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鲛人横扫泳坛》 第1章 [无cp向] 《当鲛人横扫泳坛》作者：一尾清鱼【完结】 简介： 鲛人于余偶然在海底碰到一个神秘漩涡，不小心被卷进去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长着双腿的人类婴儿。 别人家的小孩第一句不是妈妈就是爸爸，只有小于余第一句话就是：“水！” 天知道被困在婴儿身体里几年不能游泳对鲛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惩罚！ 盼星星盼月亮，于家爸妈终于把儿子送到了游泳池学游泳。 谁知道，刚一下水自家孩子就蹭得一下窜出去，旁边拿着游泳圈的教练都看傻了眼。 从此，泳坛多了一个大魔王。 —— 于余的自由泳从幼儿园一路横扫到奥运赛场，无可匹敌，被媒体誉为中国的海洋之星。 虽然成绩斐然，打破了无数记录，但是于余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出了圈。 在于余又一次拿了不同项目的奥运金牌之后，媒体蜂蛹而上的采访，奥运冠军一张嘴，宛如漫画版的鲨鱼齿就闪瞎了他们的眼睛。 于余：“哦，你问这个，因为我觉得松冈凛很帅！” 媒体：？ 对手：“我也不知道啊，他嚷嚷着什么冲击波就游过去了，难道是奥运冠军的秘籍？” 媒体：啊？ 发小：“习惯就好，他就是一个单纯的中二病而已。” 【阅读指南： 1、鲛人穿人，不是真的鱼。 2、全员友情向，发小男妈妈。 3、所有赛事纪录均为虚构。 4.可能会穿插一些发小的电子竞技线。】 内容标签：体育竞技 成长 逆袭 轻松 热血 主角：于余 一句话简介：中二病人鱼卫冕奥运冠军 立意：付出会有回报 第1章 “世界！沉醉在我的泳姿下吧！” “噗通！” 站在岩石上呐喊的十几岁小孩以自由落体的姿势砸进水面，像是一枚深水鱼雷，炸得四周全是浪花。 刚冒出一个头的菲尔德被扑面而来的水花浇了一个透彻。这位人类游泳界的传奇，在出道二十多年后，终于又一次被水呛到。 他转头望过去，岩石上还有一个孩子在上面哈哈大笑，显然，刚才那个“小鱼雷”就是他踹下来的。 王远梦抱着肚子笑得不行，等他笑够了，于余才从水底下冒出一个头，吐出好几口水，冲着岩石上面气愤地大喊：“老王你不讲武德！” 王远梦理都不理，开始往水里扔石子，试图攻击。 不远处的菲尔德皱了皱眉。 虽然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但是这样的行为已经有些危险。那些石子有些很尖锐，要是底下的孩子躲不开的话，砸中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只是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于余在那一小片的大海中闪转腾挪，像是一条灵活的小鱼，在那片水里撒花。头上瞄着他过来的小石子全部噗通噗通落在他身后，连他的边儿都沾不到。甚至他还有闲心，冒出水面对着上面的王远梦做鬼脸挑衅。 菲尔德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惊叹。 要知道，今天的天气不算很好，阴云密布，风也很大，连带着海浪都变得很大，在海里一个劲儿地推着人跑。除了像是菲尔德这样对自己游泳非常有信心的人，海里基本没有几个人了，偶尔几个，也是被浪花推得，游得七扭八拐。 只有那个孩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依旧像是在风平浪静的泳池一样，自由自在地游泳。 他就像是生在这片大海中的生灵一般。 菲尔德的脑海里闪过这句形容。 很快，阴云聚顶。随着一声雷响，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趴在岩石上还在瞄准的王远梦顿时蹦了起来，抱着自己的游泳圈连滚带爬地下了石头，冲着海里的于余招呼：“快回家了！别游了！一会儿你妈该骂咱俩了！” 于余答应了一声，整个人钻进海里潜泳，菲尔德的目光追随着他，一直快到岸边，那个小脑袋才重新冒出来。 上了岸的于余像是一只小狗一样甩了甩自己头发上的水，两个只穿着泳裤的小男孩撑着一个游泳圈遮着雨，哒哒哒跑走，有个小孩半路还滑了一跤，被另一个孩子扶起来，接着跑进雨幕中。 身后，菲尔德慢吞吞地上了岸，看着两个小孩跑远。 一口气，潜泳了三十米左右，并且速度很快。 很恐怖的纪录，很有趣的小孩。 看来这趟中国，还真是来对了。 —— 今年已经年近四十的菲尔德-德本距离自己退役已经过了十年，即使没有他的两届奥运会过去，依旧没有任何人能打破他缔造的纪录。 他的自由泳速度，一直悬挂在所有游泳运动员可望不可及的地方，让人绝望。然而他不光是自由泳厉害，就连蝶泳、蛙泳、仰泳各类泳姿的比赛中，也同样在不同距离的比赛中斩获纪录，至今无人可破。 菲尔德的名字，对于游泳的人来说，几乎是镶着金边，上面挂着大大的传奇二字。 然而这位传奇退役之后就完全回归家庭，专心培养自己的儿子弗洛伊-德本。弗洛伊小小年纪也展露出不俗的天赋，在各项少儿比赛中都拿到了冠军。媒体们称，可能未来二十年，泳坛都是姓德本的。 但是，听起来狂酷拽的菲尔德其实是一个极其内向的人，他除了游泳，其他时间就愿意在家和老婆孩子闷着。这趟中国行还是因为实在没钱给弗洛伊出国比赛了，才接的商务。 没想到，在这个游泳并不是一线的国家，让他碰见了这么一个印象深刻的少年。 扪心自问，就算是他一手培养的弗洛伊，在这种情况的大海里，也不能那么自如的游泳。 他是中国少年游泳队的？如果弗洛伊来中国比赛，能碰到他吗？ 很多疑问接踵而至。 一直拿冠军拿到手软的弗洛伊早就有些飘了，除了自己的父亲谁都看不起，更别提在他眼里弱到爆的同龄人。菲尔德早就想给他找一个对手来磨磨他的性子了。 菲尔德来了兴趣，借着拍广告的时间，连续好几天都蹲守在那个海滩，想要再碰到那个少年一面，测测他的虚实。 只是那天下雨时候跑走的少年，就像那场雨一样，消失得毫无征兆。 * 此时，被人类传奇心心念念的泳届小天才，正窝在发小的房间里，沉迷电子游戏。 “我怎么又死了！你是不是有bug，啊？bugman？”于余看着自己那半边屏幕上出现的gameover，不甘心地倒地蹬腿，试图用耍赖来掀过这一局。 “什么bug，你还瓢虫呢。你可小点声，一会儿让我爸听见了，又告诉你妈咱俩没学习。”王远梦托了托自己的眼镜，把自己的手柄拿得离这个张牙舞爪的人远了好些。 “不玩了不玩了，跟你玩没意思。”收到妈妈の警告，于余的声线瞬间怂得低了八个度，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书架旁边，“那让我们来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吧。” 说着，他熟门熟路地从王远梦的教辅材料后面摸出一本漫画。 王远梦翻了个白眼，在自己随身的小本子上画了一笔，收好手柄，也悄悄挪到于余旁边一起分享漫画。 小本子上面明晃晃的记载着，于余零胜的战绩。 于余假装看不见，把小本子踢开，全身心投入到漫画里。 这本热血少年漫是王远梦攒了一礼拜的零食钱买的，是最近大火的运动题材，讲的是几个少年游泳社团的比赛。 一本漫画书没多少页，主角的对手刚刚登场，就结束了。 “可恶，我只游自由泳！这种台词也太帅了吧！”于余意犹未尽地感叹，满脑子都是主角自由泳的画面，“真好啊，弄得我也想游泳了。咱们溜去海边吧，上次母上大人给我的三天禁游令应该已经到时间了吧？” “你所谓的溜去海边，又是我先翻出去然后给你当肉垫吗？这活儿狗都不干。”王远梦嫌弃道。 自家发小也是有意思，他那双腿除了游泳和直立行走，其他什么功能都不具备。小时候平地摔到脸都快烂了，以至于他家地板上铺得全是软垫子。 从小目睹一切的王远梦都怀疑，于余是不是还没喝够孟婆汤的鱼投胎成了人，要不怎么解释他陆地上废物一般的下肢。 于余啃着手纠结了一下：“那要不……下一册我来买？” “狗不干，我干。拿你泳裤去。”王远梦果断打开窗户就要往外翻。 于余：…… 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再一次溜到海边，今天的天气很好，海滩上人有点多，怕有邻居发现，两个人就跑到他们经常待的礁石那边，远离人群。 虽然这边的海有点深，但是对于余来说不是问题。 他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像条鱼一样潜进去。 第2章 旱鸭子的王远梦就坐在旁边的礁石上看书，他们是偷偷溜出来的，不敢带自己的游泳圈，也就下不了水。 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海里面的风景很美好，阳光透过海面照进来，蓝色的，又带着弧度，温暖着浅海中的小生物。 小生物于余也在这样温暖的水里舒展自己的四肢，划动着。 在大海里他总是更自由的。 其实王远梦没猜错，于余真的是一条没有喝够孟婆汤的鱼。 只不过，他上辈子是条人鱼。 当人鱼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陆地，终于在这辈子盼来。但是除了有意思的游戏和漫画外，只有大海会让于余如此幸福。 他虽然也和大家一样是第一次当人，但是对于水的喜爱，是刻在骨子里的。 没有人教过他该怎样游泳，但是他依旧是这帮孩子里游得最快的那个。平时不听使唤的双腿，到了海里只要乱扑腾，他就能游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有时候，他也会忘了自己已经变成人类了。 于余正在试图调戏一条从自己身边游过的鱼，跟着那条慌不择路的小鱼上游下潜，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此时，小腿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双腿在水里也开始不听使唤。 没有做任何热身就开始游泳的于余，抽筋了…… 在不见底的海里抽筋是非常危险的事，于余还没呼救几声，就呛了水，被水没过了头顶。 专心看书的王远梦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还是一直待在岸边的菲尔德发现了异常，迅速扎入水中朝这边游过来。 实力全开的奥运冠军在水里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于余还没想好走马灯转什么画面，就被人从水里举了起来。 重见天日的于余吐了好几口水，这才看清像是狮子王里一样举着自己的，金发碧眼，一脸冷漠的外国大叔，吓得把最后一口水都强行咽了回去。 “咳咳咳……河神大叔，我要金斧子。” 第2章 “爸爸，我又破了自己的纪录，可惜你不在，妈妈奖励了我一个特别大的冰激凌！你还要在中国待多久？”弗洛伊还带着婴儿肥的脸把屏幕挤得满满当当，就连他脸上的小雀斑都清清楚楚的。即使这样，菲尔德依然可以隐约看到他举得那个堪比他脸大的冰激凌。 “是的。答应了朋友要在这边留一段时间。”菲尔德点点头，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里自己儿子的金发，“听话，好好上课，教练的训练菜单也不要落下，我回去可是要检查的。” “好的爸爸，你放心吧！” 菲尔德点点头，和儿子道别后关掉了手机。 这些年和家里人聚少离多，就算是年幼的儿子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更让他坚定了退役的决心。 也许他的身体技能还没有到极限，但是他的心力却已经到了边缘，当然，这也不光光是家庭的原因。 之前还总想着让弗洛伊多看看自己的比赛，能让他对游泳比赛更加提起兴趣。不过……菲尔德突然想起在海边见到的那个中国小孩。 如果他真的成长起来，那么弗洛伊也许就不会重蹈自己的覆辙了——明明在不大的泳池里，却感觉荒无人烟，冷得让人窒息。 如果一切如他所愿的话……那就在这异国他乡好好散散心，然后回去就召开记者发布会吧。 而在他不知道大洋彼岸，小小的弗洛伊把手机还给妈妈，然后扣好自己的安全带，三口两口把自己手里的冰激凌干掉，再呲牙咧嘴地往后一靠。 这回他所有的奖金全都拿来买机票了，真想看看等他到的时候，他爸爸那张冰山脸出现的表情，哈哈！ * 那天于余和王远梦回去的早，根本没被发现。吃到了甜头，两人逐渐摸清楚了“放风”时间，这几天等爸妈一走他俩就翻窗户跑去海边玩。 只不过这几天他俩的“放风”时间有了点新变化。 “起跳的时候胳膊往前绷直，用手入水。”金头发的河神大叔戴着现代化的翻译器，机器声在海边响起。 王远梦按住被海风吹起来的书页，抬头看着海边的两个人。 不知不觉，自从上次于余被这个菲尔德捞上来之后，他们就总在这个海边见到这个外国人。王远梦不像于余那么缺心眼，真信他是个什么河神。他早就上网查了菲尔德这个人，长长一串履历看得他眼睛都疼。 不过不是人贩子就行…… 更何况仅仅几天的时间，于余原本乱七八糟的跳水姿势已经像模像样，虽然他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他的动作好像规范了许多，有点电视上的意思了。 他能看出来，菲尔德更是一清二楚。 于余绷直手臂，鱼跃从海边的礁石跳到海中，溅起的小水花到他的眼边，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 不光是姿势一点就通，并且在专业的点拨下，他的潜水速度也变快了。 而且这孩子……菲尔德看着于余在水底潜泳了好久才冒出脑袋……这孩子的肺活量也太惊人了。 即使他的泳姿依旧在菲尔德看来是一塌糊涂，就光是潜泳的速度，就已经有了小将的雏形。 菲尔德拍拍手，于余就像被召唤的小狗鱼一样游回来，冒个头在菲尔德面前划水。 “今天教你自由泳的泳姿，这是目前最快的泳姿。”菲尔德讲道。 于余完全对于河神的话不疑有他，在他看来不管是海神还是河神，神说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没看漫画里都说，戒指里的老爷爷说话一定得听。 王远梦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合上自己的书认真的思考：下次要不还是少给于余看漫画了吧。 他俩谁都没看见，在看到眼睛亮晶晶在水面比划着自由泳姿势的于余，菲尔德那张像是雕塑一样不会变换表情的脸，罕见地笑了笑。 不光是过人的天赋，强大的肺活量，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很爱游泳。 他发自内心的爱着包裹住自己的水，即使只是学会了一点点新的东西，眼睛里的热度都会烫到菲尔德。 如果他有他这样的热情，也许就不会经历那样的感觉了吧。 更何况…… 菲尔德看着海浪像是逗他一样，围着他溅起小小水花，然后温柔的把他托举。 更何况，大海也一样爱着他。 * 下了飞机又坐了好久的车，弗洛伊才到了中国这个有些偏远的渔村。 从来没这么折腾过的弗洛伊脑子发蒙，再加上夏天的燥热，刚放下行李就拽着自己的妈妈嚷着要出去游泳。 只有浸透清清凉凉的水，才能让他感觉舒服一点。 他们选的房子是海景房，走两步就到了海边。 弗洛伊一眼就看到了海边那块光滑的礁石，周围没有细小的石头很安全，高度平度也正好。完全就是天然的跳台。 只不过碍眼的是，不大的石头上面还有两个小男孩占着位置在比比划划，磨磨蹭蹭也不跳。 “我说了，救生员还没来，菲尔德大叔又不在，你别自己跳，一会儿又跟上次那样抽筋我可捞不回来你。”王远梦拽着于余的小裤衩，说什么也不放手。 “我已经做了热身了，你别管我行不行！”于余挣扎着，不顾漏出来的半个屁股，手还在空中划水。 他俩正吵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串英语。 “你拽什么鸟语。”于余气哼哼地转过头，还以为王远梦在用英语骂他。 这一回头才发现身后还有个小外国人。 一头柔顺的金毛有点炸开，肉乎乎的脸白得跟贝壳一样，抬着下巴，于余能清楚看到他的鼻孔。 “你好像有鼻屎。”于余上下看了看得出一个结果，“辛巴。” 王远梦噗嗤一声笑出来。 弗洛伊什么都没听懂，但是辛巴这两字倒是听懂了。 因为他高高壮壮的，没少被他同龄的那些手下败将起奇怪的外号。 虽然好像辛巴不算什么侮辱的外号……但是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他都不认识他！ 弗洛伊张牙舞爪得又蹦了一串英文。 于余也不着急下水了，跟王远梦两个人像看猴一样，看着罕见的跳脚外国小孩。 “比起辛巴，我觉得他更像鸣人。”王远梦悄悄说。 “那我还是佐助呢。”于余呼噜一下自己的黑头发，噘着嘴说。 “你们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跳不跳，不跳的话赶紧滚下去，要不然来比一场？！”被两个人看猴一样的眼神，气得黄毛又微微炸开的特洛伊发出了对战邀请。 太气人了，他一定要好好修理这俩小子，尤其是那个叫他辛巴的！ “他好像要跟你比赛。”王远梦听得半懂不懂，不过根据特洛伊丰富的肢体语言，他也明白了大概。 “来啊！快来跟我比！”于余一听这话立马蹦了起来，说着还斜王远梦一眼，“这可关乎国家荣誉，你可别拦我了啊。” 第3章 远远看着救生员已经上班的王远梦翻了个白眼，松开揪着他泳裤的手。 “p、k，pk懂吧？comeon！”于余虚空展示了一下自己白花花的莫须有肌肉，冲着特洛伊道。 特洛伊冷哼一声，原地伸展了几下算是凑合的热了身，然后站在石头边戴好自己的小泳帽。 “我来当裁判！”王远梦自告奋勇道，“谁先碰到正对面那个黄色的浮漂就算赢。”他还怕特洛伊听不懂，跟他比划了半天。 跟猜灯谜一样的特洛伊想了半天才矜持地比了一个ok，表示自己明白了。 两个人站在石头边准备出发。 从姿势就能看出两人的不同。于余左右脚分开，像是要原地起跑一样。而特洛伊就蹲下去，手抓着石头边缘再抬臀，是标准的游泳起势姿势。 看到于余这么不专业的姿势，特洛伊的火都小了一点——一看就是业余的，看上去还比自己岁数小，一会让让他吧，别让他以后都不敢游泳了。 于余浑然不知道对方要放水的想法，他只是兴奋于有人要和自己比赛。 从小到大跟他一起玩的就只有王远梦这个旱鸭子，他俩什么都比，从吃饭比到打游戏，就只有游泳没比过。 终于有人要跟人比赛，于余感觉脚下的石头都不再那么简朴，好像变成了终结之谷一样巍峨！ 王远梦举起手，示意两个人做出准备姿势。然后大喊一声：“开始！” 两个人以相差无几的速度跳入海中，在那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弗洛伊用余光捕捉到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个男孩，好像做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起跳姿势。 第3章 大海的感觉和游泳池完全不一样。 游泳池是死水，永远风平浪静，唯一的风波就是来自对手的波澜。 而大海是活的，她不光养育了无数生灵，自身也有无尽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人类最引以自豪的机械毁灭。即使是在她最温柔的时候，轻轻的波浪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是难以驾驭。 从岩石到浮漂的距离只有一百米，跟在标准泳池折返一圈没有什么区别。对于基本算是从小在游泳池里泡大的弗洛伊来说更是算不得什么，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在海里游过泳。 只是从来没有在大海中跟别人进行一场如此激烈的比赛。 这跟弗洛伊想得一点也不一样。 虽然天气晴朗，但是海边的风并不小，更别提那一波接一波的海浪了。一直推着他离开距离浮漂的直线轨道，而且每一道浪的力度都不一样。上一次还没什么感觉，一下波直接灌了他一嘴海水。 天知道海里到底有多少细菌！弗洛伊皱着眉头在心中暗骂。 而且明明大家都在同一片海里，那个叫他“辛巴”的小孩却完全不受影响。他好像能和大海沟通，知道下一波浪潮会是怎样的大小，每一个动作都精准的可怕。而且速度也非常的离谱。 弗洛伊能感觉到，从那个漂亮的起跳开始，就算是在游泳池，他俩的胜负也会难分伯仲！ 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这样的人物？要知道他可是现在这个年龄段的世界冠军！就跟他父亲一样！ 弗洛伊的挣扎和艰难，引起了在岸边的杰玛，也就是他妈妈的注意。 远远一看就知道自己儿子又在和别的小朋友比赛，弗洛伊从小就这样，争强好胜，虽然杰玛有点担心他这个性格，但是作为一个运动员来说，确实也无可厚非。 虽然弗洛伊总是在比赛，但游泳这方面他还没输过。这还是头一次，杰玛见到如此吃力的弗洛伊。第一眼杰玛还以为这孩子抽筋了，在水里这么使劲的扑腾。 定睛一看就知道，他的泳姿还保持得很好，只是过于用力罢了。就像平时弗洛伊和他爸爸比赛，着急的时候太用力就会变成这样。 只要不是出危险就好。杰玛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刚放下心来的她，突然意识到……菲尔德又不在这里，那到底是谁能把特洛伊逼到这种地步？？ 杰玛用手遮着太阳垫着脚望远看，可惜她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海里的形势。 只是她不清楚，弗洛伊可太清楚了。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流逝，相比体力，看着对手渐行渐远的绝望更让他印象深刻——输定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他从未想过他会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就这么随随便便输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小孩。 弗洛伊和大海一般的浅蓝眼睛深深刻上了那个在他前方的背影。 如果有无人机在记录这场比赛，那么他们就会看到和逐渐偏离航线的弗洛伊不同，于余是以一道直到诡异的直线向着浮漂前进。 眼看着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弗洛伊使出了他全部的技巧，手臂用力拨开海浪，脚像双鞭一样提供助力。但是无论他使出浑身解数，却怎么也无法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平时自己随意驾驭的介质，此时却好像在故意找他麻烦一样，怎么做都是白费力气。对方却好像电影里的魔法主角，让这片调皮的大海都心悦诚服的配合。 于余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追赶，他只是和平时一样，享受每一次破开海浪的声音。比赛的压力对于他来说，只是多了一个他需要触碰到的目标。 他有自信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征服大海，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海之骄子。 哦，除了那个自带神力的“河神”。 胳膊从海浪中破出，带起一片水花，然后手掌拍在那个白色的泡沫球上面。“啪”，很清脆的一声。 是胜利的声音。 “我赢了！”于余笑起来，脸边的婴儿肥旋起两个甜甜的酒窝。 说起来，这还是他成为人之后第一次比赛。 不管怎么自信，获胜的感觉总是更真切美好的。 于余架着两个酒窝冲着过了一会儿才过来拍浮漂的弗洛伊扬起下巴。要是他现在还有尾巴，估计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于余只可惜自己不会什么英语，要不他高低得喷两句垃圾话，要不然游戏的精髓何在。 不过就算他在那喷垃圾话，弗洛伊也没有精神搭理他了。 从小像是天之骄子的弗洛伊还从未输掉比赛，更别提这种几乎看不见前面对手水花的距离了。 一开始他只是打算教训一下这个占着地方的男孩，谁知道结果被人教训了一顿。他的世界观都在摇摇欲坠。 于余好奇地歪着头看这个好想要哭出来的大个儿金毛，“真的哭了啊？” 至于不至于啊，不就叫了声“辛巴”吗？那也不是贬义啊，于余是觉得弗洛伊的金发好看，像动画片里的小狮子才说的。 弗洛伊攥着浮漂边上的绳子，青筋都冒出来了，高傲的他怎么也无法忍受自己如此的失败。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what'syourname？” “哦哦哦，这个学过！”终于听懂的于余兴奋地拍了下水花，“mynameis于余！国际友人~” 于余。弗洛伊咀嚼着这个名字，酷酷地转头朝妈妈那边潜过去。 下次见面，他一定不会输了！ * 下……下次见面也来得太快了些吧？ 终于堵到自家父亲大人的弗洛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个在海边，听着菲尔德指导动作的黑头发男孩，不就是那天赢过他的家伙吗！ 弗洛伊的牙发出了像小老鼠啃墙角一样的音效。 菲尔德也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老婆杰玛和那个正在磨牙的小金毛。 菲尔德睁大了眼睛：“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杰玛过去和他拥抱，笑道：“这不是孩子想来找你，我就想着顺便接你回家。这个小朋友是谁？” 弗洛伊指着正举着胳膊比划姿势的于余大声质问：“爸！他是谁啊！” “哦。”菲尔德看看这个，又看看在自己腿边听不懂话一脸茫然的于余，“这是我徒弟，于余。” 又拍了拍于余的胳膊示意他放下，用翻译器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弗洛伊。” 弗洛伊看了看菲尔德又看了看于余，眼泪差点出来：“爸，你竟然背着我有其他小朋友了。” 杰玛糊了一下弗洛伊的脑袋：“瞎说什么呢。” 于余勾起唇角又放下，准备装个大的。 “你好，我的手下败将。” 弗洛伊：……# * 菲尔德的商务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杰玛就带着弗洛伊准备在这儿住到菲尔德工作完成，一家人一起回去。 虽然见面的时候不算太愉快，但是由于弗洛伊实在太过好奇于余。 早知道他不光赢了自己。而且还是菲尔德除了自己唯一的一个徒弟。他爸爸是谁？那可是万年世界冠军！多少人求着当他徒弟菲尔德从来没答应过。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跑到中国来就收一个徒弟。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弗洛伊百思不得其解。 第4章 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跟踪之旅。 带着妈妈的墨镜，还带着口罩，弗洛伊狗狗祟祟地跟在日常出来放风的王远梦和于余身后。 跟着他们逛了镇上的书店，于余和王远梦挑漫画的时候，弗洛伊就躲在后面的中国文学史里面举着一个大部头挡着脸，殊不知自己露出的小黄毛在一堆中年人里格外扎眼。 跟着他们去了游戏厅，由于不懂中国话被门口换游戏币的拦下，稀里糊涂把兜里的钱全换成了游戏币。等他举着装满游戏币的小袋子的时候，于余和王远梦已经打完两局拳皇准备去下一个地点了。 路过游戏厅后门的小吃街，于余和王远梦在一个卖冰激凌的摊位站住了脚。 “吃哪个味儿？”刚刚输掉游戏的王远梦认命掏出自己的零花钱，瞥了一眼垃圾桶上面冒出来的金毛，“真不嫌累。” “你懂什么。”于余指了指香草味，单边扯起嘴角酷酷地笑，“这是那路头对萨斯给的执着，你一个没有宿敌的人，不懂这种羁绊！” 隔壁的垃圾桶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身无分文但有一堆游戏币的弗洛伊看着冰激凌车的图案咽了咽口水。 “你对头肚子饿了。”王远梦面无表情回道。 “麻烦再给我一个巧克力味的。”于余踮着脚拿过两个冰激凌，转过头绕过垃圾桶直接把巧克力味的冰激凌塞进弗洛伊怀里。 来不及逃跑的弗洛伊尴尬地整了整自己的墨镜，最终还是没有敌过冰激凌的魅力。 五分钟后，三个小孩排排坐在马路牙子边上啃有他们半个脸大的冰激凌球。 有着甜蜜的冰激凌，不管多倔的小孩都挂上了笑。 自此之后，于余和王远梦的放风时间又多了一个人。 * 两个礼拜后，三个小朋友虽然语言不通，但依旧处成了死党。 他们甚至发明了一种打招呼的手势。 于余和弗洛伊对上拳头，然后又横着击了下掌。 “啪”的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下次见面，我就不会输了。”弗洛伊认真道。拿着菲尔德的翻译器给于余翻译。 “你是战胜不了萨斯给sama的。”于余仰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道，“不过你这份羁绊我收到了！” 翻译器和于余的声音大声到整个车站的人都在往这边看，王远梦和弗洛伊同时都在脚趾扣地。 “都说了让你少看点漫画了！”x2 菲尔德看着耍宝的几个小孩，难得勾起唇角笑起来。 于余经过他短暂的教学，也算是开了个好头。两个小孩初次见面的比赛他也听了杰玛的复述，确实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一个从小精通技巧，天性好胜。一个天赋异禀，赤诚热爱。 未来的泳坛如果有他们，那将会多么有趣啊。 第4章 暑假的时间也随着菲尔德和弗洛伊离开了。 于余和王远梦又离开了老家，被爸妈带来市里上学。 远离了海边，朗朗读书声代替了滔滔海浪声，就连玩闹的时间都变得没有那么有意思了。 可以肆无忌惮地泡在海里的暑假就像是稍纵即逝的肥皂泡，等它炸掉后，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一场五彩斑斓的梦。 于余坐在后排靠窗的座位上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窗户*外面，外面操场有上体育课的班级正围成一个圈做游戏。 一帮小豆包慢慢悠悠跑来跑去，老师叮嘱他们不要摔跤的声音都隐隐传到了玻璃这头，张着手臂生怕他们磕着碰着。 已经升上六年级的于余撇撇嘴，表示真没意思。 “于余！”在讲台的语文老师一眼就能看见走神的他，那脑袋都快贴到窗户上了，“来，你跟我说说我刚讲到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于余必然不是那种走神之后还能对答如流的学霸。被老师突然点名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挠了挠头，顶着全班视线，直感觉脸上热度渐起，满脸羞红地冲着老师讨好地笑笑。 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在肉肉脸上尤为明显。老师的火气顿时下去一半。 “不要走神，好好听讲知道吗。”轻轻嘱咐一句，看到于余点头，老师就翻过这篇了。 听着犯困的古诗文，于余竖起自己的语文书，在后面悄悄打了个哈欠。 ——满口之乎者也的语文课，更是没意思。 哎。 * 下课铃响起，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的于余在全班都冲出去拿饭的人群里格格不入。 坐在于余前面的王远梦端着两个盒饭回来，把自己的椅子一转，和于余拼桌。 王远梦显然刚才上语文课也睡了一觉，眼镜压的红印格外显眼。但是他这会儿精神头却不错，满怀期待地打开盒饭盖子。 “有鸡腿！还没有西兰花，是茄子，不错不错。”王远梦掏出自带的餐具，抬头看看反常的慢吞吞还在收东西的于余，“吃饭啊，干嘛呢？” 于余叹口气，也把自己的盒饭打开。 有些寡淡的红烧鸡腿烂乎乎的，肉沫茄子也水了吧唧，没有什么香味，更别提边上蔫哒哒的绿色叶子，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 于余闭上眼，全部都是他们前几天在海边，拿着冰激凌等路边零食当饭吃的美好日子。 ——吃不到冰激凌的日子更是最最最没意思！ 中午饭吃不到几口就送回去了，王远梦看着于余在那边倒饭，在犹豫着要不要一会溜出去小卖部买点于余最爱的冰激凌。吃这么点一会儿肯定会嚷着管自己要零食。 真是奇怪了，往常放暑假回来，于余也没这么反常啊，现在就连漫画都懒得过来借了。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不对劲。 疯玩了一个暑假，于余的“暑假综合症”这回异常明显。于余自己也清楚。 只是平时他会感兴趣的历史课，会很期待的游戏和漫画，等到看到了玩到了，却又觉得就是缺点什么。 经过了海浪就会觉得平静的海面差点意思，总感觉自己的生活似乎可以更有意思一点，更……有肾上腺素一点。 于余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漫画里的主角一样，在某一天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使命——好像得了一种可以用游泳拯救世界的病。 他好想再和别的人比一场游泳啊！ 