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第1章 [gl百合] 《浣溪沙作者：甜豆姜【完结+番外】 文案 问：对彼此的初见是什么感受？ 秦：惊鸿一眼，命中注定。 余：奇奇怪怪的人。 秦：？？？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天作之合 校园 轻松 主角：余疏雨，秦淮 一句话简介：她们有过很多关于夏天的约定 立意：记我少年事 第1章 校花 九月的天，y市仍然酷热难耐。 教室里即便开着空调，陈瑟依旧闷出满头的汗，但她此时却顾不上热，只见她双眼紧盯屏幕，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忽然，她一拍桌子，“砰”地一声站起来，正值下午第一节下课，教室里闹哄哄的，听见这一声，大家不约而同转过头。坐她后桌的人本来眯着眼靠在椅背上，两脚反倒架在课桌上，闻声也半掀了眼帘，“啧”了声问:“陈瑟，你搞什么？” “老大，”陈瑟转过身，“你校花的名头保不住了！” 秦淮看着她，一脸莫名奇妙。 “你别不信，你自己看。”陈瑟说着把手机递给她，秦淮这才把脚从课桌上放下来，正要看，隔壁组一个男生拖着椅子凑过来，“发生什么了，让我也听听呗。”他又嘿嘿笑了两声。陈瑟正要开骂，秦淮已经伸出一条腿，踩在男生椅子上把他踹了回去，“没你事，一边去。” 然后秦淮才低下头去看，是一个贴吧，标题很抢眼——“冷艳学神vs妖娆校霸，谁是你心中的s中校花呢？”下面还贴心地附上了她俩的照片，秦淮点开自己那张，照片上的她斜靠在路灯上，右手还夹着烟，似乎也是半眯着眼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秦淮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于是决定放弃，又点开另一张。显然也是偷拍的，背景很模糊，拍的人也很模糊，是一个侧脸，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只看见高挺的鼻梁和一只垂着的眼，即使这样，也能透过屏幕感受到那股冷冰冰的疏离感。 秦淮目光在上面停顿了几秒，又点着屏幕问陈瑟:“这谁？” 陈瑟顿时睁大了眼睛，嘴巴都张成了o字。 也许能塞个蛋。 秦淮出神地想。 “你居然不认识她？”陈瑟发问。 秦淮回了她一个“我应该认识她吗”的表情。 “认识谁啊？”又一个脑袋凑上来。 “沈溪你怎么过来了？”陈瑟问到。 沈溪回道:“好啊，现在我过来一下都要找原因了吗？我没事不能过来吗？”他说着做出泫然欲泣状，手还要去拽陈瑟的袖子。 陈瑟一把拍开他的手，“好了戏精，别演了。” 她们三是发小，除了秦淮中途离开过一段时间，三人一直同班，直到文理分班的时候沈溪这家伙因为成绩稍好一点被分到e班去了，而秦淮和陈瑟两人一个倒一一个倒二，被分到了最差的h班。自此这家伙就开启了怨妇模式。 沈溪秒收功，拉过旁边一张椅子坐下，“你们刚讲谁呢，小淮淮不认识谁啊？” “沈溪，”秦淮捏了捏拳头，“你不想活可以早说。” “唔，错了错了老大。”沈溪抱了下头。 陈瑟哈哈笑了两声，又说:“我们说学神呢，老大居然不知道她。” “什么！老大你不认识她？！你在这读一年了，整整一年！你没听说过我女神吗？！” 在沈溪连番轰击下，秦淮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她木着一张脸，“我为什么要知道她？” …… 好吧，校霸不需要知道学霸这种生物。 相对无言。 最后秦淮决定妥协，她指尖在桌面上画圈圈，回想刚才看到的名字，语气都沾了点不确定:“呃……余疏雨是吧，现在知道了。” “不，老大，让我给你科普一下。”沈溪兴奋地说到。 “别，大可不必。”秦淮捏了捏眉心。 “行吧。”沈溪蔫蔫地说。 陈瑟瞧了瞧这俩，说:“老大没听过也正常，毕竟人家在一班，跟咱都隔了不止一栋楼。” 众所周知，s中除了a到h八个班，还有实验一班和二班，里头是学校各路请来的尖子生，专门放在校中心的实验楼里供着。其他班则分到各栋楼里。比如她们高二的后四个班，在学校最外圈，学校的意思是反正也不读书，放的离校门口进，放学赶紧走。 加之秦淮本来也不关心这些事，所以压根不知道学校还有这号人。 “实验班的啊。” “对，也高二的，一班。”陈瑟说。 秦淮点点头。 “你想干嘛？”沈溪一脸警惕。 “唔，好奇，问问。”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打她，我女神弱不禁风的，可禁不起你这样的人。” 秦淮朝他笑了笑，“我这样的人？” 沈溪往后挪了点，但为了女神，他仍然决定直面秦淮的淫威，“对……对啊，你这么凶残……哎呦！”沈溪痛呼一声，对陈瑟说:“你踹我干嘛！” 于是他看到了面前两个女人向他露出了一模一样的，“温柔”的微笑。 秦淮阴森森地说:“我想不想打她还不知道，不过你……” 恰好上课铃响了，沈溪“蹭”地站起来，边跑边说:“上课了，我，我先走了！” 第2章 好奇 沈溪离开后，陈瑟却没有转回去。她正要趴到秦淮桌子上，没想到被秦淮推了推。 “怎么了。”陈瑟半带疑惑地直起腰。 秦淮笑了笑，“不嫌脏啊。” “讲真，”陈瑟拍了拍桌子，一只手支着下巴，盯着秦淮看了一会才说:“单看脸，你是没人家好看。” 秦淮假模假样地向她晃了晃拳头，半开玩笑的语气，“你也想挨打啊。” “不是，你听我分析哈。” 秦淮却推了推她肩膀，一副油盐不进的神情，“上课。” 陈瑟“唔”了声，她们靠窗坐，所以陈瑟只是微侧了侧身，就看见她们班主任慢吞吞地从门口进来，班里仍然闹哄哄的，半点要上课的意思也没有。能在这个班的大多家里有钱有势又不读书，加上班主任又是个没脾气的，这群人根本不带怕的。贺涵江也是见怪不怪，拿出教案，喊了句“上课”，见没人理，她又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陈瑟继续把手搭在秦淮桌子上，笑了声，“姑奶奶，你真要听啊？” 秦淮低着头，半晌回了句:“我知道。” 陈瑟:“？” 知道啥啊知道。 秦淮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瞟了一眼陈瑟，问:“怎么，舍不得你爹爹我了？” “滚。” 陈瑟懒得搭理这人，她觉得有更重要的事，她握住了秦淮一只手，激动且热切地拉到自己身前，一双大眼一闪一闪的。 像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陈瑟把秦淮的手抓到自己胸前，大义凛然的神情，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你放心秦小淮，你在咱这永远是最漂亮的，我们一定会把你投上去的。” 秦淮把手抽出来，捏了捏她的脸。陈瑟有点婴儿肥，脸上肉嘟嘟的，很好掐。 “不至于。” “很有必要好吗？！”陈瑟据理力争。 正午阳光正烈，窗外的树叶被晒得打了卷儿，知了有气无力地叫唤着，属于它们的热夏将要落下帷幕。班上热闹的讨论声盖过贺涵江的讲课声。 秦淮重新靠回椅背，“嗯”了一声。 陈瑟还当她妥协了，便开始了她的长篇阔论，“首先啊跟你讲，虽然咱硬件比不过人家，但是学神的脾气那是众所周知，所以我们可以先立一个……” “她脾气怎么了？”秦淮凑近了点，目光带着些许好奇。 “这个啊，”陈瑟说起八卦那真是头头是道，“这么说吧，你路上随便拉个人，”她还用手比了比，画了个大圈，“当然得知道学神这个人的，那谁不说一句又冷又傲，哪有我们秦小淮平易近人。” 秦淮往后靠了靠，半垂眼笑了:“唔，看出来了。” 于是她发现陈瑟正看着自己笑，那笑容真真是一言难尽。 秦淮觉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坐直了些，问她:“笑什么？” 于是陈瑟笑得更一言难尽了，“哦呦我的秦大美人，你对余疏雨很感兴趣嘛。问这么多。” 秦淮倒是坦荡，“是啊，她确实很漂亮。” 陈瑟发出“啧啧”的感叹。 秦淮又问:“实验班比我们多上一节课？” 说起这个陈瑟又露出同情的表情来，“是啊，真的惨。都不能体验丰富的课外生活。” 秦淮点了点头，说:“你们放学不用等我，我去打会球。” “你穿成这样，去打球？”陈瑟视线往秦淮身上扫视了几眼，“我咋那么不信呢。” 秦淮今天穿的是衬衫和短裙。 确实不适合打球。 况且还刚问了实验班课程安排。 第2章 怎么那么笨呢。 秦淮直想敲自己脑袋。 果然陈瑟一脸了然，“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去实验楼打探情报。”她像模像样地拍了拍秦淮的肩膀，“加油，我支持你！” ？？？ …… 行吧。 “啊对对对。”秦淮敷衍地说着。 时间很快过去。 下午的课在秦淮昏昏欲睡中很快结束。 班里同学结伴三三两两往外走，沈溪也屁颠屁颠跑过来。但他不敢进门，扒着门向陈瑟打手势。 陈瑟回头看了看秦淮，她从聊完就趴着睡到现在，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但这家伙向来能睡，所以她只是问了句:“不走吗？” 果然，这家伙头也不抬，只摆了摆手。 “行吧，那我们走了。” 没听到回答。陈瑟也没等，直接走人。 秦淮又眯了十多分钟，像是想起什么，慢慢直起身。班上人都走了，不然就会看到惊掉他们下巴的场景，秦淮站起身，越过桌子从陈瑟抽屉里抽出一本化学教材翻了起来。 别问她为什么不拿自己的。 问就是没有。 翻了不到五分钟，秦淮就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于是枕着书又趴下了。 一睡就睡了小半个钟头，离下课只有不到十分钟，估摸着刚够从这走到实验楼，秦淮甩了甩脑袋醒神，拎着书准备去堵人。 第3章 初见 果然，秦淮刚走到实验楼底下就听到了下课铃声，她有点后悔就这么冒然过来。 应该多打探点军情再来的。 等会人会不会很多。 应该会很尴尬。 怕什么，比这尴尬百倍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就说是来问题目的，肯定有很多人问她问题啊。 但还是好尴尬啊怎么办。 秦淮面上不显，内心却天人交战。 她甚至想趁没人发现她赶紧跑。 但这样很没面子啊，虽然没人知道。 等会，都下课这么久了，秦淮就站在楼道口，怎么没人出来？ 这不合常理。 秦淮还要犹豫，眼角忽然瞄到旁边办公室晃出了一位老教师，吓得她拔起腿就往楼上跑。 在二楼墙角边探了探脑袋，唔，还是老师办公室，跟一楼一样。 她又往上走，在三楼鬼鬼祟祟地偷看了一眼，是高三实验一班，在拖堂。旁边还有二班，貌似也没下课。 秦淮看了看，决定继续往上，她正要直起腰，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很冷的嗓音，几乎能冻得人一个激灵。 “同学，你在干什么。” 是陈述的语气。 本来就心虚，秦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差点跳起来。 还好忍住了。 不然s中校霸颜面何存。 她以半蹲着的姿势回了头，说话的人站得远，于是秦淮站了起来。 很高的一个人，看她的时候眼睛是半垂的，眉眼口鼻都勾勒出好看到弧度。 果然又冷又傲。 果然漂亮。 直觉告诉秦淮，这肯定是余疏雨。 于是她扬起笑容，问:“你是余疏雨同学吗？” 秦淮不很高，一米六多点，看她的时候几乎是在仰视。 很奇妙的感觉。 余疏雨半垂着眼直视她，没什么情绪地答:“是。” 她看到那个人眼睛亮了一下。夏天连风都是闷热的，吹在脸上并不舒服，让人想要逃离。她又看到那个人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把它们别在耳后。 也不是不能忍受。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余疏雨有点意外，但还是“嗯”了一声。 于是她们一起趴在栏杆上，秦淮把准备好的化学书拿出来，翻到她刚刚看了一遍的地方，指着一处，“这里，我看不懂。” 将上述化学方程式改为离子方程式。 ？ 你认真的？ 余疏雨有几分迟疑，敲了敲书，“这个，有哪里不明白？” 秦淮诚实地回答:“哪儿也不懂。” 望着她清亮的眼睛，余疏雨一时语塞，“这样，”她语气仍然犹疑，“你回去把高一的教材过一遍，还是不懂再问我。” “哦。” 她似乎有些垂头丧气。 余疏雨正要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就看见秦淮又抬起头笑了。 像糖一样甜滋滋的。 余疏雨挪开视线。 秦淮觑着她的神色，见到目前为止还算正常。冷淡是挺冷淡，毕竟天生一副这样的嗓子，但说起话来不见得有怎么高傲不理人了，可见传言这种东西还是仁者见仁的，并不能全信。 秦淮瞅准时机，准备再接再厉。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笑脸上，让她几乎融进了暖橙色的光晕里。而秦淮就在光影里开口，“那么，我明天也能找你吗？” 余疏雨抿了下唇。 明明眼前这人画大浓妆，穿小短裙。 明明是很放纵张扬的打扮。 但莫名有种很乖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 秦淮眼睛是圆圆的，看起来总是很无辜。即使眼尾被她画得上挑，轻狂又张扬，这种感觉在她眯起眼的时候更甚，像打盹时伸了伸懒腰的猫。但此时她眼睛完全张开，全心全意地看着余疏雨。感觉像是下一秒就会蹭上主人腿的猫。 于是那句到嘴的拒绝被余疏雨硬生生咽下，脱口而出的变成了一句生硬的“可以”。 感觉现在像是被喂了鱼干的猫。 楼底下跑过一群人，叽叽喳喳一阵闹。 余疏雨怔了一下，像是从梦里醒过来一样，她后退一步，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她抬了抬一只手拎着的蓝色文件夹，像是示意。“有事，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太狼狈了。 为这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但其实并不是没听说过这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淮的长相算得上招摇。眼尾画得上翘，唇色是很深的红，让她看起来有了几分距离感。但这样的妆容并不适合她。 不知道她没化妆是什么样的。 余疏雨甩开脑中的想法，快步下了楼。 秦淮倚着围栏，手肘架在上面，利用完的化学书被她丢在一边。 高三一班终于下了课。第一个同学冲出教室门就看到这样的情形，他“操”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 秦淮忽然意识到什么，撒丫子跑进了女厕。 等外面没动静了，她才鬼鬼祟祟地出来，又鬼鬼祟祟地下楼。等终于出了实验楼，才觉得那股压力骤歇。 啊，秦淮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学霸们带来的压力。 第4章 又见 秦淮慢悠悠地从实验楼晃到校门口 ，准备在摊上随便打发两口。但出来的时间太巧，此时小摊子旁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一般来说，她们放学时这里是基本没人的，毕竟路边的摊子味道一般，卫生还不敢保证，她们这些人根本不会在这吃，加上又不赶时间。但现在出来的全是实验班的，他们好像只有四十分钟吃饭，这些摆在校门口的小摊无疑成了最好的选择。 秦淮“啧”了一声 ，拿出手机想点个外卖。她一边看手机一边往人少的地方退。 几个人走过来，秦淮余光注意到，往旁边一避，却撞到个人，撞得她肩膀怪疼。秦淮皱了皱眉，抬起头。 那个人也骂骂咧咧地看过来，“tm的走路不长……”他像是忽然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然后又嗓音发抖地开口:“老，老大，我没看见是你，瞧我这张贱嘴。” 秦淮终于认出他来 ，这人叫李子离，高三的，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 当时是怎么来着？哦，当时秦淮刚上高中，好像是一次学校弄的升旗仪式，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从高二的h班看到当时没分班还站在高一c班的秦淮，总之后来这人死皮赖脸的缠着要追秦淮。开始还算正常，秦淮也就没上心，根本不带理他的，后来这人看没戏，就开始动手动脚，甚至波及到了陈瑟。秦淮就堵了他三天，揍了他三天，揍的这人一看到她撒腿就跑。 梳理了一番前因后果，秦淮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原以为这事就这样了了，秦淮低下头继续挑她的外卖，没再理他。 李子离正巧看到了她手机界面，挣扎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那什么，老大，你还没吃啊。” 秦淮头也不抬，回道:“啊，是的。” “呃，那……”李子离摸了摸鼻子，视线撇开一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紧张，“我们也要去吃饭，要不一起？” 秦淮这才抬起头，有些探究地盯了他一会，盯的李子离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才好，最后他和他身后三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别开了头，秦淮看着这四个在校门口立的板正的人，在来往学生想看又不敢看只能拿眼角瞟的目光中，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弄的李子离他们更紧张了，李子离犹记当时她堵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叫人心里发麻，李子离想撒腿就跑，但碍于面子只能硬撑。 第3章 秦淮终于放下手机，揣进兜里，然后说:“也行。” 四个人的心这才放下，长长地呼了口气。 还是有点搞笑的。 他们一起吃了顿饭，还算愉悦，期间李子离为以前的事向秦淮道了歉，秦淮见他是真心悔过，安慰他说没关系，反正揍了他自己早消气了。 然而秦淮并不知道就是这样几句话，会让她未来收获一个迷弟。 啊，或许还不止一个，毕竟这个迷弟也有很多小弟。 一顿饭吃到了快九点，晚自习毫无疑问地翘掉了，但这样的事对他们几个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谁也没在意。 饭后，李子离提出要送秦淮回去，理由是她一个女孩子，晚上自己回去不安全。 秦淮听的笑起来，“你们四个一起都不够我打的，怕什么。” 或许是喝了点酒，酒精上脑，李子离居然胆大包天地上手拍了拍秦淮的肩膀，“这不一样的秦姐，有些人就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凭你再能打，也没用的，特别是秦姐你，你还长得这么好看。” 另外三个人也附和着点头，说着是啊。 他们一片好意，秦淮也没再拒绝。 他们四个男生都人高马大，把秦淮密不透风地围在中间，她笑的前仰后合。 秦淮不由自主地想到余疏雨，这四个男生都很高，甚至都比余疏雨更高，但只有余疏雨，让她有种仰视的感觉。 他们在路上一路走，一路聊，回到学校晚自习都下课好一会了，告别了他们几个，秦淮往学校走去。路过校门口时，守门的大爷朝她笑了笑，“去外面买东西了啊？” 秦淮一时尬住，只能笑着点了点头。她这脸辨识度还怪高，守门大爷都记住了，所以即便没穿校服，也没被拦下盘问。 。 开门，开灯，换鞋，躺到床上，动作一气和成。她们班住宿人很少，高一上学期女生只有秦淮一个，后来陈瑟说要陪她，也搬了进来。实验班的寝室和她们不在同一栋楼，而除实验班外，其他班几乎没有人住宿，因此她们这些为数不多的住宿生都是一人一寝，环境还算可以。毕竟s中在当地颇有名望，即使近几年没落了，但也不差这点建宿舍的钱。 打开手机，秦淮这才发现陈瑟发了好几条微信。看时间应该是她吃饭那会。 前面一概忽略，秦淮看着最后那条。 【见到学神没】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发了一个见到了。那边一时也没动静，秦淮放下手机去洗漱。 回来时就看到多了好几条信息，还有一个未接来电。点开发现全是关于余疏雨的。 【怎么样怎么样】 【是不是很好看】 【我没骗你吧】 【啊，我都没见过真人！】 这人。 【在寝室？】 秦淮问了句。 那边很快就回了。 【没】 怪不得就住隔壁，这老半天还没过来。 【呦，夜不归宿啊】 【爬】 隔了一会，陈瑟又发来一条。 【倒霉死了，吃饭的时候碰到我哥，被抓回家了。】 秦淮盯着那行字，夜里的虫鸣伴着她的思绪，不知道要飘往何处。 【你现在在家？】 【昂】 【高一化学书，能找到吗】 【找是能找到，不过你要那个干嘛】 【不关你事，找就是了】 【看看，什么态度】 秦淮顿了一下，把手机扔一边，又认命捡回来，重新打开，她咬着下唇，叹了口气。 夜风和虫鸣把她的心安全送至着陆点。 从来没和这种三好学生当过朋友，好奇一点也很正常。 是吧。 【找找吧】 【哈哈，秦小淮，你这算服软吗】 【嗯】 【！！！】 陈瑟一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秦淮扶额。 【你找不找】 【找啊，必须得找】 这还差不多。 【你刚说没看过真人？】 【什么真人】 秦淮:…… 【余疏雨】 【哦哦】 她紧接着又发了一条。 【学神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吗？】 陈瑟似乎觉得这样说太卑微了，又解释了一句。 【但是演讲什么的时候，我还是在台下远远看过几眼滴】 还挺骄傲？ 【那你从哪知道她消息的】 【姐姐，你活在二十一世纪，天天拿着手机别跟个断网的一样好吗？】 你倒是说重点啊。 【所以？】 【学校贴吧，学生群，表白墙，只要你想，哪里会找不到她】 【哦】 后来某人刷手机刷了大半夜，成功又翘了一早上的课。 第5章 尴尬 下午到班上，必修一的化学书已经摆在秦淮桌上了，反倒是陈瑟，居然没在。秦淮是踩着点进来的，后脚老师就进来了。正好是化学课，秦淮翻开书准备复习。 也谈不上复习，毕竟她是个上了一年高中，课本长啥样都不知道的，更别提听课了。 因此化学老师见她居然在看书，相当新奇地走到了她旁边，发现她看的居然还是化学书，就更惊奇了，那心情简直称得上受宠若惊。然后他就发现秦淮看的是必修一。 …… 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不住在旁边提醒:“秦淮同学，我们现在在上选修的内容。” 意思是你就算装也装得像点吧。 况且你们班不是向来装都不装的吗？ 难道是什么新的戏弄老师的手段？ “哦，是吗。”秦淮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继续看书，甚至没分去一个眼神。 全班哄堂大笑。 他们班化学老师涨红了脸，没吭声，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看到什么都不过问一句了。然后他默默走回讲台，开始了没人听但不得不讲的课。要不是学校安个摄像头，还随时抽查上课情况，就按这情形，他连课也不想讲，还不如和他们一起玩，反正也没什么效果。可怜他一个刚毕业的新老师，斗志还没燃起来就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 然而秦淮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 她看着书上的内容直皱眉，没一会就觉得困意沉沉袭来。 也许以后睡不着可以看看。虽然这种情况在她身上几乎不存在。 秦淮又睡了一下午。 最后还是被陈瑟拍醒的。 陈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坐在自己位置上，沈溪靠坐她旁边。 秦淮环视四周，发现除了她们几个已经没人了。她又去看时间。 “别看了，刚放学。”陈瑟说。 “哦，”秦淮看了看窗外，现在还算早，太阳还挂得老高，看起来就很热。“你俩杵这干嘛？” “这不刚喊你起来嘛，我们在讨论上哪吃饭去。”沈溪做出苦思冥想的表情，“但没什么合适的，你想去哪？” “我不跟你们一起。”秦淮脱口而出。 “哈？”沈溪一脸迷惑，“昨天就抛下了我们，陈瑟瑟也是，吃着吃着就说她哥来了，也抛下我走了，果然你们女人的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啧啧。” 陈瑟打了他一下，“喂，我那是身不由己。” 沈溪还要说，被陈瑟一把捂住嘴，拉起他就要往外撤，“没事哈秦小淮，姐妹挺你。” 你挺啥啊就挺我了。 “嗳，你俩，帮我带个饭回寝室。”想起昨天的遭遇，秦淮表示并不想经历第二次。 “包我身上了。”陈瑟拍了拍胸脯。 沈溪却趁机挣脱束缚，他目光在秦淮和陈瑟两人中徘徊，“好啊你俩，有事瞒着我？！！” 陈瑟揪着他耳朵往外面扯。沈溪吃痛，只能踉踉跄跄地跟着，一边护着耳朵一边大喊着“痛”。 “吃你的饭去吧。” 秦淮笑着摇摇头，这俩，老夫老妻一样。 秦淮吃足了昨天的教训，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实验楼。吭哧吭哧跑到四楼，但发现她们班似乎没上课。实验一班班门大开，一个穿校服的人坐在讲台上。秦淮扒着墙偷瞄了一眼。 是余疏雨。 她似乎在看一本书。 秦淮向她招了招手，这人没反应。 算了。 她盯着人家脸看了一会。 和她清冷的嗓音，冷淡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是，余疏雨的长相可以称得上一句美艳。 她眼睛像狐狸，细长，眼尾上挑，而眼睫又很浓密，总落下浓墨重彩的阴影，像是笔墨丹青。 有疏离感。 却也让人总想去注视。 。 夏天的傍晚却来的那样热烈。 窗外的落日余晖映在她身上，她的发丝都在发光。 不真实了。 好像这个人，她也这般热烈。 第4章 余疏雨终于注意到了秦淮，她看了过来，连同身上的夕阳光辉。 夕阳从一班挪到了楼梯口，途经了秦淮，于是慷慨地落在了她身上。 下课了。 余疏雨站起来，拿着书走到秦淮面前。 秦淮抬头看她。 她眼睛黑白分明，直白热忱。 余疏雨被看的不自在起来，偏过头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不是要问题目？跟我走吧。”她也不等秦淮反应，抬起脚就走。 秦淮连忙跟上。 从窗台走过，里面的人都在探头探脑，有人还小声地发出“咦咦”的声音。 余疏雨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没有一点反应径直走过，秦淮也只好跟上。 这里一层楼有五个教室，却只有两个班，其他三个都是自习室。余疏雨带她去了最角落的自习室，在靠门的位置坐下。秦淮把下午才拿到手的化学书摆到桌子上，然后看见余疏雨也拿出一本化学书，而且还是选修的化学书，她面露困惑。 不是说看高一化学吗？难道她们实验班高一学的是选修？ 看她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余疏雨有点无奈，点了点她带来的书，“这个，昨天你落在三楼了。” …… 这可太尴尬了，来问别人问题，问完书就不要了。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意图不纯。 “所以，”余疏雨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嗓音却染上笑意，寒霜冰雪变成了融融春水，“这位同学，你还有问题要问我吗？” 她实在太漂亮了。 反正都被看穿了，秦淮索性也不再找借口。 秦淮眼睛圆，看人的时候总是全神贯注的，好像她眼里只看得到这一个人一样。 很打动人。 “啊，被你看出来了。”她俩面对面坐着，秦淮托着腮看着余疏雨笑，“我叫秦淮，我确实不是来问你题目的，姐姐，我来和你交朋友的。” 秦淮向她伸出一只手，笑的一脸灿烂。 和着落日，伴着楼下传来的讲话声笑声，显得很有诱惑力。 第6章 朋友 “交朋友。”余疏雨把这几个字反复含味了一遍，“怎么交呢？” 这不是很简单且常见的吗？怎么被这人说的这么别有深意。 余疏雨两手交叠在胸前，上半身却往前倾，眼睛弯了一下，“为什么不说话呢？” 她的美并不柔和。 反而是带有攻击性的，漂亮的让人忘记呼吸。 喂，还记得你的高冷人设吗？ 秦淮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点，拉开了距离。 这倒像是畏惧一样，秦淮不甘心。于是她也笑了起来，她弯了点腰，把自己放在一个更弱势的地位，眼睛亮的惊心，“姐姐以为呢？” 她太知道该怎么利用别人的弱点了。 余疏雨决定放弃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往后靠了一点，“你叫我姐姐？” “嗯。”秦淮继续用手托着下巴，“你比我大了五个多月呢。” 余疏雨挑了挑眉，“这都知道。” “当然。”秦淮笑得眼睛弯弯。 这和传说中的校霸形象并不符合。 怎么有的人可以笑得这么甜蜜，跟掉进蜜罐里一样。 余疏雨别过脸咳了一声。 秦淮盯着她暴露出来的耳朵尖抿唇。 她耳朵红了。 秦淮逗弄人的心思一下就活泛了起来。 “姐姐，你耳朵红了。” 余疏雨下意识去捂耳朵，辩驳着说:“没有。”可指尖传来的热意又那样明显，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脸也要烧起来了，她有点慌，站起身，“没事我就走了。” 这下真的是落荒而逃了。 秦淮看着她的背影，往后靠到了椅背上，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有点可爱啊怎么办。” 回寝室吃了饭，秦淮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机，把各个软件都点过一遍后又退出，看了时间发现八点都没到，又不愿意睡觉，最后决定还是去班上晚自习，虽然去了也多半是睡觉。 她们教室在北门，寝室却在南门，相当于要横穿大半个学校。所幸她也没什么事，晚自习也不是非上不可，于是秦淮便在学校里散起了步。 s中绿化做得很好，植被很多，这也意味着学校小树林也很多。 在寝室楼和行政楼之间就有一片竹林，开始只是一小片，奈何竹子这东西长得太快，没几年就把旁边的空地全挤满了，这里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学校小情侣的约会圣地，特别现在还是晚上。竹林旁也有过道，竹林里还有一条横穿的小道，平时秦淮会走外面，但今天她不知抽什么风，就想走一走那条没有走过的小道。 偶尔尝试一下不一样的也不错。 不至于那么背碰到人吧，秦淮安慰着自己。 然而事实就是你不想发生什么，偏偏就会发生什么。 秦淮走着走着忽然听到竹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隐约的说话声，那男的说话音色极其耳熟。不过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秦淮一心只想赶快离开，她小心翼翼尽量不弄出声音，但奈何里面枯枝败叶太多，踩一脚声音奇大。 算了，反正她刚才一路走过来也没注意，该听见早被听见了。 还是快走吧。 秦淮可没兴趣在这里听别人墙角，况且万一人家出来岂不尴尬？ 秦淮快步离开了。从小道出来就是行政楼的侧门，难怪那些老师这么喜欢到竹林里抓野鸳鸯，是挺方便的。 秦淮几乎没有在学校里逛过，现在忽然起了兴致，在楼底下参观了一圈。这一幕刚好被一个老师看在眼里，还以为她是找不到路，于是热心地叫住了她。 秦淮:…… 这真是流年不利。 “你是来报名参加市竞赛的吗？我带你去吧。” 好心是真好心。 但是我一个倒数第一参加什么竞赛啊？ 不过秦淮也没拒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乐呵乐呵。 那老师带她到了三楼一间办公室门口，笑着说:“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傻子才进去。 但是那位带路的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她，大有秦淮不进去就不走的意思。 秦淮:…… 秦淮也扬起笑脸，她笑起来真的很乖，所以即便化了妆，那老师愣是没怀疑她。“好的，谢谢老师，您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意思已经这样明显了，那老师说着“好好”，又跟秦淮说了句“加油”，终于转身走了。 秦淮叹了口气，就站门口，她顺势往里面瞄了一眼，七八个学生站着，一个老师倚着办公桌讲话，还有…… 还有一个坐在旁边不知道在写什么的余疏雨。 她长发别在耳后，在白炽灯下几乎在发光。 原来她这么白。 秦淮靠着门，忽然就好奇，待会她出来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呢？ 于是她背靠着门，听着里头传来老师讲注意事项，眼睛却望向挂在树梢的一轮弯月。 第7章 想见你 参赛要求多是换汤不换药，老师的叮咛也是陈词滥调。余疏雨大大小小竞赛参加过无数，对这些早已烂熟于心，因此她填了报名表，交给了老师，便提前出来了。 她是没想过能在这里看见秦淮。 秦淮趴在栏杆上，刚到肩膀的头发被松松地拢在脑后。 她在看月亮。 听到声音，秦淮回头看，月色便融在眼底。 “你出来啦。”看清余疏雨的同时她就笑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余疏雨低了头，却不去看她。 这个反应。 难道傍晚的事让她生气了？ “我想见你。” 虽然刚开始是被迫的，但她也的的确确在这看了二十多分钟月亮。 然而秦淮并不是一个有如此闲情逸致的人。 她的话过于直白了。 余疏雨只觉得有热意从后颈漫上来。 夜间起了点风，余疏雨借势捋了捋头发，把耳朵盖了起来。 她的这点小心思被秦淮看在眼里。于是她笑了笑，稍微侧了点身，“你要和我在这里聊天吗姐姐？” 看清楚她的动作，余疏雨松了口气，抬脚往楼梯走，“先下楼。” “好啊。”她的声音是雀跃的，好像她现在很开心一样。 秦淮确实心情很好，这是毫无道理的，她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就好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追着这样一个人交朋友，乐此不彼地想逗弄对方，直到从对方脸上看见不一样的神情，这让她感到愉悦。 但秦淮向来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弄不明白的事，她就不去想了，于是她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像余疏雨这样的人，她冷淡又热烈，疏离又亲和，明明跟个冰块一样，有时候又天真可爱。这些相反的特质在她身上呈现出奇异的融洽。 第5章 这很新奇。 所以自己一看到她就想亲近，这也是很正常的吧。 很难不被这样的人吸引。 余疏雨在楼梯下停住了脚步，秦淮紧跟在她后面，见状也停下步伐。于是秦淮站在台阶上，余疏雨在台阶下，身高所带来的差距便荡然无存。余疏雨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吗？” 是严肃的语气。 秦淮收敛了脸上的笑，直视她，“我想做你的朋友。” “为什么？我们以前没见过，为什么忽然说要当朋友？”她这时候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的。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余疏雨想，我不就是这样的吗？那些人说着称赞，夸奖，然后用这些词把她捧到高位，她和她们是有距离的，是不能亲近的。所以有什么关系呢？余疏雨又去看她，楼梯的灯光并不明亮，但也不至于昏暗，而她此时却有点看不清秦淮的面容了。余疏雨有些冷漠地想，她应该会被吓跑吧？或者会生气，毕竟应该很少有人这样质问她吧？ 秦淮此时却分出一缕神思，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认识两天，见了三次面，这还是她第一次除讲题目外对我说这么长的句子。 啊，足足二十个字，不知道拿出去够不够吹的。 像是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逗到了，秦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严肃的表象顿时被扯下。 余疏雨皱眉看她。 “笑笑呗姐姐，你好严肃啊。” 余疏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笑起来超好看的，真的，我不骗你。” 她眼睛是浅棕色的，此时亮得惊人。 好像又能看得清了。 余疏雨抿唇，没说话，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咚咚的声音，秦淮追了上来，“哎你等等我啊。不打招呼就走很没礼貌的诶。” “你可以不理我。”余疏雨目视前方。 “你想用激将法？嘿，我偏要跟着你。”秦淮耍赖一样抓住她一只袖口。“怎么样，生气吧？” 余疏雨挣了两下想甩开她的手，奈何这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力气大的惊人，她愣是没甩开。 算了，等她厌烦了自然会离开的。 “你去哪？”余疏雨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挣扎。 秦淮一听更来劲了，直接抱住了她一条胳膊，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问:“姐姐要去哪呢？” …… 怎么好像养了个小孩一样。 算了，她好歹也比自己小，包容点吧。 余疏雨看了一眼表，这时候就要庆幸她抱的是另一只手。 这会晚自习还没下课，余疏雨问她:“送你回班吗？” 虽然并不想回去，但为了不给人家留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坏印象，秦淮还是答应了。 虽然人家多半知道。 行政楼出来不远处就是实验楼了，路过楼下时，秦淮奇异地有种浪费学霸时间的负罪感。于是她问:“要不你先上去吧，我自己回去。” 余疏雨瞄了一眼她还抱着的自己的手，半点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 算了，真走了小孩说不定会哭。 “没事。”余疏雨答道。 “真的吗？”秦淮声音一下就明媚了起来，偏还要装模作样地问一句:“不会浪费你的学习时间吗？” …… 啧。 “不会。”余疏雨答，又用手拨了一下她的头，“看路。” “好啊。姐姐真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人掉蜜罐了吧。 第8章 自作主张 余疏雨把她送到教学楼底下，这边算得上比较偏僻的了，周围只有这一栋楼，旁边栽满了树，偏偏这里却很热闹，离得老远就听到这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在实验楼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那边即使下课也是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到楼底下，秦淮有点忐忑，这种心情就像邀请对象参观自己的家一样，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也不对，这里既不是她的家，余疏雨也不可能是她的对象，所以她到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在秦淮出神的空档，楼上有个男生“喔喔喔”地怪叫着跑过了长廊，另一个男生大喊着:“我今天非揍得你喊爸爸！” …… 秦淮觉得自己的形象也被这群人败坏了。 “我们平常不这样，真的，姐姐你信我。”秦淮急于给自己解释，一双手都抓住了余疏雨的一只手臂。 楼底下没点灯，只有远处的一点灯光和头顶一轮弯月照着她们。 余疏雨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们和其他人之间生出了屏障。 不该是这样的。 她手抱得松，余疏雨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轻轻推了她一下，“知道了，你上去。” “你要走了吗？”问完秦淮又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废话吗，她不走难道跟你上楼啊。 多半她又不理你直接走了。 秦淮做好心理准备，哪想到余疏雨竟然点了点头，“走了。” “哦哦，好。”秦淮有些呆呆地挥了挥手，看她转过身，又连忙喊:“我明天找你。” 余疏雨顿了一下脚步，没回头也没回答。 所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管她答不答应，反正是我先放的学，堵着她不就行了。 秦淮心情甚好地上了楼。 在楼道还碰到了急匆匆跑上来的沈溪，秦淮刚抬起爪子，发了个“呦”的音，话还没说出口，沈溪已经面色不虞地从她身边掠过了。 没看到吗？ 也不知道干嘛了，看起来还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算了，他跑得跟阵风一样，实在懒得追他。待会问问陈瑟好了。 虽说三人是一起长大的，但陈瑟和沈溪的关系明显更亲密些，这两年犹甚。 唉，儿大不中留啊。 回了班上，贺涵江坐在讲台上，秦淮站门口喊了句报告。贺涵江盯着她看了一会，最终什么也没问，只叫她进来。 秦淮半点不虚，晃晃悠悠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陈瑟就转过了头，连发几声“啧啧”，摇头晃脑地问:“和学神待这么晚啊？干什么去了？” “打听情报呗，还能干嘛。” “咦～那你打听到什么了吗？” 秦淮扒拉开她好奇的脸，又问:“不说这，刚我上楼看见沈溪，他怎么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啊？”陈瑟几乎条件反射般要站起来，好在秦淮及时摁住了她。 秦淮笑着调侃，“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啊？” 陈瑟没管她的调侃，眉头夹紧了抓着秦淮一只手就问:“他怎么了吗？为什么心情不好？” “啊，我也不知道，他走太快了，我没追得上他。”秦淮又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他跟你分开还好好的吗？” 陈瑟松开她的手，仍然皱着眉，回忆道:“我们去吃饭，吃完饭不是还给你带了一份吗？他就说先送我去寝室，但是半路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了。” “那他接电话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陈瑟这回嘴巴都抿上了，“没听太清，但感觉语气挺好的，跟我说要走的时候还是笑的。” “这样啊。”秦淮靠到椅背上，也皱了下眉，不过没一会她又说:“说不定他是碰到点烦心事，也很正常啊，他也不会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过会就好了也不一定。” 陈瑟还是有点担心，秦淮干脆提议去看看他好了，陈瑟立马同意。秦淮看了她一会，忽然又说自己不去了。 “你干嘛一会去一会不去的。” “诶人太多我怕他紧张。” “你在放什么屁？” “不可以说脏话哦。”秦淮冲她摇了摇手指。 …… 你自己说脏话的时候还少吗？ 但是陈瑟这会没心情反驳她。 秦淮又接着说:“你想啊，我从小跟他打打闹闹的，这种事他肯定不好意思告诉我啊，说不定还担心我会把这个当成黑历史嘲笑他，所以啊，还是你先去安慰他一会好了。” 好像也有点道理。陈瑟也没纠结，跟她说了声走了，就从后门跑了。 看着陈瑟的背影，秦淮叹了口气，不禁感叹这年头孩子不好带啊。 秦淮靠着椅背玩了会手机，忽然想到自己连余疏雨的联系方式都没要，不禁暗下决心明天要缠着人要到。 反正她心软。 手机玩得没意思，秦淮靠着椅背又眯了一会，直到下课，也没见陈瑟回来。 秦淮晃到e班门口看了一眼，人已经走了大半，他俩并不在。 也是，谁在教室里说悄悄话啊。 反倒是秦淮，一路走来受到诸多人的注视礼，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算了，她还是不要去当这个特大号灯泡了。 于是秦淮放弃了找他俩的想法，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寝室睡觉去了。 第6章 第9章 危机 第二天醒来已经八点多，反正错过了时间，秦淮也不慌，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没有消息。想了会她还是发了条短信问陈瑟起了没沈溪怎么样。但直到她洗漱完去吃了饭，也没等到回复。 秦淮并没有很在意，但还是在第二节下课赶到了班上。 陈瑟并不在。 她又去e班，好在这会沈溪在。他没有和同学玩闹，一个人坐着像是在发呆。 秦淮倒也不避讳，直接进了e班，他们班有一瞬间是安静的。毕竟再怎么样，秦淮校霸的名头在s中传得还是很响的。 沈溪的前桌见她往自己这边来，心知她是找沈溪的，便起身让了座，自己跑外面找小姐妹聊天去了。 沈溪并没有察觉到秦淮的到来，他还是在走神，直到秦淮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他:“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沈溪看到她很自然地坐在了他前桌特地空出来的位置上，“你怎么来了？” 秦淮并不喜欢热闹，平时多是待在自己班或者寝室，很少去串班，当时问她她说到别的班就难免有很多人注意她，虽然被看习惯了，但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因此沈溪见她过来有些惊讶也很正常。秦淮也没什么事，顶多算是关心一下老朋友，“没什么，看看你怎么样了。” “所以昨天晚上果然是你吗？” “原来你看到了啊，还装没看见。” 沈溪顿了一下，又解释，“没看太清楚，加上心情不怎么样，就没停下去看。” 啊，说到正事了。秦淮挺了挺腰，刚想问为什么心情不好，就被沈溪打断了，他说得直接，“我不想告诉你原因。” …… 行吧。 你不高兴，你是大爷。 “哦，那你有看见陈瑟吗？” 这回沈溪停顿的时间更长了，老半晌他才说:“昨天她找我，聊完之后她就回寝室了，后面我就没见过她了。” 好吧。 看出沈溪没什么心情跟她讲话，秦淮起身跟他说自己要回班睡觉了，她路过沈溪时忽然被扯住了衣摆，秦淮看着他，没说话。 沈溪也看着她，他的表情相当纠结，憋了半天，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开了口:“秦姐，你去找找她吧，顺便帮我向她道个歉。” “我会去找她，”沈溪松了口气，又听见她说:“但不会帮你道歉，你要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就当面跟人家道歉。” 沈溪松了手，他转过头，像是叹了口气，半晌声音才传过来，“也好。” 上课铃响了有一会了，坐沈溪周围的同学期期艾艾地站在旁边不敢上前，老师倒是还没来。秦淮没再回答，径直走了。 她出门后趴栏杆上叹气，思索着陈瑟可能去的地方。 这年头带小孩不容易啊，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一个老师看到了她，隔得远，那老师声音贼大，“哎，那个趴栏杆的同学，你哪班的，没听到上课铃吗？还不回去上课？” 她这一嗓子引得好几个班的人都探头探脑往外看，好奇是人的天性，特别是这群闲得发毛的学生。一般来说这些人是不怎么敢去探究秦淮的事的，尽管传闻她脾气很好。但现在他们在教室里，校霸在外，她总不能冲进来把人揍一顿。于是这群人更加肆无忌惮，盯秦淮的目光有如实质。 饶是秦淮脸皮再厚，被这样盯还是让她浑身难受，她正要打个哈哈找个借口溜走，那老师已经走到了她附近。 她看人的目光满是嫌弃，像是看什么脏东西，语气也充满不屑:“是你啊。”她没再管秦淮，丢下她离开了，错身而过时还低声说了一句话，因离得近而清楚地传入秦淮耳中—— “一根搅屎棍还读什么书。” 秦淮捏着拳头，手背青筋跳了跳，她抿着唇默然半晌，最终她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般转身离开了。 最终她在学校西北角的环湖游廊里找到了陈瑟。彼时陈瑟正抱着腿缩在长凳上，盯着湖面发呆。秦淮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陈瑟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沈溪让你来的？” 秦淮没回答她，反而说:“吃饭去吧。” “没心情，不想吃。”陈瑟又转了头盯着湖面。 秦淮没强迫她，反而也抱着腿陪她一起看湖。 隔了很久，陈瑟又开口:“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姑娘，但是她要出国了，所以分手了。” “嗯。”秦淮把腿放下，靠过去，搂了她的肩膀。 其实事情并不这样简单。陈瑟回忆，她在学校天台找到沈溪，她在那里看到了一地的空酒瓶。于是她坐过去，制止了他喝酒的动作，抢下他的酒瓶，“别喝了。” 沈溪果然停下动作，他看她的眼神很专注，“你来了。” “嗯。” 沈溪忽然抱住她，“你别走。” 陈瑟顿时僵住。 他喝了很多酒，此时并不清醒，陈瑟这样告诉自己，但还是没能忍下心推开他，反而回抱了他，“好，我不走。” “真的吗？”沈溪分开了一点，他语气满含欣喜，眼睛是前所未有的亮。 于是她也醉了，她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扬起唇笑了，“真的。” 他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了过来，他缠绵的语气里是她没听过的温柔，“不出国好不好，我喜欢你。” 陈瑟有时候就想，人怎么会那么贱呢。 陈瑟把脸埋进手臂间，擦去了眼泪，然后站了起来，“没事了，去吃饭吧。” 秦淮握住了她的手，“好。” 第10章 头疼 吃过午饭，秦淮看着陈瑟眼底的乌青，问她要不要回寝室睡一觉。没想到陈瑟摇了摇头，“你这两天待教室里的时间太少了吧。” 秦淮掐着她的脸左右摇了摇，“这时候还担心我，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我没事，”陈瑟挣脱了她的手，看起来很忧虑，“你这样……他会知道的。” “有什么关系，”秦淮摊了一下手，无甚所谓地说:“他管不了我，不然也不会把我送来这。” “秦淮。”陈瑟喊了她一声，听起来有点生气。 “行吧。”秦淮揉了一下陈瑟的头发，她短发被糟蹋得鸡窝一样，有几根不服输般翘了起来，秦淮笑了起来。 “干什么你！”陈瑟把她作恶的手挥开，拯救了自己的脑袋，瞪了她一眼，又把自己头发扒拉顺了才罢。 秦淮站起身，“走了，回班吧。” 下午沈溪来了一趟，把陈瑟叫了出去。后来陈瑟自己回来又哭了一场。秦淮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人一门心思要瞒着自己，搞得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哄了老半天才把陈瑟哄回寝室睡觉，她自己靠在床头眯了一会，只觉得头疼欲裂。 后来陈瑟忽然惊醒，连带着秦淮也被吓醒，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眯着眼睛拍了拍陈瑟，问她:“做噩梦了吗？没事了，别害怕。” 陈瑟摇了摇头，看到她这副样子又过意不去，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你在这睡会吧，我去买点吃的。” 秦淮拦了一下她，把她按了回去，“你也不看看自己憔悴成什么样了。”这会秦淮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自己压根没带。问过陈瑟时间，她又说:“我去买个晚饭，顺便回班拿手机，你再躺会，睡不着就自己玩会，我马上回来。” 陈瑟小幅度地笑了一下，“把我当小孩啊。” 秦淮已经走到门边，她拉开门，闻言扶着门把手，回头朝陈瑟眨了眨眼睛，“可不是嘛，这年头当爸爸不容易。” 陈瑟拎起枕头要砸她，秦淮顺势把门带上，留下一句:“走了。” 已经六点多，早该上晚自习了。 秦淮去买了饭，又陪着人吃完，看着陈瑟精力不支睡了过去，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把人安顿好，秦淮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回到自己房间，她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却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像是一团乱麻，堵在心口 ，闷得难受。 左右睡不着，秦淮看了眼时间，没下晚自习。 有只鞋被秦淮脱下来时踹得老远，她蹦跶过去把鞋穿好，又出了门。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实验楼底下。 来都来了，反正昨天告诉了人家要来，总要守信的。这样想着，秦淮没什么负担地上了楼。 就看一眼吧。 不打扰她，看一眼就走。 但等她到四楼，扒拉着墙往一班看时，余疏雨就看见了她。 她仍然坐讲台桌上，秦淮刚站到墙边，她视线就看了过来，让秦淮不禁怀疑她是不是一直在看这边。 不过这怎么可能。 余疏雨站起来说了句话，然后就走了出来。 秦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有点发愣。 第7章 余疏雨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你不开心。”仍然是陈述的语气。 很符合她这个人。 她们站到了拐角处，秦淮背靠着墙，低了头，余疏雨便看不见她的表情了，只听到闷闷的声音传来:“是有点。” 像受了委屈的猫。 想摸摸她的脑袋。 秦淮说完空气都沉默了，她有些好笑地抬头，“你都不安慰我的吗？” 余疏雨咬唇，她看起来很纠结，好一会才憋出一句:“那你开心点。” 秦淮直接被逗笑了，“有你这么哄人的吗？” “啊？”她看起来迷茫又无辜，下唇因被咬而变得更加红润，眼睛略微睁大了些，实在漂亮得有些过分。 算了，放过她了。 秦淮握住了她的手腕，余疏雨条件反射要挣扎，手臂动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动作。 也是难为她了。 “你现在出来，你们老师不会说什么吗？”想了想，秦淮还是先跟她确认了一遍。 学渣带着年级第一逃课这种事，被老师知道的话……光是想想就很可怕。 “晚自习是我在上面。” 言外之意就是老师不会来。 秦淮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同学会举报你吗？” 余疏雨被问得倒生了几分警惕之心，“你要干什么？” “带你逃课啊姐姐。”秦淮冲她狡黠地笑了笑。 这种一脸我要干坏事的猫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余疏雨只告诉她不会。然后就被这人抓着下了楼，最终事实证明这人说得逃课就是在学校里乱逛。 她们去了很多余疏雨没去过的地方，最后她们坐在一棵大梧桐树下的长椅上，秦淮很放松地靠在上面，用手虚拢了一下挂在教学楼和树冠之间的月亮，“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开心。” “知道了。” 秦淮笑了几声，“姐姐，你好古板啊。” 但也很可爱。 余疏雨并没有回答她，秦淮又坐直了身子，她侧过脸去看她，“谢谢你今天陪我。” “嗯。”余疏雨没看她，她在秦淮的视线中仰起头，“月亮很好看。” 秦淮又在旁边笑了。 过了一会，秦淮又说:“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彼时她俩都仰躺在椅子上，靠得很近。 静了有一会，那边的声音才传过来，又是嗯了一声。 简直嗯到人心坎里去了。 秦淮坐了起来，整个人面向着余疏雨，“那么，联系方式是不是得给一下。” “哦。”余疏雨回答了她，坐了起来。 秦淮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按数字搜索了，哪想到这人直接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扫我吧，方便点。” ？ 不是，你真的是实验班的吗？怎么还能带手机的？ 她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余疏雨挑了下眉，有些疑惑，“为什么实验班的不能带？” “不会影响学习吗？” 余疏雨挑眉，“这有什么好影响的。” 啊，好吧。 最后还是顺利加上了。 出来的时间不短，秦淮又升起了负罪感，催着余疏雨快回教室，把她送到楼下后才回了寝室。 第11章 病发 其实已经很累了，秦淮关上寝室的门整个人就像忽然卸了力，背靠着门差点滑坐下去。最后还是强撑着挪到浴室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脑袋发昏扶了一下门，差点就着这个姿势睡过去。 她总是嗜睡，何况今天白天几乎没睡觉。 秦淮掬了一把水洗脸，冷水的刺激勉强让她清醒了一点。摇摇晃晃地走到柜子边，寝室有两张床，上下铺的，但现在只住了她一个人，于是那张空闲的床被推到了角落，紧挨着柜子。 秦淮坐在那张空床上，探身去够柜子上的锁。密码锁拿在手上，秦淮盯了一会视线才对焦，然后输进数字。 “啪嗒”一声，锁开了。秦淮用了点劲拉开柜门，整个人也借势从床上挪到地上。她半蹲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刚好能看清柜子里东西的姿势。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却控制不住般向无底洞深深沉下去。 秦淮手上的动作有点急，看起来像是很不耐烦地在柜子里一通乱翻，有东西掉了也没博得她一星视线，好像柜子里有什么很吸引她的东西一样。 秦淮从里面翻出了一板药片，一只手握着它，手腕搭在空床的木质挡板上，另一只手抓着柜门的上沿，两方接力才站起来。 洗去妆容的眼尾微微下垂，眼角是很流畅的一笔，本来应该是圆润的，单纯的。但她此时眼睛没什么情绪般半垂着，看起来甚至是有些恹恹的。这个词若非亲眼所见，应该很难应用在她身上，毕竟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像是纵情快乐的。 秦淮抠出最后一粒药片，含进嘴里，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苦味顿时在口腔里蔓延，激得她皱了皱眉。 然后她把吃完的药盒随手抛进了垃圾桶里，三两步走到床边，把自己摔了上去，顺便踢掉了拖鞋。 。 第二天秦淮睁开眼时发现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屋子里也不甚亮堂，她差点以为是自己醒太早天还没亮，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她现在这种情况。 秦淮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发出的光刺得她眯了眯眼，适应了才看清已经十二点多了。同时还有几条信息，分别来自陈瑟和沈溪。陈瑟发了一堆，从早上六点多说自己睡多了睡不着，到七点时告诉她买了早餐挂在她寝室门把手上，最后一条来自半小时前—— 【起来了喊我一声，一起吃饭啊。】 相比之下沈溪的则要简单多了，只是先对她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并表示自己想清楚了再找她们。 应该回复一下的。 秦淮这样告诉自己。可是那股乏力感就像是从心脏里伴随着血液被送往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提不起精神来。 秦淮把手机扔在一边，用手肘挡住了眼睛，又躺了一会，然后才爬起来去洗漱。把自己收拾停当后，秦淮又坐在床上发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好像她能去的地方很多，又好像很少，这种随即可以被抛弃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极速下降。 没个着落。 秦淮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想。 可是又止不住地心情低落。 一定可以有个地方，可以让她没什么负担地躲起来休息一会。 只是现在还没找到。 又或者……有个人呢？ 秦淮看着手机里昨天刚加上的人，手指在上面晃了晃，又有点犹豫。余疏雨的昵称就是自己的名字，头像则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只在最上角泄露出了一点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像今天一样。 昨天才告诉别人自己很开心，结果今天又把人喊来说自己心情又不好了。 秦淮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很奇妙的，在这样的时候，她居然还能感受到类似于羞涩这样微妙的情绪波动。 算了，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姐姐】 【你在哪里】 发出后秦淮像是松了口气，盯着聊天界面发呆。余疏雨那边倒是回得很快，只有两个字和一个句号—— 【在家。】 【哦】 【那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有事吗？】 这怎么答？说我又不开心了？ 秦淮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余疏雨却直接回答了她。 【一般一点半到。】 下午是两点十分才开始上课，那么就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好】 【你走南门吗姐姐】 【可以。】 【那你能不能来我寝室一会】 【只要一会】 【我想见你】 像是害怕她不答应一样，秦淮一连发了好几条。 这次那边的停顿时间略久，久到让秦淮几乎以为没有结果了，余疏雨才又发了一句—— 【在哪？】 【芳梓楼】 【我在302】 【好。】 有那么一瞬间，秦淮心跳剧烈到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发病。 秦淮又把自己捯饬了一遍，寝室也收拾了一遍过去，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确保不会太邋遢。 本想着坐下来休息，但一停下就觉得自己心跳太快了。 你不能这样，秦淮。 但她还是克制不住在寝室里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点半，寝室的门准时被敲响。 