城山的威胁，不得不摆出笑容。 沈姒发现，岳华蓓笑起来亲切多了，脸颊上还有小窝。 岳华蓓发现她在看自己，瞪回去说：“你做什么，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也不要这样变态看着我，让别人瞧着算什么，影响很不好的。” 沈姒想了想说：“算家庭伦理画本子？” 岳华蓓：…… 岳华蓓小声说了句：“有病，离我远点。” 她又补充：“今天很重要，你不要吊儿郎当，爹没给你说吗？要是出了丑你就完了。” “谢谢担心。”沈姒笑道。 岳华蓓扯着嘴角：“我没有担心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很丑哎。” 沈姒问：“我丑？” 岳华蓓一脸无语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沈姒尴尬不已：“从小没人这么说过我。” 岳华蓓总结道：“那肯定是害怕伤你自尊心。” 沈姒：…… 孟白雅转头，皱着眉：“你们再聊什么？华儿别跟着她丢人现眼了。” 岳华蓓立马闭上嘴，脸色都变了。 沈姒获得孟白雅一个警示的眼神，也不敢说话了。 周围人好奇他们一家人要做什么，一时竟舍不得离开。 寺内，岳城山特意没有派人驱赶看热闹的人，就是要这样，越多人看着他装模作样越好。 大香炉腾腾而上的香烟，插香的灵台插满了燃烧程度不同的香。 “芙宁，过来。”岳城山喊她，递给她三根香，“今天在方丈面前认祖归宗，画个圆满，从前你多亏了方丈看出你身体上的‘病’，我们才把你送出去避难，修养身心，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到你，是我们的错，既然你回来了，‘病’也好了，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沈姒端正拿着香，看着光头方丈站在自己面前念着她听不懂的经语，她余光瞟到岳华蓓苍白的脸颊和含泪的眼睛，周围人窃窃私语，她冒着头皮鞠了躬，然后再敬香，插香。 奇异的檀香味缠绕着她，不禁让她会想起初见洛褚时的场景。 岳城山又在表演了，沈姒却没心思听，刚刚香灰落在手上，现在还隐隐发烫，连着心口一起。 第27章 “将军，看您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吗？”姜芷贴心询问，端上来一杯安神茶。 洛褚坐在书桌前，手边堆着不少需要处理的事物，烦躁地扶着额头，昨晚她根本没睡。早上天微亮才回来的，房间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她躺上去补觉。 放了狠话后，洛褚其实没走，一直在门外站着，当然她找了根柱子挡着，房间里的人不会看见她的。 她站了一夜，吹着冷风，想了很多。 洛褚将安神茶一口喝光，另一只手弯曲在桌面上，指尖时不时敲打桌面，发出陈厚的响声。 姜芷转身又去添茶，她已经习惯了伺候洛褚的日子，凡事经她的手做才放心。 今日天气骤变，近午时分下起了暴雨，黄豆粒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尘土飞扬顿时溶于水气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挠痒痒感觉的味道。 窗外的粉色海棠被打的直不起腰，花瓣湿了一地。 洛褚朝外望去，心思莫名黯淡下来，连着她破损的心脏，混进大风里，飘向远方。 她此刻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 岳芙宁真的不属于自己了。 如此强烈的情感像无数细针，肆意扎进身体每一个地方，牢牢地，无法掌控，无法避免。 不是痛，而是痒，抓耳挠腮的痒，无法根除。 她该感到绝望吗？ 洛褚闭上眼睛，得出结论……她已经感到了。 如果再不行动，只会让风雨更加猛烈，她承受不了，如果再这样下午这会撕裂她的心脏。痒会变成痛，会持续一生的痛。 那问题是，她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 岳芙宁对她来说，算什么？ 一开始只是想用她暖床，利用她羞辱岳城山，然后呢？她甜言蜜语却总是会夹枪带炮，狡黠又淳朴，像只小野猫。 贼人闯入时，第一时间想到了可能有危险的她，得知她逃跑后那种想要咆哮的愤怒。可当她回头背起自己，那些仇那些恨她又全不在意了。 洛褚又想姜芷也能为她做这些事，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一开始，起点就不一样。 洛褚在她的表演痕迹满满的温柔里沉溺，又被她总是暴露本性的爪牙划伤。 反复如此，形成印记，形成习惯。 问题又追问到—她说过很多次喜欢自己，是真的吗？ 不喜欢，会一路迁就自己吗？ 洛褚想自己肯定不会。 生命危机时刻，如果讨厌你会留下来陪你吃苦受罪吗？ 洛褚摇头，她不会。 所以，岳芙宁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洛褚断定。 “姜芷”洛褚问道，“你说怎么向女人赔礼道歉？” 姜芷动作顿住，不自然望向她：……… “这个女人是岳姑娘吗？”姜芷处变不惊问道。 洛褚没否认，耸肩，放下手上的工作，转向她说：“你认为这件事我做的很过分吗？” 姜芷觉得这问题对她来说有点困难，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呢？ 洛褚看出她在犹豫，无奈补充道：“你实话实说，我又不会罚你。” 姜芷想了想说：“岳姑娘在这件事上确实很受伤。” “所以……真的很过分，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对吗？” “大概是吧。”姜芷想的是：这不明摆着的事吗，还需要问？ “那我怎么才能让她消气呢？” 姜芷震惊，她家表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还是她表姐吗？ 她表姐不是嘴上绝对不服软的那种类型吗？ 对于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岳芙宁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姜芷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开始不懂洛褚的心思了呢。 “…嗯，就诚心道个歉？”姜芷也不太懂。 洛褚对这个不太兴趣，“还要我怎么道歉？” 姜芷：“说你做错了，会改的，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洛褚奇怪：“说这玩意就有用？” 姜芷一语道破她就是不想道歉：“总比什么不说要好，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改变很多，岳姑娘是心软的人，或许时间一久就不会在意了。” “她不能不在意！”洛褚突然吼道，“时间久又是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姜芷挠脖子，很是窘迫：“感情上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洛褚上下瞧了瞧她，突然问道：“你和千方没擦出点爱的火花？” 第30章 姜芷霎时脸红起来，“没、没有，将军为什么会这样想，千大夫和我最多算得上朋友…” “哦”洛褚拖长语调，“那下次我问问她有没有爱的火花。” 姜芷咬牙：“不要！很、很尴尬。” 洛褚：“这有什么尴尬的？” 姜芷反问：“那我改天去问问岳姑娘还愿不愿意和将军和好？” 洛褚：……… 岳芙宁肯定不愿意和自己再沾染上了，昨晚还放了狠话，如今去问简直撞上枪口。 洛褚不满意看着她：“你这是跟我作对呢？” 姜芷低下头，软软说：“没有…” 洛褚摆手，“算了，你也是个愣头青。” …… 洛褚不想对自己做过的事道歉或者悔恨，因为一旦这样开始，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形成惯性，会陷入过去做过的事。那她需要悔恨的事情太多了，后果无法想象，所以干脆就不要开这个头。 行为上弥补更加重要，洛褚想。 屋外海棠花未眠，依旧悄然绽开生机。 * 伶俜寺外，一行人没料到这风雨来得如此突然，都没做准备，慌忙着行动着。 沈姒正要上马车，风雨打在脸上，她表情拧着，衣袖纷飞，有些站不稳，岳城山朝她伸来一只手，微笑着，他在故意展现他的父爱。 沈姒突然被一股风扶正，她目光顿变，像是有种感应……她微微侧头，发丝缠在细长的脖子上，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 岳城山看她发呆，不满却不能表现出来，和蔼问：“芙宁，上车了，淋雨容易得风寒。” 沈姒扒紧把手，借力自己踩了上去。 方才是什么感觉？ 竟然让她心脏突跳。 沈姒摸着心口，眼皮耷拉着。 岳城山冷冷道：“今天做的不错，以后也要谨言慎行。少说话就最好了，后续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通知你。” 沈姒脑袋沉重，漫不经心点点头。 “回去以后给你请个教养礼仪的姑姑，在外露面总不能丢了我岳城山的脸。” 沈姒轻声嗯了一声，她自小礼仪都有人教，这点完全不用担心。 岳城山问道洛褚的事：“对了，你们在路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沈姒故作思考后回答：“洛将军并不和我怎么交谈，我也不怎么能看见她，除了赶路的时候知道她会坐在马车上休息。” “你又听到关于赈灾款的事情吗？” 沈姒迷茫问：“什么赈灾款？” 岳城山这下明白了，洛褚肯定不会让外人了解到这些的。 “朝廷几个月前拨的赈灾款，派人送去受灾地区，可惜半路被贼人打劫，银两没有送到灾民手上，以至于死了很多人。”他简单解释了两句。 沈姒回想起那些死在路边的人，心痛起来，没忍住问：“朝廷没有再拨款吗？” “哪有这么多钱，况且…这件事陛下自有定夺。” “她认为利大于弊吗？”沈姒不敢相信，这是一国之主。 岳城山很不耐烦：“这件事你掺和什么 。” 沈姒放低语气：“我只是一路过来看见了很多死人，觉得很心酸。” 岳城山：“大部分都是得病死的。” 沈姒：“因为水源被污染了？” 岳城山点头，这件事他接手过后来觉得是个烫手山芋就推出去了。 “只要喝进去，进入身体里面，就很大几率感染，即使是轻微的伤口沾了污染过的水都会生病。” 沈姒猛地想起了什么。 生病的前一天，岳芙宁在溪边洗过衣服，当时自己是看那条路几乎没有人走过，上下流看着也很干净，她才同意用这水洗衣服的。 岳芙宁洗衣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来着？ 她眼睛进水，所以喊她过去晾衣服。 进水…眼睛，沈姒恍然大悟，一定是在这里才…… 沈姒心情复杂，她已经为岳芙宁伤心过很久了，如今再次想起她的死因，回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只剩下浑身无力感。 如果赈灾款可以送到，如果狗皇帝能再为百姓着想一些，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都有因果报因的，沈姒相信，那些人会有报应的。 她要复仇的心又加重几分，现在需要计划怎么靠近狗皇帝了。 身边离狗皇帝最近的就是洛褚和岳城山了。 沈姒闭眼，在心里划掉洛褚的名字。 吵架是很正常的事，但洛褚的话已经说的很坚决了，两人都没有留一丝退路。 洛褚肯定不会低头，沈姒想，那她也不要低头，两人就这样吧！分道扬镳，各走各的独木桥。 那就剩下岳城山了，说不定能跟着岳城山进宫或者闹出点什么事让狗皇帝来这儿之类的。 此事需要缜密计划一下，准备也要充足。 重要的一点是她还要选择用什么办法杀死女帝。 毒杀？刀刃？还是其他…沈姒脑子里冒出很多折磨人的法子，仔细想想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第28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似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岳城山的那套说辞。 他带着沈姒施粥行善，陪她逛街，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论谁会对私生女这么好？ 有人保持怀疑问：“那为什么洛将军会说这是您的私生女。” 岳城山微微叹息说：“都是我们做父母的爱女心切，害怕影响到芙宁的命格，大师方丈说不要告诉她真相，送她一直养在寺庙中。不想有天寺中有人说漏了嘴，芙宁就以为自己有爹，但也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私自逃出来。遇上洛将军她也说不清道不明，这才…误会了。” 有人问：“那如今女儿回来了身体就没事了吗？” “我们也问过方丈，说是芙宁已经被佛祖清除了病根，只要接下来我们好生照顾着就不会有问题。”岳城山对待这些问题都有着一套完美的说法，大部分人都信奉佛祖，虽然有人不相信但总不可能去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不然就是怀疑佛祖，那就是大忌了。 当然也有人为岳城山说话。 他们说：“岳二小姐，一看就被养的很好，皮肤白皙，容貌也极好没有长残，身体看起来也很健康，并未有虚弱之态，肯定是岳城山命人精心照顾了的。” 沈姒想说，那是她爹娘养的好… 反正这一个月过的简直无聊透顶，几乎每天都被岳城山拉去上演父女情深的画面。 演多了，她都想吐了。 但是和睦气氛里，总是少了孟白雅和岳华蓓。 一桌吃饭，气氛沉寂得要命。 沈姒安静夹着自己前面两盘素菜吃，她刚开始和他们一桌吃饭会感到如坐针毡，时间一久就麻木了。 岳华蓓坐在她对面，时不时抬头，与她对视，但每次都会快速躲开沈姒疑惑的视线。 岳城山放下筷子，突然朝着岳华蓓说道：“华儿，后日和京城小姐们的赏花会，你带着妹妹一起吧。” 当着知晓内幕的人面前，岳城山也丝毫不露破绽。在外宣言岳芙宁是妹妹，所以无论在什么场合也要注意称呼。 岳华蓓猛地抬头，撇着嘴说：“我不要…” 要是带着岳芙宁去，那些小姐妹指不定要闹她，并且取笑，她可受不了。 岳城山皱眉看向她：“芙宁是你妹妹，你不要任性。她才回到京城不久，也不认识什么人，你作为姐姐要帮帮她。正好向你那些女眷朋友们引荐一下芙宁。” “她才不是我妹妹！”岳芙宁委屈吼出来，这一个月她真是受够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岳芙宁身上，她呢？母亲每日都很消沉，也不怎么关心她了，她现在没人…爱了。 岳城山脸色阴沉：“你说什么混账话，你再不满意芙宁，她也是你的妹妹，你愿意承担当姐姐的责任，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多伤人心啊。” 岳华蓓气的肝疼，胸腔起伏不定，“我、我……” 岳城山：“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后日你必须带着芙宁去。” 沈姒一句也不敢开腔，她觉得自己身上要被岳华蓓瞪出两个窟窿来。 很快到了赏花会。 是张家小姐张罗的，就在张府，命人摆了各种各样的花，这个时节或不是这个时节的花种都想方设法弄到了。为的就是面子。 所以她邀请了所有能交上名号的小姐。 张浣原本被一群小姐围住，自傲接受着来自别人的吹嘘夸赞。小表情别说多爽了，一抬眼看见岳华蓓进门，还带着个一眼明媚的好看女人，她心里那股争气好斗的心就上来了。 “等等，华蓓来了，我去打个招呼，你们好玩着啊。”张浣走过去，穿梭过花盆，一脸笑意：“华蓓，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岳华蓓笑的灿烂，她不知道张浣对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真心把张浣当做闺中密友。 第31章 “我当然要来了，你为了弄花会，倒腾了这么久，我怎么说也要来瞧瞧的。” 张浣看了眼她身后的人，假媚笑着说：“这位，你不介绍一下吗？” 岳华蓓很想说，这有什么可介绍的，这些天京城都传遍了… 但一想起岳城山那张严肃的脸，她就软了，没什么好脾气说：“这是我妹妹，岳芙宁。” 然后，转身拉过岳芙宁，“这是张浣，母亲是朝中的御史大夫，你叫她张姐姐就行了。” 沈姒行了个礼：“张姐姐好。” 张浣点头：“芙宁妹妹也好，你能来我很高兴。” 她说话声音不小，不少视线落在她们这儿。 岳华蓓浑身不舒服，拉着张浣说：“你小声点，我…我不想太招摇了，今日你和那些人去玩便是，不用照顾我。” 张浣紧紧拉着她的手，关切说：“这怎么行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照顾你，谁还能照顾你呢，况且……” 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不会一天都要跟在她身边吧，你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和那些姐妹都好久没有说说话了。” 岳华蓓听懂了，是要她抛弃岳芙宁自己去跟她们玩。 她回头看岳芙宁一眼，心中犹豫。 她真的很久没出来和朋友们聚了，真的好想…… 让她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行，我们今天好好说会儿话。”岳华蓓眼睛亮亮的，妖艳的长相刺人眼睛的亮眼。 张浣嫉妒死了，可又不能把不爽她表现在脸上，“好，那你和你妹妹说。” “嗯” “岳芙宁，我和她们去玩了，你自己逛吧。”岳华蓓警告她：“不要惹麻烦，好好看花。” 沈姒应下：“我知道的。” 岳华蓓还是有些担心，但已经被张浣拉着去小姐们集聚的亭子方向了。 一群人本在小声谈论，一见岳华蓓来了，都闭上嘴安静了。 岳华蓓的爹官位都比她们家的大，看笑话只能私下不能被知道了。 “来来来，华蓓坐我旁边。” 岳华蓓很喜欢被人这样区别对待的感觉，让她感到自己是不一样的。 她暂时抛开岳芙宁这个烦人的东西，笑着融入其他人。 张浣却不想让她忘记，偏偏要开启这个话题。 “华蓓呀，你那个真是你妹妹呀？” 岳华蓓支支吾吾说：“当、当然是了，虽然我也是才知道的…” 张浣捂着嘴，假装震惊：“我也是没想到你还有个妹妹，那岂不是你成了姐姐了。” 岳华蓓烦躁说：“是啊。” 张浣隔着桌子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没关系，我相信就算多了一个妹妹也不会夺走你的地位的，在我们眼里你还是岳家唯一的小姐。” 张浣一说，不少人都附和几句。 岳华蓓沉浸在感动之中，很容易就觉得这些人是可以倾诉不快的人。 地位…岳华蓓一听张浣说起，她就愤愤不满，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她还是害怕自己的地位会被取代。 不敢想象到时候所有人都记得岳芙宁，把她给忘了。 一出门说出自己的身份，别人就会说“我知道，你有个妹妹叫岳芙宁嘛。” 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岳家小姐，岳芙宁算什么东西。 气归气，但她也没傻到把事情真相吐露出来。 要是说了，她恐怕要被永远钉在岳家耻辱柱上了。想想都可怕。 “其实…我不喜欢她，她一来就把我有的都抢走了。”岳华蓓挑了些郁闷自己的事说。 张浣有些高兴，追问：“她都做什么了？” 岳华蓓委屈说：“我爹总是怎么想对她好，跟我也不怎么说话了，仆人们上赶着对她献殷勤，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我只能挑剩下的。” 在座的人都唏嘘不已，假装很伤心。 “其实就是这样，我爹娘生了小妹后也不管我了，要不就是让我照顾妹妹，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了。”有人说话。 “对呀，我感觉自己都成透明人了。”有人深感共情。 “我娘说，以后的家产全部都要给我小妹，让我赶紧嫁出去。”说话的这位小姐说完，抬头看了眼张浣，笑意溢出。 张浣偷着轻笑，转眼看着岳华蓓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就满足不少，讨厌的人过得不好是她觉得最好玩的。 “哎，华蓓，你不要想太多了。”张浣握紧她的手，温暖传递着，岳华蓓不禁握的更紧。 “也不是所有人家里都是这种情况，现在你爹娘只是想要多弥补一些你妹妹，在他们心里你肯定才是最重要的。”张浣安慰道。 岳华蓓听着都想哭了，抽抽鼻子说：“可现在她就是把属于我的都抢走了啊。” “我还是你的呀，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张浣想了想，说：“要不想个法子让你那个妹妹吃点苦头？” 岳华蓓无知抬眸，长长的睫毛沾了泪水黏在一起，她抿了抿唇问：“怎么做？” 蠢货，这么容易就上钩了。张浣心里想着，然后回答她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我肯定会让她吃点苦头，给你报酬的。” 好姐妹情深的画面感人至极，岳华蓓觉得自己幸运极了，“谢谢你，张浣。” 张浣给自己倒了杯茶，笑意深不见底：“这有什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呀，有什么烦恼你一定给我说，我帮你出主意。” 第29章 沈姒闲的发慌，没人跟她说话却总是有人盯着她说小话。 她站着就是话题中心。 以她人故事为乐趣人之常情… 她想着怎么没人主动找她聊天呢？花儿都要被她看秃了。 各种颜色的牡丹花，沈姒发现张浣非常喜欢牡丹，院子里有一半都是牡丹。 毕竟唯有牡丹真国色。 沈姒走到一盆黄牡丹前，弯腰轻嗅。 “牡丹不及美人。” 声音由远及近。 熟悉的轻佻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姒还没来得及抬头，人就走到了她身后。 檀香味… 沈姒直起腰，抿着唇，她知道身后是谁，但她就是不想回头。 这是什么意思呢？一个月前吵完架，闹的那么厉害，一个月没有消息，她还以为真的彻底掰了，为此她还伤心了一下下，当然，真的只有一下下。 沈姒进不了，不想退，因为一退就会贴上她炽热的胸膛。 干脆螃蟹走路，横着走出这个死局。 “哎” 沈姒的手被拉住，她回头：“你干什么？” 洛褚一身紫色常服，脑袋上的发包插着一根有吊穗的钗子，轻轻摇晃，闪出微弱的光，与身后千万粉红黛绿相映衬。凶气的眉眼也柔和不少，她今日还特意擦了些唇色，气色很好。 沈姒看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痛斥自己没底线，她拧着眉毛说：“放开我。”她声音隐忍，已经不少人注意到她们了，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现在和洛褚沾上关系，百害无一利。 先不说岳城山会怎么样，岳华蓓就要先把她灭了。 “放开你可以，但不许跑。”洛褚盯着她认真说道。 沈姒咬牙，心想：行，我不跑，看你要做什么… “放开我。”沈姒平静说，也收回要走的脚，洛褚这才放开她。 沈姒问：“你怎么来了？” 洛褚耸肩，袖子滑落，小臂露了出来：“受人邀请。” 沈姒的发丝被她勾起一缕把玩在手中，她还表现的很认真，让沈姒很不舒服。 “洛将军可不像会来赏花的人。”沈姒没好气道。 洛褚直言：“赏花不重要，我是来见你的。” 一个个字砸在她心头，沈姒并未觉得好受，相反觉得这又是她在打什么坏心思。 沈姒僵硬回她：“故意来看我笑话吗？” 洛褚摇头：“看你…有没有想我。” 太直白了，沈姒几乎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她讲的是哪几个字，她不可置信问：“你问我什么？” 洛褚靠近，声音吹进泛红的耳朵：“问你有没有想我。” 沈姒面无表情，评价她：“莫名其妙。” 洛褚退后一步，“这一个月我太忙了，忙着徐怡那件事，又是追查赈灾款，好不容才得空下来。” “那件事有结果了？”沈姒问，她对这件事倒蛮好奇的。 洛褚：“哎，你都不担心我有没有受伤吗？”之前自己说没事还非要扒她衣服检查，现在怎么表现这么平静。 沈姒白了她一眼：“你又没有受伤关我什么事？” 洛褚有点郁闷，盯着黄色牡丹，思考了一下。 沈姒想和她保持距离了：“你没事吧？没事我就去看花了。” 洛褚拉着她不让她走，“看花有什么意思？” 第32章 “比看你有意思。” 洛褚：…… “真这么无情？”她问。 沈姒双手放在胸前：“你不如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无情。” 两人处于吵架冷战时期，只要没人道歉，就不可能和好。沈姒是这么觉得的，而且她不会道歉，她不会哄着洛褚了，又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了。 无情一点好，沈姒想，无情拔刀自然神。 “这件事我做的不好。”洛褚低声下气说，在她眼里也算道歉了。 ！ ？ 沈姒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虽然没有“对不起”、“我错了”等直白道歉的字眼，但亲耳听到洛褚服软还真是… 真是爽，沈姒有点想笑出声，指着洛褚鼻子笑的那种。 “岳芙宁，你想笑就笑，不要摆出这种又哭又笑的表情，很丑哎。”洛褚勾起嘴角说。 “丑你就别看，让开，我可不想和你被人传谣言。”沈姒作势就要走。 洛褚没再拦住她，反而跟上她的步伐说：“你爹这牌打的真好啊，现在外面都在说我洛褚做事不谨慎，被私仇蒙蔽了双眼。” 沈姒有些惊讶，“还有人这么说，我倒是没听过。”她猜测，多半是岳城山让人传出去的消息。 “反正对你影响也不大。”沈姒轻飘飘说。 洛褚：“还影响不小？陛下都当众在朝上批我了。” 沈姒狐疑，侧头：“这么严重？” 洛褚故意用身体去靠她：“当然了，你以为我不过脑子做事不需要承担后果吗？” 她观察者沈姒逐渐转为担心的表情。批评是真，但那也是陛下和她串通好的，要树立军威就要对下属一视同仁。 用洛褚杀鸡儆猴再适合不过了。 沈姒想了想表情恢复自然：“你被说说怎么了？又没掉块肉，至于在这儿无病呻吟？” 洛褚被哽住，差点气出老血：“岳芙宁，你怎么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 沈姒无语：“合你意的时候觉得这样叫有点个性，可爱；不合你意，就说尖酸刻薄。” 洛褚再次哽住，无话可说。她再一次清晰认识到沈姒已经把温柔收进内心，不愿在向她敞开。 可……这怎么行呢？ 这一个月她就没怎么睡过好觉，总是想起她湿漉漉的眼睛，委屈的倔强而绷直的嘴唇…… 洛褚一开始想的，时间一长，她或许就不气自己了，自己再去稍微服个软，两人又能回到以前那种状态。 这样她才会好起来。 现实却不以她所想实行。 “小宁儿，你这……还生气呢？”洛褚问。 沈姒压低声音：“不许这样叫我，你忘了吗？” 她一字一顿提醒：“我们没、有，关系了。”她现在是岳城山那头的人，还需要利用岳城山靠近狗皇帝，要是岳城山知道她和洛褚再纠缠不清，恐怕自己难逃一劫，随便用个理由把自己囚在府中也是可能的。 洛褚强压着生理性不爽，说：“怎么，现在连名字也不能随便我叫了？岳华蓓叫你妹妹你倒是应的很开心嘛。” “她本来就是我姐姐，叫我妹妹有什么问题吗？”沈姒生怕有人听见她们的对话，心慌的不行。 “是吗？”洛褚凝视她，轻声说：“你的秘密…我可是知道的。” 沈姒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她咬牙：“是又怎么样，你要说出去吗？” 洛褚胸腔颤抖：“你再给我脸子看，你猜我说不说去。” 果然，还是这么无赖，卑鄙无耻下流。 就算她有点要和好的意思，也只是觉得自己还有玩头或者用处吧？ 沈姒苦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喜怒无常，阴晴多年的无耻之徒了呢？ 洛褚冷静下来，苦闷着自己怎么又说了不在计划范围内的话，她…该更不高兴了吧。 沈姒为了复仇，忍了。 她笑着说：“不敢，洛将军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我不敢不从。” 洛褚听着刺耳，“你…” “洛将军？”轻灵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岳华蓓一听见有人说洛褚来了，就很是高兴，拉着张浣就过来，不想看到的是岳芙宁和她对视说话的场面。 对她来说，洛褚和除了她以外的女人站在一起都是碍眼。 岳芙宁！岳芙宁！怎么总是要抢走我的东西！岳华蓓气的呼吸都不平稳了，好在张浣在一边轻轻安抚她的背。 沈姒身体一抖，心想：遭了！！！ 居然被岳华蓓当场捉/奸…呸，不是当场遇上，沈姒擦了把汗，料想到她之后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本来这几十天两人相处还算和谐，兴许是岳华蓓她心情低落提不起兴趣找自己麻烦。 “洛将军，没想到你也来了。”岳华蓓暂时注意力都在洛褚身上，她关切询问着她的一切。 “张家小姐特意送了帖子到将军府，我刚好有空，来瞧瞧。” 岳华蓓看了眼张浣，张浣知道自己心悦洛褚，肯定是为了自己… 张浣朝她眨眼睛，示意都是姐妹做这些是应该的。 岳华蓓有些脸红：“那将军，要不要一起去那边喝茶？” 张浣接着说：“对呀，将军不要白来一趟，我命人准备了最好的花茶，我们可以边喝边聊。” 洛褚最烦和一群不熟的人聊天了，她直接拒绝：“不了，花…看得差不多了，我就走了，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啊？”岳华蓓明显的失落，张浣全然收入眼底，又看了看站一边当哑巴的岳芙宁，提议：“真是可惜，那芙宁妹妹和我们一起吧。” 洛褚挑眉，转头问：“你要去？” 沈姒背后发寒，她去不去管你什么事…… 沈姒肯定不能拒绝呀，来时岳城山说了要和这学小姐打好关系，融入进去。她拒绝了，这件事肯定会传进他耳朵里的，再不愿意她也只能答应。 “张姐姐既然邀请，那我便有幸尝花香了。” 张浣直笑：“好，十多种花呢，肯定让你长长见识。” 岳华蓓撅着嘴，然后就听洛褚说：“哦，十多种，这么多吗？” 上钩了，张浣笑：“当然了，我们还可以喝现场摘的鲜花泡茶，绝对和将军以前喝的不一样，如何，有没有打动将军？” 洛褚点点头，视线一直落下沈姒身上，“确实……很吸引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30章 沈姒在暗处白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得留下，干脆利落走出门去不行吗？ 沿着院子方形矮桌子围了一圈，洛褚和这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不一样，通常洛褚不会参加女人家闲谈的聚会，她一般独来独往。 今日见到稀奇的洛神，大家都有些激动。 尤其是喜欢女人的有几个小姐，视线多多少少都离不开洛褚。 她们基本都会幻想和洛褚在一起，住进将军府，不说这些想法太过于痴心妄想，她们自己也只能想想，毕竟洛褚的放荡的名声流传着，她们都不敢行动。 洛褚从来不和这些正经人家的小姐纠缠，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停留，而这些女孩子的家中对于女儿家的清白又极其看中。 “清白”两个字，有些人视为头顶瓷盘，不敢逾矩一步；有些人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局限对自我身体的掌控。 在大约在四五十面前，女人一般遵守前者，男人则不需要。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人类思想的进步，意识到女人与男人都是人，不能双标局限。比如青楼，男的可以进女人也不需要女扮男装进入，穿着飘飘洒洒的好看裙子也可以大方走进去。 当时的皇帝表示这一切都该取自与个人意愿。 这是这个朝代思想最先进最大胆的领导者，做了一系列改革，不过英年早逝，不过当了皇帝三年。 沈姒手掌撑着脑袋，她坐在岳芙宁身边，洛褚坐在最上面最中间，右边是岳华蓓，左边是张浣。 张浣组织着下人一一上茶。 岳华蓓一直在找话题，都被洛褚搪塞过去，她有些失望，把身体板直了，注意到沈姒，她凑过去小声问：“你刚才和洛将军说了些什么？” “嗯？” “嗯什么嗯，回答我！”岳华蓓眼神很凶。 沈姒想了想说：“就是将军问了我一些认亲后的事情。” 岳华蓓怀疑盯着她眼睛问：“你说了什么？” 沈姒用两声哈哈笑掩盖自己的心虚：“当然是说一切安好了，爹娘和姐姐对我都很好。” 岳华蓓哼了一声：“这也是实话。” “你千万不要露马脚了，不然拉我们一家下水，我可第一个饶不了你。” 沈姒真想说：你想用你的蠢萌饶不了我吗？ …… 张浣先把其他姐妹一一招呼了一道，绕了一圈又坐回位置，她给岳华蓓递了一个眼神，岳华蓓立马精神起来。 第33章 “将军，茶如何？” 洛褚：“茉莉茶最佳。” “是吗？”张浣很高兴，“那我命人送一些到将军府。” 洛褚：“不必了，我不常喝茶。” 张浣本想和她搞好些关系，这样对母亲在朝堂上说不定会更有利一些。可惜洛褚没这个联盟的心思，那就算了，也不急这一时。 “将军，总觉得你和咱们这些女人有很大区别，你从始至终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真是太让我们佩钦佩喜欢了。”张浣这是在拍马屁了。 洛褚慢慢抬起眼皮，只说：“沾了洛家门楣的光。” 一出生她就注定这一生不会平凡。 张浣掩面笑笑：“洛将军真是谦虚。想不到以后对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 岳华蓓眼睛亮亮的，见洛褚视线一转，她就把最好看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那视线慵懒，摸不清到底在看谁，沈姒却是一阵头皮发麻。 “哎，将军我很想问问你对另一半是什么标准？” 洛褚挑眉：“问这个做什么。” 张浣娇笑：“哎呀，好奇嘛，我们这堆人就喜欢聊这些，将军就说说嘛，满足一次我们的八卦心。” 洛褚轻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嗯……我得想想。” 装……死装的样子…… 沈姒无语，一边嫌弃一边又有些好奇她的答案。 回想起当时……洛褚应该是喜欢成熟丰满的女子。 就像…千方大夫那样的类型？ 不是，她干嘛猜来猜去，洛褚喜欢什么样的关她什么事啊？ 别自作多情了！沈姒暗自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疼痛让自己清醒多了。 洛褚突然开腔，语气莫名带上两分深情，听得人耳朵发软：“另一半什么样子都可以，只要她喜欢这样的我，愿意原谅我所做的错事。” 沈姒感觉到自己心脏被抓了一下。 什么意思？ 这是在表白？在点她？ ！？ 沈姒脑袋转的飞快，思考着她这句话能存在几种意思。 岳华蓓红着脸说：“我觉得要是将军这样的话，对方肯定会喜欢你的，而且将军能做什么错事呢？” 好家伙，把自己家落到此地步的事情全忘干净了。 沈姒扶额，下意识觉得岳芙宁和岳华蓓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像。 “是吗？”洛褚似笑非笑回答岳华蓓的话，眼神却落在沈姒身上。 岳华蓓使劲点头：“真的，将军这么好，要是有人对你生气那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洛褚哈哈大笑起来，眼角都有些溢泪了。 这不变相在说自己爹脑子有问题嘛？ 苦恼，沈姒害怕今天的她们所说的一字一句都传给岳城山听，她赶紧阻止岳华蓓继续说下去。 “姐姐，这是什么茶？” 岳华蓓不耐烦转过头，看了眼说：“玫瑰，看不出来吗？” “啊，我还以为是月季。”沈姒摩挲着手臂。 岳华蓓给了她一个特无语的表情，还想继续和洛褚说话呢。 沈姒又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岳华蓓想着这么多人看着呢，摆出笑脸：“这还早呀，你想先走就让马车送你回去吧。” 洛褚站起来：“不早了，茶也喝了，我先回去了。” 岳华蓓迷茫，没忍住说：“这才刚坐下一会儿呀，有急事吗？” 洛褚点头：“嗯，今日玩的也够了，你们就慢慢来。” 洛褚走到沈姒后面，突然开口问道：“哎，芙宁小姐不是要走吗？” 沈姒犹豫啊，到底站不站起来。 岳华蓓看见她没有动作，觉得很是伤了洛褚面子，拉住她胳膊：“你怎么能让将军等你呢，你不是要回去吗？快点跟将军一起出去吧，你也不认识府中的路别走丢了。” 席中不少人嬉笑，认为这岳芙宁未免也太没用了，连走个路还要人陪着。 沈姒点头，匆忙站起来跟着洛褚。 两人消失在眼前，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了。 张浣赶紧走到岳华蓓面前，点她：“你怎么让你妹妹走了？” “她一直在，我们也玩不尽心啊。而且洛将军都叫她了，她敢不走，那不太不懂礼数了，要是我爹知道了肯定要批我的。” 张浣服了她这脑子了，用手指点了点：“你呀，怎么不跟上去一起啊，你放心让两个人一起？” 岳华蓓迷茫说道：“啊，我想的是洛将军会问一些她在我家的情况，私下说会比较好，而且她们不就是一起出门吗？” 张浣：“你真看不出两人有点…” 岳华蓓张大嘴巴：“没有吧，岳芙宁那丫头肯定不敢的。” “谁知道呢，你放两个人走一路，谁知道你妹妹会不会安生回家，万一赖着洛将军怎么办？” 岳华蓓瞬间反应过来，“天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张浣板着脸：“你自己抓不住机会可别怪我。” “那我该怎么办？”岳华蓓着急问。 张浣：“嗯……现在去追不现实也不符合你的身份，这样我就安排马车你从后门回去，看看岳芙宁什么时候能回去。如果时间差不多，那就证明她没做什么逾矩的事。” “行”岳华蓓抓住她的手，感激涕零：“谢谢你张浣，你对我太好了！” 张浣轻笑：“这没什么的。”在她眼里，岳华蓓是一个能够轻易操控的蠢货，在某些方面能让她对自己唯命是从，是一种享受。 “你做什么！？”沈姒来不及逃跑，就被人虏进了马车。 沈姒胳膊被撞了一下，疼的她嘶嘶叫，她就知道洛褚没安好心。一路出来什么话都不说，在她往岳家马车方向走时，洛褚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哪儿痛了，给我看看。”洛褚要去拉她的胳膊，沈姒不敢躲，害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发生点什么。 洛褚转了转她的胳膊，“有点撞红了。” 沈姒：“拜你所赐。” 洛褚点头，“谁让你不老实。” 沈姒抬起一张明媚大方的脸，不可置信说：“难道不是你故意吓我？” 洛褚捏起她的手心，缓缓说：“你可以要补偿。” 沈姒眯起眼：“你说真的？” 洛褚与她对视：“真的。” 沈姒笑的像只狐狸，狡黠一笑：“那就让我……” 洛褚等着她的处决。 “让我主导一次。”这件事是洛褚的底线之一，沈姒就想让她在自己手下哭哭唧唧，好像把她的自尊踩在地上她才能出口恶气！ 好不正常、下流的要求。 可沈姒真的太气了，洛褚总是耍她，耍的她团团转。 她是真心掺假，她洛褚是什么呢？ 假心惨真？ 不，她从来就没有给过心。 沈姒感到很不满，她无法抽离其中，见到洛褚能够随心随意在这段关系里潇洒离开又没有负担回来，她不甘心。 非常非常不甘心。 第31章 洛褚表情微愣，她许久没有说话，像是在考量。 “让你做一次，你就原谅我？”洛褚挑眉问。 沈姒一脸傲娇：“说不定吧。”不过洛褚这个表现真的要向自己妥协？她是真心寻求自己的原谅吗？ 为什么？ 三个字犹如天雷让人避之不及，一想就会引发一系列的疼痛。 洛褚笑了，“这个对你很重要？” 沈姒面无表情反问：“对你来说重不重要呢？”如果不重要为什么以前都会遏制住她蠢蠢欲动的双手？ 洛褚的好像没有身体欲望，她喜欢的是操控其他人获得满足。 沈姒想这或许跟两人的所处地位有关系。在洛褚眼里她是一个送上门的身份卑贱的女人，所以不能够被她玩弄于手掌心。 这件事好像关乎的不只是床事上的主导位，而是…情感的操控者。 捏住命运的指针永远志向洛褚。 洛褚顿了一下，随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随着放松，她语气近乎轻佻：“好啊，你来吧。” 开始转变了… 沈姒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狭窄的空间有些呼吸不上来，她以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洛褚，她话锋一转，几乎是恶毒说道：“你还真信我的话啊。” “什么？”