暑假的时候自从认识弗洛伊之后，他们大大小小又比了无数次，每天下水之后总要比上一比才可以。那种你追我赶，让人兴奋激动的从头皮发麻到脊椎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 这就是比赛的魅力吗？ 如果自己去参加游泳比赛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紧张又刺激？而且那时候对手不光是一个人，他会遇到无数的高手，有着这样那样的绝招，他们都能在泳池之中一决高下。只是想想，于余就觉得自己热血沸腾的手脚发麻。 简直就像是龙珠的天下第一武道会一样！ 正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于余回到家就噔噔噔跑进自己屋子，把门一关。 留在外面正在做饭的于爸于妈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叹了口气。他俩自然对于于余最近的状态也有所察觉。 “就知道不能让他暑假那么野吧，现在心都收不回来了，老师都给我打电话了。当时我就说把我妈接过来看着他，你还不让。”于妈抱怨道，“现在蔫了吧唧的，连饭都不感兴趣了，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再回海边住吧？” “孩子还小，玩完了开学之后肯定不适应。咱们给他找点事做，收收心就好了。”于爸把菜都端出去，又过去敲门叫于余出来吃饭，看没啥动静，这才回来悄悄跟于妈商量。 “除了跟那个王远梦打游戏就是看漫画，也不能就这么由着他玩吧。”于妈头疼道。 “其实还有一个事他跟咱们说好久了，现在孩子大了，也不用人接了。我觉得可以送他去了。”于爸和于妈对视一眼，于妈突然心领神会地啊了一声。 桌子上是于余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吃进嘴里还是酸酸甜甜的滋味，只是没有往日恨不得把一整盘子都塞嘴里的欲望。 于余啃了两块，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把筷子放桌子上一放。 “爸妈，我想学游泳，然后去参加比赛。” 没想到是于余先提出来，于爸于妈愣了一下。 于爸刚要张嘴立马答应下来，于妈却伸手拽了他一下。 “既然你真的想去，我也不拦你了，我可以送你去上游泳课。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于妈清清嗓子说道，“下次考试前进十名，你就可以继续上课外班，要不然我就得重新考虑了。” 于余立马点头。管他什么条件，他现在只想跳进泳池好好游一把。 单纯的小人鱼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人类妈妈的套路。 于爸憋着笑，在桌子底下给老婆竖了个大拇指。 * 第二天放学后，于妈就按照说好的那样，开车带着一直像只小狗一样往外试图探头的于余去了少年宫。 第5章 于妈拉着于余见到了早就约好的老师。 张老师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老师，一张有点肉的娃娃脸笑起来亲和力满分，一看就是性格很温柔很热情的人。只是于余一点别的注意力都分不过来，他正一心期待着少年宫的游泳池。 根据弗洛伊比划，游泳池大概是一小片固定的更澄澈的海。 张老师带着于妈和于余参观了他们少年宫的游泳池。 这种国家办的兴趣班规模就是正规，游泳池有两个，一个用来教12岁以上的少年，另一个来教12岁以下的儿童。 大孩子小孩子们都在泳池里扑腾，有的带着夹板，有的带着游泳圈，蓝色的水花被拨弄得反出五彩斑斓的灯光，一片热闹的景象。 “我们这边和省队也有联系，如果您的孩子以后有这方面打算的话也可以试试，每个月省队教练都回来这边看看。说远了，咱们第一节课不收费，先让孩子试试课。”张老师介绍道，她介绍了一堆东西，连气口都没有。一看就是老熟练工了。 “老师，我们家孩子有点……”于妈刚张嘴，就被张老师密集的话打断了。 “您放心吧，我们就是试着下一下水，测试一下小朋友的水性和胆量。我们安全员和教练都在，不会出问题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于妈妈对老师笑笑。 他家孩子什么都可能不擅长，但绝不可能不擅长游泳。从小就一个劲儿地往海边跑，她和孩子他爸拽都拽不住。可以说他是真的在水里长大的孩子。 她担心的是…… 身边突然传出一声噗通的入水声。于妈和老师抬起头看去，只见刚才还老老实实在一边的于余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跳进了泳池里。 她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个破孩子一见到水比她这个亲妈都亲！ 像一条小鱼入水一样，于余伸着双手和双腿，借着跳水的力量在池底潜水。 游泳池里已经有一个班的孩子在学习游泳扑腾着水，于余在池底灵巧地绕过他们的手脚，速度之快，正扒着岸边把脑袋埋进水里的小孩看着经过自己身体底下的那个黑影瞪大了眼。 什么玩意儿过去了？ 50米的标准泳池对于经常潜泳的于余来说不算远，他在差不多泳池一半的距离抬了个头，然后又消失不见。 像个猎奇的水怪。 整个游泳池鸦雀无声。 于妈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地接着说自己的话：“张老师，我担心的是这孩子碰到水就容易失控，一看不住就跳水。你也看到了他会游泳，我们可以去缴费了吗？” 张老师张着嘴，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手里刚拿出来的游泳圈都掉在地上。 她心想说你儿子这样还上什么游泳班啊？ “缴费？缴什么费？”于妈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于妈顺势看去，是一个留着寸头浓眉大眼，看着挺精神的青年，他正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在泳池中上下翻腾的那个小子。 张老师看到他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和他握手：“杨教练，你怎么来了。今天省队没跟我们打招呼啊。” 杨教练笑着跟她握了握手，又伸手过来，和于妈握了握手。 “于余妈妈是吧，您对于于余加入省队少年班有什么想法吗？不管他之前受没受过正规训练，我都从于余身上看到了一些可能。” * 穿着自己衣服游泳，被整只湿淋淋捞出来的于余被于妈粗鲁地擦了擦，潦草吹干，然后就塞进车里跟着杨常胜杨教练去了省队少年班。 省队少年班是为了省队招收人才设立的，专门针对15岁以下少年的专项体育培训班。如果在少年班出了很好的成绩的话，直接选送国家队也不是不可能的。 总而言之，这里是比少年宫更专业，更好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来这上课是免费的。又免费培训，还有人帮忙看着孩子，何乐而不为呢。 确认了下课时间，于妈妈心满意足的把于余和他游泳的东西往杨教练怀里一塞，潇洒离去。 抱着包有些无措的于余抬头看了看杨教练，杨教练也低头看着他。 沉默了一下，杨教练对于余伸出右手，和于余握了握手。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教练了。” 粗糙的大手和小了好几圈的手交握。 年幼的于余和刚成为教练的杨常胜这时候都不知道，这一刻开始，两个人的命运都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第5章 省队的地方看着就比刚才的兴趣班要正规很多。虽然里面同样是两个正规泳池，但给人扑面而来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少了很多的嬉笑打闹，更多的是训练的声音，有一种正规军的气势。 省队的少年班和正式省队的训练地方都在一处，从身上还有婴儿肥的少年到八块腹肌肩膀宽阔的青年，都在安静地听着教练训导，偶尔还能听见教练骂人的声音。连游泳池的水花声都透露出一种严肃。 身体莫名其妙就紧张起来了。 这辈子于爸于妈都是很宠孩子的人，于余虽然淘气但也不会出格，所以几乎从小到大从来没挨过打骂，就算是说也是轻轻揭过。作为鲛人时候还没有智力开化，记不清多少事，但是这辈子的于余可以说是被宠在手心里长大的。 对于于余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紧张。很新奇，让人身上的肉都发紧，心脏噗通噗通。就像是之前暑假和弗洛伊比赛一样，莫名其妙有些亢奋。 总觉得留在这里就变成了这些专业人士一样，很帅！ 他是新来的，所以要有一个入队测试，这之前杨教练已经和他说过了。虽然杨教练很看好他，但进省队绝不是一个年轻教练就能说了算的。能不能留下，都看今天这个入门考试了。 “别紧张。先跟我做做热身。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哈。”杨教练一米八五的大个儿，却蹲着身子在于余面前轻身细语的，生怕自己让这个孩子发挥不好。 刚才在兴趣班，他偶然路过看到的那一眼入水实在太过惊艳。所有的动作都很精准，又自然而然，像是一道小箭一样破开水花。之后完美衔接的身体摆动及潜水速度都让杨教练越看越兴奋。 好苗子！ 这个年纪就能驾轻就熟的潜水，难得的好苗子！ 一眼，杨教练就决定把这孩子挖过来，好好陪养，以后争取进入国家队。 于余不知道这个眼神有些奇怪的大哥在想什么，刚才还被气氛带得有些紧张的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热身动作上。 陆地的双腿生活仅有11年，拖着尾巴的时间可比这个时间要长，这双腿在陆地上的功效，王远梦的评价是：仅步行用腿。 拉伸的时候还好些，反正重心还比较稳，使劲抻就是了。一到了热身阶段的什么高抬腿啊，小步慢跑啊，即使于余打了十二分的精神，依旧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脚底下也没水，摔了个狗吃屎。 吓得杨教练赶紧托着他的胳肢窝给人拽起来，确认没事才放下。 于余摔得还有些懵，摸了摸自己撞到地面的胳膊和腿。 自己好像就这么，左脚踩右脚的摔跤了…… 意识到自己的笨拙，于余的耳根子都发热，努力站好身子跑起来，结果就是……又摔了一跤。 杨教练：……这孩子是不是有点手脚不太协调。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把这些错误都归结于小孩子可能还是太紧张了。 还好之后于余努力控制好了手脚，一步一步跟着杨教练做好了。做完热身之后他浑身都泛红，感觉脑力消耗比期末考试还大。累得他差一点就熄灭了游泳的念头。 还好终于做完了，杨教练拿着秒表和数据表格，示意他可以在给他清出来那一小块地方试试。 于余整了整自己紧绷绷的小泳帽，一脸严肃地看着脚下的泳池。 水波宁静得诡异，跟大海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还好，有菲尔德那个河神大叔之前跟他念叨过的基础知识，大概怎么跳水和触壁他还是明白的。 看了一眼旁边翘首以盼的杨教练，于余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光着的脚蹭到泳池边，脚趾内八扣在泳池边，双手上举。 杨教练在旁边点点头，看来还是有点基础的。 随着他的哨声，于余腿脚用力，从岸边一跃而下。 先是手臂破开平静的水面，然后于余整个人被泳池淹没。 于余入水之后的动作和陆地上的笨拙截然不同，仿佛一条困在陆地上已久，终于被解放的鱼儿，瞬间融入了水的怀抱。 弗洛伊说得没错，泳池比大海要好征服得多。 如果说大海有着自己严厉的灵魂，那么平静的泳池就只是一汪没有灵魂的水。 入水的那一刻，于余就知道，对他来说征服这个泳池，实在太简单了。 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使自由泳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是那份从鲛人血脉中流淌出的对水的亲近与掌控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他的呼吸与水流的节奏完美契合，每一次换气都精准而迅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 第6章 他的手臂有力地划开水面，每一次划动都带着他迅速向前推进，双腿则如同鱼尾般有力地拍打着，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有一种奇怪的，生涩又熟练的感觉在于余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动作实在是不太规范，确实像是于妈所说，没有经过任何的专业训练，是需要报兴趣班的水平。但是杨常胜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非常老练的感觉。就像在水里的每一次浮沉，都经过了时间的洗礼，让这片水瞬间就被新来的王者征服。 那是一种气势。 是只属于专业运动员驾轻就熟的气势。 很不可思议，杨常胜竟然在一个11岁的孩子身上感觉到了。 他虽然身为教练从业时间很短，但是曾经也是职业运动员的他却对此非常熟悉。 既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那么解释就只有一个——这是一个天赋点点满的小孩。 杨教练站在泳池边，目光紧紧跟随着于余的身影。他原本只是期待着于余能够顺利完成测试，展现出一定的潜力，但眼前的这一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比之前认真一万倍的于余天赋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眼睛几乎发着精光，他明白，自己可能真的是走狗屎运了，随随便便就碰到这么一个孩子。 于余在水中游动的姿态，简直就像是一抹掠过水面的黑色闪电，既快速又自由。 转眼50米就已经过去，杨教练按下秒表。 1分50秒。 对于一个没训练过的11岁孩子来说，是一个非常值得骄傲的成绩。 “这孩子，真是个天才！”杨教练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这场测试说好的是100米的自由泳，但是他的前50米就已经非常亮眼了。杨教练不由得更加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随着于余逐渐靠近泳池的另一端，他开始准备最后的冲刺。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下沉，仿佛是在积蓄力量。然后，他猛地一蹬池壁，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池壁冲去。 砰！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杨教练吓得往前走了好几步，差一点就跳进泳池里。 在触壁之前的转体和接力作为专业运动员来说都是一门必修课。 菲尔德只是跟于余讲过大概的知识，不像是扣泳姿一样手把手教过，毕竟在他看来，于余虽然天赋异禀，但是离研究这些还远着呢。 不会用力借力的于余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拐弯，他在水里几乎是滚了一个前滚翻。 如果他还是条鲛人的话，只是一尾巴的事，但是换成碍事的腿，却做不到那么大的阻力来让他在加速度的情况下急转弯。 小脚趾狠狠磕在了池壁上。 疼得于余几乎扭曲着脸，在水底吐了一串泡泡。 心里直骂：他能征服这点水，但谁也没告诉他还得降服一面墙壁啊！水克岩石不是这时候用的啊喂！？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测试还没有结束，只是一点点的疼痛而已。 这辈子向来不缺衣少食，没什么渴求的于余是真的想要通过这个测试，能站在赛场上。 那种一切未知，却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实在太过于吸引他了。 看着他继续游动，杨教练狠狠松了口气。 在于余坚持冲到终点的时候，杨教练一把就把人拉到了岸上。 确认了脚趾无碍，杨教练彻底放下心来，蹲着拍拍于余的肩膀肯定地说道：“恭喜你，回家跟你妈妈说，明天放学后就来这里训练。” 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和潜力，让刚担任不久的杨教练看着都异常激动，刚成为教练的他这一刻才终于感觉到为人师的憧憬。 他想尽自己的所有培养这个小子，看着他发挥出无限的可能。 甚至，甚至捧起那个还不熟悉黄种人手掌的金色奖杯。 “眼光不错嘛大叔！”于余叉着腰十分臭屁地回道。虽然看起来很有自信的样子，但他眼里却满是兴奋和激动。 他感觉冥冥之中，有一扇大门在对着自己开启。 那边满是光亮。 第6章 “徐总教，这个孩子的数据你看一眼吧，真的很不错。不，不是很不错，是天赋奇高！而且我都跟那个孩子说了，让他明天就来报道！就按我的名额录就好。”晚上下班后，省队的办公区。杨常胜拿着自己总结的几页数据追着一个有着啤酒肚穿着松垮西装的中年男子。 那个中年男子就是他们山东省队的教练，徐睥睨。 杨常胜说了一堆，徐总教却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自顾自走路。只是这个小年轻实在是没有眼色，纸都推到自己面前了，也不得不搭茬。 他有点恼羞成怒地批评道：“你只是一个刚转正几个月的教练！谁跟你说你有资格就这么收录学员了！这是什么地方，省队！进来的哪个不是在他们那个年龄段拿过奖的？你倒好，直接要招一个什么也没学过的小孩！谁去教他？哪里有人力给你这么浪费？你可以不要工资的吗？” 话说着，徐睥睨的眼睛扫过怼到自己眼前的纸上，那一列50米1分50秒的成绩，确实很不错，也能说明这个小孩的天赋。 徐睥睨停下脚步摸了摸自己带胡茬的下巴，三角眼转了转，有了一个想法。 “这个孩子的天赋如果真的像你保证的那样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你现在还没有系统的教过学生。这样吧，先把这个孩子放在我的队伍里我看着，然后你呢，正好锻炼锻炼，总抓这个孩子的训练。”徐睥睨笑着跟杨常胜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了个弯走了。 杨常胜简直是目瞪口呆。 他虽然是刚上班，但又不是脑子不好，徐总教刚才那番话完全就是在让他担责任。把于余放在他徐总教的名下，出了成绩算他的。但是名义上又是他自己负责，到时候出了问题又是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没教好人的责任。 真是老油条啊。 不过……杨常胜攥起拳头，把那几页纸攥得皱皱巴巴的。不过，这样这个徐油条也算是允许了于余进省队了。相比于自己这份工作还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未来来得重要一点。 * 而另一边，对省队发生的事浑然不知的于余，放学铃声一响，便迫不及待地背着书包，怀揣着快要迸发出来的激动和憧憬，奔向了省队的训练场地。 身后，王远梦正要叫于余去漫画书店的话还没张口，就只能远远地看见于余的背影在他的视线里迅速消失。 这个家伙……到底省队有什么好玩的…… 一路小跑着来到不远的省队训练场，于余抬着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恢弘大门，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然后郑重地抬起左脚，迈过高高的门槛…… 噗通！ 于余在门卫大叔的注视下，直接摔进了省队的大门。 门卫：不知道这小孩练啥的，但好像有点手脚不协调啊…… 于余一个打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清了清嗓子，又昂首挺胸地冲着体育场里走。 然而，当于余走进宽敞明亮的训练大厅时，那种严肃而专注的氛围再次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总教练余睥睨站在训练池边，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个队员的动作。他的挺着啤酒肚双手背在身后，面容严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于余远远地看着那边鸦雀无声听训话的场景，默默咽了口口水。 一会儿，大家解散三三两两去更衣室换衣服，于余也背着自己的书包跟了进去。 省队的更衣室也很大，还分正式队员和少年班的地方，少年班的更衣室又干净又宽敞，每人都有自己的柜子。 大家自然地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开始换衣服，于余抿着嘴站在更衣室门口。 其中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看到了无措的于余，他招了招手示意于余过去。 于余看了看他，一头跟在校学生的板寸不太一样的微长头发，还留着个刘海，除了没有染发倒像是那种会在校门口聚集的社会青年。 于余看得眼睛亮亮，心里也像个小流氓一样吹了个口哨——好酷的发型！ 他走过去，那个年纪大点的孩子就说话了。 “我是郑何云，是少年班的队长，今年15岁了。你就是杨教练昨天说过的新来的吧。”郑何云上下打量了一下于余，不等他说话接着说道，“你随便找个柜子换衣服吧，杨教练说你跟我们一起训练，不跟他那的学生在一起。换好衣服咱们一起出去。” 几句话都交代明白，郑何云就转头去换衣服了，于余点点头，找了个他附近的空柜子也开始脱衣服。 正当两个人沉默地收拾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了讨论声。 “哇，我都忘了今天有u15的世锦赛了，今年是不是弗洛伊-德本也在？”一道清晰的话语传来。 弗洛伊？于余站起身子，耳朵悄悄地留意起了身后他们的讨论。 第7章 “对啊，那个菲尔德的儿子真厉害啊，我觉得他之后也跟他爸一样能拿个世界冠军。” “是啊，你看他这个入水，简直和菲尔德一模一样！这力道！” “听说他很高是吗？看着真不像11岁的人，能跟他比一场就好了……” “什么啊，你先进全国大赛再说吧，你就是徐教练说的那个词，好，好高骛远！” “咳咳，我是今年进不去大名单……哎，要是身边人有认识弗洛伊的就好了，让我看看也行啊。” 听到这里，于余清清嗓子，故作深沉的把小泳裤一提，拿着自己的泳帽，转过身来。 “你真的想见弗洛伊的话，他是我的朋友，下次他来中国咱们可以一起玩。” 热热闹闹的更衣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刚来的家伙身上。 他们重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孩，也就刚刚11岁，头发颜色跟他们有些不一样是偏棕色，有点偏卷，皮肤很白，眼睛的颜色也偏浅色，像是焦糖一样的蜜棕。乍一看确实是个很洋气的小孩——洋气的像是可能会有外国友人的样子。 “真的吗？！”刚才还在幻想的小雀斑一下就站了起来，拉着于余的手激动地道，“真的吗？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于余感受到大家崇拜的目光，心里挺爽，勉强绷着个酷脸，淡定地说：“可以啊，就在边上靠海的省城，咱们暑假可以去。” “你好厉害啊！果然特招进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过你跟弗洛伊这么熟悉，那你有没有跟他比过赛？”小雀斑雀跃地问。 于余点点头：“当然了。” 小雀斑瞪大了眼睛，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你赢了吗？” 于余又点点头：“当然了！我的胜率可是百分百！” 这下更衣室那点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都没有了，就连一直没有加入对话的郑何云也转过头来，重新审视这个新来的。 于余扬着小下巴，心里为自己终于找对了话题高兴。王远梦要是看到自己这么快就融入省队，他肯定会特别惊讶！ 更衣的时间就这么在一个诡异的氛围里结束了。 * 等在门口的杨教练一眼就看到走在队伍中间的于余，他走过来，将于余介绍给余睥睨总教练。余睥睨只是淡淡地瞥了于余一眼，便转身示意他跟着其他人一起开始热身。 于余按照大家的步骤，认真地做起热身运动，尽管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动作，但手脚不协调的毛病还是时不时地暴露出来。 看着就像下半身不归他脑子管一样，抬起左脚就忘了右脚，还经常顺拐。 在一队整整齐齐做着热身的小孩群里格外显眼。 余睥睨在一旁冷眼旁观，眉头渐渐皱起。终于，在于余又一次因为动作不规范而晃悠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了：“这就是你推荐的好苗子？动作这么笨拙，手脚都不协调，怎么能进省队？” 他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压低，正在热身的人都听见了，他们又集体转头看向后排的于余。 要说吸引目光，于余今天确实是做到了省队第一。 于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尴尬地站起身来，努力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梗着脖子，又更努力地跟上动作。 杨教练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徐总教练，于余这孩子刚接触陆地上的生活没多久，还在适应阶段。而且他在水里的表现您还没看过呢，说不定会有惊喜。” 余睥睨冷哼一声，显然对杨常胜的话不以为然。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于余开始随队入水。 于余深吸一口气，走到泳池边，按照之前的记忆调整好姿势，然后一跃而下。他在水中畅游起来，那份对水的亲近与掌控力再次展现出来。然而，当他游到池边准备触壁转身时，却突然动作迟缓，又一次差点撞到池壁。不过这回他注意到了上次的问题，尽管惊险，还是成功地做完了水中转体。只是时间差了不少。 边上游没游完的学生们都围着看，毕竟这个新来的可是扬言赢过弗洛伊的人，他们要好好看看。 泳池边的议论声在于余转体的时候就逐渐大了起来。 这一幕让余睥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摇了摇头，对杨教练说：“这孩子在水里的天赋确实不错，但手脚不协调是个大问题。如果他不能尽快克服这个缺点，恐怕很难在游泳这条路上走得太远。” 杨教练闻言，心中不禁为于余捏了一把汗。但他也明白，余睥睨这回的话虽然不留情面，但却确实有道理。这个于余一定要攻克的大问题，杨常胜默默把它提上了他自己功课的第一位。 这边，按着要求游完了三圈的于余一站直身体，就对上了正站在岸边的小雀斑的眼睛。 那双眼睛完全不像刚才亮晶晶的，带着崇拜，而是拧着眉毛透露出一种冷淡。 于余心下一紧。 就在他下水游了一趟的时间，岸上的气氛好像产生了剧变。 第7章 于余在省队少年班的第一天，并没有如他预想中的那般轻松。 省队的体能训练不是一般的大，就连少年班也是如此，跟体育课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本来第一天的新人就很难跟上，更别提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够强的于余。 “唔。” 于余被甩在队伍后面，慢慢停下奔跑的脚步，急速地喘息着，强忍着嗓子眼里泛着的血腥味。 他看着前面慢跑的大家集合，然后各自散开结束训练。而于余却弯着腰跑到一边的洗手池吐了起来。 少年班的队员路过他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经过了他。甚至还有嘲讽的声音传来：“就这体力，还能比过弗洛伊呢？说大话可别闪了舌头。” 于余正在吐着*，想反驳也说不出口。 更何况，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他虽然赢了弗洛伊，但是却在今天的训练里输得一塌糊涂。 更衣室里的风光一时，在水下却化为了众人的质疑与嘲讽。每一次转身，每一次触壁，都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评判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那些目光如同锋利的刀片，把他的自从出生以来的信心和骄傲切割成一片一片的。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水里竟然可以输给别的人。 那种再简单不过的水池，就连水浪都没有，为什么他却征服不了。 仅仅第一天，他所有的骄傲都在坍塌。 他能赢弗洛伊，在他们口中强到不行的弗洛伊，难道只是因为熟悉海洋？ * 结束训练后，于余独自坐在泳池边，双脚泡在泳池的水里，望着在训练场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五味杂陈。 正整理好功课要下班的杨常胜经过游泳池，却意外看到了正坐在池边的于余。 叹了口气，他站住了脚。今天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队里队员对于余意见如此之大，但这样的情况对于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也太残忍了，如果换成他11岁的时候肯定就已经哭着回家了，下次不管谁叫都不来。 可是于余的天赋摆在这里，他真的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孩子就这么断送了自己的可能性。杨常胜的手撑在门边，在犹豫是否要进去劝说一番。 但其实，于余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低沉。 他的心思很简单，也很直接。他今天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至于队友的反应，在他表现超出自己预期的烂的时候，倒也正常。在他无法证明的情况下，确实很像吹牛。 他可以让弗洛伊给他们打电话说明，但这样太没有意思了。 他要自己来证明才行。 职业的道路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难很多……但是，也足够有趣。 像是漫画里可以一步步攻克的难关，要是直接破解通关就没有意思了。 “我一定要拿到成绩，堵住这帮人的嘴！”于余突然站起来冲着泳池喊着，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他站起身，抖落身上的水珠，决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正下定决心要抬腿走进去的杨常胜在这一声呐喊中停下脚步，笑了。 有些人注定就要吃这碗饭，他作为教导者也要充满信心才行。 少年赤诚的愿望，真是让人震撼。 等于余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却看到杨教练正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于余一愣，不太清楚是否应该过去。 直到杨教练笑起来，还如之前一样轻声问他：“怎么了，还不过来。” 于余心中一暖，快步走过去。 “于余，今天表现不错，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杨教练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理解与鼓舞，“别担心，我来帮你。” “啊，还要训练啊。”腰酸腿软的于余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还是听话地跟着杨教练来到了训练馆的一角。杨教练拿出了一张训练菜单，这正是他牺牲了下班时间，专门为他制定了针对性的加训计划，旨在改善他手脚不协调的问题。 第8章 “记住，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协调性，你的上肢没有问题，腿的灵活性却跟不上。但是协调性是可以通过训练提高的。”杨教练耐心地指导着，“我们先从基础动作开始，一步步来。