第12章 愉悦 秦淮打开门，就看到那人笔挺地站在门口。换做是自己的话，可能就靠着门框了。 “姐姐，进来吗？”秦淮侧身给她让了个位置，余疏雨却没有动作，她疑惑地看过去。看见余疏雨用下巴点了点门把手的位置，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在那看到了一个纸包的袋子，因挂得太久油渍渗出了包装，显得很不讲究。 第8章 秦淮:…… 忘了还有这茬了。 她一边尴尬地伸爪去摸那个袋子，一边解释:“啊哈，那什么，别人给带的，我忘记拿了。”把袋子拎起来的同时她松了口气，然后把门完全拉开。 余疏雨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她甚至往后撤了一步，然后问:“你没……”她纠结了一下，最后用了个更普遍的词，“吃饭？” “呃……” 确实是忘记了。 余疏雨从她的犹豫里看到了答案。 好好的，秦淮只觉得这人开始放冷气了，她身上还带着一点落雨的潮气，显得更加冷清。秦淮示弱般上前拉了一下她的校服袖子，低声说:“先进来，好不好？” 余疏雨的眼睛瞳仁很黑，几乎反射不出什么光亮，盯人的时候显得有些黑沉沉的，加上一把嗓子天生像是淬了冰一样，更是让人心惊，“你出来。” 秦淮多少知道一点她想干什么，正因如此而显得更为惊讶，不过她也没拒绝，顺从地跟出来，还贴心地关上门。很奇怪，分明才认识这个人几天，她就已经从心理上对对方产生了依赖感。 看她这么乖顺，甚至没多问一句，余疏雨颇不自在地刮了下鼻子，清了清嗓子说:“去吃饭吧。” 秦淮甚至听出了几分柔和的味道。 她起了促狭的心思，三两步走过去，搭了一下余疏雨的肩膀，这个动作她做的颇为勉强，甚至踮了踮脚，让她有点郁闷。但看到余疏雨不解地转过头，眉尖甚至是微颦的，她又有点捉弄成功的开心，于是笑道:“我这么乖，姐姐怎么奖励我呢？” 看起来是挺乖的。 像只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的猫。 余疏雨短促地笑了一声，敲了一下她脑袋，“呆子。” ？？？ 怎么还带身心攻击的呢？ “姐姐。”秦淮喊了她一声。 有点像是撒娇。 余疏雨别过脸咳了一声。 秦淮探头想看她是不是耳朵又红了，奈何这会她的长发好好地盖住了耳朵，半点也看不见。 有点可惜。 说话间她们已经下了楼，在寝室门口，秦淮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传说中无敌冷傲的高岭之花拿起了一把雨伞……一把印满米老鼠，缀满粉色蕾丝花边的雨伞，其花花绿绿，幼稚之程度堪称秦淮所见之最。 秦淮愣在旁边不敢动弹。 怕被灭口。 余疏雨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自己手上的雨伞，她目光游移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硬要拉着秦淮去吃饭，总之最后她解释说:“司机给拿的，出门的时候忘带了。” 秦淮干笑着哦了两声。 最后那把伞被举到了她俩的头顶。 总之就是谁也别笑谁。 秦淮在学校旁边的小店门口停下，“就这吧。” 余疏雨往里面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没说话。 不怪她要皱眉，学校旁边的店向来以快为第一标准，相较之下，店面卫生之类的就没有那么上心了，这家名叫老张美食城的店面被一块透明的玻璃板隔为两边，一边摆着七八张四人桌，另一边则是个类似于小厨房一样的地方，里面有一张长桌，就搁在门口，上面零星摆了几个盛好面食的碗，秦淮猜这里在放学人流高峰期应该是摆满这种碗的。稍里面一点有一个煮面的桶，里面滚满沸水，不过此刻也是歇业的状态。 别说是余疏雨了，秦淮自己也有点犹豫，她也没在学校旁边的小店里吃过饭。 店里有个大娘，她摆了一张摇椅在小厨房和桌子的交界处，靠在上面慢悠悠地摇着一把蒲扇。 许是她俩在店门口站太久了，大娘掀起眼皮子睨了她俩一眼，下一秒就站了起来，笑盈盈地招呼她俩，“小姑娘还没吃呢？”她边问边上前来，细细打量了她们一眼，顿时笑得更灿烂了，“两小姑娘长这么漂亮呢，我在这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快快，进来坐。” 被这样一通招呼，两人说什么也不可能再走了，余疏雨收了伞，两人往靠门一张桌子那走，大娘立在一边笑，秦淮怕她不适应，侧身替余疏雨挡了一点，自己应付着大娘笑着答:“谢谢阿姨。” “哎呦小姑娘这么客气呢，”大娘笑着想去拉秦淮，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大娘又笑着指了指贴在墙上的菜单，“吃点什么呀？” 秦淮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那副贴在墙上的巨型菜单，眯了眯眼睛看了一遍过去，“就……炸酱面吧。” 谁知大娘一拍手，“面都买完啦，还有粉，你们要吗？” 秦淮皱了下眉，“不了——”她拖了一下音调，把菜单又扫了一遍问:“年糕还有吗？” “有，有。” “那就炒年糕吧。” “好好，”大娘又看了她们一眼，“两份是吧，要辣吗？” “不，只要一份。”秦淮回头看了余疏雨一眼，对方朝她点了点头，她又转过头笑着说:“她吃过啦，帮我多放点辣。” “好嘞。”大娘应了一声，“那你们坐啊，桌上有水自己倒哈。”她又向一旁努了努嘴说:“那边还有小菜和冰豆浆，要吃自己拿啊。” “好的，谢谢阿姨。”秦淮笑着应了一声，大娘才转身进了后厨，并没有去她那个玻璃隔出来的小厨房。 刚才两人都站着，现在人走了，她们才坐下。 秦淮笑了一声说:“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在这里吃饭。”她说着转头去看余疏雨，下雨天即使正午天色也不怎么亮，她浅色的瞳孔却折射出漂亮的光晕。 余疏雨沉默着抽出一张纸，在桌子上擦了起来。擦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看了一眼，秦淮也勾头看了一眼，于是就看到纸上显出一块黑印来。 余疏雨:…… 秦淮:…… 第13章 午饭 不到五分钟，大娘就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了，真的是一个盘子，秦淮目测了一下觉得可能比自己头还大。大娘顺手替她抽了一双筷子递过来，她笑起来有一种老人家独有的和蔼感，“小姑娘快吃吧，我们店的炒年糕很好吃的。”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秦淮，又去看没什么表情的余疏雨，笑着说:“你们也是这个学校的吧？你们好多同学都喜欢来我这里吃。” 秦淮接过筷子道了声谢，听到这话又点点头笑着说:“看起来就很好吃，大家喜欢来很正常呢。”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乖的样子。 大娘走到摇椅边上坐下，听到这话更乐了，又问:“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吃饭啊？现在小孩读书也太辛苦了吧，也不用这么拼啊小姑娘。” 讲个笑话，秦淮因为勤奋读书而忘记吃饭。 秦淮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回，正想编两句应付一下，一直在旁边装透明人的余疏雨却开了口，“我会好好说说她的阿姨。” 这句话搭配上余疏雨冷淡的声调，没什么表情的脸，让秦淮差点笑喷了 ，尽管她已经尽力在忍了，但还是控制不了地趴在桌子上笑得直捶桌。 等秦淮缓了缓，又听到余疏雨在她旁边用凉丝丝的语调问:“好笑吗？” 这下真的笑喷了，秦淮笑弯了腰，捂着肚子说:“诶你别惹我笑……哈哈哈……我肚子都笑疼了……哈哈……” 余疏雨见她笑成这样，也忍不住弯了下嘴角，手上却不留情面，在她脑袋上敲了敲，“还笑。” 秦淮下意识捂了下脑袋，摆了摆手，“不笑了不笑了，饶命姐姐。”话是这么说，她直起腰的时候眼睛里仍然盛满笑意。 大娘见她们一句话就闹成这样，感叹了一声自己果然老了，跟不上时代步伐了。摇了摇头，笑着躺回自己的摇椅上，摇着蒲扇浅眠。 她们也收敛了一点，余疏雨摸出手机玩了起来，秦淮则拿起筷子吃饭。 年糕被切得很薄，用青菜和五花肉一起大火快炒出来，上面淋了一层辣椒油，伴着热气散发出阵阵香味。 看起来还不错。 秦淮夹了一块送入口中，经她们刚才那一闹，年糕早已没有刚炒上来那么烫人，在这有点阴潮的下雨天，年糕的热气和辣椒的辛辣刚好中和掉了那股湿冷感，几乎是从舌尖一路暖到了胃里。 秦淮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余疏雨视线从屏幕上挪过来，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样子问了一句:“好吃吗？” 秦淮重重点了点头，又问:“你要尝尝吗？” 鬼使神差地，余疏雨点了点头，秦淮又抽了双筷子递给她。 看着那一盘红通通的年糕，余疏雨终于迟钝地想起自己不能吃辣，但顶着秦淮期待的目光，她还是硬着头皮接过筷子，犹豫着挑了一块很小的青菜，在把那快青菜送入口中的瞬间她就撂了筷子，抽了张纸捂住嘴巴。 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秦淮也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很辣吗？” 余疏雨没说话，秦淮却看见她的脸都憋红了。秦淮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给她，“你先喝一点，”她四处看了看，站了起来，“我去拿牛奶。” 第9章 余疏雨有点想叫住她，告诉她没什么事，一会就好了，但秦淮已经跑开了。大娘也听到动静睁开眼，询问道:“怎么了这是？” 秦淮已经拿到牛奶，于是举起来摇了摇说:“没事，太辣了，拿您一瓶牛奶。” 大娘哈哈笑了两声说:“怕辣还说多放点，你这小丫头啊。” 秦淮边往回走边说:“我也不知道您这儿这么辣啊，但是很对我胃口。” 大娘笑了两声，又没动静了。 秦淮把吸管戳进去，然后递给余疏雨，笑着说:“快喝吧这个解辣。” 余疏雨下意识舔了下唇，又被辣的皱了皱眉，然后接过牛奶慢慢喝了起来。 秦淮看着她脸上被辣椒激起的血色慢慢褪下去，只有嘴唇仍然嫣红。 她开玩笑说:“不能吃辣还尝，你这小丫头啊。” 余疏雨叼着牛奶瓶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又似乎觉得有点丢人，把喝空的瓶子扔进垃圾桶里，假装冷脸道:“吃你的饭。” 。 最后吃完付了钱出来已经两点零二了，秦淮估摸了一下距离，觉得时间差不多，就说:“好了姐姐，你回班吧，耽误你很久了。” “嗯。”余疏雨点了点头，又反问:“你不回班吗？” 秦淮看着她眨了眨眼，最后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笑着说:“要的要的，我这不是准备去了吗？” 余疏雨点了点头，“顺路，一起吧。” 秦淮有点受宠若惊，但下一秒眼睛就笑弯了，“好啊姐姐。” 第14章 避风港 最后还是回了班。 她这毛病要说多严重其实也没有，只是睡不够的时候会突然冒那么一下，自然睡足了也就没大问题了。反正不管在哪，该睡还是要睡，秦淮只是下意识想避开教室，毕竟人在面对未知时，总是会想逃避。 但是…… 秦淮拽了一下余疏雨的手臂，说:“要是不开心，还能找你吗？” 她们已经快到走实验楼了，期间两人一直没讲话，余疏雨忽然被她这么扯一下，有点茫然地垂眼看过去，恰好秦淮也抬眼看过来。 已经没有下雨了，那把花花绿绿的伞被余疏雨拿在手里，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伞柄。蝉不知疲倦地在枝桠间鸣唱，踩着铃声来的学生在路上狂奔，余疏雨在这热闹的午后里朝她弯了弯眼睛，告诉她:“可以。” 乏力感像退潮一样退散，这一次，她有了可以躲避的地方，再也不用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要追根究底的问，余疏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秦淮。也不是没有相处的更久的人来找她帮忙却被无情拒绝，她却偏偏对着一个认识几天的人一再心软。 后来余疏雨上楼，秦淮告别她去自己班，余疏雨在楼梯的拐角处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实验楼前是一条种满梧桐树的长路，在这里的学生常常戏称它是“飞絮路”，这条路春天的时候会飘满梧桐絮，而在这夏末秋初的九月，梧桐枝桠密密叠叠，雨后的阳光从云缝中挣出，洒落在枝桠间。秦淮一个人走在那条飞絮路上，她周围时或经过一两个埋头赶路的学生，明明熙熙攘攘，却从来没有谁停下过步伐。 余疏雨在那一瞬间觉得，她其实是知道原因的。 秦淮总是在笑，可在偶然的那么几个瞬间里，她却觉得，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开心。 秦淮回班时已经上课有一会了，赶巧这节课是英语课。赵芸称得上h班主科老师中唯一有点脾性的，也许是因为她刚好处于带过几届学生却又没到万事看开的年纪，三十出头，还有点野心，想做出点名堂来。 秦淮喊报告的时候她瞪了一眼，“你还知道要来上课啊？” “报告老师，起晚了。”秦淮靠在门口笑嘻嘻地说，全班笑成一片。 赵芸拍了拍讲台，“笑什么笑，给我闭嘴。” “老师好凶啊。” “赵老师这么凶嫁不出去的。” h班这群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玩笑都敢开，老虎屁股说摸也真敢上手。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想挨打是不是？” 秦淮适时……不对，上赶着找抽一样开了口:“老师，先让我进来吧，站着太累了。” 赵芸一个眼刀扫过来，张口就骂:“进个屁，你就给我在门口站着，不到下课不许走。” “老师，这不好吧，这样我怎么听课啊。” 赵芸冷笑一声，说:“你还听课呢，你哪回不是在睡觉？你就站门口听，我看你怎么睡。” “冤枉啊老师。” 赵芸还没来得及开口，下面又有人抢答了:“这老师你真冤枉秦淮同学了。” 赵芸嗤笑，“冤枉什么了？说我听听。” 全班异常默契，异口同声:“她站门口也能睡。” 秦淮探了个脑袋，握着拳头威胁道:“是不是想挨打，揭我老底。” 赵芸也忍不住笑了，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进来睡吧，别太磕碜了。” “好嘞。”秦淮假模假样地朝她行了个礼，在全班哄笑中回了自己位置，二话不说，倒头就睡。速度之快，连赵芸都惊讶地指着她问:“这样真没问题吗？” 看过一年的h班同学早已麻木，安慰着说没事没事很正常，赵芸才续上了被打断的课。 秦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个人在上面滔滔不绝了，她瞄了眼钟，本来要趴下接着睡，刚好下课铃响起来，也不管老师走没走，班里人欢呼一声就开始往外跑。 多半是体育课了。 秦淮往后靠了靠，就看见陈瑟举着手往后转。 秦淮:？ 没看到趴着的人的陈瑟:？ 秦淮看了看陈瑟举起的手，又看了看她，问:“你要谋杀我？” 陈瑟翻了个白眼说:“我就想喊你起来。” 秦淮不太信任地看了看她，陈瑟又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我不这样拍你，你都醒不过来。” 秦淮回想了一下她爪子举起的高度说:“我觉得不至于，以前你喊我都没感觉到痛。” “呵。”陈瑟给她现场表演了什么叫面无表情。 秦淮迟疑了，“真的吗？” “沈溪可以作证。”陈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秦淮先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行了我信了。” 陈瑟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开玩笑一样说:“干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天底下帅的那么多，我又不是非喜欢他一个。” 秦淮抿唇，看了她一眼问:“真的？” 陈瑟眯了下眼说:“可以是但目前不是。” 秦淮:…… 教室已经空了大半，陈瑟站起来，“拜托，这好歹是我第一次暗恋，虽然还没恋起来就失恋了。” 她看起来很像是开玩笑。 秦淮也站起来，陈瑟勾着她肩膀往外走，“虽然但是，我看开了。” “你要出家？”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喂，”陈瑟放开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倒退着面向秦淮，“我们好歹也认识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也不是多长情的人。” “哦，原来我们的友情这么不值一提。” “喂你别打岔啊，”陈瑟瞪了她一眼，不过被这么一岔，原来凝重的气氛荡然无存，“不过经过这一天多的反省，我觉得也就那样了，我还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秦淮眸光垂了一下，又抬起眼笑道:“很有觉悟嘛小陈同志。” “那必须的。” 要不是性别限制，她可能已经开屏了，秦淮盯着一脸骄傲的某陈姓女子想。 第15章 体育课 操场门口堵着一大群人，目测有好几个班。秦淮她们过去的时候连门都进不去，其中也不乏她们班的，陈瑟拍了拍他们班一个男生肩膀问:“怎么了这是？堵着干嘛呢？” “不知道啊，”那男生一脸不耐烦地说:“操浪费老子宝贵的体育课。” 后面还有不少人往这边赶过来，秦淮皱着眉想往旁边躲，那个男生忽然一脸惊喜地看过来，堪称双眼放光，“你们想不想马上进去？” 秦淮直觉不妙，陈瑟倒没什么顾忌地问:“你有什么办法？有就赶紧用啊！” 秦淮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拔起腿就准备开溜，但那个男生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校霸驾到，不想挨打的通通闪开——” 这一声简直石破天惊，堵在前面的人纷纷回头。 秦淮:…… 我看是你比较想挨打。 最后她们有惊无险地进了操场的门，现场的同学自动为她们让开了一条路，那男生走在这条万众瞩目的路上洋洋自得，跟秦淮她们自夸:“怎么样，是不是很管用？” 陈瑟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一柱香。 秦淮则回报了他一个阴森森的笑。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连忙脚底抹油飞快跑了。 第10章 “有大病。” “不可以说脏话哦。”陈瑟学着她的样子也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秦淮:…… 秦淮简直气笑了。 “哎我靠我靠，快看快看——”陈瑟忽然大叫起来，一只手抓住秦淮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远处。 “你也发病了？”秦淮刺了这么一句。 “不是啊你看嘛你看啊！” “有什么……”秦淮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看清的瞬间就发出了一声“草——” 那是和她过去几天所见到的完全不同的余疏雨，她长发绑成一个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透亮。空气里还残存着潮湿的气息，气温也还没回升，可她跑过来的时候额头上覆了薄薄一层汗。 众所周知，实验班一星期只有一节体育课，并且是和别的班完全错开的，而除了体育课，平时实验班的几乎不出教学楼，所以在操场见到实验班的人几乎是没可能的。 可是今天不光见到了，而且还是全校最风云的那位。 怪不得全堵门口了。 秦淮盯着人跑过来，然后发现这人真的，跑的巨慢，不过除了满脑门的汗，一点也看不出她在跑步，她脸色甚至是有些煞白的，似乎连呼吸的频率都和平时没有区别。 还真是，很符合她啊。 陈瑟扯了扯她问:“学神怎么现在在这里跑步啊？” 秦淮心说好问题，我也挺想知道的。 虽然很慢，但最后余疏雨还是跑到了他们前面，然后拐了个弯朝秦淮这边走过来了。把陈瑟激动的直拍秦淮的背，小声叨叨:“怎么办怎么办她过来了，哇，真人，好近啊美死我了。” 秦淮淡定地把陈瑟的手撸了下来……好吧，并不很淡定，好几十个人围在这，有人甚至在小声欢呼，让她硬是有种去见偶像，偶像还在众目睽睽下向自己走过来的错觉，这种错误的认知居然让她手心冒汗，莫名紧张起来。 所以她真的……要过来吗？ 就在秦淮脑补的时候，余疏雨已经停下了，她这才看见在她们斜前方还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个子不高，穿一件荧光绿的运动服，更衬得皮肤黝黑，正是她们班体育老师魏晁。 魏晁看了一下计时器，对余疏雨说:“六分十三秒，还行，有进步。” 余疏雨拿着冰水灌了一口，缓了口气才说:“讽刺我？” “怎么会？”魏晁四下看了看，又说:“正好，高二h班的都来了吧？我们到主席台前面去集合。” 余疏雨拿冰水往脸上贴了贴，然后把校服外套拎起来挂在手臂上就要往门口走，转身时她看到了秦淮，于是朝她走过去。 秦淮只看到她先弯了一下眼睛，身后那群人就开始躁动了，吵吵嚷嚷里夹着几句“哇她笑了”“靠笑起来更漂亮了”“啊我要死了”…… 至于吗？真没见过世面。 莫名还有点不爽。 秦淮心情正复杂，陈瑟还要用手肘捣她的腰，小声说:“哎她不会来找你的吧？可以啊秦小淮。” 啊，尾巴要翘起来了。 余疏雨刚朝那边走了两步，魏晁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你上哪去啊？” 余疏雨没想到他还问这样的问题，于是转过身说:“回班。” 魏晁挑了下眉说:“你老实待我旁边吧，你班主任把你卖给我了。” 余疏雨:？？？ 魏晁没等她再问下去，朝门口堵着的一群人喊:“不上课了是吧？挤这儿看猴呢？” 被看的余疏雨:……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老师才打预备铃呢。” 仗着人多，又有人喊话说:“这可不兴乱讲啊老师，我们看校花呢。” 某余姓校花:…… 魏晁一听笑了，“还看，校花要放冷气了。” 余疏雨:…… 有够无语的。 秦淮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回的，某人的脸都快黑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余疏雨立马转头看了她一眼，秦淮笑得更灿烂了。 但她不知道她这一笑在其他人眼里却别有意味。毕竟前两天这俩还在贴吧里抢校花的名头呢，帖子的火热程度仅次于聚众吐槽学校。所以骤然听她这么一笑，众人还以为这位不爽了。 陈瑟也紧张地捏了捏她小臂说:“祖宗，咱可不兴打人那套啊。” 秦淮:？ 谁说我要打人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余疏雨被迫站在旁边和h班的人一起上课，而秦淮被陈瑟拉着站到了跟余疏雨相隔最远的角落里，并被怎么解释也不听的陈瑟紧紧扣住了手腕，防止她暴起揍人。 秦淮脸上笑眯眯，心里mmp。只想捶死陈瑟这傻子。 第16章 乖乖女 简单拉伸完以后，魏晁喊他们去跑步，秦淮心想好机会，就被陈瑟这傻子死拽着跑开了。 真想打她。 “你不想跟学神近距离接触一下吗？” “我当然想啊，但是听话，你打了她把我们俩卖了也赔不起，所以我还是决定牺牲小我成就我们光明的未来！”陈瑟拉着她就往前冲刺，根本不给反抗机会。 真的谢谢你了。 这人平时看着瘦瘦小小一只，拿出逃命架势的时候秦淮居然推不开她，还被迫跟着跑了几步，她回头想看看余疏雨在干嘛，就看见余疏雨视线从她这边收回去，并没有要追来的意思。也是，流那么多汗，估计跑很久了。 余疏雨确实没想追过去，一来她们跑太快她自认追不上，二来她旁边那个人似乎不怎么待见自己，所以她犹豫着没过去。她这心思要是让陈瑟知道了，一定会磕头直呼冤枉。 余疏雨此时觉得人已经快趴了，但还强撑着站在主席台下的阴影里。魏晁招呼着学生去跑步了，自己也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往栏杆上一靠，问:“你怎么没去跑？” “六圈了。”余疏雨盯着那个跑远了的身影，没什么表情地说。 上节课刚开始跑了两圈，后来体能测试跑了两圈，又因为不及格又被抓着跑了两圈。 言下之意就是跑不动了，但她不可能这么说出来，魏晁却听懂了，他笑了笑:“六圈就吃不消了？我就说学校不该这么抓你们学习，看你们实验班的一个个都虚成什么样了？” 余疏雨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试图用放冷气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也知道。” 还有一层她没说。 但魏晁是个人精，没说也猜出大半，他假模假样地叹气，“我也不是单抓你，但你们实验班课确实紧，我怕其他人吃不消。” 余疏雨几乎是嗤了一声，没回话。魏晁又说:“你不要这个表情啊，我说的是实话，你班主任说你最近没什么比赛，让我把你体质方面提一提，别一个遭不住就病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年轻人。而且也就是我，以后你上大学还不是要上体育课，到时候不及格你都毕不了业，别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所以还是趁现在赶紧练练吧。” “不会。” “什么？” 余疏雨眯了下眼睛，h班的人已经跑完一圈了，秦淮跑过来时向她招了招手，又被旁边人拽着跑远了，她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学校不会因为这个不让我毕业，不值得。” 魏晁难得噎了一下，的确，这样的成绩不让人家毕业确实不划算。 “你这么有自信？” “嗯。” 魏晁:…… 狗屁乖乖女三好学生，魏晁真心觉得那些老师该洗洗眼睛了，“你可真是……”他说了一半话题一转，说不过干脆甩锅，“不管，反正现在在咱们s中，你还是得听老师话的不是，你班主任说了反正后面两节都自习课，你天天刷题少写半小时不会怎样的，叫我看着你。” 余疏雨看着冲在最前面的某人，“那你看着吧。” 她走到跑道上时秦淮刚好冲过来，于是就直接搂住余疏雨借此停下。 余疏雨被搂得倒退两步，没说什么，反倒秦淮想起来自己身上都是汗，便急忙退出来，她把汗湿了的头发耙到脑后，抬起头笑着问:“我跑得快不快？” “嗯。” 秦淮又笑了笑，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陈瑟叉着腰停下，大声喘了口气骂道:“牲口啊你，跑这么快。” 在陈瑟反应过来又把她强行拉走前，秦淮抓着余疏雨的手抬了起来说:“介绍一下，余疏雨，我朋友。”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抬着下巴，像只嘚瑟的猫。 废话，谁不知道这位叫余疏雨啊。 等等……你什么？ 众人眼里已经燃起了雄雄的八卦之火。 也许不一会，贴吧里就会出现新的帖子，诸如“震惊！貌美校霸和高冷学神竟是旧相识”“至交好友同争校花头衔是为哪般”…… 其实还有点期待？ 秦淮默默唾弃自己。 陈瑟在一旁直接傻眼，所以刚才秦淮解释的都是真的？而自己拉着她躲了那么久？自己还一直劝秦淮别打人家？ 第11章 是不是有病啊？ 陈瑟现在不想说话，想自闭一会。 魏晁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从主席台那边走过来，“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自己拉伸一下，”他又喊体育委员，“叫俩男生去把球拿来。” 体委应了一声跑开了，魏晁看了看余疏雨，又看了看跟她贴得很近的秦淮问:“你两认识？” 秦淮回答:“认识啊。” 魏晁抚掌笑了，“太好了，等会你带着她练，她懒死了，就该你这样的人带着。” 秦淮看了余疏雨一眼，实在看不出她哪里会懒死了，但是这位大小姐脸已经黑了，于是她又有点想笑。 但是……等等，“什么叫我这样的人？” “你这样四肢发达的人啊。”魏晁不假思索地说。 秦淮合理怀疑他还想说头脑简单，于是秦淮又笑不出来了。为了对之展开报复，她决定拱火，秦淮转过头，声泪俱下地指控道:“陈瑟瑟，他要拆散我们。” 陈瑟并不想理她。她相当冷漠地哦了一声，扭头就走。 秦淮收到了魏晁的无情嘲笑。她又去看余疏雨，想得到点安慰，哪知余疏雨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了头。 ？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体委和一个男生抬着一袋子排球走了过来，魏晁让他们排好队，无处可去的余疏雨被秦淮拽到了女生队伍的最后面，就听魏晁在前面讲:“我们这节课练垫球啊，方法是两个人对垫，来，体委你上来，我们来演示一下。” 秦淮拉着余疏雨已经穿上的外套袖子，小声喊她:“姐姐。” 余疏雨应了一声，秦淮又问:“姐姐不高兴了吗？” “没有。” “我就是跟他们开玩笑。” “知道。” “你别生气。” “没有。” “喂，你俩，”魏晁高喊了一声，“在那嘀咕什么呢，知道我们这节课干什么吗？” “啥？”秦淮下意识答道，这才发现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着球两两一组散到四周去了，只有她俩还站在原地，秦淮相当实诚:“不知道。” 想打人。 最后魏晁还是任劳任怨地又演示了一遍，然后盯着她俩拿球对垫了几轮。秦淮似乎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管余疏雨垫过来的球角度如何刁钻，她都能接住，而余疏雨几乎接不到几个，一则是她的确没有什么运动天赋，二则她觉得这样跟着球跑的自己看起来傻的冒泡，所以她几乎站原地不动。 魏晁喊了她一声说:“你这样不动，等着球自己跑你手上啊，多学学人家秦淮。” 秦淮一听，心说我还真可以，于是后面的每一球，她都精准地投在了余疏雨交叉的腕骨之间，于是两人就这样有来有回了起来。 魏晁:…… 他默默走开了。 就这样垫了一会，余疏雨忽然皱着眉停下了动作，秦淮反应不及已经把球垫了出去，见她放下了手又硬生生半跳起来把球拦了下来，“怎么了吗？不舒服吗？” 余疏雨摇了摇头，她累得快动不了了，呼吸都感觉到喉口的腥甜，但她不说，只说:“喝水。” “哦哦。”秦淮跟着她走到旁边，盯着她拎起之前那瓶冰水，拧了一下。 没拧开。 余疏雨不信邪，又拧了一下，纹丝不动。 她还要再拧，秦淮拦了一下说:“我来吧。”余疏雨把瓶子递给她，秦淮拧了一下，松了，她假装费力地又拧了一下，然后才递回去，“还挺紧。” “嗯。”余疏雨仰头喝了一口，水已经不冰了，只有外面还有一层雾，沾得她手湿湿的。 秦淮盯着她手一会，忽然转过头，像是对那边打球的人很感兴趣一样。余疏雨喝完水，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秦淮仍然没看她，于是她说:“继续吧。” 秦淮这才把视线收回来，往墙上靠了一下，笑着说:“可是我有点累，姐姐，陪我偷个懒好不好？” “嗯。”余疏雨垂下眼睛，也靠到墙上。 她们并没有偷懒多久，魏晁很快发现她俩失踪了，过来把她们逮了回去，并且在教别人时还要时不时往这边瞥一眼，因此直到快下课她们也没找到机会偷溜。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魏晁喊他们去集合，然后叫人去还球，其他人下课。 说完解散后他又喊住了余疏雨，秦淮站旁边清楚地感觉到了余疏雨的怨气。 好在魏晁只是又叮嘱了她一番，并让她有空就过来，然后就放她走了。 这是她们最后一节课，实验班却还有一节，余疏雨要回班，秦淮拉了她一下:“姐姐，可以在你教室门口等你吗？” 余疏雨想了想，说:“你可以进去。” “真的吗？” “嗯。自习课我坐讲台上，你坐我位置。” “那还是算了吧。”秦淮垂头丧气地想了想，这样自己多半会忍不住睡觉，太给她丢脸了。 “哦。” “你都不挽留一下的吗？” “为什么？” “……”你到底问的是为什么我不进去还是为什么要挽留啊？ 算了，不跟她计较。 “那我去上次那个自习室可以吗？” “可以。” 秦淮又笑，“好啊，那我去那里睡觉，姐姐记得来叫我啊。” 原来是睡觉。 余疏雨点点头，“可以。” 第17章 怦然 余疏雨赶到自习室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她几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体力透支让她脸色一片煞白，余疏雨撑着门框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才向教室里看过去。 自习室里没点灯，夕阳从窗外斜射进来，铺了满室的旖旎，睡觉的那位几乎像是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垫着，另一只手的手肘盖住眼睛，手指却插进黑发中，只有腕骨突兀。 余疏雨的眸光顿了一下，然后才走过去，轻轻地喊了她一声，趴着的人没有反应。余疏雨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声。 “秦淮。” 被喊的那位一动不动。 余疏雨看着她，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就看到被戳的肩胛骨支棱了一下，避开了手指，又没了动静。 ？ 难道她不舒服？ 毕竟中午见她精神状态确实不好，虽然体育课的时候看起来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余疏雨弯下腰，略有些担心地在她耳边喊她，问:“秦淮，不舒服吗？” 这回动静大了点，就见她手指抓了两下头发，然后转了头，用后脑勺对着余疏雨。 ？？？ 余疏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差点没绷住。 鉴于答应了要喊她起来的，余疏雨还是想再尝试一下。她又犹豫地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不能拍脑袋，万一拍得更傻了就不太美妙了，要说喊吧，她又喊不了多大声，听起来怪傻的。最后余疏雨把目光落在了她背上，她是真的瘦，宽大的短袖穿起来空荡荡的能灌风。余疏雨的巴掌最后还是落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秦淮“唔”了一声，终于挣扎着抬起了头。 也许是刚睡醒人还处于待机状态，秦淮眼睛要睁不睁，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抬头看着站在她前面的人。 余疏雨看着她从茫然到眼睛慢慢睁大，到最后几乎收不住笑地喊她:“姐姐。” 心跳忽然数漏了一拍，余疏雨偏过头不敢看她。 她体育课扎着的头发没放下来，耳朵漫上的红潮在秦淮眼中一览无余，但她这回没有说出来。 免得又把人羞跑了。 她抓着余疏雨垂在旁边的手摇晃了一下，“姐姐怎么才来啊，我等的都饿了。” 余疏雨这才转过头，她解释说:“负责竞赛的老师喊我过去，没想到要这么久，不好意思。” 秦淮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最后一句时哑然失笑，“姐姐，我在撒娇啊，你不哄我就算了，怎么还道歉呢？” 她总是这样直白。 秦淮盯着她又红了的耳垂愉悦地眯起眼睛，逗完了终于站了起来，“姐姐吃过了吗？” 余疏雨摇了摇头，视线往别处瞟，就是不看她。 秦淮看了眼钟，很轻的啧了一声，快上晚自习了。s中就是这样，不管是不是住宿，读高几，一率六点十分上晚自习，区别在于高三和实验班要上到十点，其他年级其他班只要上到九点二十。 像是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余疏雨说:“我没关系，请了半小时假，”她说着又推了一下秦淮，“但是你快迟到了，你跑快点，保安室有阿姨给我带的饭，你先吃。” 听这么说秦淮反倒不急了，她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旷课。” ？ 余疏雨严肃地摇头，“不行。” 秦淮慢悠悠地坐下，余疏雨不满地推了她一下，催促道:“快去。” 秦淮那点捉弄人的心思又冒了一下头，她继续笑着说:“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么催我不怕我打你啊？” 第12章 余疏雨拧了一下眉，喊她:“秦淮。” 她好像真的有点不高兴了。秦淮举了双手以示自己投降，“好好姐姐，我去不就是了，别生气嘛。” 余疏雨偏了一下头，回道:“没气。” 这么傲娇。 秦淮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好，好，没生气。” 余疏雨看着她又拧了下眉，“你快点。” 秦淮抓了她的手腕说:“姐姐跟我一起去啊。” 余疏雨试图把手抽出来，没成功，又瞪了一眼，秦淮坐在位置上笑得很乖，似乎一无所觉，她只得放弃，又说:“我跑不快，你先去。” “我带你跑啊。”秦淮忽然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跑，好在她速度不快，余疏雨踉跄了一下，跟上了她的步伐。 这个点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上晚自习了，秦淮拉着余疏雨往楼下跑的时候碰到不少人。所以说不管人处于什么状态哪种地位，天性还是好奇的，所以当他们看见年级倒数的那位校霸拉着年级第一跑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吃瓜，第二反应是这俩什么认识上的，第三反应才是卧槽，大神不会被校霸绑架了吧？ 不过等他们这一系列反应下来，秦淮早就拉着余疏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余疏雨下楼梯时还有些晃神，楼层间露出的天空里晚霞铺了半边天，给这狭窄的楼道镀上了一层橙红色的光影，她们在光影里穿梭。 到了一楼，秦淮才放开她的手，余疏雨揉了揉手腕，她皮肤敏感，只是这样不轻不重地抓了一会，手腕上就有了一圈红印，她盯着那圈红印微微出神。直到秦淮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说:“回神了姐姐，”她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余疏雨手上那道痕，顿时有些紧张，问:“抓疼你了吗？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余疏雨把手往背后藏了藏，“不是。” “可是红了，”秦淮想去抓她藏起来的手，又不敢用力，只能说:“你给我看看。” “没事，去吃饭。”余疏雨铁了心不想给她看，抢先迈开步伐。 秦淮在后面追着，仍然不放心，“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手等会不要写不了字，这样，你吃饭，我先去买药。”她说着就要往前跑，余疏雨自知真要让她跑了自己肯定追不上，于是在两人擦身而过时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揪住了她的后领，“跑什么？” 被揪住命脉的秦某人:…… 她哭笑不得地停下脚步，“姐姐，给点面子啊，你这样抓，我这个校霸就要变成笑话了。” 本意只是想拦下她的余疏雨看着她就像被捏住后颈毛的猫一样乖乖不动了，忍不住偏过头笑了一声。 秦·被揪后颈毛的猫·淮:…… 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况都明目张胆嘲笑到本人面前了，必须要反抗才行。秦淮趁其不备，直接一个转身飞扑过去。余疏雨本来就是轻轻揪了一下，被这么一惊直接松了手，又因某人飞扑过来的力道连连后退，直到后腰顶在了楼梯扶手上，她闷哼了一声，秦淮此时要收力显然已经来不及，她以双臂大张的姿势直接扑进了人家怀里，下意识环住余疏雨的脖子，而余疏雨双手以保护的姿势圈住了她的腰。 抱了个满怀。 等等，秦淮想说我本意不是这样的，你们信吗？ 围观群众显然不信。 她听到旁边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 …… 不过眼下还有更紧要的…… 秦淮抬起头，“我……” 余疏雨倒是反应平淡，她松了手，直接把人推了出去，“没站稳。” 明明这样解释再恰当不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淮觉得有点失望，没意思，就好像差了点什么一样。她有些兴致缺缺地垂下眼，“哦”了一声，“吃饭吧。” “嗯。”旁边人应了一声，也没了动静。 第18章 底线 一路无言。 到保安室门口，她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步伐，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秦淮先忍不住了，她眼睛往校门口瞟了瞟，没关大门，于是她说:“我去外面。” 话是这么说，她却没有迈开腿，好像在等什么一样。她知道自己现在心情不好，但这和自己犯病时的状况又不一样，那时是无力感居多，然而现在，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没有怎么样，又好像很失望。她被这样的情绪搅得焦灼不安，急切地渴望着能听到旁边这个人说点什么。 余疏雨掩眸，她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在夕日将颓的傍晚，暮色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她落在阴影里，又站在光亮中，她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垂落了眼睛，恣意上扬的眼尾在这一刻变得柔缓，她几乎轻声细语:“和我一起，可以吗？”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秦淮就高兴起来了。她一面唾弃自己意志不坚定，一面又不可自抑地感到开心，“当然可以。” 余疏雨看着面前这个人倏忽亮起来的双眼，刚才好不容易按下的心跳在此刻又剧烈起来，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土而出。她逃也似的避开秦淮的眼睛，率先进了保安室，秦淮忙不迭跟上。 保安换了一位，秦淮并没有见过他，但这位大爷似乎和余疏雨很熟。秦淮看到他熟稔地站起身，从桌底下拖出一条凳子，说:“小余啊，怎么才来，快点吃，饭要冷了。” 余疏雨朝他点点头，又往里走了几步，大爷这才看见跟着进来的秦淮，笑眯眯地打量了她一番，秦淮也适时露出了乖巧的笑容，保安大爷又问:“同学啊？”听到余疏雨嗯了一声，大爷笑得更开心了，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难得啊小余，”他打趣了一句，又把话锋转向秦淮:“小同学叫什么，哪个班的啊，也还没吃饭吗？” 打起人来毫不留情的校霸此时拘谨地捏了捏自己宽大短袖的下摆，决定只回答后面的问题，秦淮摇了摇头，说:“还没。” 门卫大爷哦了两声，又忙不迭跑进保安室的隔间里，秦淮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得站在原地，好在余疏雨已经走到了门口斜对角的一张桌子前，并向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秦淮跟过去。 她本来还有点担心，余疏雨也没跟家里阿姨说要带同学蹭饭，到时候不够吃可怎么办，偏这一个两个的好像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她心下疑云更重，但到底也没问，大不了到时候假装饱了，把人送回教室后再溜出去吃点。但当她看到桌上一字排开的近十个盒子时，她真心觉得自己多虑了，尤其当她看到余疏雨掀开了旁边的保温桶，她看着里面够自己吃两天的米饭陷入沉默。 …… 余疏雨清了清嗓子，“我不吃这么多……” 她话音刚落下，老爷子拎着一条塑料凳从隔间里出来了，两人也适时止了话头，老大爷先用手拍了拍灰，又用纸擦了擦才递过来，秦淮连忙接过，又听大爷扶了扶老腰说:“只找到这个，先凑合着用，我明天去搬个好点的来。” 秦淮张了张口，想说自己明天多半不会来了，开玩笑，总不能天天蹭饭吧，虽然自己很乐意，但万一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像是看出了秦淮的担忧，大爷一边笑着坐回自己靠窗的保安位置，一边说:“不用担心啦小同学，小余自己吃不完的，她也就是脸上冷，心里巴不得你来呢。” 余疏雨:…… 是吗？ 秦淮转头看已经在盛饭的余疏雨，想从她脸上看出点端倪，余疏雨偏过脸躲过她的视线，很轻地“嗯”了一声。 秦淮控制不住地翘起嘴角。 由于没有计划秦淮的到来，所以只准备了一副碗筷，余疏雨把饭盛好后有些犯难，门卫并不在这里吃饭，因此保安室里也没有备用的碗筷，那么该怎么吃？ 余疏雨想去外面店里借一副，却看到一只细白的手伸了过来，余疏雨看着那只手拿走了勺子，她抬头看过去，手的主人对她报以一笑，用蜜糖一样甜蜜的口吻问她:“我可以用这个吗？” 余疏雨躲开了视线，重新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饭碗，企图掩盖自己的异常，“嗯。” 她听到那个人笑了一声，甜腻的气味靠近了一点…… “干什么呢？偷偷摸摸想跑哪去？”随着一声爆喝而来的是拍桌子的声音和一阵椅子的拖拉声—— 大爷追了出去。 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一样，那股气味又远离了。 余疏雨手指动了动，到底没做出什么，只把饭碗推了过去，问:“够吗？” 秦淮明显愣了一瞬，旋即笑开，“姐姐也太高估我了吧。” 饭碗看起来并不很大，但秦淮知道里面被她填了很多饭，证据是那只保温桶空了三分之一。 余疏雨接收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点了点头，拖过保温桶。 秦淮想知道她怎么解决碗的问题。 然后她就看着这个一脸淡漠的人抱着那只足有成人小臂那么高的保温桶开始……嗯……开始闷头吃饭。 第13章 秦淮有想忍住的，但结果是她闷笑了一声。 余疏雨从那只桶里抬起头，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含糊道:“好好吃饭。” 室外，大爷叫骂着“小兔崽子，有本事别跑！” 室内，秦淮眉眼弯弯，“好啊姐姐。” 第19章 银杏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夜色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一样罩住了天空，星星像是点缀其上的珠宝，随着空间的变换而一闪一闪。 她们走在那条绕竹林而修的浮筠路上，因读音相似而被戏称为“夫君路”，更有甚者直接喊起了“夫妻路”，旁边的竹林就是小情侣的约会圣地，秦淮想到前几天在里面遇到的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拉着余疏雨一路快行。 余疏雨在后面跟得踉踉跄跄，为附庸风雅，浮筠路上铺满鹅软石，路也修的并不宽阔，硬是造出了羊肠小径的错觉，也让这条路变得不太好走。幽密竹林下，探到小路上的草叶还沾着早间的雨水，她们一路跑过浮筠路，停在行政楼侧门时裤脚都被打湿了。 停下的时候余疏雨脸色发白，缓了几口气才有力气直起腰，反观秦淮，面不改色不说，还有闲心冲余疏雨眨眼，“姐姐，你好虚弱啊。” “今天运动很多了。” 对她来说确实是运动超标了，平时跑个一圈都累的不行的人，又是跑步又是打排球，还陪着上蹿下跳了这么久，余疏雨觉得现在要是有把轮椅她也能不要面子地坐上去。 算了，开玩笑，她还是要脸的。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动声色，余疏雨继续保持自己面无表情的冷漠人设说:“回教室。” “哦——”秦淮拉长了声音，假模假样地捶了捶自己的小腿，“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累，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余疏雨祭出了自己的万年冰山脸，相当冷漠地说:“不行，要上晚自习。” 秦淮咬了咬下唇，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莲相貌:“可是我们已经迟到了啊，再说姐姐以前不是也答应陪我逃课的吗？” 余疏雨脸上有一丝松动，但很快被遮掩过去，她不近人情地说:“这算亡羊补牢，而且今天没什么事。”她顿了顿又说:“所以为什么逃课？” 好家伙，都会反问了。 既然这样，秦淮干脆不讲道理了，她双手合十抵住嘴唇，看起来十分真诚，“求求姐姐啦。” 问:怎样拒绝一只撒娇的小猫？ 余疏雨表示这个问题无解。 她看着秦淮的样子，有些无耐地舔了舔下唇，偏过脸，行政楼侧门暖黄色的灯光和她脸上一点薄红交相辉映，雪霰一样的嗓音化开，低沉柔缓地撞着人的鼓膜——“好。” 单单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字。 心跳乱了节拍。 秦淮也没想到自己撩人还能反被撩，而罪魁祸首此时红着耳根，一脸纯情。 啧。 “姐姐，”秦淮拉了一下她外套的袖子，“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好不好呀？” “秘密基地？” “是的呢。” “学校里吗？” “姐姐想出校门？”秦淮冲她狡黠地眨眨眼，“也不是不可以啦。” “不，我不想。” “哇，有进步啊姐姐。” ？ “什么意思？” “你看啊，以前我问你这样的问题你肯定就回一个不字，要不就是不想，现在居然说了四个字诶。”她甚至浮夸地伸出了四根手指。 余疏雨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胡说。”她又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秦淮的肩膀说:“快带路。” “好诶。”秦淮乐颠颠地抓过余疏雨的手，带着她从行政楼逛到了学校西北角。 s中的北门和南门外都是四通八达的马路，东边是一条小吃街。西边却是一小片老旧的居民区，里面住着老师，家远又不愿住校的学生，陪读的父母，形形色色，是这一片烟火气最浓重的地方，因为s中西北角有一棵百年历史的银杏，枝叶层层叠叠伸出了校外，盖过了居民区半边的入口，所以又叫白果荫。 九月初银杏叶已经开始变黄，树的四周有一片围栏，外面摆着几张石桌石凳，底下铺了薄薄一层落叶，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得闲的时候秦淮就喜欢在这里睡觉。正因为这样，这一角很少有人过来，怕吵到这位祖宗睡觉挨揍，秦淮也理所当然地把这划成了自己的地盘，虽然祖宗自己并不知道这里人少的原因。 幸而整个s中包括白果荫只此一棵银杏树，不然秦淮也不会在这种熟果期待在这树底下。 余疏雨被她拉过来的时候特地观望了一下，好在这树并没有果实。 “怎么样，好看吧。”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姐姐。” “好看。” 于是余疏雨眼睁睁看着某只猫开始翘尾巴，“那是当然啦，我最喜欢在这里睡觉了。” 原来是为了睡觉。 余疏雨想象了一下某人趴在这睡觉的样子……也许会有叶子飘落在她头发上，当然刚睡醒的某人并不会发现，只会呆呆愣愣地顶着发黄的叶子抬头…… “诶，姐姐，想什么呢？”余疏雨骤然被打断，下意识找人，发现刚还在她脑海中睡觉的人已经跑到树边去了，双手一撑就翻过了围栏，正向自己招手，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笑脸上，“过来啊姐姐。” 第20章 书呆子 余疏雨依言向她那边走了几步，却在石凳边停下，“不是要休息吗？”她说着就坐了下去，顿时感到浑身筋骨一松，舒服的几乎叹息。 秦淮蹲下去，趴在围栏上闷闷地笑，余疏雨听到后半嗔半怨地看了她一眼。 真可爱。 她站起身，单手撑着翻过围栏，一片落叶悠悠停在她头发上。 她果然没发现。 余疏雨看着她跑过来，那片黄澄澄的银杏叶挣扎了一下，还是被落在她身后。 秦淮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可惜这桌凳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她觉得两张凳子间的距离委实远了些。 “我们要趴这睡觉吗？”月光从层层叠叠的枝桠间落下来，她眼睛亮晶晶的。 “会着凉。”余疏雨摸了一下石桌，快七点，白天的热度已经消退不少，夏日将尽，白日也开始变短了。 “才九月，天还很热，姐姐。” “坐一会，去上课。” “不会吧，坐一会都快放学了还回去什么？” 余疏雨皱眉，“你去不去？” “去去去，别生气啊姐姐。”秦淮举双手投降。 余疏雨很轻的鼓了一下腮帮子，别过了头，“没有。” “好好好，没气没气，姐姐天下第一好！”秦淮往前倾了倾身子，去拉她的手。 余疏雨瞪了她一眼，秦淮被逗笑，口无遮拦道:“哈哈姐姐你好呆啊。” “你说什么？”余疏雨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奈何某些人完全没有一点自觉，还在拱火:“你好像个书呆子啊，哈哈哈……” 余疏雨捏住了秦淮的手，“再说一遍？” 某些人终于迟钝地察觉到危险，打着哈哈:“我说笑的，别当真嘛姐姐～” “非要当真呢？” 秦淮心虚地舔了舔唇角，趁余疏雨不注意，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余疏雨被力道带的晃了一下，下意识攥手，却没抓到人，秦淮已经一个猛子跳起来，蹿出去老远了，她在远处扮鬼脸，笑嘻嘻地说:“那你就是书呆子，略略略，书呆子书呆子……” 今晚月色很晃眼。 余疏雨盯着她，“过来。” “不要。”秦淮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余疏雨耐心地向她摊出手说:“过来，我又不吃人。” “万一你打我……” 余疏雨眼睛里蒙上一点细碎的笑意，“还手啊，我又打不过你。” 秦淮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小声嘀咕道:“那不能，我可舍不得跟你动手。” 余疏雨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一万只蚂蚁爬过，又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秦淮重新坐下，余疏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惩罚。” 秦淮摸着额头愣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那我以后可以多犯点，书呆子。” 余疏雨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想挨打啊？” 秦淮连忙摆手，“不不不，错了错了姐姐。” “这还差不多……” 一时无话，秦淮侧趴在石桌上，只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双乌骨碌的眼睛，直直盯着余疏雨。余疏雨被她盯得颇不自在，摸了一下脸，问她:“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啊。” 余疏雨抿了下唇，说:“那，你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啊。”秦淮不假思索地接道。 “你……”余疏雨咬着下唇肉，把目光移开，好像突然对一片飘过来的银杏叶感兴趣了似的，“又胡说……” 第14章 秦淮坐直身子，看见眼前这人耳尖红得都快滴血了，一只手紧张地绞着校服的袖口。她撑着下巴望过去，“怎么就是胡说呢？姐姐不好看吗？” “我，”余疏雨忽然站了起来，僵直着身子往回走，“我要回去了。” 秦淮笑着跟上她，“哎别急呀姐姐，怎么，你害羞了吗？” 余疏雨顿了一下，又加快步伐，“我不跟你讲话了。” 秦淮三两步追上她，一只手握住她手腕，“别不理人家嘛，人家好伤心的……” 余疏雨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待看到这人还是笑着的，哪有半分伤心模样，她不可思议道:“你骗我？” “啊？”秦淮一时没搞懂她说什么，反问:“我怎么骗你了？” “你还说你伤心？你明明在笑！”余疏雨怒斥她的所作所为，眼神一瞟发现这人居然还在笑，而且似乎笑得更欢快了，“你还要笑？！”余疏雨气极，甩开她的手，“我不要理你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淮:“……”居然有这样可爱的人，还被人诬陷说高冷难以接近，这可真是…… 秦淮落后两步跟在她身后，“嗳，姐姐。”见余疏雨不理，她又笑着喊:“书呆子！”可惜她跟在后头，看不见余疏雨此刻的表情。不过她猜想，估计是像生气的小河豚一样鼓起了腮帮子，因为她听见很轻的一声“哼”，然后这人又走快了一点。 “姐姐，周末要出去玩吗？” 余疏雨并没有理她，秦淮追上去跟她并肩，又问:“请你吃饭好不好？”余疏雨仍然没有回应，秦淮扯着她的袖子左右晃了晃，“就当是我赔罪嘛，我不该骗姐姐的，别生气嘛姐姐。” 余疏雨用眼角瞟了她一眼，秦淮立刻摆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委屈样，看得余疏雨心有不忍，但仍然撑着一副高冷的表情说:“那……那我勉强原谅你了。” “好诶，”秦淮仰着脸，月光铺在她脸上，上挑的眼尾勾得潋滟，她笑着说:“姐姐怎么这么好呢？” 余疏雨被她笑得晃眼睛，脸上的冷漠表情差点没绷住，“你……”她目视前方说:“不许笑。” “为什么啊？”秦淮跑到前面去，转过身边后退边用眼睛在余疏雨脸上巡视，半晌她又笑，“难道是姐姐不好意思了吗？” “你！”余疏雨别过脸不看她。秦淮却看见她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开始变红，她一边好笑，一边又顾忌着别把人气太过火，于是见好就收，笑说，“哎呀是我不好意思了，我脸红怕被笑话我才这么说的，我保证下次不敢了，好姐姐，别跟我计较了嘛～” 余疏雨又哼了一声，这回秦淮看得清清楚楚，她果然像小河豚一样鼓起了腮帮子。 秦淮又追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那姐姐明天要不要跟我吃饭嘛？” 余疏雨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秦淮回味了一下，感觉那是看傻子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余疏雨说:“我明天上课。” “哈？明天不是周六吗？” 余疏雨有看了她一眼，这回秦淮确定那一定是看傻子的眼神，她不理解，难道自己记错了？ “实验班，周末上课。”余疏雨告诉自己，毕竟这和她没关系，她不知道也正常，没必要计较。勉强把自己劝住了，就听见秦淮用空闲的那只手一拍自己大腿，恍然大悟地说:“对吼！” 余疏雨:“……” 秦淮想起某天在半睡半醒间是听贺涵江提过那么一嘴，说高三和所有实验班周末都是上课的，平常是周日下午放半天，每月休一天，并且还难得劝他们平时也要多加努力，别落后太多。 当然，这对她们班来说相当于放屁，并没有谁记挂在心上，也就是一年多了难得听贺涵江说这样的话，秦淮才在脑子里囫囵过了一遍。 此时此刻，秦淮只想骂一句傻逼学校，她也还真说了:“这学校真不当人。”她砸吧砸吧嘴，似安慰般拍了拍余疏雨的肩膀，“姐姐，你要加油！” 余疏雨:“……”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好走到了秦淮班所在教学楼，余疏雨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回去了。” “行！”秦淮大义凛然地拍了拍余疏雨的背，“加油姐姐，周一我给你带好吃的。” “不……”余疏雨刚想拒绝，秦淮推着她走了几步，说:“好了姐姐，你就不要拒绝我了，你这么辛苦，必须要犒劳你，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余疏雨愣住了，好像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应该努力读书，获得令人满意的成绩，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是她必须要做的。只有这个人，她告诉她辛苦了。 秦淮“诶”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余疏雨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站在原地没动，秦淮的手搭在她背后在推她，却没怎么使劲。下一秒那个人就凑了过来，“想什么呢姐姐？” “没……” 秦淮颇为大度地摆了摆手说:“你也别太感动了姐姐，我知道我这个人……” 余疏雨没听她继续自夸下去，丢下一句“我走了”就匆匆离开了。 秦淮摸了摸鼻子，笑了声转身上楼了。 第21章 色相 秦淮到班上时刚好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几乎是打铃的瞬间整层楼就开始闹腾了起来。她脚刚跨进班门，一群急着往外冲的猴子齐齐刹住了脚，往旁边让了让，没敢挤着她。 秦淮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只在走到陈瑟身边时停了一下，屈起指节敲了敲她的桌子。正在游戏里激战的陈瑟抬了抬眼皮，便道:“呦，还知道回来呢？” 秦淮拉开椅子坐下，闻言笑了声，“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哼。”陈瑟干脆放下手机，转过身说:“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你还发信息了？”秦淮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心虚地摸了摸脸说:“我这不是开静音，没听见么。” “哼，”陈瑟抱手，“我看你是……是重色轻友。” “瞎说什么？”她这样哼，倒让秦淮想到了余疏雨，仔细一想，其实……确实是一副好色相。 “啧啧，狡辩吧你。” “行了，所以叫我干嘛？” “没什么，”陈瑟用指尖在桌上画圈，“喊你吃饭呗。” 哦—— 也是，从前是她们三一起吃，自己单独退出也没什么，但现在……嘶，这可真是件麻烦事。 “这个……”秦淮犹犹豫豫地道。 “啧啧，还说不是重色轻友，你犹豫什么？” “这不一样。”能一样吗？