洛褚皱眉，表情阴沉。 沈姒努力保持镇静：“我不过是想逗逗你…你还当真了。” 洛褚不说话了。 然后她就疯了般大笑起来，一字一顿说：“行啊，那就是说你不愿意你刚才说的，还是想让我主导一切，对吧？” 沈姒脸色顿变，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洛褚冷哼：“没病也被你气出病了。” 沈姒不落下风：“那也是我先被你气出病。” 沉默半响，洛褚突然说，“你需要我的。” 第34章 沈姒疑惑，反问：“我需要你什么？” 洛褚凝视着她，俊逸的脸上是一副肯定的模样：“我不信你真的能安安分分当岳家小姐，你肯定有什么其他预谋。” 沈姒强撑着瘫软的腿，喉咙干涩说：“我没有预谋，你真是会瞎编。” 洛褚拉过她靠近自己，几乎鼻尖挨着鼻尖，“瞎编吗？我一向看人很准，一开始我就怀疑你。” 沈姒瞪她：“你想多了。” 洛褚突然埋进她的脖子，控制住了沈姒的腰和双手，嗅了嗅肌肤的芳香，她抬眸，沈姒俯视她，不自觉感到一阵酥麻。 洛褚轻轻开口：“一开始，你需要我把你带到京城，因为你娘死了，你要认亲。” “现在也可以需要，我能帮你把岳家弄垮。” 沈姒松了口气，万幸她是往这方面想的。 “以前你表现出很爱你爹的样子是装的吧？你说你爹会给你写信，其实他根本没写过。你恨他的吧，恨他抛弃了你娘和你。” “你想复仇的，对吧？” “什么？”沈姒疑惑，脑子有些迟钝。 “你凭什么说我爹没有给我写过信？”沈姒回想，这个信息是岳芙宁亲口告诉自己的，她记性很好，不可能记错的。她和洛褚说起以前的事都会细细斟酌一番，不可能有问题的。 “我派人调查过你说的一切，确实很真，但还是有破绽。你家根本就没有收到过信差送的信。” “那万一是我爹专门令人送的呢？” “呵，我派人监视丞相府多年，我的人可是对送出去的信清楚得很，可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 “岳城山是小心，但是我觉得你和你娘还比不上军事机密重要吧，也不必做的太隐匿，逃过当家主母的视线就可以了。” 沈姒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透心凉。 这么说，岳芙宁对她说谎了？ 不！不会的，岳芙宁这丫头绝对不会骗她的。 要么……就是岳芙宁被骗了，那些信她确实收到了，可却不是出自岳城山之手，是她的母亲…为了让她对父亲留有一丝渴望。 沈姒还能想起岳芙宁说起这些事情时脸上的高兴，那种天真的笑容，对于爱的渴望，怎么会呢？怎么就让她在谎言中与逝去的时光同眠了呢？ 可怜的岳芙宁，死了都还不知道那些来自父亲的信是假的，她白白期盼了那么多，怀着遗憾而死。 滚烫的泪水打在手背上，洛褚慌神，“你哭什么？我又不会揭穿你。”她只是试试，没想到真让她歪打正着了。 不过她不想岳芙宁这么伤心。 洛褚把她揽进怀里，“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你不用为这个担惊受怕，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 不，不，沈姒在她怀里拼命摇头，泪水糊了全部的衣衫，她抽噎着，她和洛褚不是盟友，她们是真正的敌人。 洛褚该以谋反罪一刀砍下她的脖子，而她如果迫不得已也该让她去死。 沈姒崩溃大哭，嘴里喊着：“大…人…” 洛褚揪心，不明白她说的话会让她哭的这么厉害。但现下也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了，她只能安慰。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洛褚轻拍着她颤抖的背。 沈姒哭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她思考着，说：“大人，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事。” “嗯？”洛褚发出疑惑的声音：“你难道不想快点让岳城山付出代价吗？” 沈姒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唇色苍白，腮帮子鼓起：“我只是让你不要插手，我要做的事自己会去做，你不要监视我。” 她害怕一旦和洛褚成交，那就会在她监视下活着，那太恐怖了，也不利于她行动。 至于到底要不要让岳城山付出代价，她很烦恼。她答应过岳芙宁的遗愿，她害怕自己死后见到岳芙宁不知道怎么开口。 太难了，沈姒想，那时候真该和爹娘一起去死，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好，我不会干涉你。”洛褚做出承诺，她希望之前的事情都这么过去了，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冷漠随时都会被抛弃的感觉，她希望恢复如初。 “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洛褚问出了非常不符合她形象的问题，像个傻子一样。 沈姒心情复杂，洛褚是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要是自己不答应指不定还会来几次这样的“偶遇”，她可受不了，一切突然情况对她来说都很不利。 她勉强嗯了一声。 “啵—”洛褚开心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她的唇依旧柔软，她发自肺腑的笑起来：“真好。” 现在她可以安心了。人已经回到她身边，她不用再难受了。 她原谅了自己，那还是喜欢自己的吧。 洛褚骨子里其实是个会恃宠而骄的人。别人对她好，那她就会认为这是她可以挥霍的资本。资本挥霍完了，那就不要了，这是她之前的想法。 想着，她又亲了亲沈姒，仿佛亲不够一样。 那唇有毒、有瘾… “女人，你放肆了！”沈姒用手堵住她的嘴，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亲我需要经过我的允许。” 洛褚：“哦…”然后她又亲了一下。 沈姒无语，想扇她巴掌。 “别弄了，烦不烦，赶紧送我回去。”沈姒害怕岳华蓓先回去找不到她人，说不定会胡思乱想。 洛褚坐直，“别急啊，你慌什么。害怕你爹？” 沈姒叹气，无奈说：“我谁都害怕。” 洛褚：“我去给你撑场子，别人就会害怕你了。” “别添乱了你，就属你最会惹事。我安安分分的还不至于被怎么样。”沈姒越发对洛褚没了温柔，或许是说开了，无所谓装不装了。 洛褚：…… 快到丞相府的时候，沈姒让停车，这点距离她需要走回去了。 “我这么见不得人？”洛褚问。 沈姒一脸嫌弃：“你不知道吗……你和我爹两个现在那是敌人一般的关系，你还指望他喜欢你吗？但凡跟你沾点关系我都得遭殃。” 洛褚哼哼两声，“我还不喜欢他呢。” 沈姒吐气，“走了。” 走前，洛褚突然拉住她，眼神很是认真：“你不许和岳华蓓过于亲密了。” “为什么？”沈姒无语：“那是我妹妹，吃醋吃到缸子里去了吧，有病……”说完，她就潇洒甩手下车了。 莫名其妙的，沈姒走路的时候想着，洛褚真是个怪人！ 刚进岳府，岳华蓓就堵住了她，她叉着腰，看起来气冲冲的，她质问：“你为什么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沈姒被吓了一跳，捂着心脏解释：“我走路回来的。” 岳华蓓疑惑：“为什么要走路回来？” 沈姒想了想说：“因为想走路了。” “你骗人！！！”岳华蓓眼睛红红的，她害怕真的会像张浣说的那样，她简直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和洛将军有纠缠？” 嗯？被发现了…… 沈姒很平静：“没有…的事。” 岳华蓓重重扇了她一巴掌：“你觉得我会信你？！” “你肯定对将军有不耻的想法，我才不信你！” 对啊，我就是有，不仅有，我还想要让她在自己手下哭唧唧，去吃她的花心，让她在床上感到耻辱！ 可惜，沈姒说不出口，这是她脑子里的怒气冲天的想法。 那巴掌其实不重，一点也不疼，跟挠痒痒一样，沈姒抬起眼皮看她，冷漠说：“你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 没错，不少下人看着这场闹戏。 包括刚从书房出来的岳城山。 第32章 空气突然陷入寂静。 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岳华蓓愣了一下，机械般转头看，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其中一双眼睛熟悉、凶狠、憎恶… 岳华蓓疯狂眨眼，唯唯诺诺喊了声“爹”，她的眼睛有些酸痛。 沈姒站在她身后，也对上了岳城山的眼睛，感觉心脏被刮了一下。 岳城山从不是慈父，也不是善人，他最会的就是假装。 沈姒看着他徐徐走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岳华蓓一巴掌，这一巴掌可沉痛得很，清脆响亮，久久不散，余音绕梁。 岳华蓓身子随着自己脸上的力道身体没稳住，歪歪倒去，柔弱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还来不及去摸一摸脸上肿起的巴掌印。 “你个混账东西，她是你妹妹！”岳城山吼道。 岳华蓓眼睛掉着泪水，“她、她…” “嗯？”岳城山威胁着，双眼眯起，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她怎么了你也不该当着下人的面打她，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今天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我让他好看！散了！”岳城山不想再让下人看到他和他的女儿失态的样子，太丢脸了。 第35章 “你们两个跟我进屋！”岳城山走在前面，沈姒刚要跟上，看见岳华蓓还不起来，她蹲下去拉她，“快走吧，不然他又要生气了。” 岳华蓓此时委屈死了，一个劲跟自己生闷气，也不管是谁挽着她了，站起来后身体几乎是靠在沈姒身上的，走里飘飘然，哭泣的声音就没停过。 来到书房，气氛压抑，岳华蓓害怕直往沈姒身后躲。 “岳华蓓！你给我跪下！” 岳华蓓还从没有跪过，以前她要是做错了事，爹不过是训训她，不会体罚，再加上孟白雅劝说，事情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岳华蓓颤颤巍巍跪下去，身体微小的像只蚂蚁，沈姒并没有偷着高兴，岳华蓓打了自己一巴掌，她肯定是有点怨恨的，心里也想要她收点惩罚，可现在的场景只让她闷闷不乐，她完全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感觉。 她想了想，得出：她讨厌岳城山的程度大于了岳华蓓。 在她眼里，岳城山才是罪魁祸首，他才该去死。 邪恶的念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沈姒觉得自己走偏了，她不能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杀了狗皇帝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被其他次要的仇恨蒙蔽了双眼。 “你为什么要打她？”岳城山并未看到全部，从房间出来就刚好看见岳华蓓挥手打人，嘴里大喊大叫着几句话。 岳华蓓心想母亲怎么还没来，她膝盖都痛了，然后她支支吾吾说话：“是她！她觊觎洛将军，我们去花会，她和洛将军一起走了，我回家了她都还没回来，肯定是去纠缠洛将军了！” 岳城山表情如鲠在喉，来回踱步，他没有去问岳芙宁这件事的真假，而是对着岳华蓓呵斥：“你个混账东西！” “她洛褚是我的仇人！”他之前就有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对洛褚有意思，可他没在意，就全当是女儿家的春心大梦。 可现在他发现了，岳华蓓是真的在意她，为了点小事就发火，简直连神志都没了！ 岳华蓓被这声吼吓了一跳，又哭了起来，“爹…你别凶我…” “你自己不争气，还想我怎么对你和气？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洛褚，我们家现在会这样吗？” 岳华蓓撇着嘴：“都是岳芙宁的错，还不是她非要来认什么亲，洛将军才不会…” “你说什么？”岳城山对她失望至极，想着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一点也没有想法、没有大局观。 “你把对她的痴心妄想给我断了！我不会允许的！” “洛褚这辈子都和我不对付，我的女儿要是喜欢她，还喜欢的要死，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怎么就是笑话了？”岳华蓓反驳：“现在恋爱都是自由的，我和她你情我愿，怎么就成笑话了？” 岳城山差点被气笑，“她和你，你情我愿？” “你不看看她是谁？”他提醒：“她是洛褚！出了名的风流，你算什么，她会把你放在眼里？玩你几天就能把你腻了，你还想和她长长久久吗？” “你蠢不蠢？” 他的话如雷电灌耳，沈姒浑身僵硬在原地，这句话同样适合说过她听。 洛褚风流成性，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恐怕和她在一起也能找其他人，她本来就是不把感情贞操放在眼里的人。 岳城山好心劝女儿：“你别想了，洛褚怎么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就算在一起，也是为了气我，你看看她为了气我都做了些什么？”他指着沈姒，岳华蓓顺着他的方向去看。 岳华蓓觉得刺眼。 事实如此，她不可否认。 “华儿，你听我的。”岳城山牵起她，岳华蓓还有些发呆，“爹不会骗你，你不该想和洛褚牵扯上关系，不管是你愿意还是她主动，都不该，这是一件坏事。” “对你来说…是坏事吧？”岳华蓓突然抬眸，坚毅的眼睛红红的，她挣扎开他的手，“其实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可我就是想要啊，为什么不能让我争取一下。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一己私仇…” 沈姒心里一惊，心想这岳华蓓居然硬气了！行，够胆量，光这个她就不生气那一巴掌了。 然而岳华蓓实实在在又受了一巴掌，直接撞到柱子上。 “我打不死你这个孽障！” 沈姒见状，觉得自己该有点行动了。 “爹，爹！你先等等！”沈姒拦住他，护在岳华蓓身前，“爹，你别打她了，她不懂这些，她还小…” 其实都是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孩子的心性说到底多少跟父母有关系。 父母不好好教养，孩子多多少少会有点问题。 岳城山皱眉：“她还小吗？都是被她娘惯坏了！” 沈姒无语至极，溺爱肯定不只是孟白雅的事情，他岳城山居然把所有责任推出去，还真是没担当。 孟白雅此时也出现了，推门而入，一入眼就是她女儿红肿的脸和可怜兮兮的眼神，顿时就想哭了。 “华儿！”孟白雅跑过去，搂着她，“天呐，你这是被谁打的？” “爹打的…”岳华蓓委屈哭着，彻底控制不住了，“我没有做错！” “好好好，我的华儿肯定没有做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哄她，然后找个大夫看看，女儿家可不能把脸伤了，况且她的华儿长的这么漂亮。 “岳城山！你到底发什么疯，她是我们的女儿，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的会好好爱护她，现在你都舍得打她了？还专门打脸？你以为她是那些卑贱的下人吗？”孟白雅吼着，到底是大家闺秀不一样，生气都是好看的，没有一丝凌乱。 “是不是因为你！”孟白雅直接指着沈姒问道，“都是你，你一来我家就没有消停过！” 沈姒不敢说话啊，这这这什么事都能往她身上扯，她简直是背锅大侠了。 况且现在的鸡飞狗跳都是迟早会来的，一切的果都是有因的…… “闭嘴吧！都是你那个女儿，你不看看她，整天什么样。”岳城山面色铁青，“她妄想着要嫁给洛褚，为了仇人连家里的脸面都不要了！” 孟白雅首先反驳：“什么我的女儿，她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要在这儿跟我推卸责任！你打了她就是打了她，这事我跟你没完！” “还有洛褚是怎么回事？”孟白雅回头问岳华蓓，“你真的对她……？” “我真的喜欢她，喜欢好多年了…” “你糊涂啊！华儿，她什么样的人也值得你喜欢吗？你喜欢女的我就不说了，毕竟…这是你的自由，但你绝对不能喜欢洛褚那个恶毒的女人。” 见到妻子与自己统一战线，岳城山表情放松很多。 岳华蓓委屈：“可，你们都不知道…”她从小就爱慕洛褚，洛褚是名声响亮的将军，带兵打仗从无败仗。第一次见她是在那次赫赫有名的战役之后，就是在那次洛神这个名头就在京城传遍了。洛褚骑着骏马进城，英姿飒爽，高高的马尾束起，威严庄重，她只是凑个热闹没想到就陷进去了。 后来有幸和她有过交谈，宴会上，她受到陛下不加收敛的夸赞，整个人熠熠生辉，这明明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可她表情淡淡的，嘴角擒着很小的弧度的笑容，岳华蓓看呆了，远远的就心动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厉害的女人呢？和她完全不一样，没有人和洛褚一样，所以……她觉得自己爱上洛褚了。 洛褚出去透气，岳华蓓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两人说上了话。 “你是岳丞相的女儿？”这是她问的第一句话。 岳华蓓害羞，只微微点头，说：“我叫岳华蓓。” “哦”洛褚好像听过，就是没记住。 “将军，你真厉害。”岳华蓓鼓起勇气说。 “嗯。”洛褚作势要走了。 “那个…将军…”岳华蓓喊住她，“我可以喜欢你吗？” 洛褚喝醉了酒，没太听清，疑惑嗯了一声。 岳华蓓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特别想成为你的…”后面两个字至关重要，可惜洛褚没有听见。 洛褚以为这是她的小迷妹，想成为像她这样的人。 她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向往的呢？ 她很恍惚，余光瞧见女孩儿等着自己，她回答：“如果你想，那就努力吧。” “我有机会？”岳华蓓兴奋极了。 “当然可以，你有无限可能，梦想只要努力总能成功的。” 一句话，岳华蓓记了一年又一年。 她的梦想是成为洛褚的伴侣。 她的少女情节。 第33章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你在家好好反省吧，最近这一个月不准出去了。”岳城山下了命令。 岳华蓓可怜兮兮看向孟白雅，孟白雅表情虽然也不好但她也清楚利害关系，她拍着女儿的背说：“华儿，你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你没见过那样的女人，所以产生了向往。这不是真正的喜欢，不相信娘啊。” 第36章 “以后…只要不想着洛褚，你找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答应，好不好？”孟白雅一咬牙说出了这番话。 岳华蓓偏偏不要，赌气说：“那就让我去死好了！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正好还有一个女儿可以养！” “你这是说什么混账话！”孟白雅眼睛红涩，“你是要气死我，对不对？” 岳城山冷哼：“别管她，关她几天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来人！” 几个下人走了进来。 “把她给我带回房间，没我命令不许送吃的不许放她出来！” “不长点教训，不知道长幼尊卑了，爹娘给你的一切还抵不过一个外人。”岳城山失望至极，心里都有再生一个孩子继承衣钵的想法了。但他转头一看，看见了站着未曾说过话的另一个女儿，他若有所思。 孟白雅伤心但也没阻止，哭着艰难瘫坐在了椅子上。 岳华蓓被人拖着一路喊，惨叫声凄厉，沈姒望着那个方向几番犹豫。 “芙宁，你过来。” 沈姒朝着书案的方向走过去,岳城山疲惫坐着，她眨眨眼问：“爹…” 岳城山：“你和洛褚没有关系吧？” 沈姒有点慌，赶紧说：“没有，我和她不熟，也不了解。今日是一个误会，将军确实与我私下谈话，但只是想问问我近期情况，我想大概是想从我嘴里敲出对您不好的话。” “但爹对我很好，吃饱穿暖还让我正式成为了岳家二小姐，我很感激，是绝对不会说爹的坏话的。”沈姒无辜的双眼微微泛红，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好像没有一点瑕疵。 岳城山神色晦暗，这个女儿或许是生长情况不同，怎么都比家里娇生惯养的懂事些，这段时间据他观察，人也聪明，说话很有分寸。 林娘竟然如此用心栽培了他们的女儿。岳城山不禁感动起来。 林娘就是岳芙宁的亲生母亲。虽然出身一般，没读过什么书，但她知道岳城山是读书人，所以对于孩子的教育也很在意，给岳芙宁请老师，每天监督她读书脸子。 岳城山脸色放松下来，语气缓和不少，鲜有的私下对沈姒的关切：“脸没事吧？” 沈姒愣了一下，随即就说：“想必姐姐只是一时生气，但也不是故意的，力气不大，没什么大事。” “嗯。” “你受委屈了。” 岳城山一脸慈父样看着她，“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也不用出去应付那些糟心事了。” 孟白雅瞳孔一动，抬起面部扭曲的脸，阴阳怪气道：“你还把她当真女儿啊。” 岳城山不想理她，“你赶紧回去歇着吧，这些事你不是不想管吗，从头到尾连面都不愿意漏一个，现在也不需要你管。” 孟白雅气的肝疼，“我真是…” 闹剧结束，比沈姒想象中还要久，还要难过。 她叹了叹气，孟白雅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凶狠地瞥了她一眼，意味非常明确了。 让她有点自知之明，现在为她做的一切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整个岳城山以及家族的声誉，才不得不容忍她在这里占据岳二小姐的身份，如果不好好做好本分，幻想着替代谁的身份，那一定让她不好过。 沈姒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才将那股阴森的感觉从身体里赶走。 “每一个让我省心的！”岳城山在孟白雅走后，彻底放松自己。 沈姒安慰他：“爹，别气了，伤身子。” 岳城山望着她，怎么也不能在这张脸上找到林娘的影子，他不禁想是过去太久了吗，连她的样子也记不清了。 糊涂了…岳城山想。 岳城山默默说：“你也是我的女儿，我知道有对你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尽量弥补你。”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沈姒感到奇怪和茫然，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弥补她了？ 难道就因为岳华蓓喜欢洛褚，觉得无药可救，家门荣耀没有后继之人，所以才想到了自己，要把她当做备用选项？ 沈姒不知道该说万幸还是可悲了。 她对继承岳家没有兴趣，相反她做的事情或许会引来一些麻烦。 岳城山：“我给你请个私塾先生，你跟着好好学学，以后也能够帮着咱们岳家做点什么事情。最好你也能考上状元什么的，在朝堂上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实在不行我也能给你弄个一官半职。” “爹，你这是？”沈姒问，这其实是助了她一臂之力，这是接触狗皇帝的好机会。 “既然已经对外将你的身份定了，那就算是岳家人了，我看着你还算机敏，藏在府中浪费了，不如创造点价值，这样也不枉我对你费了那么多心思。” 没人想做亏本买卖，对于岳城山，可能是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想要把这件事利益最大化。 沈姒试探着问他：“姐姐呢？会一起吗？” 岳城山摆摆手，语气满是失望：“指望她那我岳府都得跟着喝西北风，就是太惯着她了，以后能找个稳定的人家嫁了也不错了。” “花会你跟着去了，那么多名门小姐，你有认识吗？”他问。 沈姒想了想：“认识了，姓张，名浣。” “哦，张家的女儿，我记得和华儿关系很好，她母亲倒是跟我们一路的，你可以多接触接触，但也不能丝毫没有防备。”岳城山顿了一下，“你心思比华儿细些，跟那些小姐们交谈时候，要记得多留意一些关键的话。” 这明摆着是安排她做他的眼线，穿梭在名门小姐中间为他或许信息。 “我明白了。” 只要答应了岳城山，获得他的信任，那一切都能顺水推舟进行下去了。 * 沈姒晚上再次见到了洛褚，她这次没再被吓到。 “坐下喝杯水？”沈姒招呼着站在门口的她，一边倒水一边说：“我这儿没有茶，晚上喝茶也不利于睡眠，就将就吧…” 洛褚进屋，先瞧了瞧这间屋子的布局，连犄角旮旯也没放过。 “就让你睡在杂房？”她语气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沈姒耸肩说：“哪儿看出来是杂物间了，只是太久没人住了，还是以前的装修，配置有些老了而已。” 洛褚坐下，顺手拿起她倒的水，她一点也不口渴，就是想要把她给的都留着，藏在身体里。 沈姒也坐下，一脸平和地问她：“你来做什么呀？” “来玩玩，上次不是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看看你这儿什么样子。” 沈姒笑：“上次装鬼在我房间吓我…” “你觉得我在吓你？”洛褚不可思议问。 沈姒承认：“对啊。” 洛褚沉默，“我是在等你回来。”等你送亲爱的妹妹回房间！她咬牙切齿想着。 沈姒怪异地“哈”了一下，语气同样不可思议，“等人有你这样等的？我允许你进我房间了吗？允许你坐我床了吗？” 洛褚无言。。。 然后霸道说：“那你还进过我的房间，睡过我的床呢。” 沈姒噗嗤一下笑出声，桌上的蜡烛火焰摇摇摆摆，暖黄色的光照恍恍惚惚照在脸上显得格外静谧、柔和。 “你那是…强迫我去的。”她给她一本正经解释。 洛褚过了几秒才恍惚说：“你很不愿意啊当时？” 沈姒撑着下巴，灵动的眼睛瞧了她一眼，很快垂下眸轻笑：“也不算吧。”她是无法拒绝，但也并不是很讨厌，至少在客栈的时候，那一晚洛褚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床上也只是安静睡觉。 洛褚睡姿很好，乖乖的，她偷偷看过，睫毛弯弯，眼睛闭上是一个很柔和的曲线，嘴唇放松有一个小小的弧度，鼻腔里传出平稳的呼吸，侧脸的容貌轻轻摆动，一根一根都能数得清，像某种毛茸茸的动物，以至于她会觉得很乖。 回想起来，沈姒会笑，睡着的洛褚可以算得上一只大型毛绒动物。 比醒着的好…… “那…今晚允许我上床吗？”洛褚坏笑着，语气却又一丝无能为力，她清楚知道要是对方拒绝她真的不愿意强迫。 沈姒望着她，以一种上位者的神态去扫视洛褚，想了想给了她结论：“可以。” “真的吗？”洛褚凑上来，用柔软的胸脯去贴她，她很兴奋，被允许了，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允许，从来只是她允许，现在位置换过来了，她觉得藏在心底的那一股子力量在蠢蠢欲动，好像她还挺喜欢被允许的。 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当被转换过来，全新体验，翻倍快乐。 沈姒被她推到床上，洛褚分开她的双腿跪在之间，两人的脸上多少都带着呼吸慌乱留下的绯红印记。 洛褚俯身，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子，长长的秀发垂落两人缝隙之间。 “可以摸你吗？”她问。 “这需要问我吗？”沈姒红着脸，羞赧叫着。 洛褚一边扯下她腰间的带子，一边说：“这不是尊重你的意愿吗，不好吗？” 第37章 她灵活的手伸了进去，“嗯，回答我啊，可不可以？” 手掌停在空气之中，沈姒能感受到她的手散发出的热气在她肌肤上盘旋，她不自觉深呼吸，肋骨凸显出来，可惜没能被自己看见，不然她一定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诱人。 搞什么？沈姒好疯了，她怎么不知道洛褚还有这种“拷问”的兴趣？ “可以…”她咬牙说。 折磨她吗？那就来吧，这也不算什么要命的事情。 忍忍就过了。 “哦，你说的哦，那我摸了。” “你的小肚子好软啊。” 洛褚的声音在床上酥的要命，只是她以前不说，现在一听，沈姒还真有点受不了。 “哎，你的脚也好看，可以…” “不可以！你敢！你要是敢舔，我就让你好看！” “哦，别这么认真嘛，我就问问。”其实很受伤害，被拒绝了，怎么可以，洛褚有点郁闷。 … “嗯…唔，等等…”沈姒嘴里叫喊着。 洛褚哈哈笑了两声，像个小孩子，忽然抬起有魅惑的脸颊，舔了舔水光泽泽的嘴唇，故意问：“可不可以吃啊？” “我想喝这里的水哎，咸咸的。”洛褚像个美食家开始评价，沈姒已经熟透了。 她也开始不管不顾了，双腿紧紧圈住她的脖子。 “那你就好好伺候，我看情况给你！” 第34章 沈姒上完私塾后，没有人限制她会去哪儿，除了有时候岳城山会故意问起。 距离私生女事件也已经过去三个月，果然已经没什么人提起了，相反大家都看见了岳城山另一个女儿的端庄大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能干慧丽的气息。 都说岳家小女儿言谈举止有岳城山的样子，这是亲女儿无疑了，大家刚开始将信未信，时间一久也就觉得是那么回事了。 谣言止于此，岳城山在外面还是衣冠楚楚、受人尊敬的丞相，没人再敢说小话。 沈姒能为复仇做的就是快速融入，施粥行善，和京城小姐们聚会聊天，挖掘信息。 她和洛褚的见面少之又少，基本每次都是洛褚主动找她，可她总是在忙，当然…她内心也是不想见她的，能避则避。 这不是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 送了私塾先生离开，贴身丫鬟胡儿小声说：“这老头子也太凶了，比之前那个教礼仪姑姑还要严格。” 胡儿是她亲自选的，经过观察沈姒知道这丫头没什么坏心思，比较单纯并且忠诚。 沈姒和下人相处没什么架子，胡儿在她面前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沈姒假装累死累活，叹了口气开始和她倒苦水说：“是啊，凶巴巴的，昨天让背的东西今天就要默写，写错一个字打一个手板！” 胡儿笑：“咱们小姐还是很厉害的，五百个字一个也没错。” 沈姒淡笑：“这是基操，我要是想让爹刮目相看就得更厉害一点。” 胡儿表示认可，然后看见了一个人走过来，赶紧扯了扯沈姒的袖子，小声提醒：“大小姐来了。” 沈姒转身，岳华蓓面无表情走过来，她笑的灿烂喊了声：“姐姐。” 岳华蓓听了愣了一下，太阳太大，脸上泛起淡淡的粉色，她僵硬走着最后几步，双手攥成拳。 胡儿按照规矩行礼，低头问好：“大小姐。” “嗯”岳华蓓没什么心思随口回答了，然后问：“你结束了？” 沈姒点头：“刚结束。” 岳华蓓点头：“那正好，跟我一起去茶楼吧。” 沈姒问：“去那里做什么？” 岳华蓓解释：“张浣请我们喝茶。” 沈姒点点头，虽然不想去但也不能够拒绝。 “那就一起坐马车去吧。”岳华蓓语气随和，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的尖酸刻薄、不情不愿了。 转机是什么呢？ 一个多月前岳华蓓被关禁闭的时候，沈姒去看过她… “你来做什么？”房间漆黑，岳华蓓手掌遮住突然射进来的光线，从缝隙中瞧见了来人的模样。 沈姒并未先回答她的问题，她转身小心翼翼关上窗户，然后才不紧不慢转回身，看着躲在角落的岳华蓓，她觉得可怜兮兮。 岳华蓓确实性格不怎么样，行为也太鲁莽，那一巴掌，沈姒该讨厌她的。 可讨厌之后呢？ 岳华蓓遭受的也很痛苦，父母的阻碍和言词批判，精神的打击不轻，身体还被禁锢在这小小方圆里。 她大部分的思想行为都该归结于没有良好的引导，沈姒也不是非要做这个好人，但她不想要一个女孩儿在没有自己独立思想之前被父母的思想行为毒害。 她想，总该让岳华蓓一个机会，了解自己、挖掘自己真实一面的机会。 在这偌大的天地里，她需要一个机会。 就像自己，需要一个能够大仇得报的机会。 “我来看看你。”沈姒朝着黑暗走过去，“你在这儿不难受嘛？” 岳华蓓窝在墙角，身体缩成一团，双手环抱住膝盖，头就这么靠在上面，露出一长截光洁的脖子。 “要你管…”岳华蓓有气无力的说。 沈姒干脆坐下去，和她面对面，岳华蓓皱眉有些惊讶，她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想…和你谈谈。”沈姒干脆点说。 岳华蓓扯着嗓子笑：“和我？你和我能谈什么，你要报仇？道歉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你不要想了，我宁愿被关禁闭也不要你给我求情。” 还真是一根筋，嘴硬得很，沈姒叹气，循循说道：“我不要你给我道歉。” “嗯？”岳华蓓古怪看着她。 沈姒瞥了她一眼，轻飘飘说：“你不是心甘情愿，我逼着你说也没意义，不是吗。” “那是我没错。”岳华蓓咬牙说。 沈姒蹙起眉头，“这件事咱们暂且不论错与对了，放一放。” “哼”岳华蓓别过脸去。 “你还没吃饭吧？”沈姒从怀里掏出一个饼递给她。 “我不要你的！”岳华蓓很反抗。 沈姒看着被她一把拍在地上的饼，啧啧两声又给捡起来，“浪费粮食可耻，知不知道，现在外边多少人因为吃不上饭死了。” 陷入一阵沉默，岳华蓓缓慢问：“死了多少人？” “几百…几千上万吧。”沈姒盯着地板，眼神空洞。 岳华蓓不敢想象死这么多人是什么场景，光脑子里闪过死人的画面就够让她犯恶心了。 “为什么死这么多人？”她捂着心口问。 “因为治理不当。”沈姒语气发冷，目光阴鸷。 “啊…”岳华蓓也不懂这些，只觉得死人好可怕。 沈姒趁着这个机会把饼重新塞进她的手里，“别嫌弃了，吃吧。” 岳华蓓没在扔了，可她说：“我嫌弃的是你，不是饼。” 沈姒扯扯嘴角。 “吃你的饼吧，因为什么也不能浪费！” “切”岳华蓓搬开饼子，小口吃起来。她是真的饿了，想吃东西好久了，可是爹没有命人送食物来，她也不好主动要，那不然多丢脸啊，才硬气吵完架就服软，那可不行！ “你今天做的还挺勇敢的。” 岳华蓓心里有点雀跃，可也没表现的很明显：“那当然了，谁让他们不许我喜欢洛将军了。” “就这么喜欢？让你可以和爹娘反目成仇？”沈姒好奇问。 岳华蓓有些紧张：“我没有要反目成仇，我只是，只是看不得他们这样。” “嗯”沈姒点头，轻轻说：“你逞一时之快，已经伤害到他们了，也变相让他们更不待见洛褚了。” 岳华蓓想想，还真是这样！ 沈姒面无表情说：“你应该学会伪装。” 岳华蓓一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哪会什么伪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伪装，她不屑说：“不就是骗人嘛，像爹让我在外面对你做的那样。” “哟，你还知道。”沈姒有点意外，“伪装也分好与坏嘛，你想啊，你让他们知道你喜欢洛褚了，那他们不就会制约你了，会管着你会监视你，你觉得你还会有自由吗？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吗？” 岳华蓓听的一愣一愣，“我要装的不喜欢她？” “对啊，而且你不止装这一件事，你还需要在平常就装一装，把自己隐藏一部分。”沈姒教她如何生存。 “你想要达到目的就要学会隐忍，这会让你的过程顺利很多。” “你现在受制与你爹娘，你敢说你自己在岳家有话语权吗？你可以决定家族大事吗？” 岳华蓓还没说话，沈姒帮她回答：“你不可以，你没那个本事，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选择不了，怎么选择其他的事情，你现在就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鸟。” “你想过未来吗？你要是没和…”沈姒顿了一下，“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爹会怎么安排你之后的生活？” 第38章 岳华蓓小声说：“不是说，只要不是洛将军就随便我喜欢的嫁了吗…” “你看看，你想的也是找人嫁了，和你爹如出一辙，你又想过除了嫁人之外的事情吗？”沈姒想打她的脑袋，“你没有想过，你潜移默化觉得要嫁人的，你仔细想想，得出一个结果，如果真的想嫁人那也是你思虑过后的，你真的想的。” “你以后不会某天突然醒悟过来，‘哦，当时我该仔细想想的’。” 岳华蓓眼睛睁得很大，嘴巴张着不知道说什么。 没人和她说过，从小她就是掌上明珠，不需要伺候别人，只需要等着别人来伺候她。长辈们也喜欢打趣她以后的另一半肯定是上辈子修了福气才能娶她，她习惯了，也在潜移默化接受了这个设定。 她没有想过，以后自己到底要不要嫁人，没人问过她的意愿。 岳华蓓越想越想哭，今天她受到的冲击太多了，一下子接受不了。 “你、你和洛将军到底有什么关系？”她突然抽噎问。 沈姒也是服了她现在都不忘了这个事情，她有些无奈，纠结要不要说出真相，说出来只怕岳华蓓会告到岳城山那里，这样的话就难搞了，毕竟今天她还豪言壮志说不熟。 岳华蓓抽了抽鼻子，红肿的眼睛盯着沈姒：“岳芙宁，你真的讨厌！为什么要来和我说这些话？” 沈姒：“因为…我希望你可以过的再快乐一点。” 自由即快乐门槛。 不仅要思想自由也要身体自由，当然这是一个需要长期伪装、过渡期十分缓慢的过程。 岳华蓓心怦怦跳，她捂着心口，能够清晰感受到耳里听到的心跳源头正在剧烈跳动。 希望自己更快乐…除了娘说过，就没有人再对她说过这么好的话了。 岳华蓓觉得自己不对劲了，她越看岳芙宁越顺眼了。 她深感不妙，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沈姒：“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免得别人发现。” “喂！”岳华蓓见她要走了，心里有点瘦咯，赶紧叫住了她，看见她转过身，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我、你、” “你想说什么？”沈姒催她。 “明天…明天给我带鸡腿。。。”岳华蓓说完脑袋直接埋进了膝盖里，心跳声伴随着那个女人开朗的笑声一并砸进耳朵里。 “行啊，妹妹我肯定记住。”沈姒打趣着说，然后翻窗户出去。 第35章 茶楼外小二吆喝着，不少人进进出出。 沈姒和岳华蓓上了二楼隔间。 张浣起身迎接，“你们总算来了，我一个人无聊死了，我还想着去找你们呢。” 岳华蓓：“那下次你让车夫把你送我家，然后在一起出来。” “我看行。”张浣笑着，“哎，芙宁，听说最近你在上私塾？” “嗯，我一个野丫头，什么也不会，父亲这才让我跟着私塾先生学点东西，才不至于在外面丢了丞相府的面子。” 张浣走过来搂住她的胳膊，很是亲昵：“是要学点东西，不过你也不用太辛苦了，岳家怎么也是能养你一辈子的，不需要要操心赚钱那些事。” “张姐姐说的是。”沈姒迎合她说的，张浣肯定是没安好心的，这番话是让她不要太努力以至于强了风头。 难道是岳华蓓特意暗示她这样做的？ 沈姒怎么想也觉得岳华蓓没这个心思，恐怕是张浣自己的私心，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你发什么呆呢？”岳华蓓叫她，“张浣让我们坐过去了，快。” “哦，好的。” 桌子挨着窗户，往下看就是热闹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摊子上，路过的人走走停停寻觅着最喜欢的东西。 “这里很吵，怎么选了这个地方？”岳华蓓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并没有感到烟火气，只觉得吵。 张浣看了她一眼：“这里风景很不错呀，可以观察好多人呢。” 岳华蓓摇头：“有什么好观察的，人不都长那个样子吗。” 张浣努嘴：“你不懂，每个人长的都不一样，相貌不一样、表情不一样、行为动作也不一样，仔细看看，你可以推测他们。” 她指着一个牵着孩子的母亲，“你看她吧，脸上洋溢着笑容，很开心，我猜呢，她经常在家里带孩子，很少出门，现在难得出来一次，看见新鲜的一切所以激动高兴。” 沈姒觉得可怕，喜欢然后下意识会去推测别人的这种心理很…扭曲。 “你就是闲的。”岳华蓓喝了口茶，然后突然想起沈姒告诉她要学会伪装，她吐了口气又说：“不过确实挺有趣的。” 张浣开怀大笑：“看吧，所以呀我选这里是有道理的。” 沈姒好奇问她：“你猜测他们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理呢？” “哦，好玩吧。”张浣回答随意。 沈姒又问：“那要是你猜的是错的呢，你会怎么想？” 张浣双手撑着桌子，层层叠叠的袖子堆积在肘边，她一边给岳华蓓添茶一边回答沈姒的问题：“错了就错了嘛，反正都是猜着玩的，不要较真。” 太会伪装了，沈姒越与她交往越能发觉她心思深沉，沈姒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有意识，岳华蓓绝对不应该和这种人纠缠在一起。 张浣和岳华蓓成为好友肯定是有目的的，或许是因为她母亲和岳城山的利益冲突。 张浣喝茶特意叫上自己也是有目的的，想要从她这里获取点什么，自己和张浣都各怀心思，还真是难搞，不过还挺刺激… “听说了吗，陛下要出宫了。”张浣挑着眉极其有意思讲这件事说了出来。 沈姒眼中闪过光，她抬起头准备仔细听听。 岳华蓓问她怎么知道的。 张浣哎呀呀两声说：“我从我娘那儿听的，不像你，爹都是丞相了也不多听听小八卦跟我们讲讲。” 这可不是小八卦了，已经涉及到机密了，张浣是要引/诱岳华蓓去干坏事啊，沈姒期望岳华蓓没有这么蠢。 “我现在和他关系很僵硬。”岳华蓓说起来鼻尖还是隐隐泛酸。 “为什么呀？”张浣话没说完，视线就落在了沈姒身上，意味深长，转头又安慰岳华蓓：“都是小事，会过去的啊，你多服软，讨他们欢心，关系不就好吗。” 岳华蓓不想听别人来教她怎么调和自己和家里的关系了，表情严肃说：“这件事不要提了，我很不舒服。” 漂亮，沈姒偷笑。 张浣表情吃瘪，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眨着眼睛软绵绵说：“行了，我不提了，再提我是小狗。” “陛下出宫有什么事吗？”沈姒问道。 张浣故作思考片刻，说：“哈哈哈，微服私访，陛下每年都会抽时间到京城走走，看看民生，查查…账，当然最重要的是寻欢作乐。”最后几个字她降低了音调，特意说：“我是当咱们是好姐妹才说的，你们可不能出卖我哦。” 岳华蓓咬唇：“我当然不会说了，不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娘有力把我培养成下一个她，所以让我早点接触这些。” 岳华蓓有点苦恼，垂头丧气说着：“为何我爹娘就从来没有让我做这些…” 张浣安慰她：“那是他们太爱你了，舍不得你吃苦呀，你不知道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们是在保护你。” 这话不假。 岳华蓓心情好多了。 突然，楼下传来哄乱声。 “啊—” 惨叫声响彻屋顶，三个人听的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张浣大声问在门外的侍女，侍女赶紧推开门，局促道：“小姐，快、快跑！楼下好像闯进了强盗！” “强盗？”张浣表情夸张，“天女脚下也敢撒野？” “小姐，咱们快跑吧！” 岳华蓓慌忙站起来，沈姒心里也害怕，不过还算镇定：“我们在二楼，如何跑？” 侍女愣了一下，随后就要哭起来。 沈姒行动迅速，往窗外看看，分析着：“跳下去吧，二楼也不算太高，下面有个棚子，说不定能做点支撑。” “什么！？”岳华蓓叫出来,“我不行啊，我恐高，我不行的！” 张浣让几个侍女进来关上门，转身走到沈姒身边：“现在确实只有这个办法了，贼人肯定马上就会上来把二楼的人带下去，咱们不跳就只能落入虎口，结局可比腿摔断要严重的多。” 岳华蓓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和那几个侍女一样，害怕的发抖，再看看岳芙宁和张浣，面色都很镇定自若，她心口突然升起一股自卑。 她不禁想为什么她们可以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她就不行。 沈姒凝重对着岳华蓓说道：“姐姐，现在必须得做选择了，要是落入楼下那群不怕死的人手中，无论他们是劫财劫色，我们都有可能把命丢了。” 第39章 “现在”她抓住了岳华蓓冰凉的手，目光炯炯：“相信我，我会抱住你的。”她声音轻柔，混杂着不惧无畏的勇气。 岳华蓓心跳加速，耳根慢慢攀上红色，那只手的温柔炽热让她具体感受到了…爱，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岳芙宁身上感受到这种东西。 岳芙宁—她的妹妹、她的…姐姐、扰乱她安宁的人、抢走她父爱的人；也是在夜晚愿意不计较原因送害怕的她回房间，在被关禁闭的时候给她带食物关心她想法的人。 是岳芙宁改变了她吗？ 她忽然回握住沈姒的手，眼睛睁的很大，似乎在用灼热的视线问出她的问题。 —是你改变了我吗？ 沈姒以为是她答应了，立刻就把桌子推开，“来来来，谁愿意第一个跳？” 一回头，几个侍女还是有些怕，张浣撩起袖子，嘴角莫名升起一抹微笑，“我来带个头，你们必须得跟上啊。”最后一句有威胁的味道。 侍女们眼神闪躲着。 张浣跳的很利落，这个窗口是茶楼的背面，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突然跳下来个人，把他们都吓了一跳，顿时乱哄哄的。 沈姒呼吸加重，她能听见楼道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沉重有力，她不知不觉手上蒙了一层汗。 她趴着，探下头去看，张浣顺利落在了棚子上，然后被弹了出去，落地的样子看着很痛。 但很快就有人出来去扶她，两人行为动作看起来不像是陌生人，沈姒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想法。 是张浣做的吗？为什么呢？把自己也算计进去？ 那可太厉害了，沈姒猜测还会有危险发生，而张浣下一次就可以完美避免。 现在不是时候多想，沈姒环抱住岳华蓓，窗户足够两个人一起跳出去，“我要准备带你跳了，飞出去可能会很吓人，但你只需要抱紧我就好了，不要乱动乱叫，我发誓不会有问题的，好吗？” 她说话很快，只是为了通知她一声，不等她的回答，就拖着人跳了出去。 身体失重的感觉很奇妙，那一秒好像要迈向云端，可惜人类没有翅膀，只会在挣扎之后直坠地面。 沈姒连呼吸都快忘记了，她和岳华蓓紧紧相贴，她能听见岳华蓓轻微的嘤咛声。 还不错，真的听了自己的话，沈姒落在棚子上的时候想，岳华蓓正在成长。 两个人同样被弹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伤的更厉害的是沈姒，她几乎把岳华蓓放在了身上，承受了加倍的重量，背部落地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了嘎嘣脆一声响，哪里肯定断了… 她自认倒霉，疼的她除了最开始挤出的两滴生理性痛苦眼泪，就没有力气再哭了。 第36章 “快让开！快让开！有马冲过来了！”有人吆喝着。 众人原本还在凑热闹，听见喊声很快四散奔逃。 街上乱成一团，沈姒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岳华蓓跪在一边，神情恍惚，张浣已然脱离她们，跑到商铺门口躲起来。 张浣扶着一根柱子，表现得很关切焦急：“华蓓！快快让开！” 岳华蓓抬眼，那匹马正被一个蒙面人驾驭着向自己奔来，她下意识往后退。 “岳华蓓，你倒是站起来跑啊！”沈姒着急去推她，哪想到人家一推就倒了，“哎呀！” 沈姒拖着酸痛的腿艰难站起来，满头大汗，她勾起岳华蓓的胳膊，女人身形偏瘦，很轻易就被捞了起来，表情还愣愣的。 这时候烈马已经到了她们跟前，两人抬头，透过光亮一双冷漠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就好像她们是待宰的羔羊。 当然，贼人可不止一个，后面跟上马蹄声，沈姒想跑一个转身，岳华蓓被一根抽出来的鞭子缠住了身体。 “啊—救命！”岳华蓓发自内心的呼救，现在她才回过神，要死了，完蛋，要死了，她一直想着。 沈姒紧紧拉住了她，“放开她！” 贼人挑眉，“那换你？” 两个人同时呆住，岳华蓓转头去看沈姒，泪光闪烁，沈姒瞪大眼睛，她在岳华蓓身上看见岳芙宁的影子，难道是因为两个人都有同样的血脉，所以在某些方面总有点相似之处。 岳华蓓抿唇，她想对方不会答应的，这关于生死大事，对方怎么愿意为了讨好自己也不必答应，况且只要自己死了，对方就能一劳永逸了。 沈姒稍稍平静下来，望着贼人，说：“好，我换她！” 鞭子一下子松了，岳华蓓失力倒了下去，身体痛的不行，但她还顾不上，对于那个“我换她”，岳华蓓震惊。 “你为什么这么做？”岳华蓓抱住她的腿，嘴里呢喃问着话。 场面非常怪异，贼人拉起沈姒的手，几乎就要把她带起，一下子又被岳华蓓一扯，沈姒嗷嗷叫痛。 岳华蓓瞪着贼人：“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要是敢掳走我们岳家的女儿，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贼人不屑一顾，力气打的惊人，再一次去拉沈姒，沈姒腾空飞到了马背上，吓得她不敢妄动。 岳华蓓拧着眉毛趴在地上，伸出手：“岳芙宁！” 沈姒来不及说话，像是早有预谋，贼人的目标本来就是她，马飞驰而去，留下 尘烟。 “咳咳咳”岳华蓓咳出眼泪，双手捂住了下半张脸，随即是七八匹马从她身边擦过，她尖叫一声然后额头一紧。 没人知道贼人想做什么，事情发生时，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就算被劫的人身份地位很高，也不会有冤大头站出来，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保护自己的平安即是不添乱了。 张浣赶紧跑过来，蹲着搂住岳华蓓，慌乱问着：“华蓓，你没受伤吧？” “岳芙宁！岳芙宁，她，她”岳华蓓连话说不明白，喘了很久气后才完整说出话：“岳芙宁被带走了，她会不会有危险？” 她第一反应是担心这个不是妹妹也不是姐姐的家伙，甚至声音近乎嘶哑。 “你先冷静下来，不要慌。”张浣眼神打量着她的反应，觉得莫名其妙。 岳芙宁不是关系和她不好吗？不是不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吗，为什么这个人消失了还不高兴，甚至哭了呢？ 难为自己自导自演这场戏，还从楼上摔了下来，张浣越想越气，她暗自白了岳华蓓一眼，觉得浪费她时间。 “快快，派人去告诉我爹，他肯定能追上这群人把岳芙宁救回来的！”岳华蓓哭泣着说，不少人盯着她，看她们的惨状。 张浣忽然觉得不舒服，赶紧让侍女安排好的马车过来，两人上了车。 事情传的很快，岳城山派人去处理这件事后，来到了岳华蓓的房间。 岳华蓓身体没有什么事，大夫说就是被吓着了，人才没精神。 “华儿怎么样了？”岳城山还是关心她的，因为之前关系闹僵了，但出事了他还是更担心岳华蓓。 孟白雅擦擦眼泪，站起身：“还没醒，回来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还哭的…那么惨。” 张浣上前：“伯母，华蓓会没事的。” 孟白雅点点头。 岳城山走到岳华蓓的床前，看了一会儿，心里既难受也气愤，什么人胆大妄为到连他的女儿也敢动，简直不要命了，等到捉住那群人一定要好好折磨才够解气！ “你们看清楚贼人的脸了吗？”岳城山转过头询问张浣细节之处。 张浣表情忧伤，轻轻摇头：“全都遮面，一身黑衣。” “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两位妹妹去那家茶馆的…”张浣自导自演起来，十分自责说：“现在芙宁妹妹不知所踪，我真的愧疚不已，如果伯父伯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孟白雅自己的女儿没事，除了有些后怕就还好，现在讨厌的岳芙宁失踪了正好，最好不要被找回来或者残了废了… 她安慰起张浣：“这件事你也别太自责了，毕竟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你跟华儿一样是个孩子，不要把自己再陷入危险之中了。后续的事有我们处理，你和华儿关系向来好，如果你能替我们陪陪她那就是帮我们大忙了。” “当然，这是我该做的，华蓓不恢复过来，我也不安心，放心吧伯母，我会好好陪着她的，你们有事就去处理吧。” 夫妻两人点点头，互相扶着出去。 没过多久，岳华蓓醒了，梦里面她看见了岳芙宁，穿着单薄的衣服翩翩起舞，像一只漂亮的蝴蝶。 梦断了，她醒了，一醒来她就嚷着“岳芙宁”三个字。 “张浣，岳芙宁呢？找到了吗？” 张浣扯扯嘴角：“还没呢，那群人跑的很快，而且做事很谨慎，根本查不到消息。” 一听见她说的，岳华蓓差点又晕过去，可是不行，还没找到岳芙宁她绝对不能再昏迷不醒了，她冷静下来问：“我爹有派人去查吗？” “正在查呢，你慌什么。”张浣很熟不理解，“她要是一辈子不回来，不正好合了你意吗？” 第40章 岳华蓓一瞬间愣住。 她有些僵硬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浣最看不惯她这幅小白花的样子了，简直蠢死了，“你不是讨厌她吗，恨她抢了属于你的一切。” “我…我”岳华蓓语塞，一时说不出话。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可那个人越和岳芙宁相处，她就没这个想法了。 她开始想，属于她的一切其实其实也并不全是她的，在她出生之前，岳芙宁就已经存在了，现在自己拥有的东西有一半也该是她的。 因为上一辈的糊涂，所留下来的孩子受了苦。 至于洛褚，岳华蓓不再纠结了，她都是一厢情愿，因为自己的占有欲和私心还伤害了不少人，这是不对的。 岳芙宁没有霸占自己拥有的，她只是延后使用她的权利。 岳华蓓被关禁闭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从烦躁不甘心、悲伤委屈，换位思考后恍然大悟的内疚自责，最后是充斥她的无力感，推翻了过去，以前的一切都是错的，那她的意义是什么？ 有一天，她在书上看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顿时明白了，如果过去的是错误的，那就需要用现在赎罪。 她不能保证自己做的很好，因为她还在学，可她还没有改正，岳芙宁就消失了，怎么可以…她继续想，如果岳芙宁不再回来了，那她不就回到了过去，活在错误中，是种痛苦。 “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喜欢上你这个妹妹了。”张浣语气讽刺。 岳华蓓深吸一口气，听见喜欢这个字眼，不自觉脸颊泛红，“我…这和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她可是救了我，如果不是她，被抓的就是我了。” “呵”张浣突然笑了，然后收起嘴角，十分严肃地说：“只是一个幌子，不管怎么样，被抓的都是她岳芙宁。” 什么？ 岳华蓓有点不明所以，苍白的脸颊上显现出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张浣恨铁不成钢说：“我不是为了你好吗？” “什么为了我好？”岳华蓓惊恐。 “不要装傻，不要这么看着我。”张浣一字一顿说道。 岳华蓓眨眼：“我没有装傻。”她一把抓住张浣的手腕，“你、是你做的？” 张浣没有承认也没否定，但岳华蓓现在也不傻，答案已在心中，她不敢置信，张浣敢做这样的事情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岳华蓓吼出来，眼眶红红的，一种质问的语气弄的气氛更加压抑。 张浣看她翻脸，还真猜中了，“你真的被那个岳芙宁收买住了？之前你找到我各种说她不好，要我给你出口气，现在就都忘了？” “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是，之前很讨厌她，但我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去害人性命！”岳华蓓咬牙，汗珠从额头滑落。 张浣挑眉：“所以你现在是要把错放在我身上了？” “我…” “我那么尽心尽力帮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张浣压低声音，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为了给你出口恶气，我谋划了多久，花了多少钱，你就一点都不领情？” 岳华蓓瞪大眼睛：“我从来没让你这么帮我！” 她的声音太大了。 张浣捂住她的嘴巴，听见岳华蓓呜呜呜的声音，双手还挣扎去打她，张浣缓缓说：“你声音小点，不要乱喊乱叫，你这么想让别人知道你做的一切吗？我会放开你，你不要打我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不够给人挠痒的。” 她说完，就把手放开了，岳华蓓喘息着，委屈地恨着张浣，“这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忍着，你、你现在立马就把岳芙宁给我找回来，这件事…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哈？”张浣冷着脸，俯视那张我见犹怜的脸蛋，没由来一股烦躁：“你还真是翻脸比认人啊，我都是为了你做的，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言语诱/导我去做这些事吗？我告诉你，你跟我是一条绳上的，别想洗清嫌疑。” 岳华蓓还在疑惑她什么时候言语诱/导了？ 张浣轻飘飘说：“那些人收钱办事，我就让她们制造混乱把人带走，她们行踪不定，钱一收就不会再有联系，现在我也找不到人了。” “什么？”岳华蓓不知所措，“那怎么办？那些人会伤害岳芙宁吗？”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呢，你慌什么，反正会有人去找她的。”张浣没说，她还吩咐了解要折磨岳芙宁，但人不能死了，要留个活人下来。 “我只是想帮你吓吓她而已，害人性命那种事我可不敢做。”张浣假装害怕，又说：“反正你不能揭穿我，就算你再觉得我过分也不行，因为我都是因为你才去做的，我根本没有理由伤害岳芙宁。” 岳华蓓呆住。 “相反，你的动机更大，谁都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岳芙宁，之前还发生了矛盾，打了她。”这里指的是上次扇岳芙宁巴掌那次，当时岳城山令人管好嘴，可管不住岳华蓓的嘴，禁闭一过她就找到张浣说了这件事，让张浣分析对错。 张浣拍拍岳华蓓的肩膀：“好好想想吧，你出卖了我那你也完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岳华蓓是个嫉妒心很重、连亲姐妹也下得去手的人吗？” “等岳芙宁回来了，她知道了，肯定对你失望至极吧，不过她大概会害怕你了，说不定什么都不要，都不抢了，都要逃离你。” 岳华蓓掐着被子，眼泪一滴滴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不想这样…她不要，没有选择，她只能…接受。 张浣很满意这个窝囊气的表现，笑了两声说：“这才对嘛，我也不想这样，可谁让你变得这么快，既然你不想报复岳芙宁了，放心等她回来了我绝对不会再下手了，而且我也会管住嘴，不让她知道你以前的坏心思。” 坏心思？什么坏心思？岳华蓓自己都不清楚，现在被张浣灌输这种想法，她以为真的有过那种坏心思，她害怕起来，她不能让岳芙宁知道。 如果岳芙宁知道了，就再也不会那么温柔的对自己，不会像个姐姐一样教导她了。 第37章 “敢问，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沈姒坐在那人前面，她实在是有点晕马，一颠一颠，她想吐。 那人瞥了她一眼，清冷的女声掷地有声落入耳朵里，“给钱的没说。” “什么？”沈姒迷糊了，抓着马儿的头发 ，有一下没一下的摸一摸，“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那人看了她很久，似乎在思考：“你怎么不问是谁安排的？” 沈姒：“哦，其实心里有点猜测。” “哦？” 沈姒侧头，“这人应该不喜欢我。” “哼”那人笑了两声，那是当然了，要是喜欢怎么会做这种事，疯子吗？ “那你觉得是谁？”那人问道。 沈姒压下眉头，没打算实话实说，她们俩又不是什么可以倾诉的对象，自己可是被绑着呢！要是说了收买贼人的老板，还不被杀人灭口吗？虽然现在也有可能死翘翘… “呃，我也是猜猜，和我有仇的多了。” 她来京城不久，不可能得罪了什么人，除了岳华蓓和孟白雅，而张浣最是和岳华蓓玩的好。 张浣突然邀请岳华蓓喝茶，还特意把自己叫上，其心叵测，发生混乱时表情丰富，从惊讶害怕到镇定井然有序，现在细想就会觉得表演痕迹有点明显了。 沈姒倒没有怀疑是岳华蓓存心让张浣来整她，事发时她也很慌张不知所措，不像是演的。 “那请问我能活着回去吗？”沈姒怯生生询问道。 “看情况吧，做我们这行，更多的是随机应变。” 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沈姒浑然有种这是一个很随心所欲的组织，太奇妙了，她忽然和贼人套起近乎：“那你们这行挺好哈，能赚不少吧？” 那人没回了。 沈姒继续不懈说：“我要是回不去了，能和你们一起干吗？至少给我口饭吃啊。” “呵” 沈姒：……呵是几个意思呢？ “她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沈姒忍不住问这个问题，然后十分霸气地说：“她给你的，我双倍…不，十倍付你！你现在就放了我怎么样？” “你有那个钱？”贼人很是不相信的语气问她。 哈，这话就是说到沈姒心上了。 她！ ……… 根本没钱！ 沈姒咬牙：“我爹是丞相啊，随随便便都能付得起。” “我听说你是私生女。” 沈姒眉心一跳，“那是个误会，我不是…” “不必浪费口舌，我知道你的故事。” 太冷漠了。 沈姒：“你不相信吗？” “你相信吗？” 哎，不是这问题怎么能问她呢，沈姒怀疑对方在和自己绕弯子，“我信啊，因为我就是，没什么好怀疑的。” 第41章 “就算是，你爹也不一定愿意出那么多钱。” “不是，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钱？”沈姒表情凝重起来，自己的命这么值钱了吗？ 那人说了一个数字，沈姒倒吸一口凉气，准确来说是混杂了马身上的臭味，“这么多！”她惊呼。 “这是你说的你给我十倍的价格。”贼人平静解释。 沈姒欲哭无泪，眼神闪闪望着贼人，表示能反悔吗？ “要不还是双倍吧，十倍属实是太夸张了，我爹得去偷国库了。” “你只认十倍，说出的话不能反悔。” 沈姒趴在马背上，脸部感受到马儿硌人的纹路，有些放弃了说：“那你还打算接受我的提议？你不是受他人之命，收了钱的，这样不是反悔吗？” “对方从来没说过不能这样做。” “哇塞，太厉害了，不怕以后被报复吗？”沈姒有点佩服了。 “要是怕我们就不会做这行了。” 原因简单，来钱快，还多。 “干你们这个有没有什么要求？” “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这身板不行。” 瞧不起人……野鸡都能逆袭成凤凰，菜鸟难道就不能成为大师吗？ “小身板也有大能量，你这是浅显了。”沈姒想了想问：“那…洛褚那样的是不是最好？” 那人以古怪的眼神低头看她，片刻后回答：“洛将军自然是最好，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啊。”沈姒突然有一个想法，“是不是你们都很崇拜洛将军？” 那人眼睛亮光：“当然了，洛将军一直是我的目标，小时候我就开始崇拜她，有一颗习武之心，希望有一天能够像她一样厉害。” “可惜……我追不上，她实在是太遥远了，家里也不同意我去军队，我错过了时间。” 沈姒恍然大悟：“所以你就离家干这个了。” “呵，那些家财万贯的家伙都是吸血虫，吃的喝的都是百姓的钱，却一点也不知道回报，我们就是要骗他们的钱。” “不过杀人这种事我们通常不做。” 沈姒背后冒汗，颤巍巍问：“所以是做过吗？” 那人给了她一个冷飕飕的目光，沈姒立刻闭嘴，不想听见了对方说：“除非是穷凶极恶，犯了很大错的。” 沈姒松了口气，半开玩笑说：“那我应该不算吧……” 那人没说话，沈姒提心吊胆的。 “嘿，你猜怎么着，我和洛将军关系可好了。”沈姒搬出她的筹码，洛褚不是她偶像嘛，拿自己就投其所好，借用借用洛褚的名号，反正她这么讨厌… “你和洛将军？”那人明显怀疑。 说到这个，沈姒腰板就直了：“难道你不知道是谁送我回来的吗？” 贼人脑子里想了想，当时确实是洛将军八抬大轿，呸！大摇大摆送这丫头到岳府的，既然护送了一路，那么两人说不定有点什么…洛将军好女色，岳芙宁长的不错，说不定…仔细想想，这贼人脸居然有点红。 她结结巴巴问：“你和…洛将军，和她那什么了？” “哈？”沈姒没明白她的脑回路，自己暗示了什么东西吗？细想应该是对方臆想到其他方面了。 天呐！她只要想要告诉她自己和洛褚关系不错，就表面关系不错，不是身体上的不错。 完蛋……沈姒脑子里浮现出这两个字。 “呃，其实…那个你误会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沈姒解释，虽然事实如此，但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怕洛褚灭了自己。 想想那张脸不屑地说：“就你也想进将军府？痴心妄想～” 沈姒就想撕烂她的嘴… “洛将军绝不可能好心搭你一程。”贼人有自己的思考。 沈姒告诉她：“嗯确实，她不会好心，她是为了要羞辱我爹才这么做的呀，你难道想不到吗？” 有道理，贼人牵着马绳，放慢了速度，“你们真的没有？” 沈姒假笑：“没有呢，虽然我很想，但将军谁啊，怎么看得上我。” 那人上下扫视：“你也不错，就是身材一般。” 沈姒努嘴，“这种事就不必在我面前提了吧。” “你一直问这个…难不成你想要？”沈姒好奇问她。 “没有！”贼人很是认真，咬着下唇恨生生说道，“我对将军的心是纯真的，绝没有半分其他欲望。” “行、行。”得了，这不就显得自己不纯真，有欲望了吗？早知道刚才就不要为了讨好她，特意说好话捧洛褚。 “你这样不看相貌的人不多了！”沈姒感慨道，“你有这份心，就该去洛褚手下做事，衷心实力还不错，肯定能够受到重用。” “真的？”那人语气都变了，然后又陷入低沉，摇摇头说：“我根本没有机会。” 沈姒想说自己就是那个机会。 “做人要有志气嘛，不要放弃了，万一某一天就遇到机会了呢？”沈姒告诉她：“我反正有个非常非常远大的目标。” “什么？” 沈姒轻笑：“秘密，等我做成功了，再告诉你。” “…你这是在变相让我不要杀你吗？” “绕来绕去，原来为了这个，你还挺会说的，我是不是该把你的嘴堵起来。” 沈姒看她真的在思考，赶忙说：“不是！我和你聊天呢，你没感觉吗，我虽然有点这个目的，但也不是全部，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绝无虚假？” 沈姒咽口水：“绝无虚假。” “万一你说了慌呢？” 沈姒呼吸沉重，“那我就不得好死。” “呵，这个太俗套了不觉得吗？” 沈姒无语：“那要怎样？” 贼人想了想，坏笑说：“那你就被玩/死在床上。” 好恶毒下流的誓言！沈姒皱眉，心想这人表面还挺正经，容易紧张脸红，原来其实是个下流胚子！ 我呸！ 沈姒心如死灰，不屑想：不就是死在床上吗，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复仇成功，她也不在乎这些小细节了。 “不敢发誓了吗？” 沈姒咬牙切齿：“我发誓，我要是刚才说了谎话，就、就被嗯死在床上！”她特意迷糊了一个字，到底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很奇怪，很…羞耻。 “老大！有队伍追上来了！”一匹马追上来停在前面，语气很是着急。 被叫老大的就是让沈姒发誓的人，她蹙眉问：“是她爹派的人追上来了吗？”还没到地方按照指示折磨身前的人，可不能把人就救回去了，不然她们的声誉肯定会受损，影响以后的生意。 “不…不是，是…军队的人。”手下回复着。 “什么？” “我看见了，领头的是洛将军！” 老大眼睛瞪大，不可思议：“你确定？” “确定！” 贼人低头质问沈姒：“你还说你没有说谎？” “唉唉唉，这怎么就算我说谎了？”沈姒急忙否定。 贼人冷笑一声：“那你解释洛将军怎么会亲自来，你说你和她没有过，你觉得现在我信吗？” 冤枉…其实也不算冤枉。 沈姒想说什么，这贼人就恶狠狠指着她诅咒说：“岳芙宁，你个骗子，你要被玩死在床上！” 这话听着好怪…沈姒想哭了。 第38章 “岳芙宁！” 身后洛褚的声音很是响亮，带着急迫。 这很明显地告诉前面的人她来了，她要的人叫岳芙宁，最好赶紧给她放了。 “怎么办？我们跑还是…”有人问道。 带头的贼人怒目圆睁，很快愤愤不乐说：“走！” “那她呢？”指的是沈姒。 沈姒有些紧张，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分配。虽然知道洛褚能把自己救回去，可就怕这贼人一不做二不休割她喉，不留给她活的机会。 “不管了，走！”贼人一把推开沈姒，控制着马转弯，留给地上的人一句冷冷的话：“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的。” 沈姒咬牙，屁股疼死她了，手臂也在沙地上刮出了血痕。马蹄跨过她的双腿，她瞪直了眼睛，双腿绷直不敢动一分一毫，生怕那我们强劲有力的马蹄会踩碎她的骨头。 走都走了还非要吓唬她一次，真是够倒霉的遇上这种人！ 沈姒躺在地上，浑身没劲，贼人的马蹄声已经远去，更加急促的马蹄声靠近。 她没力气了，不想花费一点力气爬起来，眼前的世界一片白，好像陷入了虚无，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 腥臭的泥土沾在衣袖上，远远看去就好像干净的衣裳被血浸湿，显现出一片深色。 马儿还未停下，洛褚直接跳了下来朝沈姒方向跑来，嘴里不断喊着：“岳芙宁！” “岳芙宁！” 沈姒动了动，心想怎么这么多岳芙宁，就没一个名字是沈姒… 第42章 哦，她想起来了，她根本就没告诉过洛褚她真正的身份。 下一秒，她被一股力量抱了起来，耳边是近乎抽噎的声音：“别死…小宁儿，我来带你回家了。” 沈姒埋在她的颈肩处，迷迷糊糊睁眼，正巧一颗水珠还是一滴泪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没有看清，伸手擦了擦，说道：“大人，我没死。” 洛褚动作明显一顿，她还穿着朝服，退朝后她才得知消息，赶忙带人追上来，她心想要是岳芙宁身上少了一分一毫都要让那些人赔命。 幸好，她没事。 “大人，我好疼。”沈姒语气娇嗔，头往她的颈间靠了靠，呼吸贴上去，湿热闷热。 她现在确实很疼，脑子也很晕，刚才在马上她差点吐了，必须得缓缓了。 正好，洛褚来了能安全带她回去，沈姒吃惊自己居然觉得洛褚是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 洛褚深呼吸，视线扫过她泛红的脸颊，隐忍着什么，她最终站起来，准备骑马。 沈姒看见马就肚子难受，比屁股还难受，她声音虚弱说：“我不要骑马，好晕啊。” 洛褚公主抱她，闻言站在原地，姜芷站出来说：“将军，要我派人快马加鞭回去拉马车吗？。” 洛褚语气平静安排：“你和其他人分成两批，一波人尽量去追，剩下的把事情原委调查清楚。” “是！” “我带她回竹苑。” 姜芷一瞬间诧异，问道：“您是要抱着岳姑娘走过去吗？” 洛褚递给她一个“就是这样的”表情。 姜芷咽了咽口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目光锁定在脸色苍白的沈姒脸上，意味不明。 沈姒咳了两声，她也没想到洛褚真的会顺着她，还要抱着她这么大一个人走路，嗯……有点奇怪。 莫不是因为看在自己受了太大的惊吓，所以大发善心对自己好一点？ 姜芷带着人离开。 洛褚换了个姿势，让沈姒趴在她的背上。 沈姒想起以前她也背过洛褚，她突然笑着问：“大人，我重吗？” 看不清洛褚的表情，只听见她说：“你怎么样我都能背得动。” 这是在变相夸自己身强体壮吗，沈姒噗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会很冷漠的说我像只猪。” 这确实像是洛褚会说的。 洛褚无言以对。 她干脆扯扯嘴角，“要是猪跟你一样，那就没人会想吃猪肉了。” 歧义，很有歧义。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沈姒觉得她是在骂人，暗示她让人没胃口… 洛褚：“夸你呢。” 沈姒：呵呵。 走了一会儿，洛褚忽然问她：“你招惹什么人了？” 沈姒收回落在洛褚微开领口的目光，眨了眨眼睛：“我、想想，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招惹的人只有……你。” 洛褚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她不可思议，“你在怀疑我吗？” 沈姒双手勾住她的脖子，析出的汗和她的肌肤交融，像极了在床上时，她回过神，说：“我没有，只是你那么问我了，我肯定说实话啊，和我渊源最深的不就是你了吗。” “当然不可能是你做的，我又不傻，不然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呢。”沈姒歪着头，整个身体重量都压在洛褚身上，不需要用力气，她说的话都是飘在空中的 。 “哼，算你聪明。” 沈姒直了直背，有些郑重说：“洛褚，谢谢你。” “你…”洛褚耳根有点红，“你好像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是吗？”沈姒不记得是第一次了，当然有可能是她私下骂洛褚的时候都叫的全名。 她哈哈干笑两声：“你不会治我一个大逆不道吧？” 洛褚摇头：“名字而已。” “那我以后可以继续这样叫你咯？”沈姒有点开心。 洛褚想了想，没那么自然说道：“还是不了，别人听见了我地位何在？还是…就叫我…你以前习惯叫我的称呼。” 沈姒恍然大悟：“你喜欢我叫你大人？” “咳”洛褚遮掩，“我没有，只是听习惯了。” “大人～”沈姒夹着嗓子，“大人大人大人！” 洛褚差点腿一软两人一起摔下去，她皱着眉头：“你要做什么…” 沈姒娇羞样说：“我叫你大人不高兴吗。” 洛褚有些无奈：“就…正常叫就好了，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装正经，沈姒在她身后白了她一眼，反正顺眼的事儿。 “那这件事你到底有没有怀疑对象？”洛褚拉回正题。 按照洛褚的能力，肯定可以查到幕后黑手，她现在说也无妨，“我怀疑是张浣。” 洛褚没说话，像是在思考这个人是谁，然后她就想起来是谁了。 “她和你有仇？” “没啊，我都没见过她几次。不过她给我的感觉一直都不是很好，看着我时候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样，挺渗人的。” “我记得她和岳华蓓关系很好？” 沈姒惊讶：“你怎么也知道，我还以为你不关注别人呢。” 洛褚抿了下唇，那次花会后她命人查了岳华蓓和张浣，所以自然知道她们关系不错多年了。 “那就是岳华蓓串通张浣的。”跟张浣无冤无仇的，只有岳华蓓有作案嫌疑，她讨厌这个上门的私生女，想要整她。洛褚推断后道：“你觉得呢？” 沈姒目光黯淡：“我觉得不是，岳华蓓她虽然是很娇气，容易冲动，但是她不像是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整我的人。” 洛褚严肃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能确定她没有一点心思呢。” 沈姒缓缓道来：“我想的是，她和张浣说了什么，张浣知道她不喜欢我，为了给岳华蓓出口气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张浣又不是她情人，她为什么甘愿这样做？”洛褚疑惑。就算是关系很好，要为了好朋友出头，也不会想到干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 是啊，不是情人，单凭好友这个关系还是没有说服力。 “张浣说不定有其他目的，只是我想不出来。”沈姒心莫名慌慌的，难以言表的郁闷。 洛褚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头微微动了下，优越的侧脸像把锋利的刀刃，下压的眼皮突然抬起来，澄澈的瞳仁尽量朝着背上人的方向，“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你都不用怕，我会处理的。” 沈姒心脏颤动了一下，血液泵出的一瞬间好像更加滚烫了，目光从她的眼睛慢慢后移。 谢谢你 可是她没说这个，她忽然伸手抓住洛褚的耳垂，那小巧的耳唇受惊动了一下，感受到细细摩挲后逐渐放松下来。 沈姒轻言：“大人，你没有耳洞。” 洛褚咽了咽口水，快走起来，用速度带来的清风冲走刚才让人眩晕的感觉，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要打耳洞都是由长辈动手，我爹不管这些，我娘死的早，所以没人给我打。” 原来是这样，沈姒顿了顿，很快松开手，指腹的温柔还在，她闭了闭眼睛说：“你还信这个吗？” 洛褚勾勾唇：“你给我打一个。” 沈姒觉得突然，诧异说：“我？我不行啊，我…我都不会。”况且不是要长辈来动手吗，沈姒记得她的耳洞就是她娘给她用针穿的，先用黄豆碾一碾，这样能缓解针穿过肉时的疼痛。 好像看起来也不难。 她回过神，自己想这个做什么，她怎么也不能给洛褚打耳洞呀，不合礼数。 洛褚却更加坚定：“你给我打，越痛越好。” 让疼痛刻在心底，记录她的心动。 每一瞬间想起时都能够提醒她，岳芙宁很重要。 她喜欢岳芙宁。 第39章 在得知岳芙宁被贼人掳走并且行踪不明时，她刚下朝要坐马车回府，安插暗中观察岳芙宁的下属将事情禀告给她，每一个字都在她的眼皮上跳动，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然后带人去追。 谁都看得出来她有多紧张，在颠簸的马背上时她紧张地像十几岁时第一次上战场。 没人理解她，只有父亲的威胁逼迫、一群人的质疑和敌人的耻笑。 她身后明明是成百上千的同一个国家的战友，她却感到孤军奋战，她被排除在外，不属于任何一方。 有时候她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麻痹的痛苦和没有意义的快乐，并不值得留恋，可她还是撑下去了，一方面是他的人思想已成了一个固定，使命与复兴刻在她的骨头里，不打碎无法根除；另一方面，她的内心深处期待着某一天情况会变好。 而“岳芙宁”的到来，带来了特别的改变。 细想起来有什么特殊呢，不过是恰到时候她得到了想要的救赎。 看见岳芙宁的身体倾斜倒地，洛褚心跳骤停了一刻，世界再无声音，她不敢想象那条曾经在她面前鲜活的生命流逝。 第43章 在抱住温血仍存的身体，她发出了痛苦地哀求，她不要故事的结束她刚好醒悟，那对她们来说太痛苦了。 她承受不起… 脑海里闪过两人的画面，不管是斗嘴还是和谐的画面，都让她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她错了，她想要岳芙宁醒来，告诉她我错了！ 对不起… 我无耻、我迟钝、我嘴硬、我该死！ 但请不要离开我，再未见到你容貌时就发觉你的特别，第一眼就对你色/心大起，对你的行为感到嗤笑，却不敢承认你愚笨却又大胆的行为有些可爱。 她心里祈求神女将好运降临她一次，这一次她绝对不再质疑，不再高高在上将自己至于神女之上。 她愿意成为神女与人间接触的容器，接受命运，与神女共同一体。 “大人”两字一出，洛褚先是一愣，随后嘴唇颤动。 是真的神女显灵了吗？ 洛褚收紧双手抱住她不肯放手。 如果是真的，那她不反悔。 做的恶，我忏悔，我甘愿用余生赎罪。 * 夜晚才到竹苑，其实这里比回京城要远很多，走了很久很久，从白天走到日落黄昏、直到夜幕降临。 洛褚速度快，像是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包袱，轻如鸿毛，一点也不妨碍她的进度。 有时候沈姒都觉得她这样下去要累死了，就让她停一停，休息一下。 搞不懂为什么非要来竹苑？ 沈姒躺在床上，屁股朝上，心事重重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样？”