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于余在杨教练的陪伴下，一遍遍地重复着基础动作，从简单的步伐开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虽然过程枯燥且辛苦，酸软的腿已经快抬不起来，但于余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他知道，这是自己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 他已经从level0于余变成了level1于余了。 * 自从那天开始，于余从来没有放弃过来的省队训练，转眼已经到了赛季。 虽然省队对他的气氛一直没变，甚至徐总教更加无视于余，整个省队就只有杨教练平时会和他说话。 每天晚上杨教练也会准时找他，虽说嘴上不情不愿，于余却一直很认真地坚持了下来，包括每天晚上的加训。 每一天上课的时候就已经精疲力尽了，于余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晚上的训练辛苦，白天上课的时候自然就睡不够。 王远梦再一次戳醒了马上要被老师点名的于余，满脸的担忧。 “我说，省队少年班而已，有这么累吗？” “还行，我想早点参加比赛而已。”于余打了个打哈欠，眼泪都挂了出来。 王远梦挠了挠头，对他的话一点不信。 从小上体育课做几个蛙跳腿疼都要流眼泪的于余，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能吃苦？其中一定有原因！ 王远梦撇了一眼直着身子都能睡过去的于余，心里暗暗决定——既然他不说，那他就要自己找原因了。 * 最近省队里的氛围很紧张，因为这几天已经是省内u15比赛的前夕，大家都在准备比赛。 于余的训练成果显著，他在水中的表现愈发自如，手脚的协调性也有了明显的提升，在省队的成绩也逐渐在提升。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向徐总教练提出参赛请求时，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你还需要更多的训练，这次比赛不适合你。”徐总教练的话语冰冷而坚定。 于余睁大了眼睛，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试图争辩：“徐教练，我已经准备好了，请给我一个机会。” 但徐总教练只是摇了摇头，拒绝道：“你现在的水平上场就是给省队丢人，你要知道我们这里都是精英，跟那些普通的中学选送的可不一样。要是省内的比赛被省队之外的人拿走，那可真是丢大人了，我不能冒这个险，你听明白了吗？” 说完他就不等于余回答，直接转身离去。于余被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不甘与失落。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旁边队员们的窃窃私语。 “看吧，我就知道他不行。” “就是，还扬言赢过弗洛伊呢，真是个笑话。” “哼，就他那样还想参加比赛，做梦吧。” 于余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虽然知道陷入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整他准备回身骂回去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你们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于余转头一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王远梦竟然从学校跟他过来了。这时候愤愤不平，帮他说话的人自然就是王远梦。 王远梦继续上前说道：“于余，你别听他们瞎说，我相信你一定能行。不就参加个比赛吗！？而且你本来就打败过弗洛伊！我给你作证！” 王远梦的话如同一股暖流，让于余攥紧的拳头松开，脸上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而刚刚被陌生人说了一通的那几个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就是，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眼看着他们几个就要上来，于余赶紧拉着王远梦跑走了。 省队里禁止打架，要是打起来，就真的谁也不用参赛了。 于余拉着王远梦一通跑，一直跑到王远梦气喘吁吁，一下子坐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跑了？”王远梦累得要死，把自己差点滑下去的眼镜按回去。 于余却没应声，看着王远梦狼狈的样子轻笑出声，然后笑得越来越大声。 “你你你，你别这样，我害怕。”王远梦看着好像个反派的于余，吓得一点刚才要干架的气势都没有了。 笑够了的于余渐渐止住笑声，一屁股坐在坐在王远梦边上，搂住自己发小的脖子。 “心情很好，就笑出来了。” “你天天在省队就过得这种日子？为什么还来啊？你要想学游泳的话让阿姨给你报兴趣班啊？”王远梦不理解地问。 于余摇了摇头：“在游泳池游泳当然没有大海有趣，这不是游泳的问题。”说着，王远梦撇头看着他的眼睛，于余的眼睛亮亮的，跟之前玩的时候完全不同，他头一次看到于余这么认真。 他听到于余说：“我只是很想比赛，想在世界的比赛场上见到弗洛伊。” 省队的赛场就这么多人，那么世界的比赛场，一定很壮观吧。 “哈哈哈！说得好！”在后面恰巧听到两个人说话的杨教练走过来。 “那么我就带你去打比赛吧，想打多少就打多少那种！” “真的吗？杨教练！”于余一下子兴奋地蹦起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好像发着光芒走过来的杨教练，“什么比赛？” “我要带你去……打野赛。” 第8章 杨教练的话音刚落，于余的眼中立刻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就差像个小狗一样呼哧带喘摇螺旋桨了。 杨教练忍俊不禁地揉了揉于余软乎乎的头发。 打野赛，这个听起来像是动漫主人公既刺激又充满未知的挑战，正合于余的心意。 现在的他渴望比赛，渴望证明自己，更渴望更快的进步，可以在那个广阔的世界赛场上与弗洛伊一较高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和弗洛伊的比赛完全就是靠着他对海洋的熟悉才勉强获胜。下一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的，跟弗洛伊公平的用游泳技巧决一胜负！ “杨教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哪里打这场野赛？”于余迫不及待地问道。 杨教练笑着推着他的背往外走，说：“我带你去一个全是世外高人的地方。” 于余点了点头，在省队这段时间的相处，杨教练作为队里唯一一个跟他说话，陪他加训的人，于余迅速跟他变得亲近起来，成功变成了杨教练的小尾巴。 虽然他名义上还是徐总教的学生，但在他心里尊重和信赖的教练就只有杨教练一个人。 * 当他们到达游泳池时，一眼就看到有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正悠闲地坐在池边，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时不时地扇动着。看到杨教练和于余的到来，他微笑着站了起来，打招呼道：“哟，小杨啊，你怎么有空来这里？这位小伙子是？” 杨教练向大爷介绍了于余，并说明了他们的来意。于余这才惊讶的知道，这个穿着活像在度假的大爷竟然是这个民用泳池的救生员。 “别看这位吴老现在这样，他之前可也是省队的老教练，教出来的学生里还有去国家队的呢。现在也身子板特好，随随便便救个人不成问题。”杨常胜悄悄跟于余说。 于余的表情变成了0o0！ 这，这不就是扫地僧！要是还有尾巴，于余肯定要狠狠拍几下地面以表心情。 只是大爷和他们的兴奋不一样，他听了之后眉头微微一皱，显得有些为难：“小杨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这个游泳池平时也有不少人来游泳，要是突然来比赛，你们估计也游得不顺畅。” 于余见状，连忙走上前拉着大爷的袖子诚恳地说：“吴大爷，我现在真的很需要比赛。” 吴大爷看着于余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杨教练期待的表情，他摸了摸于余的头问：“你就在省队少年班，就算现在没有进大名单，之后也有队内赛，表现好的话早晚可以上正式比赛的。为什么现在就着急过来找人比？” 对于这个问题，于余一点也没迟疑：“因为我想赢！如果我连比赛都不了解，怎么到世界赛场上去赢弗洛伊？” “诶呀，原来是以那个天才小子为目标啊。”吴教练笑笑，眼边的皱纹都弯起来，听着于余充满志气的话，他作为教练，心中轻轻一动，他抬起头对上杨常胜的眼睛，心下就了然了。他沉吟了一下说，“好吧，看你们这么诚恳，我就破例一次，帮你们找人比赛。不过，你们得保证，比赛期间不能影响其他人游泳，也不能损坏游泳池的设施。” 于余和杨常胜闻言大喜，连忙点头答应。 杨常胜带着于余去做热身，有了这段时间的加训，于余的热身动作也逐渐娴熟，不再出现动不动就摔倒的情况了。 第9章 吴大爷在那边看着泳池里的人，考虑着挑哪一个熟悉的客人劝说和那个孩子来场比赛。正当他犹豫的时候，泳池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一帮十几岁的孩子像鱼雷一样炸进泳池，溅出来的水花扰得旁边的人纷纷往外游去，更有甚者在那边闹腾声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上岸了。 那帮孩子一进水里就开始打水仗，声音又大还占满了泳道，严重影响了其他人。 一个老客烦不胜烦地上来，过来和吴大爷抱怨：“老吴，你也管管这帮小孩。说半天也不听，老这么搞，我还怎么游泳啊。” 吴大爷也很无奈：“那他们也交了钱，我就一个救生员也不能哄他们出去。” 尤其是那帮孩子还有一个是这个游泳池资方的儿子，那小子自己游得好又会耍无赖，每次一说他就说游泳池就要听游泳好的，然后他们这边有人赢过他又耍赖说他们年纪太大，以大欺小。 “咦。”吴大爷轻咦一声，脑中突然有了个主意。 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吗！ 吴大爷赶紧把做完热身的于余喊过来，又把池子里那个叫方正的小混蛋头头拽过来。 于余抬头看对方，明明年纪差不多，对方却一身横肉，比他高了半头，在他看来像是一堵气呼呼的墙。 “墙”仰着下巴说话了：“你就是吴老找过来要和我们比赛的家伙？老规矩一百米自由泳，谁赢了听谁的，你接受吗小白脸？” “什么小白脸，都是跟谁学的。”旁边吴大爷无奈地小声教训他。 但是两个对上眼神的小朋友却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 似乎有电光火石从两人间点燃。 虽然对方比自己大了好几圈，但是于余却一点都不怕他。 他呲出自己的小虎牙，支棱起自己的小肩膀，试图让自己更具有威慑力一点。 “好啊，说好了，谁赢了听谁的。” 这边闹得动静挺大，尤其是小胖墩的小弟在旁边助威，弄得在池子里的人都纷纷靠边或者上来看热闹了。本来热闹的泳池一时间竟是给他们腾出来了。 杨常胜心里笑笑，本来想着就随便找个人比一比，没想到越弄越像是正式比赛了。 吴老当然担任裁判，两个小孩站在安静下来的泳池边上，占了正中间两个泳道。 在裁判的示意下，于余按照学到的，弯腰双手把住泳池边。让杨常胜惊讶的是，另一个小胖墩的起势也十分专业，一看就是有专人教导过。他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生怕于余在这里又受到打击。 本来是来这里散心的，万一…… 不等他多想，坐在安全员高凳上的吴大爷就吹响了哨子。 “哔——” 哨声环绕在众人的头顶，比赛正式打响。 “噗通。”“噗通！”两声不分先后的入水声传来。 于余绷紧的腿部瞬间爆发出力量，让他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双手贴在身侧，把阻力降到最低，身体随着本能摆动。于余在水底就像是滑翔一样，潜过了不短的距离。 有着跳水力道助力的潜水阶段，是拉开距离的好时间。仅仅一个入水，于余就和小胖墩方正拉开了距离。 岸边的吴大爷眼睛一亮，阅人无数的他自然能分辨一个人游泳的好坏。方正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然知道方正的实力，从小就训练，实力和一般省队的孩子差不多，在这个年龄游得快，多是因为“早熟”的技巧。 但另一个孩子却跟方正完全不同，动作让人耳目一新。 不是说他的动作或者技巧有多标准，而是他的水性。 一个专业的游泳运动员是需要与生俱来的天赋的，当教练的常说一个游泳运动员主要就是看他们的水性。 而水性就是指他们对水的掌握程度，对水的浮力与阻力的控制能力以及掌握在水中的呼吸熟练程度。当一个人可以掌握这些，那么就称得上有水性。 如果他们看错，于余的水性，简直堪比专业的运动员。 他对水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刻入骨髓一般，每一口呼吸都是畅快淋漓。 短短几十米，吴大爷的眼中满是惊叹。 就只有尚青涩的技巧和身体拖了后腿，一旦克服这些可以被训练出来的东西。那么这个璞玉，就真的能散发出帝王级的光辉。 于余根据这些天的训练，在水中划动着有力的双臂，双腿也配合着节奏有力地踢动。身下的水变得听话，像是毫无阻力一般。 只是和平时的训练不一样的是，他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威胁——有个气势汹汹的家伙正在追他。 他的对手方正即使在一开始被拉开也不甘示弱，他施展出自己的全部的力气，试图超越于余。方正一身的横肉完全没有白长，在水里的他就是条大白鲨一样，声势浩大且迅速。他娴熟的技巧在于余露出水面时候，开始缩近两人的距离。 比赛进行得异常激烈，岸边的观众们都被他俩点燃了，加油声此起彼伏。 于余都听在耳朵里。在水面时不时露出来的脸挂上一丝笑意。 比赛的感觉真好啊。 这种刺激的感觉就像追到漫画最高潮的时候一样，让他从心底里兴奋，激动地手指尖都在发麻。 身后的对手很强，他的力气很大，推进得也很快。 但是……没有人能在水里赢过他！ 于余的眼睛在此刻无比的认真。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赢下这场比赛。 转眼就到了泳池的另一边，于余深吸一口气，直接沉入水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转体是一个难关，他要用他最熟悉的方式来渡过。 在水底身体的浮力瞬间变换，但是这对于擅长潜泳的于余来说不是问题，他腹部发力，收紧腿部，算准了距离蹬上池壁，终于完美转身！ “好样的！”在岸边的杨常胜激动得挥舞着攥紧的拳头。 训练有成效了！ 紧随其后的方正转体就更加专业，他以最小的幅度借力，直接在水中转过身体。 专业的技巧又拉近了一点他和于余的距离。 但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他和于余在直道中的距离又逐渐变远。 前面的那个小子有着莫名其妙的一种节奏……一种，奇怪的韵律。他隐隐地觉得，尽管他体型更大，在水中，他却变成了弱势的一方。 就像是一只在水中嬉戏的老虎，被突然浮出水面的蛇颈龙盯上。 方正绷紧的泳帽下冒出冷汗。 他已经显露败像。 终于，在经过了紧张而激烈的角逐后，于余以绝对的优势赢得了比赛。他冲出水面，兴奋地挥舞着双臂，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而杨常胜也在一旁为他鼓掌欢呼，他的脸上也洋溢着骄傲和欣慰的笑容。 吴大爷拍拍他的肩膀，小声恭喜道：“你算是找到了个好苗子啊，只要克服基础，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得到老教练肯定的杨常胜上翘的嘴角都拉不下来。 赢了比赛的于余兴奋得不行，这里跑跑跳跳，那里也跟人击掌，好像拿了什么世界冠军一样。 方正黯然地爬上来，眼神复杂地盯着到处撒欢的于余。 突然，他大叫一声。 “大哥！受小弟一拜！” * 还不知道于余已经莫名其妙收了一群小弟的王远梦也召集了一帮同学，正在菜市场收臭鸡蛋。 他抱着满满一兜子的臭鸡蛋，露出了一个被于余评为堪比比克大魔王的微笑。 有人欺负自己兄弟，那他这个早出生三个月的大哥岂不是没有面子。 早早的，他就和一帮被他叫过来的同学埋伏在省队门口。 郑何云他们并不知道在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等到他们结束训练，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颗臭鸡蛋。 腥臭的味道瞬间就让走在第一个的小雀斑yue了出来。紧接着第一个，第二个…… “哈哈哈！臭蛋攻击！”王远梦张狂地笑着，招呼着朋友使劲扔。 他要让这帮欺负于余的家伙知道，嘴那么臭是有报应的！ 解气！ 郑何云大惊失色，拉着人就往省队里面跑。边跑边看向后面。扔鸡蛋的那几个人他都不认识，唯独有一个，今天还在省队见过——就是在总教练办公室门口为于余说话的那个！ 一帮刚洗好澡的人被弄得一身恶臭，气喘吁吁的在省队更衣间换衣服。 “我看清楚了！那个人就是给于余说话的那个！肯定是于余让他来报复我们！”小雀斑大声说道。 “吹牛还不让人说，我看那个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揍他！” “对，揍他！”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撸起袖子就想出去找人干架。 但是一个两个都被作为队长的郑何云按了下来。 “这是省队，打架……你们想被禁赛吗？”作为队长的郑何云环视一圈，成功镇住了一帮上头的孩子，他冷着一张脸缓缓开口，“等明天，我们用速度来说话。” 第10章 另一边，还在给新小弟树规矩的于余打了一个喷嚏。他挠了挠头，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第9章 郑何云洗了三遍澡才感觉把味道洗下去了一点。等他出来，省队更衣间早就人去楼空，门口那帮把着他们的人也早都跑了。 “好不容易早走一天……”郑何云咬牙切齿地把衣服都叠好塞进包里。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终于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从永远的酷哥形象露出一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表情。 他看了看靠着自己的那格，贴着于余名字的衣柜。 “明天，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说大话。” * 昨天被一帮小弟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今天从内而外神清气爽的于余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就来到了省队更衣室。 只是一进去，他立马感受到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平时这帮人从来都无视他，看到他过来也是各说各的。但是今天，他一进去瞬间所有人都转头向他行注目礼。 难道昨天收小弟的阵仗让他们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于余嘿嘿笑起来，挠了挠头。 郑何云看着于余憨憨的傻样儿，抽了抽嘴角。 他走上前，一把把于余刚打开的柜门按回去，单手撑着于余的柜子，低着头看他。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于余被郑何云猛然按回的柜门声惊醒，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郑何云低着头，冷冰冰的眼神中满是挑衅与认真，他低声而有力地说道：“听说你很厉害，今天，咱们来比一场。” 于余嘿嘿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跟自己比，但是这可是于余求之不得的好事。他挠了挠头，一点没有get到郑何云的威胁之意，开朗地回道：“嘿嘿，郑何云，你这是要跟我比试吗？好啊，那就来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更衣室内的其他人纷纷围拢过来，形成一个紧凑的小圈子。他们平时对于余总是视而不见，但今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郑何云看着于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场地中央。 “比什么？”于余紧跟其后，能马上挑战省队里的小boss，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就比四百米自由泳。”郑何云指了指泳池的方向，挑了一个省队平时训练最多的项目，声音清晰，“从这里出发，到那边泳池尽头再回来，四圈，看谁先到。” 于余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做热身准备。 他身后郑何云抬了抬眼，提高声音继续说道：“不光是只有我和你比。”于余站住脚步，转过头，发现这回省队大名单上的人都在，就连替补都在，一共6个人。于余一愣。 郑何云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站在他身后已经摩拳擦掌的五个人继续说：“这次省队大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在，替补也在。我们需要包揽这次省级比赛的前三名。既然你赢过弗洛伊，那不会连个省级比赛的第三名都比不过吧？” 又是弗洛伊。 于余抿了抿唇，自从他决定踏上游泳运动员这条道路，这个名字就一直被提及。当时的玩闹，经过几个月对游泳这项运动初步有了了解的于余才明白自己之前是占了多大的优势。 不过……他身为鲛人血脉天生熟悉海洋的优势也是他自己的，也不存在占便宜一说。 但是，现在身为人类的他，却完全无法提及。 相比鲛人，他还是更喜欢可以吃冰激凌的人类生活。所以他要作为人类，有一天堂堂正正的用人类的规则，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我赢过弗洛伊！ 他正面对着站成一排围着他的省队队员，逐渐攥起拳头。 比就比，谁怕谁啊。 就算变成人类，他也要是水性最厉害的那个！ 他看了一眼郑何云，眼神中燃烧着斗志。他知道，今天这一战，不仅关乎自己的面子，更是他能否在省队站稳脚跟的关键。 已经被无视的够久了，要让这帮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比赛就要赌一点好玩的才有趣。”郑何云慢悠悠地说，他掏出一管东西，扔给了担任裁判的小雀斑，“赌一管芥末，谁输了谁吃。你但凡能赢下一个人，我都整管吃掉。”想到昨天的臭鸡蛋，郑何云就气得牙痒痒。 于余轻哼一声：“你们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我但凡输给你们一个，我都吃！” 郑何云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预备——”小雀斑一声令下，一排已经做好热身的运动员蹲下身子，做好起跳姿势，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于余抬起头，看着平静的水波，心情却异常激动。 他要赢！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几人反应极快地冲了出去。光看出发速度，郑何云第一。他凭借着强大的力量迅速占据领先。于余则紧随其后，毫不示弱。 “哗啦——”两人几乎同时跃入水中，都在水底迅速摆动身体形成助力，两个人像两条游鱼一样遥遥领先。 在十米左右的地方，郑何云率先探出头来。 郑何云的泳姿标准而有力，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专业与训练有素。他的速度极快，甚至还有余韵感受对手的动态。 而于余跟他则不一样，一直到半程，于余才探出头来，甚至领先了郑何云。 郑何云一惊。 他刚刚受训的时候，在高速运动的时候保证十米不呼吸都是一件相当难的事，而这个新来的却可以憋住气！ 何等恐怖的心肺功能。 潜泳的速度不是任何泳姿可以相比的，所以于余直到冒出头的时候都暂列第一。 只是上浮之后，他的短板就显露出来。 目前还未高速发育的于余本身就比别人短一截，更不要说还未锻炼出的身体素质及游泳技巧。 郑何云紧紧盯着于余，凭借着灵活的身形和出色的耐力咬住于余，不甘落后。泳池内水花四溅，两人的身影在水中快速穿梭，转眼就已经并驾齐驱。 直到第一个转体的到来，对于郑何云并不存在任何疑问，作为省队少年班实力最强的队长，他对于转体动作的熟悉已经不用头脑思考，而是融进自己的肌肉里，到了距离之后自然就接了一个完美的转体，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甚至借住蹬力领先。 旁边泳道的于余能感受到身边的气息经过了自己，也就是已经有人超过了自己。 于余咬着牙，脑中不断过着想法。 他要赢，就要克服之前最浪费时间的，他最不熟悉的转体。 一瞬间，他想起了昨天和方正的比赛。 他一头潜进水中，再次潜泳起来。 全身浸到水中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终于传来！ 终于，他也接上了一个完美的转身！ 在岸边观战的小雀斑惊呼出声！ 要知道，郑何云的实力在队里可是无人可及的，他几乎是内定的，要从少年班直接升上省队的运动员。甚至余总教还期待着他能被选中参加国家队的选拔。 就连这次比赛，只要是在省内比赛，几乎第一名就没有意外。 就这样的人物，那个新来的，和郑何云相差四岁，没有经过什么专业训练的于余，竟然能紧紧咬住不放。简直就是奇迹。 那家伙，有这么厉害吗……小雀斑的瞳孔晃动，思考着自己如果参加这次比赛…… 不行，怎么想自己都会输！ 那些被于余甩到身后的人，可是队内排名在他之前的前辈啊！ 之前他总是安慰自己，自己是因为年龄未到所以才没有到达他们的地步。但是如今……有一个和他同龄的家伙，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小雀斑的眼睛紧紧追随着池中的那两个人，神情变得郑重。 一百米、两百米……随着距离的拉近，于余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他开始加速，一点点缩短与郑何云的距离。郑何云感受到身后的压力，也加快了速度，两人你追我赶，势均力敌。 直到三百米时，于余几乎与郑何云并驾齐驱。但是在水里的于余却逐渐艰难起来。 在此之前，他只比过100米的自由泳，主要还是比拼爆发力。但是四百米的自由泳，更加综合的考验一个运动员的耐力、体力和爆发力。 只要有一项不够优秀，想在四百米的距离拿到成绩都是天书奇谈。 “呼哧呼哧。”半露出的嘴呼吸逐渐沉重，有一点水呛到气管，痛痒不止。于余头一次感受到游泳原来是这么的累，身体渐渐变得沉重，几乎要沉入水底。 他的动作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在岸边的小雀斑能明显看出他的动作逐渐变慢。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想着教训一下于余的他开始并不希望于余就这么输掉了。 小雀斑紧张地看着在池中冲刺最后一百米的于余。 游过四百米的他自然明白后半程的艰难，没有体力的基础根本坚持不下来。 不要放弃啊！小雀斑攥起拳头，给于余默默的加油鼓劲。 第11章 那边已经深陷疲惫的于余几乎挥舞不动自己胳膊和腿，肌肉们传来加班过度的反抗。但于余咬紧牙关，一丝放弃的想法都没有经过大脑。 就算不敌别人，他也不可能放弃游泳。 没有人懂得他对水的执着，但没关系，他会让他们明白。 在最后的一百米所有人都在提速，只有于余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一点点几乎是挪着，把自己送到了终点。期间，除了一直领先的郑何云，还有两个年纪偏大的队员超过了他。 第四名……碰触到池壁，在水中终于停下的于余粗喘着气，看清了形式。 “可恶！”于余把泳帽拽下来，挡住眼睛，咬着牙不甘心地粗喘着气。 自己的程度，在省队竟然只能排名第四……省到世界的距离，他和弗洛伊的距离……好远。 亏自己之前还在大言不惭。 就在于余生自己闷气的时候，岸上却传来一道掌声。 “啪啪啪……”一道孤零零的掌声渐起，然后于余感觉自己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变扭地掀开自己的泳帽，小心翼翼露出一只眼睛。 是小雀斑在岸上鼓掌，并且还有几个跟他年龄段差不多的，都跟上小雀斑的动作，一块冲他鼓掌。 身边，是隔壁泳道的郑何云拍着他的肩膀。看到他看来，郑何云收回手，看向一旁，酷酷地说：“输给我，你不必介怀。11岁可以到第四名，队里你还是第一个。” 说完，他自顾自上了岸，转去休息区漱口。他有个习惯，每次比完赛都会去漱几遍口。他身后，其他比赛的队员也纷纷上了岸，默不作声地活动身体。 整个泳池静静的，只有小雀斑那几个小孩围在岸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在水里的于余，思考着是否要上前搭话。 于余缓了半天，才撑着岸边爬上来。 然后于余逐步走向小雀斑。 随着于余的接近，小雀斑的眼睛越来越亮，就在他刚要打招呼的时候，于余却直接伸手，从他的兜里掏出了一管芥末。 “啊，这个，这个不用了吧！郑老大就说说而已，这本来是他买来今天回家吃的。”小雀斑阻止道。 于余却默不作声，直接把那管芥末打开，一口灌了下去。 在旁边的郑何云看向于余，眼神有些波动，刚刚张开的嘴，看到于余的动作又闭上。 于余的脸被辣得通红，芥末的呛味比刚才还要让人呼吸困难。生理性的眼泪混在脸上的水珠里掉落。 真难受啊，就像输了比赛的感觉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第10章 “叮铃铃——” “好的，今天就到这里了，别忘了写作业。再让我发现谁早上起来抄作业，就直接叫家长啊。” 老师把手里的书本收好，在下课铃声中嘱咐一帮已经要冲出去的孩子。 班里瞬间变得闹哄哄起来，在一片喧闹声中，把书往包里一扔的王远梦回头看着自己后面空荡荡的位置。 于余一天都没有来。甚至昨天早上就没了音讯。 想到自己前天晚上去省队扔臭鸡蛋的行为，王远梦皱起了眉头，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 “诶，王远梦，今天还去不去打游戏，我跟你说……”找过来的同学话还没说完，就惊讶地看见王远梦已经一溜烟的消失了在了门口，“诶？啥人哦，干嘛去了？” 王远梦一路小跑到省队门口，作为一个游戏宅还是头一次跑这么着急，等他跑到地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整话都说不出来。 “你来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王远梦一回头，正是那天从省队出来长头发打头的家伙，他吓了一跳。 可恶，偏偏在单独的时候碰到了这个他们队里最高最壮的家伙。他在三次元的技能除了吃饭睡觉，也就有个臭蛋攻击了。 郑何云看着突然变得紧绷的王远梦，微微挑起一边眉毛。 王远梦即使心里有点害怕，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盖过了害怕，他鼓起勇气问道：“昨天于余跟你们起冲突了？他去哪里了？” “你不知道啊。”郑何云抱着胳膊，打量着眼前跑得狼狈的四眼仔。 评心而论，郑何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于余。在他看来，他们这个年纪吹个牛可太正常了。谁还没说过几句大话？所以队里在排挤于余的时候他还背后阻止过，但大多数人也不是真的听他话，还是会接着蛐蛐。 不过对于有洁癖的郑何云来说，那天的臭蛋攻击简直就是噩梦，而王远梦这个罪魁祸首也被他记恨。 这个家伙真的讨厌！他好恶心！他哪来的臭鸡蛋啊！？ 面上冷静的酷哥，实则心里暗暗挥舞着自己的记仇小本。 所以郑何云即使知道于余问题不大，也依旧没有告诉王远梦，而是说，“他住院了。