某人虽然长得漂亮，但这跟她秦淮重色也完全不搭边啊。 陈瑟摇了摇头，“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 “也不是……”秦淮皱眉，“要不我们一起呗，反正你不也喜欢她吗？” 陈瑟惊得直摆手，“大可不必，我那是……那什么，可远观不可什么什么玩的。” “你想玩她？！！”秦淮失声喊出，好在正是下课，四处闹哄哄的，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秦淮扶额，“咱就是说，没文化干嘛拗这种文绉绉的句子，说了也听不懂。” “也是，”陈瑟也跟着叹气，“刚刷视频的时候看到的，还以为我学会了呢。” 秦淮笑她，“我看是学废了。” 陈瑟捏拳威胁说:“你咋那么欠呢？你还不是听不懂。” “啥啊听不懂？”突然冒出的男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秦淮和陈瑟齐齐转头看去。 来人是李子离，他摸着脑袋笑得有几分憨相，“告诉我呗，说不定我知道。” 陈瑟皱眉问:“谁啊你，哪来的？” 秦淮也发问:“你怎么来了？” 面对两人的问题，李子离摸了摸后脑勺，考虑先回哪个比较好。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陈瑟先惊了，指着他语气里带着震惊:“秦淮，你别告诉我他就是那个色？！” 秦淮:？ 李子离:？不是，你们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吗？ 陈瑟没得到回答，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也愈加惊讶，以至于悲愤:“凭什么，输给这样的人，我不服！” 你在狗叫什么？ 秦淮先反应过来，她简直气笑了:“你在想什么，我还没瞎。” 陈瑟拍了拍胸口，感叹:“那就好那就好……” 李子离:？ 虽然一句也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敏锐地感知到她们在讽刺自己，而且似乎是关于外貌的。 开玩笑，李子离觉得自己虽然称不上什么惊世大帅逼，但好歹也长得眉清目秀，妥妥校园纯情小奶狗一枚啊。 居然……居然被人说长得丑。 可恶，好气哦，想打人。 但是对面是追着自己揍了三天的人……算了，李小奶狗乖乖夹起尾巴。 他拉过旁边座位上的椅子，“嗯……那什么，我叫李子离，”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头发，“今天来是想请你们吃饭的。” 第15章 秦淮一听，下意识伸手护了一下陈瑟，警惕道:“你想干嘛？”她可还记得当初这人还骚扰过陈瑟，现在看他愈发觉得不怀好意，难道前两天自己碰到这人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哪知陈瑟压根没想起来，还在问:“李子离是谁？” 这下秦淮和李子离都惊讶了，一个问“你不认识他？”另一个问“你不记得我了？” 陈瑟仍然茫然:“我应该认识你？” 李子离指了下自己的脸，“不应该啊，你再看看，我也不是大众脸啊，以前还找过你好几次，想问秦姐的号码来着。” 秦淮隐隐觉得这展开不太对，于是闭上嘴巴见机行事。 陈瑟眯眼盯着他脸看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哦——就是你呀。” “对对，就是我。”李子离也激动了起来。 “所以你到底谁？” 李子离:…… “这不怪我，实在是想要秦淮电话的人太多了。”陈瑟解释说。 李子离:……谢谢，有被伤害到。 “等等，”秦淮打断，问陈瑟:“你真不记得他了，他可是……”骚扰过你啊。 陈瑟翻白眼，“还能是假的？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想要你联系方式，我还个个记住不成？” 所以人家根本没骚扰过陈瑟，自己还为这事揍了他好几回…… 秦淮一阵心虚，连带看李子离的目光中都含了几分同情和歉疚。 李子离被看得坐立难安，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位祖宗了。 怕被打……李某人在线卑微。 “没事，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李子离，高三h班的。”李子离心发慌，急于打断僵硬气氛。 “哦哦，我陈瑟。” 两人颇有仪式感地交换姓名并握手，那场景，怎么说呢，反正是把秦淮看笑了。 李子离说:“行，以后你就是我瑟姐了。” 陈瑟白他一眼说:“什么色姐色姐的，不好听，换一个。” “那……陈姐？” 陈瑟皱眉，“也太老气了吧。” “啊？”李子离犯了难，“那我叫你什么啊？” 秦淮笑着插嘴:“我看喊小色狼吧，显小还顺口。” “啊？” “是不是想挨打？”陈瑟站起身，挥舞着拳头作势要打她。 秦淮用脚蹬了一下桌腿，想借力往后撤，但她忘记了自己桌肚里几乎没有东西，重量根本禁不住她这么一蹬，直接支拉一声往前倒去，恰好撞上了正站在她桌子前的陈瑟腰上。陈瑟被撞得闷哼一声，感觉自己拳头硬了，她咬牙切齿地喊“……秦淮！” 秦淮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立马抱拳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它这么轻……” “是吗？” “真真的。” “哼。”陈瑟捂着腰重新坐下，翻了个白眼。 一通操作把李子离看呆了，并迅速切换抱大腿的对象，对着陈瑟就是一顿输出:“姐，你没事吧？腰可不能受伤的，要不我去给你买点药？” 准备坐下继续发作的陈瑟:…… 秦淮忍俊不禁，朝他投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目光，看得李子离愈发飘飘然起来。 “别，”陈瑟做了个不必的动作，“我真是服了。” “怎么了姐？” 陈瑟一脸牙疼的表情:“不是，你个高三的怎么这么热衷于喊我们高二的姐？”她又把头转向秦淮，“还有你，戏好看吗？” 李子离:“我这是尊称，一般人我还不喊呢。” 意思我还得谢谢你呗？陈瑟翻白眼。 隔岸观火的秦某表示确实很好看。 陈瑟觉得心累。 上课铃响了，但其他人还在外面打闹，恋恋不舍地不肯进来，很快传来老师的声音。 李子离站起身，“那什么，明天我生日，你们要来不？” 秦淮和陈瑟对视一眼，后者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行呗。” 虽然舍不得宝贵的睡觉时间，但谁让自己误打了人家呢？秦淮怀着一点愧疚的心情也同意了。 李子离喜笑颜开:“行，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通知你们。”他说着就准备要走，秦淮拦住他，“等会，你怎么通知我们？” 李子离这才想起一年过去了自己还是没要到人家的电话……可恶，又被伤害到了。 秦淮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扫我吧。”陈瑟见状也翻出微信让他扫。 一下就要到了……还是别人主动的…… 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总之时隔一年，李子离终于要到了女神的微信，但被揍以后再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 秦淮点点头，陈瑟也向他挥了挥手。老师踏进班门就看见这一幕，李子离和他对视一眼，老师很快转过目光，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径自坐到讲台上。李子离也飞快从后门溜走了。 第22章 白花 “诶李子，你说的那人到底谁啊？都饭点了咋还没来？” “就是就是，你小子不会诓我们呢吧？” “屁，应该堵车，我再问问。” “豁，什么人物啊？都这会儿了还卖关子。” “大佬！告诉你们，等见到真人可别怂。” 李子离拨开一圈起哄的中二少年，挤到角落的沙发前，那里坐着个人，圆脸蛋，戴着一顶卡其色的渔夫帽，上身是一件同色系的条纹衬衫，下身则穿的是宽松的牛仔裤，她整个人以非常恣意的姿势仰靠在沙发上。 李子离小声问:“姐，你问问秦姐出发了没呗，兄弟们都等她吃饭呢。” 陈瑟摘了帽子扇风，斜睨了他一眼，“自己问去。” 李子离摸了摸脖子，“我这不是……我有点怕……” 陈瑟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个大男人，胆儿这么小呢？”见李子离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陈瑟盯着他又笑了半天才说:“行，我问问呗。” 李子离遂笑起来:“好好谢谢姐。” “诶等等，”陈瑟叫住准备离开的李子离，“你就开了一间包间？” “是啊人多热闹嘛。”李子离笑说。 陈瑟扫视了房间里群魔乱舞的情景，“我真诚地建议你，最好再开一间小包厢。” “啊？为啥啊？” “别问，你开就是了。” “哦好吧好吧，那你联系秦姐先呗。” “行，”陈瑟点点头，“对了，你们等会先吃，估计你秦姐这会正睡着呢，一时半会也赶不来。” “啊？”李子离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多还睡着呢？” “是啊她上高中以后特能睡，”陈瑟解释了一句，又摆摆手说:“行了忙你的去吧。” “噢。”李子离走出两步，旁边一男生搭上他肩膀，李子离却拨开他的手，回头问:“那要不我去接她？” 搭他肩膀的男生起哄:“妹子吗？你可以啊闷声搞大事呢？” 陈瑟忙着发信息，头也不抬，“没事你们玩，让我哥去，他就在楼下。” 李子离眼睛亮了亮，“你哥？怎么不叫上来坐坐？” “可别，”陈瑟说着站起身，指了指手机 ，“我去打电话。” 。 秦淮是被电话声吵醒的，她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又眯着眼按了接听怼到耳边——“谁？” 电话那头说:“秦小淮，十一点了，你不是答应人李子离要去吃饭的吗？” “喔。”秦淮勉强睁开眼，“我一个闹钟都没听到啊，就十一点了吗？” “不然呢？行了你赶紧起来，喊我哥去接你了。” 。 秦淮收拾好下楼时正赶上放学，但因为是周末人还不算太多。 不过……这李子离也是高三要补课的，居然带着大半个班的人翘课去过生日……也是够可以的。 秦淮慢吞吞地挪到校门口，余光瞟到斜前方有一个背影非常熟悉，不是惨遭补课蹂躏的余疏雨又是谁？秦淮顿时雀跃起来，计划着要怎么从后面扑过去才能吓人一跳，但等她张开双臂正要飞奔过去，余疏雨已经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扬长而去。 …… 忽然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这种不美妙尤其在陈瑟她哥陈言领着她进了一个群魔乱舞的包厢后尤甚。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拼酒的拼酒，抢菜的抢菜，甚至还有当众表演才艺的，总之就是一顿吱哇乱叫。 李子离脸上被抹了好几块奶油，正和人对着吹啤酒呢，听见开门声下意识望过去，看到大佬一脸山雨欲来。旁边还有一个穿笔挺西装，看起来就一脸精英气质的男人，不过他此刻吊儿郎当的靠着门框吹口哨，“豁，挺热闹啊，”虽是不正经的姿势，但他眼睛锐了一下:“陈瑟呢？” 李子离反应了一下，估计这就是陈瑟她哥了，他有些尴尬地抽纸擦了擦脸，“她在对面的小包里，”李子离顿了一下，求生欲满满地补充:“那边很安静的，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我带你们过去吧。” 第16章 秦淮缓了缓，听见有个安静的小包间才终于松开了皱着的眉。李子离跟着松了口气，在心里把陈瑟全家都谢了一遍过去。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噤若寒蝉，李子离很快挤开人过来了。陈言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笑着说:“呦，小淮淮，你威望还挺高哈。” “是啊，”秦淮用眼角瞟了他一眼，“现在就能打得你找不着北。” “喔你这么凶找不到对象的。” “关你屁事，找你妹去。” “瑟瑟知道你这么凶吗？” “呵，瑟瑟知道你喊她瑟瑟吗？” …… 大佬们原地吵起了架，其他人:李子上，把他们带走！ 李子离:我不敢靠近哇。 好在陈言及时解了围，不过没有人敢质疑他是不是吵不过秦淮。 陈言拉着秦淮退出包厢门，“你们玩，我俩去对面了。” 众人:好好慢走，不送了您。 他俩推开对面的门时陈瑟正往锅里下菜，头也没抬就招呼:“你怎么才来，我都快吃饱了，快来快来，姐妹给你涮的肉好了。” 寂静。 秦淮咳了一声。 陈瑟抬头:“你嗓子……”在她看清对面站着的两人时骤然拔高嗓音，几乎变调——“哥——？” “你这是什么表情？”陈言不满道。 “你怎么就来了，我还没吃饱你别想带我走。” “我管你。” 秦淮补刀:“你刚不还说吃饱了？” “那能一样吗？”陈瑟说着忽然骂了一声:“我靠秦小淮，是不是兄弟了，你怎么帮着别人呢？” “诶言哥可不是别人。” “谁是别人？” 秦淮和陈言几乎同时说到。 “好样的秦淮，”陈瑟干脆丢了筷子，“亏我还替你要了个安静地方，你就……你俩就合伙欺负我吧！” 陈言侧头和秦淮说悄悄话，但那声音一点没放低，好像生怕人听不到似的:“你说她是不是傻。” 秦淮:“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陈瑟:…… 我都听见了好吗？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秦淮:“行了行了，是我喊你哥上来的，他都没吃饭。” 陈瑟:…… 陈言大笑:“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傻妹妹啊。” 陈瑟:…… 有病啊你俩。 最后还是一起吃了。 早就嚷嚷着吃饱的某陈姓女子嘴一刻也没停。 期间陈言嘲笑她像头小猪似的，换来陈瑟追着他绕餐桌跑了三圈。 秦淮看他们闹了一会，摸出手机打字。 秦淮:【姐姐，在干嘛呢】 发完，秦淮继续捞肉吃，一筷子肉还没进嘴，她就听到了新消息提醒的声音，惊得她急忙放下筷子，翻出手机看。 余疏雨:【要午休了。】 秦淮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四十多。 秦淮:【哦哦，我还在外面吃饭呢】 余疏雨:【嗯。】 秦淮又自顾自说【今天有个朋友生日，请了很多人】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陈家兄妹俩闹完坐下继续吃了，秦淮才收到消息。 余疏雨:【好玩吗？】 简单的三个字，秦淮却看的翘起了嘴角，陈瑟见状打趣说:“跟谁聊天呢，笑得跟犯花痴一样。”她说着探头过来，作势要看，陈言也感兴趣地勾头要看，秦淮把手机一收，面朝他们兄妹两个，举着手机继续打字。 秦淮:【还好啊，要是姐姐在就更好了】 余疏雨:【你的朋友，我又不认识。】 秦淮:【姐姐认识我就可以了呀】 秦淮:【所以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呢】 秦淮发完盯着屏幕看了一会，也没收到回复，于是反盖住手机打算继续吃饭。她重新夹起刚才丢下的肉，却感到有两道视线紧紧追着自己，她疑惑地偏过头去，发现陈家两兄妹还保持着刚才探头的动作盯着自己，“你俩干啥，不吃了？” 陈瑟眼神一下变得幽深，“你不对劲，秦淮，你很不对劲。” 秦淮还想问自己哪里不对劲了，陈言更直接，上来就问:“秦淮，你背着我们有情况了。” 秦淮:？ 我能有什么情况？ 兄妹俩异口同声:“你知道吗你刚才盯着手机的表情就像……”他俩对视一眼，齐齐顿住。 “像什么？” “没什么，”陈言摇头，“吃饭。” “靠，话说一半，你俩是不是想挨打？” 陈瑟问:“你刚和谁聊天呢？” 秦淮“哼”了一声，“我也不告诉你。” 最后，陈家兄妹也没能知道秦淮到底和谁聊天，当然，秦淮也不会知道，当时捧着手机的自己笑得像朵情窦初开的小白花。只在结束饭局后，秦淮收到了两条信息—— 【嗯。】 【我要上课了。】 第23章 灰蓝 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落日挂在远处的大楼和近处的树梢之间，天幕被染成橘红色。积攒了一天的热气似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蒸腾的热浪中教室里只有空调工作时低低的嗡鸣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响。 余疏雨有点走神。 一道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 “班长，老师上课讲的这道题我还有别的想法，能帮我看看这样做行吗？”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她斜前方的女生，名字不记得了，余疏雨拿过她递过来的纸看了一遍，用笔把上面有问题的地方都圈了出来，她用笔尖在其中一处点了一下，说:“可以，但这几个地方再看一下。” “哦哦好的。”那个女生拉过纸站在讲台旁边就低头看了起来，余疏雨看了她一眼，低头从讲台桌底下拖出一条凳子，“坐吧。” 那个女生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她，点头说好。讲台上是多备了一条凳子给来问问题的人用，但什么时候有这种大神亲自给找凳子还颇亲切地说坐的待遇的啊！ 余疏雨见她坐下便继续看自己手中的题目，看了一会又开始走神，她按着脖子活动了一下脑袋，这一活动不要紧，却正好看到了鬼鬼祟祟蹲在墙边玩手机的秦淮。也不知她蹲了多久，顶着一脑门的汗，她灰蓝色的额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等等……灰蓝色的额发？ 余疏雨有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 她头发真的变成了灰蓝色的了，和橘色的落日余晖碰撞出奇异的韵味来，像将颓的夕日晕染下沉沉的天空。 像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一样，秦淮抬起头，刚好和余疏雨看过来的视线相撞，于是她脸上很快绽开笑容，举起手挥了挥。 余疏雨对她很轻地弯了一下嘴角。 “嗷我懂了，班长！”旁边的女生低呼了一声，余疏雨收回目光，但仍被捕捉到她还没来得及压下的嘴角。 “你在笑吗班长？”那个女生惊讶到忘记压低声音，于是好几个人抬头看过来。 余疏雨垂眼，没回答她，只是说:“你可以回座位了。” 那女生名叫郑怡，性格开朗，在班里颇受欢迎，故而被取了个外号，叫怡宝。怡宝竟然半点不怵，探头往门外看。 秦淮见余疏雨转头和同学说起了话，便又继续用手机跟人唠嗑。这一幕被好奇的郑怡看见，她现在显得更加震惊了，以至于微微睁大眼睛，“那不是秦淮吗？” 班里把视线从作业上挪开的人数又增加了，甚至后门一个男生直接站了起来，探头往窗外看。余疏雨写步骤的手顿了一下，偏头去看郑怡，“你认识她？” 郑怡摸着鼻子笑笑，是有点崇拜的语气，“自从她高一暴打高二刺头后大半个学校都知道这人了，不过，”郑怡说到这顿了一下，有些忧心，“她怎么蹲我们班门口，不会我们班有人胆大包天惹到这位祖宗了吧？” “不是，”余疏雨的脸对着她，郑怡清清楚楚地看见余疏雨眼睛里含了点笑，“她在等我。” 虽然余疏雨的语气称得上一句官方，甚至除了眼睛里透出的那点笑意，脸上可以说几乎没有表情，但郑怡就是觉得自己听出了那么点骄傲的意味来。 但这短短几分钟她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以至于郑怡感觉自己大脑已经处于短路状态了，于是她问出了一个相当没有脑子的问题:“所以她是要打你吗？” 在说完的那一瞬郑怡就觉得自己要完。本来以她短路的脑袋不该这样反应灵敏，不过旁边嗖嗖的冷气让她冷静了下来。 然后开始后背冒汗。 郑怡后倾了一点，试图离危险源远一点，然后绞尽脑汁开始补救，她尬笑了一下，“不是，我是说你们是朋友吗？” 余疏雨没看她，盯着自己写了一半的步骤，嗯了一声。 郑怡如蒙大赦，心想好在猜对了，于是再接再厉:“外面那么热，要不……请她进来坐坐吧。” 余疏雨视线又离开了题目，她想起秦淮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忽地站了起来。 第17章 秦淮觉得今天的一班人很躁动，自打她蹲在这里，先是有人从窗口探头探脑，后来里面又是一阵热闹的欢呼，夹杂着口哨声。也许是刚放了半天假很躁动？谁知道呢。左右里面的人除了余疏雨她谁也不认识，也没兴趣知道，她此刻正忙着给陈某顺毛。 也不知道陈言上哪知道了陈瑟最近一个人吃饭，不过他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成为了陈言逮住陈瑟回家吃饭的理由，于是陈瑟非常咆哮，隔着屏幕秦淮都觉得她要戳死自己。 一道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是熟悉的，霜雪一样的嗓音。 秦淮抬头的时候就已经笑了起来，于是嗓音像是含了蜜一样，“不是没下课吗？怎么出来了？” 余疏雨低垂着眼，眼睫落下一片暗影，“还有十四分钟，你要进去吗？” “我可以吗？” 一个男生扒拉着后窗，喊:“大佬，欢迎你进来玩。” 教室里又响起喔喔的起哄声，余疏雨垂落的目光从她柔顺的灰蓝色额发扫到她秀气精致的鼻梁，在唇峰处划过，又寻回眼睛的位置，她幅度很小地抿了一下唇，说:“可以。” 秦淮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她笑着回望过去，带着点撒娇的语气:“拉我一下呗，姐姐。”她似乎是怕这不足以说服余疏雨伸手，又加了一句，“蹲久了腿麻。” 第24章 有点 余疏雨垂着眼帘，神色莫辨。 下一刻，一只手递了过来。 秦淮盯着那只手有一瞬的出神，那是一只骨节匀称，和它的主人一样骄矜、漂亮的手。 余疏雨感觉被对方手上的薄茧摩挲了一下。 她没有使劲，但那个人忽然就贴了过来。 她们站得太近，近到余疏雨甚至觉得那人灰蓝的发丝是从自己鼻尖擦过的。 她屏息片刻，下意识后退一步。 秦淮觉得奇怪，这人明明长了一双狐狸一样既娇且媚的眼睛，偏总是露出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的眼神。 总让人想逗她。 秦淮松了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问她:“你躲什么呢，姐姐？” 这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 余疏雨在心里评价她。 余疏雨不去看她，说:“进去吧。” 秦淮歪了一下头，笑说:“好啊。” 她的笑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甜丝丝的，像蜜一样勾人的感觉。 余疏雨僵直着转身，在门口的地方又停下，问:“你……要坐哪？” 秦淮问:“我能坐哪呢？” 余疏雨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男生就抢着说:“大佬，坐我这吧，我把凳子让给你。”是一个坐在门口的男生，想来是听到了她们的话。 余疏雨皱眉，班里又响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秦淮:“这恐怕不行呢，是疏雨先邀请我来的，”她笑着眨眼，“这样吧，你下次记得抢在疏雨同学前面呢。” 那男生本来有些失望，听到后面眼睛又亮起来，“真的吗？我请你你就会来吗？”说着他又有些怯怯，“你……不会揍我的吧？” 秦淮笑得更欢了，“拜托，在我们那和实验班的人交朋友很酷的好吗？” 班里其他人发出嘘嘘的笑声，那个男生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低着头笑。 余疏雨忽然有点莫名的烦躁，于是声音都带了几分冷淡:“你坐哪？” 秦淮视线又重新挪回来，余疏雨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情一瞬间又变好了。 秦淮本来就站她后面，于是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的右手，“当然是姐姐坐哪我坐哪啊。” 余疏雨压下自己试图翘起来的嘴角，相当冷漠的哦了一声。 其他人都噤声默默打量她们。 余疏雨试图抽回自己的胳膊，却发现这人抱得死紧，她皱了皱眉，“你放手。” 秦淮抱得更加用力，像怕人跑了似的，“我不。” 余疏雨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走。” “这谁知道呢？”秦淮小声说:“你刚才不高兴了。” “我没有。” “就是有。” 余疏雨高高挑起眉头，这人难得反驳她。她一时心软，说:“我现在好了，你放手。” “真的？”秦淮小心翼翼地打量她，迟疑着松了手，然后笑:“那就好，”说着她蹿到讲台上，一屁股坐在余疏雨的宝座上，“嗷，你就坐这吗？” 跟个猴一样，没个消停。 余疏雨有点后悔。 倒是底下人笑嘻嘻地说:“大佬，你抢了我们班长的位置，要负责给我们讲题呀。” “没问题，”秦淮自信满满，“你们尽管问。” 她这样说其他人反倒迷惑了，难道这位平时的不学无术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其他人不知道，秦淮到底几斤几两余疏雨还不清楚吗？于是她默默走过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想着万一真有人要来问自己好歹能帮着看看。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后面人竟真的传上来一张纸，前排同学直接放到秦淮面前并叮嘱:“不能找别人帮忙啊。” 秦淮笑眯眯的，“当然啦。” 其他人见她如此自信，都翘首以盼，就连余疏雨都好奇地探头看。 就见秦淮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下一个解并一个冒号。 她的字不算丑，甚至有种板正的感觉。 然后接下来事情就开始走偏。 在秦淮写完解字之后，她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看题目，然后她又动笔，前排同学伸长脖子，后排同学直接站起来伸长脖子围观。 然而她只是虚晃了两下。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秦淮手按在纸上，把它往旁边一推，推到了余疏雨面前，同时她也一手支着下巴侧头，“姐姐帮我写嘛～” 余疏雨:…… 好像是在意料之中，却又有点意外。 其他人看清状况后发出了颇感失望的切切声。其中一个大胆的更是直接质疑:“你这算作弊吧大佬。” “你们不是说不能找别人吗？”秦淮手肘架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笑，“我是没找啊。” “怎么没找？大伙可看着呢！” 秦淮又转头看余疏雨，在她也看过来时对着她眨眼，“疏雨同学是自己人啊，是吧姐姐？” 余疏雨:…… 余疏雨直接红了耳尖。 她没有回答，埋头解题。 围观群众:好家伙，这波狗粮是正主按头掰嘴喂下的。 其他人不满，秦淮没等他们抗议，又说:“还有你们啊，都不知道出得简单一点吗？一点也不怜惜我，”她说着头往余疏雨那边靠了一下，“还是姐姐对我好。” 众人:大佬，你怎么茶里茶气的。 时间很快在打闹声中过去。 打下课铃时余疏雨刚好写下最后一个字。她盖上笔盖，把纸推回去，“好了。” “喔，姐姐好厉害啊。”秦淮顺口夸了一句，又把纸举起来展示，“看，这不是写完了嘛。” 其他人:大佬，你有够不要脸的。那是你写的吗你就嘚瑟。 秦淮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拉着余疏雨急着要给她看自己为她准备的零食。 “哇，你们又早退啊？” 秦淮已经拽着人一只脚跨出班门了，闻声她停下脚步回头，“不是放学了吗怎么算早退呢？” 提起这个他们可有牢骚要发了，“你是不知道啊大佬，狗哥说我们这会出去要和高三的撞一起，太浪费时间了，喊我们几个班待够十五分钟再走。” 狗哥真名叫汪夆，是他们这届高二的教导主任兼副校长。 秦淮心想怪不得之前来的时候放学都看不到人，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那岂不是只有二十五分钟吃饭，这怎么来得及？” “谁知道？”其中一个人耸肩，“也许我们有超能力，一分钟能掰成两分钟花。” “哇，太惨了太惨了。”秦淮一边感叹，一边又疑惑 ，于是又问余疏雨“那我之前怎么每次都能在一放学就见到你？” 余疏雨抿唇，没回答。 不过有人替她说，“嗐，班长没关系的。” “哇，还有特权的啊？” “什么特权啊，谁要是考试也能回回考七百分，他就是想摘月亮我们班主任都能给他搬梯子。” “你们也太现实了吧哈哈。” 余疏雨被盯着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来自秦淮，她的目光总是直白又赤裸。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推了一下秦淮，“别听他们胡说，快走。” “好，好。” 秦淮答应着，又和他们挥手，语气颇有点欠揍，“哈哈，那我们先走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要继续努力啊！” 第25章 心跳 她们到的时候门卫大爷坐在校门口摆着的椅子旁，从保安室里拉了一根电线，插着个大功率电风扇，大爷身上的保安服被吹的猎猎作响，眼睛却盯着大门，看见拎着打包盒烤串的就大喊着叫他们吃完再进来。 第18章 看起来还挺凶。 大爷把一个试图冲刺进来的男生怼出去后，一转头就看见她俩，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从凶神恶煞切换到了和蔼可亲，“来啦？傻愣着干啥呢？” 余疏雨眼睛扫过他那条电线，没说话。但注意到她视线的大爷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秦淮看到老爷子原本插腰的双手规规矩矩地贴着保安服裤子侧边剪裁的线上，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嗐，我那什么……” 余疏雨不想听他解释，打断道:“不是跟你说了，这断了的很危险。” 老爷子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秦淮，秦淮看了一眼余疏雨的神色，后退一步，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有些花白的头发，眼睛一斜，忽然看见门口有个人趁他们这边对峙，拎着饭盒想悄悄混进来，大爷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蹦起来，追着那个人骂道:“你小子干嘛呢？都说了不让带还要……哎！你别跑！” 余疏雨盯着人跑出去，半晌没动静。秦淮拉了一下她的手，“姐姐，明天我去给买新的好不好？你别生气。” “没生气。” “那你眉头夹那么紧。” 余疏雨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眉毛，发现自己并没有皱眉，她嘶了一声，“你……！” 秦淮抿嘴笑。 余疏雨又说:“我是担心，他犟的很，之前买的他都退回来了。” 秦淮想也知道，这人肯定就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硬生生塞给人家，场面话也不说一句，别人怎么好意思收。秦淮抱着她的手臂把人往保安室里拽，边走边说:“这事交给我就是了，”她说着还回头朝人眨眼睛，“包你满意哦～” 但因为走路不专心，秦淮说完的下一秒就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她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啃泥了，幸而被她拉着袖子的余疏雨反应及时，一只手回握住了她的小臂，另一只手在她倒下前环住了她，然后用力往后带。不过余疏雨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这一带不仅没把人拉起来，反倒自己也被拖着往前倒下去，直到肩膀狠狠撞在门框上。好在这一下的缓冲和一系列的动作足够秦淮反应过来，她一只脚往后撤，空着的那只手抓住门框，硬生生稳住了两人。 狗啃泥的危机解除后，两人这才有时间去审视她们现在的姿势。余疏雨的后背撞在门框上，略微弯了腰，两人交握着的两只手支棱在她们胸前，勉强隔开了一点距离，但余疏雨本来环在秦淮肩膀上的左臂因为她刚才一系列的动作现在虚虚搭在她后腰上，而秦淮的左手则越过余疏雨的肩膀，牢牢抓着她身后的门框。这是一个极端别扭的姿势，至少其中一方不松开的话，另一方是怎么也不可能逃脱的。 她们四目相接，一时都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学生上下学的时候并不会路过保安室的门口。转角的地方是学生们热热闹闹的讲话声、打闹声，但拐角的这里又安静地出奇。 这一次，秦淮听见了对方剧烈的心跳声，不，也许是她听错了，也许那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是避无可避的荒唐。 秦淮吞咽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们都忘了要先松手。 直到老爷子的声音远远传过来，似乎在往这里走。 余疏雨先松开手，偏过头盯着虚空的一点说:“先，先放手吧。” “哦。”秦淮也松开手，她退到一边去，也偏开了头。 老爷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这两人各靠着一边的门框，各自别着头盯着别处，“你俩杵这干啥？”他说着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余疏雨，见她没有要追究刚才的事的意思，又大胆了起来，“闹别扭了还？都是小姑娘家家的，”他走到中间，一边拉住一个，然后又把她们的手叠到一起，“好了，握了手就不能生气了，赶快进去吧。”说着又推了两人一把。 他没有看到的是余疏雨红透了的耳尖和秦淮漫上粉色的脖子。 吃饭的桌子摆在屋子最里头，余疏雨进来后才看见上面一半是摆着饭盒，另一半却堆了很多打包起来的零食。 大爷跟着她们进来，他眼睛盯着这边，脚自动往正对大门的窗台那走，边走还边解释着:“小余，旁边那些都是小秦给你买的，你陈阿姨来的时候都直说好呢，”大爷操心着她俩刚才那闹别扭一样的架势，劝道:“人小秦对你多好，你就收收你那脾气。”大爷操心的额头上的褶皱从两条变成了三条，“小秦啊，你多担待一点了。” 桌子边整齐地摆了两张椅子，秦淮先替余疏雨拉开其中一张，对着她笑了笑，又回头跟大爷说:“没有的事，我们好着呢爷爷。”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的皱纹又变回了两条，“那你们吃吧。” “好的呢。” 大爷转头盯着大门，秦淮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下，大爷忽然又转了头看她，“对了，我刚就想问你，怎么把头发搞成这样了？” 余疏雨的视线也转了过去，白炽灯下她的头发呈现出更多的蓝调，比第一次看见的更添了几分冷清。 染头发当然是有原因的，但是让秦淮自己说出来，一方面她觉得太傻逼，另一方面，她不希望那一面的自己被这两个人，特别是她身边这个人知道。 秦淮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余疏雨却看到她眨眼睛的频率在加快，也就知道了这人大概率是不准备说出来的，便就收回了目光，动手开始拆饭盒。 秦淮感觉自己绷着的脊背放松下来，顿时戏隐上来了，做出一脸惊恐的样子护住了自己头发:“您不会要告诉我班主任，然后给我剃光头吧？” 大爷看到她这浮夸的动作，“不想说就算，”他“哼”了一声，“我闲得蛋疼管那么多？” 秦淮笑了起来，然后转头就看见余疏雨已经拿着碗盛饭了，于是又大叫着拦下她:“哎等等……” 余疏雨停下动作，盯了一下她按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没说话。 秦淮从她手里抢过碗放在一边，又从自己买的零食里挑出一个袋子，被包住的牛皮纸外壳被里面的红油浸透了，余疏雨盯着那块红红的油渍，不难想象里面的什么样的。就见秦淮拉开袋口，露出里面红通通的饼说:“呐，先吃这个，这个辣椒饼超开胃的。” 辣椒……饼？ 余疏雨抿嘴，觉得她和饼看起来都很不友好。 秦淮迟钝地从余疏雨艰涩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为难，忽然想起她不吃辣，她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一边道歉一边又去扒拉那堆零食，余疏雨刚想阻止她，秦淮已经翻出了另外两盒零食。她把泡沫盒取出来，掀开盖子，其中一盒是煎饺，另外一盒也是饺子的式样，但皮是青绿的，总之是余疏雨没见过的东西。 秦淮告诉她是萝卜饺和包米果，又说是一点辣椒也没加的。 顶着秦淮期待的目光，余疏雨夹了一个，放到嘴边又有点犹豫，于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才送进口中。 秦淮坐在她侧边，刚好就看见她伸出舌头舔了那么一下。 秦淮自认自己脸皮奇厚，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她别开目光，却下意识也去夹那个饺子，放到嘴边时又鬼使神差地也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秦淮忽然就脸红了。 余疏雨偏头看她，“你脸怎么这么红？” 秦淮用手背贴了一下双颊，结巴道:“我，我，我那个，我被辣的，我吃了那个……那个辣椒饼。” 余疏雨视线从装饼的袋子上扫过，“哦”了一声，说:“别吃那么辣的东西。” 秦淮有点蔫，心不在焉地拉长声音:“噢——” 第26章 老李头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着饭，期间秦淮悄悄和余疏雨咬耳朵，小声问她:“诶，大爷叫什么名字啊？” 余疏雨从容不迫地把嘴巴里还嚼着的饭咽下去，才开口:“他？姓李。” 哦。 秦淮等着她的下文，余疏雨却抽了张纸擦嘴，又自顾倒了一杯水喝，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 ？ 姓李，然后呢？ 许是秦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太久，余疏雨终于放下水杯。她坐着的时候和秦淮居然差不多高，所以余疏雨视线移过来的时候秦淮下意识挺了一下腰，刚好能够平视彼此。余疏雨就着这样的角度看她，发现这和自己垂眸看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因此她又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秦淮居然被盯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感觉，她试探地喊:“……姐姐？” 余疏雨瞬间移开目光，抿了一下唇然后说:“也许……你可以叫他老李头。” 这话怎么听都和余疏雨这张冷冰冰的脸完全不搭边，但又确确实实是从这人嘴巴里吐出来的，秦淮颇感意外，“……老李头？” 余疏雨点头，“他孙子喜欢这么叫他。” “哦。” 其实还想问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秦淮只得作罢，然后又拿出手机假模假样的翻了两下。 第19章 “诶，爷爷。” 她最后还是没有叫出老李头之类的称呼。 老李头把视线从窗外挪过来，翻了个白眼，“她不是告诉你叫我什么了吗？” 好家伙，我们都这么小声了，你是怎么听见的？ 秦淮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余疏雨，余疏雨解释说:“他当过拆弹兵。” ——行吧。 “老李头。” “你这小孩，没大没小。” ？？？ 你这老头也忒不好伺候。 秦淮满怀怨念地盯着他，最后老李头被盯得心虚起来，“行，老李头就老李头，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秦淮这才作罢，然后又说:“这有个抽奖活动诶，但是要成年人才能报名，怎么样，我帮你报个名？” 余疏雨眼睁睁看着这人对着手机菜单在睁眼说瞎话。 老李头果然来了兴趣，甚至上半身都往她们这边倾了倾，“什么活动？有什么奖励？要不要交钱的？”最后他清醒了一点，又提醒道:“你看仔细点，别被骗了，骗子就喜欢骗你们这些啥也不懂的学生仔。” “保真，”秦淮把手机一收，生怕他自己走过来看，“又不用交钱，东西还直接寄过来，我都给你报好名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老李头眼睛里还存着几分疑惑，“真的没骗人？你真看清楚了？” “当然有了，这不快国庆了嘛，这是惠民活动呢！” 还有十几天才到国庆，而且如果没填身份证的选项，人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成年？这人又在睁眼说瞎话，而且是很不高明的瞎话。 但秦淮在背后扯了扯她的衣角，于是余疏雨也被迫跟着附和，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看起来就是一本正经的，很唬得住人。在老李头看过来时，余疏雨跟着点头说:“是有这么个活动。” 老李头见余疏雨也这么说，眼里的疑虑又消了几分。但他显然忘记了，按照余疏雨的性子，这种情况她顶多点个头，要是跟着说一句是就已经是顶破天的面子了，现在解释这么多也就只有撒谎一种可能。 在他反应过来前，秦淮就拉起了余疏雨，“那个，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上课了。” 老李头反应有些迟钝，先是“哦”了一声，在她俩已经往外走的时候又猛的拔高音量:“——等等！” 以为被发现的秦淮和余疏雨齐齐顿住脚步，秦淮已经做好拔腿就跑的准备，老李头却说:“你俩带的零食，不收拾一下？” 秦淮这才发现自己堆了半张桌子的零食几乎没怎么动，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她顺从地过去把东西都装回大袋子里，然后非常自然地递给了余疏雨。余疏雨却没伸手接。秦淮疑惑地抬头看她，余疏雨也垂眼看过来，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疑惑。两人同时开口—— “你不要吗？” “你不吃吗？” 余疏雨又回她:“要的。” “那你不拿着？” 余疏雨心说有些人看起来聪明，但也只是看起来。她只好又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我拿走了，你不吃吗？” “是买给你的呀。” “分一半吧。” 秦淮阻止了她:“不用，我可以再买的呀。” 余疏雨半垂着眼。她眼皮很薄，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透明，是很脆弱的感觉。她终于接过袋子，“哦。”然后又把袋子放回桌子上。 秦淮在旁边疑惑地问:“这是……？” “等会陈阿姨一起收拾了带回家。” “行吧。”秦淮点点头，又问:“里面有一些辣的，你家人能吃吗？” 余疏雨没回答。 秦淮从她的沉默中得到答案，又建议:“其实可以分给班上同学吃，一段友情的开始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余疏雨盯了她一眼，“是吗？” 秦淮重重点头，“是的啊，分享欲是感情的开始啊。” “哦。” “所以呢？”秦淮笑着看她。 “算了。”余疏雨似乎情绪恹恹。 “唔，”秦淮没有放弃，眼睛弯弯地说:“那就当是帮帮我呗，姐姐。” 余疏雨没说话，但秦淮能看出她眼里的犹豫，于是再接再厉，“姐姐就说是我请的呗，帮我跟你们班的同学搞好关系啊，以后我去找姐姐玩也可以方便一点，这样子可以吗？” 余疏雨抿了一下唇。 秦淮双手合十，眼神诚恳，“拜托姐姐啦，好不好？” 余疏雨挣扎了好一会，又说:“你可以自己去，晚自习也没有老师在。” 秦淮眼睛飞快的转了一下，说:“我也想自己去啊，但是有人约我出去玩，我都鸽了他们好几回了，刚才又有哥们喊我，再不去就不太好了，”秦淮一鼓作气，把话都说完了，“所以姐姐不会不帮我吧？” 余疏雨沉默了很久，才答应说:“好吧。” 。 秦淮把人送回实验楼底下，借口要回去了，等余疏雨上楼后，她又悄悄跟着上了楼。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想看看这人会怎么说。 事实却是等秦淮在一班后门旁边的走廊上找到一个绝佳观测地点并窝在那里观察时，却发现后门最后一个位置是空着的，上面摆着自己那个大袋子。秦淮小心翼翼地往讲台上看，果然在那看见了一脸淡漠的余疏雨 ，她正低着头刷题。 事实上现在还没有上课，但一班的人居然全到了，走廊上也没有人，不，应该说除了刚才她上楼的时候还看见零星几个学生，后来就没看见有人进出了。要不是真的看过这栋楼里学生进进出出的时候，秦淮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被粘在教室凳子上了。 除此之外，一班真的是相当寂静，除了靠门倒数第二个位置的那个男生有时会回头看看放在自己后面的零食，还有第二组和那个男生同排的一个女生也会拿眼角瞄一下这边，其他人几乎目不斜视，仿佛沉迷在题海里无法自拔。秦淮发现这个男生就是下午扒窗口朝自己喊话的人，那个女生则是下午她进去前向余疏雨问问题的人。 观察了一番并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这时候也已经打了上课铃，估摸着不一会隔壁二班的老师就要来了，秦淮只能放弃继续看下去的念头。 她倒是不担心余疏雨会反悔，毕竟答应了她的。不过下午她就发现了，一班的人虽然热情，但话题居然一直是围绕着她这个刚认识的人的，反倒是对和他们做了一年同班同学的余疏雨十分生疏。要不是发现这一点，她也不至于非缠着要余疏雨去送吃的。至于她自己嘛，有人喊她去玩是真的，鸽了好几回也是真的，但是继续鸽下去也不是不行。因此秦淮十分悠哉地哼着歌回了寝室。 第27章 自愿的 秦淮就这样靠着自己的不要脸成功在一班混的风声水起，甚至于搬了条凳子坐余疏雨旁边听了几节课，虽然全程在走神，虽然仅限于化学课。 关于这件事，杨绍宇是这么告诉秦淮的——你要是能来听课，老关能吹半个月——以上就是我们杨同学的原话。 至于杨绍宇么，他就是之前扒窗喊话的那位，秦淮对他印象深刻，只不过先前只看了个大概，真正霸占了余疏雨的位置之后，秦淮才有机会细看这位杨同学。他是标准国字脸，有点轻微大小眼，戴一副圆框眼镜，嘴唇有点厚，总体来看是那种憨厚老实的长相。然而人不可貌相，这位杨同学人看着老实，实际上，秦淮觉得他可以和隔壁郑怡一起唱双簧演相声。有时秦淮会和他俩一起玩闹，三人纸条传得不亦乐乎。 当然，这是前两天的事。 后来，见秦淮有在一班长久待下去的意思，余疏雨居然去给她搞了几套习题册，什么笨鸟先飞之高中英语单词汇总，什么解题达人基础篇，甚至还有一本更高更妙的初三化学。 其他也就罢了。 秦淮在看到这本初三化学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她拎起书对立在桌前的余疏雨发问:“不是，别的就算了，但是这本……初中化学？” 然后她就在余疏雨眼里看见了肯定的神色——她果然是故意拿的。 “啊，你嘲笑我智商。” “我没有。”余疏雨狡辩。 杨绍宇插嘴:“认清现实吧秦姐，她就是在嘲笑你。” 余疏雨一个眼刀丢过去，杨绍宇立马用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我不管，”秦淮撒泼道:“这太丢脸了，我不接受。” “但是你连方程式都不懂，这个最适合你。” “呜，我命好苦。” 余疏雨把语调放缓，听起来有点诱哄的意思:“一本一页，一共六十八道题，很快就能写完，你还能玩一会。” “我靠，”这会是郑怡在大惊小怪，“班长好偏心啊，我们上课的时候就都不能歇着玩一会。” 秦淮切了一声，“前两天你们不还围观我写题，这会在这叫，”秦淮靠到椅背上，对着余疏雨笑，“还是姐姐对我最好啦。” 第20章 余疏雨垂着眼，不置可否，反倒对着郑怡说:“你可以歇，又没人逼你。” 郑怡:…… 我究竟为什么要跟她们的说话。 见郑怡和杨绍宇都开始装死，秦淮只能自食其力，用上自己屡试不爽的撒娇大法，她先是双手托腮，然后仰起脸，微微嘟起嘴，“姐姐，姐姐这么好，一定不会这么折磨我的吧。” 这样的神态要是放她不化妆的脸上保管见一个杀一个，可惜现在她化着不伦不类的妆，杀伤力大打折扣，至少余疏雨毫不动摇，她只是盯着秦淮，不说话。 秦淮早就发现，这人眼皮薄，在光下甚至有些透，眼珠子又很黑，眼睫很长，虽然长着一双含情带怯的狐狸眼，但即便眼睛里什么情绪也不带，就那么盯上一眼，都显得格外薄凉。 何况现在。 秦淮几乎是瞬间就怂了，只差给人举双手投降，“好姐姐，我写就是了，”临了她还要卖乖，“我超听话的。” 余疏雨这才点点头，“答案我拿走了，写完我帮你对。” 不是吧，你还把答案顺走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 秦淮心里在咆哮，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是笑着的，“好的姐姐。” 等余疏雨转身回讲台上了她就开始用笔盖狂戳杨绍宇的后背，“兄弟，江湖急救啊，快帮帮我，快！” 这会是上午第二节课的大课间，别的班都去操场跑步了，一班的倒霉孩子们被留在班里上自习，理由是为了竞赛初选做准备，学校领导大手一挥，表示由班主任全权负责。第一次知道还能这么操作的一班倒霉孩子们在班上闹开了锅。 从中可见一班老师们对余疏雨是相当信任，不仅所有自习课从来没来过，现在连这样的烂摊子也丢给人家，自己偷闲。 但事实证明余疏雨确实有这个能力，她只要站在上面凉凉地瞥一眼，再沸腾的锅也得熄火，秦淮私下打听到一班人管这叫班长的超能力之放冷气，透露此事的郑怡神神秘秘，再三嘱咐秦淮不能让余疏雨知道。 秦淮想起有一次体育课，魏晁就开玩笑说余疏雨要放冷气，原来最开始是从一班传出去的，可惜他们的保密工作显然做的不尽人意，当事人不仅知道了，而且还亲耳听见了。 话说回来，秦淮趁着余疏雨还没站上讲台放冷气，班里还是闹哄哄的沸腾状态，疯狂求助场外人员。杨绍宇小幅度回头，用气音说:“秦姐，这真不是兄弟我不讲义气不帮你，让班长知道我会凉的。” 秦淮身体前倾，几乎贴在桌子上才勉强听见他说了什么，“别怂，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她不会知道的，大胆上吧！” “这……”杨绍宇犹豫。 秦淮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兄弟我后半生幸福就交给你了，”说着她直接往前面丢了两本书，这时候余疏雨也坐在了讲台桌上，班里渐渐安静下来，秦淮趁着最后一点闹声飞快地说:“就这样，这两本交给你了，好了，快转头，别被看见了。” 杨绍宇下意识转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错失了把书扔回去的最佳时机，只能任劳任怨地给人写。 刚开始几天还是被秦淮混过去了的，不过余疏雨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她开始频繁地盯秦淮，搞得秦淮一点机会也找不到，就只能自己写。 就这么被迫努力了小半个月，在国庆前他们迎来了高二的第一次月考。 s中老师的改卷效率非同寻常，前一天考完，第二天就出了成绩。 陈瑟看着自己变成倒数第一的排名陷入沉思。 “好家伙，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学习？！” 只比倒数第一高出四分的倒数第二秦淮十分得意，“谁背着你了？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我是去读书的，是你自己不信的。” “我天，这谁会信啊，”陈瑟持续抓狂，“你当初明明是因为人家抢你校花的位置要去找人家干架的，谁知道你居然跟着人学习？！” “谁说我要找她干架的？” 拜托，这是重点吗？ “呜呜，这么多年不联系，我们竟生疏到你背着我在外面学习。” 神tm这么多年不联系。 还有生疏到背着你学习是什么鬼？ “行，一起写呗，以后可得我带你了。”秦淮把手搭陈瑟肩膀上。 陈瑟翻白眼，“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跟着人余神多学个百八十年吧。” “嘿——你这人，翻脸可真快。” “略略略，就这样你想咋滴。” “没咋，请你吃饭，去不去？”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瑟拨开秦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一脸新奇，“怎么，不找你的贵妃反倒想起被打入冷宫的嫔妾啦？” “贵妃去参加竞赛了，明天才回来。” “切，我就知道。”陈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到底去不去？” “去，必须去，我不宰你一顿都对不起我被困在家这么多天。” 第28章 寻常 国庆的前一天下午，也就是余疏雨回来当天，秦淮准时出现在了一班门口。 这会是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其他楼的学生已经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放假回家了，实验楼的倒霉孩子们还要再上一节自习课。 秦淮到的时候一班的老师刚布置完作业，他前脚刚踏出教室，后脚里面就开始欢呼，是秦淮站在楼梯口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程度。 她避开了要下楼的老师，熟门熟路地摸到一班后门，余疏雨就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班里闹哄哄的程度不压于几十只鸡在吵架，这人居然不动如山，丝毫不受影响地刷着题。 秦淮人扒拉着门框，探进去半边身子，在余疏雨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又飞快缩回身子躲了起来。 但她在墙后躲了半天，其他人该闹还是在闹，余疏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是动作太轻她没发现？ 这样想着，秦淮又扒着门探头。 正正对上了余疏雨的目光。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姿势，侧身坐在椅子上，盯着门口，仿佛守株待兔。 秦淮挠了一下头，干脆直接进来了，她从教室后面拖过来一条凳子，靠着余疏雨坐下，“你怎么猜到我会躲在那的？” 余疏雨重新坐正了，听到这话，她只是淡淡地瞥了秦淮一眼。 秦淮分明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她的鄙视。 仿佛在问这还用猜？ 秦淮:…… 好吧。 “诶，发生什么了？你们班其他人看起来好兴奋啊。” 至于为什么要用其他人这种词呢。 一班有些人兴奋到看起来几乎要跳到桌子上甩衣服跳舞了，剩下的那些人不是在大呼小叫，就是在和旁边人交头接耳。 只有她旁边这位，刚才就事不关己地在写题，仿佛跟他们隔开了一样。现在听到秦淮这么问，她也只是挑了一下眉，扫视了一圈才哦了一声，说:“可能作业少吧。” “喔，”秦淮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有多少？” “没听。” 没听是什么鬼。 “那你怎么知道有什么作业啊？” “我有别的作业，”余疏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你可以问问他。” “哦，”秦淮摸到她放在习题册上的笔，用笔帽戳了一下杨绍宇，又在余疏雨的凝视中把笔双手递还给她。 杨绍宇本来跟旁边人在激动地说话，被戳了一下后登时噤声，战战兢兢地回头，看见了秦淮。他呼出一口浊气，“秦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吓死我了。” “我都来了好一会了，”秦淮托腮笑，“你以为是疏雨叫你啊？” “啊，对啊，”杨绍宇提着的一颗心放下，又嬉皮笑脸起来，“我还以为是我们太吵了。” 秦淮斜着看了一眼余疏雨，又对着她笑，“那是挺恐怖的。” 余疏雨淡淡瞥了她一眼，“啧”了一声，“是挺吵的。” “哈？姐姐～”秦淮露出那种很无害的眼神，“你嫌弃我？” ？ “你在胡说什么？” 秦淮把身体往她那边靠了一下，“那就好，姐姐真好。” 余疏雨推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少来。” “呜～” 余疏雨不理她了，她继续事不关己，低头写题。 杨绍宇:唯唯诺诺.jpg “诶，”秦淮转头问杨绍宇:“你们作业很少吗？” 说到这个，杨绍宇简直兴奋到拍桌……那是不可能的，真拍了他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总之他神情激动，怎么说呢，秦淮觉得他活像是推了一管兴奋剂，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天哪，你知道吗？国庆，”他竖起三根手指，“三天！整整三天啊！天哪，暑假都只有十五天，我要笑死了。” 秦淮用那种很不忍的目光看着他，不过这孩子完全沉浸在放三天假的快乐中，不仅完全没发现，还在持续性兴奋当中，“而且你知道吗？我们一共只有九张卷子！天哪，这不就相当于没有？” 第21章 秦淮:…… 九张就不配了吗？怎么就相当于没有了呢？ “不行，”杨绍宇想抓个人晃一下，但面前这两位他都不敢，因此只能自己握住自己的手上下摇晃，聊作安慰，“待会自习课我一定要赶紧刷题，”杨绍宇忽然一拍手，“不对，我现在就要刷题，我今天要写最多的卷子，国庆做最靓的仔！” 他自说自话着转身，抽出还热乎着的卷子开始埋头苦干。 全程搭不上嘴的秦淮:？ 你们不会是嗑药了吧？ 秦淮转头去看余疏雨，余疏雨在写题。 好家伙，我不过一天多没来，就和你们脱节了吗？ “姐姐～” 余疏雨掀了一下眼皮。 “姐姐，明天找你出去玩可以吗？” “去哪？”杨绍宇耳朵尖，听见问话又回头，“方不方便带我一个？” 余疏雨面无表情。 杨绍宇忽然有些心虚，又去看他秦姐。就看见他秦姐对着他摇了摇手指头，“不方便。” “啊？为什么啊。” 秦淮想说我俩女生去玩，你一个男的瞎掺和什么，还没等她说，余疏雨已经替她回答了。虽然她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秦淮就觉得她有点不耐烦了。不过事实上余疏雨只是盯了一下杨绍宇，然后说:“你太靓了。” “亮？”杨绍宇一头雾水。 秦淮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杨绍宇的桌子笑道:“哈哈哈，你还是快写吧靓仔，哈哈。” 杨绍宇:…… 我怎么觉得你们在骂我呢？ 把杨绍宇唬走了以后，秦淮继续支着脑袋释放自己的魅力，对着余疏雨不停抛媚眼，开始余疏雨并不理她，说完以后就又开始写题，后来秦淮越来越靠近，近到余疏雨终于难以忍受，用笔帽怼了一下她不停靠近的脑袋，秦淮顺势停下动作，这会倒是不抛媚眼了，只冲着余疏雨笑。 余疏雨被笑得受不了了，总算停了笔问她:“你想干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呢，姐姐。”秦淮仍然笑。 余疏雨想了一下，“不去。” 秦淮扁了一下嘴，“姐姐，为什么不去？姐姐不喜欢我了吗？还是姐姐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余疏雨很轻地叹了口气，有点无奈，“没有。” 秦淮听了又开始笑，“姐姐，没有是什么意思，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这都说的什么鬼话？ 余疏雨耳尖飞快飘红，“没有不满意。” “喔，”秦淮托腮，揶揄道:“姐姐，你的耳朵可比你的脸和嘴巴诚实多了。” 余疏雨听了飞快捂住自己的耳朵，又瞪了秦淮一眼。 秦淮被这轻飘飘的一眼瞪得有点飘飘然，得寸进尺地握住了余疏雨的手，“好姐姐，你答应我吧。” “我靠，”郑怡被这对话惊到了，满眼不敢置信地回头，“你们在玩什么限制游戏？这么浪的吗？”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你在想什么啊，一天天的。”秦淮翻了个白眼。 “不是，”察觉到余疏雨的目光移过来的瞬间郑怡也紧张起来，“不是，是你们的话，就，就很让人想入非非啊。”她说完忽然开始不安，像那种被老师抽了一个不太确定的问题，回答完以后的惴惴难安。这让她不禁怀疑，“难道是我想多了？” “就是你自己太猥琐了，”秦淮看她紧张就更肯定了，“对，肯定是这样，不然你揪裤子干什么？” 郑怡低头一看，自己真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一直在揪裤子，那一块都变得皱皱巴巴的了，她立马松了手，反驳道:“屁，我那是因为……”她瞟了一眼余疏雨，因为不下去了，一时羞恼，气愤地不理秦淮了。 秦淮肩挨着余疏雨的，笑的时候抖了一下肩，余疏雨觉得自己的肩膀也抖了一下。 “笑死我，”秦淮把手搭在余疏雨肩膀上，“你们脸皮真薄。” 余疏雨看了一眼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没回答。 秦淮笑嘻嘻地收回手，坚持问:“去不去啊姐姐？” 余疏雨轻轻嗯了一声。 第29章 标准 国庆当天上午，秦淮蹲在商业街街头的一根白色路灯杆子底下。虽然是节假日，但街上人并不多，秦淮四下望了望，就近往地上一蹲，开始玩手机。 约的是九点半，但现在九点都没到，按理说她这会应该在寝室里睡觉，但今天不知怎么，秦淮六点多就醒了，试图再次入睡失败后她干脆爬起来捯饬自己，结果就是提早了半个多小时，她不仅不困，反倒觉得自己特别兴奋，是那种一停下来就感觉心跳过载的兴奋。 她玩了一会，忽然感觉头顶有一片阴影罩下来，打到一半的游戏也不管了，直接摁灭了手机抬头，但看到站在她身前的人后她下意识撇了一下嘴，“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啊？”沈溪半倚着路灯杆子打了个哈欠，“还撇嘴，这么失望啊。” “不然呢？”秦淮觉得这样一站一蹲显得自己很弱势，于是在沈溪膝盖上使劲拍了一下。沈溪被拍得往旁边跳了一下，秦淮借机站起来，沈溪揉着腿啧了一声说:“你不能因为我比你高就想拍断我的腿吧！” 秦淮霸占了他的位置，往路灯杆子上一靠，“你会说人话吗？” 沈溪故意踮起脚，他本来就比秦淮高很多，这样一踮秦淮甚至都不够他肩膀的，沈溪露出得意的神色，“矮子，我不跟你计较。” 秦淮踹了一下他脚后跟，沈溪便维持不住踮脚的动作，踉跄了两步，他顺势往旁边退，用手指着她说:“看看，恼羞成怒了还。” “你怎么不滚呐？”秦淮翻了个白眼，“你有事儿吗？