以防沈姒不明白，洛褚补充：“板着脸。”为什么要板着脸。 沈姒绷直了嘴唇，无话可说。 还敢问她为什么？！ 她谁屁股痛，这个家伙非要给她上药。 扒干净衣服，光洁白皙的屁股蛋就这么毫无防备暴露在空气里，她都没来得及挣扎反抗！ 她现在能笑嘻嘻吗？ 换做谁扒光了被别人看，还要被摸两把也不能谈笑风生吧。 沈姒呵呵两声，“你把屁股…露出来给我看看啊。”她再顺便摸两把，“我看你能不能不紧张，还笑嘻嘻的。” 洛褚顿了顿，要上药的手都停在半空，然后很是认真地说了句：“也不是不行。” “嗯？”沈姒皱眉。 “要不要脱？” “现在。” 沈姒：…… 她只有随口爽一爽说，还真没想真的这么做，应了那句有贼心没贼胆。 怂！ 洛褚给她上完药，轻轻揉捏那两坨软肉，美其名曰按摩促进吸收，沈姒还挺舒服就懒得计较，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小宁儿”她叫她。 沈姒快睡着了，迷糊回答她：“嗯？” “有些事情我做错。” 什么？沈姒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还在都慢慢清醒。 她听到了什么？ “我发现做错了事情太多，连一一说出来都要花很久时间，不过我愿意在以后补偿你，能让我慢慢赎罪吗？”洛褚真心实意问道。 沈姒抓住她的手腕，暮然回首，表情说不上好看，诧异占了大部分，还有一点点害怕，“你、你被鬼附身了？” 洛褚：……… 洛褚咬牙：“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想要变好。”让你继续喜欢我。 其实，洛褚已经没有把握她还喜欢自己，她身边很容易有人取代自己，花花世界迷人眼，有时候她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会儿就不该送她回来，直接绑回自己府中。 沈姒肯定接受不了，这…太突然了，她搞不清楚洛褚是什么心思。 喜欢吗？想到这个她不自觉垂下眸，怎么可能？洛褚不会喜欢任何人才对。 “大人，既然你想补偿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自己提一些要求？”沈姒想管她的呢，她要不要赎罪管自己什么事，既然可以提供自己帮助，何乐而不为，顺着她的话就可以了。 洛褚轻笑：“当然，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全都为你解决。” 口气不小，沈姒心里有些不屑。 全都解决……哪有这么容易，沈姒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告诉洛褚：我想要你带我去狗皇帝面前看着我杀死她。 拳头攥紧，她微微偏开头，“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你的第一考虑对象，你再来对我说这种话吧。” “无论发生什么，你的第一考虑对象都是我，只能先在意我，抛开道德观念信仰，你只能站在我这边。” 话毕，沈姒不敢去看洛褚的表情，等了许久竟然没有听见洛褚的冷嘲热讽，她才好奇慢慢抬眼去看她。 眼睛里的对方，好像都那么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张开却始终听不见声气。 沈姒说的话她自己回想起来都感到羞赧和心酸，她既然说出这番话那证明她心里是有一点期待的吗？ 太难了，沈姒昂头，呼吸声音穿过稀薄的空气，传至那头，洛褚艰难咽了下口水，喉咙干涩，“小宁儿，你还喜欢我吗？” 沈姒倒吸一口凉气，谁知道她会问这个？！ 她又该怎么回答，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不对呀，气氛什么时候变了？ “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能为你做到这些。”洛褚继续说，视线紧紧贴着沈姒的表情变动，好像只要她一动就会牵扯她的心脏跳动。 必须要时时刻刻关注，才能够有准备下一秒不会心脏狂跳暴毙而亡。 沈姒眼神四处飘，蹙起的眉头好似移不走的高山，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未着一缕，脸蛋很快烧红起来，看见一边的被子想要伸手去拉。 将自己包裹好，她才有心思回答洛褚的问题，冷静了一下脑子好像不那么烧了，她回答：“我一直都喜欢大人呀。” 假话，一听就是假的，可洛褚偏偏回信，悬在高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那我会信守承诺。” 沈姒轻笑，眼睛里却没什么亮光。 洛褚靠过来。 贴上她的额头，她们有过更亲近的肢体接触，可这样两人都心跳怦然，情愫微涩，从来没有过。 沈姒表现更为冷淡，身负的命运让她无法继续刨根问底。 洛褚好似松了口气，她明白改变并非一时促成的，需要长时间累计，而今天她觉得更近了一步。 一个觉得离冬天不远了；一个觉得春天快到了。 沈姒垂着眸，洛褚只能看见她的睫毛轻颤，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泛着淡淡粉色。 她有点兴奋。 想到她身上还有伤，很快就退开了。 沈姒收起闷闷不乐，开始转移话题：“我听说陛下不久后会微服私访？” 洛褚皱眉：“谁告诉你的？” “张浣，她说的。” “她跟你说这个做什么？”洛褚疑惑，心里泛起嘀咕。 “可能是想用这些消息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吧。”沈姒猜测道。 洛褚不开心：“你们需要拉进什么关系？” 沈姒终于真心笑了下，“她母亲是御史大夫，和岳城山肯定是利益交织，双方肯定都希望自己能多占多得，她让张浣和我们拉近距离，再利诱我们，从我们这里探知关于岳城山的事情，这就是放了个探子在我们身边。” 洛褚觉得有趣：“你居然自己想出来了，不错。” 沈姒故作要去打她：“我本来也不笨！” “让我猜猜…”洛褚一边躲她的抓挠，一边说：“岳城山也让你当探子了，对吗？” 沈姒点头，“不过他太讨厌你了，不让我们接近你，所以就可惜没让我去探你。” “嚯？”洛褚挑眉笑声荡漾：“探我？怎么探我，我还挺好奇的。” …… 沈姒绯红的脸出卖了她听懂了洛褚的话，话里有话的家伙，没个正经！ “你想知道？”沈姒向她勾手指。 洛褚笑面如花，双腿上了床。 沈姒则眨眨眼，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将被子褪去，光洁的身体展露无遗，任何一股气息都能够让那娇弱的肌肤泛起层层小疙瘩。 沈姒笑的狡猾，看洛褚眼神直勾勾像只要流口水的狗，她觉得好玩，然后当着她的面躺下，命令道：“屁股还疼，给我揉揉。” 第40章 竹苑依旧清静，洛褚煮了点粥，看着不大好吃。 沈姒被迫坐在饭桌前，有些无奈看着眼前的粥：“我真的不饿。” “专门给你做的，必须吃了。”洛褚加重语气，“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 “而且，你一边吃我可以一边跟你聊天，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洛褚双手撑在桌上，托着脸颊，狭长的眼尾上挑。 威逼利诱，沈姒最终端起了那碗粥，弄了一小勺放进嘴里，咽下去后感觉还行？反正不算难吃到觉得浪费粮食的程度。 “之前徐怡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沈姒抬头问，然后轻轻吹了吹，粥上的热气飘远。 第44章 洛褚盯着她，清晰听见挠痒般的吹气声，“她还活着。” “为什么，不该…”沈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抓住她以后，因为…陛下想要折磨她，不愿意给她一个痛快，然后徐怡不知道做了什么让陛下改变了想法，留她在身边。”洛褚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变化，像是一件稀松平常、接受无能为力的事情。 沈姒皱眉：“你也觉得她不该死吗？” 洛褚摇摇头，露出白牙：“我想直接杀了她，留她于世就是给她翻身的机会。” 沈姒感到赞同，“这种人就该立马去死，那么多条人命没了，她却活着，不公平，她活着一分一秒都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洛褚心有所想，沉默半响。 沈姒继续说：“你该去杀了她。” “她是陛下下令留的人。”洛褚简单两句解释道。 沈姒冷哼：“所以，你就能看着罪人在你面前活蹦乱跳？” 她很生气，连粥也不再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心怀天下更重要还是皇命更重要？” 哪个重要呢？前者是心之所向，后者是家族信仰。 对于不同的人当然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而洛褚对于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得出过确切答案，回避是最能缓解焦虑的方法，不追求完美答案就不会有源于良心的谴责。 沈姒看她怎么也回答不出来，干脆帮她说：“大人，我相信你肯定不仅仅是一个听命于人的傀儡，你有自己的思想，你是为民而战斗，不是为了那些恶心的权贵。” “我还以为你对我的看法会很差。”洛褚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心中泛起涟漪，半开玩笑着说：“不知道我干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沈姒直了直腰，像是在回忆，然后说：“相处久了，能了解更多，我从你说的那些话里能感受得出来。” 她突然问：“大人，你说你向来看人很准，那你有看过自己吗？” “你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谁陷入了这种局里，都会有这种问题出现。 “你不会去看。”沈姒摇头，“因为你受到了太多外界的影响，所以潜移默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沈姒说这些话只是想让洛褚能够看清狗皇帝，认清事实，现在的天下不太平，朝堂乌烟瘴气，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只靠一小部人的维护根本撑不了很久。 “你想要守护这天下，我能看出来，不然你不会管徐怡那件事，你心痛觉得受到伤害却不得不因为皇命两个字接受。” “可是大人…”沈姒眼神坚定，“守护天下，不是非得这样。” 洛褚凝视她，她将怀疑藏在脸下，像是真的在询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沈姒刚想说话，忽然想起之前她在马车上出言不讳惹怒洛褚的事情，她立马把话咽了回去，快速想了想说：“哪里错了就把错斩草除根。” 洛褚瞳孔微颤，很快恢复如常，还揉了揉眼睛两侧，沈姒说的话明显在暗示自己如今的陛下不行，需要变天了。 可她怎么能够……违背家族使命，辜负期待。 虽然她猜出了沈姒的意思，但没有像上次那样冲动发脾气了，她真的听进去并且思考了。 她故作轻松，用着调侃的语气说：“我的小宁儿，你这样担心我，我会想歪的。” 沈姒抿唇，眉眼是散不开的郁闷：“不说了，你想歪就想歪吧。” 洛褚重新把碗拿起来，用勺子盛起粥，轻轻吹吹了，“那就不说了，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沈姒一口咬住，把饭卷入口中，像是为了报复对方不领情自己苦口婆心，故意挑剔说道：“难吃死了。” “很难吃吗？”洛褚自我怀疑。 沈姒点头，伸出舌头作出不开心的表情：“超难吃！” 洛褚哈哈笑了两声，“那就不吃了。” 沈姒抢过碗，还是不忍心…浪费粮食。 “不吃太浪费了，你以后还是别做饭了。”沈姒一边吃一边告诉她。 饭后，时间太晚，两人准备洗漱。洛褚非说要伺候沈姒洗澡，帮人放水又准备花瓣的。 “身体还有不舒服吗？”洛褚问道。 沈姒脱光衣服泡在水里，长发浸湿一大半，脸蛋绯红绯红的，她擦了擦手臂回答道：“还行，就是隐隐约约还有点痛。” “我还是让千方来看看吧。”洛褚不放心，盯着她凹陷的两个腰窝下方，一条脊骨延至黑乎乎的沟壑处的地方，那是神秘引人遐想的地方。 她的睫毛颤了颤。 沈姒毫不知情，用手摸了摸一边的屁股，“我觉得涂了药后好多了，不放麻烦千大夫了吧，而且大晚上的吵醒别人多不好呀。” 洛褚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向那禁忌之地，最后在上方的水面轻轻用手指搅了搅，水面泛起波纹。 水面传递着暧昧的情愫，像酥酥麻麻的鞭子打在身上，引得浑身发热。 沈姒感受到她的手就在身后，她侧过头，湿软的长发盖住耳朵，贴在脸颊、脖子、柔软的胸脯，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沾了水更加清澈明朗，带着一丝羞涩。 她的脖子白皙细嫩，一接触热水就变得白里透粉，沈姒从小就受到良好的礼仪训练，因此身姿端正漂亮，单薄的身体泡在木制的水桶里，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表现得局促。 “大人，你不洗吗？”她犹豫好久才开口。 洛褚顿了顿，随后笑着说：“我一会儿洗。” 沈姒咬了下嘴唇，声音有点哑：“不和我一起洗吗？” “咳…这样比较节省。” 洛褚眼睛亮了亮，想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缓缓说道：“小宁儿，我发现你越来越…” “什么？”沈姒心跳很快，连自己也能听见“砰砰”声。 洛褚眼底笑意溢出：“越来越主动了，是不是我把你调/教的？” “把你内心深处的渴望勾出来了。”洛褚说完，就凑上去，和她来了一个湿润深/入的吻。 吻带着点点甜味，沈姒没拒绝，反而勾起洛褚的脖子，分开唇后大口呼气，“因为大人太美味了，我不想要还是女人吗？” 洛褚低声轻笑，贴着她的脸颊说话：“嗯嗯，说的对。” 沈姒去扯她身上的衣物，有些着急说：“好碍眼。” 洛褚被三两下扒光，然后抬腿，在水中另一个女人的注视在跨进桶里。 坐下去的时候水满溢出去，连连续续泼了是三四次水出去。 撑着桶的边缘，洛褚总算是坐下了，双腿弓屈，放在胸前，沈姒为了她方便也把腿这样弓在身前。 “你该换个大点的桶。”沈姒红着脸建议。 “院子后面有池子。”洛褚挑眉，“下次我命人提前收拾好，灌满水给你用。” 沈姒不自然转了转眼珠子，问：“露天的？” “当然。” “呃，还是算了…” “怕什么，附近没有人家住的。” 沈姒还是拒绝：“只有你这种流氓才会在外面洗澡…” 洛褚胸腔振笑，大方承认：“行，我是流氓。” “靠近点，我给你搓澡。”洛褚说道。 “怎么…靠近点？”沈姒看着拥挤的水桶，“很挤，我根本放不开身体。”说完她困难抽出手捧了一掌的水泼向洛褚。 水花四溅，洛褚偏头躲了躲。 确实很挤，两人的膝盖几乎要抵在一起，水下的脚趾头不可避免重叠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踩着谁。 洛褚沉默，想了想，再次开口说话直接让沈姒浑身烧起来。 “你把腿抬起来…放在我肩上。” “嗯？”沈姒下意识闭紧双腿，别扭说：“还是不了，我们就、就泡一会儿吧，反正随便洗一洗就行了。” “不行，说好要伺候你的。”洛褚一脸认真的笑容，明明皮下是饿狼，非得表现的像小土狗。 这样子的洛褚是沈姒…最喜欢的。 沈姒没纠结太久，便动起了腿，发现不太方便就说：“嗯，你帮我抬一下腿。” “当然。”洛褚动作很快，拉着她的两只腿没费什么力气就弄到了自己肩膀上。 沈姒羞耻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嗯，我先给你按按腿吧。”洛褚伸手从脚底划过，沈姒忍不住勾起脚背，“你别挠我痒痒。” 下面动作还在继续，沈姒没忍住去看，刚好对上洛褚的眼睛，她抱着自己的一只脚，用嘴唇贴上青筋明显的脚背，坏坏抛出轻佻的视线：“没挠痒痒，是你太敏感了。” 第41章 一觉睡醒，沈姒双眼无神，沉重的眼皮反复张开合上，慵懒伸手一摸，身边没人。 她这才揉揉眼睛坐起来，这一坐就腰酸背痛，她哀怨着揉腰。 房间里烧着一根熏香，和昨晚在洛褚身上闻到的一样。 第45章 莫名脸红，沈姒又想起了昨晚的疯狂，这绝对是最不正经的一次，连她也…没忍住。 事到后半夜，洛褚还是绕有兴趣地在沈姒身上亲吻，由上到下又从下到上。 仿佛对她的探索永不厌倦。 沈姒没力气了，身体内部虚的很，就算她的身体还是自然而然产生了奇妙的反应，还是撑不住，赶忙要结束了，她只想睡个好觉。 流失了大量水分后，沈姒扭了扭腰，不满道：“我要睡觉，被子打湿了睡着不舒服，你去换了。” 像一条蠕动的小虫，左边移一点右边移一点。 洛褚摸着她火热的两团，细长的手指有着节奏的抓揉。 她撒娇意味明显：“睡这么多觉做什么，明天一天都给你睡。” 沈姒翻了个白眼：“晚上睡觉天经地义，你才不正常吧？” 洛褚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两侧，垂下的发丝刺挠着沈姒柔软的皮肤。 沈姒觉得不舒服，伸手去弄，又被身上的无耻之徒牢牢抓住手，听到了极其不要脸的话。 “那就不正常吧，我的小宁儿，就让我再摸摸，我喜欢看你一脸潮红，咬着我的肉轻轻叫唤的样子。”说着，洛褚附身亲了亲她的手背。 “我才没有！”沈姒觉得羞赧，怎么能把看见的描述出来呢？ 主要是洛褚一说，沈姒就容易幻想，潮红、埋头、咬痕…怎么想都觉得不像自己，而且想向着自己情迷/意乱的样子好奇怪，尤其是盯着洛褚的眼睛时，像是透过镜子观察自己。 太恐怖了！ 沈姒抽回手，一本正经说：“再这样下去，大人你会被掏空了。” 她顿了一下补充：“这档子事无论男女对身体都不好的。” 极限到了，就会生病，生病就难搞了，说不定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呢？ 沈姒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理由，情/事虽然看似都是自己在消耗，其实另一方身体受损更严重，因为靠精神刺激的更伤身体，万一兴奋着兴奋着人就暴毙而亡呢？ 当然，她没有咒洛褚的意思……只是想想而已。 洛褚毫不在乎，甚至听了沈姒的言语笑的更加邪魅，“不，要被掏空的是你。” 语出惊人，双关被她玩会了，沈姒被迫拉回去… …… 沈姒坐在床边，羞耻的泪水差点流出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随之是清冷的调子，有点熟悉。 “岳姑娘，你醒了吗？” 是千方。 沈姒赶紧看了看身上，还好，该遮的都遮了，她方才安心去开门。 嘎吱一声，门外的风尘仆仆的女子抬起头，轻轻一笑：“岳姑娘，叨扰了。” 沈姒一猜就知道是洛褚把人叫来的，千大夫还说打扰自己，她才是没脸那个！ 沈姒稍显的局促被她收回去，回以微笑：“千大夫言重了，是我和洛褚麻烦你了，快请进。” 千方走进去，看了眼屋内说：“是洛褚麻烦我，你道什么歉。” 沈姒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对于千方说的这句话她并未回答，“千大夫过来坐。” 千方坐下后开始拿出家伙事儿，她展开一个布包，里面密密麻麻几排针，看得沈姒头皮发麻。 千方眨眼，压着眼尾，笑着说：“先干正经事，洛褚说你身体有点虚弱，让我给你治治。” ……… 沈姒表情很害怕：“不了不了，让我喝点药吧，针…就不必了。” 千方拉着她坐下：“药肯定要喝的，我针灸技艺很好的，你相信我，我给你扎一扎身体绝对不痛了，舒舒服服的，宛如新生。” 沈姒不是不相信她，是不相信自己能够被扎的时候不乱叫不乱动，那不然多丢脸啊。 僵持了一下，沈姒还是把袖子挽起来，白皙的手臂躺在了桌上，这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千方动作很轻很迅速，能面不改色，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觉让人放心。 沈姒慢慢放松下来，轻微的疼痛感也还能接受，她看了会儿千方的手上动作，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尝试开口询问：“千大夫，你有毒药吗？” 千方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抬头确认：“毒药？” “是你需要吗？”她问。 沈姒点点头：“千大夫有吗？最好是见效快的毒药。” 千方没说话了，继续扎针，片刻后终于完成，她才一边收拾布包，一边说：“岳姑娘想用来做什么呢？” “当然，我不是意欲窥探你的事情，只是毒药…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给的，还请岳姑娘不要介意。” 沈姒觉得千方正经说话的时候没那么亲近人了，怪让人心慌的，她咽了咽口水说：“千大夫不知道我的情况，这次和大人在竹苑，是因为我被贼人掳走，大人来救了我。” “若不是大人，我现在恐怕已经…”话暗示到此处，千方也大概猜到了。 千方关切询问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是什么做的吗？” 沈姒脸色忧伤：“我和大人一起推测，大概是…亲近的人。” 千方惊讶，“是身边的人？所以你想要毒药防身？”她很快猜到沈姒要毒药的理由，可又觉得奇怪，为什么非要毒药呢？ 沈姒点头：“我的身份摆在这里，所以是非之事很多，我又不会大人那些武功招式，身上要是拿着刀这类的武器又很惹人眼，毒药如果保管好放在特殊的地方，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在危机时刻或许能救我一命。” 理由充分，千方还是有些犹豫，“你为什么不找洛褚要？” 沈姒抓住她的手，急切说：“请千大夫不要告诉她……我不想让她担心，我只是想要防患于未然，大人知道了会把这件事变复杂的。” 她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况且，不是事事都需要别人处理，这种小事不必做的人人皆知。” “我知道千大夫是担心我，但我可以保证，真的没关系的，这是小事。”沈姒再次强调。 千方对于眼前的女子的言语行为有些惊讶，之前还觉得不过是多招洛褚喜欢点的女人罢了，现在看起来……有点聪明。 千方当然不是洛褚的狗腿子，什么都要跟她说，经过她同意，只要自己想做就回去做。 她挺喜欢这丫头，觉得又乖又狡猾，当然要是比的话，还是姜芷更乖更可爱。 沈姒有点紧张，她不知道千方会不会答应自己。 千方挑眉，表示这事她包了，“没问题，毒药我给你，但是你要保密，同样我也保密。” 沈姒松了口气：“谢谢你，千大夫。” 千方朝她眨眨眼，宛如冰山融化：“小事啦，过两日我去京城带给你。” “不过……” 来了，来了，沈姒知道天底下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平静等待着千方提的要求。 “作为报答，你要帮我…” “照顾照顾姜芷。” “呃？”沈姒疑惑，“我能照顾她什么呢？” 在她印象里，姜芷很厉害，什么都能自己处理好，自己能对她有什么价值？ 千方拖着脑袋，额前的碎发被全部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表现的有些郁闷：“姜芷她呀，就是个闷呆子，说话也少，我…不在她身边，总是担心她会孤胆，洛褚那个人我是指望不了的。” “岳姑娘你经常和洛褚见面，那肯定会见到姜芷，能不能麻烦你见到她的时候关注一下她的情绪，和她聊聊天呢？” 原来是这样… 沈姒立刻答应：“没问题的。”不过千大夫怎么知道自己经常见洛褚，很明显吗？！ 千方真心笑出来：“那我谢谢你了。” “身体怎样，有没有好一点？” 沈姒活动了一下，还真的不痛了，她眼睛发光说道：“千大夫，你神医啊！太厉害了。” “哎呀，还好啦～”千方得意忘形，“都是些小招式，没什么内涵，你学你也会的。” “那就这样吧，小芷芷也不在，任务完成我走了。”千方一口喝完茶，带上她的东西就要走了，停在门口突然回了头：“再帮我个忙，可以吗？” 她声音很好听，沈姒本来就有求于人，更是拒绝不了，“千大夫你说。” “就是…可不可以每次见到我们小芷芷的时候告诉她，我很想她。”千方故作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哎呀，好害羞呀。” …… 沈姒觉得空气里飘着甜腻的味道，一时间竟有点…羡慕。 看着千方能够如此毫不顾及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沈姒心里又羡慕又难受，她注定是不能那样做的人。 千方大声笑出来说：“我开玩笑的，岳姑娘好生休息吧，我走了！” “不用送哦。” “好的，再见千大夫。”沈姒还是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那道白色背影离开。 她出去走了走，发现洛褚不在这里，没想的那么高兴，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第46章 心里盘算着如何用得来的毒药。 第42章 没有在竹苑待太久，沈姒回到了京城。 岳府门口，画面重现似的，不过这次沈姒是坐在洛褚马背上回来的，令谣言更加耐人寻味。 洛褚再一次给岳城山送来女儿，实在是太过精彩了，岳城山本就看不惯洛褚，可惜人家载着自己失踪的女儿回来，不得不露出两分笑容来。 沈姒扶着洛褚的手下了马车，她穿的衣服和两天前不一样，岳华蓓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心里难受起来。 岳华蓓本想要第一个上前询问，可按照规矩，岳城山是长辈该他先问候，自己只能排队，不满的情绪又在慢慢生根发芽。 岳城山故作担心，“芙宁，你没事吧？” 还不等沈姒讲话，他继续说：“当时得知你被贼人掳走的消息，我立刻派人去找你，每一刻都在担心中过，幸好，虽然我的人没有找到你，洛将军将你带了回来。” 岳城山转了个方向迈了半步，“洛将军，我在这里谢过你了。” 洛褚仰着头，下压眼皮：“没什么，没什么经验的贼人，很容易就被追到了。” 言外之意，岳城山若是真心派人寻找肯定早就追到了，不必等她洛褚这个外人先他一步。 岳城山维持着表面功夫：“那还是洛将军你的实力超群，无人能比，老夫惭愧。” 洛褚轻哼：“别别别，我可承受不起。” 岳城山不想在外面让人听墙角了，便说道：“不如洛将军随我入府，我让人备上好酒好菜招待将军你，也让芙宁正式给你道个谢。” 洛褚看了眼沈姒：“不必了，芙宁妹妹受了惊吓，还是不要折腾了，好生让她休息吧。” 沈姒无语，心想谁是你妹妹，妹妹叫的还真顺口…… 岳城山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他本身也不想和洛褚吃饭什么的，既然她拒绝那正合了他的意。 沈姒目送洛褚离开，那匹马好像速度很慢很慢，故意的吗？知道自己在看所以…… 停！沈姒回过神，她想这个做什么，无关要紧的事情罢了。 岳华蓓趁机走到沈姒身边，“那个，我、我…” 岳城山走在前面，瞧了她们一眼，面无表情说道：“快进来，我有事问你们。” 沈姒应声说好，拉着岳华蓓就往前走，边走边说：“你想说什么快点说吧。” 岳华蓓抽泣，身边没有多余的人了，她才缓缓开口说：“你有没有受伤？” 沈姒：“你就想问这个啊，我没事，洛褚很及时地救了我。” 岳华蓓轻轻点头，“那就好…”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沈姒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她想知道岳华蓓到底清不清楚张浣的所作所为，这一开始是否有她的推力。 岳华蓓咬着嘴唇，不敢看她。 沈姒有点失望，但也说不上生气吧，都过去了，她唯一难过的是她对岳华蓓有尽心去引导了，她要是自己不开窍要做傻事那自己也没辙。 快走到书房，岳华蓓扣了扣手心才小声说话：“岳芙宁，我可不可以晚上去找你？” 来找自己？ 她居然会主动说来找自己，真是奇怪，沈姒好奇她要说什么，便点头答应，然后推着她进门，贴着她耳朵说：“我会等你，一会儿表现好一点，别让爹对你失望。” 岳华蓓原本有点迷糊，想了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伪装自己。 岳华蓓进门就抹着眼泪，扑通一声跪下：“爹，都是我的错！” 岳城山表情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捏着额头说：“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没让你跪。” 岳华蓓瘪着嘴：“反正都是要跪的。” 在岳城山听到这句话生气之前，岳华蓓继续说：“毕竟是我做错了，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妹妹，让她陷入危险之中，让爹为难了。” 岳城山疑惑，他这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岳华蓓委屈巴巴：“爹，求你了，不要怪妹妹，洛褚将她带回来也不是她想要的。” 沈姒：…… “都是洛褚想要再次羞辱我们！”岳华蓓用了她在恶狠狠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出来，沈姒差点以为她要怎么了…… 令她诧异的是…岳华蓓居然会说洛褚坏话了，之前不是喜欢她的不行，要死要活的。 转变还是挺大的。 岳城山这下也没什么能说的了，一心喜欢洛褚的女儿终于回心转意，这才是更重要的，他甚至有些欣慰。 简单说了几句，两姐妹就被打发走了。 沈姒松了口气，还在不岳城山没为难自己。 不过这件事从头到脚让她最恶心的是岳城山，表面装的多好，实际上对自己的生死不怎么在乎。 真是可悲，岳芙宁啊，你如果知道有这么一个混账爹还会想要留在这里吗？ 事到如今，承诺的事沈姒无法做到了，她怎么可能冠着岳芙宁的名字去给一个衣冠禽兽尽孝。 太恶心了。 沈姒有私心，她认为岳芙宁所遭受的一切都和岳城山有关系，他不能够干干净净脱身，他该承受报应。 晚上，夜黑风高，岳华蓓领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敲响了沈姒的房门。 沈姒开门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来人万一是洛褚她该怎么处理。 所幸是赴约的岳华蓓，显然手上提的是讨好她的糕点，是京城十分有名的一家店铺，平时需要排队才能买到。 带糕赔罪？ 沈姒突然想笑，伸手一勾让她关门进屋。 岳华蓓把东西放在桌上，开始无厘头说话：“这家糕点特别好吃的，我加了很多钱才从别人那里买到的，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 “你怎么只带我喜欢甜的？”沈姒毫不客气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芳香，瞬间勾起了她的食欲。 岳华蓓脸红，她当然不会说从沈姒一岳府开始就盯着她了，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她都窥探着。有时候吃东西，因为岳华蓓讨厌她，所以看见她吃了什么好东西就很烦躁，下一次就故意让下人把好菜放远一点。 时间一长，岳华蓓都惊讶自己居然了解她习惯爱好这么多。 面对问题，她只能垂头回答道：“看见你吃过几次…就记住了。” “行，谢谢你了。”沈姒已经吃了一块糕点，明白了好东西难买果然是有道理的。 “你想说什么？”吃完东西就该说正事了，沈姒做出严肃的表情，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岳华蓓看她一眼又垂下去，反复几次才有勇气开口说：“就是关于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沈姒挑眉：“我知道。” 岳华蓓吸鼻子：“你怎么知道？你难道不该怀疑我吗？” “当然怀疑过你，但是我觉得你没那么讨厌我吧。”沈姒突然靠近，岳华蓓措手不及，直着腰往后仰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 “是不是？”沈姒问她。 岳华蓓眨眼频率突然变高，目光从眼前人的额头一寸寸移到嘴唇，她忽然觉得很热，咽了咽口水紧张说：“是，我原本是挺讨厌你的，后来觉得你没有很讨厌了，我当然不至于要害你性命。” “为什么不讨厌了？”沈姒好奇问。 岳华蓓支支吾吾，心里也不能立刻得到最完美的答案，最后说了个：“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不管如何我和你都有一根线连着，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代表着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希望我成为那种人。” 说一大堆，沈姒好不容易挑出她的重点，就是说她和自己是姐妹，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她讨厌自己不就是厌恶自己了吗。 岳华蓓不知道她们根本不是姐妹啊。 沈姒扶额，觉得这个原因太牵强了，她和岳华蓓根本没有一根名为“血缘”的线，更没有相似之处。 岳华蓓深吸一口气，觉得接下来的话字字如山重，岳华蓓害怕沈姒听了会改变想法，就如张浣说的那样，她怎么可能干净脱身。 “但是我知道是谁做的。” 沈姒顿了顿，眼神考量起来，“你知道是谁？” 不好的预感，岳华蓓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还是点点头，顿时觉得羞耻无比。 “是张浣？”沈姒问道。 岳华蓓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叫出来：“你怎么知道！” 沈姒微笑：“猜到了。” 岳华蓓表情迟钝，“这么容易猜到吗？” “啊，原本不是特别确定，看你这样子我就确定了。” 岳华蓓顶着水汪汪的大眼：“绝对不是我让她做的。” 沈姒皱起眉：“怎么就哭了呀，我有没说你是指使的。” “你还是相信我？”岳华蓓鼻尖酸酸的。 沈姒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你呀，你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 岳华蓓一瞬间的发愣，她算得上好孩子吗？ 第47章 从小到大她都恃宠而骄，做人做事嚣张跋扈，谁都没对她说过她是好孩子，她自己都不这么认为。 岳华蓓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会这样…” 她弯着腰，双手捂住巴掌大的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沈姒恍惚是自己欺负了她，可她什么也没做呀！ 第43章 “好了，好了，我没怪你，别哭了。”沈姒有些无奈，“好吗？” 岳华蓓透过湿润的手指缝隙看到了沈姒着急蹲下来的样子，回想起那天明明是自己被抓住了，她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下还是以身犯险，将自己救下。 她知道爹娘会对自己好，是因为这是生下来就无法割舍的联系，但这个岳芙宁不是，她们之间没有联系，她没有必要帮自己。 “为什么？”岳华蓓突然问道，擦了擦脸。 沈姒疑惑：“你问哪个？” “我当时问过你，你为什么要代替我？”岳华蓓心脏跳动加速，泛红的眼睛突然就突然停在那儿了，一动不动盯着前方那人。 “呃…”沈姒没怎么想就说：“很明显，她们的目标不是你是我，不然也不会那么问我，她们完全可以把我们两个都带走。” “既然结果都是我，那也不必浪费时间让你受罪。”沈姒语气平淡，一点也没有其他感情。 “这样吗……”岳华蓓表情落寞，“原来你都能猜到，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一点也不像姐妹。” 沈姒呼吸停滞了一刻。 “谁说一定得像，你完全就不需要像我。你刚才在爹面前维护我，很勇敢，我该谢谢你。”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那么做。”以前的她根本就不会用演技蒙混过关，只会哭然后大闹一场，把事情弄的很僵。 “我可没有教过你这些，都是你领悟好，以后继续保持。”沈姒笑着告诉她，“不用自卑自弃，没有人一出生就是心智成熟的，这是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过去做的蠢事你能该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岳华蓓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行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回去吧。”沈姒害怕神出鬼没的洛褚会半夜来，到时候要是撞见了，那得多尴尬。 “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岳华蓓走到了门口还是没忍住问，要是闹翻了，张浣会不会真的把她拉出来垫背，就算不是真的，可谣言满天飞不可能没有影响。 她害怕了… 沈姒认真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不会和她当面对峙，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也看清楚了吧，以后不要和她过多来往接触了。” “嗯…我知道了。” “那你不会找她算账吗？”岳华蓓觉得咽了这口气还是心里不快，只可惜她现在还没想出来怎么让张浣吃点苦头。 “算账…”沈姒拖长音调，脑海中突然有了个有权有势人的身影，她突然轻笑。 岳华蓓委屈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她能看出来沈姒在想其他人。 有什么人值得她笑的这么开心呢？ 她不开心了，咬着下唇暗暗表现出她的不满。 她表现不满的行为比以前收敛太多，以至于沈姒根本没发现。 “剩下的事你不需要管了，你离她越远越好，她和你交好都是有目的的。” 岳华蓓闷闷“嗯”了一声，“那我走了，你早点睡。” “好，你也是。”沈姒关上门，松了口气，终于把人送走了。 身后，从屏风后急促走出一个人，沈姒关上门的手刚送下来就被人一把扯住，整个人被按在了墙上。 “嗯！”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洛褚凑近，下巴卡在她的肩窝里，热气一次次涂在那白皙的脖子上，“你知道我来了？” 洛褚动作很轻，所以沈姒并没有觉得很痛，只是被挤着呼吸有点不舒服。 面对洛褚的问题，沈姒觉得没必要撒谎，便如是说道：“大人身上的味道我一下子就闻到了。” 檀香味，混着淡淡的皂香。 “什么味道？”洛褚亲昵地问，把沈姒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沈姒抬着双手勾住她的脖子，食指和无名氏没规律地抚摸那并不光滑的后脖子肉。 洛褚无意识地搂住她的腰，顺势亲了亲她的嘴角，浅浅的轻轻的，没什么缠绵却让沈姒觉得好热，那处被亲吻的地方好似传染病，温热的触感传到身体各处。 沈姒突然笑了笑，随即意识到有点不合适，就变成了偷笑。 “你笑什么？”洛褚等着她，皱着眉很是严肃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味道……沈姒坏笑着，故作困难思考了一下子，然后在洛褚毫无防备的时候踮起脚尖。 嘴唇一下子就失控碰到了洛褚的耳垂，那人很明显的躲了一下。 “狗味儿。” 洛褚还没反应过来，耳边的湿润很快就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沈姒开怀大笑。 洛褚缓了几秒也无奈笑起来，这时却被沈姒一把推开，她看着沈姒走向桌子，像是要准备收拾食物残渣。 洛褚跟在她身后：“小宁儿，我问你，狗闻味道最灵了，对不对？” 沈姒拍拍手上的残渣，听见她的话一下子就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这下换洛褚捧腹大笑了，“狗和狗最配，我和小宁儿最配。” 沈姒突然脸红，又觉得洛褚说这话真是够羞耻的，简直不忍继续听了。 “咳咳咳，大人正经点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她记得早上才见过，分开还不到一天。 “来找你睡觉啊。” “嗯？”沈姒神色不太好。 “单纯睡觉，我好困的。小宁儿你想到哪里去了？” “难道觉得我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有色/欲了吗？” 沈姒冷哼一声，“谁知道你的…” 洛褚：“哎，别不高兴啊。难过该是我才对吧？” 沈姒奇怪：“你难过什么？” 被调戏的又不是你。 洛褚目光锁定，上前捧住她的脸，不错，比几个月前肉多点了，不是摸着干骨头了。 沈姒挣扎了一下，发现是无用功后就放弃了。 也不知道洛褚是有什么毛病。 “你说我难过什么，白天刚把你送回来，晚上你就和岳华蓓真心交代了，早知道这样，我还干嘛非要顶着别人的闲言碎语把你送回来，不如绑着你一辈子就让你走不了。” “唔？”沈姒抓着她强有力的手,勉强为自己弄出点松懈空间，“我、我什么时候交代真心了？” “她是我姊妹，你非要胡想吗？” “她也是女人！”洛褚表情十分别扭。 要说那到底是什么表情的话，那沈姒只能想起—吃醋。 好吧，按照洛褚这人的不正常行为，吃醋也不是不可能，她认为自己的东西当然要完全属于她了。 沈姒心抽痛了一下，随后沉默半响说：“可我不喜欢她啊，我喜欢…大人，最喜欢你了。” “岳华蓓就算跟我再亲近也是比不了你和我的。” “哦？真的吗？” “对啊。”沈姒随意回答着，终于从洛褚手中逃脱，嘶嘶叫了两声，摸着下巴，说：“大人，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啊，岳华蓓喜欢的是你呀。” 洛褚哼唧道：“谁要她喜欢，好吃懒做的小姐罢了。” 沈姒：“人家还小，又没人教。” “哼，你还为她说话？心疼了？” 得了，按照这个架势下去，洛褚是不会放过她了。 沈姒牵着她的手，“好了，太晚了。不是要睡觉吗？” 洛褚还想说什么，被一只带着香气的手捂住了嘴巴，她俯视下去。 沈姒瞪着大眼睛，睫毛弯弯，鼓着脸，威胁道：“再不睡明天就成瞎子了。” 可爱，洛褚脑子里浮现出这个词。 沈姒看她神游世界之外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然后拉着她走到了床边。 “我床小，你睡觉不要乱动哦。” 洛褚转眼，淡淡开口：“乱动的是你吧。” “嗯？”沈姒皱眉：“我可不会，你不要乱说。” 洛褚不可置否。 躺上床，沈姒倒没有了睡意，转过头盯着洛褚的侧颜。 她的鼻梁骨很高，多年锻炼导致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凸显出一股硬朗的感觉，但她也不失女性的柔和美。 特别是现在，不说话的她，闭着眼睛浅浅呼吸的她。 并不是单纯的外貌美，还有经久历练后修成的成熟感。 你一看到她，脑子里一想到她，就会不自觉浮现出对她的感觉。 时间戛然而止般。 沈姒发呆，那张脸、那具身体，她认识了这么久，现在还是会眼前一惊的程度。 滚烫的视线唤醒了睡美人。 第48章 窗外射进的月光打在墙和地上，沈姒回过神，那眼睛睁开一个小缝，睨着看着自己。 月光照射的范围一寸寸变多。 沈姒忽的发现时间已经超过她很久了。 “你睡不着？”洛褚问。 沈姒摇摇头。 “我在想…绑架的事。” 也算是困扰她的事情之一吧。 洛褚转了个方向，床板嘎吱响了一声。 “放心，我会帮你出这口恶气的。” 沈姒心里咕咚了一下，她都还没开口的，就这么帮她解决了…… “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她问。 洛褚不屑一顾，挑眉道：“我是谁？” 被问的稀里糊涂，沈姒慢了半拍回答：“洛褚，大将军，陛下的左膀右臂。” 洛褚理所当然说：“所以呢，你就不用担心那些小蟹小虾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了。” “我要是因为他们受了影响，那我这么多年算是白干了。” 沈姒轻笑，难道这就是傍大腿的感觉吗？ “那我静候佳音了。”沈姒伸出手，抛开脑子里的一切，双手环抱住了洛褚，温暖的□□让她感到很安心。 脑袋也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贴在了洛褚的脖子旁边。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近，其实洛褚才是不知所措的那个。 该换她睡不着了。 第44章 千方没让她等太久，倒是来的突然，沈姒收到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卡在她的门下。 由此可见，千方很谨慎。 沈姒打开信，上面写：戌时后门等。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在晚上？ 沈姒扶额苦笑了一下。 这几天，洛褚都会来找自己，睡觉… 没错，单纯睡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催眠作用，洛褚说跟她在一块睡觉更舒坦。 戌时，这个季节已经过了黄昏时候，洛褚一般要再晚来一个时辰左右。 那就好，沈姒松了口气，只要别那么倒霉，洛褚今天不要特立独行提前来就好。 晚上，沈姒穿着日常的淡粉色衣裙就去赴约了。 本来故意挑了条黑色的衣裳，沈姒想了想，会不会太故意了点？让别人一看就知道去做的事情需要悄咪咪，这不是送上门让别人怀疑吗？ 与其做那么多让人怀疑的动作，不如就大大方方去。 被人撞见了也好有理由开脱。 后门一般是送米送菜，下人们走的通道，洛褚的房间正好离这里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打开门出去，没人。 难道还没来？ 沈姒左看右看，没得见一个人影，天气阴沉，貌似要落雨了。 寒冷直冲天灵盖的冷气让沈姒打了个颤，不由得肚子鸣叫几下，泛起紧张的尿意来。 刷的一下！ 一个人跳了下来，好像是从耳边擦过跳下来的一样，沈姒差点没被吓死。 她扶着墙壁，捂着嘴巴控制自己不发出声响。 抬起头，千大夫清冷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沈姒颤颤巍巍喊了声：“千大夫，你吓死我了。” 千方立马笑起来，温和不少：“是吗？我挺早就来了，怕有人看见怀疑就躲在其他人的房梁上了，刚才看见你，我才跳过来的。” 等等…房梁？ 天呐，果然跟洛褚能玩到一起的，绝对不简单。 沈姒抿唇，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吗？ “千大夫，你还会这些啊？” 千方一脸“这不算什么”的样子说道：“啊，都是跟洛褚学的，没什么技巧，多练练就会了。你让她教教你。” 最后一句，她嬉笑着说出来。 幸好天黑，不然沈姒脸上的红晕肯定得让千方调戏好久了。 沈姒摇摇脑袋：“我还是不麻烦她了。” 千方带着一顶纱帽，白色的轻纱被风吹来吹去，中间空隙露出她的脸，她耸耸肩，说：“东西我给拿来了。” “嗯”沈姒眼睛一亮，盯着千方往怀里摸的手，好像那是价值千金的宝贝，一刻也不得放松。 看见她这样子，千方想笑，无奈拿着小瓶子，“这毒药可是我自己做的，药效很强，你…一定要想好再用。” “如果出了什么事，绝对不能供出我。” 千方希望自己看人没错，要是…哎，这档子事谁说的准呢。 沈姒竖起三根手指，表情坚毅：“我岳芙宁发誓，这药从现在开始和千大夫无关，就算以后出事我也绝对不会出卖你，若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千方惊讶：“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啦。” 没什么重量的小瓶子递到沈姒手中，沈姒点点头，她知道她在做什么。 为了复仇，她走了好远，终于可以…一想到快要见到狗皇帝，用这瓶毒药弄死她，沈姒就没由来身体被灌进一股舒畅的气息。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沈姒终于清醒，忽然想到什么。 她问道：“千大夫专门来给我送毒药，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住的地方，如果需要…” 千方打断她，摇着手指头，语气上扬：“不用，我有住的地方。我也不是特地来给你送东西的，我本身就计划这段时间进京。” 沈姒想也是，千大夫人这么好，肯定在哪里都有朋友，自己这么想还多余了。 那会去找姜芷吧？ 沈姒突然明白了什么，憋住没笑出声，说：“那千大夫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 “好好，那我先走了，太晚了岳姑娘早点睡啊。”千方拉住纱帽，整理了一下将整张脸都掩盖住。 她的背影与月光一道，清冷孤寂。 沈姒回到房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毒药放进盒子里一并藏起来。 她昨日与岳城山交谈中，得知女帝后日便会出宫，借着微服私访的名头风流快活。 在晚上，会在城中最有名的烟花场所开展一场宴会。 宴会上会有美艳身姿一绝的女子们跳舞唱小曲儿。 女帝会将挑选城中的美人，包括名门小姐和平民家的孩子，然后派人送信到家中，至于去不去全凭自愿。 这确实不是假话，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往几年也是这样，不过大多数被挑中的女子都会去，一方面是迫与家族压力和私心；一方面是害怕忤逆王意会遭殃。 后面一种基本都是无权无势，家中贫寒的女子，她们天生就没有拒绝的能力。 而“岳芙宁”显然今年出了这么轰动的事情，必定是会引起天女注意的，所以沈姒收到了邀请。 岳城山叫她去交谈也是为了这件事。 从前，岳华蓓也收到过一次，可岳城山和孟白雅根本就没有让女儿走上与女人相恋的这条路，也不想让女儿成为后宫佳丽三千的一员。 他们一家有这个能力让岳华蓓活得更体面一些。 岳城山亲自写书拒绝后，岳华蓓就再也没收到过邀请。 如今，两个女儿被邀请了，陛下美其名曰：好事成双，姊妹不分离。 岳城山倒还是不想让岳华蓓去蹚浑水，可他想到岳芙宁还有一方面的利用之处，那就是让岳芙宁靠近陛下，进入后宫成为他的眼睛。 岳芙宁对他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是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所以他答应了邀约，可没有请了两个只去一个的道理，这样显得她们不懂礼数了。 所以岳城山千叮咛万嘱咐要沈姒看好她，让她离陛下远些。 沈姒虽然不满他的安排，但这无疑是一次最好的机会，只要靠近一些再悄无声息将毒药下给狗皇帝，到时候就算当场被抓也没关系，只要她能死。 沈姒坐在梳妆台，镜子里是她带着愤恨的表情以及焦灼不安，以至于连洛褚来了也没注意。 “我的小宁儿，你在想什么呢？”洛褚已经走到身后，一只手抚上她的下巴。 沈姒顺着她的动作仰头，咽了咽口水，清晰素雅的脸庞仰面朝天，“大、人” “嗯” 洛褚落下一个吻，然后松开了手，摆弄起沈姒桌上的钗子，“才洗漱完？” 沈姒胸腔起伏跌宕，汗珠顺着脖子滑进脊背，她点点头：“我还在想大人什么时候会来。” “大人真是的讨厌，走路都没声音…”她控诉着。 洛褚轻笑：“我都大摇大摆开门了，你都没听见声音，到底是谁讨厌？” 沈姒自知理亏，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只想着怎么转移话题，越远越好。 谁知她还没开口，叮铃一声，一个闪闪的东西晃到了眼前。 “这是…”沈姒抬眼歪头问着。 “钗子啊，这么明显。”洛褚一副“你好笨”的表情，然后松手，钗子刚好落进了沈姒手中。 沉甸甸的重量和华丽的外观无一不彰显着此物的华贵。 钗子主体是由纯金打造而成，头部似孔雀羽毛绽开，珠圆玉润的粉色珠子吊穗被穿在下面的小孔上挂着。 第49章 沈姒眼前一亮，这样的好东西她当然喜欢了。 曾经还是沈小姐的时候，她就喜欢这些好看华而不实的装饰物，她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钱财地位，单纯就喜欢好看的东西，她买来也不戴就放着。 “送给我的！？”沈姒笑意是自己都没发现的灿烂，眉眼带笑，长长的睫毛形成一层羽扇。 洛褚俯视着，像是在看一只小动物，她勾住唇角难得明媚一笑：“小玩意儿，你要是喜欢，我还有一库。” 沈姒惊叹她的钱财之多，居然可以用一库来形容。 …… 沈姒还真觉得就这样下去也还不错…在没有血海深仇的前提下。 她忽然有些神伤，为了不让洛褚发现，抬眸笑着说：“大人，帮我插进去，我想看看好不好看。” 洛褚嘴上嫌麻烦，说她都把头发松下来了，又要插钗子只能重新挽头发。 可她还是拿起了梳子，站在她身后，双手把握着那厚重的一沓头发，触感极好。 梳子摩擦的声音很是催眠，沈姒本该想睡的，可真的太舒服，发根被轻轻拉扯的时候头皮一点点酥麻很舒服，像是按摩一样，只是并不触碰肌肤。 这种感觉太好了，以至于头发梳好后，那双手松开，沈姒有点失落，意犹未尽。 不过那双手很快又回来，抓着一半，缠绕住钗子，洛褚的手很巧，旋转的动作很轻不会让沈姒感到疼痛。 这点沈姒也喜欢。 沈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有些慌张。 空气变的甜腻。 … 沈姒摸着那坨鼓起的发包，钗子晃荡，清脆的声音打破宁静。 “好看吗？”洛褚笑着问她。 沈姒重重点头，“很漂亮，大人手真巧！” 此刻，两人好像普通的伴侣，满怀欣喜的眼神，柔和的笑声，以及愈发强烈的悸动。 第45章 “你说你要去宴会？”洛褚神情严肃，眉头压的很低，她和沈姒一床之上，本该欢欢喜喜入睡了，可是沈姒突然告诉她这个。 洛褚从来没去过，每次都有事情避开了。 但她也是知道那不是什么正经宴会，说白了就是选妃现场。还有各种没见过的让人不堪入目的画面，这并不算秘密，朝中的人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有异议也被压了下去。 毕竟谁让陛下喜欢女人，男的一点也看不上，未来也不会有子嗣。那么继承者范围将更为广泛，所有人虎视眈眈，小心思一个比一个精。 他们巴不得陛下再靡乱一些，这样他们做同样的事也不会受罚。 虽然去了也不是一定会被宠幸，但洛褚不想让她去。 沈姒声音很细，“爹让我去，我总不能抗命吧。” “我回京这么长时间，闹出了不止一件轰动的事，陛下肯定也听到风声了，想见见我也很正常。” 她对洛褚说这个，一是因为瞒不过她，若是隐瞒被洛褚发现了，那肯定会引起信任危机；二是洛褚如果能去宴会，那么自己行动可以更加方便，利用洛褚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可以为她带来便利。 沈姒是必须去不可，但又不能向洛褚表现出来是她想去的，只能用岳城山做借口，“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本来就在岳府如履薄冰，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我只会过的更加困难。” 沈姒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和刚才看见钗子笑的开心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洛褚已经到了不忍心看她难过的程度了，她突然很恨，恨自己，当时不该送她回来的，不然这一路也不会这么困难。 早知道就带回将军府，好吃好喝供着，她要什么自己就给什么，不像现在需要蜗居他人的房屋下，没有自由，连生命安全也不能被保证。 这么想着，她侧过身抱住沈姒，环住的手臂让沈姒感到一丝丝安慰。 “那你就去，不用担心。”她和沈姒四目相对，沉寂的火山也会被这炽热的眼神唤醒。 沈姒闭上眼睛，双手掐着身下的被子，耳边是她的亲昵的声音。 “我会和你站在一起，不会有谁敢伤害你。” 沈姒用鼻音发出一声“嗯”，然后说：“大人，睡吧。” * 乘坐马车，沈姒和岳华蓓坐在里面，岳华蓓拨开一颗荔枝，“你吃。” 沈姒愣了一下，询问：“给我？” “不然呢，马车里除了你还有谁吗？”岳华蓓手臂保持着递出去的动作，有点酸了她才催促道：“你快点把嘴靠过来，我拿着水全流我手上了。” 荔枝多汁水，透明甜腻的汁液正在以一定速度流动，岳华蓓的手指因此沾上液体变的亮亮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姒当然不可能用嘴接，从怀里拿出一张丝巾包裹住那颗圆润诱人的荔枝。 “还以为给我用的呢…”岳华蓓嘀咕，想着怎么也不给她擦擦手，好歹这颗荔枝是给她剥的唉。 沈姒吃了，很甜，挑了挑眉：“不错啊，这荔枝好吃。” “那肯定的，这是娘专门命人给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快马加鞭带回来的，稍稍晚一些时候就焉儿了。”岳华蓓很是傲娇，觉得把这么好东西给你吃了就该…对我好一点吧、多看我一点。 “我再给你剥。”岳华蓓撩起袖子就要开干，沈姒连忙阻止住她。 “不用了。”你那千金手给我剥荔枝……实在太怪了，沈姒觉得自己消受不起。 “都快到了，别把身上弄脏了。”说着，沈姒又拿出一张帕子，轻轻拉过岳华蓓的手擦拭。 岳华蓓小雀跃，勾起嘴角，有些傲气说：“那就不吃了。” 沈姒无奈笑笑。 宴会挨着湖，便于观看表演，酒楼正巧在湖中央，正对着的台子上站着十几个美人，队伍排的整齐，随着乐器声响起开始舞动起来。 沈姒还没见过这样的，实在太过香艳，女人的香气从进门到室外亭子里都蔓延着，仿佛走在甜腻的糖果上。 女人一个塞一个美丽动人，不管是侍女还是赴约前来的人。 “哇塞，她们穿的！…”岳华蓓一进去就看见这些，直接捂住了眼睛，“裙子都到这儿了！”她夸张的用手比了比，“这儿，那个都漏出来了…”越说她越小声愈发脸红。 哎，还是太纯洁了。 沈姒倒是看的自然。 岳华蓓感受到别人的注视，突下意识闭上嘴，然后牵住沈姒的右手。 “哎…”沈姒想甩开。 不料岳华蓓撒娇说：“不嘛，我害怕，她们都看着我！感觉把我扒光了…” “呜呜呜…” 沈姒绷直了嘴唇，“好了好了，我牵住你行了吗？” “你跟紧我不会出问题的。” 岳华蓓感到安慰，止住抽噎点了点头：“那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嗯嗯。”沈姒应着，真像带了个孩子在身边，恼火…哎！ 很快，沈姒听到了躁动声，往酒楼的顶层看去，上面有个遮挡的小亭子，而里面缓缓走出来了一个明晃晃的身影。 沈姒屏气敛息，死死盯住了那个地方，手上力气也不断加重，岳华蓓吃痛喊她，可惜沈姒也没听见。 岳华蓓干脆将手抽了出来，不知道面前的人怎么突然魔怔起来了。 “岳芙宁？” “岳芙宁！” 沈姒颤了一下，回过神转头，看着空空的手，她不自觉收了收手掌，声音嘶哑：“怎么了？” 岳华蓓想说恶毒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问：“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沈姒抿唇，心事很重的样子。 岳华蓓肯定不信，她顺着那道视线去看，是…洛褚！ 所以才这样魂不守舍？岳华蓓捏紧了拳头，面对以前那么喜欢的人她怎么也提不起一点兴趣。 “你是为了洛褚才发呆的？”岳华蓓没忍住问出了口。 沈姒疑惑，视线移了移，果真看见了洛褚，那人也看着自己，能在这么大的范围里找到自己，不知道在暗处观察了多久…… “我没有。”沈姒扶额，觉得那道来自洛褚的视线好生滚烫，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岳华蓓嘟着嘴，“我才不信！” 沈姒摸到袖子里藏的小瓶子，她紧张起来，顾不得别人在她耳边说什么了。 “岳华蓓，你找个地方显眼的地方的地方坐着，我有点事…”沈姒要走突然被岳华蓓拉住。 岳华蓓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明白让她变化如此之快的原因，她可怜巴巴望着她：“不走不行吗？”不是说好不离开我视线的吗？ “华蓓…”沈姒第一次这么叫她，她很为难，确实岳华蓓需要她的照顾，但是不至于没有就会被人拐走，这里有侍卫把守，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第50章 “我真的要办点事，我做…成了就回来找你，你不要和陌生人搭话，要是有人威胁你，你就搬出你丞相女儿的身份，不会有人敢动你的。” “我真的得走了。”沈姒推开她抓的牢牢的手，心想平时看着弱不禁风，怎么这时候手上力气还挺大的。 骗子。 岳华蓓落寞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离她而去，心里燃起愤恨和委屈。 沈姒走到离酒楼不远的地方，朝洛褚招招手。 洛褚眉头一紧，想让她赶紧离远点，可是还不等她提醒，身旁的郑鸢已经注意到了行为招摇的沈姒。 “哎，那是岳丞相的…小女儿？”郑鸢看过画像，觉得长的还不错，正好她对这个女人挺好奇的，就借着宴会把人请了过来。 在一边的侍女说：“是的。” 郑鸢故意看了眼洛褚，笑意深不见底：“那就请上来，我和这位奇女子打个招呼。” 侍女应下正要动脚，洛褚拦住她，朝着郑鸢毕恭毕敬说道：“陛下，我去带她上来吧。” 郑鸢笑出声，“好，反正你和她认识，还能叙叙旧。” 洛褚走的背上出了汗，走下楼，沈姒也走了上来。 洛褚生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陛下也在上面，你知不知道？” 沈姒表情愣愣的，随后弱弱说道：“我看见大人了，想…想跟你打招呼，我只看见了你…” 火焰一下子被浇灭，洛褚忽然生不起气了，算了，反正她在身边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冲动了。” 沈姒点点头，“你下来做什么？” 洛褚：“陛下要见你，我接你上去。” “啊？”沈姒做出很诧异觉得突然的表情，“那我…需要怎么做？” “就顺其自然，陛下要是问你愿不愿意入宫…” “当然不愿意！”沈姒抢先回答，“我不想入宫…” 洛褚心情变好，垂眸低笑看着她：“嗯，我知道。” 沈姒搂住洛褚的手臂，“大人，岳华蓓也来了，她一个人在那边，她害怕，能不能你派两个人去守着她。” “要是她出事了，我也很麻烦。” 这样的拜托，洛褚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就叫住她的手下安排人过去了。 第46章 “紧张？”洛褚问。 已经上楼，仅一门之隔，怎么会不紧张，沈姒深呼吸挺直了背，挤出微笑：“一点，但你在身边我就觉得没什么啦。” 洛褚单手扶着她的腰，听到这句话很是喜欢，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她的小宁儿说话这么好听了。 她喜欢这样。 “嘎吱了”一声，门缓缓打开。 色彩绚丽的场面像画卷一样展开。 沈姒目光锁定在那人身上。 就是她… 沈姒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松懈半分其他情绪出来。 那威严耸立的身形微动，紫色长袍在地上拖拽。 周围花里胡哨和喧嚣让这场见面变的戏剧性。 她终于见到了灭门仇人，用着别人的身份，隐藏自己的仇恨，伺机报复的阴沟老鼠。 郑鸢勾唇，眼下的泪痣像是在挑衅。 她语气放荡：“你就是岳芙宁？” 洛褚望着沈姒。 沈姒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按照规矩行礼，“陛下，是我没错。” 郑鸢向她走进，眼神打量着她。 从上到下，连头发丝也不放过。 “早听关于你的事情，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怪不得受到咱们洛将军的特殊关照。”郑鸢抬手拍了拍洛褚的肩膀，“你说是吧？” 洛褚表情凝重，没给回答，郑鸢也没想让她回答什么，转身拉住沈姒，“走，咱们去看表演！” 洛褚和沈姒都诧异了一瞬，特别是洛褚，周身气压低的像在冰砖里出来的一样。 侍女们不敢靠近她。 沈姒稀里糊涂坐下，在天上看下面还真是不一样，况且她们的位置挨着栏杆，稍不注意就会落下去。 沈姒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一个转头和郑鸢对视上。 郑鸢天生妩媚，一张脸就是很好的诱饵，再加上她这人心思不容易被捉摸，狠辣的手段就会在你稍不注意的时候施加在你身上。 因此需要万分小心，沈姒余光瞟到郑鸢的杯子，她支支吾吾说：“陛下，您长的真好看。” 说完，沈姒就收到了身边像鹰一般的捕捉视线，比打她还难受。 郑鸢很高兴，确认着：“真的？” 沈姒做出单纯的样子点点头。 哪知对方话锋一转问：“那我和洛褚谁更好看？” 完了，自己给自己挖坑，沈姒神情慌乱，回头看了洛褚一眼。 洛褚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为她解围了。 “陛下天之骄女，其美貌非我这粗俗人能比的。”采用贬低自己来捧高对方的话术最是好用了。 沈姒有些内疚，洛褚是为了她，居然可以自贬。 心里不是滋味。 郑鸢故意挑起沈姒的下巴，声音低沉：“我看啊，还是岳姑娘最好看。” “陛下谬赞。”沈姒和她靠这么近说话脑袋有点晕。 “还有一个岳姑娘呢？”郑鸢突然问道。 沈姒连忙解释：“姐姐身体不适，只好在下面坐着休息。” “这样啊。”郑鸢拖长音调：“她年纪比你大，还真看不出来。” 其实岳华蓓和沈姒年龄相仿，确实不能直接看出谁大谁小，郑鸢居然说沈姒更显老，言外之意… 沈姒不由得多想，万一狗皇帝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怎么办，她现在还有后退的余地，只要… 不行，她否决了这个想法，不管自己是否暴露，这次都是绝佳的机会，她不能够放弃。 洛褚忽然开口：“一个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自然是看起来青春靓丽一些。” 沈姒投去感激的目光，可洛褚却故意移开视线不看自己。 什么意思？ 沈姒琢磨，不会是吃醋了吧，因为刚才她主动说狗皇帝长得漂亮这件事？ 郑鸢没再说这件事，转而吩咐洛褚：“听说张小姐来了，你去带她上来。” 张小姐？张浣？沈姒第一反应想到。 洛褚：“那我顺便送岳姑娘下去吧。” 郑鸢拦住：“不用，我觉得岳姑娘与我有缘，想多聊一会儿。” 洛褚站着没动，郑鸢眼皮下拉。 感觉到气氛不对，沈姒赶紧说：“大人快去吧，虽然我从小生活在乡野，但我绝对不会笨手笨脚，肯定可以伺候好陛下的。” 沈姒赶紧使眼色，洛褚这才转动脚步离开。 郑鸢饶有趣味盯着自己，沈姒笑着站起来然后换了个位置，到郑鸢的左手边，她的酒杯就在那里。 “陛下，我给您斟酒。”沈姒笑着说，但动作还是有微乎其微的胆怯。 郑鸢满意舒了口气：“洛褚啊，她这人就是这样，对我的安全格外注意，生怕不值得信任的人把我杀咯。” 沈姒沉重放下酒壶，背上冒汗，没想到狗皇帝会说的这么直白，让她这个有贼心的人慌慌张张的。 沈姒端着酒杯递上去，勉强维持微笑说：“洛将军是个很衷心的人。” 郑鸢没抬手，用嘴去接那杯酒，仰头喝光，沈姒连忙去接空酒杯，听见郑鸢叹气一声说道：“再衷心的狗也会有咬主人的时候。” 沈姒不敢说话低着头。 郑鸢瞥了她一眼，冷哼道：“所以啊，需要定时进行训教，才会让这条狗对我一直衷心。” 沈姒害怕极了，一边是郑鸢的话里有话，一边是她盘算着袖子里的毒药，两边都让她紧张，一心二用可不是什么好法子。 郑鸢突然大笑：“我宫里真的有几条狗，这是我的经验，特传授给你。” 莫名其妙说什么狗，明显说的是洛褚。沈姒并不高兴洛褚被她当成一条狗，从她的话语间，能知道洛褚绝对被她逼着做了一些事情。 沈姒不能表现出来她的烦躁，依旧温顺着点头，倒酒。 “岳姑娘是不是喜欢洛褚？”郑鸢挑眉问道。 沈姒瞳孔地震，问她怎么该怎么回答？ 沈姒愣了半响，郑鸢没再等她。 “咱们洛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放浪不羁。” 沈姒想她当然知道，不过狗皇帝你也没脸说别人吧？ “你知道她跟多少人睡.过吗？” 沈姒没由来泛起一阵恶心，她不是恶心洛褚和多少人有过，她是恶心狗皇帝会那这个说事。 一国之君不好好看着江山，整天盯着别人的私生活，要不要脸？ 沈姒虽然也想过洛褚之前和别的女人，她有些伤心，可回头想来，人家没有为了你坚守贞操的原因。 这段关系本就不正当，要去评判谁比谁高贵，沈姒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第51章 至少两人相遇之后她没有看见过洛褚和别人暧昧不清。所以单凭他人之词，沈姒还不想为了这种小事就倒戈。 沈姒抬头低声轻笑：“那就是大人的实力超群，魅力太大，情缘太多，如果是我，也把持不住。”沈姒相信洛褚，过去怎么样她不在乎。 郑鸢没想到她会是这种表现，还以为她会憋着一口气，眼泪汪汪，羞耻难言呢。 可惜了！ 郑鸢觉得没趣了，这时侍女开门，洛褚带着身后的人走了进来。 张浣脸色苍白，沈姒一联想就觉得是洛褚对她说了什么，应该没有动手吧…沈姒有点怕，毕竟刚见面洛褚可是提了自己一脚。 …… “参见陛下！”张浣走上前去。 郑鸢点头，站起来说：“你母亲说有好东西，让你转交给我，是什么？” 张浣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好机会，沈姒前进两步，用身体遮住了身后的酒杯，手隐匿在宽大的袖子里，瓶子被她捏在了手心。 脑子全是那次屠杀，父亲母亲，从小侍奉她的丫鬟…那么多条无辜生命烟消云散，连墓碑也没有。 沈姒咬住下唇肉，两腮微微凹陷，眼角滑出一滴无人看见的眼泪。 沈姒收了收情绪目视她们的方向，双手却在慢慢移动位置。 瓶子的塞子缓缓打开，沈姒用一只手去摸索杯口的位置，那几秒的时间沈姒根本不敢回想。 张浣笑的谄媚：“这是南海打捞上来的上好珍珠，每一颗都圆润饱满，个个都有大拇指大小，我特意让人用软绳子穿了起来。” 她咬文嚼字：“用起来的感觉肯定和普通的不一样。” 郑鸢指尖挑起珍珠链子，果真每一个都有拇指大小，她微微眯起眼睛，突然笑的大声，想必这珠子用起来定是好玩，“好东西，朕喜欢。” 洛褚没眼看，不过是床上调味的小玩意，也好意思拿到陛下面前当贡礼。 主要是连陛下都欣然接受并且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洛褚感到无力，她想说什么又不能说。 她疲惫，目光去寻找小宁儿，小宁儿看起来心不在焉，手为什么要背在后面？ “赏！”郑鸢大喊一声。 沈姒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手，手心的瓶子里空空如也。 下毒完成，只要狗皇帝喝下去… “朕先赏你一杯酒！” 不！ 沈姒侧过身体，看着郑鸢大步走来拿起她的酒杯，用着暧昧的语气说：“愿意用朕的酒杯喝吗。” “愿意的。”张浣脸红道。 沈姒陡然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用余光去瞟，那杯酒就那么被张浣喝了下去，她动作优雅，还用帕子遮挡住半张脸。 “多谢陛下。” 沈姒目光呆滞，双手还在颤抖。 为什么？ 是老天故意在捉弄她吗？ 沈姒双腿无力，已经顾不得那杯酒被无辜的人喝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她该给自己留一份毒药，不至于失败之后如此痛苦，她的五脏六腑在绞痛，呼吸困难。 “怎么了？不舒服？” 低哑的声音唤醒她的神志，洛褚已经站在她身边，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心。 沈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嗯，我不舒服。” 带着鼻音，洛褚更加担心，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刚才自己不在，她一定受了委屈。 第47章 “陛下，岳姑娘身体不适，我送她回去。”洛褚走到郑鸢身边，小声说道。 郑鸢挥挥袖子：“身体要紧，就先回去吧。” 洛褚：“多谢陛下。” 沈姒浑浑噩噩：“多谢陛下…” 她杀人了，但不是该杀的那个人。 沈姒下楼，和洛褚一起找到了在小亭子里安安静静坐着的岳华蓓，身边有两个站的笔直的女侍卫。 “岳芙宁，你终于回来了！”岳华蓓高兴跳下阶梯，下一秒看见洛褚脸色变的奇奇怪怪。 她不想要见到洛褚，一看见她就回想起以前为了她做的事，一厢情愿做的傻事。 还有一方面是她不想让岳芙宁和洛褚在一块。 “洛将军。”岳华蓓规矩喊了声，然后凑到沈姒身边，看她很疲惫的样子，着急问：“你怎么了？” 洛褚抢先一步回答：“她不舒服。” 沈姒欲言又止，面对岳华蓓的追问她轻轻点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反正这里她也不想待，岳华蓓缠住沈姒的胳膊：“我扶你。” 沈姒没拒绝，她实在没力气了。 “哎—” “洛将军…你，你放开她呀。”岳华蓓紧紧拉着沈姒，要让沈姒从自己那个方向转弯。 洛褚也死死牵着沈姒的手，“走我这边吧。” 幼稚。 沈姒叹过气，两边都松开了，“快走吧，我实在没力气跟你们闹了。” 岳华蓓跟着她的步伐，“好好好，我们回家。” 洛褚五指还有她的余温，愣了半秒才跟上去。 “我送你们回去。”门口，洛褚派人拉过来她的豪华马车。 岳华蓓眼睛亮了亮，之前她就觊觎过，想要和洛褚一起坐，现在…她真的不怎么想，她真的长大了，不懂事的时候干的事始终让她无法直视洛褚。 “洛将军，我们也是坐马车来的。”言外之意，她们有自己的马车坐，不需要你送。 “马车从后面牵过来还要点时间，就坐我的走吧。” 不怎么让人信服的理由，可沈姒直接上去了，岳华蓓只好跟在后面。 洛褚最后一个上去，她对着沈姒坐，看着她情绪低落，闷闷不乐。 岳华蓓直接问：“你怎么了？刚才去做了什么？”说着，她的余光不自觉瞟向洛褚，怕不是洛褚做了什么，惹岳芙宁伤心了？ 那不行！ 岳华蓓一本正经说：“岳芙宁，我告诉你，世界上女人可多了，你不要在一根树上吊死了！” 她沾沾自喜，还以为安慰到了根本，不管不顾一边洛褚投来的视线。 沈姒缓慢转头：“你在说什么呢？” 岳华蓓：“我、我说你不要因为女人伤心啊。” 女人？也算是吧… 沈姒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办法呢？” 洛褚猛地抬头，目光呆滞一瞬。 岳华蓓揪着衣角，还真是！让她猜对了吗？ 岳华蓓：“你受委屈了吗？” 沈姒知道自己刚才答非所问了，吸了口气振作了一点回答说：“没有。” 洛褚突然问：“她欺负你了？” 岳华蓓迷糊起来，这说法显的罪魁祸首不是她洛褚了。 奇怪…… 沈姒想苦笑啊可惜笑不出来，“没有，陛下只是与我谈话。” “陛下？！”岳华蓓差点跳起来：“你和见了陛下？” 沈姒看她急躁这样，拉着她的手让她安静下来，“你小声一点。” “哦…”岳华蓓嘟着嘴，声音很小：“你也是，怎么一个人就去了，好歹叫上我呀。” “叫上你做什么？”沈姒问。 “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在也好帮你一把啊。” “你一小丫头片子能帮我什么？” 岳华蓓不高兴，嘀咕：“反正能帮忙。” 洛褚看着两人交谈，心里不是滋味，她现在很想掐住她的脸把她心里的那些想法逼出来。 沈姒心境从慌张、害怕、最后麻木。 她掐住自己的大腿。 会查到她的吧？人死了郑鸢一定会让人查的，很容易就会发现她是中毒而死，下毒可不是小事，足够引起恐慌，郑鸢会下令追查。 很容易就可以怀疑到她身上，到时候被抓去砍头…就什么都没了。 而张浣，沈姒无法避免想起她。她很自责，无论她这个人是好是坏，都是因为自己才死了。 一大团黑乎乎的棉絮缠住她，呼吸变的局促，眼前看到的东西也恍恍惚惚。 她不知道该怎么躲过这一次。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小宁儿？” 熟悉的声音唤醒在梦魇中的沈姒，她满头大汗，被惊吓到了。 她抬眸，洛褚正在紧张查看她的情绪。 沈姒却以为洛褚已经听到了死人的风声，按照洛褚的脑子肯定会发现是自己做的。 沈姒瞬间拉住洛褚的衣领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红色血丝格外明显。 洛褚长大嘴巴：“你、你怎么了？” 沈姒颤抖着牙床：“大人，我…” “宴会怎么样了？”她脱力闭上眼睛问道。 洛褚奇怪她的行为举止，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不知道，我们已经出来了，我送你和岳华蓓回家，你还记得吗？” 沈姒迟钝点点头。 “你睡着了，我不想叫醒你，就让岳华蓓先进府了。” 第52章 “我睡了很久吗？”沈姒问。 洛褚摇摇头：“岳华蓓刚进去一会儿。” “哦。”沈姒苍白的嘴唇趋于平静。 “我让千方来给你看看，她正好来京城了。”洛褚实在不放心，她这状态太差了。以至于刚才她还在想是不是陛下威胁了她什么。 “不用！”沈姒揉着脑袋，“我不用，别麻烦了。” 洛褚沉默片刻，“那我背你回去睡觉？” 沈姒怔怔望着她，突然想要留住这一刻来自洛褚的温情，她闪着泪花的眼睛动了动，轻嘤：“抱我可以吗？” 洛褚忽然扯开嘴唇笑，“可以。” 洛褚抱起她很容易，她的体重一直不是自己双臂的负担，看着沈姒很亲昵地靠在自己怀里，她庆幸自己从小习武，力气够大，能让她心情不好想撒娇让自己抱的时候，可以很轻松地满足她。 沈姒闻着熟悉的檀香味，蹭了蹭柔软的胸脯。 如果她败露了，洛褚还会像现在这样迁就自己吗？ 姜芷骑马赶来，在两人就要跨进府中时喊住了洛褚。 “将军！” “何事？”洛褚停下转过身。 门口负责开门关门的侍女低着头，耳朵却竖了起来。 姜芷皱了皱眉，气喘吁吁还要压低声音：“张浣死了。” “死了？”洛褚略微吃惊：“怎么死了，刚才不还好好在陛下面前献礼吗？” “没错，可就在你们走了没多久后张浣突然口吐黑血，整个人趴在地上，痛苦狰狞，没挣扎太久就死了。” 毒药居然这么强烈，沈姒的心提在半空，悬而不下。 “陛下的人判断是下毒后，就立刻命人把那里封锁了。” 姜芷想了想道：“怕是有刺客，本是想给陛下下毒，可被张浣喝了。” 她想了想，这么重要的事必须要通知将军，将军对陛下安全十分看中，要是没人通知肯定会发脾气的。 洛褚：“行了，我知道了。你在外面等着，我把她送进去。” 姜芷奇怪了，真是遇上岳姑娘的事将军就变了…… 洛褚就这么大摇大摆跨进了别人的大门里。 岳华蓓提前给人打过招呼，所以没人会多嘴，今天岳城山和孟白雅都去烧香拜佛，明早才回来。 进门，沈姒主动从她怀里下来，背对着门。 洛褚感觉到她还是不对劲，便关上门，顿时房间内昏暗下来。 气氛变得压抑。 “究竟发生什么了？” 沈姒撑着桌面，垂着头：“你不会想知道的。” 洛褚上前两步，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头抵在纤细的背上，“小宁儿…我喜欢你。” 沈姒深吸一口气，眼眶瞬间掉下一滴泪。 洛褚也是第一次讲这种话，耳根子像熟透的樱桃，她深情重复：“我想我喜欢你，小宁儿。”能说出来起码是悟出了自己的真心。 其实她本没有想在今天此刻说出来，只是看见沈姒的样子，她十分难受，像喜欢的纸鸢要飘走了。 沈姒抓紧桌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洛褚看不见，继续贴着她耳根子说：“所以，我不想看到你这么失魂落魄。你告诉我，你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威胁了你了？” 沈姒摇头，泪滴随之甩出。 “那你说啊，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洛褚现在已经没心思分给其他事情，只想搞清楚她的小宁儿。 时间她有的是，耗得起，但她想尽快解决减少痛楚。 洛褚带着堵塞的鼻音发出声音：“没事…我不会走，我会等你说出来…就算…” “我杀人了。” 沈姒嘶哑着声音。 洛褚抱住她的手颤了一下，立马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 她认真问了一遍：“你杀人？” 沈姒红肿的眼睛抬起来，睫毛沾在一块，分成几缕。 她本就生的白皙，一激动脸就容易红。 沈姒有些自暴自弃，声音颤抖着：“对！张浣死了，是我下的毒。” 洛褚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杀人，她理了理思绪，“是因为她之前对你做的事吗？不是让我来教训她吗？” “你嫌我下手太慢了吗？”洛褚皱眉，质问她。她一直在私下整张浣一家，只要最后联合自己所查到的一些关于张浣母亲贪污证据，就可以把她们一举击败。 这招不仅为朝廷除了祸害，还给她的小宁儿解气。本想着能事情做好了再告诉她，可… 洛褚扶额，吐气：“我没有忘记这件事，我一直在做，何必你去脏了这个手。” 