就在旁边的第三医院。” “医院？”王远梦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嗯。”郑何云耸了耸肩。 王远梦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于余这次难得出现的坚定眼神和他为了加入省队所做的种种努力。他是最清楚的。 因为想加入省队参赛，于余连漫画书店都不陪他去了，打游戏都断断续续，没有了之前的空闲。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训练自己，正式融入省队。但毫无疑问，自己的一时任性的行为阻碍了于余的努力。 他明明最清楚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和担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急匆匆地向郑何云道谢，然后转身朝着医院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王远梦不断地自责。如果因为他的任性导致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实在是不会原谅自己。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时，已经满头大汗。他询问了前台护士，得知于余住在三楼消化内科的某个病房后，便迫不及待地跑了上去。 推开病房的门，王远梦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于余。于余的脸色苍白，本来正抬头看着病房的电视。看到王远梦进来，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来了？”于余的声音有些虚弱。 王远梦走到床边坐下，愧疚地说：“我听说你住院了，怎么回事？那帮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于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王远梦不必自责：“我就是肠胃炎而已。跟他们赌了一把，没想到我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输了。”于余说着话，眼神还在看向电视。 王远梦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电视上正是结束了比赛正在发布退役新闻的菲尔德。 那样人山人海的采访场景，实在是让人震撼。 于余看着电视出神，轻轻地跟王远梦说：“你说，世界赛场上有那么好吗？世界那么大，世界赛场上也一定很广阔吧。” 王远梦回过神来，看向他苍白的脸，抿了抿嘴唇不解道：“每年中国有多少人能成为职业运动员，又有多少能到奥运会去？你这么认真，真的值吗？” 于余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他把眼神收回来，眼睛亮亮地看向王远梦：“也许就像是罗杰去世一样，属于我的大航海时代刚刚降临呢？我觉得我现在有点理解路飞想要onepiece的心情了。” 王远梦一时哑然。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病房里只剩下于余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好吧，你想去就去呗。反正还是和平时一样，借你抄作业和游戏机。” 两人相视一笑，病房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而愉快。 * 王远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于余对于游泳的发言震撼了他。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深切地体会到梦想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成绩不错，家境也很好，即使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但是依旧物质优越，想要最新款的游戏立刻就能买。 他不理解追寻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是一直在做别人让他做的事情。 从幼儿园开始就会有人问他：“你将来想做什么？” 他总是随便找个大多数人回答的答案搪塞。就像大多数人一样。 他会有梦想吗？他现在真的，迫切的想做什么？ 王远梦叹了口气，摇摇头从自己的思绪中摆脱。不知不觉，自己又走到了省队门口。 明明已经到了下训的时间，省队训练场却依旧灯火通明，操场上，有不少和他一样大的孩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追逐着梦想。 “你怎么又来了？”正要离开的郑何云皱了皱眉。 王远梦看着他和他身后的那帮人笑了笑，前天被他砸过臭鸡蛋的小雀斑正警惕地后退两步看他。 王远梦突然收起笑意，正正对他们弯下腰：“我对我做出的行为，来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郑何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王远梦打断：“不过，我觉得你们也欠于余一个道歉。任何一个认真对待自己梦想的人都不应该听到你们那样的奚落。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说错过任何的话。我可以为他作证。就这样吧，再见。”说完，他转身就走，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12章 于余倒是有个真朋友…… 郑何云微不可察地弯了嘴角，冲着身后的一群人说：“我觉得他说的对。实力在这里，我们应该给他相应的尊重。你们觉得呢？” 身后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稀稀落落地点头。 *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于余站在省队门口，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眼睛简直像看到骨头的小狗一样发着绿光。 他真是太想游泳了！想跑进水里游个痛快！几天没下水，鳞都要炸开了！ 于余背着包直接奔向省队的更衣室，门轻轻推开，里面的场景让他微微一愣。 原本那些对他嗤之以鼻、甚至偶尔还会冷嘲热讽的队友们，此刻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用一种变扭的眼神看着他。小雀斑，那个曾经无数次嘲笑于余梦想不切实际的人，更是第一个走上前来，脸上挂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于余，我……我之前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小雀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真诚，似乎真的被于余的坚持所打动。 “真的！我们这个年纪你可以游成那样，在这之后没准真的可以打败弗洛伊也说不定！”小雀斑越说越激动，脸都变得红彤彤，“我们，我们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以前是我们看走眼了。” “对不起哈。” …… 小雀斑的身后，不断有声音响起。 于余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没关系。” 他们那些话完全没有阻止过他任何的进步，他的目标在那里，至于路过的人怎么想，他根本不关心。 他天生有一种近乎傲慢的松弛。 看着于余毫不关心的反应，省队有些人心中一动。 他们开始意识到，于余不仅仅是一个有着不切实际梦想的少年，而是一个真的想用行动证明自己、不畏艰难的勇士。 “哔——”集合的哨声响起，在更衣室的人纷纷换好运动服跑到训练场。 徐总教点名以后，在训练之前，把即将参加u15省级大赛的人都叫出来，准备单独加训。 又一次被提到的比赛大名单，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在迫不及待下水的于余身上，于余激灵一下看着单独出列的几个人，有些不服气的正要张嘴说话。没想到，另一个比他更快。 “教练。”郑何云举起手。 徐教练看了看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队长，嗯了一声表示批准。 “我觉得这次大名单还能加一个人。”郑何云说。 又是这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反对他的人选。到底他是总教练还是他们？ 徐教练皱起眉毛，抬起三角眼，有些咬牙道：“好啊，那我的大队长，你说谁合适？” 郑何云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依旧酷酷地说：“于余可以。” “胡闹！郑何云你是不是飘了？觉得省队是你说话的地方了是吧？来，你来告诉我。要是加上这小子的话，替下谁去？”徐教练手里的本子一合，厉声斥道。 啪得一声，吓得于余都一个激灵。 郑何云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指向一个和他年纪一样大的同学。正是之前在比赛的时候，唯一一个输给于余的，大名单里的队员。 那个对员摸了摸鼻子，倒是也默认了这个结果。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郑何云了，这个家伙以实力为尊的想法，也是他们大多数人认同的观念。 徐教练被郑何云气得简直七窍生烟，可这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队长，他还指望着他出成绩自己好往上走呢。他只能转移矛盾道：“那你们呢？你们也觉得那个没经过几天训练的小子能上比赛场？” 处于视线中心的于余摸了摸鼻子，正当他有点尴尬的时候，站在他前面的小雀斑突然举起了手。 “我同意！” 于余一愣。 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直到在操场上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无声地表达着赞同。 他们之前不认可于余除了说大话，也是因为他惨不忍睹的基础。 在他们看来，一个没有基础的人实力一定很差，实力差的人凭什么和他们一队。那对得起他们的努力吗？ 但是之前的队内赛，却很好打消了他们的疑问。 虽然基础差，但于余确实赢了。 比赛就是谁强谁上啊，不然哪里有公平可言？ 一帮少年用他们心里的那杆秤，无声地对抗着强权。 操场上静默一片。 第11章 自从那天集体为于余“请愿”之后，于余和省队少年班的队员们关系缓和不少。 嘴上的道歉只是一句话而已，他们的行动才是真正的友善。而于余的性格，只要对方心里对他没意见，最后都会变成于余的朋友，像是有什么buff一样…… 郑何云看着身后正和于余讨论游戏情节的那几个人，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个buff.天知道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熟得这么快的。整得好像他现在是队里跟大家最不熟悉的那个人。郑何云陷入了沉思，在想他要不要回家之后也查查那几个游戏的剧情。 虽然他们关系变好了，但是自从那天在操场上和徐教练对峙之后，他们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训练变得严格得要命，不做完压根不许下课。从来都提前下班的徐教练为了跟他们较劲，愣是加班盯着他们把欠的训练都做完，一边做还得一边承受徐教练的辱骂。 不过他们那天的行为并不是没有任何作用，即使是教练也得考虑自己队内所有运动员的想法。徐总教本来打算狠狠教训一下这帮叛逆的小子，但是架不住杨常胜也是他们那一拨的，即使杨常胜只是个刚上班的小教练，但他也和那帮队员不一样。 在又一次杨常胜拿着训练数据堵住他之后，徐教练虽然依旧很生气，但最终还是把于余加上了大名单。 就这样，于余和队员们坐上了参加比赛的大巴车。看着窗边闪过的风景，即使不是他自己要上场，依旧手也激动得有些颤抖。身边坐着的，跟他关系好，一直在队里聊天的几个运动员早就已经牢牢闭上眼睛和嘴巴，带着耳机在脑海里热身了。 自从被徐教练勉为其难地加进了大名单，于余的心情就像坐上了过山车，既兴奋又紧张。他知道他这种进队还没满半年，从0基础开始的队员，这次能以替补队员的身份前往u15省大赛，其实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不仅是对他个人能力的认可，更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即使他不上场，他也要做好准备才行。 他回想起自己加入省队少年班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迷茫与不适应，到现在的逐渐融入与成长，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与艰辛，在此之前，于余都不认为自己能在这种训练下坚持下来。但事实证明，他真的做到了。而今天，他终于有机会站在这个更大的舞台上，哪怕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到达场馆后，于余穿着崭新的队服走进体育场，然后目瞪狗呆地张大了嘴巴，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平时清冷的场馆内人声鼎沸，观众席上坐满了各个学校的观众们。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加油棒，高呼着口号，为即将上场的队员们加油鼓劲。声音几乎穿透耳膜，于余光是站在场边，就能感受到音波带来的振动。 于余站在场边，感受着这份热烈的氛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感觉他就属于这里，天生就应该生长在这里。 也许，上辈子他最擅长的事，就是他这辈子的使命。 u15省大赛的参赛运动员除了像是学校的代表队，还有就是像省队一样的半专业的小运动员们。不同的是他们省队属于国立的，还有一些俱乐部的小孩们，他们的水平也相当厉害。所以他们在这次比赛中，并没有十拿九稳的胜利。 于余身边几个第一次参赛的运动员，几乎抖成筛糠了。还是郑何云的经验更丰富，他像是往常一样带着队员们做热身，换衣服。渐渐的，他淡定的态度也感染了其他人，那几个“筛糠”逐渐支棱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正式踏上赛场。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于余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场上的队友们，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拨动、每一次超越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于余给队友加油喊得嗓子都干了。只是那几个第一次站上赛场的小运动员发挥并不算太好，在各自项目的半决赛就纷纷被俱乐部的运动员拉下了马。最后只剩下几个已经15岁的运动员进入了决赛。 其中，郑何云正是夺冠的热门。 于余站在泳池边，目光紧紧锁定在赛道上的郑何云身上。此刻，郑何云正站在第四泳道的起点，准备迎接400米自由泳的决赛。15岁少年的眼神坚定而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抵达的终点线。 随着裁判的一声长哨，运动员们纷纷跃入水中，水花四溅，比赛正式开始。 第13章 于余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他双手紧握成拳，紧张地注视着赛道上的每一个动态。就像他自己也参与到了比赛中一样。 郑何云入水后，动作迅速而流畅，仿佛一条在水中的鱼儿。他的每一次划水都充满了力量，每一次蹬腿都推动着他快速前进，就像他往常一样精准的技巧没有让他浪费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于余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比赛场上的郑何云……他的技巧和气势，莫名让他想起了弗洛伊。 那个咋咋呼呼的金毛，在比赛的时候也是这样用自己精湛的技巧来征服所有的道路。 赛道上的竞争异常激烈，其他运动员们也都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他们你追我赶，互不相让，都在为了这一刻的荣耀而拼尽全力。然而，在于余的眼中，郑何云始终保持着领先的优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这场比赛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运动员们的体力开始逐渐消耗。一些人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于余之前一样。然而，郑何云却依然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他的每一次划水都依然那么有力，每一次蹬腿都依然那么迅速。 于余看着郑何云在水中奋力拼搏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他知道，郑何云之所以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是因为他平时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和努力。每一次的训练，作为队长的郑何云都从不偷懒，总是全力以赴地完成每一个任务，做好每一个训练。 想到自己之前还跟杨教练抱怨加训，于余不禁有些羞赧。 就在于余陷入沉思之际，赛道上突然发生了一丝变故。一名原本紧随郑何云身后的俱乐部运动员突然发力，试图超越他。而前面保持自己速度和节奏的郑何云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于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生怕郑何云会被超越。 然而，郑何云并没有给对手任何机会。就在两人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仿佛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威胁，立刻加快了划水的频率，同时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几个动作之间，他便再次拉开了与对手的距离，重新夺回了领先的优势。 于余看着郑何云在水中游刃有余地穿梭着，心中不禁为他喝彩。他知道，这场比赛对于郑何云来说不仅仅是一次竞技的挑战。别看平时酷酷的队长什么话也不说，但是于余却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对这次比赛的努力。 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等待他的将是更广阔的天地。 而郑何云显然已经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正在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着自己的价值。 随着赛道上的距离越来越近，运动员们的体力也几乎达到了极限。然而，郑何云却依然保持着强劲的势头，他的每一次划水都仿佛是在向终点线发起最后的冲刺。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哨声中，比赛结束了。郑何云以领先第二名整整一个身位的优势，成功夺得了400米自由泳的冠军。他跃出水面，双手握拳，激动地欢呼着。 “太棒了郑何云！！” “队长是冠军！！” 混在欢呼雀跃的省队中，于余也忍不住为他鼓掌喝彩，他的心中充满了对郑何云的敬佩和羡慕。 努力的人，就应该赢得胜利。 当郑何云走上领奖台，接过那枚闪闪发光的金牌时，他的人仿佛都在发光。 而在休息区的于余的羡慕地看着这一切。 比赛……真好啊。 他迫不及待地想站上赛场了。 u15的省大赛在颁奖仪式中落幕，看得心情激动的于余完全平复不下来，他没有随队回省队。而是交了钱，在省体育场比赛后民用娱乐的游泳池打算先过把瘾。 刚刚观战的心情还在，即使四周没有加油喝彩的观众和比赛的灯光，于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是在和无形的对手比赛，于余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岸边的起跳台。 “噗通。”一声不大的入水声引起了旁边几个正在赛后放松的运动员的注意。 水带着压力从于余的脸颊滑过，于余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破开的水面。 身体变得听话起来，好像那条银光闪闪的大尾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能感受到，如果这是场比赛，他会发挥得比以往更好。 他可以赢。 …… 等于余终于游够了，他才靠在岸边停下来，摘掉了自己的泳镜甩了甩水。 “嘿，你叫什么名字。”身边有人问道。 于余抬眼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在最后关头追赶郑何云的俱乐部运动员。 “于余。” * 而世界的另一边，同样的音节也出现在另一个赛场。 “于余。”弗洛伊看着和他一同进入半决赛的中国队员问道，“你们队里没有一个叫于余的人吗？” 那个刚刚还因为弗洛伊对着自己走过来，以为他认可自己实力的小队员涨红着脸回应：“什么于余？我没听说过，跟你比赛的人是我！我叫——” 话没听完，弗洛伊已经败兴而归。他不礼貌的态度让那个小队员气得直跳脚。 弗洛伊顾不上他，只是暗自琢磨。 奇了怪了，于余为什么没有进国家队？难道在之前已经输了？不可能啊！ 可恶，都怪妈妈把自己的手机没收了。导致他现在都联系不上他命中注定的对手！ 下次不能学王远梦那样熬夜打游戏了…… …… 那边，按住自己队快要咬人的小运动员，申教练摸着下巴思考着。 于余？ 让菲尔德之子这么惦记的小运动员，难道是他们中国的孩子吗？ 第12章 在比赛场游了好久的于余却完全平静不下来，那种不可言说的激动心情恨不得让他上蹿下跳。如果他还有尾巴的话，大概都能把海底最坚固的鹦鹉螺拍碎。 就怀揣着这样的心情，于余干脆跑回了省队。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的腿已经从“仅步行用”提升到了“步行用，90％的概率可支持跑步和弹跳等功能”的等级。其中的艰辛不可言说。 对此，因为于余经常摔跤所以一直常备创口贴的王远梦欣慰的减少了购买创口贴的频率。 回到省队呼哧带喘的于余正看见刚要下班的杨教练，他立刻从撑着膝盖的动作站好，冲着杨教练大声道：“杨教练，别走啊！” 杨常胜一愣，抬手看了眼表。 这都几点了，不是说今天比赛去了吗？这小子要干嘛？ 于余喘着气跑到杨常胜前面，伸着手拦他：“教练，别走。咱们开始今天的加训吧！” 杨常胜一愣。 前几天于余还讨价还价地跟他算，如果参加省大赛的话他就赶不回来加训了。杨常胜明白他的小九九，只不过是想少受累一次算一次。 不过对小孩子不能太严格，偶尔偷懒一次也行。杨常胜也就随着他去。 不知道今天在比赛场上受什么刺激了，这小子竟然主动提出要加训！估计是看到正式的比赛，所以激动了吧。 孩子的偷懒可以纵容，孩子的热情更不能打消。杨常胜笑了笑：“行！那咱们就接着训练！” 于余狠狠点了点头，跟着杨教练往训练场走去。 下次的比赛他一定要站在主力队员的位置上！ * 转眼间，于余的六年级上半学期已经结束。 在临近期末，大家都开始好好写作业的时候，于余才突然意识到快要考试了。 自从暑假开始，自己的时间就全部被训练霸占，偶尔的休息于余的第一选择也绝不会是写作业。 所以……现在看着妈妈拿着月考卷子的脸色…… 逐渐在妈妈视线中变小的于余：汗流浃背了家人们。 “你，要是在期末的时候掉出班里30名的话你试试！” 班里一共四十人的于余沉默，在妈妈的怒视下他立刻弹射起步去叫来了班里著名的学霸，万年第一的——王远梦！ 幸亏自家发小能给自己补课，抓住救命稻草的于余拿着王远梦给他划出来的笔记默默流眼泪。 “你赶紧背，这里还有英语和数学，你就庆幸小学就考三门吧，现在背还来得及。”王远梦坐在于余的床上拿着自己的游戏机打得起劲，还不忘嘲讽于余。 等他打完一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于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远梦嫌弃地从他的口水里抢救出自己的笔记本，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调低了自己游戏的音量。 看来于余的技能点……全都点在了游泳上啊…… * “我！考了第29名！感谢王大哥救在下狗命！呜呜呜！”于余抱着王远梦的大腿，像个狂笑的挂件一样挂在王远梦的大腿上。 “你真是，学学人家小梦行不行？考个第29名就高兴成这样，你看看人家又是第一名。”于妈妈叉腰数落道，说完又转身对王远梦说，“小梦，王哥跟我说他们又出差了，你还是在我家吃晚饭吧。” 第14章 王远梦本来正在笑着的眼睛黯淡了一下，不过很快调整好自己，没让阿姨发现异常。 “那就麻烦阿姨了！” 期末考试之后，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寒假时间。 寒假的第一天，于余和王远梦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们的“宅男计划”。 两人窝在于余家的客厅里，地板上堆满了零食、漫画书和游戏手柄。窗外的寒风呼啸，但屋内却暖意融融，仿佛与世隔绝。 “王远梦，你看这个！”于余突然从一堆漫画书里抽出一本《free！》，指着其中一页兴奋地喊道，“海豚踢！这游法太帅了！” “你怎么看漫画还要看游泳的啊，一会儿还要去省队，你不累吗？”王远梦凑过去看了一眼，漫画中的角色在水中像海豚一样灵活地摆动身体，速度快得惊人。他挑了挑眉，“这游法看起来挺酷，但现实中真有人能做到吗？” “当然有！”于余眼睛发亮，“我查过了，这种游法叫‘海豚踢’，是蝶泳的一种变体，主要靠腰腹力量带动双腿像海豚尾巴一样摆动。虽然难度高，但速度超快！” 王远梦耸了耸肩：“你该不会是想学吧？” “为什么不呢？”于余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斗志，“虽然蝶泳我还没有试过……下次比赛，我一定要用这招惊艳全场！” 王远梦无奈地笑了笑：“行吧，反正你一向是个行动派。不过现在嘛……”他指了指电视屏幕，“先把这局游戏打完再说。” 两人重新投入游戏的世界，手指在手柄上飞快地操作着。屏幕上，他们的角色正在激烈的战斗中，于余总是被王远梦几击就打败，一直打到于余开始耍赖。两个人才切换了另一个可以组队的游戏。 虽然依旧是王远梦带飞就是了。不过于余看着屏幕中金灿灿的victor依旧兴奋得不行。 “我们两个真厉害！” “啊对对对……” 两个人一直打到下午，到了省队训练的时间，房间里就剩下王远梦一个人。 王远梦开了两盘，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百分百胜率。 突然，一条好友申请蹦了出来。 是刚才组队的队友。 【乔鲁诺乔巴纳1.0：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打职业？我是北京蓝河俱*乐部的，有兴趣的话加我个好友。】 王远梦愣了愣，脑子里不禁又出现了前几天，于余在病床上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如果用打游戏作为职业的话……好像确实不错。 他的手不自觉地移动鼠标，点了同意的选项。 *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寒假省队关门早，每天加训的时间里，于余都拉着杨教练去吴老爷子的游泳馆练习海豚踢。虽然进步缓慢，但他并没有放弃。杨教练作为专业的教练，自然知道海豚踢有助于提高速度。虽然还没教到，但是看于余这么感兴趣，他也不泼冷水。他在一旁用手机录下于余的动作，帮于余分析问题。 仅仅几天的时间，于余就有了突破。他的动作变得流畅了许多，身体像海豚一样在水中穿梭，速度明显加快。 “教练，你看！”于余兴奋地从水中探出头，“我做到了！” 杨教练笑着竖起大拇指：“不错嘛，终于有点样子了。” 于余爬上岸，喘着气说：“不过还不够完美，我还要继续练习！” 杨教练递给他一瓶水：“行了，别太拼了。寒假都快结束了，咱们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看着于余还不满足的样子，杨常胜的心里感叹。虽然算是基础的技巧，但是仅仅几天掌握到这种样子，实在还是天赋使然。 杨常胜总觉得，如果是现在的于余，没准真能在省大赛上拿到名次。 这个孩子，天赋让人害怕…… 于余凑在杨教练的旁边，看他刚才用手机录下的视频。两个人正讨论着，吴老爷子突然带着个孩子走了过来。 “小鱼，小杨。过来跟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孙子，吴景炎。”吴老笑哈哈地拍了拍站在他身边少年的背。带着鸭舌帽的少年高高瘦瘦的，留着寸头，穿着一声成套的运动服，瘦长的脸正看着这个挤满了各类人群的泳池显出一丝嫌弃。 “别看我这大孙子这么瘦，他前几天通过了北京省队的选拔，等开学就会去参加国家队的选拔。于余，你不是一直找对手比赛吗？看我给你找的这个对手厉不厉害？” “哈？”不等于余反应，吴景炎倒是先出声了，“爷爷，你怎么让我跟一个比我小这么多的孩子比？那我的声誉怎么办？” 不过，于余……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吴大爷切了一声：“你这小孩有个p的声誉。小鱼这孩子可是山东省队大名单里的，已经参加过u15的比赛了。跟你比一点都不亏，你也学学人家，我这几天看着小鱼的海豚踢可漂亮了。而且方正现在可是于余的小弟，就那个混小子，懂了吧。” 听到方正混世大魔王的名字，吴景炎眼神晃了晃，终于认真看着对面的于余。 比自己矮了一头，白白净净的，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眼睛忽闪忽闪的，跟个年画娃娃一样，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就他？方正能服他？ 吴景炎想到小时候和方正互捶的时光，抿了抿唇说道：“那咱们就来比一场吧，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于余轻哼一声，抱起胳膊答道：“当然！” 说完，又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比自己高一头的吴景炎有气势，摸了摸自己的牙，于余暗自琢磨：自己的牙要是像松冈凛一样就好了，肯定更有气势一些！ 第13章 于余和吴景炎的比赛定在了第二天上午。吴老爷子特意把游泳馆比平时早开放半个小时，专门给这两个孩子腾出场地。杨教练也来了，站在池边，手里拿着秒表，准备记录两人的成绩。 吴景炎让于余挑项目，于余就不客气地选了400米自由泳，正是他上次输给郑何云的项目。 热身好的吴景炎站在池边，活动了一下筋骨，瞥了一眼旁边的于余，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小子，别害怕，输给准国家队的人一点也不丢脸。” 于余没说话，只是低头检查着自己的泳镜，心里却暗暗憋着一股劲。 他知道吴景炎的实力不容小觑，毕竟是通过了北京省队选拔的人。但他也清楚，自己这段时间的苦练不是白费的，体力逐渐跟了上来，尤其是还有刚学会的海豚踢，让他对这场比赛充满了信心。 在游泳上，他还没怕过任何人。 “准备好了吗？”杨教练站在池边，手里拿着哨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 于余和吴景炎同时点了点头，站上了出发台。 “各就各位——”杨教练的声音在空旷的游泳馆里回荡。 于余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出发台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平静的水面。他的心跳得很快，但脑子里却异常冷静。在水下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脑海中构显出来。 “预备——”杨教练的声音再次响起。 于余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根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弹射出去。 “哔——”哨声响起。 于余和吴景炎几乎同时跃入水中。水花四溅，两人的身体像箭一样射入水中，迅速进入潜泳状态。 于余的脑海中迅速回放着海豚踢的动作要领，腰腹发力，双腿像海豚尾巴一样快速摆动。他的身体在水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他能感觉到水流从身体两侧快速掠过，耳边只剩下水流的呼啸声。 吴景炎的速度也不慢，他的动作标准而有力，显然经过系统的训练。两人在水下并驾齐驱，谁也没有明显的优势。 然而，当于余潜到20米时，他突然加快了海豚踢的频率，身体像一条真正的海豚一样，迅速拉开了与吴景炎的距离。已经憋不住气浮出水面的吴景炎显然没有料到于余的潜水速度会这么快，距离可以这么远，愣了一下，随即也加快了动作，但已经来不及了。 于余一直潜到30米才露头，将将卡在国际泳联的潜水规则边缘。他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地方，潜水时间越长，速度越快，对手的压力就越大，他能占据的优势就越多。 果然，当他露出水面时，吴景炎已经被他甩开了将近两个身位。 “这小子……潜水时间怎么这么长？”吴景炎心里暗暗吃惊，但他并没有慌乱，迅速调整呼吸，开始全力追赶。 于余的节奏非常稳定，每一次划水都带着极强的爆发力。他像一条灵活的鱼，迅速向前推进。吴景炎拼尽全力，但始终无法缩短与于余的距离。 于余率先到达到了泳道尽头，到了需要考验转体的地方。经过这几个月的操练，他已经掌握好了减速的距离，已经可以很好地转身了。 但今天，对手的实力实在太强，并且他的体力在后半程绝对跟不上这个比他大几岁已经抽条的孩子。 第15章 他绝对不能减速，抢一秒是一秒！ 于余完全没有减速，而是闷头整个潜进水里，正是对付方正那一招。 脚底狠狠和池壁撞上，脚心生疼，但没关系，这一下可以给他很大的助力！ 50米一过，于余依旧保持着领先的优势！ 杨教练和吴大爷看着于余毫不减速的转体，一时都睁大了眼睛。 非常规……但在这个孩子身上，却变成了常规。 接下来每一个转弯，于余都是如此复刻。 100米、200米、300米……比赛进入了后半程，两人的体力都开始下降，于余的速度依然没有明显减慢。他的呼吸节奏控制得非常好，每一次换气都恰到好处，既保证了氧气的供应，又没有浪费多余的体力。 但毕竟年龄差距在这儿，体力较好的吴景炎还是逐渐缩短了距离。 吴景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知道自己已经处于劣势，但他并没有放弃。作为北京省队的预备队员，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轻易认输。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向前冲刺。 最后50米，于余的速度依然没有减慢，反而在最后关头加快了频率。他的身体像一条离弦的箭，迅速冲向终点。吴景炎虽然也在全力冲刺，但已经无力回天。 “啪——”于余的手触到了池壁，比赛结束。 他从水里探出头来，虽然喘得像狗一样，但是满脸却布满了喜悦。 他赢了！ 杨教练按下了秒表，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于余的成绩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尤其是在潜泳阶段的表现，简直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吴景炎紧随其后触壁，喘着粗气从水中探出头来，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于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于余，3分58秒12。”杨教练宣布了成绩，然后看向吴景炎，“吴景炎，4分01秒45。” 吴景炎沉默了几秒，随后从水中爬上来，走到于余面前，伸出手：“你很厉害，你赢了。” 于余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握住了吴景炎的手，借着他的力气上岸，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谢谢，你也很强。” 吴景炎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想到你的潜水速度这么快，怪不得方正服你。” 于余嘿嘿一笑，拍了拍他胳膊：“没事，都是我的好小弟。” 吴景炎斜他一眼，却莫名再说不出话来。 只有跟于余比过一场的人才会知道，在岸上明明不大一只的于余在水里面却莫名会给对手巨大的压力。 他刚才追赶的动作，好像是要自投罗网一样。 “下次你来北京，我带你去北京省队试试。”吴景炎认真地说。 于余哦了一声，憧憬道：“北京诶……首都的省队是不是比这边还大？还有国家队！也在北京……” 一听这个，吴景炎立刻抬起了脑袋：“那是，我跟你说你北京省队特别专业，好多器材……” 吴老爷子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不错不错，你们两个都表现得很好。小鱼，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于余嘿嘿一笑，心里却有些得意。他知道，这场比赛不仅仅是一场胜利，更是对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的肯定。 他早晚要证明给那个万恶的徐教练看，不让他上大名单，就是眼瞎！ 比完赛，看到游泳池开放，陆陆续续有人来，于余就告别他们几人回家吃午饭去了。 吴景炎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游泳池划水，眼神发愣，暗自琢磨着什么，突然他一击水面，突然想起来了！ 于余！不就是国家队那几个教练闲聊时候说的名字吗？！ 弗洛伊心心念念的对手……刚才和我比赛了？ 咦，输的不亏！ 第14章 不管吴景炎在哪边嚷嚷什么，这边活动了一上午饿着肚子的于余回家就直奔饭桌。 跟过来蹭饭的王远梦打了个招呼，刚扒拉两口，于余听到难得中午在家的爸爸妈妈宣布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俩请了几天年假，要带着他们俩去北京玩！ 虽然主要去把王远梦送到想孩子的王家父母身边，但是于余满脑子就只听见一个动词，一个名词——北京！玩！ 于余双脚激动地点地，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他瞪大了眼睛，兴奋地喊道：“真的吗？我们要去北京了？！” 今天刚听吴景炎说他们省队这儿好那儿好，他就能亲眼去看看了！这不就是天助我也！自己果然是气运之子！于余心里的小人猖狂地笑道。 于妈妈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正好你王叔叔和王阿姨想小梦了，我们想着就顺便带你们去玩玩。” 王远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淡定，但听到父母眼里也闪过一丝期待。他低头扒了一口饭，轻声说道：“谢谢叔叔阿姨。” 于余已经坐不住了，放下筷子就开始手舞足蹈：“太好了！我要去看天安门！还要去爬长城！对了对了，还要去吃北京烤鸭！最最最重要的是，我要看看国家队训练基地！” 于爸爸笑着拍了拍他因为兴奋都快炸成一团的头毛：“行了行了，先吃饭，别光顾着兴奋。” 于余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但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他一边吃饭一边和王远梦讨论着去北京的计划，仿佛已经置身于那座汇聚着全国顶尖运动员的都市。 * 几天后，于余一家和王远梦踏上了去北京的旅程。高铁上，于余一直趴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远梦，你看那还有玉米呢，山上都能种啊。”于余指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兴奋地说道。 王远梦撇了他一眼，低头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游戏机：“你小点声，前面阿姨都看过来了。” 于余调小了自己的音量但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对北京的期待，恨不得马上就到目的地。 经过几个小时的旅程，他们终于抵达了北京。一出火车站，于余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全部都是人人人。 “北京！我来啦！”于余像他看的电视剧一样举着胳膊呐喊。 周围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于爸于妈默契地后退两步，对视一眼。 这孩子能不认了吗？ ……不行吧？ 王远梦把游戏机关掉，收好，然后木然地按下于余举起来的胳膊。 他俩在一起丢人的时刻太多，他都麻了。 于爸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大家直奔王爸王妈下榻的酒店。放下行李后，王远梦的爸爸妈妈就过来。 一家三口好久不见，回屋说话去了。而于余则急不可耐地拉着爸妈就要出门。 除了要玩的景点，他还有杨教练有门路的介绍信，可以去国家队的训练基地参观。 * 过了一个小时，于余一家和王远梦一家就出现在天安门广场。于余站在广场中央，仰头看着只出现在书上的天安门城楼，红色的城墙比书上大好多。 如果海底真有龙宫，估计就是这样吧？ “这就是天安门啊……”于余喃喃道。 王远梦站在他旁边，同样仰着头看。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北京找爸妈，但还是第一次和请了假的爸妈出来游玩。眼前的风景对他同样新鲜。 于余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他站在国旗下，摆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得格外灿烂。然后又拉着在亲爸妈面前显得有些内向的王远梦一块儿又拍了好几张。 两个奥运冠军没心没肺的11岁，被圈在了镜头里。 * 看完了两个景点，王远梦的爸妈接了个电话就又匆匆离开，于妈有些晕车回了酒店，就剩下一个于爸肩负重任，带着于余和王远梦去了杨教练介绍的国家队训练基地。这是于余最期待的部分，他早就想亲眼看看那些顶尖运动员的训练是何场景了。 门口的大爷看了信，打出去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年轻的教练跑过来。 “我是杨常胜的朋友，我来带你们参观一下，不过现在里面有运动员在训练，希望两位小朋友不要打闹哈。”年轻的教练笑着说。 于余和王远梦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明白，国家重地，需要静音模式。 一进训练馆，于余就瞪大了双眼，从静音模式变成了振动模式，拉着他爸的袖子抿着嘴上下蹦跶。 好大啊！ 望不到边的训练场，除了波光粼粼的游泳池外，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器械，于余一个都不认识！ 泳池里，运动员们像一条条飞鱼一样在水中穿梭，动作流畅而有力。他们的速度之快，让于余看得目瞪口呆。 除了菲尔德大叔，他们是于余亲眼见过游的最快的人类了。 “这就是国家队啊……”于余喃喃道，眼里满是羡慕。 第16章 王远梦也被国家队的气势震撼到，轻声说道：“你以后要成为这么厉害的人啊。” 于余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教练带着他们参观了整个训练基地，还特意结合着场景给于余讲解了一些训练技巧。于余听得格外认真，脑子里面疯狂记笔记，比上课要认真得多。旁边的于爸看着，甚是感叹。 不能打扰得太久，一个小时后，几个人就被教练带出来了。 于余和教练笑着招手道别，教练蹲着和他平视，实在没忍住戳了戳于余的小酒窝。 软乎乎的。 啊，怪不得老杨这么中意这个小孩。长得可爱还听话，相比之下国家队那帮小子简直是恶魔！π.π 等他送走于余，刚一转身，就被他念叨成恶魔的小子撞了一下。 “干嘛呢尹博，你要逃训啊？” “不，不是……”一向淘气的尹博难得拿出一个正经模样，焦虑地问，“刚才走的那个小孩叫什么。” “叫什么鱼？”教练想了想，突然对上尹博的眼神，“不是吧……”他抽了抽嘴角。 尹博从世锦赛回来就总念叨的名字……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孩子吧？ * 回酒店之后，王远梦的爸妈仍不见踪影，王远梦不想自己待在酒店房间，就跑过来找于余。 于余和王远梦躺在床上，聊着今天的见闻。 “远梦，你觉得我能进国家队吗？”本来准备睡觉的于余翻过来覆过去，就是睡不着，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问道。 王远梦转过头，看着于余认真的表情，笑了笑：“我相信你，能行。” 于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白天看到的东西太震撼，以至于他闭上眼全都是那些。 他看到了另一个层面的运动员，和省队的不同，他们是可以站在世界舞台的人，从骨子里都透出一种认真。 他以后，能不能也长成那样的人一样？ 一颗小小的种子被埋进了小小少年的心里，慢慢随着时间的养分，托举少年结出人生的果实。 这一刻，游泳，给这位曾经的大海居民带来了不一样的意义。 王远梦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吧。” 于余嘿嘿一笑，闭上了眼睛，强行关机。 梦里，飘扬在天安门的国旗落到他的肩膀上，他站在颁奖台上，偌大的运动场，所有人都在唱着国歌。 于余忙了一天睡得安稳，王远梦看了他一眼，偷偷跑了出去。 他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办。 王远梦自己有钱，就直接招手打了一辆车。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了一片别墅区前面。 蓝河俱乐部。 王远梦抬着头，看着那个带着光的名字，抬手按下门铃。 搞电竞的全是夜猫子，对他们来说晚上九点也就吃完晚饭刚刚打开电脑。 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啊？” “王远梦。” “谁？……啊！经理！那个狙枪特别准的小孩来了！” 大门打开。 无数的电脑还有来来往往的人。 和于余一样，王远梦的梦也照进了现实。 …… 那晚王远梦偷偷溜出去的事情跟谁都没说，就连于余他也没有告诉。 转过来天来，王家父母已经忙完，又带着两个小孩去了趟游乐园，这一行人才一块儿回家。 只是不同的是，两个小孩都比来得时候要沉默得多。 于余看着窗外，满心期盼着他下次来到北京入选国家队的日子。而王远梦则是默默编辑着他手机上的短信。 他打了好长的一段话，写他对俱乐部的感受和游戏的理解，连语文课文都没这么认真。写着写着，他就开始抬头看自己身边的爸爸妈妈。 良久，他还是在结尾拒绝了经理的青训邀请。 爸爸妈妈很忙，所以偶尔才能见到。如果他也很忙，那他们还能再在一起吗？ 王远梦垂下眼皮。 同一个车厢，有的孩子梦已经飞到天边了，有的孩子却亲手把自己的梦整整拽回来，再整整齐齐收好。 第15章 刚从北京回来，心里满怀着梦想地补完寒假作业，于余和王远梦就迎来了开学。 六年级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于余就被家长突如其来的“噩耗”砸得晕头转向。 “什么？不让我去省队了？！”于余瞪大了眼睛，手里作为“甜枣”哄孩子的冰激凌差点掉在地上。 最为于余最喜欢的食物，冰激凌甜蜜蜜的气味都无法抚慰于余破碎的心。 于妈妈叹了口气，语气坚定：“我知道你喜欢游泳，成绩也不错。但是你马上就要小升初了，成绩再不抓一抓，连个好初中都考不上。省队那边我已经跟徐总教练说过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学习。等上了初中再去省队也一样。” 于余急了，手里的冰激凌也不香了：“可是……可是我还得训练啊！杨教练说了，我这段时间进步特别大，不能停！” 要是停这几个月，来年的省大赛他又选不上了怎么办？！ 平时温柔的于爸爸这时候语气却不容置疑：“训练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你看看人家小梦，成绩那么好，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就算当职业选手，也得有个文凭吧？” 于余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他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完全不掺合的王远梦，眼里满是求助。 帮我说说话啊！ 王远梦：（信号接收失败） 他低头打游戏，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于余知道，这家伙肯定听见了！ “行了，别看了。”于妈妈拍了拍于余的肩膀，“去写作业吧，我给你买了套新的练习题。听话，考完就让你回去。” 于余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那摞厚厚的练习题，心里一阵烦躁。 “怎么办啊……”他趴在桌上，脑子里全是省队的训练场景。杨教练的指导、比赛时候的加油声、泳池里的水花……这一切仿佛都在离他远去。停止那些美好的东西的，正是他最讨厌的习题册。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只恢复了耳朵功能的王远梦溜了进来。 “喂，别装死了。”王远梦踢了踢于余的椅子，“你想不想去省队？” 于余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你有办法？” 王远梦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办法是有，不过你得听我的。” 于余连连点头：“你说，我都听你的！” 王远梦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于余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的老王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王远梦抱着胳膊哼哼一笑。 虽然有点对不起照顾他的叔叔阿姨，但是于余的梦想更重要！ 去了一趟北京，王远梦突然醒悟梦想的重量。他自己给自己关上了门，但自己的兄弟一定要追到才行。 他相信，于余就是天生的游泳冠军。 * 第二天一早，于余按照王远梦的计划，假装乖乖地去写作业。于妈妈见他这么听话，心里也松了口气，回单位继续上班了。 等于妈妈一走，于余立刻从书桌前跳起来，抓起早就准备好的背包，跟着过来送备用钥匙的王远梦打配合，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家门。 王远梦手里还拿着两瓶水和一包零食。 “走吧，省队离这儿不远，我们骑车过去。今天训练速战速决，要不然你爸妈回来就发现了！”王远梦把一瓶水递给于余，自己跨上了自行车。 于余接过水，兴奋地跳上后座：“老王，你真是太靠谱了！靠谱老王！” 两人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省队训练基地。于余跳下车，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徐总教练正在泳池边指导其他队员，看到于余突然出现，愣了一下：“于余？你怎么来了？你妈妈不是说你这段时间不来训练了吗？” 于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偷偷跑出来的。” 徐总教练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郑何云走了过来说道：“徐教练，于余这段时间训练状态有所提升，突然停下来对他的进步影响很大。” 徐总教练看了看于余，又看了看郑何云，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啊……行了，既然来了，那就先训练吧。不过我得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 于余一听要打电话，顿时慌了：“别别别，徐教练，千万别打！我妈妈知道了肯定不让我来了！” 徐教练摇了摇头：“不行，这事不能瞒着家长。你先去热身，我打完电话再说。” 于余无奈，只好乖乖去热身。 而送他过来的王远梦则还不知道这个噩耗，他正坐在传达室门口，跟保安大哥吃着零食打游戏。 第17章 没过多久，徐总教练打完电话回来了，脸色有些严肃：“于余，你妈妈很生气，说要马上来接你。” 于余一听计划破产，顿时蔫了：“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想想之前偷溜出家的结果，于余就嘶地一声，安抚了一下自己紧张起来的屁股。 果然，没过多久，于妈妈就气冲冲地赶来了。她一进门就看到于余还在不知死活地游泳，气就不打一处来：“于余！你给我上来！” 于余从水里探出头，看到妈妈那张铁青的脸，心里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游了过去。 他想着在他妈来之前能游一会儿是一会儿，没想到好像让妈妈更生气了。 “妈……我……”于余刚开口，就被于妈妈打断了。 “别叫我妈！你胆子大了啊，敢偷偷跑出来！赶紧跟我回家！”于妈妈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整个队都在往这边看过来。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杨教练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劝道：“姐，您别生气。于余这段时间训练特别努力，成绩也进步了很多。您看，这是他最近的训练记录。” 说着，杨教练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于妈妈。于妈妈愣了一下，接过笔记本翻看起来。 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于余每天的训练内容和成绩，还有一些教练的评语。肉眼可见的，于余的速度一直都在进步，并且进步飞快。今年才11岁的于余早就到了可以参加大赛的水准，甚至可以够到二级运动员的水平。 于妈妈越看越惊讶，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消散了。 “这……这都是真的？”于妈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她清楚于余游得不错，在老家的时候她带着孩子去海边，于余一下水就真跟条鱼一样。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家儿子默默的，已经可以媲美专业的小运动员了。并且所有的评价都是潜力很大，眼看着现在的水平只是挥霍了他天赋中的一点。 自己的孩子……在这方面是天才吗？ 杨教练看着她的表情，心下放心了一点，他点了点头：“是的，于余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尤其是他的潜泳和海豚踢，已经达到了省级比赛的水平。如果现在停下来，对他的发展影响很大。” 于妈妈沉默了，看了看于余，又看了看杨教练：“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先带他回去。这事儿容我在想想。” * 回到家后，于余果然被禁足了。于妈妈没收了他的手机和游戏机，还给他布置了更多的作业。 于家爸妈没有商量出个结果，省队的训练就暂时这么搁置了。 于余虽然心里郁闷，但想到妈妈松动的态度，也就忍了。他每天写完作业后，就在家里做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保持状态。 王远梦也没闲着，每天放学后都会来于余家，陪他一起写作业，顺便给他带一些省队的训练资料。 “远梦，你真是我的救星！”于余看着王远梦带来的资料，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王远梦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矫情了。赶紧看吧，我还得打游戏呢。” 于余点了点头，埋头研究起资料来。他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下次省大赛，他一定要参加！ 几天后，没有得到回答的杨教练突然登门拜访。于妈妈一看到杨教练，顿时有点尴尬：“杨教练，您怎么来了？” 这个省队的教练对自家孩子这么上心，就好像她耽误了于余一样。 但是读书考试是所有中国小孩都要经过的难关，谁也没有跟她保证于余之后能吃上职业运动员这碗饭。她必须对她的孩子负责！ 想到这儿，于妈妈清了清嗓子，找回了一点自信。 杨教练笑了笑，对于妈妈说道：“于余妈妈，我这次来是想跟您商量一下于余的训练计划。跟您说实话，于余是我这几年来见过天赋最高的孩子，别人要费劲学的，他全部可以轻易地学会。这样的孩子，是个教练就割舍不下。” 于妈妈叹口气，没有接话。 杨教练拿出一份计划书，递给于妈妈：“这是我们为他制定的学习和训练兼顾的计划。我会安排专门的时间给他补训练，确保他的体能不会落下。” 于妈妈看了看计划书，又看了看于余，最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同意了。不过，于余，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只顾着训练！” 于余连连点头：“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就这样，杨常胜每天从省队下班后就直奔于余家，直接一对一家教。王远梦也尽力帮于余复习功课，应对小升初考试。 甚至在夜里，为了拉体能，于余都会下楼跑步。 于妈妈在窗户那盯着在楼下面小花园跑步的于余，叹了口气：“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如果他这么想要比赛的话，也许真的能出成绩也不一定？” 于爸爸走过来，搂着老婆的肩膀，也看向下面：“我明白。但是职业运动员这条路很长，如果他真的坚持，咱们也会支持的。只是现在他还太小，必须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明理，明理才知道他自己到底该走什么路。” 于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还记得于余为什么叫于余吗？” 于爸爸也笑了：“因为你做胎梦的时候梦到了一条鲛人。他自由的在大海里游泳，你觉得挺羡慕，说希望以后孩子也能这么自由。” 于妈妈点点头：“等上了初中之后，就由他自己拿主意吧。” * 于余就这么繁忙的度过了六年级下半学期。 终于，在于余突破了游泳二级运动员达标线的时候，他的考试也结束了。 师大二附中！跟王远梦在一个学校！ 虽然一个是第一，一个是倒数第一，但这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可以回省队训练了！于余就差没跑到房顶上高呼万岁了。 心心念念省队的于余没想到，其实即将到来的初中才是他踏上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台阶。 第16章 初中开学第一天，于余和王远梦背着书包走进新教室。虽然同学们都不认识，但是于余和王远梦还是一个班，这让他俩对新环境一点不适应都没有，报道结束之后就直接在学校里逛起来。 初中要比之前的小学大不少，因为课程也更多，他们看到了不少对于他们来说稀奇古怪的实验室。当然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最吸引人的还是贴满海报，校刊的宣传栏。 于余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尤其是当他看到学校公告栏上贴着的社团招新海报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跟，跟free!里一模一样！ “远梦，你看！有游泳社！”于余指着海报，兴奋地喊道。 王远梦瞥了一眼海报，淡淡地说道：“你不是已经在省队训练了吗？还参加学校的游泳社干嘛？一天到晚泡水里，真有瘾。” 于余挠了挠头，笑道：“省队训练是省队训练，学校游泳社是学校游泳社嘛！学校里的社团肯定和省队不一样啊！” 省队里的同学都是冲着职业去的，平时训练完就回家。即使平时聊得来的那几个，于余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漫画里那种一起去小卖部的友谊多好啊！ 王远梦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你吧，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电竞社团……估计悬。” 学校能有点积极向上的社团不错了，弄个打游戏的社团……怕不是指导老师要被挂在架子上展览哦。 于余嘿嘿一笑，拍了拍王远梦的肩膀：“那你再看看，不行就加入游泳社团，有你余哥罩着。” 王远梦点了点头，撇着笑了一声。 * “那么今天就下课了。一会儿是学校社团活动时间，只有初一和初二上学期有。大家可以自己逛逛，不参加的话就回教室找我自习。”班主任推推眼镜说道，底下一片叫好声。一帮不大的孩子，自然最喜欢的就是能玩的东西。一个两个在班主任说完就跑出教室，完全没有人想回来自习。 放学前的自习课是社团活动时间，于余按照海报上的指示，来到了游泳社的报名处。游泳社的社长是个高个子男生，正坐在桌子后面整理报名表。 他留着一个寸头，高高壮壮，鼻头圆乎乎，像是漫画里那种靠谱的社长。 于余心里小声“哇”了一声，为了跟在他脑海里一样的场景感到兴奋。 “你好，我想报名参加游泳社。”于余走上前，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睛里撑着满满的期待。 社长抬起头，看了于余一眼，对狗狗眼毫无波动地递给他一张申请表：“填一下吧。” 于余接过申请表，拿起笔开始填写。当他填到“是否有游泳经验”这一栏时，毫不犹豫地写下了“省队少年班成员”。 写的时候心里还在可惜，自己要是之前能参与生大赛的话，自己还能写点参赛经历。 第18章 社长瞥了一眼于余的申请表，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省队的？” 于余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刚才还毫无波动的社长立刻站了起来，语气都变得恭敬了许多：“那个……你能稍等一下吗？我去叫教练过来。” 于余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没过多久，社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男子身材魁梧看着比杨教练大两圈，穿着一身运动服，感觉有点程咬金的气势。 “你就是于余？”男子走到于余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于余被“程咬金”点名，不自觉地立正，他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于余。” 男子笑了笑，伸出手：“我是游泳社的教练，姓李。听说你是省队少年班的成员？” 怎么都问自己这个？省队少年班是什么很厉害的地方吗？ 于余握了握李教练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的，我刚加入省队不久。” 李教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啊，小小年纪就能进省队。我们游泳社正好缺一个主力队员，你有没有兴趣？” 刚上来就主力队员？ 于余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点头：“当然有兴趣！” 李教练拍了拍于余的肩膀：“好，那你就先填完申请表，然后跟我去泳池，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于余立刻加快了填表的速度。 填完申请表后，于余跟着李教练来到了学校的泳池。泳池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游泳社的成员，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于余。 “各位，这位是新加入的于余同学，他是省队少年班的成员。”李教练向大家介绍道。 听到“省队”两个字，游泳社的成员们顿时议论纷纷。 “省队的？这么厉害！” “看起来年纪好小啊，真的能行吗？” “不会是吹牛的吧？” 于余听到有几个熟悉的议论，心里有些不服气，毕竟之前自己说赢过弗洛伊这种话也就算了，加入省队他才明白弗洛伊在职业赛场上的地位。但是一个省队而已，他怎么可能吹牛？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走到泳池边，开始做热身运动。 一切谣言终止于实力。 李教练看了看于余，笑着说道：“于余，你先游个200米的自由泳吧，让大家看看你的实力。” 于余点了点头，站上了出发台。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水面。 “预备——”李教练的声音响起。 于余的肌肉瞬间绷紧，随时准备弹射出去。 “开始！” 随着李教练的哨声响起，于余像一条鱼一样跃入水中。水花四溅，于余的身体在水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迅速向前推进。 在水面上只能看到他在水底像是黑影一样，迅速从那头游到另一头。 泳池边的游泳社成员们看得目瞪口呆，连李教练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好快的速度！” “不愧是省队的！” “大神啊，太厉害了！” 于余游到终点时，李教练按下了秒表，看到成绩，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啊！” 于余从水中探出头，喘着气问道：“教练，怎么样？” 李教练笑着点了点头：“很好，你的速度和技巧都很出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游泳社的主力队员了！” 于余兴奋地点了点头，听着身边迅速转变风向的声音，心里面小小的成就感像是藤蔓一点满满爬上了心脏。 社团，社团还不错嘛。 * 社团活动结束后，于余和王远梦一起回家。路上，于余兴奋地向王远梦讲述着刚才的经历。 “远梦，你知道吗？李教练说我很厉害，还让我当主力队员！”于余手舞足蹈地说道。 王远梦啊了一声，掏出自己的零钱袋：“你吃不吃冰激凌？” 于余嘿嘿一笑，一把搂过王远梦的肩膀：“那当然！香草味的。不过，你找到电竞社了吗？” 王远梦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对社团没兴趣，到时看看那个社团好溜号我就去哪个。再说了，我还得帮你补习功课呢。” 于余一听，顿时蔫了：“别提了，今天数学作业我还没写呢……” 王远梦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回家我的借你。” 于余欢呼一声：“那我来请你吃冰激凌吧！” 王远梦无奈道：“我要的是烤肠好不好……” * 社团活动的运动量和省队训练的运动交叠在一起，于余这段时间可累得不轻，不过他的提升也是肉眼可见的。 对亏了几个重复的训练，让于余一直欠缺的体力直线上升，耐力也变好了很多。现在游一些中长距离的赛程也不会太拖后腿了。 但是杨教练还是把于余定位在中短距离比赛的选手，于余的爆发力和开始潜泳真的十分优秀，这样会让他在短程比赛中占据不少优势。另外，杨教练还在教他一些其他泳姿。 蝶泳、蛙泳、仰泳…… 于余对于这些奇怪的泳姿充满着质疑，仰泳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像条死鱼一样，翻肚白了已经！ 最终，杨教练还是让于余保持了自由泳的泳姿，先在这一项上努努力冲刺一下。 很快，几个月就过去，一年一度的省大赛又开始举办。 去年拿到冠军的郑何云今年已经去北京参加国家队的选拔了，于余和他不太熟悉，也不知道他被选上没有。但是不管怎么说，省大赛都是很好的台阶。 实力又前进了好几名的于余简直是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自己参赛的大名单。 只是，世事难料。 于余看了好几遍名单，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不可能吧？队内测试的成绩他可是第三名，怎么可能没有他的名字？ 于余眼睛都红了，转身就准备去徐总教练的办公室理论，却被旁边的小雀斑一把拉住。 “你，你是不是没送礼啊？”小雀斑压低声音说。 “送礼？送什么礼？”于余纳闷道。 “你来的晚不知道，徐教练就是这个德行。想上大名单就得给他送礼才行。” “什么玩意啊？”于余气得大声骂起来，小雀斑又试图拉他但这次却没拉住，于余在公示榜前大声骂道，“如果省队不按实力排名单的话，那这个总教练还当个屁！”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于余也不训练了，气哄哄地往外走，直到门口那，才又被人拉住。 抬头一看，是杨教练。 于余顿时有点心虚，刚才骂得挺爽，但是自己这么一走，好像又太对不起杨教练了。 毕竟自己的训练全部都是杨教练在操心，自己那时候不能来省队，也是杨教练用自己的时间给自己加训的。 “杨，杨教练。”于余支支吾吾说道。 杨教练倒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所谓，他蹲下按住于余肩膀说道：“没事。你还可以参加这次省大赛的。你们学校的李教练是我之前省队的师弟，他早就跟我念叨想让你代替学校参赛了，是我怕省队名单冲突，一直按着他没让他报名。” 于余立刻抬起头来，突然又想到什么，有点难过地说：“那省队这边……” “我跟你保证，等你参赛完就回省队接着训练，赛前就找我就行。至于徐睥睨的事，大人的事就让大人处理吧。”说到队里的总教练，一向温温柔柔的杨教练嘴角的笑突然让于余感觉凉飕飕的。 但是于余无条件相信杨教练，自己到今天这个水平都是多亏杨教练，自然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是于余重重点了点头。 刚刚熄灭掉的希望，又燃起来了，并且愈演愈烈。 必须在省大赛拿到冠军给那个徐睥睨一个好看！于余咬着牙想道。 第17章 第十七届中国山东u15游泳省级比赛如期召开序幕。 和往年一样，这个大省有无数优秀的运动员涌进场馆。他们都肩负着期待，只是谁也不清楚，今年开始升起的明日之星又是哪位。 于余站在u15省大赛的热身区，心跳得飞快。这是他第一次以主力成员的身份参加如此大规模的比赛，虽然他在省队少年班的时候也当过替补，但这次却是代表学校出战，意义完全不同。 最起码，校队的人是真心为自己加油的。 太阳一般的灯光打在游泳池的水面上，场边躁动的声音带起来的振动似乎都波动了水面。 那一点点的振动从手指尖一路直达心脏，带动心脏狠狠震颤。 于余的手抓皱了胸口的衣服。 “于余，别紧张，按平时训练的状态来就行。”观察到这点的校队李教练还以为他是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鼓励。 于余点却好像没听见一般，贪婪的目光刮过每一片比赛场。 他哪里是紧张，他是兴奋。 第19章 一想到可以在这么多人羡慕的目光下拿到奖杯……他就兴奋得不能再兴奋了。 * 时间倒回比赛开始前一礼拜。 已经不再去省队的于余头一次和其他校队成员一起在热身区做准备。 因为备战省大赛的缘故，于余被李教练直接从社团拎到了校队。 于余从小学就开始期盼的社团梦也就仅仅维持了一个礼拜，就破碎了。 不过待得越久，于余也认清了现实。不像是漫画里各个都是高手，社团的同学跟他差距太大，一起训练已经毫无意义了。除非他耽于现状，根本不去想比赛的事情。 可是怎么能不想？他做梦都想在世界舞台上跟弗洛伊一决高下，而现在的弗洛伊走了那么远，他还没有起步呢。 初中的校队大多是初三初二的学生，有社团出来的，也有以后想走体育生的学生。总之年纪都比他大，身材自然也比于余高大。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差一岁能差出半头的身高。所以只有162cm还没开始高速发育的于余，在一群抽条的青少年里格外明显。像个混进来的小粉团子。 只是小粉团子看着软，实则是超厉害的硬邦邦小粉团子。 本来看到一个初一新生还有点纳闷的校队成员们，在比过一场之后完全服气了。 虽然年纪小，但水平完全吊打啊。尤其是那个潜水，这个小家伙的肺是怎么长的？ 队长忍住蠢蠢欲动想捏捏于余身体构造的手，转而拍在他的肩膀上：“于余，你这次可得给我们学校争光啊！u15的省大赛就看你的了！” 于余歪嘴笑出了小虎牙，握紧拳头和他的拳头碰了碰：“诶呀，我这么厉害还不是洒洒水。” “呦呵，这小鬼这么臭屁！” “那可说好了你给我拿个冠军回来！” …… 于余瞬间淹没在涌过来的学长堆里。他腾转挪移地躲过乱七八糟要来揉他的手。视线正对上场边一个正低着头坐在边上的学长那里。 听李教练介绍，好像是上一届的队长？ 现任的队长顺着于余的视线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学长。平时一向是组织气氛的学长如今默默地坐在一边。 无他，他今年毕业，已经超龄了。 水平够不上u18，在u15里也没拿过成绩。游泳这条路对年纪轻轻的他来说已经走到头了。 前队长的故事，是现在的他们每一个人的警钟。 “如果你在比赛，那就只干一件事——使劲往前冲。不要看那些被你超越的人，你只需要证明，把他们机会拿走的人可以创造出比他们更大的奇迹。”于余的脑海里莫名响起了杨教练的话。 他要……创造一个奇迹才行。 * 时至今日。于余背负着队里大家的期望，心里怀着奇迹的种子站在了比赛场边。 就在这时，省队里的几名认识的选手从旁边走过。他们看到于余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紧张。 “那不是咱们省队的于余吗？他怎么代表学校参赛了？”一个省队选手低声说道。 “原来他不来省队是因为加了校队啊？”另一个选手回答道。 “这下麻烦了，他可是个劲敌啊……” 于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已经让这帮对手警惕起来了。但没关系，赛场上见就是了。 “小子，好好游啊！”在场边，跟着省队一起来的杨教练冲着场内的于余喊道。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他在给谁加油。旁边的徐教练看了他一眼。 于余冲着杨教练挥挥手，然后光明正大地冲着他旁边的徐总教练做了个鬼脸。 他发誓他看到徐总教练脸色变沉的时候旁边有个省队的没憋住笑了！ u15的省大赛就分为三个赛程，预选赛，半决赛和总决赛。 预选赛已经在之前分组比过了，于余的比赛项目是200米自由泳和400米自由泳。是杨教练帮他选择的，都是他现在比较擅长的距离。预选赛的时候也体现出来，于余以小组第一的成绩晋级到了半决赛。 预选赛只是筛掉一些学校里的业余选手，直到半决赛才是正是真正在场馆里的比赛。 200米自由泳的半决赛开始了。这将是于余职业生涯中第一场专业比赛。 场边的杨教练，观众席中的于家爸妈还有王远梦，目光全部集中在泳池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于余站在出发台上，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水面，眼底却很平静。 游泳对他来说再自然不过，只不过这次需要他加把劲而已。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他像一条鱼一样破开水花，跃入水中。 于余全身都在池底迅速前进，他每一次踢水都带着极强的爆发力，之前学习的海豚踢在潜水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就像一条真正的海豚一样，迅速拉开了与其他选手的距离。 那道夺目的黑色闪电，一直到很长的距离才冒出头来。 泳池边关注自家孩子的家长和朋友们都不由自主看向他，就连在旁解说的直播间也不由自主把镜头对准了他：“这位来自师大二附中学11岁的于余选手，速度非常快！他已经领先了第二名两个身位，绝佳的优势！听说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比赛，真是十分优秀的开始啊！” 转眼就到了池壁边，于余现在在水中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距离，他一个转体，脚完美地在池壁借力，然后再次蹬出。 一条吭哧吭哧的小海豚再次领先！ 等于余游到终点时，裁判按下了秒表，成绩在大屏幕上显示为1分58秒45——这代表着于余以绝对优势获得了小组第一。 “太厉害了！不愧是省队出来的！”旁边围观的校队的队友们兴奋地喊道。 于余从水中探出头，喘着气看向计分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下可以保证进入决赛了！ 而一旁，同样关注这边的省队在看到成绩的时候，除了欢呼雀跃的杨教练外，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尤其是报了和于余相同项目的那几个。 * 接下来是400米自由泳半决赛，休息了一个中午的于余完全满血复活，在这个项目同样表现出色。他的节奏非常稳定，每一次换气都恰到好处，既保证了氧气的供应，又没有浪费多余的体力。 最后50米，还保持着体力的于余加快了频率，身体像一条离弦的箭超越在他前面的一名14岁的省队选手，迅速冲向终点。 最终，他的成绩是4分05秒12，再次以小组第一的身份晋级决赛。 11岁，两项小组第一，并且成绩在决赛圈中都很靠前。 本来现场无人在意的于余迅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于余，你太棒了！”校队的李教练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比赛，你可是给我们学校争光了！太给我长脸了！” 于余擦了擦脸上的水，毫无畏惧地跟徐睥睨对上眼神：“李教练，咱们校队还没拿过冠军吧？” * 比赛结束后，于余的表现引起了一些媒体的关注，甚至有些媒体在他要回去换衣服的时候伸手拦他。 但于余只有一个回答：“等决赛比完再说。” 他现在还憋着口气，等了拿了冠军之后，他可要好好在这帮媒体面前念叨念叨他在省队的“好教练”！ 第18章 在省级大赛进入决赛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因为u15比赛的特殊性，这周末的半决赛结束，要下周才举行决赛。 等周一回到学校，于余就已经看到了学校门口挂起来的横幅了。 红红的，上面黑色的大字格外显眼。 【恭喜我校于余同学在省级游泳比赛进入决赛】 于余和王远梦看着横幅停在校门口，王远梦举起了手机的摄像头，于余看看横幅看看自己再看看横幅。 从来没进过年纪前100名的于余头一回有这种待遇。 旁边熟悉他揍性的王远梦已经开始一边录像一边后退了。 只见于余憋得脸都红了，憋了好久终于攥着拳头高呼出声：“啊！！！” “那个是我！横幅上说的就是我！本大爷就是于余哈哈哈哈哈！” * 因为横幅的关系，于余在学校过了一礼拜风云人物的日子，就连父母也对他的作业看得松了很多，让他舒舒服服备赛。 这一礼拜对于于余来说，是再舒服不过了，除了没有无限量的冰激凌。 转眼，就又到了万众瞩目的决赛周末。 决赛的名单已经出来，除了于余是校队的，剩下全部都是省队或者俱乐部的学生，那几个省队的于余都认识。是之前跟着郑何云和他比赛的那几个人，都比他大两三岁。 决赛选手站成一排，11岁比别人矮上一头的于余格外显眼。 省队的那几个人频频往这边看过来，惹得俱乐部的那几个孩子也往这边看过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在留意这个年纪最小的孩子。 第20章 “诶？那个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啊？能进决赛？”看台上，决赛特意邀请的省体育局领导跟身边人说道。徐总教练作为省队的总教练自然也在领导席，不过是在最边上，连跟这个领导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领到旁边的主办方经理看了看人员名单回答道：“于余，11岁，师大二附中的。半决赛成绩不错，听说还是省队出来的？” “省队少年班的，11岁能进决赛，但是却由学校报名？”领导反问了一句。 这句话明显不是冲着他说的，经理闭上嘴不说话了。 在最边上的徐总教练瞬间汗都下来了。 能坐到这种地方的领导自然都是人精，短短几句话完全就看穿了他的小九九。现在他能期待的，就是于余在决赛中发挥得不好，这样他还能有所说辞。 只是……他能如愿吗？ * 省大赛的200米自由泳决赛即将开始，于余站在出发台上，心跳得飞快。泳池边的观众席上坐满了人，欢呼声、加油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得让人窒息。于余深吸一口气，脑海里转着这礼拜的待遇。 这就是赢得比赛的感觉，即使他的对手都是发育领先于他的“大孩子”，但是他依旧想要赢，他想要在这片水域称王，这是他的血脉在说的话。 “于余，别紧张，按平时训练的状态来就行。”杨教练的声音从场边传来，语气中带着鼓励。 于余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现在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沸腾的血脉似乎和前面的水池在呼应，眼前的水域在召唤他，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各就位——”裁判的声音响起。 于余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出发台上，像一根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弹射出去。 “预备——” 于余的肌肉瞬间绷紧，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嘟——”哨声响起。 于余鱼跃入水，水花四溅，潜水是他最擅长的领域，全身浸泡在水中的时候，才是他真正掌握自己身体的时候。 连解说员也忍不住赞叹：“这位年纪最小，来自师大二附中的于余选手，速度真的非常快！他的潜泳距离竟然是参赛选手中最长的！” 于余的耳边只剩下水流的呼啸声，他几乎感受不到来自身边对手的威胁。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次划水都带着极强的爆发力。 蓝白色的水花在眼前溅跃，他的胳膊破开水浪。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上辈子的时光。 大海实在太孤独了，没有欢笑的声音，没有游戏，没有漫画，没有任何的故事。有的只是因为生计到处奔波的同族。 那时候他最喜欢事情，就是吃饱之后，游到浅海，慢慢漂着晒着太阳光，听着陆地上的有些喧闹的声音，想象着在那片他未知的地方到底上演着什么样的故事。 在那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耳朵从水面浮出，就想多年前想象的声音传进耳朵中，喧闹、快乐、激动，一下子就把他拉回了尘世间。 多年的愿望被上苍听见，他已经是一个人类，并且正在书写自己的故事。 作为主人公，第一场比赛必须赢得漂亮才行！ 于余用出了自己现阶段学到的所有技巧，虽然还有些生涩，但已经可以逐渐看出他自己的风格。 50米、100米、150米……于余的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泳池边的观众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个一开始并不看好的，年级最轻的孩子所吸引。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的动作自带一种节奏，就像是和泳池融为一体一样。 自从于余把自己的基础赶上之后，他的个人优势也逐渐放大，非同寻凡的水性让他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身下的泳池。 坐在看台的领导眼前一亮，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自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上，省里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让人惊艳的人物了。他所期待的正是一个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孩子，这也正是他今天坐在这儿的原因。 “于余！加油！于余！加油！” 场边支持着于余的观众们都在大声呼喊，王远梦难得的没有看电子产品，而是全神贯注地看一场运动比赛。之前不支持的于爸于妈也屏息地看着场中情形。 看到于余这样的表现，之前还有些怀疑的于家父母终于放下了心。 有些孩子天生就有自己要做的事，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们的孩子好像正是其中一员。 场边的杨教练也站得直了一些，虽然场上有些孩子也是他的学生，但是毫无疑问，于余才是他倾注心血的那一个。因为于余和省队的关系，他本来这个小透明教练，因为徐教练的缘故，让他在队里的地位更加低微，几乎就在辞职的边缘徘徊了。 但是，如果于余能名列前茅，就能证明他的眼光没错。 看着在比赛中领先的于余，杨教练的眼睛几乎闪着泪光。 观众的呐喊声传达到于余耳朵中，让他心里更加坚定。他知道，自己不仅是校队的希望，更是肩负着所有支持他的人的期待。 经过最后一个转弯，赛程到了最后的50米！比赛进入冲刺的距离！ 于余加快了频率，身体像一条离弦的箭，迅速冲向终点。他的速度之快，让其他选手望尘莫及。泳池边的观众们看得热血沸腾，连解说员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于余选手已经遥遥领先！他的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于余的手触到池壁的那一刻，他从水中探出头，喘着气一把摘下泳镜，环顾四周，然后冲着岸边大声问道：“谁是第一？！我赢了吗？赢了吗！？” 第19章 “1分55秒78！这个让人惊讶的成绩竟然是年纪仅仅为十一岁的于余创造的！让我们恭喜他成为男子200米自由泳赛的冠军！”解说的声音穿透麦克，传达到场馆各地。 在泳池中的于余直到所有运动员都到了终点，大屏幕上才出现他们的成绩。 在最上方的名字，赫然就是他自己。 一个校队报名，全场年纪最小的孩子，夺得了200米自由泳的冠军！ “我，我赢了！是我赢了！”于余兴奋地大声叫道，激动得直接撑出水面，带着一身的水就往观众席那边的父母跑去。 结果观众的高台于余上不去，他立刻又“啊啊啊”地冲着场边的杨教练跑过去——这回他是能够到了。 于余兴奋地冲到杨教练面前，浑身湿漉漉的水珠还在往下滴，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他一把抱住杨教练，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教练！我赢了！我是冠军！” 杨教练被于余的热情撞得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稳住了身形。这位慧眼识珠的年轻教练也兴奋地不行，用手托着于余的腋下，把于余整个人抱起来甩了半天。 等于余感觉都快被风干了，他才被杨教练放下来。 “咳咳。”杨教练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拍了拍于余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干得漂亮，于余！我就知道你能行！” 于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教练，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训练！我的教练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杨教练笑了笑，揉了揉于余湿漉漉的头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过，别太得意，比赛还没结束呢，明天还有400米自由泳，你得继续保持状态。” 于余用力点了点头，握紧拳头：“放心吧，教练！明天的冠军肯定也是我！”拿到200米的自由泳冠军之后，于余的自信简直垂直上升。 就在这时，于余的父母也从观众席上走了下来。于妈妈眼眶有些发红，显然是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她快步走到于余面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小鱼，你太棒了！妈妈为你骄傲！” 于余被妈妈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他还是笑着回应：“妈，我没事，你别抱这么紧！” 于爸爸站在一旁，拍着自己老婆的后背，帮她舒缓情绪。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干得不错，儿子！等一会儿比完了我带你去吃冰激凌！” “太好了！冰激凌！”于余欢呼着跟跑过来的王远梦击了个掌。 * 比赛结束后，于余和父母还有王远梦一起去了附近的x餐厅庆祝。餐桌上，于余兴奋地讲述着比赛中的每*一个细节，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胜利中。 “爸，妈，你们知道吗？我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一跳进水里，我就什么都不想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游得越快越好！我就这样，啪——芙拉——哗——地拿了冠军！”于余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游泳比赛真是太有意思了，比我小时候在海边玩更有意思！” 于妈妈被耍宝鱼逗得直乐，她笑着给他夹了一块排骨：“行了，别光顾着说话，赶紧吃点东西。你今天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得好好补补。” 于余嘿嘿一笑，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第21章 王远梦坐在一旁，看着于余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感慨。他知道，对打游戏都会耍赖的于余来说，游泳训练简直比中药还苦。但是他一直坚持了下来，一次退出也没跟他说过。这足以证明他真的很爱游泳。 能有一件这么喜爱的事，还能做得好。这还真是令人羡慕。 “于余，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王远梦突然问道。 于余抬起头，嘴里还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当然是继续训练啊！我还要参加更多的比赛，拿到世界冠军！” 于爸爸皱了皱眉，语气中难得带着几分严肃：“小鱼，你现在还小，不能只顾着游泳。学习也不能落下，知道吗？” 于余咽下嘴里的食物，认真地点了点头：“爸妈，我知道。我会好好学习的，但我也想把游泳练得更好。我想当体育生，以后走职业运动员的路。” 于爸爸和于妈妈对视了一眼，显然有些犹豫。今天在赛场观战时刻的感觉还没有消散，两个人的观念十分动摇。 于妈妈帮于余拢了拢头发，轻声说道：“小鱼，当体育生很辛苦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于余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妈，我想好了！我喜欢游泳，我想一直游下去！” 于爸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支持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不能因为训练耽误了学习。最起码，得考个本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明白吗？” 于余立刻露出了笑容，用力点头：“放心吧，爸！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好好训练！实在不行，还有王远梦帮我呢！” 王远梦切了一声：“那我明天开始我可不给你抄作业了。” 于妈妈的筷子顿了一下，她的眼睛眯起来。 王远梦激灵一下，突然想到叔叔阿姨还在，看到疯狂打颜色的于余，王远梦十万个理由在脑海里转了一圈。 对不起啊大兄弟，十万个理由没有一个能用的！ “抄作业？”于妈妈危险的声音回荡在两人耳边。 * 就在他们庆祝的同时，那位看过比赛的体育局领导也拿着今天比赛成绩回去了。 “11岁在u15的比赛里拿冠军？还是考验爆发力的短程，那个叫于余的孩子，表现得很不错啊。”他办公室的同事看着今天的成绩单，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是啊，年纪这么小就能游出1分55秒78的成绩，确实是个好苗子。”另一位同事附和道。 “不过，我听说他是校队报名的，省队那边怎么没发现他？”第一个说话的人突然反应过来，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拿着成绩单，一直没说话的领导哼了一声，两个人从成绩单里抬起头，看向领导。这成绩单递过来，显然是有事情要他们办。 果不其然，领导阴沉着脸说话了。 “这个孩子就是省队的人，只是能拿冠军的材料，在他们那连大名单都上不了。小王，小李，明天就给我跑一趟省队，谁也不要打招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周末第一天结束，第二天就又是400米自由泳的决赛。 于余睡了一觉，体力完全恢复到满分，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比赛场地上。 只不过今天的他和昨天不同，格外引人注目。经过一宿的发酵，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个刚刚过比赛年龄线的11岁小孩，有着可以拿到冠军的实力。 这种情况虽然并不是史无前例，但是上一次他们省u15大赛，卡着年龄底线拿冠军的人现在可正在国家队呢！ 于余沐浴着注视的目光，他们的讨论声中做着热身运动。在旁边陪着他拉伸的王远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一会摸摸头发，一会摸摸鼻子的。 “真亏你还能这么自在地热身啊。”王远梦看着蹦得两颊红红的于余吐槽道。 于余摇摇头叹息道：“这是男主待遇懂不懂，瞧你那个样子，顶多是个男二。” 