你大早上杵这儿有事吗？” “你不也大早上杵这儿？” “我等人，你也等人吗？” “噢，那倒没有。”沈溪又打了个哈欠，“谁啊这么大脸，还让我们秦姐等？” “那不得是顶破天的脸。” “你也挺大脸啊。” “滚啊你，”说着话沈溪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秦淮挑眉，“你晚上做贼去了？” 沈溪抹去眼角被逼出的一点生理泪水，“滚蛋，通了宵，我要去吃饭睡觉了。” “滚吧滚吧。”秦淮嫌弃地摆摆手。 “一起吗？” “姑奶奶早吃过了，哪像你？”秦淮露出嫌弃的表情，沈溪对她竖中指。在他准备要走时秦淮又叫住了他:“诶，等会。” “干嘛？” “你家也不在这儿，你怎么跑这来吃饭了？”秦淮用那种不可言喻的目光盯他，“难道你……？” “想屁吃，”沈溪往商业街的某个角落指了一下，“那里新开了一家网吧，我在那玩了一晚上。” “噢，”秦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行呗。” 沈溪听她这么说又抬脚要走，没料秦淮又叫住他，他略感无奈，“还要干嘛，姑奶奶？” “你干嘛这么着急？” “要吃饭啊，饿死了。” 秦淮拿着手机看了一眼，九点过两分，她把手机揣进包里，“一起去。” “你不是吃了吗？” “我买奶茶。” “哦。” 。 奶茶店里，沈溪坐在角落里啃包子啃的津津有味，秦淮在吧台边探头看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吃的好恶心啊，啧。” 沈溪放下包子，又嘬了一口豆浆，这才回话:“我不喝。” 秦淮收回视线:“哦。” 点完单，秦淮走到沈溪旁边坐下，沈溪已经吃完了包子，搓了搓自己沾上油的手指头，没管，又去拿豆浆。秦淮看得嘶了一声，从包里翻出纸扔过去，“赶紧擦擦吧你，也不嫌脏。” 沈溪敷衍地伸着两根指头在纸上擦了擦，“都是一路货色，谁也别嫌弃谁。” “谁跟你一路货色？”秦淮鄙夷道:“就你这么邋遢，活该单身。” “我有对象的好不好？倒是你，万年老寡王！”沈溪不服气的回怼。 “什么寡王，会不会说话啊？还对象呢，谁瞎了眼能看上你。”话呢，秦淮是这么斗嘴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说完她才意识到这人不仅有对象，而且自己的好姐妹也还真的瞎了眼看上了这人。主要这几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而且还是连着来的，以至于秦淮到现在都还没习惯。 沈溪被戳中伤口，豆浆也不喝了，有些哀戚戚地垂眼，“你说的也挺有道理。” “嗳，我胡说的，你别瞎想啊。”秦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唉，这可真是……” “其实想我开心也很简单，”沈溪吃饱喝足，又开始犯困，他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样吧，报销一下我国庆的开销，你爹我就很高兴了。” “我给你头拧下来！”秦淮怒了，仗着自己坐的是高脚凳有优势，对着沈溪的脑袋就是一顿捶，捶得沈溪嗷嗷叫她才罢休，“你烦死了。我再管你们我就是狗！” 第22章 沈溪拖着椅子坐到了秦淮正对面的安全地带，秦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嘴:“有一说一，你藏的够深的啊，我完全没看出来你有女朋友。” 沈溪唉了一声，“她不愿意公开，我早该想到的，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互相喜欢，搞半天发现我原来是舔狗。” 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像极了大冤种，秦淮直接被逗笑了，最后还是感受到沈溪怨怼的目光她才勉强止住笑。 “不是吧？你有够过分的，我被渣了诶！你兄弟我被渣了诶！！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的？” 秦淮听得又想笑了，她用手捂着嘴努力憋着，沈溪抽了抽嘴角，一脸生无可恋，“算了，你想笑就笑吧，我确实很像个冤大头。” 秦淮使劲抿了一下嘴，这才说:“那个，我……我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沈溪做出制止的动作，“你不用解释了。” 秦淮还想再狡辩一下，就听到喊她去取餐。她去拎了两杯奶茶回来，沈溪挑了一下眉，“虽然但是，我真的喝不下了。” “谁说这是给你的？” “啊？” “切，刚是你自己不要的啊，想都别想。” “我就是客气一下。” “晚了。” “你给别的男人喝都不给我喝？” 秦淮眉毛都绞了起来，“谁告诉你是给男的喝的？” “那不然你点给谁？你一个人喝两杯？” 秦淮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我就不能给女的喝吗？” “难道是陈瑟？”沈溪说完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不可能，是她你不可能提前过来等。” “是男的我也不会提前等啊。” 沈溪摸着下巴点点头，“那确实，毕竟你是渣女。” “什么鬼？我哪里渣了？” “见一个爱一个还不渣？也不知道你把自己抹成这副样子他们怎么看上你的。” “当然是臣服于姐的魅力之下了，”秦淮说:“不对，什么啊，我根本没跟那些人谈好吗？” “啧啧，渣女发言。” “滚蛋，我要去见人了。” 沈溪靠着椅子打量她，“啧啧，海王也有今天，瞧你这副情窦初开的不值钱样。” 秦淮有一瞬心慌，但很快镇定下来，“你搞清楚，是女生好不好？” 沈溪端着一副看戏的表情，“女的……女的又不是不可能。” “是余疏雨！”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沈溪瞪大了眼睛，终于收起了他那副打量人的表情，“是余神啊，那就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秦淮竟有些失望，“怎么她就算了？” “开什么玩笑，虽然余神完完全全就是按你的标准长的，但人家那么冰清玉洁，”说到这，沈溪又打量了秦淮一眼，然后下了个定论，“你配不上人家。” 秦淮:…… 我谢谢你哦。 “你还知道我什么标准呢？” 沈溪挑起半边眉毛，“我还不了解你，你不就喜欢那种脸长得跟狐狸精一样又娇又媚会勾人，性格却跟冰块一样又冷又冰一碰就化留都留不住。” 秦淮空着一只手摸了摸鼻子，虽然但是，确实是那么回事。不过…… “她才不会又冷又冰呢。” “谁？” “跟你没关，回去睡觉吧你。” “切。” 结果后来沈溪的话一直回荡在秦淮耳边，见到余疏雨时秦淮还想着那句又娇又媚。这样想着，她又看了看余疏雨的脸，还真是……长得跟狐狸精似的。特别是那双眼睛，眼尾挑得那样漂亮，随便一个侧眸，都像是打着旋，拐着弯的勾人。 她被自己的幻想生生搞脸红了，捂着嘴咳嗽个不止。 余疏雨有些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秦淮还在咳，但这会大半是被幻想对象盯着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她弯着腰不敢抬头，只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余疏雨皱眉，其实任谁，一下车刚走到对方面前，对方就一直盯着自己看，看着看着还开始脸红咳嗽都会觉得莫名奇妙。但这会秦淮不停咳嗽，余疏雨也没多想，只觉得她可能是吹了冷风不舒服，就拉着她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你坐着，我叫车送你去医院。” 有了这么长时间的缓冲，秦淮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减退了下去，这时候就不得不庆幸一下自己的厚脸皮了，她把奶茶吸管戳进去喝了一口，勉勉强强止住了咳嗽，这才说:“没，我没事姐姐。” “真的吗？” “当然啦。” 秦淮把另一杯递给余疏雨，余疏雨推了一下，“不用。” “加了双份糖的哦。” 余疏雨抿了一下唇，犹豫了一会才收下，还跟她道谢。 秦淮听到谢谢直接笑起来，眼睛弯弯地说:“不客气啊，我的荣幸。” 其实沈溪说的也不完全对，秦淮想，也许……可以改成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又温柔又容易害羞，还很甜。 第30章 蝴蝶 虽然是商业街，但大早上的人真不多，只稀稀拉拉几个，还都是目的明确，直奔主题的，像她俩这样漫无目的闲逛的还真没看见。 “人好少啊。”秦淮拉着嗓音说了一句。 余疏雨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说:“不好意思。” ？ “干嘛突然道歉？” 余疏雨和她对视，看见了秦淮眼底的疑惑，又解释了一句:“你本来可以晚上来的。” 秦淮这才明白，这人居然还在纠结这事呢！ 秦淮本来说要晚上出来玩的，但因为余疏雨晚上还要去兴趣班上课，所以就改成了早上。 秦淮被这人逗笑了，她抢先两步走到前面，然后转过身，趁人不注意，飞快伸手捏住余疏雨脸颊两侧的肉，轻轻扯了一下，“你好呆啊姐姐。” 长大后再也没有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的余疏雨直接愣在了原地，她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连嘴巴也微微张开。 秦淮放开手，又在她面前挥了挥。余疏雨这才回神，她倒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手飞快捂住自己的脸，只露一双呆愣愣的眼睛。 秦淮看她这样，又笑着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说:“要不你也捏我一下？” 余疏雨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灰蓝的，看起来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她猛地别过脸，放下手，错开一步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秦淮以为自己玩笑开大了惹着人生气了，刚想追上去道歉，转过身定睛一看，这人居然同手同脚了。她忍着笑，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走了有一段路，余疏雨忽然停下脚步，秦淮刹车不及差点撞人背上，停下来的她又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余疏雨转过身，她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又热又乱，几乎让她手足无措，这让她觉得难堪又有些生气，便瞪了秦淮一眼，“你跟，跟着我干什么？”但忽然的结巴让她又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秦淮觉得余疏雨像极了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就连被瞪了也觉得她可爱极了。秦淮忍着想捏她脸的冲动，笑道:“我约你出来玩的，不跟着你跟着谁啊。”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余疏雨就是想发脾气，她鼓着腮帮子装模作样地又瞪了秦淮一眼，无理取闹般说:“不管，你别跟着我。” 她脸生得极媚，平常靠着一股股冷冰冰的气质压着才显得不那么勾人，现在呢，去他的高岭之花冰山女神，秦淮只觉得她在撒娇。 “好，好，不跟着。”秦淮用手背贴了一下双颊，居然被人瞪得脸发热，秦淮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她拉过余疏雨的手，感觉到她应激性地抖了一下，秦淮安慰似地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又强硬地握紧了。 秦淮抬眼，望向余疏雨的眼睛，那眼里带着一点不惯与人牵手的抵触，秦淮对着她温温柔柔地笑，但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那回事，“啊呀，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姐姐呀，跟我走好不好呀？” 像诱拐儿童的猥琐大叔。 余疏雨别过脸不看她，“你……胡说什么呢。” “不让我跟着，又不跟着我，”秦淮猛地凑近了她，“大小姐，你好难伺候啊。” 太近了。 余疏雨转过去的头僵硬着，能明显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侧颈上。 用一个很通俗的比喻，就好像心里有一千只一万只蝴蝶，在扑棱着翅膀四处乱撞。 红潮几乎是在秦淮尾音落下的同时就从余疏雨的颈下漫上来的，秦淮眼睁睁看着余疏雨耳朵脸颊都很快变得通红，一面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一面又忍不住想逗她。 于是秦淮维持着靠近她的动作，轻声细语道:“大小姐，你脸好红啊，很热吗？” 余疏雨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和自己躁动的心，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但她一时忘了自己的手还被秦淮紧紧抓着。秦淮为了逗她整个人都是往前倾的，本来就没站稳，这会手臂忽然被人往前一拉，根本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 第23章 这回没有门框可以让她们借力，余疏雨的力气也根本不足以支持住一个向自己扑过来的人。 于是秦淮轻而易举地把余疏雨扑倒了，好在最后关头，秦淮眼疾手快地伸手垫在了余疏雨的脑后，不然大学霸这一摔少不了头破血流，但秦淮的手就不那么幸运了，被余疏雨的后脑勺狠狠撞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的手狠狠砸在在柏油路上，又被硬生生靠摩擦力停下，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这怎么和偶像剧里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女主扑倒男主以后不应该发生一个羞涩又甜蜜的亲吻但两人双双安然无恙吗？ 不对。 为什么会觉得余疏雨是男主而自己是女主？她那么容易害羞，自己不应该更像男主一点吗？ 也不对。 什么偶像剧男女主，她们都是女生而且是好朋友啊！自己这是在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你，你还不起来？” 身下的人忽然说话，打断了秦淮的胡思乱想，秦淮一瞬间有点心虚，连“哦”了几声赶紧从她身上爬起来，然后又去拉余疏雨，余疏雨扶着腰嘶了几声。 “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吗？”看她一直扶着腰，秦淮又问:“是摔到腰了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余疏雨摇了摇头，又看向她垂在一旁的手，那手背已经血肉模糊，“你的手……” “啊，”秦淮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没关系，我回去包一下就行。” 余疏雨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地拉过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就走，秦淮被迫跟着，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也不敢挣脱，只能踉踉跄跄地在后面赔笑道:“怎么了这是？摔疼了吗？诶，你理我一下嘛姐姐～”见余疏雨还是没说话，她停下步子不肯走了，这样余疏雨是万没有那个力气能拖着她走的。因此余疏雨也只好停下来，回头瞪着她，秀气的眉毛也蜷在一处。 秦淮见状立即怂了，往她那边挪动了一点，“好好好，姐姐，我跟你走就是嘛，别生气啊，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不那么逗你了。”秦淮是不敢拿那只伤手碰她的，万一血糊她衣服上就不好了。她那只被握住手腕的手轻易挣脱了余疏雨的手，在人反应过来之前又重新贴上去。 五指强硬地挤进指缝，又紧紧扣住。 仿佛作茧自缚，束手就擒。 一个变相讨好的动作。 却让余疏雨彻底慌了心神，就好像那一千只一万只的蝴蝶挣脱了心脏的束缚，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一时心神激荡。 余疏雨被扣住的手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秦淮以更强硬的态度握牢了。她望着她的眼神真诚纯澈，余疏雨却有点不敢看她。 “你脸好红哦。” “你放手。”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秦淮委屈地扁了扁嘴，撒娇般拖着尾音喊:“疏雨姐姐～” 余疏雨坚持道:“放手。” “好吧。”秦淮的声音听起来万分沮丧，磨磨蹭蹭着松了手。 余疏雨逃也似的转过身，迈开腿就走，秦淮这会倒是不用人拉了，乖乖跟在后面。 “姐姐，姐姐别生气嘛～” “姐姐理理我呗～” “姐姐～” 无论她怎么撒娇怎么喊，余疏雨就是一句话也不说，闷头自顾自一个劲走，秦淮泄了气。 “那，那好歹告诉我一声去哪呗。” 余疏雨终于有了反应。 “医院。” 第31章 小猫 “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秦淮一听医院就急了，赶上来拉着余疏雨的手腕把她上上下下好一通看。余疏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挣开了她的手，按着手腕说:“不是我，是你。” “我？”秦淮先是舒了口气，然后又指着自己疑问道:“我去什么医院？” 见她这样余疏雨又皱起眉，乌沉沉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这只是小伤啦，”秦淮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被盯了一会后突然有点后背发毛，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余疏雨的脸色，又试探着说:“那……我们去？”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秦淮在街边的小医馆里处理了伤口。秦淮看着自己被包的像熊掌一样的手，忍不住想龇牙。 余疏雨在她旁边念叨着忌口和注意事项，忽然说话声一顿，秦淮不禁看过去，就听见余疏雨冷冷道:“有在听吗？” “呃……”秦淮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听了。” “是吗？”余疏雨的眼神极具压迫感，秦淮终于理解了她班里那些人为什么问她问题，被她提问会那么紧张了。 “你背一遍我听听。” “啊？”这是秦淮万万没想到的，她眨巴眨巴眼睛，试图靠撒娇蒙混过关，“姐姐～我们去玩呗，出来这么久什么都没干。” 但余疏雨压根不吃这套，“背了再去。” 秦淮扁起嘴，苦哈哈地看了她一会，余疏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秦淮无奈。 “呃……不，不能碰水，少吃辣的，呃……嘶，嗯……” “这些字烫嘴吗？” “啊？”秦淮反应过来，又说:“唉，我这不是，那个，哎呀！” “你什么？” “唉，我好苦啊，摔伤了手不说，某些人对我还这么凶，唉，我太惨了……” 余疏雨嘴巴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自顾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喊她:“还不跟上？” “好耶！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秦淮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拿脑袋蹭她的肩膀。 余疏雨梗着脖子往旁边躲了躲，又拿手推她的脑袋，“小心你的手。” “放心，手安全着呢。” “哦。”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事实上都是秦淮第一次这么主动正式喊一个人来逛街，所以两人晃了大半条街，硬是没找到一个消遣时间的好去处。 秦淮小时候确实经常到处溜达着玩，但后来就一直窝在教室寝室睡觉，周边发展又实在太快，秦淮压根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最后还是余疏雨被一个摆在门口的娃娃机吸引了目光。 “你想玩那个吗？” 余疏雨似乎是觉得那是小孩玩的，自己想去的话很丢脸，于是她抿了一下嘴，移开了目光，“没有，不想。” 秦淮觉得她别扭的让人很想逗她，她略感失望似的说:“啊，好吧，我其实有点想玩，但要是你实在不想的话就算了。” 余疏雨很快地把目光移向她的脸，“可以，也没有那么不想。” 秦淮忍着笑，“那快去吧。” 秦淮去换了些游戏币，回来就看见余疏雨还盯着门口的娃娃机。 里面也有很多娃娃机，当然也少不了老虎机，跳舞机之类。 所以不是单单想玩吗？ 门口那个里面有什么娃娃能这么吸引她？ “哎呀，我们去玩那个vr的吧？” “哦。”余疏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在看什么呢姐姐？” 余疏雨这才收回目光，“没什么。” “好吧。”秦淮盯着她，不肯放过这张脸上一丝丝的情绪，终于在她说完话的最后在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瞬而过的恋恋不舍。 但快的几乎像一个错觉。 “算了，”秦淮故意长长叹了一口气，又笑起来，“里面有点闷，不如我们就玩门口那个吧？” “随便。”余疏雨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但秦淮看见她总抿得平直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她忽然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这位迷成这样。 余疏雨抱着手冷冷地站在旁边，一副我一点也不想玩这么幼稚的东西，只是来陪你而已的表情。 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秦淮忍着想捏她脸的冲动，笑问:“你想要哪个？” 余疏雨没说话也没动。 秦淮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这么问的，她又弯着眼睛改口:“我的意思是，这些我都好喜欢，完全选不出来，姐姐帮我挑一个好看的吧。” 余疏雨这才有了动作，她的目光装模作样地在窗口上巡视了一圈，然后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指，看似十分随意地指着其中一个，“就……那个吧。” 一只大约一个半手掌大的蓝灰色的毛绒布偶猫，蜷着爪子歪着头在睡觉。 原来是它吗？ “好诶，就看我的操作啦。” 好在伤的是左手，不影响秦淮发挥自己应有的水准。 熟悉了自己被包成蹄子的手后，秦淮相当熟练地操作着控制棒。 伴随着一阵叮叮咚咚欢快的音乐声，余疏雨心心念念的小猫玩偶被秦淮捏住耳朵拎在手里。 余疏雨的目光也跟着移了过去。 秦淮又把它抱进怀里，余疏雨的目光又追随着到了她胸前。 意图已经非常明显。 但秦淮就是想逗她玩，扣着玩偶一句不提送人的事，让人干看着。 第24章 “你玩吗姐姐？” “我不……”余疏雨下意识想说不会，但刚发了个不的音，又急忙改口道:“没兴趣。” 我不没兴趣？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秦淮笑意深深，“姐姐试试呗，很有意思的。” 余疏雨沉浸在说错话的懊悔里，并没有回答。 “姐姐，啊，好想要一个姐姐帮我抓的娃娃啊。” 余疏雨瞄了她一眼，依旧不说话。 这人。 幸好留了一手。 “唉，本来想拿这个小猫跟姐姐换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就让它跟我回家算了。” 余疏雨咬了咬下唇，“其实可以试试。” 秦淮一肚子坏水冒着泡，“试试什么呀？” 余疏雨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就……那个。” 秦淮非要让她说出来，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那个……是什么啊？” 余疏雨心一横，干脆道:“娃娃机，可以学着玩。” 第32章 河豚 秦淮先是在旁边看戏一样看了一会，见余疏雨实在抓不到，怕人恼了，这才上手教她。 “诶，不是，你得抓下面，把它甩过来。” 余疏雨正在跟一只草莓熊较劲，几次三番都操纵着机械爪子抓人家脑袋。听到秦淮这么说，她疑惑道:“甩？” “对啊对啊。”秦淮盯着机子的透明玻璃看了一会，“而且这些都不怎么好抓，要不去里面看看？” 余疏雨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玩，于是点了点头。 里面人不多，音乐声也没有晚上的时候那么大，秦淮特地观察了一下，余疏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 她四处看了看。 一只圆鼓鼓的粉色小河豚被摆在一堆礼品中间。 周围还围着七八个人。 秦淮真心觉得它很像余疏雨。 “姐姐！那个！”秦淮拽了拽余疏雨的衣袖。 “嗯？” “我想要那个。” 余疏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先是看到了不少的人，然后是一个被人群围着的播着欢快音乐亮着彩灯的机器，最后才看见了放在机器右侧的一堆小玩偶。 “哪个？” “就那个啊，”秦淮拉着她靠近了一点，“看见没，那个最中间的粉色小河豚，它好可爱啊！” “行，我去买。”余疏雨说着就要过去。秦淮却制止了她。 余疏雨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秦淮哭笑不得解释说:“这是奖品诶姐姐，得玩游戏赢了才能拿。” 其实非要买也不是不行，但那多没意思，秦淮怎么可能说出来。 “怎么玩？” 秦淮带着余疏雨挤到前面去看活动内容。 说是店家想用推币机搞个活动。 什么背景不管，总之就是想参与的玩家先报名摇号，然后会拿到一百个游戏币，也称为筹码，接下来工作人员会喊号码，被喊到的人即可开始比赛，过时不候。每个报名的玩家都有三十分钟的游戏时间，游戏内容呢就是在这台快退休的推币机上赢钱，倒计时结束后，按赢得筹码来排名。当然，如果在游戏结束之前玩家就输光了筹码，也可以选择继续充值，不过充值的钱不会计入总成绩。赢得筹码无需归还，关键是每个参赛者当天在该店铺的所有其他消费均报销。 难怪大部分人都围在这报名，无论赢不赢的，都能白嫖玩一天，何乐而不为呢？ 余疏雨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她念出那两个字:“其他？” “怎么了吗？” 秦淮已经跟她科普过推币机的玩法，三十分钟，足够店家赚回这些玩家的其他消费了，所以说，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她们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个报销来的，故而余疏雨摇了摇头，“没什么，去报名吧。” 看完游戏规则准备直接掏钱买的秦淮:？ 秦淮有点惊讶，“你会玩？” 余疏雨反问:“你不会？” 同样都是不会，但秦淮莫名有种被看扁了的错觉。 秦淮摸了摸鼻尖，“呃，这个，这个有点费脑子。” 虽然普遍的观点都是认为推币机是靠运气的，但秦淮觉得，想要在这个机子上混的开，光靠那么点捉摸不透的运气显然是不够的，但推币机又不像娃娃机，虽然也有技巧，但靠唯手熟尔就想赢过别人，显然也不太够。 秦淮就很机智地很少去碰这些烧脑的玩意，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的，还费劲吧啦地算来算去有什么意思？ 余疏雨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她望着跑去报名的人陷入沉思。 秦淮忽然心生一个想法。 “姐姐，不如我教你，然后你去参加。” 第33章 如果 事实证明，脑子好用的人不仅在学习上吃香，就连玩起游戏也有天赋。 秦淮在别的机子上给她演示了一下推币机的玩法，又狗腿子似的给她捏肩，余疏雨全程僵着上半身，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实际上余疏雨刚听到她的话时是不同意的。 事情回到刚才，秦淮很有自知自明，要是自己亲自上，肯定玩不过那些经常泡在这里的人，何况现在来玩的人并不多，为了凑够人数，会有不少工作人员亲自下场。这就相当于爱好者和职业玩家，怎么可能刚的过，更何况她甚至算不上爱好者。 总之就是如果她去是绝没有可能赢的，虽然也可以买回来，但这会余疏雨就在她旁边，她总觉得就这样放弃很没意思，刚好某个像小河豚一样的人又是个小天才，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某人身上。 然而余疏雨实在是一个很难搞的人，至少讨好这招对她完全没用。 最后秦淮想到了那只小猫。 秦淮举着那只小猫，余疏雨的目光跟着移到那只猫身上。 果然有用！ 秦淮再接再厉，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姐姐也很想要它吧，我也好喜欢那个玩偶，姐姐能理解我的吧。所以姐姐能帮帮我吗？” 秦淮并没有意识到余疏雨的目光已经不在那只小猫玩偶上了。 又来了，那种感觉。 余疏雨盯着那张脸。 她总是很爱笑，即使心情很不好，也总是一副笑脸。 如果…… 不知道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姐姐？”秦淮一直没等到回答，以为她是真的不愿意，刚想说算了，就见余疏雨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余疏雨猛然背过身去。 秦淮觉得很新奇。今天也没逗她啊，还可以随时随地脸红的吗？ 妈的，这也太可爱了吧！ 秦淮凑上去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余疏雨背对着她，手捂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你你你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去，我背对着你。发生什么都没事的姐姐。” 余疏雨悄悄回头看。秦淮是真的很相信她，什么也不会多问。 那么她呢？都在想些什么？ 可是，如果她真的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还会说出发生什么都没事这样的话吗？ 不，自己为什么会对着朋友想那样的事？ 这太不正常了。这肯定是不对的。 余疏雨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秦淮背着身等了好一会，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会被气走了吧？ 秦淮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姐姐，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 还在就行。 秦淮继续好脾气地等着。 又过了一会，秦淮才听见余疏雨说了一句“没事了”。她转身去看，果然看见余疏雨已经面色如常。 然后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余疏雨在她站定的时候扬了扬下巴说:“不是要我玩那个吗？你先教我。” 秦淮眼睛亮了亮。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忽然答应了，但既然刚好遂了她的愿，秦淮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而是把人拉到一边，教了几遍后就给人又是捏肩又是按手的，就差端个茶说“小姐请慢用”了。 余疏雨到最后忍无可忍地拍开她的手，报了名后自觉站到队伍里去了。 秦淮就站在人群外面看着，余疏雨偶尔视线扫过去的时候，秦淮总能露出最饱满真诚的笑来。 是真的很爱笑。 娃娃阁之行的最后，踏出大门时秦淮还在感叹脑瓜子好用就是吃香。 原来，在三十人的角力中，余疏雨最后拿到了第七名，成功赢来了小河豚。 虽然余疏雨本人并不认为有多厉害，甚至觉得有点丢人。 也是。 这人恐怕从小到大就没被别人比下去过。 别的不说。秦淮现在往实验楼跑多了，自然也知道楼底下贴着的光荣榜，这人永远在第一个。 “真的很厉害，你从来就没玩过，就刚才看了那么几遍，能拿奖真的很牛。” 第25章 秦淮真心觉得厉害，她本来已经打算去买通老板了，结果这人直接靠实力赢了。 “要是能算得再快点……” “姐姐，不是非要拿第一的，”秦淮打断她说:“凡事，并不是第一就是最好的。我想要这个小玩偶，我们也是为了它去比赛的，能拿到它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余疏雨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从小被教育的就是要拿第一，第一就是最好的，甚至为此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也没关系，毕竟能登顶的只有一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第一不是最重要的，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秦淮看她一直不说话，又笑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第一次听我说这么有道理的话，被唬到了？我也不是说你考第一不好，你有实力考第一名，这也是真的很厉害的。” “不，”余疏雨难得对她微微笑了一下，“你说得很对。” 妈的，她是狐狸精吗？ 怎么这么会笑？ 第34章 小仙女 正午阳光正烈。 秦淮被阳光刺的眯了下眼，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好家伙，居然已经十二点过半了。不过也是，两人又是去小医馆又是抓娃娃还顺道比了个赛，能不过十二点才怪。 既然是带人出来玩，吃饭当然也不能含糊，秦淮带着人去了一家装修精致的小店，吃完出来时间已经逼近两点。 “你什么时候要回去上课啊？”担心误了时间，秦淮吃完饭出来就问了一句。 此时两人正捧着奶茶，余疏雨正要往嘴里送，听到她的话又放下来，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五点半。” “哦，这样，”秦淮点了点头，又问:“你午休吗？” “嗯？”余疏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又回答:“没关系。” “好耶。”秦淮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那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再去……嗯……新开的一家游乐园玩呗，听说那里有全省最高的摩天轮诶。” 游乐园？ 那不是小孩才去的地方吗？ 但迎着秦淮小狗一样亮晶晶，期待的眼神，余疏雨还是很没底线地点了点头。 “耶！” 余疏雨觉得她快蹦哒起来了，又忍不住提醒:“小心……你的手……” “豁，”秦淮蛮不在意地挥了挥，“注意着呢姐姐，伤不着。”然后她又拿着手机搜地图，“让我看看……啊，离这有点远诶，怎么办？你会骑车吗姐姐？” “什么？” “就是……路边的共享电动车啊，我看了一下骑这个过去比较方便。” 余疏雨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摇了摇头。 “嘶……这……”一般的共享都没看到有后座的，但是让这位大小姐蹲在前面，秦淮看了余疏雨一眼。 问都不用问，大小姐肯定不同意。 “那……我们坐公交车去？你晕车吗姐姐？” “不。” “哦哦那行，就是我们得走到车站去，也不是很远，大概五六分钟，姐姐，你看行吗？” “啊？”余疏雨似乎在走神，等了一会才说:“都可以。” 等到公交车到站以后秦淮终于知道这人刚为什么走神了。 这人没坐过公交车！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但看着头也不回直接从后门钻上车的余疏雨，秦淮这才意识到，这人怕不是连猪跑都没见识过！ 在司机师傅开骂前她三两步上前把人捞下车，又在余疏雨疑惑的目光中推着她到前门扫码上车。 车上人不多。 秦淮挑了个后排的座位，又把余疏雨安顿好，余疏雨全程安静如鸡。 经过刚才那一通操作她自然明白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蠢事，于是致力于在地板上找条缝。 秦淮不用偏头就知道这人回过味来指定羞的脸通红。 她心说大小姐还真不食人间烟火，跟仙女似的。 “喂，小仙女。” “啊？”余疏雨下意识应了一声，称呼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后她脸又生生红了几个度。 这人一天到晚都在叫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诨号？！ “唔，你应啊？” 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秦淮才不管这么多，后排目前就她们两个，稍微压着点声前面就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所以秦淮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逗人，“那先说好啊，我这人很小气的，你应了我的，以后别人可不能叫你仙女了。” 这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别人不会这么叫。” “噢——”秦淮拉长调子。 余疏雨打断她补充道:“你也不许叫！” “为什么呢？” 秦淮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在这种时候，她就很热衷于欺负人，最好是能把人逗得做点更丰富的表情。 秦淮在余疏雨旁边笑眯眯的问:“总得给我个不叫的理由吧？小仙女。” 后排是连坐，余疏雨靠窗，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她只能红着耳朵，没什么气势地瞪人，“反正，就是不行！” 和秦淮抱在怀里的小河豚一样一样的。 乖死了。 她怎么会觉得这样能吓到人，这样只能让人更想逗她。 “行呗，你说了算，”就在余疏雨松了口气的时候，秦淮朝她很轻地眨了一下右眼，语气却显得有些无奈:“谁让你是仙女呢？这是仙女的特权～” 余疏雨觉得自己快恼羞成怒，提把刀就能砍人了。 然而事实却是，她只是鼓着腮帮子又瞪了人一眼。 md，举报了。 这里有人恃可爱行凶。 秦淮觉得自己不能再逗了，她自己快受不了了。 打打闹闹间，车子很快开到地方。 这回秦淮全程拉着人袖子把余疏雨带下车。 到了游乐园门口，看着排起的长队，秦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她忘了买门票！ 国庆节早上的商业街门可罗雀，国庆节下午的游乐园堪比过年。 秦淮目测，等排上队买上票，好家伙，也别玩了，直接各回各家算了。 太失败了。 第一次约人出来玩就搞成这样。 天哪，以后余疏雨不会都不想跟她出来了吧？！！ “怎么了？”见秦淮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余疏雨以为她不知道流程，“这个我知道，我们要先检票进去。” “嗯……”现在换秦淮尴尬地想找条缝钻了。 “没关系。”余疏雨还以为她为这事尴尬，安慰道。 “不是……”秦淮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没买票……” 余疏雨和她对视几秒，两人双双笑了，余疏雨说:“是哦，我们临时决定来的。” 秦淮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算了，玩不上了，搞点别的吧。” 周边热闹很多，不像商业街那边那样冷清，秦淮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余疏雨望了她好几眼，说:“要不我们还是去游乐园吧？” “嗯？”秦淮有点意外，“你想玩吗姐姐？也可以，那我们找个地方你自己先坐着玩会手机，我去买票。” ？ 怎么又成我想玩了？ 余疏雨没纠结这些，说:“我去，你坐。” 秦淮失笑，“这时候就别跟我争这些了吧姐姐，那里人很多的，还是我去吧。” 余疏雨皱了皱眉，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问:“你是因为觉得我想玩才要去买票的？你自己呢？” “想啊。”秦淮不假思索答。 “我问的是你，你想玩吗？” 也许是余疏雨的表情有点严肃，秦淮快速眨了眨眼，才答:“我，其实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就是不想了。 “其实我也不想。” “啊？”秦淮的表情和她刚才听见余疏雨说要去游乐园是有的一比，“那你……” “看你走神，以为你想去。” “这……”秦淮哑然，“我是在想，今天一天玩的都好无聊，浪费了你这么长时间，担心以后我找你你都不想出来了。” ？ 余疏雨真想打开这人脑袋瓜看看她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不会的。” 秦淮愣了一会，然后忽然就蹦起来耶了一下，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她浑不在意，只顾得上笑，“我的姐姐怎么这么好啊～别真是仙女下凡让我碰上了。”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你再叫，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叫不叫。” 第35章 上头 把余疏雨送上车以后，秦淮自己无所事事地在大街上溜达起来。 用沈溪的话来说，那整个就是一街溜子。 沈溪骑着摩托在秦淮面前表演了一个漂亮的甩尾，尾气熏得秦淮直皱鼻，在他下车后当即给了他一脚。他后面跟着的一群狐朋狗友就没敢在这位爷面前造次，远远地就停了车。 第26章 沈溪靠着车半眯起眼说:“md我今天倒什么大霉，我合计着我也没干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儿啊，一天出两趟门能碰你俩回？” 秦淮回了他一惊天白眼，“你别停车不就碰不着我了？这不自找的麻烦怪我？” 沈溪发出了不屑的一声切，还没开口秦淮就抢了他的话:“行了爷今儿心情好，不想打儿子。” “这么多人呢，咋不尊重你爹？不孝顺。”他边说边在那摇头，遗憾得仿佛真有个不孝儿子一样。 秦淮直接给他脑门上来了一拳。 这时候另一个人凑上来了。 染着头土黄色的卷毛，胳膊上还纹俩大花臂，左边是猛虎下山，右边却是条大青龙。 这人秦淮以前见过，总和沈溪凑一堆的。奇怪的是以前看他没觉有任何不妥，现在一看—— 噫！哪来的中二少年？ 中二少年笑起来更二了，他说:“姐，我们去酒吧，赏脸来不？” 不行。 秦淮越看越觉得他二，包括他身后那些靠着摩托搁那凹造型的少年。沈溪打扮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就一白t，牛仔裤，没染奇奇怪怪的毛，脸上手上也干干净净，咋一拎出来还以为什么阳光青春三好学生。就这事上，秦淮还是相信陈瑟的审美的，她看上的人总不至于…… 但这会，他站在一群非主流少年中间，顿时也变得中二了起来。 简直无法直视了。 难道是跟大神待久了灵魂得到了升华？ 秦淮当即决定要保护好自己，这些还没得到升华的人已经不配和她混了。 这祖宗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顶着一头蓝毛。 “不了不了，你们玩，我撤了。” 黄毛看着秦淮边拒绝边摆手边往后退，躲他们跟躲什么杀伤力极强的传染病毒似的，疑惑得问旁边人:“兄弟，秦姐这是咋了？” 这是个好问题，他兄弟也想知道。 沈溪挑了下眉，秦淮已经溜出去一段了，他也没管，直接翻身上车:“谁知道，也许跟人约会高兴傻了？” 黄毛:？？！ 。 保护好自己得到净化的灵魂的秦淮长出一口气。午饭吃的晚，她这会还不太饿，但又不愿意回寝室以后又出来觅食，就随便找了个小店要了碗馄饨，坐路边吃起来。 一碗馄饨还没见底，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秦淮顺手接起，就听见那边一顿怒吼—— “nmd狗东西你还敢接电话？” 秦淮下意识按了按眉心。 她这俩朋友都是好样的，别人怕她怕的要死，这俩天天对着她带妈输出。 秦淮还没来得及接话，陈瑟继续接上刚才的话骂，甚至没带喘气，“傻逼东西你把我微信拉黑了是吧？md我说呢给你发一天消息不鸟我——” 秦淮小声嘶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事，赶忙把人放出来了。 陈瑟在这期间又骂了几轮，秦淮熟练的把手机拿开，隔了一会才重新放回耳边，掐着点听到陈瑟一句:“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不然今天这事你别想了了。” 解释啥？ 为什么把她放黑名单一天没理人？ 当然是因为当时秦淮一心一意想着跟余疏雨聊天，想逗人玩，陈瑟又老给她发消息，她直接拉黑清净。 但这能告诉陈瑟吗？ 显然不能。 秦淮在电话这头干笑两声，干脆丢了勺子，拿了纸垫着，然后手肘架在小圆桌上，开始了天南地北的胡扯，试图岔开话题。 陈瑟在她预测y市第六天天气的时候终于开口“行了打住，”秦淮下意识松了口气，又听陈瑟说:“你跟余神约会去了是吧？那算了一般人确实把持不住。” 秦淮老脸一红，“什么……就约会了啊，少胡说。” “哦行，”陈瑟改口改的非常快:“你跟余神讨论学术去了，一般人确实很容易上头，特别你这人还不正常。”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过确实很上头就是。 秦淮避其锋芒，“所以你找我啥事？” “怎么，我没事不能找你？” “怎么会，我们亲亲瑟瑟什么时候找我都行～～” “你在哪？我提刀来找你。”陈瑟她哥爱喊她瑟瑟，每次必被殴打，自从她朋友们知道了就经常拿瑟瑟开她玩笑，陈瑟的反应也不负众望一直激烈且反抗。 “别，我错了。”秦淮道歉道得飞快。 “切。”陈瑟嗤了一声，“话说你国庆节一直在外面吗？不回来看看？” 陈瑟，沈溪还有秦淮，她们三家就在隔壁，三家以前关系也好得很，所以陈瑟问回来差不多就是问她回不回家。 秦淮沉默了很久。 她还在游乐园附近。这里还有个商场，到晚上更加热闹了，人们嘻嘻哈哈地从她身边路过。秦淮目光追着一个拿糖葫芦的小女孩，小女孩母亲牵着她，小女孩似乎是在说什么话，她妈妈侧过头去听，露出半张笑意盈盈的脸。 秦淮直到她们被人群淹没才收回目光。 陈瑟问完以后就一直没出声。 秦淮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最后她拨了一下勺子，瓷器碰撞的时候“叮”的一声。 在那一声的余韵里秦淮笑着开口，“回啊，好久没回去了。” 。 秦淮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节假日留宿的本来就少，寝室楼里几乎寂静一片。 不知不觉间，秋竟也已走了过半。 夜间凉的秦淮缩了缩脖子，她这才猛的意识到夏天已经过去很久了。 确实很久没回去了。 秦淮躺在床上静静的想。 最后一片药也被她吃掉了。 回家应该要体面一些。 但是，秦淮出神的想，这会是漫长又难熬的一夜。 第36章 笼中鸟 “我始终觉得那是一座牢笼。” “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甘愿被缚一生。” 虽说着要回去，到了第二天秦淮却露了怯，在寝室里躲了一天。 陈瑟虽然担心，最后也只说回去的时候告诉她一声。 秦淮深知她用意。她母亲这几年疯得厉害，陈瑟无非是担心她，想着陪她一起去也许能好点。 且不说是不是有效，那是她母亲，女儿去见自己妈妈，还要叫人陪着吗？ 第三天实在是躲不下去了，秦淮下午没告诉任何人，自己一个人摸回了家。 这是一栋因很久没打理而显得有些落败的别墅，从轮廓上依稀能看见往日堂皇的踪影。 阿姨来开门的时候显得很惊讶，看着秦淮久久不能说话，愣了好久眼圈先红了，她边抹泪边让路。 秦淮没急着进去，先抱了她一下，笑说:“刘姨，咱俩好久没见啦。” 刘姨听着又要哭，勉强止住才开口:“是啊，小淮都长成大姑娘了。” 刘姨在她家很久了，她母亲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就在了，跟秦淮，几乎可以算是看着她长大的。秦淮初中几年都在外省，好不容易回来了，刘姨又因为儿媳妇生了小孩回家照顾，最近才回来，林林总总算起来，已经四年多没见了。 秦淮身边一直没什么亲近的长辈，这会被这样看着，她显得有些窘迫，捏着手指又说:“出门急忘记带钥匙了，还要您给我开门。” 刘姨听笑了，“你啊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粗心。” 秦淮也笑:“这不是有您嘛，没钥匙也不怕。” 刘姨哈哈笑了，又忙拉她进门:“快别在门口站着了，进门说话。” “好嘞。” 实在太久没见了，刘姨竟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问:“你回来看你妈妈的吗？她在二楼卧室呢。” 秦淮下意识捏了捏裙摆边缘，她今天只穿了一件浅蓝的长裙，扎了个丸子头，脸上的妆也很淡，虽然依旧把眼尾挑的很高，但却显得格外乖。 “我……”秦淮手心有些冒汗，“她……” 刘姨看出她的犹豫，又说:“小姐今天精神好，苏医生也在，说不定还能跟你说说话呢。” 秦淮眼睛亮了亮，“那我……” 刘姨扶着她肩膀把人往楼上推，“快去吧，小姐肯定也很想见你。” 秦淮在主卧门口停下，抬起手想敲门，又犹豫着放下手，她揉了揉脸颊，深呼吸几次，下决心一鼓作气直接敲门，手刚抬起来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来了？” 秦淮闻声回头，来人很高，看着二十出头，穿着深灰西装，头发全梳上去，戴着副金丝眼睛，显得有些一丝不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去开什么国际会议了。 这就是刘姨口中的苏医生，事实上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只是看着年轻，她妈妈发病以来一直是这位医生在看，秦淮跟他很熟，甚至来这里之前还跟这位医生报备过，经同意才能过来。 “嗯，”秦淮垂下眼皮，默默让开路，“瞻哥。” 苏慕瞻点了点头，越过她直接推开了门。 第27章 秦淮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有一丝沙哑，但仍然如环佩相撞一般悦耳——“小苏，我不是让你告诉我爸我是死都不会改主意的吗？你快去再劝劝他，不然他女儿真的要闷死在这里了。” 秦淮又深呼吸了几口气，胡乱把手心的汗抹到裙子上，这才进门。 屋里很亮堂，床帘被全部拉开，一个女人赤足坐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只有一个瘦削伶仃的背影。 她似乎是听到了不同寻常的两道脚步声，很快转过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半晌又夹着眉挑剔地指着秦淮问:“这女的是谁？”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秦淮长得完全不像她，她有着很勾人的桃花眼，眼尾翘得很媚态，虽然岁月在上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这却让她显得更加韵味十足，眉目口鼻处处含情。 秦淮盯着她说不出话来，女人被盯得更是高挑起眉。还是苏慕瞻及时打破了这怪异的氛围，解释说:“她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想来拜访一下你，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吗？” 这也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秦云君现在完全不认识秦淮，觉得自己就一个二十四五未出阁有心上人但家里死活不同意的姑娘，这时候告诉她她已经有一个快成年的女儿，她估计得疯。 “哦——”秦云君应了一声，秦淮在这段间隙里紧张地直抠手，苏慕瞻抽空看了她一眼，走到前面稍微替她挡了挡。秦云君挑剔地把人上上下下一通打量，忽然说:“诶，你跟我心上人长得还有几分像，还挺有缘分的，我怎么称呼你呢？” 这简直精准戳到了秦淮痛处，秦淮舔着下唇，一个念头忽然从脑海闪过，她说:“余淮。” “余淮……”秦云君把这两个字念叨了几遍，“好，我记住了，那我叫你……淮妹，你看行不行？” 秦淮愣了一会，才笑说:“可以。” “唔，你笑起来真像，我叫秦云君，既然这样，你直接喊我云君吧。” “好，”秦淮盯着人，“云君。” 两人互相介绍完，苏慕瞻怕秦淮情绪过激影响到人，直接一脚横叉在两人中间，“好了，我看你们聊的挺开心，要不出去走走？外面太阳还挺好的。” 秦云君朝外头看了一眼说:“只能在院子里逛有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服我爸？不行的话直接让我来，我就不信我撒泼卖乖他还能不心软。” “别急，慢工出细活，你这样强求先生一时心软以后还是会后悔的，你等我慢慢来。” “我等你我等你，”秦云君不满，直接站起来，“我能等得闷死，”她上来就把苏慕瞻推开，拉住了秦淮的手腕，“来淮妹，我们别理他，你跟我聊聊天。” 秦淮被拉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苏慕瞻朝她点了点头，秦淮这才跟着走。 卧室很大，床对面还摆着一张小圆桌，秦云君就拉着她到这里坐下。 她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却见秦淮还站着，秦云君挑了挑眉，正要问，秦淮四下望了望，看见被随意丢弃在落地窗边的拖鞋，显然是主人刚才坐下的时候随便踢开的。秦淮把鞋捡过来放到秦云君脚边说:“虽然有地毯，但还是穿着吧，别着凉。” 秦云君乐了，“你跟我心上人太像了，他也不让我赤脚踩地板。” 秦淮简直咬碎后槽牙往肚里咽，扯着笑说:“是吗。” 苏慕瞻走过来朝她使了个眼色，秦淮回望了他一眼。 秦云君把一切收在眼底，笑着向苏慕瞻努了努嘴，“是啊，不信你问他。” 第37章 任齐 秦云君好不容易见到外面来的人，拉着秦淮聊了很久，直到苏慕瞻出去又进来，提醒她该休息了。 秦云君并不想休息，天知道她每天闲的快发毛了，她握住秦淮的手腕，“别理他，再陪陪我。” 秦淮抿着唇为难的看了苏慕瞻一眼，“要不再过一会？” 苏慕瞻一点情面不讲，他就静静望着秦云君，也不说话。秦云君却被盯怂了，默默放开秦淮的手腕，小声叨叨:“我才不是怕你，要不是有求于你，我才懒得理你。” 秦淮听得好笑，苏慕瞻又把视线对准了她，秦淮也怂得缩脖子。 “好吧，那你先走吧，以后记得来看我哦。”秦淮正要答应，秦云君又说:“也不一定，说不定过几天老爸就同意了，那我们就可以去外面一起逛街了。唉，衣服包包老觉得不够，到时候你可得帮我挑几件好看的，好久没见他了，我到时候要好好打扮打扮才好呢。” 看自己母亲露出一脸少女犯花痴的样子实在是种很奇妙的体验。秦淮体验得捏紧了拳头。 “好了，我带她出去，以后再找机会见面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已经吃完药休息了。” 苏慕瞻的话同时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秦云君不满的小声嘟囔:“我身体好得很，老爸也真是，天天叫我吃补药，难吃死了。” 秦淮回过神来，和秦云君道了个别，就跟着苏慕瞻离开了。 “你回去？” 秦淮苦笑，“我倒是想留下来。” 刘姨看见她们下楼，迎上来问:“小淮，你不在家吃饭？” 秦淮回头瞪了苏慕瞻一眼，他半点不虚甚至还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秦淮:…… “不了刘姨，我回学校还有事，下次一定。” 刘姨有些失望，“你这孩子……”但她到底只是个佣人，主人家的事她管不上。刘姨知道分寸，不愿多打听，得了回答就走开了。 “都告诉刘姨了，刚还问我是不是要走？” 苏慕瞻没有半分愧疚，“我刚看见她顺便提了一嘴，免得多做浪费。” 秦淮来得本来就晚，现在已经快五点了，早的人家都可以开始吃晚饭了。他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但秦淮还是心里不痛快，“你在这都比我还要熟了。” 毕竟秦云君身边离不开人，苏慕瞻这些年也只给她看病，索性直接住这儿了，除非有事才离开，跟秦淮两三个月才会一趟家对比鲜明。 “你要想，我住这里跟你差不多，我也回不了自己家。而且现在的情况，我还是建议你少回来，你和你母亲要减少见面。” 秦淮皱起眉，“我觉得今天下午我和她的相处就很好，我可以用这个身份在她身边多陪陪她。” “秦淮，”苏慕瞻说话很直接，“你毕竟是她女儿，而且你和你父亲……抱歉，和那个渣滓长得很像，在她身边呆久了肯定会刺激到她。她最近才好一点，你也不希望她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吧。” 秦淮垂下眼皮，半晌又笑，“你都说我和他长得像了，改不改口都不重要了。” 我是想说这个吗？ “我的意思是……” “知道了，”秦淮打断他说，“会少来的。” 苏慕瞻满意地点了点头，秦淮心里闷着一口气，“那我先走了。” 苏慕瞻叫住她，“等会，你药吃完了？” “没……”秦淮刚想否定，又想起自己每回都逃不过这人眼睛，干脆摆烂，“是，没了。” 苏慕瞻几乎是叹了口气，“这是特效药，跟你说了要少吃。” “心情不好，忍不住。” 这一个个的。 苏慕瞻在心里直叹气感觉自己像个操心老父亲，管着俩不听话的女儿，非常心累，“药我房里还有，跟我去拿。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也不能多给你，你实在难过也可以叫人陪你聊聊天，光靠吃药是没用的。” 说到这，秦淮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余疏雨，虽然她不会聊天，但却是一个很好的陪伴对象，和她待在一起总是很心安。 。 拿了药出门，秦淮刚好收到陈瑟的消息，几乎是卡着点发来的，让秦淮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往自己身上装了监控。 【没吃晚饭吧】 【过来我家】 秦淮想胡编说自己还在寝室，字刚打上去，陈瑟又蹦出一行字—— 【别跟我说在寝室啊，我妈说逛街回来的时候看见你了】 秦淮:…… 算了，也不愿意再编借口了。 【难过，想一个人静静】 陈瑟揣摩不透她的真实心情，但她知道秦淮母亲的情况。代入一下自己，陈瑟认为自己这时候最想做的应该就是一个人发会呆。 【好吧】 【有事喊我】 秦淮没再回，收起手机沿着小区的路慢慢溜达。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秦淮转过一处假山石景，在一片修剪的半人高的灌木边看到了一个人。 男人身形修长，穿着剪裁得宜的黑西装，头发全部精致地梳到脑后，单看打扮，像极了上流精英。 但秦淮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发出了嗤的一声，没有犹豫转身就要离开。 但那人显然也看见了秦淮。 “小淮。” 秦淮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脚步未停。 第28章 其实细细看来，秦淮和男人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尤其眼睛。 两人的眼睛都大且圆，这样的眼睛放在秦淮脸上显得十分清丽可爱，但搭配上男人倨傲的神情，以及他那一看就十分薄情的嘴唇，竟一点也不显得女气。要说秦淮脸上和他有哪里不像，恐怕也只有嘴巴了。秦淮是天生的微笑唇，即使此刻面无表情，她嘴角也是上翘的。 秦淮十分厌恶自己的脸，每每化妆总是尽力去修改每个地方的样貌形状，只有嘴巴是例外，这是她唯一长得像她母亲的地方。 男人对秦淮明显躲避的行为熟视无睹，跟上她的脚步，状似聊天一般平静开口：“见过你母亲了？” 秦淮脚步一停，毫无征兆地直接转身，“你怎么有脸提她？” 男人也跟着停下步子，他有一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他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说：“你还小，大人的事不要掺和。” 秦淮直接气笑了。 “任齐，你好大的脸。” 任齐皱起了眉，刚要开口，秦淮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任齐逮到机会，急急开口，“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秦淮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转身又要离开，任齐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跟着她喋喋不休：“你这样不懂礼貌，难怪你老师总跟我说你在学校不读书尽知道打架惹事，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早被劝退了，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在s中读书给他们投了多少钱吗？” 秦淮换了个道，快步往小区门口走。任齐换了口气，继续：“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学校的人跟我说你染了头发我还不相信，你这哪有一点学生的样子？