至于沈姒下毒的细节洛褚没有去想。 沈姒愣了一下，转而忽的抓住洛褚的袖子：“我错了，我不该杀她。” 洛褚安慰她：“她本来就该死，她们一家都不是安生的家伙，我早就盯上她家了。我本来也要替陛下处理掉她们的。” 脏活累活都得洛褚干，现在还为自己说话，沈姒心里不禁泛起悔恨。 “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伤心。”洛褚松了口气，“以后要做这种事告诉我，不要亲自动手。” 沈姒心惊肉跳，不敢想象洛褚说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第48章 沈姒说她不能这么做，把坏事全都推给洛褚做。 洛褚却说没关系，她身上罪孽深重，多一个少一个对她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死后肯定是会下地狱的。 沈姒沉默了很久，直到洛褚睡着，最后趴在她身上，轻声细语道了句：“我会和你一起下地狱。” 第二日，沈姒梳妆打扮后问洛褚打算怎么让她逃脱罪责。 洛褚直言：“我做的。” 沈姒：“……只能这样吗？” 洛褚看出她在考虑自己，不由得心中燃起暖意，告诉她：“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陛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沈姒欲言又止，最后叹叹气：“多谢大人。” 洛褚揉了揉她的头发，洛褚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去处理事情，日上三竿，她还得翻墙出去，想想还真有种偷情的感觉。 “戴上那只钗子吧，很好看。” “好。” “我找时间带你回将军府，一屋子好东西你随便挑。” 沈姒笑的勉强：“好，那我一定不心疼，全部都拿回来。” 洛褚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不安，脑海里闪过问题，沈姒为什么要急着弄死张浣，她不是这种人…… 刨根问底的欲望让她很烦闷，只要细想那这件事就是疑点重重，可她选择逃避。 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从窗纸上看不见洛褚人了，沈姒才放松下来。 她虚弱着坐在镜子前，看见了卑劣苍白的一张脸，沈姒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 她处于人生低谷，迷茫无助，做什么都好像在悬崖边走路，稍不注意就会跌下去。 “恶心…”沈姒第一次开口对自己说这两个字，崩溃下她将镜子从桌上取下来一把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贯彻房间角落。 四碎的玻璃将她悲愤扭曲的脸分成几分。 “岳芙宁！”岳华蓓听见声响着急忙慌推门进来。 看见一地狼籍，岳华蓓担心起来，一转眼看见低落的岳芙宁，她小心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不会洛褚又惹她生气了吧？ 她刚才看见洛褚出来了，所以才敢过来的。 昨晚她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现实摆在面前她不得不认，幸好的是现在她不喜欢洛褚了，不幸的是，一想到岳芙宁和别人温存心里就不是滋味。 沈姒别过脸，努力收回眼泪：“你怎么了来了？” 岳华蓓低着头：“我来看你呀，昨天你状态很不好，可是洛将军让我不要管…我、我肯定是打不过她的，看她应该不会伤害你，我才答应她照顾你的。” 沈姒抹了把眼泪，起身给自己套了件外套，“我没事了，多谢你关心。” 怎么会没事？岳华蓓一生气就吐出真心：“是洛褚伤你心了，对不对？” 沈姒轻笑：“没有，她帮我了…大忙。” 岳华蓓觉得她在讽刺，走过去抱住她，动作生疏僵硬，象征性拍了拍她的背。 她安慰道：“洛褚名声确实那样，她女人很多的，岳芙宁你…你不是非她不可呀，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好笑，这么现在换作她来安慰自己了？ 沈姒揉了揉脑袋，以防是自己还在梦里。 青涩稚嫩的声音冷不丁窜进耳朵。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很棒的女人吗？” 沈姒立马推开她，古怪看着她：“你…疯了，我跟你是姐妹。”虽然不是真的。 岳华蓓做出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表情，“我不好吗？你要是和我…那就可以和我共享以后岳家的财产了，我的都可以是你的，你再也不用讨好谁了。” 第53章 “让我独独受你的气，对吗？”沈姒语气倒是平静，这事儿只觉得离谱，岳华蓓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她或许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追捧。 岳华蓓摇头：“我没有，你也不用受我的气，我受你气还不行吗？” “不行。”沈姒严肃说，“岳华蓓，你回去好好想想，别在我这儿开玩笑，小心事情抖落出去你被爹打的皮开肉绽。” 岳华蓓吐舌头，小声嘀咕：“那又怎么样……” “让开，别踩到碎片了。”沈姒蹲下身去捡镜子碎片，岳华蓓坐在一边，聊起八卦。 “你知道吗？张浣死了！” 沈姒眉心一跳，顿了一下摇头说知道，洛褚同她讲了。 “哎，真是太可怕了，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太狠了！”岳华蓓痛斥着。 “你伤心吗？”沈姒突然问。 岳华蓓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说：“伤心肯定是有点的吧，毕竟她之前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她对你做的事我确实无法原谅。” 也算是死有余辜吧…… 沈姒：“爹…那边知道这件事了吗？” 岳华蓓点头：“今早一回来就急匆匆的，回来换了个衣服就又走了，说是…说是那杯毒药原本不是给张浣的，那是陛下的酒杯，所以是有人想要弑君。” 说起来岳华蓓都后怕，她看了眼沈姒，当时她应该也在吧，幸好那杯酒不是让她喝了。 “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岳华蓓问。 沈姒心想，自己就是那个异常。 将碎片都捡起来了，沈姒一边盯着地面检查一边说：“没发现什么异常，人那么多，随便一个人都能下毒。” 岳华蓓双手抓着凳子边缘，说出她的疑惑：“那当时洛将军不在吗？我记得洛将军对陛下的事很细心呀，怎么就让刺客这么轻易近身了呢？” 沈姒直起背，用手绢擦了擦手，“你想这么多做什么？想抓到凶手？” 岳华蓓：“都杀人了，肯定要把她绳之以法啊。” 绳之以法…好笑，如果真的是那样，狗皇帝都能死几百次了。 沈姒冷静不少了，这次让洛褚为她背锅活下来了，那就还有机会报仇，只是机会难得，不知要等多久。 岳华蓓探头问：“岳芙宁，你不想要抓到坏人吗？” “坏人杀了坏人，这怎么算？”沈姒反问。 岳华蓓头疼起来，她没想过这方面，“我不太理解。” 沈姒轻笑：“没事，不懂也关系。坏人自有坏人除。” “说完了就回去吧。” 岳华蓓不情不愿站起身，“你吃不吃东西啊，我让厨房弄饭，咱们吃午饭吧。” 沈姒想起一桌人吃饭的尴尬，扶额拒绝：“不了，你和你娘吃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岳华蓓期期艾艾说：“你是不是和我们吃饭有阴影啊？” “对啊。”沈姒大胆承认。 岳华蓓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我娘也不会的。” 真奇怪，非要跟自己吃饭做什么，反正沈姒不自在，能避则避。 “不吃了，我头有点晕，得再睡会儿。”沈姒撑着脑袋，故作很疲惫的样子。 “那行吧。”岳华蓓又说：“那你也不要睡太久了，不然会更难受。” 说完岳华蓓就转身离开。 沈姒关上门，沉重靠着门蹲下。 ……… “陛下。” 洛褚迈着沉重的步伐进入大殿中，郑鸢仰头坐在龙椅上，身上穿的是绣了金丝的深紫色袍子。 郑鸢压下眼皮，“你来了。” 说完郑鸢便端坐起来，开始质问：“洛将军，昨晚在哪儿过夜，为何知道消息有刺客还不回来？” 洛褚面无表情解释道：“我知道消息，已经是人死了，陛下命人封闭了现场，我回不回去陛下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郑鸢脸色不怎么好，嘴唇没什么血色。 洛褚跪下，抬头直视，解释道：“况且张浣是我杀的，目标是她，根本没有什么刺客。” 郑鸢不威自怒：“是吗？人是你杀的，为什么不提前禀告，在宴会上私自下毒，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为什么事后不让人告诉朕，看着我派了那么多人力去调查，很好玩吗？” 郑鸢觉得她这条狗头上的绳子在牵扯，有种要脱手的感觉，是种让她不安的情绪，她感受到了……背叛。 一高一低，两人对视着，郑鸢目光像是要剥了洛褚的皮。 “这是欺君犯上！” “洛褚，你身为朕命的护国大将军，欺瞒朕，你可是翅膀太硬了？” “并非，请听我说。第一，张氏母女串通一气，做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我查到赈灾款那件事，身为御史大夫的张母有参与，张浣与各家小姐交好，是为了探知她们从父母口中听来的消息。御史大夫本涉及不到关于赈灾款的消息，可我从贼人口中撬出来的人就是张氏。” “张浣肯定在后面出了不少力。” “母女两人按照律法应当死刑。” 郑鸢缓和不少，靠着龙椅，她还是有疑惑，洛褚为什么要用下毒这种法子？ 有问题，非常有问题。 “洛褚，你说这些我相信，朝堂上的事你最是上心，说的肯定不会有假。”郑鸢双腿抬起大气放在桌上，折子被挤到一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上报，让我来下令处理？为什么只杀了张浣？” 郑鸢忽然心中有了猜测，洛褚是为了别人顶罪。 第49章 “因为我与张浣有私仇，我想要自己动手。”洛褚语气坚定。 郑鸢眯眼，“私仇？我可没听说你和她有过交集，莫非是为了旁人？” 前段时间，岳家私生女被贼人掳走那件事，她派的暗卫去查了，最后查出来是张浣。对于这种小平民间的小打小闹，郑鸢一点也不觉得很重要，没有插手去管，她只是需要掌握了解一切。 这个岳芙宁和洛褚关系匪浅，绝对不单单至于表面上的关系。 郑鸢有种感觉，洛褚在慢慢脱离她的掌控，洛褚的思想在被什么改变着。 但那不是郑鸢想要的，那不该发生。 洛褚被调.教到这个地步，成为了她的衷心护主犬，郑鸢才不会放开这么一个好左膀右臂，既然快要压不住，那就要增加一点什么砝码。 比如一个她珍视的可人儿。 郑鸢猜个大概，也不逼着洛褚说了，大手一挥：“罢了，你这么多年为了朕和朕的江山，劳苦功高。这件事我姑且放过你了，但以后不许再犯。” 洛褚跪拜，明堂之下，她的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多谢陛下。” 洛褚结束后，和姜芷坐在马车上前往丞相府。 姜芷侧过身提醒道：“将军，明日是姑妈的忌日。” 洛褚揉着脑袋，心里闷了很多事的样子，她缓了缓才开口：“我记得。” “我还是按照老样子准备烧给姑妈的东西？”姜芷瞧着表姐的脸色，一到她母亲的忌日就会变的沉默寡言。 洛褚轻轻点头，忽的想起了母亲领走前对她说过的话—永远不要被困住。 她的母亲因为家族信仰，从小被当做神女容器驯养，必须循规蹈矩，心中无杂，潜心侍奉神女，祈祷神女带来福运。她的另一半延续上一辈，得是男性，为的是传承子嗣。 她当然不会愿意，她不懂为什么要循规蹈矩，她有自己的思想，她不是什么神女的容器，她那时和洛褚一样根本不相信有神女，这个就像神话里的人物一样，虚无缥缈，并且随着时间流逝，信仰的人越来越少，足以证明这并没有其他“神仙”好用。 她逃了出来，跋山涉水到了繁华的京城，她一身才能，经商头脑极佳，很快就赚的盆满钵满。 也自然而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她以为爱情来了，实际那只是另一个牢笼，深宅大院，她又想着怎么逃出去，最后生下孩子，将军府沉浸在喜庆当中，她终于一个人逃了出去。 她回到了雪山，见了一起长大的人，待了没多久老将军就去接她，迫于无奈她还是回去了。 神山、将军府她一个也不想待。她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是不是就走错了。 渐渐的，积郁成结，年幼的洛褚亲眼看着她的死亡。 神女山上的人来过，说要接洛褚回去，她作为这一代最后的子嗣，必须要承担起责任。 洛褚也是那个时候才见到了师太，师太是母亲从小到大的朋友，身上都背负着命运。 师太觉得京城害死了她的母亲，不能再害死她，所以执意要带她离开。 洛褚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懂这些，只觉得自己母亲死了，还要她离开父亲，怎么可能会答应。 师太无功而返。 后来洛褚再长大一些，忽然有一天想要了解自己的母亲，她决定去一趟神山。见到师太，师太很高兴她的到来，跟她说了很多。 第54章 洛褚缺少的母爱尝试在别人的话语中自我脑补。 听多了，想多了她就有了另类的情绪，她不明白母亲的选择，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安心做自己的母亲。 怨恨吗？当时是有的，可也没持续太久。 母亲最后对她说的话，就是她这一辈子的总结，可结果恰恰相反。 洛褚慢慢模糊了自己的爱恨，不管爱还是恨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父亲对她严厉的教导，让她不再去深思母亲的话。 一方面乖巧，另一方面就会产生极端。 这是自古以来教育失败的孩子身上会看见的。 如今再次想起母亲的话，觉得当头一棒。 洛褚闭上眼，很快到了将军府，姜芷翻墙进去给沈姒通信。 沈姒看见姜芷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姜芷？你怎么进来的？” 姜芷实话实说，沈姒当下就觉得以前洛褚就是这么进来的。 仔细想一想，大名鼎鼎的洛神将军半夜翻墙就为了和自己同床共枕，实在反差太大。 “将军在外面等你。” 沈姒嘀咕找她出去做什么，脚已经跟着姜芷出去了。 姜芷还是翻墙出去，沈姒高高的墙壁，“哇，这么高你都能爬上去？” 姜芷表示小意思。 沈姒点头，她在该习惯了才对。 突然想起什么，她叫住姜芷：“姜芷！” 姜芷卡在墙头问她怎么了。 “嗯……”沈姒还觉得有点难为情，但毕竟都答应人家了。 “千大夫说很想你……” “嗯？” “我就带个话！你快出去吧，不然很容易被别人看见的！我很快就过去！”沈姒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姜芷愣了一下，疑惑不解。实在不明白在自己家住着的千方为什么要让岳姑娘带话。 洛褚听见马车摇动了一下，便缓缓睁开眼。 “大人。”沈姒弯着腰还没坐下，洛褚拍了拍她旁边的位子，她坐了过去。 “大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沈姒有些紧张。 洛褚：“张浣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沈姒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担心起洛褚。 洛褚感知到了，说：“我没事，你也别担心。” 沈姒点头。 “今天是要带你去将军府。” 沈姒皱眉不解。 到了将军府，沈姒还是第一次看见洛褚住的地方，很大的宅子，下人很少，院子里种了些青翠的竹子。 闲情雅致，沈姒想到了这个与洛褚挨不到边的词。 洛褚直直领她进了一间屋子，然后摸索着书架上的木雕，一道暗门被打开。 “这是密室？”沈姒问。 “差不多，这是我的藏宝库。” 沈姒突然就知道洛褚带她来干什么了。 实现她说的话。 第50章 金银财宝、首饰珠宝，可谓琳琅满目，沈姒从前都没有见过这么多。 拿起一串红珊瑚手串，细细观摩起来，沈姒想起母亲也有一条，还说要传给自己。 想起往事，不由得心酸，沈姒小心放下东西，转身问：“大人都给我呀？” “小宁儿喜欢，有何不可？”洛褚重新捡起珊瑚手串，直接给沈姒戴上，“你皮肤白，戴着正合适。” 沈姒还没来得及拒绝呢，看着手腕上吊着的串子，心中五味杂陈。 洛褚抱住她，“小宁儿，过去我实在太混蛋了，你能不能忘了？” 沈姒抬眸，一副“我为什么要忘记”的表情。 “我的人作为赔礼，我的家底作为聘礼。” 原来今天来这里，还有这个目的。 沈姒没忍住笑了出来，捂着眼睛，眼眶默默湿润起来，她不想让洛褚看见失态的她。 洛褚没有强硬去拉开她的手掌，她能感受到搂着的人在微微发抖。 命运多舛，让她一路颠簸遇见洛褚这个女人，刚开始确实恨的不行，心想怎么会有这么狂傲自大的人，后来经历一些事情，悸动的感觉像爬山虎一般，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繁茂和牢固。 洛褚把玩着她的头发，看似一点不慌，实际指尖都在颤抖。 一向强势的她在感情方面也是愣头青。 害怕要是对方不答应该怎么办？要用强硬一点的手段吗？ 可她向来不喜欢自己这样，所以才带她来到这里，让她了解自己，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她。 沈姒无力脱下手，眼波流转，“大人，你这样让我受宠若惊了。” 洛褚挑眉：“那你算是接受了吗？” “我要考虑一下，毕竟你这个人前科很不好，要我不计较很困—难哦。”沈姒俏皮说着。 洛褚全当是和自己打情骂俏了，豪放说：“好，那你考虑，我等你。” 沈姒戴着一大堆首饰回去，本来说挑两样就行了，可洛褚非得让她多带点。 沈姒说太多了带不了，洛褚就一个劲给她戴首饰。 回到房间，沈姒卸下一身装备，累的一身汗。 都是真金白银，沈姒感叹有这么多钱都能远离这里去做个逍遥快活人了。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小姐，老爷让你去一趟书房。” 找她做什么？ 沈姒疑惑，应着外面的小丫鬟：“好，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脚步声走远，沈姒先把一桌珠宝全部放进抽屉里，然后急匆匆换了件衣服就走了。 每一次未知的事情都让沈姒害怕，她怕身份暴露，怕万念俱灰，稍不注意落下悬崖。 沈姒进屋，堂上坐着岳城山和孟白雅。 孟白雅有点时间没见了，她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露面。 如今看来，气色养好了不少。 岳城山招手示意她坐下，沈姒妄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私塾先生说你学的不错，聪颖过人。” 一来就夸她，准没好事。 沈姒虚心道：“先生谬赞，我只是按照他说的去学去做，多亏了先生教导我才学的有所收获。” 岳城山闷声点点头，“这段时间你也算有了正经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本来就是，沈姒内心反驳。 “上次宴会，没有受惊吧？” 虚假的关心实属太多了。 沈姒端坐着，竟有些不耐烦，表面上却还是乖巧的样子。 “没有，我和华蓓先一步走了，并没有看见。” “哦”岳城山意味深长，“那就好，张家女儿素来与华儿交好，我怕她会伤心，你私下多陪陪她。” “我知道了。” 孟白雅在一旁若无其事喝茶，仿佛这与她无关，直到岳城山说起正题。 “陛下突然说要举办选秀。” 沈姒打起精神，认真听着。 岳城山叹了叹气：“命我们这些有女儿家的大臣，必须让未娶未嫁女儿去参加选秀。” 或许他也觉得难以启齿，看了看孟白雅，孟白雅瞪了他一眼，冷着脸帮岳城山说了出来。 “每家只需要送出一位女儿就可，你和华儿必须有一个人去，皇命不得不接受，你在岳府包吃包住，养了你这段时间，我们总不能白养你吧。正好…进了皇宫不愁吃不愁穿，你也不用看谁脸色。” 沈姒顿了一下，缓缓张开嘴：“所以父亲母亲的意思是要把我推出去吗？” 岳城山皱眉：“这也是没办法，华儿比你小，心智也不够成熟，去了很难活下去。” 从前觉得岳芙宁是个负担，现在岳城山庆幸有她，不然如今被推出去的就是他的华儿。 到底说还是养在身边长大的更喜欢，岳芙宁就算有他的血脉，也只能算外人，永远都只能是外人。 沈姒倒是不怎么伤心，和这一家子都没感情，何必神伤，只是样子还是要装出来的。 多少能为自己多争取点什么吧，她想。 “如果你不去，我的华儿就要去，你真的忍心吗？”孟白雅苍白的手指指着她。 就好像她是罪人。 “你的到来，伤害了她多少？！难道不该补偿她，补偿我们一家吗？”孟白雅声音嘶哑，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那场闹剧错不在她，可要是不让她心甘情愿进宫，那华儿就遭殃了。 爱与理智大多时候是不能合并的。 沈姒：“可你们把岳华蓓叫来公平讨论都不肯…就把负担给了我，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沈姒说的面无表情，心里却在评估进宫对她未来的路有何帮助。 岳城山拍了拍桌子：“你就是个私生女，当年你母亲背着我把你生下来，我本来可以不管，这是她的错！但我还是给了她抚养费。你们母女俩是我的煞星吗，一个二个都让我麻烦不断。” “岳芙宁，我原本也可以不管你，但我接纳你入府，委屈白雅给了你正大光明的身份，给你请了私塾，是你该还回来的时候了！” 第55章 沈姒听着恼火，却也不想和他纠缠争执，她想好了她要去选秀。 这是接近狗皇帝最好的机会，只要入宫那就能贴身接触她，到时候下手就会方便的多。 她已经失败一次，不能再失败第二次。 正要答应的时候，门被重重推开。 “不行！我不答应！”岳华蓓气冲冲进来，她听了墙角，感到十分愤怒，她挡在沈姒前面，冲着岳城山吼。 “你们不能这样逼着她进宫，这不公平！” 孟白雅不理解，抓着岳华蓓的手咬着牙：“华儿！你不要伤了我的心，这都是…为了你！” 岳华蓓：“我不要你们为了我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能大家坐下来一起讨论？” “岳芙宁也是一条命，你们就这么觉得不值钱，可以把她随便扔吗？” 沈姒惊奇，岳华蓓在他们面前为自己说话，而且正气凛然。 可没必要了，沈姒拉了拉她，“岳华蓓，谢谢你。不过选择好了，我去选秀。” 岳华蓓不理解：“你是不是害怕他们？他们逼你，但你不用委屈自己，我不需要你来为我承担这些。” “不，我自愿的。”沈姒笑的勉强。她还是希望岳华蓓不要因为自己和父母闹僵，不然和上次为了洛褚那样有什么区别？ “你说谎，岳芙宁，我不会让你去的。”岳华蓓一脸倔强。 岳芙宁与她而言，是带她走出淤泥的人，她的真心自己能感受到。 “我要娶岳芙宁！” 她的眼神坚定，全然没了当年那个毛头丫头的模样，她势在必得的样子实在是太耀眼了。 沈姒愣住了。 岳城山气的肝疼：“你疯了吗！” 孟白雅撑不住哭起来，“华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她是你父亲另一个女儿！” 她在提醒，你们有着同样的血缘。 岳华蓓凝视着沈姒，“不，我没疯，只要我们在一起了，岳家就没有单身能去选秀的女儿了。” 岳城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孟白雅听着心疼却也不可奈何。 岳华蓓不管不顾说着：“只要再说一次谎，岳芙宁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反正这不是爹擅长的吗？” 岳城山脸色阴沉，岳华蓓丝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孟白雅气急攻心：“华儿，你这是要我去死啊！” 岳华蓓转而安慰母亲：“娘，对不起。可我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让岳芙宁去那虎穴龙潭。” 进宫不是一件美差，郑鸢性格古怪，喜爱也是折磨人，不少女子死在了后宫。 “够了。”沈姒愤怒叫停她，“岳华蓓，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可我想要为你做。”岳华蓓委屈巴巴说道。 “你的爹娘也需要你为他们考虑。”沈姒冷漠说出口，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让岳华蓓当不孝的人，她的爹娘对岳华蓓，虽说没有给到良好的教育，但其他没有少过，这已经很幸福了。 岳华蓓沉默。 沈姒向前迈了一步，“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进宫选秀，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她便拉着岳华蓓离开。 走到外面，沈姒就把她的手扔开。 岳华蓓哭着，“你生气了吗？” 沈姒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她姐姐，不，岳华蓓是她祖宗。 转过身，她耐心跟她说起来：“我生气，你太莽撞了。但我也很高兴，你帮我是因为你的善良，你的内心还是一个纯良的人。” 岳华蓓抽泣着：“是你改变了我。” 沈姒沉默半响，叹了口气。 “不，是你决定改变自己，我只是你改变过程中遇到的一个不足为道的人。” 岳华蓓望着她，她想说不是这样的… 沈姒不愿意她把自己看的太重，她承受不起，也还不起。 沈姒留她原地，一个人离去。 第51章 “不要…不要！”沈姒梦中惊醒，后背流了汗正在隐隐发凉。 洛褚撑起身子，在一边焦急地用手摸上她的肩膀，“做噩梦了吗？” 沈姒看见她，心脏才缓缓平静下来。 她时常会做噩梦，夜间突醒，背后冒汗，紧绷的神经无时无刻在提醒她，她已经越走越远了，她的身后空无一人，没人能为她负责，为她撑腰。 她把自己塑造地冷漠无情，催眠自己复仇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复仇可以付出一切。 可她方才在梦里，梦见了洛褚，自己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利剑，身边是狗皇帝的尸体。 她大仇得报，可洛褚却看见了她残暴杀人的画面，沈姒浑身颤抖着，洛褚那双厌恶透顶的眼神让她害怕。 “你骗我？”洛褚很生气，前所未有的恼怒，面目狰狞：“你的身份，你的名字，你留在我身边的目的全是假的！” 沈姒无言可为自己辩解，她不想让洛褚这么痛心，也不想要她对自己厌恶。 最后，洛褚背对着她，光线越来越暗，沈姒感受到自己正在后退，远离她，她尝试着去拉她。 可洛褚微微侧脸，露出冷冽的视线，只说了一个“滚”字。 然后沈姒就被吓醒了。 沈姒翻了个身，洛褚呼吸声变重，然后自然地将她搂紧。 “你睡觉总是半夜要醒一次。” 洛褚带着鼻音，埋在她的肩窝里。 沈姒丝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和你夜夜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不知道才怪吧，明天让太医给你瞧瞧吧。” 也没有夸张到夜夜…… 沈姒掐紧手心，事情发展实在太不受控制了，洛褚不该对她事无巨细的关心。 她还记得在神山上的誓言，复仇成功，她要回到那雪山上侍奉神女。当时情真意切，恳切坚定，如今却有什么作祟让她动摇了。 她心意摆动，这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感到无助。 “大人，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沈姒闭上眼睛，缓缓阐述。 “我和你反目成仇，你比第一次和我见面还要讨厌我。” 洛褚反驳：“我第一次见你，没有讨厌你。” 人总会否定从前的自己，就算向来自大的洛褚也不除外。 沈姒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很认真说：“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洛褚嗅了嗅她的味道，感到很安心，她把手掌附上沈姒的鼻子和唇上。 沈姒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你的味道让我感到安心…”如果你和我心意相通，那是不是闻到我的味道也会感到安心？ “我的味道怎么样？”洛褚小心开口问。 沈姒不明所以，但还是深深吸了一口。 一点檀香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墨水味。 “很好闻。” 洛褚意味不明地笑出声。 洛褚想：她不想让自己讨厌她，那是不是缺乏安全感的意思，听说伴侣的味道能给对方带来安全感。 “我不会讨厌你，如果你不相信，那我多闻闻我的味道，它能让你感到安心不是吗？” 沈姒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拍开洛褚的手掌，羞涩道：“又不是小狗，干嘛闻来闻去…”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可以永远感受到安心。”她一字一顿告诉她，这是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沈姒咬着下唇，心情复杂极了，她现在就好像在骗洛褚一样。 如果可以，沈姒情愿她没有喜欢上自己。太痛苦了，未来的答案就那么摆在面前，是悲伤的…沈姒看见了。 沉闷的胸腔好像要缓不上气。 冬天又要来了，手上的冻疮已经隐隐发痒，沈姒知道如果再不结束，那她将会陷的越来越深，死去的魂灵无法得到安息，而自己对洛褚也更加无法割舍。 旧伤永在，沈姒如果选择忘记，手上的伤痛将在每一个冬天提醒她，谴责她的灵魂，痛斥她的自私。 沈姒决定今晚好好的，和洛褚度过一个和平宁静的夜晚，彼此相拥蚕取对方的体温。 沈姒主动抱住她，带着近乎愉悦的音色：“我现在很安心，希望大人可以永远开心。” 结尾还要带一句对自己的祝福，洛褚忍不住眼睛弯弯，宠溺地看着那张明媚的脸向自己露出乖巧的表情。 沈姒告诉岳华蓓要学会伪装，显然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对象。 她经历的事情实在太过于恐怖，促使她加快成长。她也明白自己所承担的责任多么的重要。 痛苦使人成长，生长痛从某一刻突然降临，防不胜防，无所谓你的年纪够不够、你的资历成不成熟，这是大多数人所必须经历的过程。 沈姒不再是小女孩儿，她懂得什么更重要。 而洛褚是她要舍弃的那个。 这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 只是多了些变动，两个人动情且不知深浅。 沈姒眨了眨眼睛，心口生疼，酸酸的感觉充斥鼻腔。 第56章 不再痛斥命运，只是觉得麻木。 沈姒终于知道了那些话本子里为什么有情人总是得分道扬镳了。 沈姒憋着眼泪，微笑着，努力维持在洛褚的角度看她是温和的。 洛褚早上走的很早，本来两人躺在床上，好像有什么呼应般，两人同时醒来，四目相对，目光炽热，差一点就情不自禁，结果姜芷突然敲门。 沈姒吓了一跳，心想姜芷是不是只要洛褚人在她这儿，姜芷就会一直守在不远处… 洛褚看出她的惊恐，笑着告诉她：“姜芷是有事才会来这里找我。” 洛褚穿好衣服出去和姜芷交谈了几句，回来就说陛下召见，她必须马上回去了。 沈姒心情落寞但没表现出来，让她赶紧去忙自己的事。 看见她关上门，沈姒发了一会儿呆，少了一道呼吸，空荡的房间就静谧下来。 天气不错，沈姒没有上课，在院子里闲逛。 倒是一直没见岳华蓓出来。 沈姒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说话重了些。 但她纠结了半天放下了去找她的想法。 就这样吧，维持现状。 其实她不知道岳华蓓在角落窥探了她一会儿，岳华蓓没敢走到她面前，犹犹豫豫十几下还是退了回去。 她死死抓住衣角，眼神坚定，她绝对不能让岳芙宁进宫，必须要像个办法…… 第52章 洛褚入宫，被宫女领着前往养心殿。 半路，遇上了萧谭云。 小宫女连忙喊：“皇后娘娘。”随后有些呆呆地问：“您在这儿做什么？没有宫女跟着吗？” 萧谭云敷衍：“随便走走。”她眼神落在洛褚身上，微微点头：“将军。” 洛褚同样颔首：“娘娘。” “是要去养心殿？”萧谭云知道洛褚要去养心殿，问一嘴只是为了撇清关系，不让旁人多想。 宫女应和着：“是的，陛下命我带洛将军过去。” 萧谭云“哦”了一声，冷冷的调子但下人们都习惯了。她们这位正宫娘娘向来如此个性冷淡，对什么都没兴趣，嫌少有私下笑的时候。 萧谭云看了眼洛褚：“正好，我也要去养心殿，一路走吧。” 就这样，萧谭云走在最前面，洛褚次之，小宫女走在最后面，两人说什么都能被听见。 走过小亭，萧谭云停下，故作思考，然后转身叫住小宫女。 小宫女不明所以。 “差点忘了，如今天气眼看着冷起来，陛下政务繁忙，劳心劳力，我让御膳房给陛下做了滋润的汤。你去看看做好了没，没做好催一催。陛下要和洛将军商量事情，我只能待一会儿，我要看着陛下喝了东西才放心。” 小宫女没有理由拒绝，当下就改路往御膳房的方向去了。 洛褚看得出萧谭云是在制造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萧谭云那时候是有名的美人，不同于洛褚，萧谭云骨子里是温婉的性子，不爱争抢，对什么都淡淡的。 洛褚和她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很好，外人看来两人是有点什么的，如今想来那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都年纪不大，还有自由的思想，想法好像也能到一块去。 知己来形容会更为恰当些。 洛褚现在可以清醒表示她对萧谭云没有一丝一毫别样的情感。 当年萧谭云入宫当了皇后，两人的联系也断了，见面对少有些尴尬，更为讨厌的是郑鸢总起打趣两人过去的亲密关系。 洛褚听着烦，想着对萧谭云也不好，就尽量避开她，就算在宴会上也只是臣子对皇后的正常礼仪社交，不会有过多话语交谈。 时间流逝，物是人非。 简简单单八个字便将过去的情谊全都弃之。 萧谭云不紧不慢走着，洛褚还是走在她身后。 “皇后娘娘想说什么？” 萧谭云顿了下脚步，叹了口气：“你希望我说什么？” 洛褚：“我不知道娘娘想说什么，是关于陛下的事？” 萧谭云皱眉，清冷的双眸随着头部侧动而表现出她的不满。 “先下无人，你非要叫我那个称呼吗？” 从前，她们都是本名相称。 “今非昔比。”洛褚回答她。 “从前你和我还有…千方，一同长大。千方性格和你一样强硬，但追求和我们都不一样，早早脱离了家族，出去闯荡。我还以为最后会是我们两个能够…”萧谭云止住，没有将后面引人遐想的话说出来。 她自嘲笑笑：“结果最后我进宫，你和我关系全断。你和千方的关系倒是还像以前一样好。” “最后…只剩了我。” 洛褚抬起眼皮，视线落在萧谭云略显苍凉的背影上。 萧谭云有些揶揄她：“你只是不愿意为了我反抗…她。” 这里的“她”，两人都心知肚明。 当时，洛褚一心一意臣服与天女脚下。 萧谭云想起往事只是有些伤感，不由得多说了一些，表达了…心中那一点点的不满。 事到如今，她谁也怪不了，要怪只怪那高堂上权力至威之人。 “多情善感这一会儿罢了，你不用放心上。”萧谭云自顾自走在前面，把话扔给洛褚。 “我听说你和某个女人关系甚好。”萧谭云这才说到今天这趟的正题。 洛褚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一时间没有做回答。 萧谭云瞥了她一眼，“你知道郑鸢是什么样的人。” 若是从前，洛褚绝对会告诫她不可直呼陛下真名。可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向来喜欢控制人，当年我只是与你关系好些罢了，有些谣言传到了郑鸢耳朵里。她没过多久就下令让我进宫，给了我后位，别人看来她是真的喜欢我。” 萧谭云说着就觉得犯恶心：“可我知道，她是为了试探你，看你能为了她做到什么程度。而我不被允许拒绝，只能一辈子困在这方天地里。” “你的反应，她很喜欢。你什么都没做，她以为你被控制住了，我在她手里，她就算有了一件牵扯你的东西。” 从古至今，帝王忌惮臣子的例子数不胜数。臣子太无能，不行；臣子实力太强，也不行，这会让帝王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 所以对于猛虎下属，必须给予笼子。 “我不怪你，你那时候太听话了，老将军也还在，你连自己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主。”萧谭云知道洛褚也没比自己好多少，她在宫里当行尸走肉，洛褚在外面同样不能展翅高飞。 “你有什么她就要夺走，反复在你的底线横跳，直到发现你不对劲了，她就会对你下手。” 萧谭云只是警告她，要是她真有在乎的人，就多考虑考虑，不要再任性妄为，处事低调一些，少沾惹是非。 “陛下又要选秀了，你要是真的有…喜欢的人，要多让她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家给卖了。” 那个女人，萧谭云知道，岳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儿，岳城山那一套她才不信。那个女人多半是外室生的，没人怜爱的可怜家伙。这种最容易被所谓家人的人抛弃。 …… “谢谢你。”千言万语，洛褚也只能哽咽说一句感谢。 萧谭云话说完了，许久没声，安静走着。 眼前之景都是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了，萧谭云想自己就这样了，如果能帮点老朋友就帮点吧。 洛褚突然问她：“这些年很难熬吗？” 萧谭云白了她一眼，反问：“你难熬吗？” 乱世之下，除了奸臣，谁能好过？ “你难熬。”萧谭云下了断言，“你除了一身荣华富贵，还剩什么？好听的洛神名头？哼，跟我这个皇后有什么区别？” “我倒是想一死了之，可我还有爹娘，我不能让他们跟我一起死。”萧谭云语气沉重，好似要喘不过气。 “洛褚”萧谭云忽然停住，望着她说：“我一直觉得你不该屈居人下。”言外之意，她赞成洛褚自己当王，这对萧谭云自己来说，只有好处，她当然会用力劝劝最有实力颠覆皇权的洛褚。 她为了自己，也只能想到这一步。 洛褚还是没有这个想法，她现在身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而这来源于她的“小宁儿”，以前她的注意力都在陛下和江山上，现在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觉得稳定了，维持现状她就满足了。 或许过几年她可以卸下将军这个身份，带着小宁儿去她喜欢的地方。 她喜欢吃什么，自己就去学着做。 如果可以，洛褚想要带小宁儿去一趟神女山，去见师太。 师太算得上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带小宁儿去见她的亲人。 洛褚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 萧谭云却觉得瘆得慌，继续走路，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萧谭云没去养心殿，洛褚到了那里，看见了小宫女在门口候着。 第57章 洛褚走过去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回宫了歇息了，你跟着我进去把汤送进去就行。” “是，将军。” 郑鸢最近表现得很修身养性，爱上了写书法静心。 熟悉她的人大多觉得不可思议。 洛褚有点诧异，但过脑就忘了，不太想装着不重要的事情堆在脑子里。 郑鸢看见她来了，招呼她过去：“来，洛褚看看我写的字，如何？” 洛褚不理解还是照做，随意看了两眼，她的语气冷淡，明显敷衍了事。 “好看。” 郑鸢瞪了她一眼，说她不懂。 “怪不得跟过你的女人都说你没人情味。” 洛褚开始烦躁起来，觉得她莫名其妙提她的私事做什么，让她很不舒服。 郑鸢放下纸，仰着头，像是真的把洛褚当做了好友，倾诉心里话。 说了一会儿，洛褚有点困了，突然想起那碗汤，她把宫女放在茶水桌上的汤拿起了起来。 “陛下，喝口汤，皇后娘娘命人特意为您做的。” “哦？”郑鸢第一怀疑她的皇后怎么对自己这么上心了；第二在想洛褚怎么知道这是萧谭云特意命人给自己做的？ 