王远梦：# 那个样子的男二抬起巴掌打了一下男主角三分凉薄，四分嘲讽，十分欠揍的后脑勺。 * 于余跟王远梦打闹完了，身也热好了。就到了他400米决赛的时刻。 跟着裁判的示意，他在一排明显比他高大的同学中站上起跳台。那个场景，就像是昨日重现一样。 只不过，其实今天的项目要对于余来说更难一些。 昨天的二百米是他一直以来擅长的距离——不需要体力，能把他的潜水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今天的400米，才是他真正的挑战。 最起码，要超过上届的郑何云吧？ 于余还记得他第一次的400米就是和郑何云比的，那时候他累得像条死狗，然后还输了比赛，吃了整整一管的芥末。那种难堪的感觉一直让他记到现在。 上一届郑何云参加省大赛这个项目的记录还留着，那今天就来看看，现在的于余还能不能获胜！ 第20章 “u15山东省级游泳比赛男子400米自由泳即将开始，请各位观众朋友保持安静，场馆内禁止乱扔垃圾……” 广播的声音结束，裁判看了看时间，举起手示意运动员预备。 于余站在起跳台上，双手紧紧抓住出发台的边缘，指尖微微发白。 经过了这几次的正式比赛，于余在比赛的氛围中越来越适应，但是那种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还是让人激动。 于余的目光呈现出平时从来不会有的锐利，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湛蓝的泳池水面。耳边观众的喧闹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化成了一股暖流，流进心脏中，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各就位——”裁判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沉稳而有力。 经过杨教练的锤炼，于余的姿势越发标准，现在已经有了职业的小小影子。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背部弓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双腿肌肉紧绷，脚趾紧紧扣住出发台的边缘，随时准备下一秒就要弹射出去。 “预备——” 于余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四肢。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冲出去，游得更快！ “哔——”哨声划破空气，尖锐而急促。 绷紧的神经被一双无形的手微微拨动，于余的双腿猛然发力，身体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瞬间跃入水中。水花四溅。像是一条归水的鱼，迅速切入水中，进入潜泳状态。 之前钻研过的海豚踢在水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双腿像海豚的尾巴一样快速摆动，身体在水中穿梭，仿佛与水融为一体。 前30米，依旧是于余的绝对优势，这个赛场上没有人能在前半段超越过他。 虽然年纪小，身体也没有到15岁的孩子发育得那样成熟，但是由于他的水性太好，和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让这个小小少年快到令人侧目的地步。 前50米，于余的速度快得惊人。他的双臂交替划水，每一次划水都带着自己十足十的力气，水花在他身后形成一条白色的浪痕。即使是自己不太擅长的400米，他依旧没有在前程保留任何的体力。 “于余选手的速度非常快！在前期根本没有保留任何的体力！”解说员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讶。 杨教练皱起了眉头。他之前和于余制定的计划并不是这样，显然于余在决赛的气氛里有些激动，完全不保存自己的体力。 于余的年龄劣势本来就会导致自己的体力和其他选手有所差距，所以他现在只能在省大赛游一些短程项目，就算这次的400米，还是杨教练综合考虑下报的一个有些风险的项目。 之前他希望都在200米上，压根没想到于余在400米上也能出成绩，在决赛前杨教练特别给于余制定了每一段距离的用力程度和技巧，没想到这小子是一点没听进去！ 他身后面观众席上，于余的父母听到解说后也很紧张，紧紧握着手，目光死死盯着水中的那道身影，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站在他们旁边揣着兜的王远梦目光注视着，脸色异常严肃。 他不知道于余在想什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发挥，但是他相信于余，即使后面没有体力，于余也会坚持下去。 这段时间最熟悉于余的他已经看透了，于余对于水的热爱，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一定可以创造奇迹的！ 100米、150米、200米……于余的节奏依然稳定，他虽然在前半程没有保留体力，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沓，每一次划水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控制着自己身前向前推去。 然而，400米自由泳毕竟是一场耐力的较量。到了250米时，于余骤然感受到了自己这么一头冲刺的弊端。他的速度开始有所放缓，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双臂的划水频率也略微下降。其他选手趁机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尤其是位于第二道的选手，他的体力优势体现出来，立马赶上，几乎与于余并驾齐驱。 第22章 “于余选手的速度有所下降，第二道的选手正在逼近！这场比赛的结果还很难说！”解说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引得场边观众也发出阵阵低呼。 于余的耳边只剩下水流的呼啸声，体力已经在高速的运动中耗尽了，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但他依然死死盯着前方的终点。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懈，否则之前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于余其实没有一时热血上脑，虽然平时总是说出一些不靠谱的话，但是在水中每次游泳他都非常冷静。没有办法，上辈子在海洋中每天都是弱肉强食，他的游泳技能就是在这些场景中锤炼出来的。所以每次只要被水没过身体，残留的那些捕猎与逃跑的生存本能就会强行让他冷静下来。 一开始就冲刺，是于余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杨教练给他的方案是确保他会在决赛中拿到名次，但他并没有和杨教练说明他的选择。 他的选择一直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冠军！ 他明白，发育是他现在迈不过去的坎儿，只有把他出发的优势发挥到极限，他才有可能在最后还有领先。 现在，前面的距离已经结束，他积攒够了足够的优势，剩下的只需要坚持下去就够了。 身体已经力竭，连手臂和腿都传来酸痛，但这些在上辈子虎鲸追击他的时候都不算什么。 “加油！于余！加油！”观众席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都是来看于余比赛的校友们。先开始只有校队的人在喊，后来是他们带来的朋友和同学，这些人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在推着于余向前。 300米、350米……于余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还未发育完成的身体发出警报，但于余的眼神却依旧冷静。 身边的对手已经逐渐接近他，他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威胁，越来越近，对手掀起的水花他都能感受到。 眼睛已经模糊，他不清楚对手是否已经超越了自己。事到如今，他必须坚持下去。 他知道，最后的50米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他的双腿猛然发力，踢水的频率再次加快，身体像一条真正的海豚一样，迅速拉开了与其他选手的距离。 “所有选手都加快了速度！他们正在全力冲刺！到底是谁能争夺冠军！”激动的解说员声音透过喇叭传来。 最后25米，于余的体力已经耗尽，完全就是靠着意志在游泳，外界的情况他已经听不到了，直到他的手触到池壁的那一刻，他才知道终于结束了，于余喘着粗气，在泳池边站立起来。 裁判按下了秒表，大屏幕上显示出了他的成绩——4分02秒45。 第二名的成绩为4分03秒12，以微小的距离惜败。 是于余获得了男子四百米自由泳的冠军！ 缓了半天，于余低垂的头才抬起来，喘着气看向计分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比赛结束。 站在颁奖台上，于余弯下腰让领导给他戴上金牌。 金色的奖牌闪闪发光，于余戴着奖牌看了半天，才从恍惚一般的状态中惊醒，笑出了两个酒窝。 可惜，没有像是电视中的冉冉升起的国旗，让这个冠军显得有些平淡。 从颁奖台上下来，终于和父母汇合的于余被一些记者堵住了。 “年仅11岁，获得双料冠军，现在我们来采访一下来自师大二附中的于余同学，获胜的感觉怎么样” 记者把麦克风递给已经没什么体力，靠在爸爸身上的于余。 于余笑了笑，终于正面回答了记者的问题：“挺好的，给学校拿了两个冠军，我也很高兴。” “听说于同学是省队少年班的同学，但是你为什么是校队报名的呢？”记者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于爸立刻按住于余的肩膀，但于余一点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他一把拽过麦克风大声且清晰地说：“因为省队的总教练徐睥睨双眼看不到运动员的成绩，只能看到运动员塞给他的钱。他不让我比赛，我就拿两个冠军给他看！” 于余的话掷地有声，场边一片寂静，那几个省队还没走的人目瞪口呆地看向这边。 * 于余的采访片段在网上掀起了一段热浪，11岁就能在u15的比赛中拿到两项冠军，在赛后采访上小孩直言不讳，直指省队教练收受贿赂，识人不清。 少年诚实的眼神，让评论里的风评简直是一边倒。 在这样的舆论热潮的推动下，之前省队的调查也得出了结果。 在周一刚放学的于余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杨教练堵住了。 “杨教练，出什么事了？”于余问。 杨教练弯着腰喘着气，看着于余，半晌笑了起来：“可出大事了！” 第21章 徐总教练看到于余拿了两个冠军之后就知道不好，直到他看到于余采访的那个视频，简直是眼前一黑。 果不其然，比赛结束后不久，他就直接被体育局叫去谈话了。 谈话的内容谁也不知道，但从徐总教练踏出体育局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开除党籍，被省队也同样开除。 徐睥睨恍恍惚惚地走出体育局，在脑子一片轰鸣声中抬头看向晃眼的太阳。 徐睥睨，从此睥睨不了任何人了。 体育局的领导看着徐睥睨晃晃悠悠走出去，一同参与谈话的书记也走过来，看着这个已经年过半百却直接断送了自己之前所有努力的人。 “贪污确实罪无可恕，但都是老熟人了，开除党籍又开除编制是不是有些……”书记有些不忍。 领导哼了一声，把手里攥着资料都砸在桌子上。 “我看你是糊涂了，就这些桩桩件件，我不报警抓他就不错了。”领导冷声说道，不过看了眼书记的脸色，他补充说道，“其实这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你看这些年咱们省一个出成绩的都没有，这回这个小子虽然说话挺直，但这性格我喜欢，我觉得他能出成绩。” 说着，他看着书记的双眼说：“老张啊，人才不好找，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把他的路弄平整。只要出一个，出一个能代表咱们国家站在顶端的人，什么都值得了。” 张书记默默无言，点了点头。 * 徐总教练的处理结果出的很快，周日谈话，周一人就再也没来过了。杨常胜看到了结果就第一时间去找于余分享这个消息了。 要知道，那天于余说了那些话之后，他愣是一宿没睡好觉。就怕于余彻底和省队断开联系，没有省队的推荐，这样他以后如果要去北京参加国家队选拔会更难。至于他自己，都做好被开除的准备了。 没想到，没想到，峰回路转，于余的那番话不光没有导致不好的结果，反而把自己前途照亮了。 刚被人事处处长夸了一番的杨常胜心里激动得很。他按着于余的肩膀，不带喘气的把所有事情都跟于余说了一遍。 “徐睥睨不在，你可以回省队了！人事那边还说你只要回来，以后只要有名额就推荐你去北京参加国家队选拔！”杨常胜按着于余肩膀把他晃悠来晃悠去，“你今天别去校队了，直接跟我去省队报道吧！” 于余本来听着徐睥睨被开除的事情还挺开心的，但是听到杨教练接下来的话，他笑出来的酒窝就越来越淡。 “谢谢教练来特意来一趟，我今天先不去省队了吧，作业有点多。”于余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 “啊，啊行。也不着急，你先忙着，反正这礼拜你过来报道就行，直接进找我一队！没错我现在第一队了！”杨常胜毕竟还年轻，自己发生了这么大的好事已经乐坏了，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于余隐藏起来的情绪。 杨教练说完就走了，于余攥紧了自己的书包带，转身又往学校走去。 后面慢慢悠悠边走边打游戏的王远梦正撞上转身回来的于余，两个人都撞得一个踉跄，还好王远梦的游戏机攥得紧，没摔坏。 王远梦一抬头，看到是于余，诧异地说：“诶？你不去校队那帮人，怎么往回走啊？” 虽然之前两个人都是同进同出，但是这段时间于余天天和校队那帮人准备省大赛，今天也要和校队的人去庆祝，王远梦都习惯了。 没想到正撞上一个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于余。 “哦哦，我忘了拿作业本，回去拿一下。”于余眨着眼睛摸鼻子撒谎。 王远梦:……你这不一看就是在撒谎吗！ 王远梦一把把于余薅回来。 “有什么事，赶紧跟我说，别耽误我打游戏！”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于余和王远梦回到教室，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那你能回省队，能拿到国家队选拔的名额是好事啊，在校队估计拿不到这个名额吧。”王远梦总结道。 于余点点头，然后看着窗户外面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变成一条萎靡的鱼。 第23章 “但你又不舍得校队那帮人，虽然相处时间不短，但是氛围很好，都是好朋友，本来指着你再带飞一次，你这时候又要走。”王远梦接着总结。 于余愁苦地哎了一声。 得奖那天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 所有人都冲着自己跑过来，接着就是把视线都挡住的拥抱，然后满眼的天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比赛场上环绕着他们高呼的名字，连心情都是飞扬的。 之前参加省队的时候，于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集体，感觉大家都是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才被迫一起训练，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总之都是点头之交。 直到参加校队之后，就像在之前于余脑海里幻想的画面一样，大家只是因为喜爱聚在一起，所以都有话题可聊，每天惨兮兮地训练完，几个人会去小卖部买吃的边说着腰酸背疼的话。 就像是在漫画里一样。 短短几天，他们就勾肩搭背的，昨天校队队长都激动哭了，说没想到还能见到金牌长什么样子。 这让他怎么跟他们说自己马上就要走了？ 王远梦按了按自己的游戏机，平静地说：“这时候啊，要是按我来说，我就会衡量一下两边的重量。你可以这么想，如果以后你是拿不到奥运冠军后悔，还是错失掉这帮朋友后悔？赶紧说，犹豫一秒我都看不起你！” 于余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奥运冠军啊！” “所以啊，是个人都能想清楚的事情，你就解释清楚就好了。如果他们有人想让你再拿一次校队的冠军，然后错失进国家队的机会，我建议你以后别跟他来往。”王远梦严肃地说。 于余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他们说明。”刚走一半，他又转回头看向王远梦，小声说道：“谢谢啊。” 王远梦笑了笑，背起书包跟于余一起走了。 * “……所以，我要回省队了。”于余坐在他们约好的烤肉店，跟校队的大家说了这件事。 李教练一愣，校队众人面面相觑。 于余在沉默中抓了抓裤子上的缝线。 虽然话是这么说，他当然选择奥运冠军，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可以毫不在乎地完全断掉和这些朋友的关系。 长这么大，在校队这几天是他特别开心的日子。一帮和自己喜好相同的人，都有着同一个目标。 半晌，队长的声音都快劈叉了：“咱们校队还能出一个国家队队员呢？！” “我靠，太厉害了吧于余！” “这就是省队吗？你什么时候去北京？” ……呼啦呼啦，大家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于余其他的消息。 校队和国家队选择哪个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大家也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于余被他们围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又恢复到了臭屁的状态。 “那是！你们也不看看小爷是谁，我去北京肯定能进国家队啊！……” 后来，喝大了的李教练在烤肉店里干嚎自己还能有个学生去奥运会，其他几个身高力大的学长把他架回去了，于余笑着跟他们分别。 夜里的风有点凉意，把烤肉店里暖熏熏的感觉吹得一干二净，像是立刻翻开了下一篇章。 * 而世界的另一边，弗洛伊就没有这么好的队友氛围了。 又一次毫无悬念地拿到同年龄段的第一名，弗洛伊开心地请了队友都吃了他最喜欢的冰激凌。 但没想到，他们吃着冰激凌竟然还在更衣室说自己的坏话。 “弗洛伊也就仗着他爸，有那么好的设备，我要是菲尔德的孩子，我也能拿第一好吧。” “那肯定的，赢了比赛还耀武扬威的，请一帮运动员吃冰激凌？有没有搞错！” …… 弗洛伊可不惯着他们，冲进去就是沙包大的拳头。他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这样的委屈。 “一天天就会背后嚼舌根，我可见过没有那些专业器械也能游得很好的人！你们技不如人还缺德！” “诶呦！弗洛伊我要举报你！” 当然，就算是对方先挑衅，运动员在比赛期间打架的事情也很严肃，弗洛伊也收到了处罚。 “你停赛一个月。”菲尔德严肃地对弗洛伊说，“我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太对，要不这个赛季咱们就不参加了，找点你想做的事做，放松一下。” 弗洛伊蔫蔫地点着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上次有个中国的国家队队员邀请我去他们那里玩，不如咱们去趟中国？” 菲尔德一愣，自家儿子不说他也知道，就是想找那两个小孩玩了。 那次暑假之后，弗洛伊对于自己在海里的表现很不满意，回来特意加了一项在海洋里游泳的训练。每天都是心心念念回去找场子。 毕竟这边的赛场上也没什么人能让他费心训练了，每天超越自己的记录，菲尔德也能理解他浮躁的心态。 想了想，菲尔德点点头。 “行，那找个时间，咱们就再去中国放松一下吧。 第22章 游泳国家队选拔一般都在每年的暑假，要求有省队推荐，并且要求在省级比赛中必须拿过冠军才有资格参加。 于余现在是初一上学期结尾，他现在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来准备参加国家队选拔的集训。 每次选拔负责的教练都不一样，他们省这几年也没有在国家队能说上话的人，所以杨教练和省队这边也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他们只能按照于余现在的情况，尽可能地补充于余的短板。 备战国家队选拔可是大事，于爸于妈也同意了于余以后向着这方面发展，所以也就把于余全权交给了杨教练，还跟学校打了招呼。 所以现在于余除了还要上课之外，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训练了。 骤然增大的训练量让于余简直每天都生活在酸疼中，他感觉自己就像童话里那位刚上岸的同僚，浑身难受快要变成泡沫了。于余累到就连上课都坐在最后一排打瞌睡，学校的老师也都知道他的情况，没有人叫他。 上完了数学课，下一节就是体育课，班里的同学闹闹哄哄往外走，于余依旧趴在课桌上睡得香甜，有同学想过来叫于余上体育课，都被王远梦拽走了。 转眼，班里就空旷起来。 “铃铃铃——”上课铃响起。 睡熟的于余突然被尖锐的铃声叫醒，在座位上抽搭了一下，然后迷茫地抬起头。 “诶？放学了吗？”于余迷迷瞪瞪地看着空空的教室疑惑道。 半晌，他听到楼下的训练声，看了眼课表，这才知道他们应该是去上体育课了。 “翘掉一节体育课应该不打紧吧？嗯——”于余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两下，睡了两节课，腿都睡麻了。 于余活动完，正准备继续趴回课桌上补觉，忽然瞥见王远梦的课桌抽屉里露出一本笔记本的边角。他记得王远梦平时总是随身带着这本笔记本，偶尔还会在上面写写画画，但从来没让他看过。 “这家伙，神神秘秘的……”于余嘀咕了一句，好奇心驱使他伸手把笔记本抽了出来。但是拿到一半，于余又顿住了。 即使心里有一万只猫在挠，但是侵犯隐私属于原则性问题了，于余可不想失去一个天天请客冰激凌的老王哥。 但是就这么一抽一托，从那个本子里就掉出了一个小册子。 蓝色的，像是宣传册。封面上赫然写着“北京蓝河电竞俱乐部”几个大字。 “蓝河电竞俱乐部？”于余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来看了——它自己掉出来的，这个能看！ 蓝河俱乐部看起来规模挺大，之前还拿过全国冠军，正在向世界进发，而他们主攻的游戏，正是王远梦从北京回来之后一直玩的那个电脑游戏。 他肯定很想去吧，连一些细节上的东西都圈了出来，想好了解决方法。 跟自己只要想做就一头扎进去不一样，王远梦理性偏多，他会做好计划才进行下一步。 只是，计划做好了，怎么不进行了呢？ 于余的手指停在了这一页，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心里拿不准王远梦到底是打算放弃还是压根没告诉他。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于余低声嘟囔了一句，心里有些愧疚。 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一门心思都在训练上，有些忽略他了，所以他有这样的想法都没跟自己说？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王远梦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看到还没反应过来的于余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小册子，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随便翻我的东西？”王远梦的语气有些惊慌，伸手想要把宣传册抢回来。 于余却把宣传册紧紧抱在怀里，抬头看着王远梦，眼神认真：“王远梦，你想去蓝河俱乐部。” 第24章 王远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去，语气有些冷淡：“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不知道怎么跟于余这个热血笨蛋解释，无论什么原因在于余看来都是可以克服的吧，毕竟他也是那么做的。可是他不一样…… “怎么不用我管？”于余果不其然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们是发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王远梦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解释道：“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不想错过和爸妈相处的机会。他们常年不在家，想见一面不容易，我要出去北京的话，也许我们一家一年也见不到一面。” 王远梦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我之前劝你看清校队和国家队重量的方法吗？我也想过了，我可以接受之后碌碌无为，但我接受不了以后见不到爸妈。” 于余看着王远梦，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王远梦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常年不在家，王远梦从小就靠着保姆照顾他，后来大部分时间都在他家一起生活。虽然王远梦表面上总是笑嘻嘻的，但其实他心里一直很渴望父母的陪伴。 “远梦，我知道你不想错过和爸妈相处的机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去了北京，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们会更为你骄傲？”于余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 王远梦沉默不语。 于余挠了挠脑袋，小灯泡一亮：“要不这样吧，你今天跟我去趟省队。” * 王远梦跟在于余后面走进省队，一路上都是队员在给他行注目礼。 不是因为他是陌生人，而是这里大部分人之前都受过他的臭鸡蛋洗礼。 感受到不太友善的目光，王远梦挠了挠脑袋，感觉自己脑袋里全是被于余催眠灌得水，要不怎么会游戏都不打跟他来这边。 “你就坐在这儿，游戏机和手机都给我。注意看我训练。”于余给他带到旁边休息区，伸手管他要电子产品。 王远梦把游戏机给他，手机按在包*里，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不看，手机给我留着一会儿打120吧。” 于余嘴角抽了抽，咳嗽两声转身回去换衣服了。 于是王远梦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看着于余每天长达三个小时的训练。从放学的五点开始，吃个饭之后一直训练到八点半，之后可能还会有加训。 王远梦越看越无聊，只是因为提前答应了于余，所以即使快睡着了他也摆出一副认真在看的样子。但让他纳闷的是，他以为只有有机会进入国家队选拔的于余才会认真训练，其他连省大赛都没进的人竟然有人训练到比于余还晚。 经常一个动作要重复半个小时，枯燥无味，实在是和赛场上的激昂完全不一样。 一直到晚上九点，收拾完了的于余才出来找到王远梦。 王远梦已经睁着眼睛睡了一会了，直到于余晃悠着他的肩膀，他才猛然惊醒。 “回家吧。”于余笑道。 回家路上，两个人并排走着，于余时不时因为训练之后的乳酸堆积而发出痛呼。 王远梦想了又想，这才缓缓开口：“你们训练一直都这么辛苦的吗？” 于余点点头：“是啊，又枯燥又无聊还特别累。不过听说什么项目的训练都差不多这样。” 王远梦沉默了一下问道：“所以你是来劝退我的吗？” 于余摇摇头：“不是啊，我是想说你也看到我每天都在干什么了。训练就是这样，苦了吧唧的，但是又是想拿冠军的必经之路。如果你去打电竞，你能接受这么训练吗？” 王远梦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能。” 于余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吧，你都能克服这种苦，可想而知放弃其实并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有些事情不是理性分析就能确保你会不会后悔的。” 王远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于余的话触动了。他低下头，轻声说道：“可是……我爸妈会同意吗？” “你都没问过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同意？”于余拍了拍王远梦的肩膀，语气坚定，“王远梦，你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能为他们克服，他们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你克服？把你的想法跟他们说明白，至于大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王远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回去和爸妈谈谈的。” 于余露出了笑容，用力拍了拍王远梦的肩膀：“这才对嘛！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王远梦看着于余，眼里闪过一丝感激：“谢谢你，于余。” 于余嘿嘿一笑，搂住王远梦的肩膀：“谢什么谢，咱们可是发小！对了，你笔记本里还写了什么？让我看看呗！” 王远梦立刻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嫌弃表情：“想得美！这可是我的秘密！” * 等回到家，王远梦演练了好几次这才终于鼓起勇气，给父母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父母听完他的想法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母亲温柔地说道：“小梦，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就去吧。我们会支持你的。” 父亲也开口说道：“是啊，我们给你取名远梦就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抱负，不管离现实有多远你都能追到手，不然我们为什么这么拼命挣钱？不就是为了你更容易一些，你这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干，我也养得起你。” “去吧，就当做一个很远的梦，不用顾及其他。” 王远梦的眼眶发热，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谢谢爸妈。” 挂断电话后，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王远梦深吸一口气，打开窗户冲着隔壁的于余家喊道：“于余！我们一起去北京！” 一直等着他消息的于余立刻打开窗户回应他：“说好了！我们一起去北京！” 在楼逐渐亮起的灯光和一片叫骂声中，两个少年的笑声格外清亮。 第23章 “五……五十九……倒着看也不能是九十五啊……”于余拿着数学卷子,心惊胆战地看着卷子上惊心动魄的数字。 颤抖啊，颤抖。 “文盲还能当奥运冠军呢？400米游几圈能数明白吗？”王远梦眼皮子都不抬，小嘴一张就是毒,淡定的把自己的98分的卷子塞进书包里。 文盲鱼鼓起腮帮子，气成了河豚。 不管期末怎么凄惨，也不管竹笋炒肉好吃不好吃,于余和王远梦终于迎来了他们初一结束的暑假。就像是约好的那样，两个人都即将启程去北京。 杨教练已经帮忙联系好了国家队的选拔训练营，因为于余年纪还小,那边特别允许于余父母可以报道的时候跟着进去。