明天就去理发店给我染回来。” 小区门口，秦淮终于停下，她盯着任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做什么，是什么样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任齐说教的意味很浓，“跟我没关系？你长这么大吃的穿的用的，哪样花的不是我的钱？没有我，你还想过现在这样的大小姐生活？别说这些，你连书都读不上！” 秦淮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直不起腰，“你的钱？你可不可笑？” 任齐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竟是全然不顾脸面了，“秦淮！你别忘了你母亲的病钱还是我出的！你以为那个姓苏的诊费很便宜？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养的起她？” 秦淮握紧的拳头发出“嘎吱”两声，她盯着任齐半晌，最后却笑道：“任齐，你也只有这点手段。” 说完，秦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38章 小混混 出租车在开到学校附近时秦淮就喊了停，下了车找了个店随便对付了两口。 脑子一抽一抽的疼，但这里去学校还要穿过一条不短的巷子。 秦淮家离s中挺远的，加上还吃了顿晚饭，秦淮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懒得拿手机开手电筒，直接摸黑往巷子里走。 学校周边的治安其实还行，但很少有人会一个人往乌漆抹黑的小巷里闯。秦淮算一个，她根本不在怕的，甚至觉得这样更清净。 所以当听到前面传来一些不太美妙的声音的时候，秦淮下意识挑眉。 头更疼了。 但她也没往回走，已经走了大半段路，秦淮实在懒得动。 再往前，七八个染着五彩斑斓发色的半大少年围着个瘦弱的男生。 听到动静，其中一个往秦淮的方向看过来，看清楚来的是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后，他恶声恶气地说：“哪来的滚回哪去，少在这里碍事。” 秦淮置若未闻，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继续往前走。 说话的人红毛，爆炸头，满脸雀斑，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放弃围着的少年，反而往秦淮的方向上走过来。巷子本来就窄，这时候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红毛不由分说上来就想推秦淮的肩膀，“傻逼，cnm是聋了吗？跟你说话……啊……！” 秦淮没耐心听他骂完，直接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腕就势一拧！ 红毛感觉一只铁掌抓住了自己的手，下一秒，他整条胳膊就废了。 疼痛来的太出乎意料，他没忍住直接痛呼出声。 “怎么回事？” 本来见来的是个女的，加之红毛又去了，其他人也就不再管，继续围着那少年。此时说话的人刚才拿烟头烫过少年的右手手背，剃了个平头，看起来是这七八个人的头头。也许是红毛叫的声音太大，七八个人齐齐看过来。 秦淮在十几只眼睛的注视下垂着眼皮捏手指，看起来不动如山。红毛抢先开了口，他正在变声期，声音粗粝，“老大，这娘们力气大得很，显然是来砸场子的。” 平头站到了前面，红毛捂着胳膊躲到了他身后。 红毛长着一张娃娃脸，却身高马大的，秦淮轻而易举地废了他一条胳膊，平头不愿惹事，和善地说：“我兄弟不懂事，朋友，这样，我们给你让个路，今天这事你就当没看见怎样？” 他身后，有人不服地小声道：“老大，咱这么多人还怕她一女的？要我说直接上，六子可让她弄伤了条胳膊，不能这么算了。” 还有人附和着说“就是”，平头瞪了他们一眼，“少给我惹事。” 秦淮慢条斯理地把每根手指头都捏了一遍才抬头，她拉着长裙直接撕开一个口子，直到大腿的位置，然后打了个结，“我赶着回去睡觉，一起上。” 这完全是挑衅了，平头也忍不了了，“别说我们一群男的欺负你，今天你能接住我十招，我和我兄弟就放过你和那小子。” 平头能在七八个人里做到老大，至少还是有些本事的，从他短袖下露出的胳膊上扎实喷发的肌肉上就可以看出，他一条胳膊比秦淮三倍还粗。 秦淮要像废掉红毛那样直接拧断他胳膊不太容易，她也没打算这么干。 “你话真多。”伴着这句话，秦淮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平头还没反应过来，秦淮已经一脚踹在他腰上，平头被这一脚踢的倒退好几步，弯着腰一时痛得忘了动作，小弟们急得直叫老大。 “偷袭偷袭，她搞偷袭！” “老大抓她手，别让她动！” “好机会！快绊她腿！” 小弟们一通叫唤没能叫醒还在发懵的平头，反倒是秦淮收了准备扫人腿的脚，嗤了一声说：“接下来我要出右拳。” 小弟们一愣，有喊往左躲的，也有喊别信她的，更有甚者，直接喊话叫别捂肾了。 平头下意识往左躲，下一秒右脸就挨了一拳。 “左边！” 平头往右边闪，然后左脸也对称似的挨了一拳。 平头想找机会出手，下一秒天翻地覆。秦淮抓着他肩膀来了个过肩摔，快两百斤的人就这么被她扛起来又撂在地上，轰地一声。 小弟们下意识屏气，然后又异口同声：“怎么不提前说？！” 秦淮嫌弃地拍了拍手。 平头从地上爬起来退到一边，斗志满满，“继续来。” “继续你也打不过我。” 平头眼里发着光，“我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挥拳速度也太快了，还有你看着好小，力气怎么这么大？我力气都没这么大。” “你话真的很多。”秦淮往少年那边看过去，平头也回头，对着自己围在那的小弟说：“放了他。” “这小子手脚不干净，老大，我们不能这么放过他！” 秦淮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被围住的少年羞红了脸，低下头。 平头：“我刚才答应人家的时候你不说话？赶紧放人！” 几个男生不情不愿地让开道。 “你们的事我懒得掺和，但这一片我罩的，要教训人上别的地方去。”秦淮丢下这么句话就要走，其他人自觉让路。 平头上前拦住她，秦淮瞥他一眼，“还想挨打？” “不是，”平头有些不好意思，想摸脸但他的两边脸颊现在都高高肿着，于是只能半道改去挠了挠后脑勺，“那个，想和你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没必要，以后也不会再见了。”秦淮拒绝，路过少年身边时看了他一眼，少年也怯怯地和她对视，秦淮目光扫过他被烫伤的手背，淡淡道：“事情不做太绝，日后才多条路。” “啊？”平头一愣，看到秦淮视线方向才明白，“我们有数。” 他们是不是真的有数跟秦淮已经没关系了，她打了人，提醒一句已经仁至义尽。 秦淮没再回，再次踩着十几只眼睛的注视离开了。 第39章 良性依赖 第二天实验班就开始上课了，因为是补课，学校难得当了回人，晚自习不上，下午也跟其他班上课的时候一样只有三节。 秦淮闲得无聊，当天下午就去找人了。没晚自习，余疏雨也不用在学校吃晚饭，两人有时候在学校逛一圈，有时候余疏雨被叫去说竞赛的事，秦淮就靠在门外等她，余疏雨见到人的时候总觉得她很乖。 第29章 唯有一点。 放假回来后她就没看见秦淮手上纱布的踪影，问的时候秦淮也含含糊糊地答，余疏雨顿时冷了脸。 开什么玩笑，秦淮总不能说那天她一走自己就把那碍事东西拆了，后面几天事情多来找人的时候忘记包上了。这不纯纯找抽么？ 秦淮赔着笑，向她展示自己的手掌，那天摔的时候看着可怕，其实也只是擦破了皮，这么多天过去，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愈合结痂。 余疏雨抓着秦淮的手，仔细地看着上面每一处，确定没有地方重新撕裂流血才罢休。 秦淮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人家只是看了看她的手，还只是为了看上面的伤口，但秦淮感觉比叫自己扒光了游街还难受。 这tm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秦淮又觉得问题应该不出在自己身上。余疏雨有一点近视，但平时看东西没问题，她也很少会戴眼镜，这会为了看得更清楚，她整张脸都快贴到秦淮手掌上了。秦淮虽然人长得小，手指却又细又长，手掌也很大，几乎能包住余疏雨整张脸。 这就没问题了，这是个人都得不好意思。 秦淮咳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说:“是吧，我没骗你吧，都好的差不多了我才拆掉的。” 余疏雨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凑得太近，这会直接红了耳朵，“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 秦淮黏人黏得厉害。其实她以前也天天来，但余疏雨就是觉得这几天她格外黏人，像小孩。 假期最后一天，她们在放学后照常去闲逛，走到那个被叫做白果荫的地方的时候，围墙外飘进来几缕饭香，秦淮就说要在这里坐坐，余疏雨没什么意见。 她们再一次坐到了外围的石凳上，依旧是靠着的两个。 上回来看的时候银杏叶还只是部分变黄，现在一看，已经几乎看不着绿叶了。 秦淮有些感慨，看着飘飘落落的叶子出神。 “秦淮。” “嗯？” 余疏雨忽然出声，秦淮收回目光看向她。 “你最近不开心。” 她用的还是肯定句。 很多事情都在变，每天都有事情发生改变，余疏雨却还是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 秦淮弯着眼睛，笑着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余疏雨静静望着她，秦淮第一次被她黑沉沉的眼珠盯住的时候觉得很紧张，现在却觉得委屈。 余疏雨看了她很久，久到秦淮觉得下一秒自己就维持不住笑的时候，她终于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秦淮，人难过的时候是不用笑的。” 秦淮的笑就僵在脸上。 看起来像是要哭。 余疏雨分神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却听见秦淮问:“可以借你肩膀靠一下吗？” 余疏雨还没来得及回答，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秦淮的头抵在她肩窝上。 y市的秋天依旧热，大部分人都还穿着薄薄的t恤。余疏雨穿着学校发的又闷又透的短袖，两颗纽扣全扣上，外面还套个学校发的外套。一般人十月在y市这么穿得热疯了，余疏雨夏天也这么穿，有人说她根本不怕热，秦淮觉得可能她自带冰镇。 现在自带冰镇的余疏雨终于感觉到热了。 她不明白，明明穿了这么多，为什么她还是能感觉到秦淮呼吸的热气一下又一下地喷在她脖子下面。 余疏雨憋的脸颊通红。 秦淮的脸其实和她脖子贴得很近，能明显感觉到脖子那传来的热意。 就感觉，她再不起来，余疏雨能把自己热炸了。 她倒是伤心了两分钟，没一会就被热没了。秦淮觉得以后自己再想起这些天家里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一定得先想到余疏雨被她靠了一下肩膀就整个人红透了这事。 这tm还难过个屁。 第40章 眉钉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淮都没再回去，任齐也没再出现。秦淮每天都去找余疏雨，有时候是找人聊聊天，有时候吃完饭还有时间就闲逛一下，大部分时候，秦淮去得早，余疏雨就监督她写题。不知不觉间，连几本习题册都翻了大半了。 其余时间秦淮大部分都窝在寝室里睡觉，只偶尔去自己班看看，有时候就是晃两圈，在自己位置上坐两分钟就走，有时候趴桌子上睡一两节课再直接去余疏雨那。 陈瑟开玩笑说寝室的床就是她的皇后，每天必去，一呆很久。 秦淮听乐了，问:“那疏雨那呢？” 陈瑟说:“大神必是皇贵妃啊，你对她爱得深沉，但迫于家族压力，你也不能在她那里呆太久，毕竟贵妃也有自己的事要干不是？” 秦淮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又问:“那你们呢？” 陈瑟摊了摊手，表情无奈，“我们肯定就是个没名没分的官女子，你来我们这就跟老皇帝去后宫，想得起来就来看两眼。” 秦淮被逗得笑不停，偏还觉得她说得很在理。 。 人们形容时间的时候总爱用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日子一晃就进入了深秋，十一月初，y市终于开始大幅度降温，好像夏的余韵刚收场，冬就忍不住加快了入侵的步伐。 秦淮是不怕冷的。这时候别人开始穿厚外套了，长裤长袜也一样不落地备上了，秦淮还穿短裙，里面是一件半袖，外面象征性地披了个纱质的长袖。 余疏雨看见她就皱眉。 气温是骤降的，周日的时候她这么穿完全没问题，那时候大家还只穿薄薄的长袖，周一温度从二十多跳崖式地降到了个位数，她还这么穿。 周日下午实验班放假，秦淮没来，余疏雨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这人除了穿着上没什么变化，依旧短袖短裙，其他地方可大变样了。 换了个发色，灰蓝的头发又被染成红棕，她原先刘海刚过眉，无论怎会化妆总显得幼态，所以她身边总有人说秦淮化妆是扮丑，怎么化都不伦不类的。现在刘海没了，其余头发还烫了个小卷，露出饱满的额头，还抽空去打了个眉钉，小小的两个缀在眉尾。 总之就是怎么野怎么来。 秦淮没去实验班等人，余疏雨是在去保安室的路上碰见她的。那时候秦淮正蹲在一个半人高的圆柱状水泥台上，周边围着几个人，她指尖夹着烟，没抽，侧头听人讲话。 余疏雨脚步顿了顿。 秦淮看到她，丢了烟跳下来，还没开口已经笑了，“姐姐。” 余疏雨不怕热，但怕冷，她终于没再穿校服，里面一件高领毛衣，外面是厚厚的卫衣，卫衣外面还套着一件黑白格子的外套。 和秦淮站到一起像活在两个季节的人。 余疏雨先是不适地掩了下鼻子，但那动作极快，她接着又皱着眉脱下外套，披到了秦淮身上。 她比秦淮高挺多，外套穿她身上正合适，放到秦淮身上时却盖住了大腿，短裙也几乎看不见，乍一看跟下面没穿一样。 余疏雨还是不太满意。 秦淮想脱下来，“没事我不冷，你别着凉。” 余疏雨淡淡瞥她一眼，“穿着。” “哦。”秦淮乖乖披着衣服，没再试图脱下。 其余人都看梦幻了。 秦淮懒得跟他们啰嗦，摆了摆手，“今天就这样，散了吧。” 别人不敢跟她争辩，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你怎么来这么快，我还想着去找你呢。” 其实已经下课几分钟了，实验班照惯例是要留一会的，但因为秦淮每天都踩着点去等余疏雨，所以她也习惯了一放学就走。 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习惯已经不可究，余疏雨臭着一张脸没说话。 很奇妙，明明她还是一张没表情的脸，但秦淮分明从这张脸上读到了“我不高兴因为你没等我”几个字。 哄人秦淮是不擅长的，但哄余疏雨秦淮已经相当拿手。 这人专吃软，但凡撒个娇就一点也招架不住。 “姐姐好姐姐，我保证以后一定准时，别生我气嘛姐姐～” 余疏雨看着还套着自己外套的人，就显得，好小一只，还会抓人袖子撒娇。像个求摸的小猫。 她已经心软，但还是很傲娇地说:“又没人规定你来，不来就不来，谁会因为这个生气。”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这么傲娇。 简直可爱到犯规。 秦淮一边按着自己心口想老夫的心要被萌化了，一边又继续，“没人规定，是我自己想去的。” 白日开始变短，这时候已经没有夕阳，天幕在慢慢变暗，眉钉和她淡色的眼珠一样亮晶晶的。 余疏雨招架不住，借口赶着去吃饭上晚自习飞快跑了。 第41章 白色 这天秦淮惯例去自己班坐了几分钟，陈瑟不在，秦淮呆得没劲，正要起身离开。 这时一个男生咋咋呼呼地从教室门口跑进来，举着张纸，喊道:“运动会可以报名了，有想参加项目的来我这填表。” 第30章 运动会？ 秦淮跑步快，但她一向懒得参加这些活动。一来他们班上课没兴趣，但这些活动他们却很乐意参加，像现在，就已经有十来个人围上去了，完全不用秦淮出马。二来，到时候比赛又是一群人围着，跑完还有人不由分说就要上来扶，秦淮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所以这些个活动注定跟她无缘了。秦淮站起来，前面围着人，她打算走后门回寝室。 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女生又咋咋呼呼地从前门蹿进来，嘴里喊着:“劲爆消息！这次运动会所以径赛项目都由学生会会长颁奖！！” 讲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知识。 余疏雨上学期刚竞选成为学生会会长。 秦淮收回了迈向后门的腿，在其他人炸锅般的讨论声中默默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最近光记得睡觉，都很少运动了。 去报个运动会活动活动筋骨好了。 秦淮这样想着，随手招了一个旁边的男生，说:“帮我跟体委说一声，让他给我留个跑步的名额。” “好嘞。”那男生听完话，又问:“姐，你报八百接力还是别的啥呀？” “随便，是跑步就行。”秦淮说完，又趴下睡了。 。 秦淮一觉醒来已经是两节课后的课间了，她伸了伸懒腰，琢磨着上哪吃饭，体委见她醒了，拿着报名表过来，一屁股坐在陈瑟的位置上，把纸摊在秦淮桌面上。 “咱班还缺个女子3000，秦姐，你能跑吗？” 秦淮挑眉，“这有什么不能？” 体委遂喜笑颜开，“你真我们班救星，活菩萨，姐。” “得，好人卡少发。” 体委又说，“规定得报俩项目，你看还有什么想参加的？” “随便，”秦淮拎着自己刚才睡觉时盖着的外套抖了抖，顺手就塞进桌肚里，又说:“你看哪少人就把我填哪。” “那……4x100？” 秦淮点头，“都行。” 体委乐呵呵地把秦淮名字填上去，嘀咕着:“可惜只能报两个，不然八百那也可以再填一个名额，这样说不定能包下前三……” 秦淮听笑了，“把我当砖呢？哪需要往哪搬？” “没没没，怎么敢？”体委急忙否认。 秦淮懒得计较，拿着手机就走了。 。 时间转眼就到了运动会。 学校精得很，运动会一共办三天，高一高二普通班是三天全参加的，高三普通班只有前面一天半时间，剩下所有实验班后一天半，可以说是最大化利用了时间。 接力赛在第二天上午，那时候余疏雨还在上课，秦淮傍晚吃饭的时候告诉她拿了第三名。 “很厉害。” 一般人要这么说秦淮八成得揍人，毕竟怎么听怎么敷衍。 余疏雨不一样，秦淮知道她说厉害就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厉害，她一贯不爱恭维人，能说上这么一句秦淮就觉得这话比多少认可赞美都好听。 秦淮对着她甜甜地笑。她向来张扬，眉钉在白炽灯下熠熠生辉。 余疏雨很少管别人的事，但这会她却想问一句，“为什么打眉钉？”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秦淮一愣，摸了摸眉钉又笑，“不觉得很好看吗？” 是挺好看的。 无论环境怎样，她站在那里总能夺去别人所有目光。 就像黑白世界里闯进来的一抹亮色。 余疏雨实诚地点头。 “那不就得了，好看就行。”秦淮这样说。 “染发也是因为好看？” 秦淮和余疏雨对视，在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当然。” 余疏雨又点头，没再往下问。秦淮却饶有兴致地看了她好一会，说:“姐姐你的话，染个白色的应该很好看，最好再烫个大卷，那种弧度很大的波浪，和你眼睛很搭哦，漂亮死了。” 余疏雨看了她一眼，秦淮又说，“当然你现在这样也特别好看。” “是吗？” 没想到她会搭话，秦淮挑眉笑了。 其实刚认识那会余疏雨是什么话都敢接的，她说话就是那种有时候像勾子，特勾人，但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刺。秦淮还观察过，发现她跟不熟的人就是这么说话的，也不是有心的，秦淮觉得那可能就是一种傲，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天才的傲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 也就是跟熟人，说话的时候一点不扎，三两句就红耳朵，以前还拿头发挡着，后面被发现只要瞪一眼再装个生气，秦淮就会乖乖啥也不干，干脆挡也不挡了。秦淮觉得她这可能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但也没办法，自己惯出来的，还能离咋滴？ 第42章 长跑 一班最后一天才有项目，两个跳高和一个男子400的预赛在上午，下午有一个跳远，在进了的前提下也就还有一个400米决赛。不多，但好歹让他们借口出来了，不像昨天下午，说是运动会，秦淮去看的时候发现他们居然在考试！ 余疏雨没打算去操场看比赛，班里人走了大半，只在人走的时候热闹了一阵子，很快就又静了下来，其他人继续埋头刷题。余疏雨没走，但也没在刷题，她在做一本错题集，杨绍宇走得时候还大着胆子瞄了一眼，发现全是高一的知识点。 月底是秦淮生日，余疏雨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送她什么好。她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在秦淮出现之前她每天不是上课刷题就是练琴，也不知道像秦淮这样热烈嚣张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最后她还是决定把秦淮这些日子写的题总结总结做一本笔记，虽然知道秦淮应该不会喜欢。余疏雨已经能想象到秦淮收到东西的表情了，只要一想，她就下意识翘起嘴角。 秦淮来得时候吓了她一跳，余疏雨匆匆把本子塞进抽屉。 “藏什么呢姐姐？” “没，”余疏雨把本子又往里头推了推，问:“你怎么来了？” “找你玩呐，不出去看看？” 余疏雨站起来，往门外走，回头看秦淮却没动，“不走？” “诶诶，走走走……”秦淮跟上去，扶着余疏雨肩膀半推着她往门外去。 。 跳高的场地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看台上还坐着不少，草坪上也有三两围坐在一起的。 两人没往里面去，在操场门口就停了下来。秦淮倚着做围栏用的铁丝网，吊儿郎当的，余疏雨在旁边站得笔直。 这俩分开就能吸引不少目光，这会还站到了一起。每个从门口路过的人都要或直接或悄悄地看她们两眼，就是没路过，偶尔也老远投过来目光。 秦淮经常被看，她一群小弟的目光比这还要热烈，但她仍旧没法适应，待得浑身难受。 余疏雨却没什么感觉，她一天能收到的注视甚至比秦淮还要多的多。 “下午我有比赛，你来看吗？”秦淮试图说点话转移注意。 “嗯。” “豁，”秦淮站起身，面向余疏雨，“那我可太有面子了。” 余疏雨淡淡瞥她一眼。 秦淮发现和余疏雨聊天有一个好处，虽然她不怎么理人，但跟她说话的人就是能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她身上。 这很奇妙，秦淮感觉被注视的不适已经慢慢淡去，她对着余疏雨笑，“那你来，我给你跑个第一。” 余疏雨也望向她，“好。” 。 午饭余疏雨是回家吃的，秦淮没办法跟她腻在一起，却被班里人架着去吃了顿营养餐，吃得秦淮发誓往后有再大的诱惑也绝对不会再报名运动会了。 怎么能做到这么难吃的？ 体委给所有参加长跑的运动员都做了爱心餐。 h班所有长跑运动员:听我说谢谢你。 秦淮吃完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大姨妈来了。 秦淮:…… 挺好的【微笑】。 幸而她身体挺好，又是第一天，几乎没什么不适感。 秦淮换上运动服，又垫了个超长夜用，就去候场了。 两点零几的时候涌进了一大批人，秦淮放下手机看，却没在人群里看到余疏雨。 3000米是两点半开始，因为太费人，也就没有什么预赛，跑完就出名次。四点开始颁奖，五点有个闭幕式，最后一天全校不上晚自习。 两点十分的时候班里的人又一次围住了秦淮，陈瑟喊她做下拉伸，有几个姑娘自荐要给秦淮按摩，秦淮拒绝了她们好意，又叫人别围着她，该干嘛干嘛。 最后只有陈瑟留在旁边。 余疏雨依旧没出现。 最后五分钟，参赛选手已经站到了赛道上。 运动会几天y市气温奇异地升到了二十多度，下午阳光很好，秦淮的发色在日光下非常惹眼，她拿了根皮筋随意就扎了个马尾，再往门口看去时，余疏雨已经站在上午她们站的地方了。依旧站的板直，像一棵挺拔的松。 秦淮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和余疏雨视线相撞，她毫不吝啬地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31章 。 枪声响起，其他人像箭似的冲了出去，秦淮老大爷遛弯一样，慢腾腾往前面挪。其实平心而论她速度并不慢，但和其他人比就差点意思了。加之h班这群是知道她实力的，秦淮跑到一道的时候听见体委在旁边陪跑一直催她速度点。 秦淮抽空回他一句：“知道了，别跟着我。” 可惜体委并没有听见。还是陈瑟后面赶来把人拉开了。 秦淮跑第二圈的时候已经和第一名拉开小半圈的距离了，但她并不急。第三圈的时候第一名超了她快一圈，眼看着两人就要追尾的时候秦淮毫无征兆地提速了！ 跑道边围观的看她连超七人，一举就越到了第四名，看台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鼓掌，h班占了个绝佳位置，此时正高喊着秦淮的名字。 余疏雨在弯道的地方，秦淮也刚好跑过来，她过弯道也不减速，像阵风，经过的时候还眨了眨眼。 余疏雨沿着跑道外围慢慢走着，她周围，学生们卖力地喊着自己认识的人的名字，声嘶力竭地为跑道上的人加油。 余疏雨说来看也还真就只是看看，只有秦淮跑到她附近的时候会停下来，注视着人，完了以后继续走。秦淮跑完3000，余疏雨也刚好走完一圈，她比秦淮稍早一点到，终点处已经聚了不少人，个个在喊秦淮的名字。余疏雨退到了稍远的地方。 秦淮在最后五十米冲刺的时候又减速了，这时候第二名距离她大约还有半圈多，人群里的欢呼声更高了。有人大喊：“秦姐牛逼！” 秦淮小跑着，竖起一根食指比了个数字一，就着这个姿势冲过了终点线，然后被早早候着的h班人举起来抛向空中又接住。 高二的运动服是很深的红色，和她的发色很配。被众人围住庆祝的少女像是发着光。 余疏雨在人群后看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正要离开，却看见秦淮拨开人群向自己走来。 第43章 失策 剧烈的运动让秦淮出了不少汗，她拎着运动服的领口扇了扇风，下一秒，一件带着浅淡洗衣液香气的校服劈头盖脸罩了下来。 秦淮扒拉开衣服露出自己的脸，少女的两颊因运动而变得绯红，秦淮还有点喘，但笑起来眼睛很亮，眉钉也亮，很晃眼。 秦淮把衣服披好，问：“第一哦，我厉不厉害？” 把外套借了人，余疏雨里面只有一件白衬衫，她垂着眼把袖口折上去两道，“嗯，很厉害。” 秦淮有点受宠若惊。下一刻就放肆地把一只手搭在余疏雨肩膀上，为了做这个动作她甚至踮起了脚尖。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倒抽气声，不过很快随着后面的人冲过终点线，他们就没再管早已走远的两人。 余疏雨人前没说什么，等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她就开始不自在了，眼神示意秦淮把蹄子拿开。 秦淮假装看不懂。等把人惹急了又装可怜，长吁短叹地说着自己跑完步腿多疼，身体有多没力气，暗戳戳地指责余疏雨不给靠有多不仗义。 余疏雨拿她没办法，木着脸把人扶到休息处。 秦淮渴得厉害，一到休息处就去摸水喝。余疏雨看了她一眼，摸了摸手指忍了忍还是说：“别喝冰的。” 秦淮不太在意，“我渴嘛。” 常温的都被拿走了，现在休息处就剩两瓶冰水。余疏雨站起身，“我去买。” 她话音刚落，秦淮已经“咕噜咕噜”灌下去好几口了。 余疏雨瞪她，秦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去拉人家手，扯着人坐下，又拍着胸脯保证：“我就喝一口没事，我身体倍儿棒。” 余疏雨抽回自己的手，“感冒了看谁理你。” 。 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乱立的，秦淮后来才知道这简直就是血的教训。 3000比完还有400米决赛，两人没兴趣看，秦淮歇得差不多就提出要去别的地方，休息处里人进进出出，没事还总瞟她们两眼，搞得秦淮想哄人都说不出什么太不要脸的话，效果大打折扣。 没想到刚走出操场没几步，秦淮感觉到小腹一阵抽疼，她额角瞬间就暴了汗。余疏雨感觉到异样，问：“怎么了？” 秦淮咬着下唇肉，憋出一句“没事。” 余疏雨瞬间就沉了脸。 秦淮感觉到一阵嗖嗖的凉气，宽慰道：“真没事。”秦淮还想给转个圈全方位展示一下，没想到一动就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秦淮意识到这把可能真玩脱了。 余疏雨可能是被气到了，撒手就要走，秦淮赶忙拉住她，怕给气跑了哄不回来。 “我就是，呃……”秦淮一向过的糙，对自己身体更是不在意，这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生理期……有点疼。” 哪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秦淮顿时感觉凉气都变成了冰碴子。吓得秦淮缩了缩脖子。 余疏雨不发一言，直接走到秦淮面前蹲下来，秦淮还有心情笑，跟她说：“不用，我自己能走。” 余疏雨执拗，蹲着不肯动。 秦淮打趣说：“我可一百来斤呢，你背不动我的。” “少废话，上来。” 秦淮其实不到九十斤，但余疏雨还是背不动。她就一文弱的学生，平时多抱两本书都喘，何况背个人。 秦淮上去的时候她几乎站不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了迈一步腿得颤三颤。这样走两人必得摔个狗啃泥，余疏雨只能认命。 “唉，早知道少吃点了，差点就被校花背了，这得够我吹多少年啊，太可惜了。” 余疏雨本来挺失落，被她一打岔又想笑。 最后还是没让人自己走去，两男生借了个担架抬大爷一样把人抬去了校医室。 秦淮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跟俩男生道谢，余疏雨面无表情地挡在中间，让秦淮乖乖看病，说完才转身。 “多谢，以后有需要可以……”非常官方而公事公办的语气，听得秦淮噗嗤笑了。 一男生却激动得脸通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女神你……呸，余同学你不用在意……” 另一个抢答，“要是能给我俩签个名就更好了。” 余疏雨：？ 余疏雨又木着一张漂亮脸蛋给两人在衣袖上分别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俩男生走的时候还嘀咕着说以后考试都穿这衣服了。 “迷弟呢。”秦淮挂着水，还在那里很欠地吹口哨，“考神，啥时候给我也签个啊，我也好崇拜你的。” 余疏雨的表情慢慢变得很咸，臭着张脸不搭理人。 事情最后秦淮挂水挂到六点多，期间余疏雨一直陪着。两人一个领奖一个颁奖的都没去，秦淮喊了陈瑟去帮自己领，余疏雨则叫了副会长去。 知道很多人都是为了这个会长颁奖才去参加的运动会，包括秦淮自己，结果事到临头颁奖的前面加了个副。秦淮打心底萌生出一股非常强烈的愧疚之情，然后拖着会长本人去吃了顿大餐。 第44章 生日 运动会以后日子又恢复原样，秦淮照旧实验班寝室自己班轮着跑，偶尔也跟朋友出去玩，但始终兴致缺缺。 相较于秦淮，余疏雨的日子显然更加平静而无趣。她似乎有一个挺重要的比赛，最近眼底都熬出了乌青，加之她本来就白，那点乌青色就让人显得十分憔悴羸弱。 秦淮最近去实验班的次数和时间大打折扣，也是实在不敢多打扰她。 有次秦淮出去玩到夜里一点，发消息的时候眼睛都朦胧了，看错了人不小心发给了余疏雨，结果这人快两点的时候还给回了个问号。经此一事秦淮更加不敢去找她，生怕浪费了时间这人晚上还得补回来。 。 之前因为七八个人在联考的时候缺考的事贺涵江难得发了一通火，h班的这些人虽说混，但到底也都是些十七八的半大孩子，被这么一训老实了不少。 秦淮也跟着规规矩矩上课，这一老实就到了月底。 余疏雨比赛也结束了，然后就等着寒假去参加集训，总算是喘了口气。 秦淮生日刚好在周日，陈瑟问要不要喊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顿饭，秦淮却拒绝了。 陈瑟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有大美女陪我，谁还要你们。” 陈瑟:…… 陈瑟声泪俱下，指控道:“这几年的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秦淮:“怎会？你也可以一起。” 陈瑟摇头，啧啧道:“怎么，我脑门比较亮是吗？” 。 后面几天y市的温度又开始俯冲式下降，几乎要跌破零度大关。 秦淮终于舍弃了她那些短裙，穿了个方领的黑白格子背心，高腰牛仔裤，外面还搭了个黑色西装外套。 总之就是把自己捯饬的漂漂亮亮的才去赴约。 余疏雨周五就跟她约了地方，是一家有点偏僻的餐馆，装潢很有南方小镇的味道。 先入目是一小片竹林，白墙黑瓦的建筑在后头影影绰绰，但要过去得先上一座小拱桥，桥底下一湾清泉，取得是一个静字。 第32章 秦淮觉得自己今天不该这么打扮，应该套个长衫手里再拿卷书，不然都有点不好意思踏进去。 。 服务员引她去了一个隔间，三面都用素色的屏风隔开，正对着的是一扇窗，刚好能瞧见外头竹影横斜。 余疏雨就坐在那扇窗边，一手搭着窗棂，秦淮进来的时候她刚从外面收回视线。 秋将尽，竹林依旧层翠，几道斑驳树影投落，她就那么望过来。 秦淮的心跳静了一瞬，又乍然喧嚣，仿佛舞步错了节拍，此后再难合上。 “他们说这家店人很少。”余疏雨似乎误解了秦淮顿住的动作，解释说。 秦淮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 “嗯，我……很喜欢。” 余疏雨微不可察地出了口气。 一时无言。 平时都是秦淮找话题，但她这会忽然静了下来，沉默着走到余疏雨旁边坐下。 “那个，蛋糕被我不小心摔了，重订了一个还有一会送到，我们先吃饭？” 听到这话秦淮才抬眸，看起来有点担忧，夹着眉毛问:“你人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受伤了吗？” “没……呃……”她来之前明明还好端端的，结果被这么一问，余疏雨忽然鼻子一酸，打心底泛上一股委屈劲，让她几乎忘了克制，张开手臂说:“抱我……” 秦淮连忙抱住她，拍了拍背轻声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余疏雨闷声说了句“不是”，引得秦淮又拍了拍她的背，小声安慰着说“没事了没事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在秦淮来之前余疏雨是这么觉得的。司机把她送到地方，余疏雨一看时间还早，刚好蛋糕店打电话过来通知她蛋糕做好了准备配送，左右无事，余疏雨就说要自己去拿，反正也就是过一个十字路口在穿一条后街的事。 没想到拿完蛋糕出来余疏雨就被人堵在后街了。好在对方只想抢点钱，余疏雨麻溜地把身上的现金都交了出去，结果最后他们走人的时候还特地过来把余疏雨拎在手上的蛋糕撞掉了。本来余疏雨都已经全部处理好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但被别人关心着的时候人就是会变得更加脆弱。 两人抱了好一会，余疏雨的委屈劲下去了，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不好意思，把人推开低着头试图不去想自己刚干了些什么:“我没事了，我们得吃饭了……” 秦淮觉得她不仅像小河豚，老是气鼓鼓的，还像只兔子，胆小还爱害羞。 餐馆虽然建的雅致，但菜系走得却不是清淡风，全都重油重辣。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秦淮知道余疏雨这人不仅一点辣都吃不得，还非常挑食。她拿着菜单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愣是没找到一道余疏雨能吃的。 哪知秦淮在这为难，余疏雨倒好，刷刷勾了好几道菜，秦淮勾头一看，全是招牌，全都特辣。她没忍住提醒道：“你确定要吃这些吗姐姐？” “唔。”余疏雨应了一声。 秦淮凝神听着，却没等到下文。 ？ “唔”是什么意思？ 余疏雨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终于大发慈悲地解释说：“老板说能给做鸳鸯盘。” 秦淮：？…… 神tm鸳鸯盘。 总之经过一些不大不小的波折后，这里主要指秦淮，毕竟余疏雨从始至终都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反正最后两人还算顺利地吃完了饭。 等人收拾残局的空挡蛋糕也送来了，余疏雨把一直放在另一边的礼物袋拿出来。 秦淮显得非常受宠若惊，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她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本错题笔记。 “姐姐你这可真是……太应景了。”秦淮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刚进门前还说来这手里得拿本书，这下好了，还真拿了本书。 。 要说许愿吹蜡烛切蛋糕这种事，一个人做没什么，一群人一起也还好，但两个人，就怎么搞怎么感觉怪怪的。 秦淮点完蜡烛许愿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余疏雨也跟着笑。 “欸不行，这多少是有点好笑哈哈……” 余疏雨嘴角也勾着，但还是说：“你好好许。” “不行不行，”秦淮摆着手笑说：“我现在实在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愿望，就留到以后我想好了再许吧。” 余疏雨不置可否。 “你呢姐姐？你有什么愿望吗？” 余疏雨摇了摇头。 “没有？” “我不信这些。”她这样说。 第45章 误会 餐馆附近有一块小商圈，穿过去就到了城市边缘，连绵的山在视线尽头蛰伏，近处分了两个岔路口，路牌上一个写着莲塘，另一个叫临江阁。 秦淮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地方自己来过。 她指着那个标着莲塘方向的路说:“那边有一个池塘，里面种满荷花。” “去看看吗？” 秦淮摇头，“现在没有啦，等夏天的时候我们再来，五十块钱租一条船，能在莲花丛里躺一整天呢。” 余疏雨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那大约是一种“误入藕花深处”的闲适，于是她笑着点头说:“好。” 秦淮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岔路口还没有立路牌，她也从来只去莲塘，还没见过临江阁什么样，“那我们去临江阁吧？” “好。” 。 这里似乎还在建设当中，秦淮走在前面，余疏雨落后半步，两人小心拐过一小片橘子林，视线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近处则是一条宽广的河，截断了南北。往她们来时的方向看，在视野的尽头一座桥架在江面，桥上是车水马龙。而往另一头，不知什么年代的古亭袅娜立在江边，烟波渺渺。 她们正处在这分界处。 余疏雨认得那座桥，就在s中附近，她每天回家上学都要经过。却没想到在很远很远的这里，竟还有这般风景。 “豁，这还挺好看的。”秦淮看了半晌，讷讷发出一声感叹。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一嘴文化的作用了。 江边修了一条步行道，人们管这条道叫沿河路，左边是红漆的铁围栏，右边是一溜的垂柳。但这一小截的小道似乎在重建，铺着的鹅软石被全数撬出，有工人在忙活着铺路，两人小心地让开道，走进了柳荫里的另一条窄路。 柳叶落了大半，秦淮说:“夏天的时候沿河路可热闹了，午后知了叫个不停，有很多人在岸边钓鱼纳凉。” “明年夏天我们也来。” “好啊，学校旁边就有，还有假人像，到时候抢不过大爷大妈，我们就去抢石人的凳子。” 余疏雨笑了，揶揄道:“你这么坏啊。” “哪有，”秦淮也笑，“学校旁边有个两人下棋的石像你知道吗？还有小孩直接坐人家棋盘上呢！我哪里坏的过他们。” 看她笑得开心，余疏雨忍不住问:“还有呢？” “还有啊……对了，还有个地方有文人牵马的石像，我小时候经常和朋友爬人家马背上骑马玩，”秦淮在前面开道，余疏雨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传过来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于是她也不自觉地笑着听她继续讲道:“还有还有啊，那种圣人传道的也特别好玩，我们会坐在下面假装……” 她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步子也随之停下。余疏雨没注意，直接撞在了她后背上，“怎么了？” “没什么，”秦淮转过身来，想推着余疏雨离开，“我们回去吧。” 不再是刚才那种连尾音都不自觉上扬的音调，秦淮的声音里带着几乎化为实质的嫌恶。 余疏雨下意识往前面看了一眼，秦淮想来捂她的眼睛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徒劳的一句:“别看，很恶心。” 余疏雨却僵在原地。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心情，好像全身的血悉数冷了下来，脸色都开始发白。 在大概五六米开外的一棵垂柳树干背后，有两个交叠的人影。 一个高个的男人把另一个男人压在树干上，一个捧着另一个的脸，两人忘我地吻在一起。 同性恋…… 她身边这个人刚才说…… 说…… 别看，很恶心。 秦淮压下想冲上去给别人一拳的欲望，忍得声音发颤地说:“先走，姐姐，我们先走好吗？” “好。”余疏雨勉强分出一点脑子回答她，仓皇地想着掩饰的方法。 想着…… ……我不能让她发现我也是。 不能让她知道我喜欢她…… 关于余疏雨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秦淮这件事已经不可究。 也许是那天她牵着她的手在楼道里穿梭？ 也许是那天保安室门口的一个变相的拥抱？ 又或者，只是某天走在路上两人不经意的一个对视？ 或者更早以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一个回眸？ 太多太多了。 第33章 她的人生就像一本晦涩难懂，冗长乏味的古籍，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秦淮。 只有秦淮愿意翻开它，了解她。 可现在…… 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离开吗？ ……会对她弃如敝履吗？ 余疏雨不敢想，也不敢赌。 她看过世界如何有趣，怎么甘心再回到那个一成不变的生活里？ 。 回去的一段时间里秦淮都难以平静下来，所以也一直没说话。 但她转念一想，今天这些糟糕事跟余疏雨没半点关系，人家好心好意地来给她过生日，结果她碰到了任齐那个恶心人的东西，就要冷落了余疏雨？ 任齐他怎么配？ 回到小商圈的时候秦淮就想通了，她凭什么要被那种人影响心情？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上去给他一拳。 “诶姐姐，我刚心情不好，你别生我气。” 余疏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绷着一张脸说:“没事。” 秦淮一看她脸色，心说果然不高兴了。 也是，自己一路上莫名其妙臭着脸不说话，也就是余疏雨了，要别人女朋友，早tm气跑了。 等等，什么别人女朋友？ 想哪去了。 秦淮正要哄人，远远听见一道嗓音—— “秦淮？” 第46章 深夜 喊人的是陈言，巧的是他也在之前的餐馆吃饭，只不过他是谈生意，因此一直到现在才刚出来。 “我之前在二楼看见还以为认错人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吃饭？” “嗐，人少呗。”秦淮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余疏雨，介绍道:“余疏雨。” 余疏雨朝他点了点头。 陈言没见过余疏雨，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又是秦淮新招的小弟。 脾气还挺傲。 他啧啧道:“大美女啊，怎么就跟了秦淮了？” 秦淮:……？？？ 余疏雨:？ 秦淮“啧”地一声说:“想什么呢？正经人，大学霸。”她这样说着还冲余疏雨眨眼。 余疏雨:…… 沉默才是必杀技。 陈言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余疏雨说:“啊，原来你就是我妹说的那个皇贵妃啊！！” 余疏雨:？？？ “什么？” 秦淮:…… 现在杀人灭口还来得及吗？ “不是，”秦淮对着陈言挤眉弄眼，又干笑着对余疏雨说:“他这人不太正常，你别听他瞎说。” 余疏雨冒出了一脑门问号。 陈言勾过秦淮脖子对着脑袋就是一个暴栗，“怎么编排你哥呢？” “切，离我远点，”秦淮挣脱了他的手，翻了个白眼凑到余疏雨身边，“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 陈言:…… 你用我挡烂桃花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 “行了，”陈言摆了摆手，“不打扰你们了，哥走了。” 陈言是个行动派，说着就要走，秦淮举起手正要跟他说“下次见”，这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秦淮说:“对了，我妹和沈溪就在前面的一家电玩城以你过生日的由头聚了一帮小屁孩在里面玩，你们要没事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陈瑟和沈溪？他俩什么时候又聚到一起了？？ 没等秦淮问什么，陈言已经走了，并嘀咕着“还敢骗我说给秦淮给生日？陈瑟你给我等着！” 秦淮:…… 终极妹控实在可怕。 秦淮没管，转头跟余疏雨说:“走，你想去哪里玩？” “你不去找……”余疏雨犹豫了一下说:“你朋友吗？” 秦淮失笑:“你想认识我朋友吗？” 有点想但又有点不想。 最终还是想跟秦淮独处的欲望占了上峰，余疏雨摇了摇头。 秦淮摊了摊手，笑说:“那不结了，干嘛找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扰我们呐？我们都很久没单独出来玩了。” 之前因为比赛一直很忙，但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很想跟我待在一起的意思吗？ 余疏雨一边想入非非，一边克制自己理性思考，很快就心神俱疲，干脆摆烂，“好，听你的。” 。 秦淮晚上回寝室就发信息问陈瑟今天在哪，结果这人估计心虚，一直也没回。 秦淮没管她，收拾收拾就睡了，结果做梦又梦见任齐，把自己气得头疼，难得是睡不着觉了。 她拿手机一看，才十一点多，又翻箱倒柜找出之前从陈瑟那拿的两本化学书。 睡不着，刚好拿这个催眠好了。 结果这好死不死的，该催眠的时候没用，不该催的时候让她睡得比谁都香。 秦淮一时气愤，拿着手机上下左右滑来滑去，点进微信就看到某个被她置顶的人换了头像。 是之前国庆两人去玩的时候抓到的那个娃娃，一只蓝灰的布偶猫，被摆在一张原木的桌子上，看起来像是她的书桌，旁边都是书和文具，这只蜷着爪打盹的猫显得很不协调。 秦淮有心想问问她怎么换头像了，虽然余疏雨当时看起来真的很稀罕这只玩具猫，但这都过了近两个月了，这时候才换头像，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但是这么晚了，不知道她睡了没。 秦淮一边犹豫一边又不想顾虑这么多，结果就是手比脑子快，已经一个语音通话拨出去了。 余疏雨接的很快，却没有说话。 秦淮悔得想剁手，怕太冒昧了，又怕打扰人家。 “……姐姐？” “嗯？” 她声音有点哑，但听起来很清醒。好在没打扰她睡觉。 就是那一声“嗯”好像贴着耳朵说的，把秦淮听得差点喷鼻血。 不是吧。 秦淮不能想象那平日里一副淬了冰的嗓子私下里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tmd也太性感了吧？！！！ 可能是一直没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继续，余疏雨又问：“怎么？” “没……”秦淮捂着鼻子防备着鼻血真流下了，因此声音听起来有点闷，“睡不着，想问问你干嘛呢？” 余疏雨沉默了一会，才说：“写题。” “？” “你不是比完了，怎么还写到这么晚？” “习惯了。” 秦淮听到回答直接惊了。 这泥马还能习惯？ “好吧，那你继续写吧，我不打扰你了。” “没事……写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淮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迫切，就好像担心她挂电话一样。 秦淮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到了，笑着说：“那能不能赏脸陪我聊聊天呢？” “好。” 但秦淮其实没想过她会接，更没想过两人半夜聊天，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东扯西扯说些没用的废话，余疏雨竟就静静听着，也没表现的不耐烦。 都说深夜最适合伤感，秦淮聊着聊着就开始emo。 零点的钟声敲响，深秋走入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十一月也落下帷幕。 秦淮在这一刻忽然想说点什么。 “希望……” 余疏雨静静听着，却迟迟没等来下文，“嗯？” “没什么，”秦淮盯着虚空的一点说：“睡觉吧。” ———— 希望…… 希望我们都足够勇敢，敢于和这个世界对抗。 敢于千千万万次地，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 作者有话说： 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罗翔 第47章 惊觉 秦淮第二天直接睡到下午，简单对付了午饭又去教室抓人，结果陈瑟怂得没敢露面.她去找沈溪也一样，这两人直接消失了四天。 最后秦淮还是在寝室门口堵到了人。 陈瑟一看到她就举手投降，“我错了。” 秦淮嗤了一声，用眼角看她，“错哪了？” 陈瑟求生欲极强，“甭管错哪，反正是大错特错。” 秦淮抱臂等陈瑟打开门，进去就大摇大摆地霸占了唯一的椅子，陈瑟这会虚，不敢跟她争，只好坐到空床上。 “解释解释吧。” “嗐，这……就，”陈瑟双手交叉，舔了舔嘴唇说:“……谈了呗。” 还真是。 “什么时候的事？他刚失恋？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没啊，他对我没感觉。”陈瑟十指互相摩挲着，又说:“你这一天到晚不着家的我怎么跟你说？” 秦淮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那你俩……？不是说谈了？？” 陈瑟双手后撑着床板，似乎满不在意的样子，“唉，我冷静了一个多月发现还是喜欢他，所以就追了呗。” 还能这样的？ “那沈溪怎么说？” “他？”陈瑟满不在乎，“我管他。” “所以不是两情相悦？这tm能处？”秦淮急得差点拍桌。 第34章 “显然不是啊，我强迫的，谁让他那天要亲我。” 他还亲你了？！！ “你tm瞒我这么多？是人吗？” “啊，”陈瑟心虚地一摸鼻子，“主要没想好怎么说，就怪矫情的。” 秦淮无语半天，又问:“那你们这样，你以后后悔怎么办啊？” “以后？别管那么多嘛姐姐，我才十几岁，为什么要管以后后不后悔？一直考虑后果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我肤浅，我只看眼下。” “你是真行，”秦淮唉声叹气，“儿子大了就是不好管啊。” “你找抽呢？”陈瑟哼了一声，假模假样地挥拳威胁，又说:“你别说，难道你对余疏雨就没点意思？” 秦淮本来撑着脸在那担心自家孩子的未来，闻言差点磕到下巴，她捏了捏手指，“什么，什么意思？” “啧，”陈瑟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她，“还搁这儿装，以前玩的不挺花？现在又听不懂了？” “我，”秦淮一时气结，“可她也是女的啊。” “女的怎么了？你还恐同？” 秦淮掰着手指，“那倒也不是。” “那不结了，就你天天恨不得长人家身上那样，可别说不是那意思。” “我就不能是……很想跟她做朋友吗？” 陈瑟嗤笑一声，“可别，谁交朋友是你那样的？你看她的眼神可不是把人家当朋友那么简单的。” 秦淮自己完全没意识到，虽然她对任何一个朋友都不像对余疏雨那样有耐心，甚至让她乐此不疲地想逗人，但……但这怎么能跟喜欢一样呢？ 陈瑟听完她的想法，又问:“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我……”刚在脑子里还想的清清楚楚，但等张口的时候那些字句就像被生吞了，就是说不出来。秦淮张口结舌，半晌终于垂头丧气道:“我好像不知道。” “那我问你，”陈瑟身体稍微向前倾了一点说:“你是不是一看到她就觉得很安心很轻松？即使分开只要想到她都觉得心情舒畅？” 秦淮抿着唇回忆，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陈瑟得到了想要的反馈，继续道:“那你是不是在一起的时间总觉得过得特别快，刚分开就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 又被说中，秦淮点了点头。 陈瑟分神想以后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试试恋爱辅导，居然真的有人都这样了还不相信那就是喜欢。她一边想一边说:“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两相处的时候你会不会经常心跳加速？” 全中。 秦淮揉了揉脸，难以置信道:“我tm真对人家有想法？！！”收到陈瑟肯定的眼神后秦淮更燥了，声音发颤道:“草，我可真不当人！！” 陈瑟继续肯定她这个说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是挺狗的。” 我tm…… 。 秦淮从陈瑟寝室出来的时候还恍恍惚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其实也都有迹可循。 秦淮躺在自己床上想。 想着想着她又在床上滚了几圈，差点把自己作到床底下去。 兴奋过头的后果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秦淮点开微信看余疏雨的资料，里面东西少得可怜，朋友圈更是一条也没有。但就算这样，秦淮还是把它反反复复点开十几遍。 “你们两相处的时候你会不会经常心跳加速？” 现在秦淮能回答了，根本不用见面，只是这样看人家微信，秦淮都感觉自己心脏能从喉咙里跳出来。 。 秦淮第二天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了教室。 全班人跟看猴似的全盯着她看，有个男生直接问:“姐，你昨晚干啥去了？” 秦淮爱睡觉大家都知道，她几乎不熬夜，熬了夜也必然会第二天补上。 但现在这位从不在睡觉时间上亏待自己的祖宗顶着黑眼圈在早读时间出现在班里。 这事就跟那太阳西升东落一样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现在祖宗真这么干了！ 秦淮一脸倦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摆了摆手，不是很想讲话。 昨晚确实太兴奋了，虽然她并不明白自己在兴奋什么。 陈瑟没她那么放肆敢天天逃课，除了前几天躲着秦淮，上课时间一般都在教室，今天也不例外。她盯着秦淮走过来，抚掌嘲笑说：“你就愁成这样了？” “也不是愁，”秦淮蔫蔫地趴在课桌上说：“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见过的感情都太疯狂了，譬如秦云君。因此难以相信，这世间的情爱还可以这样单纯。 陈瑟太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从小在那样病态的爱恨下长大，没能长歪都已经用尽全部力气了，陈瑟觉得自己此刻简直全身笼罩着慈母的光环，甚至于想去摸摸秦淮的头发：“这很正常，当我最开始意识到对沈溪不同于朋友的想法时，我也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 秦淮听到这终于来了点精神，稍微支起脑袋问：“对了，你怎么知道那是喜欢而不是友情呢？” 陈瑟听完一笑：“你对着朋友会有想亲他的冲动？” 确实不会有，除了陈瑟沈溪两个，其他人碰到她她都难受。哦，现在还得加上个余疏雨，这位是自己没事都想碰一下逗着玩的。 但是，“可是我看到余疏雨也不会想亲她啊。” 陈瑟：…… 不是，你都这么在乎了，还在这犹豫些什么？ “我就问你，以前那些漂亮小男生来找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秦淮略一回忆，说：“难受。” “但你为了恶心老畜生还是会跟他们牵手拥抱对吧？” “是但是我并不喜欢他们啊，他们也只是有事求我帮忙，”秦淮这样解释，又问：“你提这些干什么？” 陈瑟了然地说到：“但是现在呢，你还会这样做吗？” 秦淮一愣。 是了，她现在染发打耳洞打眉钉，不惜在自己身上留下诸多痕迹，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找个人了。 这种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淮不知道，但思维一旦开始跑偏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秦淮不可自抑地想到那一天。 国庆节出去玩那天，两人不小心摔在路上的那次，秦淮想起那天自己的惋惜—— 为什么没有像偶像剧那样倒地后不小心嘴唇相贴呢？ 所以那天，我其实是想亲她的吗？ 秦淮呼吸急促了起来，甚至感觉心脏又开始不安地躁动。 原来……原来我果真喜欢她。 看清了自己内心以后，秦淮又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余疏雨那样的人，别人天生就会爱她。 陈瑟一看她的状态就知道这人想清楚了，“唉也难怪你有想法，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大神更漂亮的人。” 秦淮心跳渐渐缓下去，听到这又挑起眉。 陈瑟一看，不屑道：“怎么，你还见过更漂亮的？” 秦淮直起腰，回忆了一下记忆中某个人的长相，又放在余疏雨旁边比较，过了一会才说：“那倒也不是，主要两人不是同种风格，根本没必要比较啊。” “什么什么？具体说说。” 每当有什么八卦要讲的时候，沈溪总能恰好出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兼职了蛔虫的工作。比方这时，陈瑟话音才落，他就已经进了门。 “你俩背着我讲啥呢？” 他语气万分自然，秦淮不禁怀疑陈瑟跟他报告了每一步进展。 果然儿大不中留，秦淮不禁啧啧两声。 陈瑟很自然地把椅子往墙角挪了挪，沈溪也很自然地一手扶着她椅背，另一手向后撑着桌，就那么倚坐在陈瑟桌子上，面向秦淮。 秦淮又啧啧两声。 陈瑟接话：“哦，我们在讲秦小淮以前碰到过比余神还漂亮的人。” 沈溪直接惊掉下巴：“真的？那得美成什么样啊？” 陈瑟赞同点头。 秦淮满头黑线，急了：“md，我什么时候说那个人更漂亮了？你别造谣好不好？我明明说的是不能比较，是两个人都特别漂亮的意思好不？！！” 陈瑟：“那你倒是具体说说呗，不然我们怎么知道？” 沈溪不了解前因后果，直接道：“这就护上了？！” 秦淮：…… 想把这俩灭口。 收到秦淮阴恻恻的视线，小情侣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说让秦淮继续。 “唉，怎说呢，”秦淮略一思考，“我们就称呼她s，余疏雨是y，y你们都知道吧？” 小情侣默契点头。 “y长相不用多说，特艳丽娇媚吧？” 小情侣又点头，陈瑟急着想听s的事，说：“知道了知道了，少眩耀你心上人了。” 秦淮：…… 还有点不好意思是怎么回事？ “少插嘴，但是y是那种冷冷淡淡的美，”这点秦淮始终觉得奇妙，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又勾人又冷淡的？反正总之，“总之y就是脸长得美艳，气质冷淡但内心柔软且容易害羞。” 第35章 这是秦淮的见解，小情侣显然有不同看法，但忍住没说。 秦淮又继续：“我们再说s，如果说y只是像狐狸精，那s就完全是狐狸精，相貌是那个非常，”秦淮回忆着新学来的一个词，把它按到s身上，竟觉得十分贴切：“浓墨重彩的蛊惑，气质也是，但她吧，太冷漠了，具体我也不好多说，反正就差不多是这样。” 小情侣听得一头雾水，沈溪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陈瑟配合着点头。 还搞起夫唱妇随这套了。 秦淮烦躁地揉眼睛，终于又困了，索性开摆：“那我就这文化水平，能用上几个词语就不错了，爱听不听，反正跟你们也没大关系。” “我们这不好奇嘛，”陈瑟说：“所以你是初中遇到s的咯？” 秦淮点头，毕竟除了初中分开的那段时间，秦淮认识的什么人这两人会不知道？ “也是，不过有一点，”陈瑟和沈溪一对视，后者点头，陈瑟便继续：“还真挺好奇，碰到这么个人，你就没跟人家谈一段？能跟余神媲美的长相，要我我指定心动。” 这两人都知道，秦淮本质上就一不折不扣的颜狗。 秦淮听着这话，哂笑道：“两个都在阴沟里摸爬滚打的人怎么在一起啊，靠互相舔舐伤口吗？别逗了。” 陈瑟和沈溪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秦淮不愿意再说，早读早就结束了，这会已经打第一节课的预备铃，秦淮摆了摆手，直接趴下睡了。 第48章 未露 一切的异样都有了解释，为什么想靠近她，为什么喜欢看到她脸红，为什么…… 自己心里的那关是过了，但秦淮忽然没有勇气去见余疏雨。 万一…… 万一她接受不了呢？ 秦淮一向是有问题就要马上解决的，但这次她不敢了。 于是在小情侣一起去吃晚饭的时候，秦淮破天荒拦住了他们。 “咋了？”沈溪停步问。 陈瑟跟在他后面，了然道：“给你带饭是吧？” 秦淮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那个，我和你们一起。” 