洛褚看不出来，解释：“来的路上遇见了娘娘，她命宫女去拿的时候我听见了。娘娘得知我要来养心殿，便说不打扰我们，就回宫歇息了。” “这样啊，谭云用心了，知道我最近需要补一补。” 洛褚有点紧张，她想要做件事。 “陛下，我年纪不小了。”洛褚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要成家了。” 郑鸢兴奋，直拍桌子：“好事啊！” “看上谁家的姑娘了？莫不是你和人家爹娘有仇，害怕不答应把女儿给你，所以你才来找我赐婚？” 猜中了，洛褚失笑，点头说是。 郑鸢没问那个人是谁，笑的意料之内。 “那我肯定是愿意的，但人家姑娘愿不愿也很重要啊。” “我想她愿意的。”洛褚补充：“我只是想要赐婚，但并不急着成亲，她还需要适应时间。”她只是想要确保万无一失。 “哈哈哈哈，我还没见过你这样。”郑鸢藏住眼中的戏谑，正经说道：“我要确保人家是真的愿意跟你。毕竟你这人风流债太多了，不能骗了人家好姑娘。” 洛褚心里想的是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的？ ……实在荒唐。 “你把人带到我面前，我亲自问她，要是她愿意，我就赐婚。” “谢陛下。”洛褚太激动了，以至于都没怀疑郑鸢实在答应的太奇怪了。 换做以前，她根本不会这么做…… 第53章 洛褚一路上心情很好。 姜芷心里嘀咕：岳姑娘还没答应她呢，至于这么高兴吗？ 她摇摇头，汇报今天的需要做的事情，最后说：“千大夫已在府中等着了。” 洛褚笑着：“千方倒是终于想到我了，来京城这么些日子也没见她一面。”她咳了一下，“姜芷，千方在你那儿住的舒服吧？” 姜芷慢慢脸红起来，她吞吞吐吐说：“将军放心，千大夫是你的好友，我肯定没有亏待她的。” 相反，倒是千大夫对自己很照顾…… 姜芷想起来这些日子的同居生活，不由得傻笑起来。 洛褚挑眉问她：“你笑什么？” 姜芷立马收回视线嘴角，平静说：“为将军的好事高兴。”这样说…将军就会放过自己吧？ 洛褚果然没再追问她和千方的事，沉迷自己的美好生活中，最后还给姜芷讲起大道理来。 姜芷听的稀里糊涂，最后说了句：“这是将军在和岳姑娘的相处中得出的结论吗？” 洛褚：…… 马车停下，姜芷先一步下车，然后看见了门口站的人，微微感觉不妙，身后的洛褚随之也下来。 “将军，岳姑娘来了。” “小宁儿？”洛褚激动，眼巴巴探寻岳芙宁的身影。 姜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是…是另一个岳姑娘。” “什么？洛褚皱起眉，往那个方向看过去，这身影没有一点像她的小宁儿。 她叹了口气，留下一句：“姜芷，你眼神真不好。” 姜芷：……嗯？ 洛褚走到岳华蓓面前，开门见山问：“岳大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岳华蓓现在看见她跟仇人一样，可为了岳芙宁她必须来找洛褚，洛褚可以帮她。 “我想找你说岳芙宁的事情。” “哦？”洛褚吊儿郎当，“小宁儿的事情我还不需要从你这里知道。”她心想岳华蓓是有什么花招想来拆散她和小宁儿。 岳华蓓瞪着她，“哼，是吗？” “你知道她所以事情吗？”她别有深意反讽。 岳华蓓这话问的，很古怪。 洛褚当然没有自信表示她知道小宁儿所有的事情。她想小宁儿有些自己的隐私，就算不告诉自己，她也可以接受。 但岳华蓓这样说，明摆着是知道什么。 她想要说什么？ 洛褚脸色阴沉下来，“你想说什么？” 岳华蓓看了看周围，“带我去个安静的地方，这事很重要我必须告诉你。”她着重强调最后一句。 洛褚不由得担心起来，是小宁儿的什么事呢？身体出问题了？还是…… 事情紧急，洛褚赶紧带人进去，关上了房间门，命令姜芷在外面守着。 岳华蓓看了看周围，看起来…这里应该是洛褚处理公务的地方。 “你说吧。” 岳华蓓不舒服她的语气，可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她静下心看着洛褚说：“岳芙宁要参加选秀了。” 听到这个消息，洛褚先是一愣，她不敢相信，这句话仿佛点住了她的神志。 “你说什么？”她低声吼着。 岳华蓓白了她一眼：“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用尽自己全力去阻止了，可…”她不知道怎么说了。岳芙宁答应得实在太干脆了，明明可以再找办法，但她连尝试也不愿意，就这么决定替自己进宫。 岳华蓓感觉很不好。 “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件事。” 洛褚唇色苍白，语气干涩：“我只知道陛下要选秀这件事。” 岳华蓓哼了一声：“你不知道陛下命令所有大臣家中单身的女子必须派出一位参加吧？” 洛褚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洛褚想不通。 岳华蓓哽咽：“我爹娘为了我就要牺牲她，我不愿意的，我也说了其他办法，可他们都不同意包括岳芙宁。” 洛褚双眼露出猩红，“她为什么要答应？” 岳华蓓不确定洛褚是在问她还是问自己，她咬唇：“我以为你会知道一点什么呢。” 岳华蓓：“她既然没有告诉你，那就是决心要瞒你，我更是不明白，她和你不是…在一起的关系吗？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你的身份明显可以帮她。” 洛褚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想起岳芙宁言语上的躲闪，当时就该觉得不对劲的… 岳华蓓担心问：“洛将军，你会帮她的的吧？”洛褚现在这样子，明显是被骗了还难以接受，岳华蓓害怕她会因为这个不管岳芙宁，那她就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忙了。 洛褚捂着脸，不让自己失态的样子再被人看了去，她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痛。 她不愿意告诉自己这件事，不愿意找自己帮忙，她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她依赖自己吗？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越想越头疼，洛褚偏过头，背对着岳华蓓说：“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弄清楚的。” 岳华蓓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离开。 洛褚闭着眼睛，心里想了很多。好像有根刺扎进了肉里，折磨着她，让她疼的流泪。 眼泪落下来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温热的泪滴湿了领口的布料，让她感到凉意才猛然发觉回来。 她不是会流泪的人。 流泪证明她有弱点，可她以前不能有弱点，也不愿意有弱点。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阵光照了进来，洛褚擦了擦脸，吸了口气回头看去。 千方略微震惊。 向来坚强，咬牙都不哭的人居然也会成这样子，千方唏嘘。 同样，她也担心，洛褚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她和岳华蓓说了些什么？ 她问姜芷，姜芷做出为难的样子，想必这件事伤及了洛褚的心。 千方走过去，安慰性拍了拍她的背，她知道洛褚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需要的是解决问题。 “洛褚，你这是怎么了？”千方努力让自己语气随意些。 洛褚疲惫着说：“我不知道…不知道。” 千方猜测：“是芙宁吗？” 洛褚顿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要进宫选秀了。可她根本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她根本就不愿意我帮忙。” 第58章 看来是了……千方这次来也是说岳芙宁的事情。她听说了，张浣死了，被毒死的，死状和她给岳芙宁的毒药所造成的死状一模一样。 岳芙宁说是用来危机时刻防身，可为什么毒药用在了宴会上，给了张浣？就算因为之前的仇恨，也不该这么鲁莽，就在宴会上下毒，实在太容易被发现。 岳芙宁有这么厌恨张浣？千方思考，又觉得不那么简单，她打听了一点细节。 酒杯原本是陛下的。酒如果没被赐给张浣，那就是… 这个猜测，千方惊讶久久说不出话。 这东西不能随便冤枉人了，千方也先弄个清楚，所以今天来找洛褚打听一下。 现在看来，那个猜测还是有点可能了。 洛褚伤心，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自卑、落寞，她说：“我还以为她喜欢我，可这样了，事实摆在眼前，我能相信什么呢？”从前的温情都是假的吗？ 千方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事到如今，她不能保守秘密了，第六感告诉她，岳芙宁绝对又怪。洛褚对她是真的，她应该紧紧抓住才对，但是却要一声不吭进宫。 她选秀成为妃子后，就能接近陛下，那就代表她下手的机会就更多。 千方不想洛褚被瞒在鼓里，她坐下缓缓开口。 “她或许接近你，就是为了做其他事情。” 洛褚艰难抬头：“你什么意思？” “不久前，她向我求过一瓶毒药，说是防身，我就给了她。” 洛褚一怔，她已经预料到什么了。 “张浣的死状就是喝了那毒药的下场。” “你就没有怀疑过吗？那酒杯原本是陛下的。” 洛褚怒气填胸：“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原本是要毒死陛下吗？！” 空气陷入寂静，两人都心知肚明了真相。 洛褚哽咽难言：“她…她怎么会？”脑子里想起以前岳芙宁说过不当言论，自己当时很生气，可岳芙宁好像更生气。 她总是说一些反对陛下的言语，好像很讨厌她。有时候能感受到她没藏住流露出的恨意。 回想起来，那天宴会，她带岳芙宁离开，她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心情很低落，身体还会发抖。 …… 所以……这是事实吗？ 洛褚狂掉眼泪，她被骗了吗？ 千方深吸一口气：“去找她问清楚吧，或许还有回头的余地。” 洛褚咬牙：“我连她真正的心思都不知道，这么久了，对她能掏心掏肺了，哼，她却要进宫，进宫！”她一把推开桌上的东西，纸笔落了一地，墨水像烟花一样展开在地上。 千方：“你先不要责怪她，先把事情问清楚，她或许有难言之隐呢？” 洛褚自嘲笑笑，随即眼神阴暗起来，“我当然不会责怪她了，直接打断腿关起来不就好了吗？！” 千方后背发麻，“不是，你…” 洛褚踉跄着站直，“她要选秀，我绝对不会让她如意的。” “她上赶子想当我主子，想让我匍匐在地上叫她娘娘，没门！”她一字一顿说道。 第54章 沈姒呆在房间里，拿着钗子发呆。 窗外景色暗淡无光，这间房本来偏僻，平时几乎少有人走这边，听不见人声。 沈姒心里知道瞒不住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 坦白还是隐瞒？ 沈姒沉默……洛褚对自己的喜欢有多少？能够在她坦白后视而不见吗？ 沈姒心乱如麻。 这时，耳朵竖了起来，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 沈姒从窗户探头看去，洛褚气势冲冲走在前面，姜芷跟在身边…还有一个小跑在后边的岳华蓓。 好吧，沈姒预感不妙。 她起身，先一步打开了门。 “大人？”她故作轻松，眼中还有些清澈的疑惑。仿佛她一点也不知道洛褚来这里的目的。 洛褚哼了一声，眼里全是可笑。 “你做出这番姿态给谁看？”洛褚狠不得掐住她的脖子，逼着她说出真相，可颤抖着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姜芷连忙劝道：“别生气，将军，咱们有话好好说。” “闭嘴！” 洛褚抓住沈姒的手腕，头也不回留下一句：“给我把门守好了！” “是！”姜芷满眼担忧地看着她们进去，而岳华蓓已经来到了身侧，压低声音叫嚷着：“她要做什么！” 完了，不会吧，洛褚受不了背叛要把岳芙宁给…天呐，岳华蓓想想就觉得可怕，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要冲进去解救她。 姜芷拦住她：“等等，将军说了让我守好门，你不能就这么进去了。” 岳华蓓指着门：“你看看，万一洛褚要杀人呢？你也不管吗？要是岳芙宁死在这儿了，我怎么办？” 姜芷耐心说：“不会的，将军不会是她的。”这么久以来，将军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她是真的喜欢岳芙宁，不会对她造成生命威胁的。 岳华蓓细胳膊细腿肯定是打不过打过仗的姜芷，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只能焦灼等在门外。 门内，气氛已经到达了冰点。 洛褚把她放置在床上，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而沈姒同样也没说话。好像两个人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洛褚捂着眼睛，在昏暗蜡烛下的朦胧双眼已经盈满了泪水。 “你还是不愿意说吗？”女人嘶哑的声音钻心刺骨，她缓缓转身，影子落在沈姒身上。 泪水是柔软的武器，洛褚从前不喜欢这招，总觉得太矫情，她不哭也不喜欢别人对她哭。 可现在她想让这个无情的女人看看。 让她能够可怜可怜自己，告诉她真相，不要抛弃她。 沈姒心脏一颤，表面还是没什么变化：“大人你想让我说什么？” 没人说过，洛褚又哭又笑的时候很像没人要的野猫，可怜兮兮。就跟第一次见洛褚的沈姒一样，没人要没人疼，受伤了自己舔舔就算安慰自己了。 “说…说你为什么要进宫选秀？”洛褚声线抖得不成样子。 “你要是觉得难办，可以找我，为什么不找我？” “我这个外人只配从别人口中知晓你的事情是吗？”洛褚忽然想起她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更好笑了，就像一场羞辱游戏。 “我进宫有我要做的事情。”沈姒简言意骇。 “什么事情？杀—人吗…？”最后几个字洛褚压低了声音却咬的极重。 沈姒一惊，不可思议抬头，莫非她已经知道了？ 洛褚一看她表现就知道了，继续说：“张浣根本不是你的目标，对吗？” “你没有料到那杯酒会给她喝…” “你告诉我啊！”洛褚快疯了，摇晃着她的手臂，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对、没错，我的目的根本不是张浣，她只是不小心成了替死鬼而已。”沈姒放弃挣扎，走到这一步暴露是必然了。 她说出来，心中竟有些放松，这些事压的她太紧了，实在喘不过气。 洛褚后腿两步，腿脚发虚，最后没办法撑在了梳妆台上。 洛褚却站了起来，胸脯起伏随着呼吸起伏很大。 “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是不是故意利用你接近狗皇帝，是不是故意让你替我背黑锅？”沈姒抓着她的手感极好的衣领子，几乎和她平视，吼出了她最尖锐的调子：“我告诉你，没错，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让你背黑锅也是故意的，我骗了你！” 洛褚摇着头，顿了顿问出了让沈姒呆愣原地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沈姒松开，衣领子全是褶皱，就像此刻两人痛到皱缩的心脏。 “重要吗？”沈姒侧过身子：“我骗了你一次就能骗你更多次。”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洛褚心肌绞痛：“你是我的小宁儿，虽然一开始我真的没当真，可相处之中，我发现了我对你没有抗拒力。” “或许从第一眼我就对你移不开眼。后来你又山谷捡到受伤的我，你没抛弃我，我不懂，但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我很高兴…” “……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我不信你对我的感情全部是假的。”洛褚只求她对自己有真心，那她能够骗自己那些事都没有发生。 沈姒有些语塞：“你要是知道全部真相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那你告诉我啊！”洛褚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沈姒沉默半响。 “我的名字不叫岳芙宁，真正的岳芙宁已经死了。” 第一句就觉得天崩地裂，洛褚沉重呼吸着，脸色阴沉：“你继续…” “沈姒…这是我真名，我父亲是襄阳知县，因为一纸谏言，言语不当，被奸臣添油加醋，陛下命满门抄斩…”沈姒这么久了，终于再次向别人说了自己的真名。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 第59章 她连名字都是假的……洛褚满脸落寞，眼泪干了留下一条条细微的印记。 沈姒看了她一眼，咬牙说：“现在不需要我再多解释了吧？” 洛褚怨恨着看她，“你从一开始就骗我…” 什么名字身份，都是假的！ 对自己的感情……洛褚深呼吸，不愿去想了。 沈姒：“是，是我骗了你，可你一开始也是利用我。我当时觉得这是互相伤害，谁也不欠谁。” “我骗了你，我错了…”洛褚语气无奈，她眨了眨眼，再次落泪。 沈姒不想看见她好看的眉眼这压的这么低，可她没有勇气上前抱住她安慰她。 沈姒为了不让眼泪落出来转了转眼珠子，“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你…”她突然睡不出口了。 洛褚：“你是想问我会拆穿你吗？” 沈姒没回答算是承认。 “我不知道…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对你那么关心了。”洛褚低眉垂眼，看着沈姒表情从无措到认命，她更生气了。 “你真是个蠢货！”洛褚大骂。 “你就不能再骗骗我吗？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吗？” 沈姒瞪大了眼睛，“我…” 洛褚感觉快被气死了。 她很生气。 她内心大声嘶吼，仿佛夜空都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好像在慢慢渗出血液：把她的岳芙宁还给她！ 沈姒却在想她这是可以翻篇的意思吗？ 洛褚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留下冷言冷语：“你想进宫，没门。我告诉你，等我想好了再来收拾你。” 沈姒一脸懵逼，随后便是一声嘭的关门声，她一惊。 洛褚像一阵风飞去，姜芷跟在后面，看着她走的方向，小声提醒：“将军，我们得走后门，这是岳府…” 洛褚咬牙，睨了她一眼：“我知道…” 说罢，她便转了个弯，这下更是气炸了。她跟人家玩真的，人家根本就不信任自己，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都只能翻墙走后门！ 跟她见不得人一样！ 去死吧！管她是岳芙宁还是什么沈姒！ 洛褚上了马车，冷着脸，“……姜芷，你去查查襄阳知县沈家是怎么回事。” 姜芷默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 这边，岳华蓓窥探到了大秘密，震惊不已，小心翼翼推开门，没看见人，走进，沈姒脱力正躺在床上。 岳华蓓抿了抿唇，“你…你不是岳芙宁？” “对，她已经死了…” 岳华蓓心情复杂，她本来已经习惯了适应了有姊妹的生活，或者说是习惯了有岳芙宁的生活。可“她”不是岳芙宁，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这一切实在太扯淡了…… “她怎么死的？” 沈姒眨眨眼，望着墙壁陷入回忆说：“她得了传染病，治不好，她走的过程很难受，我什么也做不了。” “她…这个人怎么样？” “比我好。” …… 岳华蓓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刚才她在门外都听见了…她是为了复仇。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姒到不怎么意外，随口说了句：“谢谢。” 岳华蓓担心问：“你还要进宫吗？洛褚她可以帮你，不是吗？” 岳华蓓没抓住重点，沈姒再次为她解释重申：“我进宫是自愿的，为了复仇杀人，你懂了吗？进宫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机会，我不会放弃。” 岳华蓓抓着衣袖，着急说：“那很危险！” 沈姒不屑：“这要是不危险，我早就成功了。” 岳华蓓忽然觉得自己坏事了，如果她不去告诉洛褚，洛褚就不会知道这件事，至少在沈姒进宫之前。洛褚总不能和陛下抢女人，沈姒就可以顺理成章复仇了。 “对不起…”岳华蓓一下没忍住哭了出来 。 “要是我不去告诉洛褚不要参加选秀…你的处境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沈姒坐起来，“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的错，我早晚得暴露。” “我和洛褚…之前的关系很复杂。她应该不会杀了我。” 听到“杀”，岳华蓓哭的更厉害了，“肯定不会的，我会帮你说话的，我找爹爹，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沈姒拍了拍身边的床板，示意她坐过来。 岳华蓓坐过去，小声抽噎着。 沈姒手臂撑着，整个人向后仰，“有时候命运就是爱捉弄人。就像我们本来没有血缘关系，却阴差阳错成了一段时间的姊妹，又突然断了这条亲情线。” “你是很伤心，对吗？”沈姒问她。 岳华蓓点点头。 沈姒却笑了，“那就行了，我知足了，有你这个讲情义的妹妹。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好了，不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焦虑，好吗？” 岳华蓓点点头，眼含热泪问她：“没有退路了吗？” 沈姒语气平静：“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我的家人…我不能辜负他们。有时候我也希望什么都没发生，一觉睡醒还能开开心心做大小姐，无忧无虑多好啊。” “是挺好的…”岳华蓓撇嘴说。 沈姒被她弄笑了，“这点你是深有体会。” 岳华蓓起身，低着头说：“你睡觉吧…睡一觉说不定真的都好了呢。” “嗯。”沈姒点头。 她终于可以用沈姒的身份睡一觉了。 第55章 “所以…是真的？”洛褚攥着信纸，上面是姜芷调查关于沈家的事情。 “将军，岳姑娘她…”姜芷戛然而止，一时习惯了那个称呼，现在该是沈姑娘了。 她知道真相后，其实第一反应是为沈姒感到难受和愤愤不平。沈父只是看不下去陛下的一些行为举止和朝堂上那些虚伪大臣的做派。 上书谏言，虽然不是他的职责，但也是为了天下着想。可却落了抄家的下场，属实让人唏嘘鸣不平。 姜芷在脑子里绕了几下说：“我觉得沈姑娘并没有做错。” “嗯？”洛褚递给她一个“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姜芷吸了口气，说：“沈姑娘也是为了复仇，她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活下去也没有意思，不如报仇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反正她不认为沈姒做错了。 血债血偿，从古至今如此。 只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天女。 洛褚甩出去一个杯子，姜芷浑身惊了一下。 “将军…我…”将军这样子是生气了，姜芷不想惹她生气，结结巴巴想法子道歉。 “谁说她错了这个？”洛褚差点气没上来。 姜芷疑惑：“那…您在气什么？” “她骗了我！”声音快要吼出天际，昭示着此人的不是一般的生气。 洛褚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那个女人抓住关起来。 姜芷：……… 洛褚瞪着姜芷，好像就能得到答案一样疯了般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这是不信任我！害我对她那么好，我对她那么好！” “我什么都想给她了，她倒好？名字是假的，心意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看她那张红颜祸水的脸也是假的！” 她生气了，上头来什么都骂。骂着骂着自己委屈上了。 “她完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洛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要进宫选秀，根本没有考虑过我…我怎么想的她明明知道的，我晚上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告诉我真相，告诉我她…不、我…” 洛褚眼底蓄泪，倒吸了一口气，她连那个“爱”字都不敢说，太悲哀了。 她现在就在乎沈姒骗了自己！ 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蠢货！ 她不禁想，那时候沈姒留下陪着受伤的自己，这算什么呢？竹苑，两人缠绵温存算什么呢？ ……… 算了，她有苦衷… 洛褚暗自整理情绪。 她现在不那么容易失控了，或许是远离了战场，不去关心一直以来麻木厌恶的事情。 只是把心放在…她的小宁儿身上。 哦，现在不能叫小宁儿了。 洛褚又忍不住哭了，她连…名字都骗了自己。 姜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不知所措。但她很快仔细想了想。 片刻后，她说：“将军，沈姑娘骗你也是无奈之举。谁愿意骗自己心上人呢？” 心上人？ 洛褚抬头，狐疑看着姜芷。 姜芷：“她有血海深仇在身上，您又是…反正身份一开始就摆在那儿了，她知道自己和将军注定是敌人，如果告诉她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岂不是自找苦吃？” “毕竟从第一次见面…将军对她也不太好。” 洛褚默言。 “后来和将军日久生情，那就更不能说了，一方面是为了自己身份不暴露顺利复仇；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您啊，您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要是最后失败了，您也不用被卷进去。” 第60章 “想必沈姑娘也是很难受的，理智与情爱实在太难共存了。”姜芷说到最后，鼻尖不禁一酸，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有这么难吗？ “真的？”像是反问，又像是对自己内心的拷问。 洛褚觉得胸腔闷闷的，不透气，这么说沈姒的难言之隐中也有她一份重量。 听了姜芷说的话，洛褚更加清醒了一些。对于沈姒一切的所作所为也能理解了。 可洛褚忽然感到揪心，能想象到沈姒在自己身边要忍受多少的痛苦。 猛然开窍，洛褚才发现自己在这个过程错了多少。 她忽的身体一软，好像没了骨头，轻飘飘的。 “或许她厌恶…我。”洛褚一脸落寞，悲伤极了。 “她跟在我身边，是为了利用我接近陛下，我是皇室的狗腿子，她厌恶我，讨厌我，说不定恨不得在晚上悄悄掐死我。” 姜芷：“将军…不是这样的，至少我认为。” 洛褚摇头，眼泪跟着掉，没喝酒都控住不住情绪了，太难看了。 她只要一想到沈姒忍着恶心待在自己身边，洛褚就心痛一分，她喜欢的人讨厌自己。 “是报应吗？”洛褚哽咽着问姜芷，仰头时两滴清泪滑落而下，她露出了寻常人的脆弱。 “我是不是…就不该出生？” “那时虽然年纪小，但我能感受到娘对我的感情并不深厚，她一直向往的不是相夫教子。爹从始至终就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孩儿，我需要更多时间精力去培养，他时常语出恶言，告诉我如果不能继承他的衣钵，光宗耀祖，那就不配是他的孩子……说我是个废物，没有他会被人随时抛弃的小人物。” “他死的时候，还逼着我要乖乖听话，不能忤逆天命。我只是他的一个棋子。” 没有人真正爱她，她从小时候开始直至很长时间她都很迷茫。 顺从、乖巧和骁勇善战冷血无情必须要结合起来，要显得好控制但不好欺负。主要主人的绳子还在，小狗就不可以反抗。但主人需要小狗去做危险的事，小狗必须竭尽全力，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做的坏事太多了，所以遭到了报应。 也或者是因为那个什么神女，母亲就“背叛”了神女，急于逃脱那里繁琐古板的约束，诅咒就在这时候缠上了她。 然后诅咒延续给了她，她也“背叛”神女，并且对她感到深深不屑，她收到了来自一个虚无神的诅咒。 洛褚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她笑自己太癫狂，不过是精神崩溃就急于归结于不存在的东西。 洛褚第一次对姜芷说这些心里话，姜芷摇头，有些着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将军，你很好。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儿，会过的多难。” 姜芷也忍不住落泪：“将军，你拯救的那些百姓，如果没有你，他们不会有现在的安稳日子……所以将军你不能这样说，你的出生于我与于下人而言是天大的好运。” 洛褚咬了咬牙，两腮鼓起，额头上的碎发因为激动出的汗而黏在一起。 她好像明白了一切空无的感觉。 心底空空的，什么东西溜走了一样。 她从前的信仰是父亲的信仰，是被迫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信仰，这份信仰促使着她瞧不起别人的信仰。 其实这些信仰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信仰给予人们活着的力量。 只是有些信仰温柔，有些确却是冷漠能杀人的刀。 第56章 天女高堂而坐，下面是一排排的大臣。 今日主要谈论从去年开始的灾荒和疾病做的处理事宜。 “灾荒暂时被控制住，传染病依然肆意横行，我认为需要专门派人带领宫里厉害的太医下到底层治愈这种疾病。”一位大臣首先站出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要是不出手治理，那病迟早会流到京城里，到时候恐怕宫里也很难避开。” 人员流动复杂混乱，处处设置关卡也不能把所有带病的人排除掉。 “若是再置之不理，情况恐怕就难以控制了。” 下面瞬间叽叽喳喳起来，各有各的想法，当然也有支持上面那位大臣的。 也有人站出来说：“太医是宫里的，专门侍奉陛下娘娘们的，怎么能下去伺候那些平民呢？” 语气越来越刁钻：“更何况，医术高明的太医要是走了，那万一陛下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不要到时候哪些有病的人把太医给传染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提出意见的大臣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在咒陛下生病吗？” “我可没这么说！” “这一切都是未雨绸缪，陛下的安危肯定是最重要的。” “我看你是想谋私吧？那些太医给了你什么好处？” 那学太医当然知道他们可能会被调出去治病，这种要命的活当然不愿做了。 “够了。”郑鸢故作苦恼地扶额，“你们一个个，可不可以不要吵了，弄得我耳朵疼。” 下面瞬间就闭嘴了。 郑鸢一股子慵懒劲儿，鹰一般的目光捕捉着下面每一个人的脸庞，最后她微微一笑，问：“洛将军，你觉得呢？” 洛褚侧身，站出来，正对着龙椅说道：“我认为确实该派人员下去治理，太医也不用强制，谁愿意就让谁去，当然去的当然要给赏赐，不能低了，要保证他们万一不能回家，有一笔足够的钱让家人过的滋润。” “要是没人愿意，就派大臣下去，找民间的大夫，研究一个迅速更好的解决办法。” 寂静的明堂，响起清脆的鼓掌声，郑鸢满意点点头：“不错，不愧是我最好的左膀右臂，赏！” 洛褚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一点点阴霾：“多谢陛下。” 郑鸢：“哎，这是你应得的。只有你，只有你！不顾自己的利益为我和我的百姓着想。” “所以…想要什么奖赏？”郑鸢还不等她回答，就站起来说：“我记得你让我赐你一桩婚事，如何？人家同意了吗？” 明知故问。 洛褚宽大的衣摆下攥着拳头，她昂起头：“臣魅力不足。” 郑鸢假装惊讶：“怎么会呢？洛将军这张脸我看了都心动，居然还有女人拒绝你？” 洛褚脸部抽动了一下：“陛下才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人。” “哈哈哈，洛褚，你还会打趣我了。罢了罢了，我给的承诺依旧有效，既然你被拒绝了，那我给你选个人，绝对符合你心意。” 洛褚：“不麻烦陛下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回去思考了很久，成家并不适合我。” 郑鸢：“哦？那行吧，当然人都是会变的，我先给你安排好人，你相处相处，说不定就有感情了呢？你有不小了，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风流了。” 洛褚咬牙：“是，多谢陛下！” 早朝结束后，洛褚坐上了马车，气冲冲一股脑把身上的官服扯了下来，最后就剩了一件白色里衣。 姜芷帮她一一从地上捡起来，然后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常服。 洛褚穿上，脸上还有红晕，不过是被气出来的。 她刚才差点直接在朝堂上翻脸。 去她的赐婚！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她吃瘪，可恶！ 洛褚掐着手心，想她从前为郑鸢做了那么多，还是什么都要控制她，想要触碰她的底线。 一次又一次… 洛褚胸腔里燃起熊熊烈火，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像以前那么窝囊了。 姜芷一边叠衣服一边问：“将军，你有什么打算吗？”她知道要翻天了，将军不会再听命于陛下，不管为了什么，她都会追随将军。 洛褚揉着脑袋：“我不可能让…沈姒进宫的，我要在她进宫之前解决好一切麻烦。” 姜芷：“将军想怎么解决？” “要造反吗？” 洛褚抬眸，其实她也想过，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她只是不想要沈姒离开她。 姜芷放好衣服，一鼓作气说：“将军，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陛下并不是明君，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实，多少百姓因为她的错误决定而丧命，你为她抵抗外敌，她却不体谅将军的辛苦。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了，她太过分了。” 洛褚略微惊讶，“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 姜芷：“我都是为了将军着想……如果你想要沈姑娘留下，那就要帮她复仇，天女不死，你和沈姑娘绝对不可能的。”她把话说死了，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无论洛褚想了什么好办法也抵不过这一个。 只能造反，做别人眼中的乱臣贼子。 洛褚有这个能力，她深得人心，掌握实权，只要她想，就会有一堆拥护者。 姜芷盯着洛褚的眼睛，认真一字一句说道：“将军，这天下并非她一人做主，庸君迟早都会被推翻的，那个人也可以是将军，将军是现在最有能力可以最快做成这件事的人。想那时，多少百姓会因为换帝而过上正常日子。” 第61章 “将军，你不是只有在战场上抵抗外敌来保护他们，也可以坐上明堂，成为万人之上的掌权者。” 洛褚有些惊喜也有些不知所措：“你就这么相信我？” 姜芷眼神坚定：“我一直相信。” 洛褚笑了笑，眼眶中似乎有水光涌现。 她说：“姜芷，若是我失败了，你要帮我……保证沈姒的安全，好吗？” 姜芷知道她不会输，但时间万事都猜不准，她也知道将军心里担心的事情，所以她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 沈姒听了一整天的姑姑教导，说进宫要注意什么，见到陛下要低头，不能随便乱说话……一大堆规矩，沈姒听的耳朵疼。 况且只是选秀，还不一定能选上。 想到这个，沈姒苦恼至极，结束后直接回房间埋进了被子。 脑袋渐渐昏沉，她两只手互相抚摸着，她感到身心俱疲。 她想：要是能有个人无条件帮她……该多好。 真的会有那个人吗？ 沈姒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修长匀称，四肢具有健康的力量感，笑起来自带傲气，又有一丝柔情，只要看着她沈姒就觉得安心不少。 “洛、褚…”沈姒咬着牙说出那个名字。 闭上眼睛，全是她。 沈姒忽然鼻尖一酸，想哭了。那口气憋在喉咙不上不下，弄的她脸颊绯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阴影落了进来，一步一步靠近了床。 沈姒睡着了，虽然脸还埋在被子里，身子躺的歪七扭八，再靠近点还是能看见她小半张脸，红扑扑的，活脱脱一只煮熟的虾子。 坐下，床板凹陷出一块，轻微的声音传进耳朵，沈姒哼哼唧唧动了下，她被打扰到了。 洛褚伸出食指，眷恋地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抚摸她的脸颊，好像真的能感受到一股热气。 沈姒皱着眉，呼吸不怎么均匀。 洛褚看着她这个姿势难受，双手插进被子里把她的头抬了起来，然后很轻很轻给她换了个方向。 这下沈姒呼吸顺畅多了，眉头都降下去了些。 洛褚就这么看着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原来那些人想要成家，每天和爱人睡在一张床上，第二天早上起来能看见这一幕真的很高兴。 洛褚以前不理解，她从来不会让别的女人在她的床上醒来，她不喜欢第二天看见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和她躺在一起。 “嗯…呃”沈姒迷茫眨着眼睛，问：“你怎么…在这儿？我睡了多久？” 洛褚收起笑容，沈姒知道她应该不打算回答她这两个不重要的问题了，于是坐了起来。 洛褚：“你想好了吗？” 什么意思？她想好了吗？沈姒疑惑，当时不是洛褚自己说要等她想好再来收拾自己吗？ “我想好什么了？”沈姒鼓起勇气问她。 洛褚目光深沉，仿佛再多看几眼就会被吸进去。 “选秀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我不会改变想法的。”沈姒直截了当告诉她。 洛褚顿时火冒三丈，咬牙：“我不需要你再说一遍选秀比我还重要这件事了。” “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了？你误会我了…” 莫名其妙。 洛褚盯着她：“你的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沈姒哑口无言，她这要这么解释？算了…不解释最好，不然越描越黑。 沈姒：“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赶紧说吧。” 洛褚恨死她这个语气了，但偏偏她只能妥协接受。 “拉我入伙。” 沈姒这下更不理解了，“你要我做什么？” 洛褚瞪着她：“你是蠢吗你，你要弑君，觉得你一个人很容易成功吗？难道你就没想过让我来帮你？” 