陈瑟挑起眉，“不是吧，你还害怕了？” 确实害怕，但这么说也太矫情，秦淮摸了摸鼻梁，死鸭子嘴硬道：“谁……谁害怕了，我就是，就是想再消化一下。” “姐，你这都消化一晚上加一个白天了，这么墨迹可不像你了。” “就是。”沈溪来了兴致，抱臂在一旁附和道。 “那……可是……”秦淮被噎得说不出话。 陈瑟过来拍了拍她肩膀，“姐妹，你得抓住机会啊，趁人家现在对你有兴趣还不好好表现，你还等人家来贴你啊？喜欢余神的可海了去了。” 秦淮还没开口，沈溪又接上话，“就是，等下女神看清了你的本质，你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到时候就找个角落抱着自个儿哭吧。” 秦淮本来还只是有点害怕，现在被打击的已经要失去信心了。 “姓沈的，你一天不讽刺我你难受是吧？！” “对啊。”沈溪大方承认。平时这么说秦淮，这人非给他两拳，难得找到机会，他能不一雪前耻吗？ 陈瑟单方面对沈溪进行了武力镇压，又跟秦淮说：“你别听他的。” “唉，”秦淮长吁短叹地说：“但我这人藏不住事啊，以前我不知道还好，现在……唉，她肯定很快就会发现我喜欢她的。” 陈瑟和沈溪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疑惑。 “这还不好？” “哪好了？”秦淮愁的能用眉毛夹死苍蝇，“万一她觉得我是变态不理我了怎么办？” 要不说感情使人多愁善感犹豫不决呢，秦淮那么嚣张一人，这会居然在担心别人会不会不理自己。这要放在以前的她身上，不理？好，那就打到你跟我讲话为止。 “这是个问题。”陈瑟摩挲着下巴，也跟着忧愁，“算了，那今天先不去了，等我们先参谋参谋。” 。 结果一参谋就是一个星期。 这天晚上，秦淮无所事事地瘫在床上，第无数次地翻出余疏雨的微信，她那张头像，几乎空白的资料都快被秦淮翻烂了，甚至闭上眼睛，秦淮都能细致描摹出她入镜的一小角书桌上每一处纹理。 “啊——”秦淮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理暴躁地用力划拉了一下屏幕，联系人瞬间下去十几行，停下的时候秦淮看见了某个前几天才谈论过的人—— 沈容与。 头像是微信原始的那个，昵称是三个字母——sxj。 如果不了解，也许会以为是什么人的名字缩写，至少过去的秦淮是这么觉得的，但被缠的不耐烦了以后，那人才说是键盘上随便按的几个字母。 那是秦淮真正了解这个人内心的开始。 也许是被焦躁的情绪裹挟着太过难受，秦淮忽然想找个人倾诉，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很久没用过的聊天框。 一个假的高岭冰山，一个真的霜雪寒天。 勉强也算有点共性。 删删减减打了不少话，秦淮的指尖悬在发送键上的时候却顿住了。 到最后，她只发了一句——最近怎么样 秦淮想，像她那样的人，应该是不需要别人那些浮于表面似是而非的安慰的，尤其这还出于另一个同在黑暗里的人。 她想要的不是同情，不是理解，是愿意照亮黑暗的光。 秦淮发了会呆，没等到回复，又退了出去。 发过信息以后联系人自动上浮，秦淮看着又出现在视线里的“气鼓鼓的小河豚”几个字有点哭笑不得。 果然还是得从根源解决，逃避是没用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进余疏雨的聊天框，试探地发了一句“姐姐”，然后就盯着界面下意识屏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无声笑了。 紧张什么啊，人家那么忙怎么会马上就回。 秦淮摇着头退出，熄了屏用手臂盖住眼睛，又开始担心——这么久没出现，她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 念头刚落下，手机就是嗡地一声，秦淮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又唾弃自己，瞧把你激动的，万一是别人呢？ 想是这么想，秦淮还是捞过手机看。 是余疏雨，只回了一个问号。秦淮一面有点失望，一面又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殊不知这是余疏雨斟酌好久的结果。 其实秦淮信息一发来她就看见了，之所以隔了好一会才回，是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 她当然想问秦淮为什么这么久不来，在第一天她等在教室却没看到人的时候就想问了。但余疏雨这人太被动了，身边一直也没个朋友，更别提还是自己暗恋着的人，她太怕会引人厌烦，因此不敢过多打扰。到最后，她只能欲盖弥彰地发了个问号。 如果那人果真厌倦，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秦淮当然不知道她这一番心路历程，盯着那个问号安慰自己。 算了，还跟以前一样也不错，至少人还回你了。 秦淮退出去又去疯狂戳陈瑟，结果狗头军师不给力，半天也没个音信，秦淮怕余疏雨等烦了不理她，着急上火地回了一句—— 【我明天能找你吗】 发完秦淮又开始后悔，自己以前明明说撩拨人的话能说一大箩筐，结果真对上心上人，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还是这种狗屁话。 这不故意拱火嘛？鸽人家那么久，还敢上来就提。 秦淮悔得直捶床板。 手机半天没个动静，秦淮痛苦地把手机扔到一边，靠着墙思考人生。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秦淮浑身一震，顿时来了精神，巴巴去捡手机看。 结果是陈瑟。 秦淮仰天长叹一声，又把手机丢了。等手机再震的时候秦淮已经提不起精神去看了，闷头在黑暗里坐了好久才捞回手机。 想什么不来，不想什么非是，这回反而是余疏雨发来的，给秦淮气得又捶床板。 余疏雨时隔十几分钟，发了一个字和一个句号。 【好。】 第49章 引力 陈瑟是个不靠谱的，琢磨了一个礼拜，只琢磨出让秦淮暗戳戳地暗示人家，顺便让人家多多了解这个群体，以后不至于太抵触。 “咱现在的战术就是给人家一个……emm……”陈瑟绞尽脑汁终于回忆起她这些天看攻略常刷到的一个词，“心理暗示，对，让她有心理准备，到时候你表白人不至于把你当变态揍出去，就算一开始不接受也没事，反正咱这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必定得被仙女狠狠伤害几把，总之只要她没完全抗拒咱就是成功了一大步。” “什么癞蛤蟆，我有那么不堪吗？”秦淮听着听着跑偏了注意，感觉自己被说得一无是处一样。 “这是重点吗？”陈瑟靠着墙，搭在秦淮课桌上的手顺带去拍了一下她手臂，又说:“而且这得看比较对象的好吗？你就说，在余神面前你有啥拿的出手的优点？” 第36章 秦淮颇不要脸地说: “我开朗活泼，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还不算优点？” 陈瑟冷冷“呵”了一声。 秦淮扁了扁嘴，“好嘛，就算是这样，那我怎么给她心理暗示啊？” “简单，”陈瑟打了个响指，翻出手机里自己收藏的十几条视频，静音点开其中一个，一边让秦淮自己看一边说:“呶，看到没，我精心挑选的几十部同性题材的电影，到时候你就带她一起去看，顺便在暗戳戳地……” 陈瑟一脸奸笑，让本来好奇她们悄声说话的同学们更好奇了，刷刷投过来好几道视线。 秦淮扶额，论有一个猪队友有多么心累，“姐，你有没有想过学霸都是很忙的，哪有时间陪我看几十部电影。” 陈瑟的奸笑僵在了脸上。 秦淮继续打击:“而且这种题材的电影国内不让播的，怎么，我还特地叫她去我寝室陪我看？人不被吓跑才怪。” 陈瑟原地裂开。 “那你说怎么暗示她嘛？” 秦淮第n次感到心累，“我要知道现在还在这跟你讨论？我早飞去找她了。” 陈瑟:…… 你tm重色轻友说得还挺理不直气也壮？ “服了烦得想死，”陈瑟收回胳膊一插腰，“我草亏我还在这给你出谋划策，你太让我失望了。” 秦淮无奈一摊手，“出去别跟人说你是我儿子，丢不起这人。” 刚好放学的铃声响。 “nmd。”陈瑟站起来去捶秦淮脑袋，秦淮腿一蹬直接带着椅子后退好几十厘米远，站起身拍了拍手，放轻声音，微笑着说:“拜拜了我的儿，爹去找你后妈偷情了。” 你再说一遍谁是你的儿？ 不是。 “你现在又不怕面对她了？” 秦淮没回头，只摆了摆手。 。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秦淮看着坐在讲台上的余疏雨，越看越觉得她怎么这么好看。 余疏雨看见她，明明只是一星期不见，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她强行镇定地对着秦淮一点头，那人便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进来了。 秦淮来一班比去自己班还熟练，径自走向了靠门最后一个的位置，杨绍宇和郑怡用目光对她表示欢迎，看着人一路过来。 秦淮坐定后，杨绍宇便马上埋头写小纸条，秦淮拿到手一看—— “姐，你咋这么久没来？” 因为我看上你们班长了，在考虑怎么拐走她。 秦淮在心里这样想，写下的却是“有点事，怎么了？” 然后秦淮又看着杨绍宇把纸条给了郑怡。好家伙，还搞情报共享。 回话的自然变成了郑怡，她写“嗷嗷，那就好，我们还以为你和班长闹掰了。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我们班氛围有多么……”她还在后面画了个惊恐的表情，换行继续“总之贼拉可怕，直到今天才好点。” 是吗？ 秦淮看着纸条若有所思，原来气性这么大，看来得想办法哄哄了。 秦淮抬头看余疏雨，却和她对视上，秦淮心里悚然一惊。 看起来心情还真挺不好。 秦淮这样想着，却见余疏雨拿着几本书朝她走过来，站在杨绍宇桌子附近，把书直接丢在秦淮桌子上，转身就走，一句话也没说。 这下完了。 秦淮把书竖起来挡住脸，埋头刷刷写字，“卧槽她真很生气啊，怎么办怎么办。” 纸条先传到杨绍宇那，他写了一句，然后又传给郑怡，最后才回到秦淮这。两人分别写的是—— “你咋看出来她生气了，这不挺正常？” “这该你想啊姐，我们都怕她。” 秦淮在第一句后面回“妈呀她都直接丢过来了，还能不生气吗？” 她把笔挪到第二行，却顿住了，良久才写到“为什么怕啊？” 最后秦淮收到的纸条是这样的—— “也许是自习课班长想安静一点？反正我看挺正常。”这句话后面被打了个勾，还附了一句“是啊她表情都没变化，看起来不像生气啊。” 下一行又写“能不怕吗？班长往那一坐就是嗖嗖的，跟她说句话都发抖。”这是杨绍宇，相较于杨绍宇，郑怡显然更八卦，她写“话说，其实我还挺好奇你怎么跟她认识的，感觉你俩就不是一个频道的人。” 怎么就不是一个频道的了？ 秦淮轻哼了一声，心想就算不是，我也要去她的频道。 秦淮提笔写“她其实超好的，超级温柔啊。”想了一会，秦淮又把这行字涂黑。因为她莫名觉得，这样的余疏雨也许只有她见过，只要一想到这，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就好像只为她演奏的舞曲，是绝对绝对不舍得也不能忍受让别人聆听。 “谁知道呢，这也许是美女之间的引力呢。你们不懂。” 秦淮把纸条丢过去，又看了一眼余疏雨，竟发现她还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秦淮摸了摸脸，也没脏东西啊。秦淮又一想，对着余疏雨笑了笑，埋头开始写她丢过来的题册。 之前那几本已经被写的七七八八，又经过余疏雨的总结，已经算完成了使命，这是新的几本。秦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初中以后除了考试她可再没写过题目，现在居然一写就是好几本，还一点不烦。 秦淮翻开，发现上面居然已经有了不少笔迹，红的蓝的绿的，反正很花哨，要不是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余疏雨的，秦淮绝不会相信这是余疏雨的杰作。 但是她写初中题干啥？巩固知识点？ 秦淮把其中一行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是给自己写的笔记，不仅标明了哪些题值得一看，哪些题用到了哪些知识点，甚至还和之前她给秦淮的那本错题集联系了起来，没错就是那本被当生日礼物，秦淮收到后束之寝室的错题集。 这得费多少时间啊？ 秦淮不敢再怠慢，仔细看了起来。 第50章 顾眠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转眼就到了下课。 秦淮跟陈瑟说的信誓旦旦，等真要和人独处了，她又开始紧张，继续写题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殊不知余疏雨也同样忐忑，毕竟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但又实在无法解释秦淮为什么好几天不理自己。 两人心怀鬼胎，谁都没办法做到像以前一样坦荡。秦淮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和自己的距离，但那又不像是对陌生人，反倒像是一种……避嫌？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秦淮就被自己笑到了，毕竟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心思，绝对不可能只是保持距离这么简单，说不定看见自己的时候就会把门板甩自己脸上。 所以她们之间围绕着的那一点似有若无的尴尬气氛只是来源于自己吗？ 秦淮不知道。 她只知道追人的道路还很漫长。 悄咪咪地暗示，怎么个悄咪咪，又怎么个暗示法？ 秦淮想的头都要炸了。 早知道以前就应该勤于用脑，现在也就不至于要用的时候脑袋跟秀逗了一样。 在秦淮疯狂吐槽自己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保安室。老李头一见她俩就觉得不对劲，问道：“你俩又闹矛盾了？” 秦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保安室里传来一道声音，含着非常不正经的音调。 那声音笑说:“疏雨还会跟人闹矛盾呢？” 疏雨？ 什么关系啊就叫这么亲切？ 更绝的是余疏雨居然理他，“怎么是你？” 什么啊？ 秦淮好奇到抓心挠肝，酸的直咬牙。 门口走出来一个青年，穿着相当骚包，戴着一副大墨镜，露出的下半张脸格外精致，嘴角轻佻地翘着。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年纪还大，非常不适合余疏雨。 姑且称他为不正经。 秦淮非常挑剔地点评道。 老李头看他出来，睨了他一眼，“这会又不怕被认出来了？” “怕死了，”不正经推了推墨镜，“所以你们还不进来？” 老李头应了一声，跟秦淮她们说:“你俩进去吧，我还要在外面守着，跟你们讲，两小姑娘好好处，别动不动闹矛盾。” ……处。 这个词用的妙。 被无心之言戳了一下的两人又开始别扭。余疏雨直接闭麦，秦淮尬的一摸鼻子，“真没闹，您放心吧。” 老李头这才摆手，“行，那你们赶紧吃饭去吧。” “好嘞。” 进去就要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关键总觉得余疏雨和他关系不简单。光是这么一想，秦淮就酸得牙痒痒。 男人明显感觉到了秦淮的敌意，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保安室里没有多余的凳子，不正经把老李头平常坐在窗边的椅子拖过来，就摆在她们吃饭的小桌子附近，两条长腿大喇喇地敞着，手肘放在椅背上，懒懒地支着脑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骚气冲天的不正经。 第37章 反正跟余疏雨一点都不搭。 不正经坐在左手边，进门的时候秦淮靠右，但她故意落后两步，然后又追上去，只不过位置换到了左边。 像个护食的狼崽。 男人这样想着，把墨镜一丢，狭长凤眼含着微光，“亲爱的，我特地给你做的饭哦。” 亲爱的？？？ 亲爱的！！！ 秦淮不敢置信地侧头去看余疏雨，那眼里的控诉几乎化为实质。 余疏雨听得一脸懵，“水喝多了？” 居然这么关心他！！！ 秦淮捶胸顿足，仰天长叹。 那男人却是哼了一声，“你才脑子进水。”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余疏雨没管他，对着秦淮说:“这是我哥，爱说胡话，不用理他。” 秦淮一颗心跌宕起伏，终于落到实处——原来是哥哥，那没事了，又行了。 男人切了一声，整了整衣襟站起身，微笑着对秦淮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顾眠。” 秦淮碰了一下他指尖，“秦淮。” 顾眠收回手，秦淮后知后觉地说:“欸，你，你姓顾？” 顾眠乐了，“我还在猜你要什么时候才反应过来呢。” 秦淮把目光投向余疏雨，她解释道:“重组家庭，他跟他妈妈姓。” 啊这样啊。 秦淮悻悻地摸了摸鼻尖。 顾眠又坐回椅子上，回答了那个余疏雨进门前提出的问题:“我妈和叔叔回来了，司机去接人，所以我大发善心来给你送饭。” 余疏雨垂着眼睫，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感谢，您是个好人。” 顾眠明显一噎。秦淮在旁边艰难憋笑。 在余疏雨开饭盒的空挡，秦淮说:“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 “我吗？”顾眠指着自己，旋即一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所以你是什么……公众人物吗？”不然没道理眼熟，秦淮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这种难能一见的风骚气质如果见过她是绝对不会忘的。 “公众人物吗？”顾眠对她眨了眨右眼，“怎么不算呢？” 秦淮:…… 余疏雨把饭盒推过来，搭话:“是演员，好像有点名气？” 经这么一说秦淮终于想起来了，这哪是有点名气，这不是和另一个叫时景的女演员并称影坛双王的顾眠吗？ 之所以没在第一眼认出来，除了秦淮平时确实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位影帝在公众面前走的是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的形象。 合着真就一人设呗，眼前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和成熟稳重沾边。 顾眠看她表情就知道了，“不要太在意别人眼中的我，在人的注视下我们总是不能做真正的自己，经常要干一些身不由己的事，这都是没办法的。” “都是他装的。”余疏雨总结。 顾眠轻轻啧了一声。 “好吧，”秦淮拿过筷子，“那装的是挺好，骗过了十几亿人。” 顾眠一耸肩，“不然怎么能当演员呢。” 作者有话说： 准备考试，停更几天，归期不定。 第51章 暗恋 顾眠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好几年，什么人情世故不通？人和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气场他一向是拿捏的很好的。 所以他现在怎么看眼前这俩人怎么怪，要不是深知自家妹妹的个性，他绝对会认为这两人是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就这腻腻歪歪的氛围，顾眠压根插不进去嘴。但正是这样，才显得更加奇怪了，毕竟这么多年，余疏雨跟谁在一起能有这种暧昧感？ 两人吃完饭，顾眠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试探地问:“你们……同班同学？” “朋友。”余疏雨抽了纸擦嘴，半掩着眸答。 秦淮果不其然地看了她一眼，垂着头补充:“不是同班。” 顾眠瞬间懂了。 合着在搞暗恋呢，还恋得这么明显。 就是不知道谁恋谁，不过顾眠更偏向于这俩是双箭头，而且两个都是木头。 这种戏码。 简直太有意思了。 顾眠把两人上下一看，油然而生一股年长者对小辈的关怀，暗戳戳地想:我必须给你俩把窗户纸捅破。 当然这不能心急，这位护食的小狼崽他还不甚了解，但自家小妹，窗户纸捅破她可能不会顺理成章地跟人在一起，反而有很大概率会逃掉。 这是件值得深思熟虑的事，顾眠很快把它规划到了自己的日程表上。 秦淮现在不是一般难受，这位余疏雨的哥哥问了一嘴就开始用神秘莫测的眼神看自己，让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我就说！ 肯定一见面就会露馅！！ 老李头及时解救了这尴尬的氛围，他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喊:“快上课了，你俩还不走？”接着又把话头对准了顾眠:“臭小子，是不是你扯着她俩打听消息呢？” 顾眠站起身，“我能有什么打听的？”他重新戴上墨镜，对着两人点头，“不过你俩也确实该上课了。” 秦淮觉得不一般，这个顾眠看起来和老李头很熟稔，但这两人不该没什么交集吗？她扯着余疏雨的袖子小声问:“他们什么关系啊？” 余疏雨全程心不在焉的感觉，这会倒是抬头，也贴着秦淮耳边小声回她:“老李头是他爷爷，亲的。” 晕乎乎的。 热气把秦淮耳朵蒸红了，靠着的半边身子都麻了起来。 秦淮啊秦淮，你可真够变态的。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顾眠被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这就是基佬吗？ 他握拳抵唇咳了一声。 秦淮浑身一震，心虚地起身，“那什么，那我们就先走了。”甚至没敢像往常一样去碰余疏雨一片衣角，感觉自己已经无处遁形。 。 白昼的时间变得很短，实验楼底下亮堂堂一片，但“飞絮路”却灯火寥寥，她们在岔路口分别。 秦淮期期艾艾地，“那个……” “我……” 没想到余疏雨也在这时开口，两人俱是一顿，秦淮先弯了眼，“姐姐你先说。” 余疏雨抿唇，把视线从她的笑靥上挪开，低头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这才开口:“嗯……明天见。” 这其实藏着一个小心机，如果她答应的话，那明天还有机会再见面。 秦淮稍一抬眸，就看到某人低垂的眼，长长的睫像是振翅的蝶，挠的人心痒。 从前只觉得她长得漂亮，倒没什么别的想法，现在的秦淮简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看眼前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踩在心尖上。 不想明天见。 我想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看见你。 秦淮盯着余疏雨的长睫，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轻轻地笑，“好。” 。 目送余疏雨上了楼，秦淮又回了自己班。还没到上课时间，班里闹哄哄的，秦淮在门口站了几秒，被闹的头疼，转身就要走，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淮差点一个应激把人过肩摔了。幸而陈瑟的声音先至——“你干嘛呢？” 陈瑟和沈溪两个勾肩搭背地站她身后。 事实上秦淮觉得这两人状态很奇怪，不像是情侣，反而像兄弟。 也许是多年的习惯一下改不过来？ 一个余疏雨就够她操碎了心的了，秦淮及时制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维，再加上这两个暧昧不清的，她得裂开。 “没什么，”秦淮往教室里瞄了一眼，轻轻叹息，“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别介。”陈瑟和沈溪各伸出一只手分别按住她一边肩膀，制止了她。 秦淮啧了一声，“干嘛，留我看你们卿卿我我啊？” “说什么呢？”沈溪反驳，陈瑟接上:“我们是那样的人吗？” “哇，你们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啊。” 陈瑟切了一声，又说:“别急着走啊，给我们讲讲你和学霸的故事。” 说起这秦淮就烦，余疏雨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下午的见面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看你这一脸糗样，别是被拒了吧？”沈溪见状毒舌。 “去你的。”秦淮忍不住叹气，“我哪敢跟她说，感觉她真的会把我当变态的。” “哈哈哈哈哈哈……”沈溪扶墙狂笑，气的秦淮差点暴起揍人，陈瑟抢在秦淮动手前用手肘狠狠杵了一下他的腰，“贱的呀。” “就是。”秦淮一脚迈进教室，附和道。 秦淮回到自己位置坐下，陈瑟一只手臂架在她桌上，沈溪也拖着凳子凑到一边，两人一副等着听戏的模样。 “怎么回事啊？”秦淮看笑了，“我顺便给你俩配桶爆米花呗？” “如果可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陈瑟说。 秦淮抬手就往她手臂上拍了一掌，“一边去。” 第38章 “所以，”沈溪托腮做沉思状，“你刚才的意思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但是我见到她家人了！” 闻言，陈瑟奸笑:“唔，这么快见家长不好吧？” 秦淮老脸一红。 沈溪见她脸红又笑道:“哈哈秦淮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纯情了？这都要脸红？” 谁知道呢？也许是被某个人传染了也说不定。 “不过有一说一啊，大佬她就是个木头，你们说我要不要直接跟她表白啊？” “啊？”小情侣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讶。 “你不是说人会把你当变态吗？” “你们是不知道，我既想让她察觉我的心意，又害怕她知道，这提心吊胆的，不上不下要难受死我了。” 特别是，秦淮想到，自己的演技似乎不太行，反正她有很强烈的预感，那个余疏雨的哥哥绝对是看出点什么了，与其到时候让余疏雨从别人那里听来这件事，还不如她自己坦白。 秦淮用手托着脸，有些忧愁地想，即便她难以接受，应该不会说出什么太绝情的话吧？毕竟真就只是一个套了个壳子的大冰山，其实里头可单纯。那么就是不知道死缠烂打对冰山大美人起不起效。 秦淮是个行动派，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她说干就干，已经撸起袖子准备找表白攻略了。 “真行啊你，”陈瑟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已经和沈溪拍板决定要表白了，“不再准备准备吗？” 秦淮视线没离开手机，回道:“我这不正在找吗？” “主要是我感觉你有点心急啊。” “能不急吗？”沈溪搭腔道:“一个几乎没缺点大家都爱的女神，她还不下手等被别人拐跑了。” 虽然但是，确实有这方面原因，秦淮分出一点思绪想。 “但是……” “打住，听我说……” 小情侣开始了一些争论，秦淮没去管，网上说要挑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秦淮不懂什么才算好日子 。 小情侣争得热火朝天，秦淮想得满头大汗，三人搞了半天硬是一点进展也无。 这时讲台上一个女生的声音及时解救了三人。 第52章 花 听到是为元旦晚会准备节目时秦淮又事不关己地收回了目光。 然而陈瑟却有了新点子。 既然秦淮决意不再瞒着了，这即将到来的元旦可不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吗？ “嗳，我说，”陈瑟捅了捅秦淮的胳膊，“你要不去表演个节目？” “我有病？”秦淮头也不抬。 沈溪本来脑袋凑在秦淮那跟她看攻略，闻言抬起头笑嘻嘻地:“秦小淮去表演一套拳击哈哈哈哈。” “啧，”陈瑟给了他后背一巴掌，“你这人忒烦。”她用手盖住了手机屏幕，秦淮被迫抬头看她，就听陈瑟头头是道，“真的，不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吗？你跳个能穿很漂亮衣服的舞，再准备捧花，我靠，绝了！” “我平时不能穿漂亮衣服？” “啧，你怎么不懂呢？谁平时穿那夸张的裙子呐。” 秦淮思考了一下，答:“我。” 陈瑟:…… 毁灭吧。 沈溪:努力憋笑.jpg 大约是陈瑟的目光太怨念，秦淮又解释说:“真不是我不想，我就小时候跟你一起学过一年，早几百年忘了。” 陈瑟撅起嘴，唔了半天，又说:“我教你，你有基础，在学校里跳跳没问题的。” “其实你就是单纯想看秦淮跳舞吧？”沈溪拆穿道。 “这只是一方面嘛，虽然但是我真的很想看，小时候就感觉秦小淮跳舞特别……嗯……总之特别好看。” “呃，”秦淮摸了摸鼻子，“这样吗？但是我真的可烦了。” 沈溪接着说:“能感觉到，你那时候很快就跑来跟我一起打拳了。” “唉，那算了吧，唉。” 秦淮摸了摸她脑袋聊做安慰，又做出思考状，“你说得对，元旦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呢……” “不过，”秦淮支着下巴，望着陈瑟的表情不可名状，“我说，你一直怂恿我，怎么不自己去跳个舞。” “不不不，”陈瑟急忙摆起手来，“元旦晚会太高大上了，我配不上它。” “但是我想看嘛。”这是带点撒娇的语气，对着余疏雨总是百试不爽。但陈瑟是什么人？她态度坚决且无情地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秦淮撇嘴，眼珠子一转，又给沈溪使眼色。沈溪一脸懵，秦淮眼睛都眨疼了，他才明白过来。但他又有点不好意思说，于是也给秦淮使眼色，那意思是你自己上。 陈瑟注意到两人，“妈耶你俩眉目传情呢？” “滚呐。”俩人一听俱是一脸菜色，终于停下了不知所谓的眼神交流。 秦淮把握紧的拳头放在桌面上以示威胁，沈溪期期艾艾开口:“那什么，我也想看。” “什么？”陈瑟很快把头转向他。 秦淮接到，“他也想看你跳舞，是吧？” 沈溪迟疑着点点头。 陈瑟静了许久，到最后还是认输般叹气，“服了，我去还不行吗？” 秦淮哼哼两声，“该死的小情侣。” 陈瑟有点脸红，过来掐她脸，“你事怎么那么多，啊？” 秦淮躲开她魔爪，“行了行了，就先这样，我要睡觉了。” 。 元旦很快到来。 其他班的人已经撒了欢玩闹起来，高三和实验班的怨种们还在上课，他们只有一个晚自习的假，被允许去礼堂看表演。 秦淮早早就起了，拉着陈瑟陪自己去买花。 陈瑟被秦淮扯着走，边揉眼边打哈欠，怨气冲天道:“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姐？你平时不是不睡到中午不起的吗？” “现在是六点十三分，我这不是紧张吗？我睡不着。”事实上，秦淮夜里三点多就醒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快一个小时，起来后又心跳惴惴。硬是又熬了一个多小时，把所有流程都想过七八遍，还顺便考虑了一下被仙女无情拒绝后该怎么继续追人。 秦淮发誓，她这辈子没这么认真紧张过。 陈瑟仰天长叹一声，认命道：“去哪？” 秦淮翻手机看地图，“emm，去城西的一家花店。” 陈瑟又炸了，“不是，祖宗，你闲的蛋疼吗横跨半个城去买花？学校旁边是没有卖吗姐？” 秦淮撇嘴，装出一副无辜样子，“哎呀，我听人说那边的好嘛，这不是，我也就跟人表这么一次白，可不得挑好的来嘛。”她说着又抱住陈瑟的胳膊，拿脑袋使劲拱她：“我知道我们陈瑟瑟最好了，一定会陪我的吧！” “去去去，边去，”陈瑟万分嫌弃地推开她脑袋，又抽出自己的胳膊，“陪你去陪你去，少来恶心我。” “嘿嘿，我就知道瑟瑟最好啦～” 陈瑟忍无可忍，“你再瑟一个试试？” “不了不了。” 。 “好家伙，你压根没想好买什么花就把我大老远拖来？” 花店里传来陈瑟的气急的怒吼。 秦淮陪着笑给她顺气，“别激动别激动，你看，等会人家以为我们有病的。”她这样说着，却在陈瑟背后对着店员指了指身后，又点了点自己的脑门，那意思是“我朋友脑子不太正常，请您多担待”。 陈瑟浑然不知，勉力平静下来，却察觉到店员异样的目光，她皱眉问：“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她们看我的眼神这么……” “没没你感觉错了，”秦淮推着陈瑟肩膀把她带到一边，“陪我到这看看吧。” 可算把一路跟着的店员忽悠走了，秦淮长舒一口气。 陈瑟却不愿再陪着受气，“你自己挑吧，我去外面坐着眯会，困死了。” 于是当陈瑟被叫醒的时候，怼到她面前的是一大捧红玫瑰。 就离谱。 “你就打算送这个给我们女神啊？” 秦淮似乎也觉得不大合适，但是，她指着一边的卡片说：“可是它说玫瑰最适合表白呢，其中红玫瑰成功率最高。” 成功率高不高不知道，但是秦淮要是捧着这玩意去学校，回头率那绝对是杠杠的。 “这个时候就别搞迷信了吧姐？” “这时候不迷信什么时候迷啊？” 陈瑟：…… 技高一筹还得看你。 “你难道想被我们的高岭之花追杀吗？再说你看看这适合她吗？” 秦淮沉思。 陈瑟又道：“实在不知道选什么的话，不如想想她在你心里的样子。” “我知道了。”秦淮说到。 第53章 茉莉 余疏雨是在元旦晚会的礼堂里收到消息的。彼时她刚赶到，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手机就是嗡地一声。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呢】 【你们班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 第39章 【小猫哭哭.jpg】 余疏雨轻轻嘶了一声，回到——【班里同学有节目，我们都来看了。】 【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 【啊—好吧】 余疏雨看着这几个字，感觉已经能想象到某个人现在的表情了，一定像只耷拉着耳朵尾巴的猫一样。 【你同学第几个啊】 【下一个就是。】 【那你看完能不能回班一下啊，我在这里等你】 【好。】 另一边，秦淮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在一班门口蹲了一会，又站起来绕着走廊走了两圈。看眼时间，才过去不到五分钟，她又趴着栏杆看，耳边隐隐传来大礼堂热闹的音乐声，然而更加清晰喧闹的，是她自己如擂的心跳。 秦淮拿着花的手出了很多汗，她不得不拿纸擦了擦，但黏糊糊的感觉愈发加重。 秦淮叹了口气，被自己逗笑了，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估摸着时间，秦淮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把花藏在背后，靠着墙闭着眼平复呼吸。 于是余疏雨上楼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她今天几乎没有打扮自己，甚至披上了校服外套，脸上也干干净净的。就那样背抵着墙，安静又脆弱的像是轻薄的美梦。 其实很难想象脆弱这个词会放到秦淮身上，但余疏雨下意识连呼吸都放轻了。 秦淮却睁开眼，她浅色的眼瞳亮晶晶的，伴着那眉钉，于是脆弱荡然无存。 “姐姐，”秦淮眉眼弯弯地，“你来啦。” 余疏雨忽然想起初见的时候，那时也是在这个地方，自己站得远远的，浑身上下都是不好相处的冷漠，这个人却像现在这样，双眼亮晶晶地对着她笑。 “嗯。”余疏雨应了一声。 “我……” “嗯？” “那个……”望着自己的是一双清白干净的眼，秦淮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一下就泄了气。虽然那些话在心里反复琢磨雕刻千万遍，但对着这样一个人，她却自卑了起来。 停顿的时间太长，余疏雨望着她的目光也带着点疑惑。 “没没没没什么，”秦淮结结巴巴地，“就是，就是路上看到一束花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想送给你。” 她拿出被藏在身后的那束花，外包装因为她刚才过于紧张被捏得皱皱巴巴的。 是一束茉莉。 “啊？”余疏雨有点茫然，接了花又开始脸红。 “那个，就，就是这样的。”秦淮舌头捋不直，颠三倒四地说着：“对，嗯，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你，我，那个，我们，嗯，我没有别的事了。” 余疏雨被她带的也有点结巴，主要是暗恋的人给自己送花这件事对她冲击太大了，她也含混不清地说：“那，呃，我，那我把它收到，嗯，放到抽屉里去吧。” “好，”秦淮心里怅然若失，“我陪你吧。” 上楼的几步里秦淮控制不住地想叹气，唾弃自己的胆怯。 “这么想的话现在就冲上去跟她表白啊。”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说到。 “可是，可是我一点也配不上她，她那么好，而且没成功的话连朋友都做不了了，现在好歹还能每天见面。”另一个声音如是说。 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撕打，秦淮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 “怎么了。”余疏雨回头，眼里担忧藏不住。 “没什么，没什么。”秦淮急忙摆手。 余疏雨又看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拿了钥匙开门。秦淮就倚着门看她，看着看着又想叹气。 心里乱成一团，两个小人也没分出胜负。 手机响了一声，秦淮闭着眼叹息一声，搁了好一会才去口袋里摸手机。 【？】 ——来自某个隔了一个月才有空理她的大忙人。秦淮看着这个字直接气笑了，啪嗒啪嗒打了一大堆字发过去骂人。 正好我心情不好，撞我枪口上了你 。 姓沈的家伙又开始装死，秦淮就发表情包轰炸，几十个表情包下去，终于看见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 秦淮看着那行字跳了好几遍，反反复复。 【别烦我】 【自己想干什么就去】 ……想干什么就直接上吗？ 不得不说，沈容与这家伙，虽然隔了一个月才回她，但似乎，恰到好处不是吗？ 秦淮收了手机，做了个深呼吸，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往余疏雨的方向走去。 余疏雨正试图给那束花留出一个充足的空间，同时又不能太显眼，为此不得不把桌肚来的书都搬了出来，在桌面上垒地高高的。 “姐姐。” “啊？”余疏雨半蹲在地，闻声抬头。 秦淮很少能这样看她，低垂着眼，看她抬着头，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很奇妙的角度。 “其实，”秦淮也蹲了下去，“我是特地去买的花。” “哦。”余疏雨没反应过来，半天又“啊”了一声。 呆呆的，真可爱。 秦淮压下想揉她脸的冲动，反而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诚恳，“其实，我今天是想跟你表白的，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余疏雨感觉自己脑袋里的链条啪地一声断了，于是剩下的零件怎么也转不动，只能愣愣地望着秦淮。 说出了开头后面就进行地轻松多了，秦淮继续道：“那个，你应该知道的，我力气很大，以后有什么东西都可以让我来提，我也会打架，保证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当然，我，我也很有耐心的，你放心，肯定不会家暴的，嗯，虽然我现在不会做饭，但我可以学，嗯……总之，我应该算一个不错的对象，你，你能考虑一下我吗？” 余疏雨脑子还是懵懵的，就像被从天而降的一颗糖砸在了原地，巨大的喜悦混着不敢置信，让她忘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秦淮等着审判，虽然做好了被无情拒绝的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忐忑。 “你……”余疏雨顿了又顿，问道：“你不是，讨厌同性恋吗？” ？ 谁说的？ 这一大口黑锅，我可不背的啊。 “谁告诉你的啊？没有的事。” “就，”余疏雨道：“你生日那天，不是说……恶心吗？”这是横在她心口的刺，让她小心翼翼，一边害怕着被发现，一边又忍不住喜欢 。 秦淮想了很久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顿时脸色有点臭。不过余疏雨脑子懵着，倒也没发现。 秦淮捂着脸叹气，“那个人的事以后再告诉你好吗？我不想被他影响心情。” 余疏雨有点愣愣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难过了，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的。” 秦淮真的上手捏着余疏雨的脸扯了扯，“你啊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啊。” 于是秦淮手下余疏雨的脸颊飞速飘红。 “总之，在我这里感情没有性别的区分，我喜欢你，也是喜欢你的性格，你的品质，你的内在，你的灵魂，”秦淮又暗戳戳补充，“也很喜欢你的脸。” 秦淮深深地望着她，“这样的回答满意吗？” 余疏雨绞着手指，低头“嗯”了一声，鼓足勇气，说：“我，我也喜欢你的。” 于是糖果炸开，满世界都被甜蜜滋润着。 “那，那你的意思是，”秦淮这一刻几乎被巨大的幸福冲昏了头，直接把余疏雨整个人抱住，“你答应我了是吗？” “我也喜欢你，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在一起。” 这可真是当头一棒，秦淮的笑差点僵在脸上，“为，为什么啊？” 余疏雨冷静了下来，摸了摸她的脸，“再等等我好吗？我现在还不太自由，等我有足够多的能力。”她望着她的眼满是认真，“我想跟你有更加久远的以后。” 最开始以为只能远远在背后看着她，余疏雨想，被控制着倒也没什么。但既然是两情相悦，她就不得不为了她们的未来搏一搏，挣开锁链了。 我想跟你有更加久远的以后。 这句话就像定心丸，秦淮一下就放下心来。又不得不想起，也是，自己家里还有那么大一个烂摊子，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把这个人拖进来，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也是，她们都需要一点时间，为了毫无负担坦诚相待，这么一点时间，似乎也不算什么。 “那么，我的准女朋友，”秦淮说到这冲她眨眨眼，“我能这么叫你吗？” 余疏雨被逗的又红了耳朵，避开视线“嗯”了一声。 “那我们做个约定吧。” “或者许个愿。” “希望毕业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准字去掉。” 第54章 感觉 到了晚自习结束余疏雨还迷迷瞪瞪的没有实感，就像是梦一样。她恍恍惚惚地走出校门，往旁边一拐，找到自家的车，拉开车门，一股香水味直冲脑门，余疏雨一个激灵，给熏清醒了。她很轻地“嘶”了一声，看向驾驶座，果然—— 第40章 “你怎么来了？” 顾眠往后一靠，另一只手还握着方向盘，就这么吊儿郎当地转过头来，笑道：“哥不能来接你了？” 余疏雨上了车，眼神示意他快开车，闻言颇有点不屑，“你能有这闲心？” 顾眠故作无奈地一摊手，说：“那的确是没有的。不过我妈和你爸都住你那里去了，顾女士还勒令我也必须住过来，这我哪里顶的住啊。这不，接手了司机的工作接你嘛。” 余疏雨皱了一下眉，尽管那动作非常快，不过顾眠还是瞧见了，他微微一笑，说：“不如我带你去我那，晚上还是很安静的。” 余疏雨又是一张面瘫脸，冷冷道：“你想挨批我可不想。” “那就没办法喽，”顾眠发动了车，“不过他们也待不了几天。” 。 余疏雨住的是一栋小别墅，平时只有她和一个保姆，因为知道余疏雨喜欢安静，所以每次她回来阿姨早早进了房间，只给留着客厅和餐厅的灯。 今天倒是四处都亮着灯，余疏雨一进去就看见余竞坐在沙发上。端坐着，也不知是在干什么，听见声音，也只是掀了一下眼皮。倒是顾秋霜，从厨房出来，把手套随手一放，笑着迎上去，“回来啦，累了吧？” 门口二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余竞那边却是传出了一点动静，像是什么东西磕了一下玻璃。 顾秋霜对他俩笑了笑，说：“先进来吧，我去放个东西。”说着，拿起手套进了厨房。 顾眠一扁嘴，余疏雨余光瞄了他一眼，径自往里头走。 余竞站起身，顾眠下意识站直了身子，余疏雨却是一派淡然。余竞扫了他俩一眼，道：“余疏雨，跟我去书房。”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上了楼。 顾眠颇有些幸灾乐祸地上前拍了拍余疏雨肩膀，用口型说：“加油！” 余疏雨没理他。 。 书房里，余竞威严十足地站着。 可惜余疏雨并不吃这一套，反手关上了门，神情依旧冷冷的。 余竞心知他这女儿的性情是最像自己的，于是开门见山道：“给你请了个语文方面的老师，你匀点时间。” 余疏雨沉默着，低眉顺眼的模样。 余竞又看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难得解释了一句：“你这次竞赛掉到第六名，你其他都不错，但语文一直是你的薄弱项，你看看，这弊端不就显现出来了？” 余疏雨似乎想说点什么，抬头看了她这位父亲一眼，最后却垂眼道：“哦。” 余竞看起来像是想瞪她一眼，但因教养又忍住了，又道：“你最近和一个叫秦淮的人走得很近。” 余疏雨猛地抬头。 记忆中余疏雨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余竞不由挑眉，却没有多问，只说：“你和她以后就别见面了。” 她终于不再沉默，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 余竞说完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他愣了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也是，这两个字在他们之间实在过于陌生，以至于余竞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被忤逆的愤怒，而是惊讶。他带着这惊讶回头去看，余疏雨依旧神情冷淡，但他却在这张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余竞知道，他这个女儿性情最像自己，那张脸却十足十地像他的亡妻。尤其是那双眼睛，他最厌恶的，总是悲天悯人的，总是看向懦弱者的眼睛。 此刻，那眼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余竞几乎生出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也是那懦弱无能者。 这错觉令他恼怒，一瞬间几乎要怒发冲冠，“余疏雨！你要忤逆我吗！” 余疏雨却不答话，绷着脸。 父女两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房门在这时被敲响，余竞收敛了神色，背过身去。 顾秋霜端着盆切好的水果推门，像是没察觉到房间里古怪的氛围似的。她端着一张温温柔柔的笑脸，对着余竞：“时间不早了，余哥，让疏雨去休息吧。” 余竞没应她，甚至没有动。 顾秋霜毫不在意，对着余疏雨快速眨了眨右眼，语调轻松，“快回去吧！”临了，还把果盘塞给她。 余疏雨抿起嘴来，犹豫了几秒，又冲她笑了笑，退出了书房。 。 次日清早。 顾眠百无聊赖地趴在餐桌上，听到动静探头去看。余疏雨单肩背着书包，正从楼上下来。 顾眠直到她坐下，往她脸上一瞧，装模作样地打趣：“没睡好啊祖宗？” 余疏雨喝着粥，没施舍他一点目光。 顾眠也不在乎，继续道：“你居然敢顶嘴，勇士！我佩服你！” 余疏雨瞥了他一眼，说：“不认同而已。” 顾眠新奇道：“你居然还知道不认同，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 余疏雨神色冷淡，“我在乎的东西有很多，只是我不想和他争。” “哦？那这回他要让你干什么？居然能让你不嫌麻烦跟他争辩？” 余疏雨却不答。 顾眠换了个动作，大喇喇地伸着腿，仰靠在椅子上，换了个话题：“他们一早就走了。” 余疏雨问：“那你怎么还在？” 顾眠“啧啧”道：“你真无情！” 余疏雨又不理他。 顾眠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你啊你，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呢，好人做到底，送你去学校，然后，我们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来打扰你了，你也落个清静。” 余疏雨动作顿了顿，答：“随便。” 顾眠靠近了一点，眨了眨眼，“你要是害怕孤单，想让我留下来陪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真的哦，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需要一个问题！” 余疏雨放下碗，抽了张纸擦嘴，说：“不用。”说完，拎起书包往外走。 顾眠赶忙追上去，喋喋不休道：“你看看，这个屋子这么大，一个人住你不害怕吗？只是告诉我一个答案嘛，很快的！” 一直到车库他依旧跟在后面叭叭，余疏雨忍无可忍，“江姐姐说不想见你。” 顾眠一下子就蔫了，“哦”了一声，老实去开车了。 车开到一半，余疏雨看他这副模样实在过意不去，又说：“你刚才太烦了，她说她要考虑考虑。”说完，余疏雨绷起脸，看上去有点懊恼。 顾眠却是一下子就活了，喜笑颜开地重复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等！” 余疏雨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 顾眠此刻神采奕奕，喳喳道：“你叹什么气啊？”他眼珠子一转，问：“诶，你和你的秦淮小同学关系怎么样了啊？” 余疏雨不明所以，但听到秦淮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挺好的啊。” 顾眠神秘莫测地一笑，“我还挺好奇的，你和她在一起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看见她很开心，她靠近很紧张。 但这种感觉是可以说的吗？ 余疏雨显得有点不耐烦，“你话真多。” 顾眠一副伤到了的样子。 余疏雨送了他一个白眼。 顾眠还想继续敲打敲打自己这个妹妹，好让她早点开窍。可惜校门近在眼前，顾眠暗叹一声晦气，心想着下次再找机会。 余疏雨下车，这种感觉不能说，但她太想找人分享了，于是扒拉着门，心里有点羞涩，却很坚定地说：“是有意义的，令人喜爱的，活着的感觉！” 这实在是一个很高的评价，顾眠不禁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余疏雨早就跑远了。 他感叹道：“确实，很不一样。” 第55章 牵手 秦淮在路边买了支花，用包装纸包着，里头还绕了几圈小灯带，此刻正一闪一闪地亮着。 她拿着这玩意从校门一路走进来，没觉得有什么。在实验楼底下站了几秒，居然不好意思起来了。 最后秦淮还是把花放在一旁的绿化带里，空着手上去。 她熟门熟路地从后门溜进去，余疏雨的桌面上正摊着留给她的习题。秦淮翻了翻，居然一点没少！ 而余疏雨本人坐在讲台上，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高贵冷漠地完全不像昨晚才确定过心意。 秦淮不禁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昨晚的一切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吧？ 秦淮胡思乱想半天，直到杨绍宇敲了敲桌子，低声问：“姐，你发啥呆啊？班长往这看好几眼了，我压力好大啊！” 秦淮抬头一看，正撞上余疏雨目光移过来，她就冲她笑笑，见余疏雨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秦淮扁了扁嘴，把书往前一推，靠近压低嗓音说：“快，帮我写写。” 杨绍宇学着她，两人凑得更近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淮把他脑袋一推：“去去去，被发现了！” 杨绍宇转过身一看，余疏雨正绷着脸盯着这边呢！ 秦淮把本子扒拉回来，埋头写字，坚决不抬头。 第41章 很快就到了下课时间，路上，任凭秦淮怎么讨好卖乖，余疏雨愣是一句话不说。 秦淮可怜巴巴地去拉余疏雨的袖子，发誓道：“我以后再也不叫别人帮我写作业了，你理理我嘛姐姐。” 余疏雨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胸口疼，终于回道：“你还让别人帮你写作业？” “欸？”秦淮先是庆幸，原来她没发现。然后又想，那她气什么？最后心里一紧，那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秦淮心痛。 秦淮仰天长叹。 她狡辩道：“只让写了一点点，真的！” 真的，就亿点点。 余疏雨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秦淮岔开话题道:"恕小人愚笨，是哪里做的不好呢？" 余疏雨看着她，半晌，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秦淮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余疏雨摇了摇头。 秦淮淡淡一笑，说：“想倾诉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哦。” 。 月上柳梢头，两人并着肩慢慢走。 秦淮犹豫半晌，鼓起勇气问：“那个，我，我能牵你的手吗？”她问完，也不敢看人，就盯着自己的脚。 等了一会却没听到回答，就抬头去看，余疏雨看着前面的路，很镇静的样子。 秦淮心一横，摸到她的手，握住了。 可惜手心不争气地出了好多汗，秦淮又缩回了手。却没想到余疏雨的手探过来，先是小指勾了勾，下一秒，十指紧扣。 秦淮心跳咚咚，下意识去看余疏雨，她依旧直视前方，可惜脸已经红了一片。 两个人手心都出了不少汗，可谁也没松手。 就这么牵着走了好一会，秦淮终于感觉出了不对劲。 不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四次看见这块名为浮筠的路牌了吧？ 秦淮促狭一笑，问：“你在带我兜圈子吗姐姐？”眼看着那张脸又要开始红起来，秦淮笑得更欢，“你想跟我多呆一会吗？” “嗯。”余疏雨看着她，漆黑的眼珠里此刻只倒映着她一个人。 秦淮脸上爆红，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啊啊啊！撩死我算了！ 秦淮夹起尾巴，想跑路。 余疏雨强硬地，抓紧了她的手。声音却轻轻地，“最后一圈，可以吗？” 这一刻，秦淮想，死了也值了。 第56章 第 56 章 秦淮回班到时候时间还早，男生在讲台上打闹，旁边几个女孩子头对头讲着悄悄话。 她无聊地扒拉着手机，又翻了翻书，最后还是决定睡觉。 闭上眼，余疏雨的脸凑的很近，自己的脸就倒映在她那漆黑的眼珠子里。 秦淮脸红心跳地睁开眼，不禁想，此刻的她又在做什么呢？ “哇擦擦，你不会做春梦了吧？” 秦淮猛抬头，陈瑟支着脑袋看着自己。 沈溪也坐在旁边，一看到她的脸就乐，“哈哈哈你脸红的像猴屁股。” 秦淮捂住脸，嘴上却不饶人：“你tm……再笑把你头锤下来！” “呦呦呦吓死人家了～” 陈瑟把他脸往旁边一推，“你可少犯贱了。” “就是就是。” 沈溪摊手，“好好好都欺负我。” 陈瑟朝他挤眉弄眼，低声道：“问正经事啊哥！”然后她又促狭地望着秦淮， “快！我们要听你和学霸的故事！” 秦淮老脸又是一红。 沈溪直接道：“你别跟思春一样，你就说你俩到底成没成？” 秦淮咕哝说：“没成我能思春吗死脑筋。” “嘀咕啥呢？” 秦淮志得意满，骄傲地“哼”声道：“你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然是成了！” “行啊你。”沈溪撞了撞她肩膀，“牛逼！” “必须滴。” 瞧着逼给她装的，秦淮在心里呐喊，爽，实在是爽！ “我靠了，”陈瑟星星眼：“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她啊我靠，我真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最崇拜的人了。” 秦淮被夸的快上天了，说：“好我问问她哈，不过她很害羞的，你们可别吓到人家。” 两个人都一脸严肃，“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 虽说余疏雨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和秦淮的朋友见面。但随着学期末的临近，余疏雨也越来越忙，秦淮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连她自己和余疏雨的相处时间都变少了。 陈瑟有时候还打趣说她是怨妇，秦淮恨恨道：“起码我得是怨夫！看毕业了我不把她嘴亲秃噜皮了，天天忙的不理我！” “你还真敢说，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谁拉个小手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 “你懂什么，我这叫纯爱。” “是是是纯爱战神，所以我等的花都要谢了，你到底有没有个准信啊？” “你别急啊，人说期末考的前一天有空。” 陈瑟托着下巴，略感担忧，“这样会不会影响考试呢？” “怕什么，”秦淮说着又嘚瑟起来，“这种考试对她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陈瑟噗嗤一笑，“我当然知道了，我说的是你，你自己看看你那成绩，你不心虚吗？” “嘿，你还有脸说我？你现在可一直垫底呢。” 陈瑟无所畏惧地摊手，“我怕什么，我对象也不会读书啊，你那跟我们能一样吗？” 秦淮的笑僵在脸上，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悲哀地拿出了书。 。 y市的一月总是细雨绵绵，这天却难得有个好天气。 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了连月的湿寒潮冷。 虽说如此，冬天的寒气仍然不可小觑。秦淮却只穿一件薄薄的毛衣，甚至露着半拉锁骨，在路边跺脚搓手。 余疏雨裹得跟粽子似的，从车上下来，看见她，深深蹙起眉。她瞪了秦淮一眼，就上手脱衣服，看架势是要把羽绒服脱下来。 秦淮赶忙阻止了她。 余疏雨身上一股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秦淮舒服地叹了一声，重新拉好拉链，腋好围巾，说：“千万别，你要是着凉了我可真是罪过了。” 余疏雨把她领口拢紧，双手捧着她的手捂着，却冷声回答：“你还知道会着凉。” 秦淮把手抽出来，虚虚搭在人家腰后，把人往餐馆里带，闻言，撒娇般道：“看到姐姐我心里暖洋洋的，怎么会着凉呢？” 沈溪正好出来，听到这话，在一个余疏雨看不到的角度捂着自己的嘴做了个“要吐了”的表情。 秦淮才不管他，只看着余疏雨笑。 沈溪龇牙咧嘴地“啧啧”一声。 包间里，陈瑟懒叽叽地趴在桌子上摆弄她的手机，秦淮在门口咳了一声，陈瑟下意识一看，一个鲤鱼打挺，十分端庄地坐了起来。 秦淮憋着笑，把余疏雨的外套和围巾挂起来，又把她安置在自己旁边。 桌上摆了不少菜，秦淮把菜单递过去，说：“我按照你的口味点了几个，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们边吃边等。” 余疏雨摆摆手，“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她们说着话，沈溪也从门外溜达回来。 “正好，”秦淮放下菜单，“那我们就简单认识一下吧。” 陈瑟接着话，拍了拍自己胸脯，“有点激动哈哈，我是陈瑟，瑟是琴瑟和鸣的瑟。” 余疏雨对着她微笑，陈瑟心急口快的，“诶呀你好美啊，我靠我真喜欢你！” 余疏雨尴尬地抿嘴，眨眨眼。 秦淮啧了一声，解释：“嗯她很崇拜你的意思，”她怕沈溪又口出狂言，索性道：“另一个叫沈溪，就小溪的那个溪。” 沈溪刚坐下，闻言抽了抽嘴角。 余疏雨点点头，说道：“我的名字是余疏雨。” 陈瑟立刻捧场：“嗯嗯。你名字真好听！” 余疏雨心想，得给她朋友留个好印象。于是也客套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秦淮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余疏雨立马把头转向她。 秦淮摆了摆手，好笑道：“你不用跟她们这么客气的。” 余疏雨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毕竟她没什么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做，蔫蔫应了一声。 秦淮一看就知道怎么个事，附在人耳边悄声说：“我的意思是你做的很好啦。” “悄么说我俩坏话呢？”沈溪敲了敲筷子。 秦淮给了他一白眼，“我说把你俩当萝卜白菜就好，别管。” 小情侣整齐地切了一声。 秦淮又回头向余疏雨找存在感，“姐姐，你说是不是。” 余疏雨盯着她笑，秦淮于是也笑。 陈瑟一脸无语，“你们俩够了，这还有两个大活人呢！” 秦淮一乐，对着余疏雨说：“看看，酸了。”在陈瑟爆发前，秦淮张罗道：“诶呀，菜都要冷了，快吃饭吧！” 第42章 第57章 第 57 章 窗外是一幅冬意绵绵的人造雪景，而她们四人围坐在一起，倒有几分温馨。 余疏雨在此之前还有点忐忑，担心自己会做的不好。 不过秦淮的朋友们像她本人一样好相处，怕余疏雨无聊，还时不时要cue一下她。 秦淮就更不必说了，哪怕是转头和陈瑟她们说话，也会用余光注意着余疏雨，记着她爱吃的菜，关注着她杯子里的水。 陈瑟和沈溪啧啧称奇。 期间，秦淮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哪知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就发生了意外。 她回来的时候看其他三个人都停了筷子。余疏雨低着头，另两个则一脸紧张。 她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余疏雨听到她的声音，猛抬起头，眼睛一亮，“唔，秦淮！” 秦淮注意到她脸上不正常的酡红，还有那黏黏糊糊的嗓音，一个离谱的猜测出现在脑海中——别是喝醉了吧？！ 她把视线投向陈瑟和沈溪，二人一致朝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怎么回事，她上哪喝的酒？” 二人还没回答，余疏雨先不满了，朝她伸出手来，“秦淮，你看着我。” 秦淮倒是没想到她喝醉了会这么直白，顿时老脸一红。顺势牵住余疏雨的手，用手背贴了一下她发烫的脸颊。 陈瑟在旁边说：“疏雨那边的饮料喝完了，我就给她拿了你的，但是我忘记给你点的是果酒了，结果就这样了。” 闻言，秦淮笑了一声，戳了戳余疏雨的脸，说：“你喝果酒还一杯倒啊。” 余疏雨捏住她的手指，严肃地摇了摇头，说：“不许戳我。” 秦淮更乐了，又用另一只手去戳她的脸。结果就是两根作乱的手指都被捉住了。 秦淮偏头想和其他人说话，还没开口，脸就被余疏雨转了回来。余疏雨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声道：“你看着我，秦淮。” 秦淮失笑，“好霸道啊姐姐。” “霸道……？”余疏雨轻声重复这个词，像是在想它的意思，半晌，她道：“总之你不许看别人。” “好好，不看别人。” 余疏雨满意地点头，又捏了一下秦淮的脸，附在她耳边，像是说一个重大的秘密般，郑重道：“最最喜欢秦淮了。” 秦淮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隔了好一会，她缓声道：“我也，最喜欢你了。” “咳咳！” 陈瑟一发声，秦淮立马扭头。 别说，这还真有点让人承受不住。 “快别咳了，去，帮我到外面要碗醒酒汤来。” “好嘞好嘞，小的得令。”陈瑟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沈溪跟着起身，两人腾地方似的一溜烟跑了。 那边，余疏雨抓着她的手指翻来翻去，试图吸引注意。 秦淮反握住她的手，盯着人，问：“真的醉了？” “嗯？”余疏雨眨眨眼，摇头说：“没有。” “哦——”秦淮拉着嗓音，说：“既然没醉，那刚刚对我说的话你可要负责哦。” 余疏雨反应十分迟钝，又思考了好一会，然后煞有其事地一点头：“嗯！” 秦淮眼眸幽深，望着她蒙着水汽的眼，“那你叫我一声好听的听听。” 余疏雨真的开始思考，不过最后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问到：“好听的，是什么？” “比如说，”秦淮循循善诱，靠近她一点，轻声细语：“乖宝宝。” 余疏雨飞快地眨着眼睛，一下子就握紧了秦淮的手腕。 秦淮又往后撤，笑道：“反应好大啊，你喜欢我这么叫吗？” 余疏雨用力地点头，说：“还要听，你说。” 秦淮心里高兴的起飞，面上却忍着，憋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淡表情，“刚刚是你先说喜欢我的，现在又什么好处都不给我，这怎么行呢余疏雨？” 这一大段话又让余疏雨想了半天，最后咀嚼出了秦淮的意思，她凑上去，学舌道：“乖宝宝。” 这么狎昵的词到了她嘴里居然半分暧昧也听不出了，秦淮失笑，“宝宝，你说错了。” “乖宝宝，”余疏雨把这个词重复一遍，“没错呀。” 秦淮几乎要叹息，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祖宗。 余疏雨看她这样，又转到旁边去，“你怎么啦？” 秦淮偏头，余疏雨正半蹲在旁边，仰着脸。那眼秋水粼粼，那唇水光潋滟，色若桃李。 刚刚平息的心跳此刻又卷土重来。 秦淮觉得自己可能也喝醉了。 她居然伸出手去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按在那红唇上。 “你要和我接吻吗？”秦淮问。 余疏雨被人卡着下巴，下半张唇上还有根作乱的手指，她本能地想用手去扒拉开那只令她不舒服的手。 听到这话，她愣住了，虽然不是很理解，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脸腾得一下变得更红了。 不等余疏雨有进一步的反应，门口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陈瑟爆了句粗，丁零当啷地从门口退了出去，还顺手拽走了试图凑热闹的沈溪。 余疏雨好像一瞬间找回来羞耻心，跳了起来，窝到自己座位上不肯见人了。 秦淮：…… 秦淮：这下好了。 好歹把东西留下！ 秦淮跟出去拿醒酒汤，陈瑟反复强调：“你不能趁人之危啊秦小淮。” “我什么也没干，真的。” 手都摸人家嘴上去了，还什么都没干呢？！这话说出来谁信啊？但她还是附和道：“是是，你说的都对。” 偏沈溪还要在旁边添油加醋：“对你什么也没干，你就是手不小心抬起来碰到了人家的嘴。” 秦淮：好了，这下我成老色胚了。明明就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干，口头便宜都没占到。 青天大老爷，我比窦娥冤。 秦淮不理他俩，回去哄着余疏雨把醒酒汤喝了，又从兜里摸出颗草莓糖，拆开喂给她。 “不许吞啊。”秦淮叮嘱。 余疏雨这时候酒劲上来，开始犯困了，半睁着眼，胡乱地点点头。 秦淮接着问：“手机放哪呢？还记得吗？” “唔。”余疏雨低头在各个口袋里翻找，最后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来，邀功般捧给了秦淮。 秦淮接过，顺嘴夸道：“宝宝真棒。” 余疏雨撑着头，冲她笑了笑，没一会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了。秦淮空出一只手在旁边虚虚托着，说：“一会再睡，打电话让司机送你回家好不好？” 余疏雨晃了晃脑袋，撒娇般，把脸放在秦淮的手心上，“困。” 秦淮：…… 再这样我真的要趁人之危了，秦淮如是想。 第58章 第 58 章 喝醉了的余疏雨实在是个难搞的人。 秦淮被撩的心旌荡漾，撩人的主倒好，自己跑一边和窗子较上劲了。 店里装的是复古的木窗，可以往两边推开。余疏雨一个大力出奇迹，把人家小臂粗的用来撑窗户的杆子拽下来了。 木窗嘶哑怪响着往旁边去了，这声音把秦淮从旖旎的幻梦里拖了出来。她循声往旁边瞟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眼差点让秦淮魂飞天外，这祖宗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了！ 秦淮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把人抱下来，安顿在沙发上。她吓得心脏狂跳，两手撑在旁边，板起脸训道：“好危险的，你想吓死我吗？！” 余疏雨把脸从她怀里蹭出来，仰着头，眨了眨眼，扁起嘴来看人。 秦淮：…… 不准撒娇啊喂！ “乖乖，不能爬窗子的。” “没爬，”余疏雨把人往旁边推，“凶我，不跟你玩。” “别啊，”秦淮一下搂住她的腰，把人往身前又抱了抱，“跟我玩吧跟我玩，求你。” “吱呀——” 门被推开，陈瑟探出脑袋：“那什么，明天还要考试呢，”她视线落在二人身上，道：“你们节制一点吧！” 秦淮：…… 节制你个大头鬼啊。 “都叫你别来了，干嘛打扰人家调情。”是沈溪的声音。他说着就把陈瑟拉走了，还顺便关上门，可谓贴心至极。 但是。 神特么调情。 不会说话不要乱说好不好？ 秦淮把头转回去，正怼上余疏雨放大的脸。 那大大的眼睛，翘翘的睫毛，还有那粉嫩嫩的嘴。 偏偏这人还嘟嘴，“你看别人。” 老天，我好像真的在调情。秦淮在心里吼道。 余疏雨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皱着眉去扯秦淮的脸，“你不许想别人。” 秦淮握着她的手腕，真诚发问：“你是别人吗？” 余疏雨愣了两秒，腾地把脸埋进了秦淮胸口。 秦淮没忍住，手贱捏了一下她红得要烧起来的耳垂。把人吓得狠狠一抖，脸埋得更深。 第43章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秦淮哄了大半天，余疏雨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她怀抱，但还用手挡着脸。秦淮试图拿下她的手时，还被瞪了 一眼。 秦淮讨饶道：“好好好，我不动，我帮你把帽子拿来好不好？戴起来就看不到了。” 余疏雨看着她，迟疑着点了点头。 秦淮于是给她戴上帽子，又套上棉衣，最后拿来了她加长加厚的羽绒服，说：“来来，穿好，我们回去啦。” 这回余疏雨却不配合了，一直把衣服往她那边推。 “怎么啦？不想回去吗？”秦淮问。 余疏雨摇头，说：“你穿，你冷。” 秦淮顿时心里暖洋洋的，“我可不怕冷，”伸出手说：“不信你摸我手。” 余疏雨却很坚持，“你穿。” 秦淮眼见拗不过她，只好自己把衣服套上，又拿出围巾：“那这个总是要戴的吧。” 余疏雨看了看围巾，正欲开口，秦淮抢先道：“你不围，我就…就找别人说话去。” 余疏雨审时度势，沉默半晌，把围巾给围上了。 第59章 第 59 章 秦淮再三保证第二天一早就会出现在一班后，余疏雨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关上车窗，余疏雨长长地呼了口气。 “小姐？” “回去吧。” 车厢内安静下来，余疏雨用小臂挡着脸，心里的羞耻渐渐漫上来。其实喝了醒酒汤，又让风一吹，余疏雨的酒劲早就消了大半，但是那时候…… 余疏雨又叹了口气。 那时候还是作势扮嗔卖痴，说一些做一些平常根本不敢说不会做的事。 好不要脸。 余疏雨评价道。 。 然而第二天余疏雨并没有在班上见到秦淮，这时候可顾不上昨夜什么羞不羞，要不要脸，余疏雨心里一万个不爽，脸上还装的像个没事人。在教室里坐到快要开考，才去了考场。考完上午的部分刚十一点，她于是又回教室待了半个小时，秦淮却迟迟没有出现。余疏雨不禁担忧，她来考试了吗，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赶去h班，却哪里看得到一个人影？今天出门又没带手机，余疏雨只好先回家。 到家打了电话，那边却是无响应。 余疏雨咬着食指，焦虑地在房间里转圈。种种猜测划过心头，最后画面定格到其中一幕。 熟悉的，响亮的，晕眩的。暴雨，巴掌，泪水。 不对！ 余疏雨脸色苍白，揪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喘息着。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明明是，明明是晴天。 冷静。冷静。 余疏雨靠墙坐下，等呼吸平静下来，才找出陈瑟的号码拨了过去。 “她一上午都没来吗？也联系不上？”陈瑟似乎“嘶”了一声。 “没事大佬，你别着急，她家里出了点状况，等她忙完了应该就会找你了。”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余疏雨对着练习册发呆，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是我，我是秦淮。” 余疏雨暗暗松了口气，“你……” “我失约了，对不起。” “没，没事。你还好吧？”秦淮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哑得余疏雨甚至没听出来她的声音。 秦淮似乎笑了一声，“我没事啊，就是，嗯，手机不小心摔坏了。” “哦。”余疏雨想说点什么安慰她，结果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一句“你要不要睡觉啊？”恼得她拍了拍自己的嘴。 “那你哄哄我呗，给我唱个摇篮曲什么的。” “呃我……” 秦淮发出一声笑音，说：“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早点睡吧。” “哦，你也快睡觉。” 。 挂了电话，秦淮蹲在门口，去兜里掏烟，却只摸到两根棒棒糖。这才想起来，自己早就戒烟了。 苏慕瞻靠在门框上，说：“分我一根呗，赶了一天车，饭都没吃上一口，低血糖都要犯了。” 秦淮分了他，另一根拆开叼进嘴里，“就好了？” “早就闹累了。” 原来昨天晚上把余疏雨送回去后不久，秦淮就接到了刘姨的电话，说秦云君受了刺激，在家砸东西呢。刚好苏慕瞻又因为最近秦云君状态稳定，飞国外参加学术会议去了。 秦淮马不停蹄赶回家安抚她，不过可恨的是秦淮长了张和任齐相似的脸，收效甚微不说，秦云君对着她又打又挠的，手机就是在那时候砸坏的。 秦淮愤愤地一拳砸在地板上，“八成是看到任齐了，这个傻逼没事就来犯贱。” 苏慕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秦淮立马护住，“别乱动。” 苏慕瞻淡淡一笑，镜片折出一道光，有点锐利的样子，“你倒是还挺好。” “不要随便窥探别人啊！” “谁让你是我的病人呢。”他故作无奈地摊手，又问：“刚刚那位是？” 秦淮老脸一红，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对象。” 第60章 合照 第二天上午考物理英语，下午考数学。刚好都是秦淮不擅长的，虽说她成绩也就那样，但该偏科还是得偏。 反正已经翘了一半了，秦淮干脆向贺涵江请了个假。 秦云君在家是又哭又闹，秦淮待得心烦，索性跑出去躲闲。 然而她无所事事，平常身边玩的来的几个人，虽则混，但期末考试总是不敢翘的。 秦淮叹了口气，余疏雨好心好意地辅导了她大半个学期，然而她却错过了考试。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失望。 说到余疏雨，秦淮又想起，昨天鸽了人家，又让人家提心吊胆那么久，总是要赔个礼道个歉的。 。 秦淮这边挑着礼物，逛了两个商场，也没选出个合心意的，正伤脑筋呢，就收到了余疏雨的微信。 果然心有灵犀呢。秦淮默默点评。 余疏雨：【你…】 qqqq：【怎么啦】 余疏雨想问她为什么又没来考试，又怕她家里的事没解决，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怎样开口，难免有些烦躁。 余疏雨：【没什么。】 qqqq：【我明天早上去一班等你好不好呀】 qqqq：【期待.jpg】 余疏雨思忖，她应该是打听到了实验班考完试还要继续补课。毕竟班里有不少人是要走自招的，高中的内容学完了，要开始磨竞赛了。 不过余竞一直有给她请更专业的老师，平常老师会线上布置作业，假期则是四对一的教学，数理化生轮番上。 这些课程并不轻松，余疏雨早在高一的时候就向班主任申请过假期不跟着学校上课。 然而，前几天，教物理的那位出了点意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另外三人不愿打乱进度，再则心里都有点不愿放下的事，四人一合计，干脆给余疏雨放了个假。 阴差阳错的，余疏雨两头都不用去了。本以为就此空闲下来，可惜余竞的生命里见不得虚度光阴。当即打了电话让余疏雨去公司实习，增长经验的同时也积累点人脉。 余疏雨对他的公司不感兴趣，虚与委蛇的社交也是最令她厌恶的。 不过，她一向是听话的。 余疏雨：【明天要去我爸爸那里。】 qqqq：【哦】 qqqq：【那后天？】 余疏雨苦笑，要真这么近就好了。可惜，余竞的公司远在a市，和y市隔着十万八千里。 余疏雨：【要到开学才回来。】 qqqq：【哈？】 那不是一个月都见不到她？ 秦淮泪奔。 qqqq：【你去好久】 余疏雨：【嗯。】 什么嗯啊，嗯你个大头鬼。 qqqq：【你抛弃我】 余疏雨：【我没有。】 qqqq：【好冷漠，你还不安慰我】 秦淮看着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半天，有点好笑。 qqqq：【那你爸妈现在在家吗】 余疏雨：【不在。】 qqqq：【那你考完试晚点走哦，我去接你】 余疏雨：【啊？】 qqqq：【啊什么啊，记得多穿点衣服哦】 余疏雨：【哦。】 qqqq：【爱心.jpg】 居然不问要干什么，这也太好骗了。 秦淮揣起手机，继续挑礼物。 。 回家借了刘姨的小电驴，又从沈溪家里顺了个头盔。 学校里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秦淮直接把车骑到了实验楼下，打电话。 “呼叫大小姐，呼叫大小姐，你的专属司机已经到达楼下。” “嗯？”余疏雨迟钝地笑了一声，道：“等等我。” 明明只是一天没见而已，秦淮望着楼层间她的身影，忽然觉得十分想念。不由得有些难过，接下来的一个月可怎么熬啊。 “来，书包拿给我。” 第44章 余疏雨呆愣了两秒，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秦淮接过书包，笑道：“你怎么呆呆的。” 余疏雨望着她。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间早，虽然秦淮晚了十多分钟，不过此时太阳还挂在树梢上。 夕阳下，她们相交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秦淮对着影子拍了个照。 “不要拍我。”余疏雨说。 秦淮晃了晃手机，笑靥如花，“不是你，是我们。” 余疏雨又望着她发呆。 “喂，考试把你考傻了吗？”秦淮对着她挥了挥手。 余疏雨不说话。 秦淮凑近她，又举起手机自拍。 “咔嚓”一声。 画面里，余疏雨脸上有惊讶，有羞涩，还有点秦淮看不懂的神色，侧头望着她。而秦淮头往她那边偏着，笑容亮晶晶的，看着镜头。 秦淮得意道：“拍合照总可以吧。” 余疏雨迟疑着点点头，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那个…” 秦淮知道她想说什么，偏就是想逗她，故作疑惑道：“什么？” 余疏雨咬了咬下唇，说：“合照，能不能发我。” 秦淮乐呵呵地把两张照片都发给她，又把车钥匙递给她，说：“你去开一下后备箱。” 余疏雨接了钥匙，却没动。 “怎么？” 余疏雨脸上一热，摸了摸鼻尖，“嗯…怎么开？” 秦淮打趣道：“小仙女啊。” 她拿回钥匙，拧开锁，然后回头道：“来，掀开盖子。” 余疏雨依言开盖。 然后她呼吸一滞，映入眼帘的，是五颜六色的花。 小小的电动车后备箱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在打开盖子的瞬间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 余疏雨捂着嘴深吸一口气。 秦淮挠了挠后脑勺，说：“感觉它们都很好看，每一枝都想买来让你看看。” 于是情不自禁就买了这许多。 余疏雨猛地抱住她，说：“我好喜欢。” 等等，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直白了！是酒劲还没消吗？ 秦淮设想了许多她的反应，却万万没料到是这种。于是愣住，半晌，薄红漫上耳尖。 隔了许久，余疏雨松开怀抱，低下了头。 秦淮明明自己脸上还热着呢，但是看到余疏雨那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的脸，又升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指尖戳了戳余疏雨的脸颊，像是自言自语般，“好红，这样会不会戳破？” 余疏雨横了她一眼。 我嘞个乖乖，秦淮心想，好想亲她。 第61章 梦回 虽然每天都有打电话，但分开的日子实在难熬。就连和陈瑟她们出门玩的时候，秦淮也兴致缺缺。 明明以前也不这样啊。 余疏雨总是在忙，经常电话打到一半，她又被人叫走了。好不容易等到除夕，秦淮想，这下总没什么可忙的了吧？ 算是因祸得福，秦云君自上次发了一通疯后，人变得清醒不少。给刘姨放完假，家里就只剩下她们二人。秦淮还没来得及感受孤独，陈瑟就找上门来了，邀请她们去吃年夜饭，秦云君欣然接受。 吃过晚饭，陈家人搬出几个电子礼花，说是庆祝。 她们在外面放烟花的时候，秦淮看了眼时间，八点多，便找了个角落给余疏雨打电话。 可惜刚响了两声就被掐断了。 余疏雨【稍等。】 秦淮站起身，隔着窗玻璃看楼下，陈瑟一家都在，秦云君被陈瑟和她妈妈挽着胳膊，拥在中间，几人说说笑笑的，电子灯光映在她们脸上。 秦淮莞尔。又坐了回去。 过了两三分钟，余疏雨就拨了回来。 “你们还在吃晚饭吗？”秦淮问。 余疏雨微微喘息着，后面是栋西式别墅，灯火通明，隐隐看着有人影走动。而她旁边，种着一些花木，看上去像是在花园。 余疏雨摇了摇头，说：“吃过了，我爸爸有个合作伙伴办了跨年晚会，我们现在在他家里。” “哦。”秦淮点点头，笑着问：“那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吗？” “嗯，他们在谈生意，”余疏雨扁了扁嘴说：“好无聊。” “那我给你解解闷呢？” 余疏雨点头，看了看她，问：“你也不在家吗？” “是呢，在陈瑟家里过年。陈瑟你记得吗？” “嗯。” 秦淮托腮笑笑，又忽然站起来说：“对了，她们在放烟花，给你看看。” 秦淮往窗台走去，然而没等她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余疏雨那边忽然传出一道男声。 “姐姐？” “嗯？”秦淮往屏幕看去，然而画面晃动两下，秦淮还什么也没看清呢，就见提示说视频通话已结束。 又有事了吗？ 秦淮无奈的放下手机。事实上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秦淮已经见怪不怪了。 余疏雨那边确实有突发状况。因为她急着给秦淮回电话，便直接躲进了主人家的后花园里，这里什么都挺好的，就是离会客厅太近，里面的声音嘈杂，在这里根本听不见别人靠近的声音。 所以直到余梦回叫她，她才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而这个人，余梦回，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正要笑不笑的看着她，“姐姐的对象吗？” 余疏雨不知道他在旁边站了多久，又听到了看到了些什么。不过根据她判断，余梦回多半没有看到秦淮，但很有可能听到了秦淮说话的声音。 这时候不得不庆幸，幸好秦淮也是女生。 余疏雨挂断通话，放下手机，淡淡道：“拜年的同学而已。” “哦。”余梦回并不反驳，依旧笑眯眯的。 “有事？”余疏雨微微撇眉。 余梦回笑意更深了，说：“爸爸正在找你呢。” 余疏雨一点头，起身往里面走去。余梦回缀在后面。 经过走廊的时候，余梦回忽地低声道：“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爸爸的。”他哼笑着。 余疏雨深深蹙起眉，却什么也没说，一脚踏进宴客厅里。 绚丽的灯光立刻将她包围。 余梦回招来服务生，端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余疏雨。 余疏雨的脸仿佛古井无波，她并不为所动。 余梦回微笑：“不要这么冷淡嘛姐姐。”有那么一刻，他皮下的东西几乎要撕碎和谐的表象，可最后他却只是和风细雨般说：“爸爸可是很看好你的。” 事实上，从很多年以前开始，余疏雨就不把心情展现给别人了。除了秦淮外，她在人前几乎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像现在，余疏雨毫无反应，同他擦身而过。 第62章 第 62 章 余疏雨重新回到余竞身边。他们已经换了话题，正聊着自家的几个小辈。 “要我说，还是老余你福气好啊，女儿又稳重又能干，”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拍了拍余竞的肩膀，又道：“哪像我家的那个，天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 余竞微微一笑，脸上间杂几分自得之色。 余疏雨开始放空。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话题再度回到余疏雨身上。这次宴会的主人，瞄了一眼余疏雨，说：“咱们几个老家伙聊天，就不要拘着小辈了，”他回头，对同样陪在身边的儿子说：“乐琰，带你疏雨妹妹下去玩玩。” 几个人心照不宣，点头附和。余竞随意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叫乐琰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略显随意的卫衣牛仔裤，笑盈盈地上前来，伸出一只手，作绅士状弯下腰，说：“那，疏雨妹妹，我们走吧。” 余疏雨略过他的手走到他身边。 乐琰状似无奈地耸耸肩，随着她一同下楼。 楼下正中央是舞池，灯火明明暗暗，不少人在里面起舞。余疏雨眼也不斜，直往角落去。 一只手拦住她。乐琰的眉目在灯光下驳杂，他问：“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 余疏雨冷淡道：“抱歉。” 乐琰笑了笑，并不意外被拒绝，说：“猜到了，美人大多傲气，尤其你这样的。” 余疏雨就是再迟钝，也感到了冒犯，身上的疏离感愈重。 “父亲让我陪你，你有什么想做的吗？疏雨妹妹，我什么都可以带你做。”乐琰笑着说。 “不用。”余疏雨神色冷峻，不再看他，抽身而去。这里到底是人多眼杂的，乐琰便也没有再拦她。 余疏雨找到人少的地方坐下，心里的烦躁更甚，也愈发想念起秦淮来。 “要是你在就好了，带我离开这里吧。” 余疏雨摁着眉心，自言自语道。 。 也不知后来的几个小时里，余梦回给余竞灌了什么迷魂汤。总之宴会结束后，三人坐在车上，余竞忽然说：“疏雨，开学了你就和梦回一起上学吧。” 第45章 余疏雨一愣。 余竞接着道：“你们姐弟俩一起也有个照应。” 照应什么？ 她独自在y市也有四年了，那时候怎么不说照应？ 余疏雨感到荒谬。 然而余竞眼一横，搬出那句百试不灵的话，“你听话一点。” 余疏雨想反驳，却像是被掐住喉咙般，竟是说不出话来。 在余竞看来，她像是妥协了，低眉顺眼的模样，于是心情不错般说：“好了，那就这样，到时你们就一起走，我会让管家安排的。” 余梦回全程微笑，这时候附和说：“姐姐，就多多关照了。” 第63章 她和她 这天，给余疏雨打电话又没通，秦淮坐在窗前发呆，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沈容与。 “稀客啊，怎么忽然想到我了？”秦淮打趣她。 沈容与此人，不熟悉时非常客气，有问必答。然而真正成为她认定的朋友后，这人却变得十分冷淡，多说几句话就跟要了她的老命一样。 实在是一个奇怪的人。 沈容与不跟她客套寒暄，开门见山道： “问你个事。” “哦——”秦淮拉长嗓音，说：“问吧，不用跟你老爹我客气。” “切。”沈容与发出一声气音，秦淮怀疑她在翻白眼。她问：“如果你有一个一直仰慕的人，现在有机会靠近她，但是需要你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怎么办？” 秦淮不假思索，挑眉说：“如果我喜欢她，我就去。”接着她又笑着问：“怎么，我们的万年老铁树也要迎来第一春了？” “滚。说了只是仰慕。” “好好好，仰慕仰慕。”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 窗外夜色浓重，星子稀稀落落地缀在空中。 隔了大概两三分钟，沈容与的声音传来，“我要进娱乐圈了。” “哈？”秦淮一时间还以为听错了，“你怎么突然……” 沈容与嗓音淡淡：“不是你说的吗？” 秦淮解释：“不是，我以为你只是……诶呀，总之，要不再考虑一下呢？你不上学了吗？后悔了怎么办？” 一串的问题抛来，沈容与终于低声笑了一下，说：“嗯，不上了。没人管我了。” 秦 淮苦口婆心地劝：“要不你来我这里呢？我还是能帮帮你的，你别冲动啊。” “不，”沈容与说：“你和我，我们不是最讨厌无能为力了吗？” 秦淮咂巴一下嘴，没说话。 沈容与停顿了一会，又说：“秦淮，这世上的事瞬息万变，现在不把握住，才要后悔。” 秦淮的心像是密不透风的墙，忽然间被她的话砸开一道口子，于是猛烈的风灌进来，这些天来困扰秦淮的烦恼都被吹散了。秦淮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你总是这样恰到好处。” 挂了电话，秦淮苦笑一声，喃喃道：“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放寒假以来，秦淮心里始终萦绕着阴霾，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每当余疏雨的电话打不通，消息隔好久才回，她心里的雾就浓一分。 秦淮总是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她毕竟有她自己的事要忙，她毕竟不是自己的附属品。 可是，那焦虑不安缠绕着她。 虽然那时候，余疏雨说毕业了就可以答应她，但终究是没有答应的。有时候秦淮想撒娇卖泼，求她多陪陪自己，可是即便话已经挑明，没有真正迈过那条坎的话，秦淮总是要担心这样过于冒昧，担心她不开心，担心她感到倦烦。 星星被云层遮去不少，地上忽然开始刮风，树叶或是枯枝，沙沙地响。 不一会儿，天上下起雨来，秦淮枕着雨声，心中的想法渐渐成型，坚定。 。 开学的前一天是情人节。 余疏雨正好在这一天回到y市。 连着下了快一周的雨，这天雨歇。天地间一片湿潮，而天幕被洗净，蓝的叫人心惊。 秦淮蹲在路边，草芽顶破泥土冒出头，可怜可爱。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拨开枯死的枝叶，触摸那新生的嫩黄。 一片阴影落在她眼前，秦淮眼前一亮，弹跳起来一把抱住了身后的人。 余疏雨摸了摸她的后背，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就这样抱了许久，秦淮闷闷道：“我好想你。” “嗯。” “不要嗯！”秦淮有一点点气愤，这个人，这个人！分开这么久，她就用一个嗯来敷衍自己！ 余疏雨松开一点，让她和自己对视。 被那样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被那样一双澄澈的眼睛全心全意地看着。秦淮只觉得万物寂静，而她，而她将要在其中溺毙。 余疏雨耳后漫上一层绯红，她嗓音不知何时变得这样低沉，轻轻地，却如此扣人心弦，她如同梦呓般，贴着秦淮的耳朵说：“我也很想你。” 秦淮一个激灵，双腿瞬间就软了。 不行不行，秦淮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能不能有点出息！ 于是，十分有出息的秦淮带着余疏雨一下午逛了十来个店，全是她假期发掘的店铺。 吃晚饭的时候，余疏雨已经累的失去了表情管理。秦淮巴巴凑上去给她捏肩捶腿。在店里休息了许久，秦淮又拉着人往外面走。 余疏雨深吸一口气，说：“我们找个能坐的地方吧，我不要再走了。” 秦淮拉着她的手，“拜托拜托，最后一个地方。” ——她此行的最终目的。 余疏雨无奈，“好吧。” 。 一个靠江的小屋，需要穿过一片绿化林。到这里，闹市的声音已经听不太清了。 “这是？”站在门前，余疏雨略有些迟疑。 秦淮对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你来推。” 余疏雨不疑有他，上前推开门，一瞬间，屋内灯光乍亮，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愣住了。 屋子被鲜花气球彩带铺满，如梦如幻。靠江的一面有一扇窗子，窗外是溶溶月色，满江冷霜，屋里却如暖春，如仙境。 秦淮靠着门框，有些惴惴不安，问：“你喜欢吗？” “我……”余疏雨声音有些哽咽。 秦淮连忙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怎么哭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余疏雨摇了摇头，用力抱住她，“谢谢你，我好喜欢。” 秦淮放下心来，心里忍不住偷笑。 “对了，”秦淮拉着余疏雨绕到屋侧，地上摆着不少鲜花和仙女棒，铺成心型。她说：“上次的烟花没看成，就用这个补吧。” 秦淮去将烟火点燃，在噼啪的声音里，明灭的火光中，她拉起余疏雨的手捧到胸前，像是许愿般，万分虔诚地垂下头，说：“和我在一起吧。” 余疏雨呼吸放轻，没有说话。 秦淮接着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我自己也有很多麻烦事，”她这时才抬起头，目光灼灼，几乎要将余疏雨烫伤了，声音却又轻又缓，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人一般，说到：“我和你，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不管前路是荆棘，是浓雾，还是阳光，我们牵着手一起走吧！” 秦淮眼也不错地望着她。 望着她。 余疏雨抚摸她的脸颊，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然后，低下头，吻了她的额心。 如她一般，虔诚地，郑重的。 黑夜里，秦淮闭上眼，却清晰地看见，光落在她和她的身上。 第64章 第 64 章 余梦回顺理成章地住进了余疏雨的地盘，余竞甚至安排她们一起上下学。 余疏雨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余梦回，在这个寒假之前，她们说过的话甚至不比同班同学多。 不过寒假期间，余梦回总是锲而不舍地和她找话题聊天，尽管有时余疏雨不堪其扰摆出一副臭脸，他也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己有说有笑的。 余疏雨烦忧他是否还会像假期那样扰人，甚至在思考怎样才能把人气走，或者离得远远的。不过她想的办法一个也没派上用场，来到y市的余梦回甚至看也不多看她一眼，除了上下学的时候两人不得不分坐在轿车后座的两端，平时他和她恨不得隔两米远，最好是连面也不见才好。 余疏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直到某天傍晚，余疏雨照例和秦淮一起吃晚饭。 小小的保安室里，秦淮忽然低声说：“那个，我想问你一个事。” 看着秦淮扭捏的样子，余疏雨不禁有些好奇，说：“你问。” “先说好啊，我不是怀疑你。” “嗯。” “就是，嗯……那个……”然而秦淮一会挠挠后脑勺，一会摸摸鼻头，小动作不断，看起来踌躇不定的。 余疏雨看得好笑，摸了摸秦淮的手，温声说：“没关系，不要担心。” 第46章 秦淮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语速飞快，“就是，沈溪跟我说他经常看见你和他们班新来的转学生走在一起。”秦淮说完，又举起手解释：“我就是好奇，你都没告诉过我。” 余疏雨想了想，“哦”了一声，说：“e班吗？那个是我的弟弟。”余疏雨停顿一会，又解释说：“还有过年那天也是他。” “奥——”秦淮用筷子戳着饭，“这样啊。” 余疏雨朝她靠近一点，轻声问：“你吃醋吗？” “啊？”余疏雨咕哝着：“我干嘛吃你弟弟的醋。” “嗯。”余疏雨在旁边笑。 秦淮有些懊恼，真不应该听信沈溪的谗言！ 但她反应了一会，又想到，那个人和余疏雨长得一点也不像，肯定不是双胞胎，可是她们年纪又差不多。那难不成是她继母的小儿子？ 秦淮暗戳戳地问：“那…那你们是亲姐弟吗？”问出来了，秦淮又有点后悔了。 偏偏余疏雨还在旁边笑，秦淮羞恼地去捂她嘴巴。 余疏雨拿走她的手，却不松开，就放在嘴巴前面几厘米的距离，说话的时候热气一下一下地呼上去。 “亲的，同父异母的。” 秦淮本来被她的动作弄的有点脸红，但是听到这话又有点咋舌，只能发出没什么意义的气音。 余疏雨摸了摸她的手，说：“我爸妈是联姻，没有感情的。” 没有感情，所以怀了余疏雨以后，何女士选择了分居。而余竞并不在乎，不管是结婚前还是分居后，生意伙伴送到他身边的人他都不拒绝。他最有原则的一点，大概就是不会让外面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余梦回是个例外。 那个女人带着他找上门来的那天，余疏雨就在客厅。 她本以为余竞会接受她们母子，不过很可惜，余竞看不上她们，只答应每个月给她们寄抚养费。直到那个女人因病去世，余竞才不得不把余梦回接回来。 余梦回靠什么讨了余竞的欢心，余疏雨是不清楚的，因为没多久她就被送来了y市。而她，那时候她也确实需要离开那座城市。 也许是看出她眼底的落寞，秦淮凑上去贴了贴她的额头，说：“还有我呢。” 窗口那边忽地传来老李头的声音，大概又是逮住了带饭进来的学生。 两个搞早恋的对视一眼，俱是心虚地偏开头。 第65章 项链 要问秦淮和大学霸谈恋爱的最大感受，那一定是——累！ 虽然以前余疏雨也会监督她学习，但是她不愿意学的时候，只要撒撒娇，余疏雨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现在，她不仅要听余疏雨给她讲课，写练习题，就连，就连周日下午那唯一一个大家都放假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要她表现出一点不愿意的样子，那家伙就会可怜巴巴地问：“你不想跟我一起上大学了吗？” 秦淮只想仰天咆哮。 我就是从现在开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学习，那也是不可能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好吗？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现实好不好？！ 可是，自己找的女朋友，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秦淮只能苦涩地笑着说：“没有没有，我超想的。” 这天下午，秦淮照样坐在隔壁的自习室里等人，按照惯例，余疏雨一点半会准时出现。 果然，当分针缓缓走到六的时候，熟悉的身影已经立在门口。 秦淮拿出早上写好的题目，余疏雨却在门口踌躇着。 “怎么啦？”秦淮问她。 余疏雨从门口挪进来，红着脸，偏开头，递出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送，送给你。” “喔，”秦淮眼睛一亮，“要跟我求婚吗？” 余疏雨惊得瞪她一眼，“你不要胡说。” “怎么就是胡说了？我们这种就是天作之合，就要结婚然后白头偕老啊。” 余疏雨脸变得更红，说：“反正这个不是。” 秦淮拉着嗓音啊了一声，听起来非常失望。 余疏雨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皱起脸，伸手要把盒子抢回来，“那你还给我。” 秦淮连忙把盒子捂进自己的怀里，牢牢护住，“谁说我不要的？送出去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回去呢？” 余疏雨嘀咕道：“反正你又不喜欢。”不过手倒是乖乖收了回去。 “我没有不喜欢啊，”秦淮边开盒子边说：“我只是在暗示你。” 余疏雨不好意思般低下头，自言自语道：“那也太快了吧。”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根银色的项链，项链的主体是两朵造型奇特的花，中间嵌着一块绿色的玉石，也是个奇特的形状。 秦淮评价说：“好别致。” 余疏雨摸了摸鼻尖，不太自在地问：“是茉莉，能看得出来吗？” 哦——茉莉啊。 秦淮盯着那两朵细丝缠成的小花。 看是看不出来的，不过—— “看这漂亮的五朵小花瓣，一看就是茉莉啊！你自己做的吗？” “嗯。”余疏雨镇定地点头。 脸好红哦。秦淮看着她想。 秦淮扑上去亲了亲她的左脸颊，又亲了亲右脸颊，看着两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才笑嘻嘻地说：“你帮我戴上。”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秦淮隔一会就要去把玩欣赏它，余疏雨坐在旁边忍无可忍，终于说：“你不要再摸了。” 秦淮无辜地眨眨眼，说：“可是我好喜欢它。” 余疏雨：…… 秦淮得寸进尺，凑上去，说：“不如跟我去约会吧？” 余疏雨：…… 第66章 疏雨入淮 e班近来苦不堪言。原因无他，一直吊车尾的秦淮，一直承担了老师大部分火力的秦淮，期中考竟然排到了四百零一名。s中的四百是个分界线，往后都是混日子的，往前，却是学校挖来的好苗子，两边动辄上百分的分差。 一石惊起千层浪。贺涵江仿佛从中看到了希望，对自己手底下的学生要求也越发严苛。 而他们到底也是半大的孩子，虽然比较混，但也不全都是敢顶撞老师的。只能苦哈哈地投入学习的怀抱。 不过秦淮全然不知。排名出来以后，她就去找余疏雨要奖励，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场约会。 y市的四月实在是美的过分了。杏花簇簇，海棠含苞，更有梨花如雪，而细雨蒙蒙。 秦淮不要撑伞，牵着余疏雨，漫步在丛丛花树下。偶尔有微风卷着花瓣，雨丝，拂过她们面颊，留下一点潮湿。 秦淮忽然想起这次考卷上的一首诗，福至心灵，问：“你的名字，是不是就出自我们这次考试考到的诗啊？”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余疏雨回忆了一下内容，“虽然参考的不是它，但我也很喜欢这首诗。” 有你也有我。她在心里道。 “哦。”秦淮捏住一片飘过来的花瓣，又问：“那参考的是什么？” 余疏雨替她拂去发顶的水珠和落花，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好学了。” 秦淮拉着她的手晃了晃，“那你告诉我嘛。” 前面有人支了小摊卖字画，余疏雨不答话，反去向摊主借了纸笔。 她字如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勾着几分率性。 秦淮探头看，也是一句诗—— 绝宜疏雨馀，斜阳点寒鸦。 秦淮若有所思。 余疏雨就在旁边笑着等她。 秦淮瞄她一眼，说：“感觉很自由，很悠闲，很宁静。” “嗯。”余疏雨还是笑。 秦淮做大惊状，“不会要我赏析吧？” 余疏雨摇了摇头，“你说的很好，”她停顿了一会，“和我妈妈想的一样。” “那阿姨一定很温柔吧。”秦淮感叹。自由，宁静，这样美好的词。 余疏雨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下意识一抖。秦淮看出她脸色不对，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余疏雨摇头，声音不自觉染上一丝颤抖：“她……确实很温柔。” 傍晚雨停，云散，月光雾蒙蒙地洒下来，二人坐在江边吹晚风。 江对岸的大屏上播着广告。 有一条关于梦想，画面里的人侃侃而谈，洋洋洒洒一大段。 秦淮没兴趣听，偏头看身边人。 斑斓的光映在她脸上。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姐姐？” 余疏雨收回目光，她眼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沉默着，秦淮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了，余疏雨低垂着眼，“我不知道。” “好吧。”秦淮再去看对面的屏幕，那里已经换了广告。 “我不敢选。”余疏雨还是垂着眼。 那光，秦淮又偏头看她，那五彩斑斓的光。 那失色的脸。 秦淮轻轻握住她的手。 第47章 “可以都告诉我。” 余疏雨把另一只手盖在秦淮手上，像是要从中汲取勇气般。 她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说：“自我出生后，我父母就分居了。” 何女士是名医生，一心扑在学术和治病上，余疏雨于是被丢给余竞养。 “我爸爸他比较严格，而我小时候，”余疏雨说到这里笑了笑，继续道：“我小时候很娇气，很矫情，每次妈妈来看我，我就哭着闹着要跟她走。” 几次下来，何女士实在于心不忍，便就把余疏雨带在身边。不过她实在太忙，其实陪余疏雨的时间很少。或许是觉得愧疚，她对余疏雨几乎有求必应，娇宠到溺爱的地步。 “八岁的时候，隔壁省发生地震，我妈参加了救援。” 秦淮紧了一下手，余疏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们的救援很成功，救了很多人。” 秦淮望着她，余疏雨深吸一口气，“可是我啊，我又被送到了爸爸家，他每天给我安排好多好多的课啊，我那时候很叛逆，就离家出走了。” “妈妈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时候，他们告诉她我走丢了。” 余疏雨发着抖。自以为早已愈合的陈年旧疤被重新揭开，她这才发现，下面腐烂生疮，从来就没好过。 “妈妈顾不得下着暴雨，连夜驱车要回来找我。” 她碰上了山体塌方。 “追悼会上，外婆突发心脏病，虽然抢救回来了，但以后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余疏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异常平静。 可她把秦淮的手握得那样紧。 后来的余疏雨经常会想，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连那样的一点事都要闹脾气呢？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再听话一点呢？ 秦淮顾不得手被攥出红印，侧身抱住她。 言语太苍白，而行动太迟钝。 秦淮终于明白她身上的矛盾。 可这代价鲜血淋漓。 第67章 第 67 章 把心里的事一气儿说出来后，余疏雨反倒轻松了不少。秦淮搂她搂的很紧，余疏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没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秦淮松开一点，二人视线相交。 于是余疏雨看见秦淮红红的，蓄着泪水的眼。她顿时有些急，用拇指去擦拭秦淮眼角的泪珠，“怎么哭了，你，你别哭啊。” 秦淮摇了摇头，捏住她的手指，亲了亲她的手背。 她只是心疼，这个人，她从前明明也娇纵任性，会闹脾气，爱耍小性子。 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敢了，听话二字，就是囚禁她的枷锁。 秦淮的泪珠扑簌扑簌掉着，余疏雨手被抓着，别无他法，只好侧头去吻她眼睛。 不算高明的办法，不过秦淮吓了一跳，眼泪总算是止住了。 “不要哭了，笑一笑吧。”余疏雨轻声道。 不是，更想哭了怎么办？ 秦淮胡乱擦了擦脸，“明明当初说要帮你解忧，”秦淮又揉了揉眼睛，有点无奈道：“怎么现在反倒还要你来安慰我。” 余疏雨抚摸着秦淮的脸，上面的泪痕还没被完全擦去，她指尖湿润，心里却一片柔软。 “你在听……”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嗯？” 刚刚哭过的眼清润明亮，映着灯光。 手指不知何时游到她的下巴上，余疏雨把她的脸抬高了一点，缓缓凑上前去…… 秦淮一面惊讶于她大胆的举动，一边压下心跳闭上眼。 唇与唇相距毫厘，鼻息纠缠。 “嘟——嘟——” 二人骤然睁开眼，刹那间拉开距离。 秦淮红着脸，差点骂出一句脏话。 余疏雨倒是神态自若，可惜，她微颦的眉出卖了她。 秦淮用眼角偷瞄她，盘算着一会打完电话后必须哄着她重新亲回来。 然而余疏雨接了电话后眉头蹙得更深。 她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说：“我得回家了。” “啊？哦。”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一点点。 秦淮站起身，对她伸出手，“那我送你回去吧。” 余疏雨借力站起来，摇头，“我们去公园门口，我哥来接我。” “行吧。”秦淮扁着嘴。 余疏雨瞄了她一眼，飞快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然后别过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秦淮愣了许久，老半天，才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脸上爆红一片。 。 顾眠来的时候，两人坐在长椅上，各自低着头。顾眠把自家妹妹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又盯着秦淮看了好几眼，才说：“走了走了，”又招呼秦淮，“另一个妹妹，要不要送你回家？” 秦淮急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等到余疏雨拉开副驾的门坐上来，顾眠才幽幽道：“进展还挺快，我还没拉上红线，你俩嘴都啃上了，不愧是我妹。” 余疏雨被这直白的话一惊，脸突地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还真亲了啊？”顾眠哈哈地笑了。 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诈自己，余疏雨气的把门狠狠一带，“你！” 顾眠作投降状，“别生气嘛别生气。” 余疏雨不答。 顾眠又道：“我也不是空穴来风，你那嘴都肿了。” 余疏雨摸了摸自己的嘴。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顾眠正色道：“先去我那里吧，给你找点冰块敷敷，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遮一下的，别被你爸看出来了。” 余疏雨嗯了一声。 “我就说，幸好你家司机跟我关系好，给我通风报信，不然你老爹这忽然回来，发现你不在家，可有你一壶喝的。” 余疏雨叹气，“是啊。而且还自己一个人过来。” 第68章 望妻 别墅里灯火通明。 门口，余疏雨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袖。 顾眠拍了拍她的肩膀，推开门。 客厅里，余梦回拿着个喷壶在浇花，听到声音，热情地迎上来，“姐姐，大哥，你们回来了？” 余疏雨把包递给候在一边的保姆，闻言，嗯了一声。 顾眠四下环顾，没看见余竞，于是颇有点好奇地问：“叔叔又不在，你叫这么亲密干嘛？还是说你们平时都这么相处的？不会吧？” 余梦回的笑容无懈可击，面不改色道：“大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眠还要说什么，余疏雨却摆了摆手，道：“先上去了。” 顾眠又拍拍她肩膀，而后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勇士。” 余疏雨不说话，自顾往二楼去了。 余梦回笑容款款的，说：“大哥，要不要看看我养的花？” 顾眠扶额，“明天还要工作，先走了。” “好，大哥拜拜。” 顾眠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火烧屁股般飞奔离开了。 余梦回微笑目送顾眠离开，直到大门彻底关上，他的脸蓦地阴沉下来。 保姆把头埋的愈低，恨不得让自己存在感归零。 余梦回瞥了她一眼，也往二楼走去。 书房的门没关严实，里面的对话声若隐若现，余梦回贴墙站着。 余竞的声音说：“以后我们家的产业都要交给你，我对你严厉，还不是希望你好？希望你掌管家业的时候不用太吃力？你以为那些老东西是那么好管的？” 余梦回面沉如水。 余疏雨的声音冷淡，带着傲慢：“我不需要。”那声音停顿了一会，说：“你还不如交给余梦回。” “他？”余竞的声音颇为不屑：“他就是扶不上墙的泥，他能当什么大事？” 后面他们再说什么余梦回都听不清了，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他死命攥着拳头，忍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才一拳砸在墙上。 墙壁龟裂，余梦回赤红双目，恨不得将其咬碎撕裂般，一字一顿道：“余、疏、雨！” 若是余疏雨知道他心里的恨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可惜她只知道余竞莫名跑过来，又是为了耳提面命，告诫不许她和高中的同学交往过密。 用余竞的话来说，那些人对她的未来毫无助益，与其浪费时间去交一些只会拖后腿的朋友，还不如把精力花在充实自己上。 余疏雨很想问问他什么叫有用？什么叫只会拖后腿？ 要是以前吧，也不是不可以忍，反正她也没什么在乎的。 反正她也没勇气反抗。 余疏雨用头砸了两下桌面，把摆在旁边的小猫玩偶抱过来摸了摸毛，心里翻涌的躁郁才平息了一点。 次日。 余疏雨拎着书包下楼，保姆迎上来接包，她顺手递过去，看了一眼余梦回，他又在摆弄那些花，对余疏雨的视线毫无反应。 哦，余疏雨想，看来余竞走了。 余疏雨不再管他，自顾进了餐厅，保姆立在一边伺候着。余疏雨摆手，“不用。” 第48章 保姆心领神会地点头：“好的小姐。” 余疏雨嗯了一声，“对了，你和张姨说把花搬到院子里去，这几天都不要浇水。” “好的，等张姨回来我就告诉她。” 没有人在旁边看着，余疏雨自在了不少，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又和余梦回一起被送到学校。 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下了车就分道扬镳。 余疏雨走在路上，一边分神想：不知道她大课间会不会来，上午可以见到她吗？ 而她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每当后门有人路过，秦淮都要分一个眼神过去。 当秦淮又一次收回投向门口的视线时，郑怡敲了敲桌子，笑道：“秦淮，你是望妻石吗？” 秦淮心想，我可不就是望妻吗？嘴上却道：“你不要胡说。” 杨绍宇接着话：“我就不明白了大佬，你要问题目我们都可以教你啊，你非要这么巴巴地望着班长吗？” 我问什么题目啊？我就是想见你们班长而已。秦淮在心里吐槽。 “你们不懂。” 要说不懂这可激起了一班人的兴趣，杨绍宇和郑怡都颇有种“我还不信了”的斗志，道：“你给我们看看。” “不要。”秦淮立刻拒绝。 正拌着嘴，后门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淮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就差扑上去了——“姐姐你可来了！” 第69章 第 69 章 秦淮像只猫一样蹭到她身前，余疏雨有心想去揉一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碍于四周都是人，无奈按下，脸上却控制不住地漾出笑意，“今天怎么这么早？” 秦淮贴着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撒娇：“我想你嘛。” 余疏雨不敢跟她对视了，这个人，她像小勾子一样，多看两眼，就要红脸了。 杨绍宇是一个嘴快心直的，加上有秦淮在中间周旋，他们和余疏雨也熟了不少，他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调侃道：“咦，瞧瞧你们，热恋的情侣都没有你们这黏糊劲。” 此时余疏雨在收拾书包，秦淮搬了凳子，亲亲热热地挨着她，肩抵着肩，手臂贴着手臂。 闻言，余疏雨把头埋下去，翻起了桌肚。 秦淮倒好，她直接搂起余疏雨的肩膀，半真半假道：“就要黏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等到杨绍宇和郑怡都转回座位，秦淮在桌子底下勾余疏雨的小指，压着嗓子，补充道：“我最好的女朋友。” 余疏雨嗔怪地横她一眼，抿出笑来。 冰雪初融般，秦淮被她的笑迷得神魂颠倒，不自觉地和她靠得越发紧了。 余疏雨被挤得贴着墙，不得不伸手推了推她，秦淮岿然不动。 余疏雨扶额，推过去一本高考必背古诗词，“你过去点，背这个。” 秦淮依言往旁边歪了歪身子，屁股却不挪位，拎起那本小册子，前后翻了翻，抱怨道：“好多。” “每天背一点，很快的。” 秦淮撒娇：“就六分，我能不能不背？” 余疏雨铁面无私：“不能。” 秦淮长长地哈了一声，颇有点萎靡的样子，余疏雨瞧瞧她，解释说：“大家都会，你不会的话，六分差距也很大的。” “我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我也记得一点，真的。”秦淮试图辩解。 余疏雨想起秦淮这次的考卷，颇为怀疑地说：“那你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的下一句，你写的什么？” 秦淮有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睁眼说瞎话：“我忘记了。” 余疏雨佯装不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替她回忆，“你写的是，老师我全都不会。” 秦淮大为破防，哀嚎着：“你怎么连这都记着啊？” 余疏雨推她，“那你还不背？” 秦淮苦着一张脸，认命了。 但她是闲不住的，把第一首诗读了两遍后，她忽然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说：“姐姐，我刚刚想到下一句了。” “嗯？”余疏雨把耳朵凑过去。 秦淮贴着她，勾起唇，轻声细语地，“我与你双宿双飞。” 余疏雨耳根顿时漫上绯红，“油腔滑调。”她偏过脸说着。 秦淮趴在桌子上看她，笑弯了眼，“那你开心了吗？” 第70章 生日 中午余疏雨回家，秦淮于是找陈瑟沈溪吃饭。 陈瑟哼声道：“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女人。” 秦淮无辜地举起手，“我明明是给你们二人空间，我这么贴心的家长可不好找啊，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去你的啊。”沈溪骂道。 秦淮扒拉着饭，“对了，你们认识什么私家侦探吗？” “你找私家侦探干嘛？查那贱男人？”陈瑟问道。 沈溪翻了个白眼，“姓任的有什么好查的。” 秦淮也翻了个白眼，“吃饭呢，陈瑟你真败胃口。” 陈瑟：“我的错我的错。” “所以到底干嘛？”沈溪敲了敲桌。 “嗨呀，疏雨她有个心结，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个忙嘛。” “哦，那，嗯……”陈瑟做思考状，半晌，她忽地打了个响指，“你还记得李子离不？他爸爸好像就是做这种工作的，之前听他提过一嘴来着。” “哦他呀，”秦淮点点头，“那可以，他也是知根知底了。” 秦淮很快联系上李子离，这人办事效率颇高，没两天就带着查到的信息来找秦淮来了。 把资料交给秦淮的时候，他顺嘴提道：“对了姐，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我吗？”秦淮指了指自己，回想了一下，不该啊，她最近都在陪余疏雨做好学生，连她那帮小弟都没见过。“没有吧。” “那就奇了怪了，我在我爸同事那里看到了你的照片，不过你也知道，他们干那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肯跟我透露买家的信息，只答应我以后不查你了。” 李子离说着，颇有些无奈和歉意地望着秦淮。 秦淮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啊，谢谢你了。” “嗯嗯秦姐，总之，你还是小心一点。” 八成又是任齐搞的鬼，秦淮在心里给他又记上一笔。不过她暂时也没空发作，转头就把这个小插曲丢在脑后了。 。 时间很快来到六月。 这天对余疏雨而言是特殊的，当然，对于秦淮来说，也是特殊的一天。 她早早地来到新租的房子里，把屋子又收拾布置了一遍，直到每个地方都挑不出错处来，才拨通了余疏雨的电话。 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秦淮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当她把最后一道菜摆好的时候，门口恰好传来敲门声。 秦淮飞奔过去开门。 y市的六月已经很热了，余疏雨穿着衬衫西裤，鬓角被蒸出细细的汗珠。 秦淮连忙让她进门。 等人换好鞋，秦淮抽出藏在旁边的礼花…… “——嘭。” 彩带缤纷飘落，秦淮扑上去搂住余疏雨的脖子，在她耳边道：“生日快乐！” 余疏雨被她扑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环住她的腰稳住身形，闻言，微笑道：“你也快乐。” 秦淮飞快地在她脸颊上贴了贴，然后又拉着余疏雨的手带她走到餐桌边，“你没有吃饭吧？快来！” 余疏雨任由她拉着，还顺便四处看了看。屋子不怎么大，但是被布置的很温馨，她不由得分神幻想了一瞬她们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秦淮已经在介绍桌上的菜了，仰着脸，一副等夸的模样。 余疏雨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你自己做的吗？好厉害。” 秦淮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 吃到一半，秦淮又去端出蛋糕，“这也是我做的哦。” 看得出来，粉搭绿，上面还画着两个扭曲的小人。这要是拿来卖的话，估计老板会破产。 余疏雨两眼一闭，张嘴就夸，“好看，颜色也清新。”尝了一口，又夸：“也很好吃。” 这句是真的。 秦淮在一边笑。 吃完饭，秦淮借口要刷碗，把余疏雨推进卧室里，抽出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叮嘱道：“一会应该有人找我，你帮我接一下呗。” “那我去洗碗。” 秦淮想象了一下仙女在厨房洗碗的样子。 算了，想不出来。 秦淮把她往沙发边上推，“我就喜欢洗碗，你不能跟我抢。” 余疏雨噗嗤笑了一声。 “好了好了，你乖乖的。” 飞快地收拾完厨房，秦淮擦干手等在门口。 过了许久，房门被推开，秦淮立刻迎上去。 余疏雨眼眶微红，扁着嘴。 秦淮拿不定主意，她联系了余疏雨的外公，对方答应会和余疏雨好好聊聊。所以现在这样是没谈拢还是怎么样？ 第49章 余疏雨上来抱住她，还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郑重道：“真的谢谢你。” 秦淮放下心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对了，外公说你以前还养过猫。” 余疏雨揉了揉眼睛，对自己的失态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嗯了一声。 是养过一只猫，余疏雨想，只是后来不得不搬去余竞那里时，被他送给别人，然后跑丢了。只是这样而已。 秦淮从她外公那里了解了一些事，她于是握住了她的手，笑着，眼睛亮闪闪地，说：“你闭上眼。” 余疏雨依言。 秦淮拉着她的手往阳台走，拉开门，又走了几步，停下。 她叮嘱道：“不许偷看哦。” 余疏雨点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秦淮看的心里痒痒的，又摸了摸她的手，这才松开。 余疏雨下意识抓了一下，没抓到，颇有些茫然地问：“你要做什么？” 秦淮安抚她：“再等一下，我说睁开眼才可以睁开哦。”说完，她跑到一旁，把正趴在窝里晒太阳的猫抱了起来。 小猫抗议似的伸了伸爪子，秦淮对着它嘘了一声。 “嗯？”余疏雨本来就有点不安，听到声音，往前迈了一步。 秦淮把猫捧过去，笑道：“好啦，可以睁眼了。” 那是一只蓝灰色的长毛猫，茫然地和面前的余疏雨大眼瞪小眼。 “外公说他没见过你的猫，也没有照片，不过上次国庆，你那么喜欢那个小猫玩偶，所以我猜，和它长得很像对不对？” “嗯，”余疏雨看着看着，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下一滴泪来，“好像。”就好像，时隔九年，它终于跑回了她身边。 