沈姒顿感天崩地裂，“你、我，我为什么要想这个…”她咬了咬嘴唇，别扭说了句：“你对她忠心耿耿，以前你为她对我做的事对我发的脾气，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以前！”洛褚为自己辩解，“我想明白了，不管我做多少，她都不会相信我，不会尊重我，我对她来说就是一条狗。” 沈姒愣住。 第57章 沈姒深呼吸，她现在不止惊讶了。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像小鹿在心里砰砰跳一样。 沈姒突然握住洛褚的手腕：“你要跟我一起造反？” 洛褚神色复杂，她张了几次嘴最后说：“对，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喉咙干涩，有些难以启齿，洛褚轻笑：“我不想你去选秀，不想看见你对我视而不见。” 就因为她？沈姒惶恐中却是欣喜难耐，“你…真的愿意为了我这么做？” 洛褚不想让她太得寸进尺了，偏过头故意说：“我当然也是为了自己和天下百姓。从前我被迷住了双眼，现实如今摆在我面前，我睁着眼当瞎子实在当不下了。” 沈姒撩了下头发：“哦，原来不是为了我。” 洛褚“啧”了一下，用手捏着沈姒的下巴，嘴唇直接贴了上去。 牙齿咬着她的舌头，沈姒推着她，嘴里哼哼唧唧，“嗯！……呃…” “为了你！…喜、欢、你，全是因为你！”洛褚带着哭腔，双手急着勾住沈姒的脖子，嗓音微颤：“爱—你，可以了吗？” 沈姒眼中闪过泪花，屏住了呼吸，直到洛褚颤抖着停下她并不温柔的动作。 两人对视，都没说话。 沈姒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洛褚是在跟她求爱？ 还是哭着的，可怜兮兮的模样求着和自己的身体贴近。 两具柔软温暖的身体互相传递着属于自己的感觉，拉动着五脏六腑跟着激动。 洛褚第一次说这种话，脸上绯红，但随着没有得到沈姒的回应，她心情一下子跌了下来，觉得羞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姒还在呆呆的状态，她反应过来：“嗯？” 洛褚开始松手，强忍着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可怜。果然她还是恨自己的，怎么可能真的喜欢自己？她想。 “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勉强你…我也…” 沈姒立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主动迎合上去，搂着她的脖子，洛褚一下子身子往下跌。 “喜欢…喜、欢的！”沈姒喘息着，眼尾红红的。 洛褚咽了咽口水。 沈姒吻她，咬她，卷入她的舌头。 两个人双手也不老实。 不过洛褚倒不是那个最着急的，她勾着嘴唇，双唇故意往后退，问：“真的？” 废话！故意惹她…沈姒羞赧，故意说：“爱信不信。” 洛褚等不及了，看见沈姒要走了，她追了上去，亲着她的嘴角，笑声不断：“我信，我信。” “不过，你不计较我骗你那么多吗？”沈姒仰着头问，裸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供她亲吻。 洛褚靠在她脖子里，抬眸，舌头还伸在空气里，准备开始舔舐什么。 听闻，洛褚停下动作，邪魅眼尾上挑，“你可以补偿我。”其实她知道洛褚不需要对她愧疚，因为就像她说的，她们之间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正当关系，利用是她们之间的连接。 不过，洛褚狡猾地想了想，既然现在沈姒因为愧疚心里难受，那她不然就顺势提点“要求”出来，让沈姒做了，这样她也不会一直于心不安了。 沈姒左想右想，问：“我能补偿你什么？” 洛褚语调上扬：“这不是该你想吗？” 沈姒作难：“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干嘛绕圈子，我说的你也未必满意。” “跟我求婚，娶我。”洛褚盯着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膀处。 沈姒张大嘴巴，“你…你真的想？” 洛褚继续边舔边说话：“啊。” 洛褚：“你不想吗？” 沈姒赶紧摇头，她怎么敢说，要是说了洛褚这个性子现在还不得再跟自己闹脾气，到时候肯定很难哄好。 不过她笑眯眯，觉得洛褚这样挺好的。 沈姒抚摸她的后脑啥：“你喜欢，我也喜欢。” “但说实话，我不知道能不能…”沈姒低下头，她想要做的事实在太危险了， 她无奈笑了笑，“要是我死了，你不就成孤家寡人了，多可怜。” 洛褚一下子立起来：“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沈姒也很认真：“我真的真的很高兴，你愿意帮助我。但我不希望你暴露身份帮我…” “你什么意思？” 沈姒深吸一口气：“就是说，你别光明正大出手，你在背后给予我一点便利就行了。”她不希望最后的最后她输了，还要连累洛褚。 她不能再这么自私了。 “你要我偷偷摸摸，像当你的情人一样吗？”洛褚眉头下压：“你还是没放弃进宫选秀吗？” 第62章 她的目光冷冽，好像要划破沈姒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 沈姒艰难下咽：“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我进宫，你暗中协助我，告诉我消息，我要亲自杀了她。” 洛褚表情凝重起来：“你一定要亲自下手？” 洛褚是不想的，她不想让沈姒杀人，不想让她脏了手。 这一切她都可以解决，不用她操心半分。 沈姒不愿意别人帮她下手，她就是要亲手杀了狗皇帝，让她血债血偿。 洛褚严肃说：“杀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只要做了，这件事就会一直在你脑子里浮现。” 沈姒反问：“简不简单…我不是都做了一次了吗？”她是有愧疚在的，可她必须装作不重要。 沈姒又问她：“你现在也会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吗？” 洛褚沉默半响：“我选择回避，只要不去想，时间一久那些就会尘封在心底。” 但那永远不会消失。 沈姒苦笑：“看来我们真的很合适，处理方式也一样。” 洛褚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叹息一声：“你不需要再多一件让你痛苦的事情。而我已经习惯了痛苦，你可以利用我。” 沈姒眼眶一酸，向着窗户的方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原来有爱的时候，利用也是合理的。 “我们不如一起承担。”沈姒笑了一下，眼泪跟着流出来，“痛苦也不要你一个人痛苦。”她抚摸上洛褚的脸颊。 冰凉的触觉，洛褚皱眉说道：“我真该找太大夫给你看看了，为何手掌如此冰凉？” 沈姒脑子里晃过神山上她做的一切，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当时她实在找不到支撑的东西，所以她借用了传说，祈祷神女。 神女，是你带来了好运吗？ 沈姒笑，她不是坚定的信仰者，但她一点也不后悔爬了那长阶。或许真的是神女让她和洛褚相遇呢？ 细想，如果不是洛褚，她不会那么快进京，不会轻而易举跨进岳府的大门，即使伴随了不愉快，但都朝着当初的祈愿进行。 沈姒心脏突跳，有种命运连接的感觉。 她和洛褚本该在一起，跨越一切傲慢与偏见。 第58章 沈姒热血沸腾，不管不顾就扑倒了洛褚。 “嗯？” 洛褚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压了一个人。 她笑出声：“像只小狗一样，你要做什么呢？” 沈姒反驳：“你才小狗，小狗就是形容你这种的，喜欢在别人身上留印子。” 她在控诉洛褚的坏习惯，总喜欢咬她，在她最隐私的地方留下她专属的咬痕。 痕迹会消失，但感觉不会。 沈姒一想到就气，报复性地扒开洛褚的衣领子，露出大片春光，洛褚属于不大不小的那种，虽然是武将，但属于女人的魅力一点也不少。 沈姒喜欢她蓬勃的生命力，呼吸时，胸前的起伏像是连绵不断的山，让人想要…埋进去。 洛褚勾起嘴角，倒是没有反抗：“你确定要这样？” 两人的位置从来都没变过。 沈姒呼吸混乱地抬头，眨了眨眼，清澈的眼底流露出她的无措。 她不会。 洛褚笑声不断，“你来吧，我不动。” 沈姒霎时脸红，咬了咬绯红的嘴唇，语焰消了下来。 其实仔细想想，在下面也没什么不好。 不用动就能享受，况且洛褚技术很好，完全不需要出力。 舒服就可以了。 ……… “算了，还是你来吧。我没力气不想动，下次再收拾你。”沈姒躺了回去，自觉敞开了温暖的双臂。 “好乖啊，你。”洛褚附身下来，在她耳边吹气。 洛褚调侃她：“你也就这时候能说成乖。” 沈姒闭上眼：“你…是没见过我更乖的样子。” 洛褚舔了舔舌头：“更乖？怎么个乖法？” “不告诉你。”沈姒抬腰，一只手插进了背与床的空隙当中。 洛褚缓缓解开她的外衣，“要我逼你吗？” 沈姒浑身颤抖了一下。 细细的嘤咛声是在海边海风吹过耳廓的感觉。 …… 两人最后达成协议，洛褚妥协。 沈姒按照计划选秀，在正式进宫那一天洛褚就要起兵造反。 赢了，两人一起活；输了，就一起死。 反正两个人一起承受。 洛褚这边主动请求下去帮助救治百姓的任务中。远离京城，暗中准备兵队，呼召拥护者。 这件事并不难，很快就有一些老臣加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藏了一些精锐部队，为的是关键时刻能够报名。但他们已经对郑鸢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认为她在挥霍郑国的基底。所以他们加入了洛褚这边。 洛褚夜晚时分离开京城，一批马车及其侍卫从城门里出来。 沈姒花了点钱，站在了最高处，俯瞰一切。 迎面而来的风让她十分清醒，空中飘扬的发丝一根根，像极了情丝，联动着远在地上的洛褚。 洛褚抬头，一眼望见穿着红裙的沈姒，耀眼夺目。 洛褚笑了笑，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看见了。 得到回应，沈姒安心下来。 她嘴唇轻动，口型说的是：“一路顺风。” 洛褚点头，驾着马离去。 沈姒捂着胸口，觉得将迎来一场大战。 是她的亦是洛褚的战争。 选秀当天，只有岳华蓓愿意去送送沈姒。还没到时辰，两人在房间里坐着，岳华蓓看下人帮她弄好了服饰就打发人下去，独留她们两个相处的时间。 岳华蓓不知道实情，心想洛褚在这个时候离京，肯定是放弃沈姒了。 “沈姒。”岳华蓓眼神郁郁苍苍地喊她。 沈姒应了声“嗯”，转头看她。 “你的名字很好听。”岳华蓓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沈姒微笑：“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一阵沉默后，岳华蓓深呼吸一口气：“你要是改变主意了，我随时带你走。” 她很认真的说，下定了决心。 “不改主意了，你不用担心我。”沈姒戴上钗子，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标致的五官，粉面朱唇。 她更希望这样子是给洛褚看的。 “都是我的选择，岳华蓓，你…其实以后你或许会有恨我的时候。”沈姒放下手。她想过，要是自己和洛褚成功了，到时候必定是洛褚掌权，她向来和岳城山不对付，说不定会让他下台。 岳华蓓到时候也会被牵连。 她们该分清楚，不要为对方付出太多了。 岳华蓓却苦笑着说：“我该怎么恨你呢？” 沈姒顿了顿，别开脸说：“岳华蓓，你对我并不是爱情。” “没有必要对我感到愧疚，说起来我该更愧疚一些才对，打扰了你的家庭。” 这一切都太纠结了。 岳华蓓哽咽：“是啊，我对你才不是爱情。我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不会有第二次了。” “我对你是有些感激，但我们之间也互相……抵消了。” 岳华蓓望着她：“沈姒，祝你成功。”她还是真心希望沈姒好好的。 是不是爱情不重要了。 因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就算再努力也不会有回报。岳华蓓想，只是时间一久，她会慢慢理清自己的感情的。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沈姒站起来。 岳华蓓看着她走在前面，跟上去：“你要保重。” 沈姒笑她：“是选秀，又不是真的立马进宫，选上了我还要回来待几天的。” 岳华蓓送她到宫外，一直等着。 沈姒被宫女带着进宫，和其余待选秀的女子在一块等着。 房间狭小，不少人都在院子里走动，大家互相认识着，聊聊天。偷偷抹鼻子的也有，沈姒还不想这样，匆匆略过。 “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瞬间按照礼仪下蹲，低着头。 沈姒转身，看见了她，一时间竟然忘了要做什么了。 萧谭云视线也捕捉到了她，随口说了句：“起身。” “你是岳芙宁？”萧谭云走到她面前，眼皮耷拉着，打量着她。 沈姒这才反应过来，低着头：“是我，皇后娘娘。” 她没怎么听过这位皇后娘娘的事情，听说长得好看，原来是真的。方才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实在荒唐…… 萧谭云吩咐手下：“把房间清出来，让其余人不要靠近。” “是！”下人很快就着手赶人。 萧谭云什么也没说，就朝着房间里走去。 傻子都知道要找谁。 沈姒识相跟着上去。 门被关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第59章 萧谭云开门见山：“你就是洛褚喜欢的那个人吧？” 第63章 沈姒愣了一下，让她进来就问这个吗？ 她老老实实回答：“是…我仰慕大人。” 萧谭云抬起下巴，问：“她是为了你造反吧？”昨晚，她收到消息，洛褚派人给她的，惊讶之中她看完了信。 信上说她要起兵造反，如今要出宫集结军队，但不放心沈姒，若是沈姒有难，想让萧谭云照顾一下她。 洛褚考虑周全，她怕还不等她回来，郑鸢就会强迫沈姒。 萧谭云站在这里，只是想要看看…洛褚究竟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姒这还不好回答了，反问：“娘娘所知，是大人告诉您的吗？” 萧谭云：“是啊，以前也没见她有这心思，她特意写信给我让我照顾你呢。” 真的吗？沈姒眼睛亮了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原来如此欣喜。 “虽然没明说，但我一猜就知道是为了你。”萧谭云想到洛褚只要造反成功她就自由了，身心不免愉悦起来。虽然…不是为了自己。心里埋了许久的刺隐隐作痛，她是有点埋怨在的，但她总是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洛褚和你一开始也没有爱情，自己耿耿于怀的只是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偏偏是她…… 沈姒想了想问：“娘娘，我会有什么危险吗？”洛褚为什么要托萧谭云来照顾自己？ 萧谭云回过神。 “情况多变，她可能想着有个人能在你身边会好些，你不用太担心。” 沈姒尴尬笑了一下，摸着脖子小声问：“娘娘和大人是深交吗？” 萧谭云不是撬墙角的人，对别人的感情一点也不想干涉，她一脸冷淡说：“认识而已，我帮她也是她帮我，郑鸢死了，我就自由了。” 沈姒略微惊讶，身为皇后居然想着皇帝去死，看来萧谭云并非自愿入宫。 萧谭云：“我只想要自由，所以我会尽力帮你，选秀你肯定会过，到时候…离进宫还有两天，你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我也会派人跟着你。” 沈姒感激：“多谢娘娘。” 突然她凑近了一点，一脸认真夸道：“皇后娘娘，您真是人美心善。” 萧谭云露出古怪的眼神，别开脸说：“我当然知道。” 萧谭云望了望大门：“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的贴身宫女合儿暂时跟着你，你有什么问题就告诉她。” “好，娘娘慢走。”沈姒送她到门外，合儿笑着和她打招呼，沈姒给予回应后，两人聊了一会儿，正在说笑，沈姒余光中才发现了别人窥看的目光，她停下嘴，向四周看了看。 果然，秀女们不少都在窃窃私语，猜测沈姒是什么来路，能让皇后亲自来一趟。 沈姒觉得压迫，连忙拉着合儿躲到清静写的地方。 …… 选秀只是走个形式，沈姒被选上是必定的。 结束后，沈姒被单独留下。她知道，郑鸢肯定会想些坏事儿做。 合儿这就派上用场了，连忙去禀告萧谭云。 沈姒跟着几个宫女到了一处凉亭。 里面充斥的压迫感让她不禁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深呼吸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郑鸢选秀过后，心情很好，桌上摆着美食美酒。 “臣女参见陛下。”沈姒中规中矩给她低头叫好。 郑鸢抬手：“起来吧，坐下。” 这石凳透心凉，沈姒坐下去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天气凉下来了，沈姒穿的薄，吹着微风，胃有些难受，导致她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可郑鸢装作没看见，还要让她喝酒。 沈姒拒绝不了，被迫饮下满杯的酒。 郑鸢看着笑道：“豪爽！” 沈姒勉强笑了一下。 郑鸢意味明确，直接表明：“朕很喜欢你，你愿意进宫吗？” 沈姒背后冒汗，想着怎么今天没带毒药呢，这么好的机会…… 她整理好表情，笑着回答：“臣女愿意。” 郑鸢顿了顿，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干脆。为什么回复会是这样的？难不成真是洛褚自作多情了？人家其实根本没有要和她厮守终生的想法。 郑鸢扯开嘴角，心里莫名燃起快感。 “芙宁，你眼光很好。”郑鸢语气要拉丝了，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满意。 沈姒昧着良心夸道：“陛下是世间最好的女人，我想没有人会不愿意。” 郑鸢拍桌哈哈大笑，随即问她：“我和洛褚比呢？” 沈姒咬牙，表情都不带犹豫地说：“当然是您。” “是吗？”郑鸢拖长语调，“我还以为你和我的大将军情深意长呢，前些时候洛褚来找我求婚事，我是又惊又喜啊……不过也不了了之了。” 沈姒惊讶，洛褚还背着她做过这件事？ 婚事… 沈姒鼻尖一酸，顿时觉得好对不起她。 郑鸢：“那个人我觉得是你吧？怎么，拒绝她进宫，后悔吗？” 在郑鸢面前肯定不能说实话啊，沈姒沉着冷静，回答她：“洛将军并未对我说过，我觉得进宫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管我和洛将军的关系怎么样，我都会选择进宫。” “父亲是丞相，刚好有两个女儿，你又是聪明那个，确实你入宫对岳家有好好处。”郑鸢分析道。 “既然如此，那你肯定是我的了。” 她势在必得的样子实在让人反感，沈姒强迫自己忍住了恶心。 “你想要当什么？贵人？妃？还是贵妃？”郑鸢笑眯眯问她，就好像很尊重沈姒意愿的样子。 “陛下定夺就好。”哪个位置都一样，沈姒不在意。 “好吧，那我晚上想想给你个什么位置好。”郑鸢语气放松，提出她正真的目的。 “要不今晚就留下来吧，回去一趟麻烦，反正过两天还是要回来的。” 沈姒蹙眉，问道：“这不符合规矩吧？” “规矩都是我定的。”郑鸢挑眉道：“这是专门给你的特权，不好吗？”她凑近，抓住了沈姒的后脖子，让她看向自己。 沈姒觉得她就是只笑面虎。 沈姒紧张咽下口水，还不等她回复，萧谭云就来救场了。 “陛下。”萧谭云走进亭子。 郑鸢勾唇，松开了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萧谭云轻轻笑了下说：“当然是陛下。” 郑鸢眼中透露出兴奋，向来冷淡的她居然主动找自己？ 内心她当然更偏向于萧谭云，萧谭云的心是她得不到的，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萧谭云看了眼沈姒：“她是秀女？” 郑鸢点头：“是啊，谭云你看看她怎么样？” 萧谭云语气冷淡：“还行吧。” 郑鸢站起来，搂过她，当着沈姒的面说：“当然没有你好。” 沈姒在这里显得尴尬了。 郑鸢懒懒递给她一个眼神，然后经过短暂思考后吩咐道：“先回去吧，等到了时间再进宫也不迟。” “是。”沈姒松了口气，略过她们身旁时，她抬起眼皮，对萧谭云露出了万分感激的表情。 萧谭云依旧表情很淡，她帮了她，可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谢。 她只求洛褚能够一举成功。 第60章 岳华蓓焦急等着，在看见沈姒那一刻才放下心。 她上前：“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看其他秀女很早就结束了。”她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遇到点事，滞留了一会儿。” 岳华蓓心情低沉，点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姒和她回了岳府，在和岳华蓓分开后，到房间时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惊讶：“千大夫？” 千方不知何时偷偷进了她的房间。 “当然是来助你和洛褚一臂之力了。”千方重新拿了个茶杯，“我可等你很久了。” 沈姒望屋外探了探，确认没人后她关上了门，然后走到茶桌前坐下。一杯冷茶推到了手边，她道了声谢谢。 千方喝了口茶，她和沈姒讲述现状：“洛褚现在手下有两千人，这些人都是她这么多年征战在外笼络的人心，还有一些是老将军的老心腹，这些老心腹私底下养了不少士兵。” “她身为大将军，掌握军队调用权，但她人现在不在京城，也不能从京城就把那么多人调出来。但好在皇宫里有她的追随者，到时候内外配合。” “皇帝身边的禁卫军只听命于她，只为皇室冲锋陷阵，这部分洛褚没好办法解决。”千方放下茶杯，语重心长：“我说这个的目的就是万一到时候暴乱发生了，你遇到那些身披黄褂子的禁卫军就躲远点。” 沈姒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她关切问：“她现在一切都好吗？” 千方失笑：“都好，她比你安全。” 沈姒尴尬笑笑，她一直担心洛褚会在宫外遇到坏事，毕竟以前就经历过刺杀。 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背后发凉。 第64章 “我就是来告诉你她现状的，你不用过多担心。”千方语气温柔。 “当然，我来找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千方神神秘秘的语气，加上她把背包打开的动作，沈姒不禁好奇起来。 “是什么？”她问。 千方挑眉一笑，拿出东西，对着阳光：“毒药，加强版，比之前我给你的还要猛。” 白色小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里面液体的深度。 沈姒瞳孔一亮，结果瓶子：“千大夫…你真的什么都会，太厉害了。” 千方：“小事，我就多添了一味毒蛇的毒液进去。” 沈姒想到软体细长的蛇，就嫌弃地皱起眉头。真是不敢想象，千方是怎么得到毒液的。 “真的谢谢你千大夫。” “洛褚是我好朋友，这种时候肯定要帮忙的。” “这毒药你要想办法带进去，以防万一，关键时刻也是一个好办法。”千方调侃她：“这次可千万不要让别人错喝了。” 沈姒不好意思，耳廓染上羞愧的红色：“不会，我会谨慎用的。” “你进宫那天，我会扮成你的侍女一起去。” 沈姒诧异，千方居然要做到这份上，实在让她感到亏欠。 “我进宫也不是单纯为了保护你，我混进去了要去和几个洛褚的手下交接。”千方解释。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千方摆摆手：“行了，从你进门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谢谢了，我都要对这个词免疫了。” 沈姒顿时一阵脸红，她都没意识到，原来她说了很多遍吗。 千方走后，沈姒度过了两天悠闲日子。 她没怎么出门，也不和岳家人一起吃饭。 岳华蓓也不出门，好像再自己给自己关禁闭一样。 最后一天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颗颗黄豆大的雨滴砸落地。 沈姒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是水淹了进来，下人们正在用工具把雨弄出去。 沈姒来门，难得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泥土的湿腥味。 她撑了把伞，走到了大院子里。 灯火通明，人们站出来，说都说这场雨是凛冬将至的预告。 岳城山也没休息，屋檐下观望着天空，脸上略显疲惫。 沈姒收起伞，拢了拢外衣。 岳城山这时也看见了她，主动开口：“怎么还没歇息，明天进宫，不要耽误了时辰。” 沈姒表情冷淡：“不会的，这么重要的日子就算我不醒…也会有人叫醒我的。” 岳城山无言以对，最后说了句：“事已至此，希望你能懂事些，在宫里谨言慎行。” “还有，要变天了，记得保暖。” 要变天了…… 沈姒沉默。 越到关键时刻，沈姒反而没那么慌了，有一种平静的坦然。 “你后悔过你的决定吗？”沈姒转头问他，她想知道抛妻弃女对他来说真的没什么影响吗？ 岳城山：“你在怪我？” 沈姒心想她还没有资格，有资格的是真正的岳芙宁。 岳城山沉重叹了口气：“如果当时不那么做，我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也不可能有机会进宫。” “你该感谢我才是。”岳城山没有丝毫忏悔，盯着沈姒说道：“更何况，生育之恩不能不忘。” 沈姒想起岳芙宁的遗愿，无力闭上眼。 “生育之恩？”沈姒颇觉得可笑。 “我算是为了岳华蓓进宫，为了岳家，为了你，就这样…岳芙宁欠你的都还完了。”沈姒想为岳芙宁做最后一件事。 和岳家断绝关系，和岳城山断绝关系，以后不管阴曹地府还是来世都不要再沾染上恩怨。 岳城山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想了想便认为，是她为把她推出去这件事伤心欲绝，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 “你这又是何必？”岳城山不解：“你进宫后，有我们这个娘家支撑，怎么也不会过的太差，没人敢欺负你。” 沈姒看透，他不过是为了再压榨她的用处，让她在后宫里协助他在前朝的事业。 实在恶心。 “不，不需要。”沈姒语气坚决。 大雨倾斜而入，扑在人脸上刺痛刺痛。 乌黑的云朵正在上空，掌握着下面人的命运。 岳城山眼底一片阴沉，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笔勾销！” 沈姒还不满足与口头一句话。她极其厌恶眼前的人，她希望岳芙宁与她断干净些。 忽的，电闪雷鸣，紫色雷电在黑幕中蔓延。 沈姒半边衣袖湿了。睫毛上挂着清澈的雨滴，她语气中似乎有一股怒气，压抑着不得发，面对着比她高出不少的岳城山也没有丝毫胆怯。 “我要移出族谱！” “你说什么？”岳城山瞪大眼睛，家中子嗣主动退出族谱，传出去是要招人说闲话的。他想起了那个叫千方的女人，她就是主动离开千家，然后千家遭受了不少闲言碎语。 他岳家已经经历过一次风波，再来一次那就真成大辱了。 “把岳芙宁的名字从族谱里划出去。”沈姒再次说道。 “好啊，你！岳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岳城山说话混着雨水一起吃进了口中，场面狼狈不堪。 下人们顶着雨低头从一边路过。 两人一言未说，僵持着。 沈姒坚持：“非常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就可以去做，不需要谁的见证，只需在名字上划一笔。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沈姒威胁：“我要是出什么意外，进宫的就是岳华蓓了。” “你！” 沈姒不妨当一会儿的坏女人，明天还有更坏的事情需要她做。 岳城山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昂着头：“你不要后悔！” “我岳家的门不是你想进就进的，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不要找我帮忙！” 沈姒勾唇：“自然，你有什么困难我也不会帮忙。” “我们以后不欠彼此什么。” 岳城山已经松口，大摇大摆走向祠堂，气势冲冲推开门。 阴暗的祠堂也迎来一丝光亮。 岳城山很快找出族谱，当时还是专门找了方丈见证，他亲自把名字添了进去，今日又要亲自划掉。 岳城山觉得她不识好歹，既然她这么想要摆脱岳家的头衔，那就成全她！ 他不信她能一个人在宫里顺风顺水！ 最好早点去死，这样才是为他岳家除了祸害。 祠堂里，纸张翻开的声音让沈姒有些激动，看着“岳芙宁”三个字被划去，她彻底放松。 芙宁，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 虽然离你想要的背道而离，但我想这是最好的结局。 沈姒眼中含泪，在岳城山的注视在大步离开。 翌日，沈姒大清早就被人叫了起来。 进宫只需要简单梳妆就好，进去后会专门安排人伺候换装打扮。 门口，除了岳华蓓，不见岳家其他人。 岳华蓓眼下乌青，精神看起来恹恹的。 两个人相视一眼，什么也没说，沈姒上前抱了她一下，轻轻的很快就分离。 岳华蓓苦笑一下，喉咙干涩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沈姒和千方对视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帘子，岳华蓓还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看着那扇窗口没了她熟悉的人脸。 …… 沈姒不清楚有多少被选中的秀女，因为她是被分开的，单独在一间屋子。 这多少让她难安。 “沈妃娘娘，陛下命人带来的衣裳。”穿着讲究的姑姑突然站在了门口。 沈姒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娘娘。站起来别扭学着规矩谢恩。 姑姑笑的让人发麻，然后就想着进来。 沈姒叫住她：“放在这儿就可以，我的贴身侍女会服侍我。” 姑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把衣服交给了合儿。 等人走后，千方上前把衣裳挑起来看。 “哇，不错哎，还是红色的。” 沈姒走过去，眼里也被这件漂亮衣服所吸引。 不过她疑惑：“入宫的妃子会穿红色？这件我看着倒像寻常人家成亲穿的婚袍。” 收腰的设计，群面用金丝缝制了一朵祥云。 布料摸起来就很顺滑，叠加起来的轻柔布料也不会显得繁重，倒是很有层次感。 合儿：“还有一件外衣和盖在头上的红布。” 千方：“成套的，不错嘛。” 沈姒抿了抿唇：“她不会把这当成亲了吧？” 有些不可思议，沈姒纠结了几下还是发问：“她和所有进宫的妃子都这么做岂不是要用好几天。 ”而且不会觉得麻烦吗？沈姒实在不理解郑鸢的喜好… 千方耸肩：“应该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我没听说过从前会有这个流程。” 合儿也认同：“确实，从前都没有这样的习惯。” 第65章 沈姒看着红盖头，有点悲催，不敢相信郑鸢居然要和她用民间成亲的仪式来，她可一点也不想。 沈姒问千方：“大人什么时候到？” 千方估摸了一下时辰：“怕是得天黑了，昨夜下了大雨，路上泥泞难走。” 合儿：“姑娘不用担心，我家娘娘在宫里，时刻关注着呢。” 沈姒：“我也不是害怕郑鸢会对我做什么，我是怕时间拖长，大人的计划会被戳破。”这样的话情况会更难掌控。 千方倒是很随然说道：“洛褚会赢的。” 沈姒点点头，但愿如此。 千方一把放回衣服：“我要去和其他领头汇合了，就走了，你自己保重。” “嗯，你也保重。”沈姒目送她离开。 转过身，沈姒看着一盘红色感到头痛。她没有经验，侧头问合儿：“我现在是要把这个穿上吗？” 合儿也不太清楚：“应…该吧，陛下现在应该还在养心殿处理事情。衣服既然现在送来了，那就是要你穿的意思…今晚多半就是姑娘侍寝了。” “我服侍姑娘穿上，然后在这里等着吧。” 沈姒心想也只好这样了，多半今晚是凶多吉少。 这婚裙穿起来并不复杂，三两下就给套上了，长裙刚好遮住了下半身，稍微一弯腰裙摆就会拖到地上。 合儿撑起红色外衣，沈姒张开双臂伸进去。 很合身，是沈姒的尺寸，也很衬她的气色。 合儿眨了眨眼，惊讶说：“姑娘，你穿上真好看！” 沈姒头发一半挽了起来，用发簪稳定住，耳垂上正好戴的也是珊瑚色耳饰。 听闻小侍女的话，她走向镜子面前仔细瞧了瞧自己。 确实很美，鲜血的颜色与皮下的血液好像有了共鸣一般，沈姒澎湃起来，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激动根本掩饰不住。 “嘴唇上再补一点颜色吧。”合儿建议，说着她已经走向梳妆台，上面摆好了一切妆面用品，“我觉得艳色更适合姑娘，你现在嘴上的颜色太淡了，一点也没血色。” “是吗？”沈姒下意识摸唇，她来之前画了淡妆。 合儿找到了红色口纸，高兴拿给沈姒，“对啊，今天日子特殊，涂浓一点才好，喜庆。” 沈姒不禁笑了笑。今天也算喜庆的日子吗？ 两个人等了很久，好在合儿是个爱说话的，不至于让这段时间太过无聊。 沈姒一直关注着时辰，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突然，之前那位送衣服的姑姑来了。 “娘娘，时候到了。”她提醒。 合儿没想到这么快，她看了眼沈姒。 沈姒收回目光，站起身：“陛下在哪儿？” “自然是在寝宫里，还需娘娘劳动双腿走几步。” 合儿紧张起来，眼神示意沈姒她去禀告萧谭云。 沈姒默默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我的侍女不需要去吧？” “不需要。” “好。” 沈姒前脚跟着姑姑走，合儿后脚就冲出去。 走到半路，沈姒就听见了喊叫声。 “快躲起来！” 开始了？ 沈姒停住脚，四处望。 前方的姑姑也停下来，不明不白听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宫女跑了过来，沈姒拉住她问她发生了什么。 “有、有叛军！”宫女很是惶恐，“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先是宫里突然出现了控制人的侍卫，然后他们去开了门把外面的人也放进来了。” “快跑吧！”宫女说完就挣脱跑开。 “你要做什么？”姑姑拉住沈姒，不让她离开。 “有混乱发生了，咱们不跑吗？”沈姒问。 姑姑倒是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小问题，多半是刺客，宫里这么大，他们闯不到这里来，陛下很快就能派人解决好，你跟我继续走，到了寝宫我的任务才算完成。” 真是好仆人。 不过沈姒本来就要奔着狗皇帝去的，正好有个带路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姑姑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了。没走两步竟然遇见了一群拿武器的人。 姑姑吓了一跳。 沈姒眼尖认出了后面正背对着自己的千方，她大喊：“千大夫！” 千方很快回头，然后让人把武器放下。 “太好了，在这里就碰上你了，洛褚已经进宫了，我们的人正在一步步攻陷这里。”千方向她汇报现状，随后说要带她去安全的地方等着。 沈姒拒绝，看中了一个侍卫腰间的长刀，她眼疾手快拔出，利刃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在空中划出一到刺眼的白光。 千方：“你要做什么！” 沈姒看着她：“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千大夫，你去找洛褚汇合，我先去一步。”沈姒害怕郑鸢会逃走，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等了这么久，忍受了这么多，绝对不会再一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行，我跟你去！”千方不放心。 沈姒没反对，现在时间很紧迫，她拉过姑姑，命令她继续带路。 沈姒走的飞快甚至有的时候直接跑了起来。 寝宫外，沈姒提着刀，她一把甩开了手上被吓到的姑姑。 还为动手，已陡然泪下。 沈姒眼眶发红。 “沈姒！”千方到时，看见沈姒已经迈进了门槛里，身影像蛇一样快速消失。她赶紧追了上去。 寝宫很空旷，甚至第一眼只能看见一身宽阔的床铺。 墙上刻着各种图案。 沈姒放慢脚步，她盯着那个人的背影。 “居然是你来了。”郑鸢语气显然诧异，她方才知道有人造反，心下不是想要逃跑，而是疯狂地想要等着那个人。 最有可能的是洛褚，郑鸢也只猜了她，没想到是她的小情人。 “是你想要杀我？”郑鸢语气不屑。 沈姒扯出一抹笑，眼神却冷的发狠，她回答：“无时无刻。” 郑鸢蹙眉，对着这张脸想来想去：“就因为选秀？” “我真名沈姒，不过你也不需要知道事情原委了—到了阴曹地府慢慢想吧！”沈姒提剑冲了上去。 她学过一些招式，这时候更是一点也不敢松懈，打足了精神回想以前师父教过她的东西。 郑鸢瞪大眼睛，急忙往后退。 沈姒继续进攻，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 郑鸢一边躲一边说：“沈姒…我还真没印象，怎么？我杀了珍爱的人吗？” 一点也不知悔改，就算到了生命关头也要刺激沈姒。 沈姒咬紧了牙关，身姿迅捷，一股力量重新灌注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毅力促使她越来越激烈。 红裙随着她的动作飘扬，发簪“咚”一声落地。 “啊！”郑鸢惨叫一声，刀剑划过了她的手臂以及脸颊，血液很快蔓延出来染湿了布料。 郑鸢捂着脸，心想还是退一步好，本来想如果来的是洛褚或许还好商量，还能够挽回局面，毕竟她信仰了自己那么久，绝对不可能就把自己杀了的。 可恶的是来的是个想着复仇的疯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郑鸢邪笑了一下，快速冲向窗户想要跳出去。 望着灰暗的天空，她蹦起来抓着窗边就要跳出去时，浑身瞬间痛痹了，双腿无力直接软了下来。 怎么回事？ 郑鸢感到身体各处开始疼痛。 她抬头，狼狈盯着朝自己走来的沈姒。 沈姒勾起唇角：“看来你没料到这剑上有毒药。” 她赶来寝宫的路上，突然想起了藏在怀中的毒药，她着急忙慌拿了出来…然后涂在了剑刃上。 她就没想过让郑鸢从自己剑下逃走过。 “比之前的毒药还要猛烈。” “是你？”郑鸢捂着胸口，觉得好笑：“洛褚还真是为了你顶罪。” “为什么？” 沈姒回答她：“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懂。” 沈姒走进，阴霾照在郑鸢身上。 沈姒给了她一个痛快，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脏。 良久，她颤抖着松开了手。 脸上已经布满了咸湿的眼泪。 她复仇成功了！ 沈姒又哭又笑，她终于为一家人报了仇，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她痛快了解了一切。 脚步声渐进。 转身，沈姒一抬眼洛褚走了过来。 洛褚赶来时千方正要进去插手，她赶紧阻止，然后退到后面默默关注，等待在沈姒有需要的时候再冲进去。 因为她知道沈姒的愿望是亲自了解郑鸢。 “小花猫。”洛褚抬手为她拭去眼泪。 沈姒笑出声。 洛褚上下看了看，打趣她：“穿这么好看做什么？” 沈姒红了脸，带着复仇之后的释然，眼中盈满的是快乐的眼泪。 第66章 她捂住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慢慢分开五指，再缓缓放下，一双红肿的眼睛眯起。 她回答洛褚的问题，是笑着的。 “来嫁你。” 如此美的样子当然只会想呈现给喜欢的人。 今日，是她的复仇宴也是和洛褚的成亲宴。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