秦淮把猫让给余疏雨抱着，小猫见到生人，竟也不怕，安详地窝在她身上。 秦淮戳了戳猫头，“它还没有名字呢，给它起个名字吧。” “叫逢君好不好？” 秦淮敲定：“好，大名叫余逢君，小名叫……叫小余余！” 余疏雨被逗笑了，“换一个吧。” 秦淮嘀咕道：“为什么，小余余多好听啊？真是的。” 余疏雨嗔怪地拍了拍她，“那叫小秦秦。” “哈？余疏雨你学坏了！” “跟你学的。” “你说清楚跟谁啊学的？我这么乖！”秦淮作势要去挠她，余疏雨笑着往旁边躲，二人倒在一块。 秦淮盯着余疏雨看了一会，忽地凑上去，似是要吻她。 余疏雨红着脸推她，“猫在。” 一早便从余疏雨的怀里跳到地上的余逢君正舔着爪子。 秦淮颇为不满，“都怪你，小灯泡！” “嗯？” “余逢君，”秦淮指着猫，说：“小灯泡！” 第71章 离别 余疏雨一路心情甚好。 但当车子缓缓驶入自家小区的时候，她却微微蹙起眉。 别墅灯火通明。 难道是余梦回带了朋友回来？总不能是…… 她从车库坐电梯上到客厅，看见了这时候最不想看见的人——余竞，正坐在客厅里，看一份文件，而余梦回乖乖地伏在他身边写着什么。 余疏雨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可她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余竞从文件里抬眼，审视地盯着她，余疏雨垂眸避开，一时无话。 余梦回率先打破僵局，“姐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爸爸等了你好久。” 余竞放下文件看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话，向后靠坐在沙发上。 “要和你报备吗？”余疏雨冷淡的目光投向他。 余梦回仿佛被扇了一巴掌般脸火辣辣的，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那是……” 余竞没看他，命令道：“余梦回，你回自己房间。” 余梦回气势弱下来，“哦”了一声。 等余梦回上了楼，余竞说：“坐。”余疏雨在他左手边坐下，他又问：“去哪里了？” 余疏雨垂着眼，“去外面随便逛了逛。” 余竞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仿佛重磅炸弹般：“余疏雨，谁教你撒谎的？你那个叫秦淮的小朋友？” 余疏雨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知道了。 “不说话了？不敢说？”余竞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学会阳奉阴违了？” 余疏雨低着头，沉默。 “我叫你不要乱交朋友，你倒好，直接找了个最差的谈恋爱，还是个女的。余疏雨，和女人谈恋爱，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什么叫差？对你没有利用价值的就是差吗？”余疏雨愤然地抬起头，“况且，我不觉得丢脸。” “哦，还学会顶嘴了。”余竞忽视她愤怒的脸，继续自己的审判，“撒谎，逃课，顶嘴，这还不够差吗？我不在你身边，你变得越来越不乖了。” “你说的乖，就是我像木偶一样，被你拉着线，不要有自己的意识吗？那么，我就是不乖！” “余疏雨！你现在立刻跟她分掉，跟我回a市。” 余疏雨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我不！” “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余疏雨胸口剧烈起伏着。听话，又是听话！ 可这次，她像是顽固的磐石，这句话，终于，不能再让她畏缩了。 余竞心里微讶，但看着她那双眼睛，熟悉的，坚韧的，不屈的，跟她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时间愤怒盖过了理智，他口不择言地，刻薄地，尖锐地说：“你害死了你妈妈，现在还想气死我吗？” 余疏雨的脸登时煞白一片。 恍惚间，那些纠缠的雨声，人声，像是丝线般，将她缠着，缚着，拖回了多年前那个灰暗的午后。 她那个时候还不是很懂死亡。 因为在外面待了两天都没有人来接自己，小余疏雨虽然很生气，但因为又饿又渴，她还是很不争气地自己回家了。 余竞家里只有一个保姆，但是，是何女士家的保姆。 妈妈终于回来了吗？小余疏雨有些惊喜地想。 可是保姆看见她，哭着抢上来抱住她，“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夫人她……” “妈妈呢？”小余疏雨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哭，但觉得何女士来了就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底气十足道：“我要妈妈给我烤面包吃。” 余竞这时候回来，“余疏雨，过来。” 小余疏雨怕他罚自己，躲在保姆身后，摇头，“不要，我要妈妈。” 余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隔了很久，嗤笑一声，“你过来，我带你去找妈妈。” 她于是被带到了葬礼上。 周遭的一切都是黑白色，包括何女士的照片。 “为什么要弄成黑白的，好丑……”小余疏雨天真地抱怨着。 余竞拍了拍她的背，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一口冰棺所在的方向。 虽然没有看见妈妈，但是小余疏雨看见了外公外婆，外婆趴在长方形的铁盒子上，外公在一边拉她。 小余疏雨欢天喜地地挣脱了余竞的魔爪，跑过去。 “外公外婆，你们在玩什么呀？” 外公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而外婆，她赤红着眼睛，状似疯癫。 小余疏雨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一向端庄和蔼的外婆此时披头散发，扑上来掐住余疏雨的脖子，“你还敢回来？！” “外…外婆？” “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外公有些不忍，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拦她。外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滚开。”外公于是不动了。 小余疏雨被掐得有些窒息，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去掰外婆的手。 外婆被一刺激，手上更加用力，尖声骂道：“你这个丧门星，都怪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小余疏雨被掐得快要晕过去了，恍惚间，她想，死是什么？妈妈死了？为什么外婆叫我去死？她想送我跟妈妈在一起吗？ 余竞看够了戏，认为余疏雨也得够了教训，这才悠悠地走过来，把二人分开，“好了妈，你想杀死阿如唯一的孩子吗？” 阿如，是何女士的小名。 外婆终于清醒了一点，但还是死死盯着小余疏雨，恨声道：“余疏雨，你怎么总是不听话？为什么学不乖？”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学不乖？ 余疏雨跌坐在沙发上。 余竞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重，太重了，几乎要将余疏雨的脊梁压断了。 他难得地，用平和的，商量般的语气说：“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谈恋爱，但是你找的这个，你和她也太不合适了。” “且先不说我，我们这边的人怎么看你，就是那个秦淮，”余竞说到这里有点轻蔑，“她妈就是个疯子。” 余疏雨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反驳道：“她妈妈不是疯子。” 第50章 余竞一皱眉，忍了忍还是没发作，继续说：“好，那你知道她妈妈怎么疯的吗？还不是因为看到她爸和男的滚在一起，你说说，要是再让她知道她女儿也喜欢同性，人家怎么接受的了？疏雨，你们现在都没有能力，怎么在一起？我怎么能不为你的未来担忧？” 余疏雨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鲜血把白衬衫染红，她恍然未觉。 余竞看着她，叹气，说：“我给你时间考虑，我会待到后天。” 他说完，抬步上楼，敲开了余梦回的门。 余梦回已经换好了睡衣，揉着眼开门，看到余竞他似乎很惊讶，侧开身：“爸爸，您谈完了？要进来吗？” 余竞忽略他的话，开门见山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什么？什么话？我一直在房间里啊。” “撒谎。” 余梦回沉默着。 余竞审视着他，说：“昨天我收到了不少照片，也是你送的。” 余梦回张了张嘴，似乎想辩驳，余竞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为他下了判决：“余梦回，你跟别人耍小心机我不管，但是，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你还不够格！” 他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余梦回愤恨地剜了一眼楼下。 余疏雨在楼下枯坐了一整夜。天才刚刚擦亮，她就拨通了秦淮的电话。 若是以前，不到六点钟，秦淮一定在睡觉，不可能听见电话。 余疏雨也在心里期待着，她不要接。 不要接吧。 可偏偏，秦淮也一夜没睡。 送余疏雨离开后，秦淮本想直接洗漱睡觉的，可她刚躺下，刘姨就打来电话，说秦云君又犯病了。 秦云君从年前闹过一次后，一直都很正常，大家都以为她好了，甚至苏慕瞻都认为她不再需要自己住家观察，所以去了另一个病人那里，只偶尔回来看几眼。 “我下午出门去买菜，回来小姐就把一楼的东西全砸啦，还一定要见你，我劝也劝不住。小淮啊，我看桌子上有一些照片，是你和一个女孩子的。” 秦淮忽然想起之前李子离说有人在调查她，不得不暗骂一声，该死的任齐。 她赶回去安抚秦云君，然而秦云君一看见她，尖叫声更大。 她把照片砸在秦淮脸上，质问她为什么也要背叛自己。 秦淮被掐住摇晃的时候，还抽空用眼角瞄了一眼那些照片。 全都是她和余疏雨的，牵手的，对视的，林林总总几十张。 秦淮一阵无奈，解释道：“我和他又不一样。” “你喜欢女人，他喜欢男人，怎么不一样，你和他一样恶心！” 秦淮皱起眉，这话实在伤人，她忍了这么久，语气不免有些不善，说：“他出轨，怎么算一样？” ——啪。 秦云君扇了她一巴掌，肩膀抖动着，颤抖着，“你不许说…不许说……” 那是一个非常俗套的故事。 富家小姐爱上了凤凰男，不顾一切要和他在一起。 秦淮出生后，二人才被秦云君父亲接受，结了婚。 他们确实过了一段甜蜜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 秦淮七岁的时候，秦云君父亲去世，家里的企业被交给秦云君，然而她是个恋爱脑，任齐三言两语，她就把股份全给了他。 作为一个转折点，任齐掌管公司后，她们的生活也急转直下，任齐开始频繁不着家。 秦云君变得越来越神经质，她常常对着秦淮絮絮叨叨，说他们以前的事。可她从来不敢问任齐，不敢问他身上的香水味，口红印。 直到有一天，她接秦淮放学，却在自己家里，在她和任齐的床上，看见他和一个男人滚在一起。 秦云君终于疯了。 秦淮一直都非常恨任齐，可她更加可怜秦云君。 所以被扇了巴掌，她也不反抗，任由她咒骂。 直到后半夜，秦云君闹累了，才睡过去。 秦淮却爬上楼顶坐了一宿。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想不管不顾地跳下去。 可是跳下去了，秦云君怎么办？还有余疏雨，她们才刚刚开始，她下午还在给她过生日，答应要一直陪着她。 余疏雨打来电话的时候，秦淮真切地松了一口气，扯出笑，接起电话。 “喂，姐姐。” “嗯，早上好。”余疏雨的声音平静，古井无波般，秦淮却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心诡异地吊了起来。 “怎么啦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我们见一面吧，好不好？” 仿佛某种预示般，秦淮打心里觉得这时候不能跟她见面，见了面的话，有什么东西，就再也挽回不了了。秦淮深呼吸一口，强颜欢笑道：“明天上学再说吧，我这里有点事。” 余疏雨态度坚决，“见一面吧，我去找你。” 不知为何，面对秦云君一夜的无理取闹，秦淮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然而，到了余疏雨这里，她平静的一句话，却轻易点燃了秦淮的怒火，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嗓音尖锐，“为什么一定要见面，你要说什么？” 余疏雨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一时间没有说话。 秦淮口不择言，厉声质问道：“你要跟我分手是不是？你也要骗我是不是？你也要离开我是不是？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余疏雨似乎想辩解，“我……” 秦淮打断了余疏雨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灵魂被抽离般，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这具躯壳，要用最狠毒的言语，要用最尖锐的利刃，捅向自己的爱人。她几乎是吼道：“那就分手好了！还见什么？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后来秦淮无数次回想起现在的场景，无数次后悔自己的冲动。 但是现在，她没有听任何解释，把手机用力地抛到了楼下。 第72章 雨中残荷 秦淮从楼上滚下来，大病了一场，浑浑噩噩地躺了三天？或者五天？记不清了。 陈瑟来看她，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秦淮终于看不下去了，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陈瑟吐出一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开口：“疏雨转学了，你们怎么了？” 生锈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缓慢地，钝涩地，无法抗拒地，秦淮想起来了。 她当时很激动，很生气，说，说要分手。 秦淮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没想到眼前一黑，差点又栽回去。陈瑟吓了一跳，赶忙扶她：“怎么了？你别急啊。” 怎么能不急呢？怎么可能不急？ 秦淮撑着额头摆手，“有点低血糖…没事，我手机呢？” 陈瑟将信将疑地松开她，“手机…手机…我看看啊，你好好躺着！” “你不知道，我来找吧。”秦淮说着要下床。 “祖宗，你快回去吧，别又晕了。” 两个人纠缠着也不是办法，秦淮只好又躺回去，“哪那么脆弱…你快找！” “知道了知道了。”陈瑟说着去外面转了一圈，“没有啊，你想想放哪了？” 秦淮按着额角闭着眼回忆，终于，她捕捉到了一个画面——当时气昏了头，把手机扔了。 秦淮：…… “大概被我摔坏了，你的借我一下。” “哦……”陈瑟递出手机。 秦淮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拨出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秦淮皱起眉，不信邪，又打了一遍，还是空号。 “怎么了？” 秦淮按了按眼睛，“你有她的微信吗？” “谁？”陈瑟下意识地问，又很快反应过来，“有的有的，我给你找。” 秦淮又打语音电话，视频电话，发了很多消息，无疑都石沉大海。 陈瑟觑着她脸色，不敢开口。 秦淮头痛欲裂，闭着眼缓了好一会，把手机递回给陈瑟，“我自己待一会，行不？” “哦。”陈瑟不太放心地看了她好几眼，还是出去了。 。 重新买了手机，补办了电话卡。很多人给她发消息，关心的，问候的。几个群里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分钟能刷上百条消息。可是她关心的人，她放在最上面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像是一场大梦，她浑浑噩噩地醒来，什么都没变，什么都变了。 实验楼下，余疏雨的照片贴了一个月，被后来的人盖住了。 一班的人看到她还是会来搭话，可是秦淮再也没有勇气踏入那里，当然，也没有必要了。 这才是你的生活啊，秦淮在心里对自己说，像过去一样，睡一觉，醒来叫上几个朋友去溜达一趟，累了就回来继续睡觉，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这才是你本来的生活。 可是秦淮开始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也没有想什么事情，甚至很少想起余疏雨，可是闭上眼的时候，巨大的空白笼罩着她。 第51章 索性也睡不着，秦淮干脆披着衣服在窗前发呆。 有一天夜里，她数起树叶子，数到第七万四千九百七十九片的时候，外面的路灯熄灭了，黑漆漆一片。秦淮只好转去数星星，可惜透过这一方窗子能看见的星星太少，她翻来覆去地数了七八遍，天也还没亮。 后来，秦淮发现了更加有意思的事情——做题。是的，做题。虽然经常看不懂写不来，但是那全部的身和心都沉没进去的感觉让她着迷。 时间并不难熬，还记得上次，过生日的时候，还是大她们一届的学长学姐在高考。没想到转眼间，秦淮自己也坐进了考场。 考完试，许多人都喜极而泣，拥抱在一起。秦淮默默收拾了书包，从教学楼里走到天空下，太阳依旧很大，晃得她眯了眯眼，默默避到阴处。 楼上有学生撕了课本扬下来，漫天纸屑中，秦淮忽然想起有一次她和余疏雨在自习室里做题，有道题余疏雨给她讲了四遍，她还是理解不了，于是愤愤地拿笔戳纸，说：“等高考完我就要把这些书全撕了，还要从你们实验楼这里抛下去。”余疏雨笑着，无奈地摇头，秦淮靠过去抱着她的手，说：“哼哼，我还要把你的也撕了，你给不给？”余疏雨被闹得不行，妥协道：“都给你。” 秦淮闭了闭眼，绕过四方的教学楼，出了校门。 陈瑟和沈溪的考点不在s中，现在正在群里轰炸她，叫她去唱k。秦淮摇了摇头，发语音说让她们好好玩自己就不去了。 陈瑟自然不同意，秦淮边和她掰扯着边沿着路慢慢走，忽地，一个黑衣人站到她面前。 秦淮慢慢抬起头，带着墨镜的男人也低下头，二人对视一眼。 不认识，找茬的？ 任齐找来的？ 说来好笑，去年过了十八岁生日，有个律师带着文件来找她，说是她外公把遗产都留给了她。因为之前秦淮未成年，所以暂时留给秦云君代管。这太搞笑了，任齐在她外公面前做低伏小了十几年才骗走的财产，就这样全部回到了秦淮手里。任齐当然不服，闹了好几次，甚至也找了律师，不过都无济无事。秦淮懒得和他掰扯，公司她也管不来，干脆全卖了，给秦云君留了足够她富足地活完下半辈子的钱，剩下的都捐了。任齐没了念想，总算是不来烦她了，只是，前段时间听说他又和秦云君搅在了一起。不过，秦淮已经不想再管了，她搬出去，住在了自己租的小房子里，倒也算是自在。曾经困住她那么多年的事，就如同儿戏般，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所以，不管眼前这人是来干什么的，她无所畏惧了。 黑衣人侧了侧身，微微弯腰，语气恭敬：“小姐，我们顾眠先生找您。” ……顾眠？ 她的哥哥呀。 一年了，一联想到那个人，秦淮的心还是提了起来。原来，她根本不是无所畏惧。 刚高考完，外面人流量很大。秦淮跟着保镖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坐进车里。 顾眠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秦淮一瞬间有些恍惚，上次见到顾眠，她们刚确定关系不久。没想到下一次见面，她们已经分离。 竟然过去了这么久，仿佛雾里看花，记忆都已经褪色了。 “妹妹，”顾眠一开口就是平地惊雷，“你想不想见疏雨。” 秦淮的心忽地狂跳了起来。 怎么会不想见呢？刚开始那段时间，她发疯一样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可是，余疏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哪里也找不到。她们之间的联系就像风中细线，轻轻一扯，就断了。 秦淮几乎发不出声音，“我…我……” 顾眠递给她一张卡片，说：“这上面有我的号码，你要是想去就告诉我。” “为什么…帮我？”秦淮的嗓子发紧，说话也断断续续。 “不止是帮你，”顾眠懒洋洋地向后靠坐在车座上，“更是帮疏雨。” 他的声音低下去，呢喃般：“而且我这一生，最看不得离别。” 秦淮没听清后半句，但那不重要，她耳边嗡鸣着，如醉酒般，脑中的画面也鲜活了起来。 第73章 兰因絮果 顾眠把她送回家，让她考虑考虑。可是，不需要考虑呀，秦淮想，这是她梦寐以求。 顾眠前脚刚把秦淮送上楼，车还没开出小区，就接到了秦淮的电话。 “带我去见她吧，我想好了。”电话那头的女孩说着，忐忑的，颤抖的，但更应该说，是喜悦的，期待的。 说实话，顾眠也松了一口气，他瞒着余疏雨擅自找过来，一方面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余疏雨那副样子了，另一方面，她们总让他想起自己。但他害怕像他和江蓠一样，她们之间根本没有误会，却无可挽回。 万幸，现在看来不是的。 顾眠道：“妹妹，抱歉啊之前没告诉你，就是她爸管的很严，大概只有成绩出来的那天，我们才有可能见到她。”顾眠估计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颇不自在地说：“所以，还要再等几天。” 没有期望的一年都等过来了，秦淮想，这么几天又怕什么呢？ 原以为见面前的几天会更加睡不着觉，然而那几天前所未有地心安，导致秦淮一沾枕就酣然入梦。 高考放榜的前一天大家都很紧张，秦淮的紧张还要更上一层。 她来到a市，住进顾眠帮她订的酒店。顾眠估计挺忙，打电话的时候还能听见旁边工作人员的声音，他一边应付着经纪人的叮嘱，一边叮嘱秦淮：“你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私立高中了吗？明天疏雨会过去，具体时间我打听到了告诉你，然后你就，嗯…明天有很多家长，你就跟着他们混进去，然后在校门口等一会就好了。” “好哦。”秦淮应声。 “对了，你千万等疏雨进了校门再过去，她的司机是余叔叔的人，会告状。” 过的都是什么勾心斗角的日子啊，秦淮想，本来余疏雨都快要迈过心里的那一道大关了，现在又被栓了起来。 秦淮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想着，要是她原谅我，就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私奔。 第二天秦淮跟在几个家长身后，混进了学校里。顾眠告诉她余疏雨九点半到，不过秦淮八点多就进来了，逛了逛她上了一年的高中。除了校门口的管控特别严，也没什么特殊的，可秦淮就是很好奇，走过每一个地方，她都会想，过去的余疏雨是不是也曾路过这里？她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呢？拿着书匆匆而过？还是说会慢下脚步四处看看风景？ 仿佛多看些多走些，她和她错过的这一年就能补回来一样。 余疏雨刚下车，有几个人靠了过来，其中就有之前在宴会上见过一面的乐琰，另外几个她也见过，只是不记得名字，不过都是余竞允许，鼓励她结交的。 乐琰笑着上来要和余疏雨握手：“疏雨妹妹，好久不见啊。” 余疏雨也向他微笑，指尖飞快地点了一下他的掌心就收了回来。 乐琰盯着她的脸看了足有两秒之久，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我送我弟来看成绩，你也是吗？好巧。” 余疏雨朝他点点头，几个人往校门口走去。 其中一个女生打趣道：“疏雨可是一来就抢走了我们宋神霸榜两年的年级第一的宝座，乐琰哥你不知道吧？” 乐琰表情有点浮夸地说：“这么厉害？我还真不知道。” 三四个人有说有笑的，话题也从成绩扯到了去哪度假，余疏雨微笑着，虽然始终没有开口，但至少看上去也是融洽的。 在去教学楼的路上，余疏雨似是心有所感，往旁边看过去，把她围在中间的几人当然是注意到了，立刻问她怎么了。余疏雨又往角落里看了两眼，不过她什么也没看到，便说：“没事。” 秦淮就在她刚刚看过去的角落里，靠在一棵树干后面。 等几人都走出视线外，她才缓缓蹲下去。 最开始看到余疏雨刷卡进门的那瞬间，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仿佛是飘在云端，身体不受控制地飘荡着，但却有一根线，被牢牢地握在那个人手里，在她的一举一动里。只是一眼，她眼里竟就泛起泪花。 身体不自觉地往前走去，奔去。 可是下一秒，后面就跟出来几个人，说笑着，站在了余疏雨身侧。而余疏雨侧身看着她们，微微笑着。 秦淮被绊在原地，一堵无形的墙拦着她，让她无法再靠近一步。 绿化树的阴影投在她身上，秦淮想，把她拉过来干什么呢？把她从阳光下拉过来干什么呢？ 看着那些人明媚的，天真无忧的笑容，秦淮竟然感到自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地自容。 算了，秦淮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是璀璨的明星，跟你在一起，只会让她覆上阴影，折去光芒。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孤独的，要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的余疏雨了。她可以，也值得更好的人和生活。 第52章 秦淮，她想，她劝自己。 放手吧。 就这样吧。 秦淮搭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逃似地离开了a市。 她终于，把自己彻彻底底地从余疏雨的世界里摘了出去。 回去后她报了本市的一所大学，第一志愿填了临床医学，顺利被录取。沈溪和陈瑟去了更南方上学，不过他们三天两头就要回s市和秦淮聚一聚，有时候秦淮也过去找他们，倒也不算孤单。 某年某月某天，有个女生向她表白。 秦淮盯着那女生看了许久，直到人家脸颊发红，眼神闪躲，她才回过神来。那十几秒里，秦淮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许她什么也没想。鬼使神差地，她答应了。 像每一对情侣一样，她们会在一起吃饭上课散步，有时候也牵牵手。女生很害羞，只是拉着手，就足够她红脸许久，这个时候，秦淮总会盯着她看。 又是某天，夜晚她们沿着跑道散步，草坪上有学生乐队唱着小情歌，月色很美，一切都和合适。秦淮感到身边的人停下来，然后缓缓靠近了。 她没有动。 发丝先纠缠在一起，而后是交错的呼吸。 脑海里忽地闪过一张脸。 秦淮的视线落到眼前女孩的脸上，她像是被惊到一般，猛地后退一步。 “对不起，我……” 女孩的脸依旧很红，但她眼神坚毅，望着秦淮，说：“我知道，你看着我的时候，总像是在看别人。” 这个时候，秦淮只能重复着一句对不起。 女孩狡黠地笑笑，“不用啦，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也不算吃亏。” “哪能这么算。”秦淮有点无奈。 女生看着她，说：“我有点好奇，希望不要冒犯到你，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都念念不忘啊？” 秦淮的眼神有些怀念，“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分开呢？” 秦淮苦笑道：“美满的结局，大概要去童话故事里找吧。况且，我配不上她。” 女生的眼睛睁大，似乎是对她的说法感到不赞同，“你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秦淮。” 。 秦淮读完研究生，在一所私立医院当起了实习医生，这时候沈溪和陈瑟已经在商讨婚事了。 陈瑟来找秦淮试婚纱和伴娘服，秦淮却因为医院里太忙推了好几次。 在陈瑟彻底爆发之前，秦淮终于抽出了一天时间陪她。 打车到他们的婚房下，秦淮去按门铃，半天都没有反应。 “干什么呢？”秦淮退出去几步抬头看二楼，楼上挂了许多气球彩带，窗帘也换成了大红色，“是这里啊。”她又按门铃，等了一会，才打电话给陈瑟。 “不是要试婚纱？你在哪？” 沉默许久，陈瑟微哑的声音传过来，“不去了。” 嗯？秦淮微微一愣，“哭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 秦淮皱起眉，“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是外人吗？” “不是，”陈瑟语气有点急，“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担心。” “陈瑟，我们是好朋友。” 陈瑟沉默了一会，说：“你在楼下吗？上来说吧。”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也被全部拉上，又黑又闷。 秦淮进门先开了灯，又把窗户打开，这才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当时他们布置婚房的时候，秦淮虽然没过来，但陈瑟还是把每个地方的细节图都发给她看征求她的意见。现在，里面的东西大多被砸坏了。 秦淮心微微沉下去，不动声色道：“怎么回事？” “分手了，不结婚了。”陈瑟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双眼红肿。正红的被子被她踹到了地上。 “怎么忽然……” 陈瑟想起昨晚，昨晚秦淮答应第二天来陪她，于是她兴冲冲地打电话告诉沈溪，让他明天一定匀出时间。 沈溪的声音很低，似乎压着嗓子。 陈瑟有点疑惑，问他在干什么，然后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道女声，柔柔地，缱绻地，“沈溪哥哥，你在跟谁说话？” 陈瑟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是沈溪高中时的初恋。虽然她没见过那个女生，但是她和沈溪在一起前，其实有找过那个女生一些演讲比赛的视频，反复看过很多遍，自虐般想，原来他喜欢这样的人。 所以那道声音一响起，陈瑟顿时急道：“你和谁在一起？” “回来告诉你。”沈溪丢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是以前的一个同学，你不认识。”沈溪回家后第一句话就说到。 “是同学？还是心上人？” 沈溪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边松领带边往客厅走，听到这话他微微一顿，很快又神色自如道：“同学。” “什么同学，需要孤男寡女一起吃饭？” “她今天才回国，人生地不熟的。” “那沈溪哥哥真是心善的很啊。” 沈溪有点不耐烦，“都说了是同学了，陈瑟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陈瑟气笑了，嗓音尖锐道：“到底是我阴阳怪气？还是你做贼心虚！” “我做什么贼？我清清白白的，我心虚什么？”沈溪亦不甘示弱般呛声。 陈瑟仔仔细细地看看他一眼，平静道：“分手吧。” 一瞬间，沈溪茫然地张了张嘴，像是不敢相信般，问：“你…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沈溪。”陈瑟没有再看他，转身往房间走。 “为什么啊？”沈溪昨夜问，现在，秦淮也这样问。 陈瑟说：“我没有再一个九年，去赌我和他的未来。” “可是他已经喜欢上你了啊，我们都能看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提出结婚。”陈瑟茫然地说：“可是我逐渐看不明白，他喜欢我，到底是因为我呢？还是因为习惯，因为同情呢？” “你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吗？当时你不是非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陈瑟笑道。 秦淮点点头，“那时候，感觉太草率了。可你们还不是在一起这么多年。” “嗯，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了，”陈瑟说：“当时年少说自己只看眼下，现在却不得不为以后考虑了，我们都不是十七八岁的人了，我赌不起了。” 秦淮没有说话，她像是在走神。 陈瑟又说：“我不想告诉你，就是不希望我们的事影响你。”毕竟秦淮一直以来所见证的爱情，不是一开始就居心叵测，就是兰因絮果，半途而止。 秦淮坐到陈瑟身边，两个人挨着，她说：“不会的，而且我想告诉你，我支持你做的选择。” 第74章 悲画扇 陈瑟和沈溪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某天，二人在外面喝酒，陈瑟摇晃着酒杯，说：“这种感觉，还真挺怀念的。” “嗯？”秦淮喝得微醺，撑着额头。 “高中我们不是经常来这家酒吧？” “是哦。”秦淮点了点酒杯里的冰块，像是在怀念。 陈瑟大概也是喝醉了，说：“我还挺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的。”这个地方，太多回忆了。 “去呗。” 陈瑟摇了摇头，忽然把手搭在秦淮肩膀上，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秦淮灌了一口酒，洒脱道：“我又不是小孩，还要你照顾。” “你不懂，”陈瑟往后倒去，“你不知道。” “好好好，我不知道。”秦淮去扶她，让她靠在吧台上。 陈瑟趴着，咕哝道：“你的那个朋友和猫都不在了，我真不知道，要是我也离开了，你往下掉的时候，还有谁来拉住你呢？” 秦淮顿住，闪光灯落到她脸上又移开，酒杯里的冰块浮沉，她轻声说：“那就，让我掉下去吧。” 陈瑟最后还是没走，在自家公司混了个副经理，但她并不管正事，每天的工作就是划水，因此格外清闲，有事没事就来医院骚扰秦淮。 “你们私人医院，怎么也这么压榨员工？忙的吃口饭都赶不上。” 某次和陈瑟吃晚饭，医院打来电话，秦淮遂撇下她走了，于是有了陈瑟这通抱怨。 “没办法，”秦淮耸肩，“打工人是这样。” “我说，你们有休息的时候吗？” “嗯……”秦淮仔细一想，还真有。前段时间有个公司给她们医院捐了一批医疗器械，院长决定下周末办个假面舞会庆祝。“不过我不参加就是啦。” “为什么？你去呗。”陈瑟怂恿道。 “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回家躺一天，累死了。” “别啊别啊，万一就碰到真爱了呢？” 秦淮无语，“你颠啊？不去。” 但是陈瑟软磨硬泡，接连几天都在她耳边咕哝这件事，秦淮不堪其扰，心里非常后悔告诉她，嘴上还是答应下来了。 第53章 陈瑟倒是高兴了，自告奋勇替她挑礼服，买面具。 秦淮不上心，反正她准备翘掉。 然而当天下午，陈瑟居然找上门来，说是给她化妆，送她去酒店。 秦淮：…… 拗又拗不过，只好前往。 人竟然挺多。跟秦淮一个科室的小赵悄悄告诉她说：“据说今天禾见的老板也会参加，而且啊我听她们说老板是个大美女呢！好好奇啊。” 禾见就是给她们医院捐器械的公司。 怪不得，估计大家都挺好奇的。 秦淮找了个角落，端了盘蛋糕吃了起来。下午到现在，她还没吃上口饭呢。幸好陈瑟买的面具只遮了上半张脸，不影响她进食。 “你还真是佛啊，”小赵说：“不过也是，咱都是女生，你看我们医院那些男的，个个打扮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都希望人大老板能看上自己。” 秦淮留了一只耳朵听着，附和着点点头，并不上心。 忽然，小赵急切地拍了拍她，说：“快你快看，来了来了。” 秦淮顺势抬头。 来人有一头银白的长卷发，银制的面具盖住了下半张脸，只看得见一双眼，一双胜过霜雪的眼。 刀叉落地发出难听的声响，却不及她心中呼啸。 那是落在她心底的一场潮湿的雨。 “哇靠哇靠，她看过来了。”小赵激动地摇着秦淮的肩膀，“谁，哪个帅哥在我们这边？” 她看见秦淮的表情，又笑：“你都看愣了啊哈哈哈。” 秦淮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那个人朝她的方向迈过一步。 小赵兴奋的声音响起：“她是不是想过来？” 场中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余疏雨身上，身边的人都在谈论余疏雨。 而秦淮后退一步。 秦淮忽然意识到，她们已经分开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已经黯淡无光，而她依然光辉灿烂。 某一刻，秦淮感觉自己像过街老鼠般，在这金碧辉煌的舞会上，她是贸然闯入的乞丐。 小赵，同事，舞会的灯光，这些在秦淮眼里通通褪色，世界颠倒扭曲，俱是她的颜色。 秦淮大惊，再后退一步，再一步。 她逃离了舞会。 第75章 亦如初见 “你昨天怎么忽然走了？” 大清早的，没几个病人，秦淮转着笔，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秦淮已经平静了许多，说：“哦有点急事。” “唉那真的太不巧了，”小赵非常惋惜，“余总昨天还给我们每个人准备了伴手礼呢。” “嗯。” 小赵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觉得自讨没趣，遂闭上了嘴。 秦淮瞥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憋回去，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线。 把心里的波澜抚平，日子就变得平淡枯燥。 如此又过了许多天。 这日，秦淮刚结束一台四个小时的手术，伸了个大懒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自己办公室。路过护士台的时候，几个小护士聚在一起聊着八卦，秦淮隐约听到什么“…又来了…”“院长…”“……爱人”此类，不待她听仔细，几个人向她打了个招呼，便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了。 秦淮也没有打听的欲望，她此刻只想赶紧躺到办公室的椅子上去。 然而一双脚挡住了她的去路，秦淮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银白卷发，和她朝思暮想的脸。 没有面具阻拦的，她熟悉的，思念的，又陌生的脸。 又在做梦。秦淮冷静地想。 “秦淮！”主任叫了她一声，压低声音，有点迫切的样子：“你别挡在路中间啊！” 怎么还会梦到他？秦淮略感晦气。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她熟悉又不熟悉的声音响起：“秦医生。”还是那熟悉的，寒冰霜雪般的嗓音，却是不熟悉的，微哑的腔调，仿佛调侃，仿佛缠绵。 等等，她会叫我秦医生吗？秦淮想，好像不是做梦？ 她把余疏雨盯了又盯，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立刻闪身到一边，低下头说：“余小姐。” 不知为何，周围似乎气压变低了，秦淮颇不自在地说：“那我先走了。” 余疏雨抿起嘴。主任察言观色，拦下她：“小秦啊，你帮我陪余总到处逛逛哈。” 秦淮还想拒绝，余疏雨已经看着她微笑道：“那就麻烦秦医生了。” 秦淮：…… 没什么好逛的，医院不就长那样，而且看余疏雨也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秦淮没话找话道：“怎么忽然来这边了？” “来追人。”余疏雨看着前方说。 “哦。”心不可察觉地一沉，秦淮感觉从胸口涌上一股难言的烦躁，偏她还要故作潇洒道：“那祝你所愿成真，祝你们百年好合。” 余疏雨扭过头看着她。 秦淮原以为她会说什么借你吉言之类的话，可余疏雨却换了个话题，说起了从前的事。 “有一次你过生日，你问我有没有什么愿望，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啊？”秦淮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时候余疏雨还说自己不信这些来着。她点了点头，搞不懂余疏雨怎么忽然提起这么久以前的事。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七楼，再往上就是天台，余疏雨问：“要不要上去？” 这话题转得太快，秦淮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 余疏雨遂拿出钥匙开了铁门。 怎么感觉她比我还熟？连钥匙都有了，那安排我陪她的意义是什么？秦淮在心里吐槽。 上了天台，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医院经年的消毒水味也淡去不少。 朗月星稀，细风和煦，秦淮深吸一口气，感觉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余疏雨一直观察着她，这时也笑起来。 累了一天，秦淮找了个地方赶紧坐下，余疏雨立在她旁边。秦淮用袖子擦了擦木板，然后拍了拍，邀请道：“要不要坐？” 余疏雨也没矫情，挨着她坐下。 秦淮想起来一些高中的事，但又想到人家现在有爱人，于是往旁边挪了挪。 余疏雨忽然没头没尾道：“我现在相信了。” “嗯？”秦淮抱着膝盖看向她。 余疏雨也面向秦淮，她的眉目在月光下仿佛熠熠生辉。她神情认真，说：“我的愿望是，她回到我身边。” “嗯？” 余疏雨索性握住秦淮的手腕，望进她眼底，“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吗？” 秦淮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她的灵魂飘在云端。 余疏雨轻轻地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嗓音暗哑，“再不说话，我就要吻你了。” 秦淮的视线擦过她的唇，又跟她对视一眼，却不答话。 余疏雨忍俊不禁，“你答应吗？” 秦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说：“我变了很多，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余疏雨摇了摇头，她语气虔诚郑重，“我爱你。”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爱你。” 秦淮缓缓眨了眨眼，为她一条一条挑出自己的缺点：“我不再年轻了，人也变得沉闷，没那么有趣了，不喜欢冒险，容易患得患失……” 她话没有说完，余疏雨吻了上来。 “你很好，”余疏雨捧着她的脸，“你非常好。” 秦淮又眨了眨眼，泪珠倒映着月光。 她主动凑了上去。 嘴角被磕破，白大褂被揉皱。 秦淮捂着嘴，问：“怎么办？” 余疏雨无辜道：“什么？” “我怎么下去见人啊？” 余疏雨拉着她的手，“我把你偷走，好不好？” 像从前每次秦淮问她要不要逃课余疏雨都会答应一样，这次，身份颠倒，秦淮同样会答应。 第76章 誓言 “这是你的车？”余疏雨为她开了副驾的车门，秦淮停在旁边问。 “嗯？怎么了？” 是一辆普通的比亚迪，车牌也不显眼，秦淮之所以记得它，是因为经常在自家附近看到这辆车，有时候出了地铁站往医院赶的时候也能看见。因为太普通了，她一直以为是哪位住在她附近的同事的车。 余疏雨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勾着唇角，像是某种危险的动物般盯着秦淮，大方承认说：“是我跟踪你。” 秦淮愣了愣，一瞬间被她的直白弄得措手不及，“跟踪我……干嘛？” 余疏雨把她圈在车门和自己的狭小空间里，用视线描绘她的脸，“你说呢？” 秦淮久违地燃起了一点胜负欲，指尖轻佻地勾着余疏雨领口的纽扣，“余疏雨，是不是想跟我上床？” 事情有点失控了。不对，是余疏雨有点失控。 秦淮被她压进车座里，然后她自己也挤进来，一只腿抵在秦淮两腿中间，另一只跪在座椅上，而后俯身衔住秦淮的双唇。 和刚才在天台温柔绅士的吻不同，余疏雨不由分说地把舌头探进秦淮的口腔里，攻城掠地般，追逐她的舌头，吮吸。 第54章 车厢的空间狭小幽闭，秦淮甚至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脑子缺氧得厉害，她用手推余疏雨，却被余疏雨钳制着举过头顶。 秦淮暗暗心惊，她的力气变得好大…… “等等…”在接吻的空隙里，秦淮喘着气说：“你冷静一点。” 冷静不了。 余疏雨甚至能空出一只手来，掐着秦淮的下巴迫使她抬高脸，而后又亲上去。 “宝宝，”她在她的唇齿间呢喃道：“我好喜欢你。” 好不容易分开了，秦淮摸了摸自己的嘴，本来就磕破了，现在更是被弄得充血红肿，她抽了口气，说：“你好凶。” “嗯。”余疏雨摩挲着她的头发，认错认得积极，“对不起。” 秦淮又想逗她了。但她被亲怕了，现在的余疏雨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 “快走吧，别被人看见了。”她催促道。 余疏雨干脆直接跨到驾驶座上，闻言，满不在乎地说：“看见又怎样？” “对你不好啊。”秦淮心直口快道。话出口，她后悔了。知道余疏雨还喜欢自己，她确实很开心，也想把这场梦做久一点，再久一点。她情愿偷偷地做她的情人。可是她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让余疏雨知道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余疏雨何其通透，立刻从这一句话里品出了含义，“什么意思？我们刚刚，不算复合吗？” “算。”秦淮大脑飞速旋转，想要先安抚她，“我的意思是……” 余疏雨打断她，“那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以后还会离开是吗？” 秦淮张了张嘴，她没办法骗余疏雨，只好点点头，一脸赴死的壮志，答：“是。” 余疏雨已经没办法维持她那破碎的假笑了，她百口莫辩，毕竟当初，是她先离开的。 秦淮靠过去。 在没见到余疏雨的十年里，她对身边的人说谁离开了谁都能活，她可以很轻松地说出早已放手的话。可事实是，舞会上的一眼，就让她丢盔弃甲，从此彻夜难眠。 “我害怕，可我爱你。”她靠着余疏雨的肩膀，声音很轻。 算复合，但是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为什么呢？大概是希望再出意外的话，余疏雨还有能退路。 余疏雨和她十指紧扣，说：“晚了，明天，你们整个医院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什么？”秦淮爬起来看着她。 余疏雨有一点点得意，“我今天给你们医院捐了点钱。” “所以？” “院长说要连夜帮我赶一个捐款支票，摆在你们医院门口。” 秦淮有一点不好的预感，“然后呢？捐了多少？” “5201314，”她补充道：“捐款人写我们的名字。” 秦淮两眼一黑，恨铁不成钢道：“他说做你就同意啊？你拒绝啊！” “可是，像给我们证婚一样。”所以还临时多加了二十多万。 你以前也不是这么高调的人啊。秦淮想了想，还是觉得社死。可是余疏雨说的证婚又让她很心动，索性两眼一闭，说：“那你帮我请假，我这几天不去上班了。” 余疏雨低笑一声，“你是不是害羞？” 简直倒反天罡！秦淮想，我都还没让她脸红！怎么回事！ “没有，我就是单纯累了。” 余疏雨眼睛弯弯，“好。” 别笑了姐姐，秦淮被她笑得感觉脸快烧起来了，在心里吐槽，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爱笑呢？ 车开到一半，秦淮又担心起来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对你的生意没影响？而且万一……” 余疏雨没有回答她，专心开着车。 秦淮绞着手指，心里有些后悔把那些话问出来。问出来能怎么样？现在她和她谁都不会放手，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大不了把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不就好了？让你多嘴！ 直到把车开到一家酒店门口，秦淮这才发现忘记问她去哪了。 “那……那我打车回家？” 余疏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了车开了副驾的门，把她拉出来，顺手把钥匙递给侍应生，握着秦淮的手腕转身往里面走。 秦淮顺从地跟着，她其实能感觉到余疏雨有点生气。 进了房间，余疏雨就迫不及待地把秦淮抵在门板上亲吻。 看这架势，真的要上床吗？秦淮有点紧张，她还没做好准备，有点太快了。 余疏雨掐了一下她的腰，喘着气问：“在想什么？” “没……” “嗯。” 秦淮等着她继续亲上来，余疏雨却慢慢平复了呼吸，没有再下一步的意思了。秦淮有点无措地搓了搓手指。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看见余疏雨皱着眉。 “我刚刚的意思不是……” “秦淮，”余疏雨叫她，她垂着眼说：“我拼了命向上爬，现在，没有人可以左右我了。” 她嗓音颤抖，“所以你可不可以，多相信我一点？” “我只是……” “我向你发誓，”余疏雨低着头和她额头相抵，“永远不会离开，如果违背……” 秦淮捂住她的嘴，“我信了。” 余疏雨温柔却不容抗拒地移开她的手，说：“如果违背，这世间我所喜爱的都将离我而去，我所憎恶的一切，都加诸我身。” “为什么要发这么毒的誓？” 余疏雨用额头轻轻蹭她，笑说：“没有机会兑现的，不是毒誓。” “那说好了，如果你又要走……”秦淮望着她的眼睛，“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把你关起来。” 余疏雨低低笑了一声，又说：“其实那天打电话给你，不是要跟你分手。” “我知道，我当时，因为一些别的事，把脾气发到你身上了，也不是真的要和你再也不见。” “我也知道。” 她们都知道，只是一些阴差阳错，让她们分开好多年。 “好了，”余疏雨开了灯，“你今天也累了，洗洗睡觉吧。” “哦。”秦淮等眼睛适应了，四处看了看，是一个装修十分豪华的套房，对面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灯红酒绿映在玻璃上。 “你怎么看上去有点失望？”余疏雨揉了揉她的头发，打趣说。 “什么啊？听不懂。” 余疏雨视线在她的唇边流连，“哦看来是我想多了。” 秦淮登时脸一红，想起了接吻时余疏雨卷翘的睫毛，乌黑的眼睛，还有红润的唇。 “脸这么红，在想什么？” 秦淮嘴硬道：“什么想什么，我什么也没想啊。”嘴巴很软。她不受控地想。 余疏雨掐了掐她的脸，“好了，不闹你了，去休息吧。”这都没什么，偏偏她最后用暧昧的语调叫了一句：“我的，乖宝宝。” 这个称呼还是当年她喝醉了秦淮教给她的，现在被她满含色气地一叫，秦淮立刻被羞跑了。 第77章 约定 有了女朋友就是好啊。以前上下班还得挤地铁，有时候早上睡晚了早饭都没得吃。现在呢，余疏雨每天准时来喊醒她，洗漱完还有她亲手做的早餐吃，下班就更不必说了，对象天天在门口等着呢。 幸福感爆棚了好吗？ “你最近……” “怎么啦？”秦淮端着咖啡杯，有点心虚地避开了陈瑟的视线。她还没告诉陈瑟她和余疏雨的事呢。 陈瑟眯起眼打量她，“你身上有恋爱的气息。” “什么啊，别乱说。” “真的假的？乱说吗？”陈瑟诈她说：“怎么过来的？” 秦淮坚决不上当，“坐地铁啊。” “哦～”陈瑟不置可否。 “我服了，”秦淮架不住她的目光，投降道：“过两天，过两天一定告诉你。” 回去告诉了余疏雨，她看起来很高兴，一晚上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你傻乐什么？” “你要向你的朋友介绍我，我很开心。” 秦淮摸不着头脑，“至于？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余疏雨抱着手说。 “行行行，随你随你。” 余疏雨过来搂她：“就请陈瑟在家吃饭吗？” “对啊。”之前余疏雨软磨硬泡要住进秦淮的出租屋里，本来还担心大小姐住不惯，现在听到她把这里称为家，秦淮嘴角也扬了起来。 “那我也叫两个人来可不可以？” “叫呗。” 余疏雨喊来的是顾眠和江蓠。 “喔，你嫂子？你哥也谈恋爱了啊？”秦淮还有点吃惊，毕竟明星想谈恋爱的话，肯定是腥风血雨的。 “嗯。”余疏雨摆着盘，“不过哥哥他已经退圈了。” “啊？发生什么了。” “他说他身边的朋友都走了，而且嫂子也不喜欢他当明星。” 第55章 “好吧好吧。” 两人聊着天，等来了今天第一个敲门的。 是陈瑟。 秦淮从猫眼上看到人，把余疏雨往门后推，“你先躲起来，吓她一跳。” 余疏雨温和地看着她笑，顺从地藏了起来。 秦淮开门，陈瑟立刻冲了进来，边说道：“神神秘秘的，让我看看你在屋子里藏了什么美人？”她扫视了一圈，只看到秦淮，于是问：“人呢？你诓我？” 秦淮得意地笑起来，把门关上，躲在后面的余疏雨便出现了，“当当～惊不惊喜？” 余疏雨望着秦淮笑。 陈瑟揉了揉眼，“我靠，还真是她啊？” 陈瑟的反应实在平淡，秦淮不爽道：“什么啊？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 “啧啧，这么多年，还是你们。”陈瑟往客厅走，说：“猜都猜到了。” 秦淮跟上去，“你演我呢？”她转头又叫余疏雨，“姐姐你看她。” 余疏雨还是笑。 视线就没从秦淮身上移开过，怪不得秦淮被吃的死死的。陈瑟看着这两人，一时有些唏嘘。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顾眠和江蓠也到了。秦淮去开的门。顾眠嘛，还是那副老子最吊的样子，而且他以后也不用再装了。而被他搂着腰的女人穿着干练的裙装，乍一看有点不好相处。 “嗨喽啊妹妹。”顾眠打招呼道。 “你们好啊，快进来。”秦淮侧身请他们进门。 “不拿彩带欢迎一下我们吗？”顾眠开玩笑道。 江蓠给了他一个肘击，“你正经点。”而后她对着秦淮笑说：“别管他，妹妹我们走。” 秦淮被亲热地挽住手臂的时候脑子有点发懵……好大的反差。 看起来不好相处的江蓠其实是个率性热情的美女，看起来冷冰冰的余疏雨其实一逗就脸红，而荧屏上成熟稳重的顾眠实际上是个吊儿郎当的骚包。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人聚齐，终于可以开饭。 顾眠给江蓠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又给她布置好碗筷。 秦淮眼尖，转头想跟余疏雨蛐蛐他俩，结果发现她坐的位置的凳子早就被拉出来了，碗筷也被摆好，面前的菜也是她最爱吃的。 没什么好说的，秦淮想，我真幸福。 余疏雨注意到她，问：“怎么啦？” 明明就在旁边，秦淮偏偏要用口型跟她说：“喜欢你。” “咳咳！”陈瑟握拳咳了两声，“麻烦关心一下单身人士。” 几人收敛了一点，坐下聊起天。 秦淮从顾眠那里得知了余疏雨过去的经历，上了大学她渐渐不和余竞联系了，大三的时候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做医疗器械发家，在a市那边已经是龙头企业。但几个月前，她毅然决定要来y市发展。当然，原因是什么在坐的心知肚明。 后来的事就很好猜了，她站稳脚跟后便马不停蹄地安排了和秦淮的重逢。 秦淮在桌子下扯了扯余疏雨的衣服，余疏雨转头对她轻松地笑了笑，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 “对了，”顾眠把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拿出了一张相片，“你着急赶回来，东西都没拿完。” “什么……？”秦淮好奇地看那张照片。反盖着，看不见是什么。 “喂，你！”余疏雨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急忙上手去盖那张照片。 太难得了，自从重逢以后，秦淮还没见她脸红过，于是更加好奇，“是什么啊？” “不……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用看。” 掩耳盗铃！ 秦淮拉着她的手臂，凑过去，声音很轻：“我想看，求求你。” 余疏雨：“……”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余疏雨对秦淮的撒娇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她把手挪开，认命道：“……看吧。” 秦淮得了准许，兴高采烈地去拿照片，然后翻过来一看—— 是很久以前，她给她们拍的合照。 秦淮还记得那天她兜了一后备箱的花，去接余疏雨，也记得那天她们共骑一辆电动车，晚风吹到脸上的感觉。 “你……你还洗出来了啊。”秦淮有点干巴地说。 没等余疏雨狡辩，顾眠说：“不止呢，还有一张你俩影子的照片，她天天宝贝的跟什么一样。” 江蓠接话：“我作证，我每次见到疏雨，她都在看这两张照片。” 顾眠和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不过因为能看到你本人，我们疏雨都顾不上这照片了。” 余疏雨脸红得快熟了，低着头：“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了？”秦淮把脸凑到她旁边，跟她贴着：“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离不开我。” 余疏雨心一横，说：“对就是离不开你，看不到你我难受。” 秦淮心愿得偿，大笑起来。 陈瑟拆她台，“你也别笑人家，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喂，给我点面子啊。” 这会余疏雨倒是不羞耻了，抬起头看向陈瑟。另两个也是一脸细说的八卦样。 “好了好了，快吃饭了，”秦淮看向陈瑟：“尤其是你陈瑟，食不言知不知道？” 陈瑟嗤了一声。 其他人倒也没为难她，没再追问下去。 只有余疏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 秦淮手动去转她的头，“你也是！不许笑。” 余疏雨乖顺地收了笑，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不过到了晚上，她如愿以偿，让秦淮把以前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她。 这天轮到秦淮休息。天气很热，她待在空调房里吃着冰镇西瓜，随便找了个片子看。 有点无聊，电影很无聊。 余疏雨去公司了，很无聊。 忽然手机响起来，是余疏雨打来电话。 “快下楼。” 秦淮精神了一点，边往门口走边抱怨：“外面好热啊，干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宝宝。” 虽然听她叫了很多回，但电流声混着她清凌凌的嗓音，还是让秦淮心尖一颤，“我来了，你别撒娇。” 余疏雨低低的笑声爬进秦淮的耳朵里，她压着嗓子问：“晚上…怎么不说我撒娇？” “喂！” “好好好，快来吧。” 余疏雨带她去的是一个山庄，离市区挺远，很安静，还挺凉爽。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还挺舒服。” 秦淮伸了伸懒腰，感觉那股燥热感都被驱散了。 “还是你带我来的，不记得了吗？” “啊？”还有这种事？什么时候？ 余疏雨提醒她：“莲塘？荷花池？” 秦淮一阵冥思苦想，终于在边角地掘出了这段记忆，当时她过生日，路过这里确实提过一嘴来着。“你还记得呀？我还以为被拆了呢好久都没来过了。” “是被拆了，不过我又重新建好了。”余疏雨带着一点讨赏般的表情说。 秦淮很给面子，兴奋地跑出去一段，说：“那这里就是我们的了？” “嗯，我们的。” 她又回来搂着余疏雨的脖子，笑嘻嘻地说：“真好，我好喜欢。” 余疏雨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是我们的约定。” 杨柳堤，莲花池。 她们关于夏天的约定。 她们此生的约定。 第78章 番外一则 清凌凌的月光从窗外倾斜而下。 昏暗的房间勉强能视物。只见一张床榻，正晃动着。忽地，从床上垂下来一只手，下一秒，那莹白的手便紧紧扣住床的边缘，同时，床上的人发出一阵难耐的喘息声。 “宝宝……”有人痴痴唤着。 “……嗯，”另一道声音断断续续地，“轻，你轻点。” 那人却不做声了，片刻后，喘息声更大了。 月光从窗边淌到床角，屋里的喘息声终于渐渐止住。 灯被啪地一下按亮，秦淮用被子蒙着脸。 “我错了。”余疏雨在旁小声说。 秦淮闷在被子里，声音嗡嗡地，“每次都这么说，又不改。你真的很凶。” “明明你也很喜欢。”余疏雨的声音更小了，嘀咕道。 “嗯？” “你看看我吧，秦淮。”余疏雨轻声说。 秦淮最受不了她撒娇，认命般把被子拉下来，却闭着眼睛，嘴上还说：“反正这个星期都不能做了。” “可是我很想你。”余疏雨凑到她面前。 秦淮就知道这次又输了，无奈睁开眼。 余疏雨脸蛋雪白，因刚刚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脸颊泛着红潮，而眼睛黑亮，嘴唇红润，正委屈万分地望着她。秦淮视线下移，又看见她脖子上好几个被自己咬的牙印，眼睫一抖，复又闭上眼，说：“至少明天不行。” “去洗澡吧。”余疏雨说。 秦淮便伸出手，被余疏雨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第56章 “还没有问你，为什么力气变得这么大了。”秦淮说。 余疏雨垂眼，说：“有时候心里烦，就会去运动，慢慢就习惯了。” 啊。秦淮想到刚分开那段时间，她也是自虐一样每天每天刷题。她大概能理解，余疏雨这种强迫自己做不擅长的事的心理。 但是不免有些遗憾，从前的余疏雨多娇啊，感慨道：“要是没有那些事，现在求饶的肯定是你。” 余疏雨把她安置在洗漱台上，闻言，问：“那你要试试吗？在上面？” 秦淮心里一跳，抬头看她。余疏雨脖子上还印着几个牙印，此时渗出血丝，周围红通通一片，好不可怜。 “还是算了。”秦淮说。刚开始还是会痛的，余疏雨这样的娇娇公主，怎么受得了呢？ 秦淮又抱住她，说：“这样也挺好的。其实我一直没有说，你那个时候真的特别性感，我很喜欢。” 余疏雨眼神闪了闪，望着她，“那不如……” “不要。”秦淮立刻拒绝，讨饶道：“好姐姐，我真的会死在你床上的。” 洗完澡，秦淮已经昏昏欲睡，窝在余疏雨的怀里，咕哝道：“我也要多运动运动了，啊，好累……” 余疏雨克制地吻了吻她的头发，哄道：“睡吧，睡觉不累。” 声音渐渐低下去，只余一室月光。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