但是之后的寄宿生活还是和别人一样,谁也进不来。 暑假的第一天,于余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站在家门口,心里既兴奋又有些不舍。他知道,这次去北京参加国家队选拔集训，意味着他将离开家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训练的生活,但这次的感觉却格外不同。 之前每天回家都有妈妈的热乎加餐，爸爸晒过太阳的软和被褥，这回就全靠他自己了。 “小鱼，东西都带齐了吗？”于妈妈一边检查着于余的行李箱，一边关切地问道,生怕孩子落了点什么,在那边过得不好。 于余暗暗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妈,你放心，我都检查好几遍了。” 于爸爸站在一旁,拍了拍于余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儿子，这次去北京，一定要好好表现。我和你妈都相信你。” 于余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爸，妈，我一定会努力的！” 就在这时，王远梦也拖着行李箱走了过来。他笑着对于余的父母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你们放心，都在北京，我会照顾好于余的。” 于妈妈笑着点了点头：“对对，你也去我们就放心了。小梦，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们两个在北京要互相照应。” 王远梦点了点头，语气轻松：“放心吧，阿姨。” 两人出门，看见杨教练也来了，在门口等着。 “于余。”难得没有穿运动服，穿着一身休闲装的杨教练笑呵呵地抬起手跟于余打招呼。 “杨教练你也来啦，过来送我吗？”于余开心地跑过去，像个小炮弹一样撞进杨教练的怀里。 于余现在的肌肉含量可高，之前还是个棉花团子，现在就是实心的小铅球，杨常胜这种正值青年的体育生都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屁股蹲儿。 杨常胜呲着牙，尽量慈祥地拍着小铅球的头：“就是过来跟你说别太把选拔当个事，那边太严格了，选一次就进去了就没几个。你年纪又这么小，就当过去玩了啊。” 于余对杨教练的话不置可否，反而抬头认真地说道：“不管我选上没选上，杨教练，你永远都是我的教练。” “唔——”已经上班工作两年的大小伙子鼻子一酸，发出响亮的一声鼻音。 第25章 可恶，小铅球砸中眼睛了。 于余和王远梦告别了杨教练，于爸于妈带着他俩去高铁站。 得亏时间留得富裕，四个人一到高铁站，就又被于余的熟人拽住了。 这回是校队的几个人来送于余，队长还特意买了个符塞进于余的怀里。 五大三粗的队长上看下看，就是不看于余笑眯眯的眼睛。 “我们哥儿几个特意给你求的，保事业运的。那什么，以后进了国家队多给我们拍几张照片啊。” “哥儿们也是认识国家队的人了。” 于余攥紧手里软乎乎塞着棉花的符，看着校队的好朋友们狠狠点了点头。 一帮小伙子沉默地伸着拳头锤来锤去，锤了半天才道了声再见，赶紧跑开了。 一路上全是于余的朋友在送别，王远梦静静地在一边乐着。 跟于余大张旗鼓的去国家队选拔不同，小心思多的王远梦给自己留足了后路，压根谁也没告诉他要去青训。 反正他也不期待谁来送他…… 王远梦正自欺欺人的念叨，只听身后传来了自己最熟悉的两个声音。 “诶！找了半天，你们在这儿啊！” “老王你慢点，我还举着冰激凌呢！” 于爸眼睛一亮，冲那边招招手：“老王，你们怎么来了，来送小梦？” 王远梦不可置信地转头一看，竟然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扛着大包小包跑过来。 “送什么，我们儿子出息了，要去北京青训，我们当然一块去。”王爸爸像个弥勒佛似地笑着。王妈妈则是把手里刚买的冰激凌递给两个小孩儿。 王远梦看着自己手里的冰激凌，哑然一笑。 * 一行六人终于坐上了前往北京的高铁。 一路上，于余一直紧紧攥着手里的护身符，偏头看着窗户外面的风景。但他双眼发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发呆想事情。 他知道，这次集训很难很难，更是他通往国家队的重要一步。 他从来不信什么年龄小没发育就是弱势，即使是确实体力不如别人，他依旧能靠自己的水性取胜！ 但话是这么说，于余毕竟还是个孩子，再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未知的命运面前，也难免不了紧张。 “老王哥，你说我们这次能顺利通过选拔吗？”于余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突然问道。 王远梦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怎么，你也有紧张的时候？不是男主角吗，拿出点男主角的气势来！” 于余沉默了一下，小声地说：“果然我是不是应该把牙磨成鲨鱼牙，看起来有气势一点？” 王远梦：…… * 到了北京，于余和王远梦跟着爸妈，直接前往各自的集训基地。 “加油！”“加油！”两个走向不同道路的小少年，拳头撞到一起。 于爸于妈打了辆出租车，一家三口奔着国家队去。 “您几位去国家队训练基地啊？这地儿我老去，熟得很。”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了两眼，“这孩子年纪这么小就能进国家队？太厉害了。” 于爸于妈就是乐，也没反驳司机说于余是国家队的话。 于余好奇地问：“大叔，我还没进去过呢，国家队那地方什么样啊？” 司机憨憨笑了两声：“那当然好了。” 满脑子期待的于余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司机这个简明扼要的“好”是有多好。 国家队的集训基地位于郊区，四周群山环绕，绿油油的乡村之间，原地拔高一座现代化的巨型堡垒，光看大门就能感受到器宇不凡。 于余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连绵的专业泳池、先进的训练设备，还有一群身材健硕的运动员正在热身。里面虽然宽广，但是一点也不冷清，一股生腾的活跃生气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国家队集训基地吗？”于余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 国家队的选拔集训分三个年龄段，10-15岁，16-18岁，18岁以上。录取名额依次递减，难度依次上升。 而于余自然是属于10-15岁，并且说是10-15岁，但其实在这个年龄段可以拿到省冠军取得省里推荐资格的同学，基本都在14或者15岁，像是于余这样11岁就拿到省级比赛冠军的人来说，几年都出不了一个。 所以于余也是这届年龄最小的。他在这边四处打量，别人也都在好奇地打量他这个小豆丁。 于余拽紧自己的小书包，跟着爸妈走完报道的流程，住进了宿舍。 国家队选拔的宿舍是四人间，条件不错，有单独的卫浴，中间还有一个书桌可以学习。于爸于妈转了一圈，帮于余铺好床具就放心地离开了，只剩下于余一个人紧张地等待着室友。 于余盘腿坐在床上，一边读着刚才发下来的集训纪律和生活需知，一边给门口分着注意力。 没过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行李箱轱辘的声音。 于余放下手里的东西期待地看着门口，自己宿舍的门果不其然被人推开了。 “是你？” “是你！” 两声同时在宿舍中响起。 一张于余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宿舍门口。 正是之前于余打野赛的时候，遇到的吴大爷的孙子，吴景炎。 只是他不是说去年就去选拔了吗？怎么今年还来？于余挠挠头。 吴景炎看到自己室友竟然是比自己小还赢过他的于余，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平时的傲气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中荡然无存，他小声解释道：“去年不是没选上吗，趁着今年还在这个年龄段，再冲一回。” 于余哦了两声，站起来踮着脚拍了拍大高个吴景炎的肩膀。 “没事！咱们也算是老乡了，一起加油，争取今年都能进国家队！”于余嘿嘿一笑，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吴景炎叹口气，经过了一回的他，对于这个乐天派的热血小子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敢苟同。 恐怕这小孩还不知道有怎样的地狱等着他呢吧？ 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让他自己体会去吧。 * 于余这边忙着和老乡室友说话，而另一边的王远梦，也在爸妈的陪伴下来到了青训营。 不同于于余那边国家队基地那样震慑人心，位于三环的蓝河俱乐部的规模只能说还可以，像个规模中等的公司。 青训的住宿两人一间，集训期间所有费用自费，录取后按照合同再发工资，如果不予录取，那钱就算白花了。 告别了爸妈，正式安营扎寨的王远梦坐在宿舍门口，看着来往的人皱了皱眉。 有时候也不怪刻板印象，因为大多数情况确实如此。 这个年龄段能来青训打电竞的，不是混混就是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反正一看就是性格比较散漫。跟王远梦之前参观的，印象里那个专业的职业选手俱乐部差距还是很大的。 当然，最后留下的都是精英。但是这个大浪淘沙的过程，也实在是鱼龙混杂。 王远梦因为是父母陪着来的，留着学霸头，还穿着校服，这样的“乖乖孩”行为瞬间受到了几个“老赖”青训生的关注。 等到王远梦的父母走了，王远梦来训练室参观，马上就有个刺头跟王远梦发出了挑衅。 “哟，学霸来了？你是上学来，还是干嘛来了？这边可没有书让你读啊。”染着黄毛的刺头撇着个眼睛看着王远梦。 王远梦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上的游戏图标，用青训生的号码注册了一个训练账号。 “喂，跟你说话呢！”那个黄毛刺头吊儿郎当地站起来，拍了拍王远梦的桌子。 王远梦抬眼看他，指了指屏幕：“开一把？” 开一把这样的邀请，在这帮中二少年的眼里基本等同于决战，一方发出邀请，另一方是不能拒绝的。所以本来想继续嘲讽人的黄毛刺头啧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答应了。 他往王远梦对面的电脑一坐，也打开了自己的训练账号。 训练账号连的是公司内部的网，登的游戏一般除了队友就是人机，是方便俱乐部统计学员训练数据的。但游戏内容没有改变，还是和联外网的时候一样。 显然两个人都打算速战速决，很大的一个地图，但他俩降落地点都标记得很近。 黄毛这是青训第二回了，他很有经验也有一些职业素养，不像普通玩家落地之后满世界找东西，他先是迅速找到掩体，保证安全，再开始搜刮。 很快，他的背包就富裕了不少，枪和护具一应俱全。 有了物资就能出去硬刚了，端着一把冲锋枪的黄毛开始到处找王远梦的身影。只是两个人落地地点明明相差无几，他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半点别人的踪影。 黄毛搜着搜着，突然感觉不对，猛得一抬视角。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第26章 一枪，正中眉心，透过喷射而出的纷乱血液，后面是狙击枪黑洞洞的枪口！ 王远梦哪儿也没去，只是比他藏得更好，并且预判了他的行走路线，在这里等着他入网！ 不管他搜刮到了什么东西，一枪定胜负！ 黄毛的屏幕变得黑白色，王远梦把鼠标一扔，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我是过来打职业的。” 黄毛抬起头，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就像是刚才对上他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一样给人压迫感。 王远梦当着这帮人的面明晃晃地告诉他，他跟他们这帮过来混日子的人不一样，他是来打职业的！ 第24章 新一届的青训生一个一个的,报完道都往宿舍楼走去。这片专门给青训生住的宿舍，又一年一度的热闹起来。 几组负责报道的教练收工了，从于余一楼编号110的宿舍窗户前路过。他们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从开着缝的窗户外传过来。 “这届选手质量不行啊。”闲得发慌的于余抱臂斜倚在窗边,额前的头发被穿堂风吹得微微晃动。他故意压低声音模仿教练的口吻，时不时挑一下自己的小卷毛。 吴景炎正在整理哑铃的手顿了顿，忍不住吐槽道：“有没有可能,教练组原话是：这届选手发型特别张扬？” 他的话音未落，宿舍门砰地被撞开，一个黑皮少年抱着两大袋子东西跌跌撞撞地进来,他怀里的编织袋哗啦啦掉出几个白色贝壳饰品,小麦色的脸庞涨得通红：“你们好！我是郑磊！” “不好意思来晚了！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特产——”话没说完,捧着一堆贝壳饰品的郑磊就正面对上了于余的脸，他张大了嘴,然后音调都拔高了一个层次,“海、海神大人！我在你们省大赛的时候见过您游泳！那个潜水！就那个潜水的姿势太漂亮了！我从见到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您就是海神！那个游泳的姿势都跟我们凡人不一样！” 本来臭屁的于余耳尖瞬间充血,跟个兔子一样迅速战术性后撤步，没想到直接撞翻了吴景炎的蛋白粉。正要捂住脸省得继续丢人，却见郑磊扑通跪坐在地，虔诚地捧起洒落的白色粉末：“这就是海神的力量源泉吗？” “那是肌酸……”吴景炎话没说完，门口又传来刺耳的摩擦声。银发少年用aj踹开门,闪亮的行李箱在瓷砖上划出尖锐的声响,上面还贴着大大的名字标签——吴优。 吴优嚼着口香糖打量房间，视线掠过郑磊的那两个编织袋还有地上那一堆贝壳饰品的时候嗤笑出声：“今年青训扶贫指标这么高？连赶海的都收？” 正在疯狂散发中二气息的郑磊都没想到是在说他，正要给出去的贝壳项链卡壳了一下。 于余倒是第一个不乐意了,虽然很羞耻，但郑磊也是他到陆地上的第一个子民啊！ 中二气息在爸妈面前一直被压抑着的于余,被同样中二病的郑磊几句话瞬间点燃，于余很好地代入了波塞冬的身份。 反正都有一条鱼尾巴，没差！ 于余的手指直接指到吴优面前，手上刚刚被郑磊强塞进去的贝壳手链，堪堪停在他鼻尖前一寸。 “注意措辞，陆地人。”于余抬起肉乎乎的小下巴，“在波塞冬的领域，浪花会卷走所有傲慢。” 这才反应过来的郑磊眼睛简直发着白炽灯的光。 “什么海边的村长就敢在我金闪闪面前放肆？” 奇迹一般的，吴优竟然跟上了于余策马奔腾的思路。 在一边的吴景炎简直槽多无口，只得默默把哑铃挪到两人中间：“提醒一下，青训纪律第八条，无论在哪里，青训生不许打架，你们都知道吧？” 于余和吴优对视一眼，吴优先没绷住笑了。 “国家队还是有好玩的人嘛。” 于余听着他似乎在奉承的话点了点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于余。”然后他又指了指在一边眼毛星光看得人汗毛直立的郑磊：“他好像叫郑磊，是室友，不是赶海的，你先道歉。” “哦行。”刚刚还不可一世看起来像是二世祖的家伙竟然真的乖乖转向郑磊，上下看了看说道:“好像看错了，这不是我们厉害的室友嘛，这皮肤晒得黢黑，游泳一定很厉害对不对？括弧，没有说赶海职业不好的意思，括弧完。” 吴优罗里吧嗦说了一堆，郑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道歉，反正愣愣地冲他点点头。 吴优又指指自己，介绍道：“吴优。你们未来两个月的室友。”然后笑呵呵地给他们几个人递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哇！好高级的泳镜！”郑磊惊叹。 于余接过礼物，道了谢，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然后三个人各自散开。只有在边上本来还准备劝架的吴景炎抱着一个泳镜愣在原地。 什么展开？ 不对，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吴景炎举着自己的哑铃在风中凌乱。 * 国家队的选拔营可不是开玩笑的，除了技巧的选拔，心智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为了确保他们以后遇到困难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所以选拔营都是半军事化管理。 简单来说就是让你睡就睡，让你起就起。 昨天第一次见面的几个小伙子聊得挺晚，结果第二天，青训营的第一天训练，天还没亮，宿舍外就响起了刺耳的号角声。 还做着吃冰激凌的梦呢，一口都没咬到就被叫醒了。 于余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郑磊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床边，手里还捧着一串贝壳项链，眼神虔诚地看着他。 “海神大人，该起床了！”郑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训练，您一定要展现出海神的力量！” 于余被他一声海神大人叫得一激灵，本来的困意瞬间消失无踪。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郑磊的中二病让他有些头疼，但不得不说，这种被崇拜的感觉还挺不错的。他慢吞吞地爬下床，开始换昨天发下来的训练服。 另一边，已经经历过一次集训的吴景炎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正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他瞥了一眼于余和郑磊，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快点？再磨蹭下去，教练都要开始点名了。” 吴优则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迷迷蒙蒙的刚睁眼，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他眯着眼睛，语气慵懒：“急什么？反正训练也就那样，去早了也没用。” 正在抓紧穿衣服的于余看了一眼吴优，皱了皱眉：“吴优，你不想参加训练吗？” 吴优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无所谓：“训练有什么意思？反正我也就是来凑个热闹，混个资历而已。” 于余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昨天他们聊天，吴优是一点也没有遮掩。他就是走关系进来的，不求能被国家队选上，只是到时候有这么个简历，他出国申请大学的时候会顺利一些。 于余知道吴优是走关系进来的，但没想到他对训练竟然这么不上心，于余心里不禁憋闷，他正想说些什么，郑磊已经冲到了吴优床边，激动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训练可是提升实力的机会！海神大人一定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 郑磊挥舞着拳头，一头板寸晃来晃去，活像一个激动的黑栗子。 吴优被郑磊的热情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行行行，你们厉害，我这就起来。怎么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 训练场上，到了训练的时间，青训生们自觉地按大小个整齐地排成几列，等待着教练的到来。于余站在队伍最末尾，目光扫过周围的选手，心里有些紧张。 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全国最优秀的年轻选手，竞争将会非常激烈。他们可不是省队的那些人，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省级大赛的荣誉。哦，吴优除外。 就在这时，负责他们的教练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目光严肃地扫过每一个人。 “今天是我们青训营的第一天训练，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全力以赴。我叫李保华，是负责你们这块的总教练，你们叫我李教练就好。训练和生活上的一切问题都可以找我，我就住在你们隔壁楼。”李教练的声音洪亮而有力，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接下来，我们将进行分组训练，每个人都要按照自己的训练计划进行，注意，第一次训练只是摸底。摸清楚你们数据之后才是真正的训练，如果今天你都觉得累的话，那建议你们现在举手。我会送你们回家。” 一堆少年什么声都不敢出。李教练沉默地等了一会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助理教练可以分组带他们去测试了。 于余被分到了潜泳训练组，和他一组的还有吴景炎和郑磊。吴优则被分到了自由泳组，显然他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嘴里嘟囔着：“凭什么我要去自由泳组？潜泳多好玩啊。” 第27章 不过这颗银色脑袋刚要开始躁动，就被抱着胳膊的李教练扫了一眼，顿时吴优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这种教导主任一样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吴优默默擦汗。 做好了热身，摸底训练开始后，于余立刻投入到了潜泳的训练中。潜泳就是他的舒适圈，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次划水都带着极强的爆发力。他的潜泳确实有一种特殊的节奏，让他跟别人与众不同。就像是别人进入这片水是闯入者，但于余进入这片水就回到了自己领域。 吴景炎就跟于余比了一次，当时就隐隐有这种感觉，没想到在岸边看来就更加明显，他注意到，旁边几个教练也往这边看过来。 郑磊则跟在他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仿佛于余真的是海神一般。 等于余上岸，郑磊立刻屁颠屁颠跑过去递上毛巾。 “海神大人，您的动作太完美了！”郑磊激动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一样？” 淳朴的海边少年嗓门贼大，正在记成绩的教练频频往这边看过来。 吴景炎默默后退两步，生怕别人以为自己和他们俩是一块儿的。 于余但是对周围的视线完全不在意，他笑了笑，像个老领导一样拍了拍郑磊的肩膀：“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的。” 吴景炎则是紧接着于余跳入水中。他的技巧确实不错，经过一年的历练也更加纯熟，不过他的潜泳跟于余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有了于余珠玉在前，就显得他不是那么起眼了。 上了岸的吴景炎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在进步的时候，于余也在进步。于余的实力确实很强，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能赶上他。 吴景炎看向于余那边，眼里充满着斗志。 旁边两个助理教练一边记录一边闲聊。 “这两个孩子不错，尤其是那个小的。” “嘿，都是101宿舍的诶，可以关注一下了。” 两个教练抽空说两句，笑了笑。 而同一时间，另一个训练场地的教练也报出了同样的宿舍号。 助理教练看着明显跟别人差一块的成绩，诧异地问：“这是哪个，自由泳水平不行啊。” 旁边的搭档冲他挤了挤眼睛：“就那个101宿舍的太子爷，人家就过来走个过场，不用在意他。” 只是教练们懂得人情世故，不代表这帮十几岁的孩子大。 就算一开始他们测试的数据并不是透明的，吴优的水平也是一打眼就能看出的差距。 哪个省份这水平也拿不到省冠军，除非中国国土的面积还包含了非洲。 果不其然，第一天吴优的游泳水平就引起了议论，等于余他们结束训练几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一些视线。 不光是针对吴优的，也有一些更是把于余和吴景炎已经视为眼中钉。 吴景炎就不用说了，参加过上次集训的都认识他，几乎就差一点就选上了，这第二年回来，可以说是机会非常大。而跟他关系好像不错的那个矮个子倒是第一次来，但是今天的测试就直接让一些人记住了他。 他就是并不是矮个子，而是年龄太小的于余。 每天混在一帮十四五岁的大高个儿里面，还没高速发育的于余要是听到他们所想，绝对就会立刻炸毛。 不过虽然身材是劣势，但是于余的速度是真的快。测试的憋气时间等，也是数一数二的。 吴景炎端着饭环顾了一圈，忍不住纳闷道：“我和于余受关注倒是理所应当，怎么还有看我们吴少爷的啊。” 吴优撇了撇嘴，除了吹自己额头上的白毛回道：“可能是看本大爷帅吧。” * 几天下来，吴优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游泳水平在青训营里几乎是垫底的，尤其是在自由泳组，他的成绩和其他选手差距明显。虽然教练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其他青训生们却开始对他冷嘲热讽。 “哟，这不是咱们的‘太子爷’吗？怎么，今天又游了个倒数第一？”一个高个子男生在更衣室里故意大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吴优低着头，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有回应。他知道自己水平不行，但他并不想和这些人争吵。 “喂，吴优，你是不是四肢没发育好啊？怎么连最基本的自由泳都游不好？”另一个男生凑了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吴优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他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喂，跟你说话呢！”那个男生见吴优不理他，语气变得更加恶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走关系进来的，还敢这么嚣张？” 吴优终于忍不住了，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那个男生：“我有没有走关系，关你什么事？” 那个男*生被吴优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态度：“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吴优没有再理会他，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更衣室。 回到宿舍，吴优的心情依旧很低落。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训练记录，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水平不行，自己确实也只是过来参与一下。可是，面对其他人的冷嘲热讽，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今天训练的时候还有一个事情，让他忍不住翻来覆去的想。 就在他们在操场跑步的时候，训练基地的门口突然闯进了一对父母。他们哭天抢地地大声骂着，不一会儿就被保安请走了。 走在后面的吴优特意听了一耳朵，是他们的孩子没有选上，所以得了轻度抑郁症，老两口心里过不去，想让他们破格录取一下。 自己好像间接害了人一样…… 不过自己的名额是附加的，并没有占他们省队选拔上来的名额……虽然这么想着，吴优的心里也有些过不去。 自己的游泳水平不差，只是离这些尖子生还差一些。 也许自己真的要改正一下态度了……？ “哟，我们金闪闪怎么了？”于余从外面回来，看到吴优一脸沮丧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吴优抬起头，看了于余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这还是头一次，于余叫他金闪闪，吴优没有用波塞冬还回来。 没得到准确暗号的于余皱了皱眉，走到吴优身边坐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要不要跟我说说？” 吴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于余，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于余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你只是暂时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训练方法而已。” 吴优苦笑了一声：“可是，其他人都觉得我是走关系进来的，根本不配在这里训练。” 于余听了这话，挠了挠头，他知道吴优是走关系进来的，但他并不认为吴优没有实力，吴优的有些技巧他看在眼里，比他成熟多了。前几天他还在为吴优不好好训练而感到惋惜。 他拍了拍吴优的肩膀，语气坚定：“吴优，你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只要你努力，一定会有所进步的。” 吴优点了点头，但眼神中依旧带着几分迷茫：“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努力。我从来没有像你们这样认真训练过。我其实也是从小学游泳，只是不知道到底我喜不喜欢游泳，能不能走职业。” 于余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没关系，练着练着你就知道了。” 吴优看着于余，眼里闪过一丝感激：“我真的可以继续待在这儿吗？” 于余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手中仿佛虚握着三叉戟：“当然可以。这可是波塞冬的允诺。” 吴优眼里的那一点点感动，瞬间变成了嫌弃。 *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潜泳训练池的玻璃穹顶上，吴优烦躁地扯着运动服拉链。晚十点的加训通知来得蹊跷，更让他恼火的是整个泳池竟空无一人。 “又被耍了？”这几天已经被恶作剧习惯了的吴优气得半死，aj球鞋在水渍上拖出刺耳声响，却在望见池中景象时骤然停住。 五十米长的潜泳池底，于余像条银白色海豚般悬浮在幽蓝中。月光穿透水面在他周身织就光晕，发丝随水流舒展如同活物。吴优突然理解了郑磊的狂热——此刻的少年确实像被封印在人类躯壳中的海洋神明。 "咕噜——" 一串气泡从池底升起，惊醒了恍惚的吴优。只见于余突然剧烈抽搐，四肢不协调地摆动，整个人如同坏掉的人偶般向池底坠去。 “喂！”吴优扯掉外套就要跳水，水面却哗啦破开。 湿漉漉的小卷毛钻出水面，于余扒着池边大口喘息，睫毛上沾着细碎水珠：“吓到了？这是闭气极限训练。”他举起腕表，数字定格在4分47秒，“郑磊说海神应该能在水下待七天呢。” 吴优僵在原地。他分明看见对方苍白的嘴唇和发抖的指尖，那些卡在喉咙的嘲讽突然变得酸涩。月光在于余身后投下细长阴影。 第28章 “大晚上叫我来就为看这个？”他踢飞更衣室门口的人字拖，“这就是你想的加训方法？” “是李教练的安排。”于余甩着头上的水珠，运动服下摆翻起一截白皙腰线，“他说我们可以组成学习小组，跟学校里一样。” 话音刚落，顶棚射灯突然大亮。李教练抱着记录板从阴影中走出，身后跟着满脸担忧的郑磊和吴景炎。 “吴优，青训营历史上从没劝退过学员。”李教练的镜片反着冷光，“但你的自由泳成绩比省队平均线还差5秒。我不希望你就是来混日子的，进了国家队的地盘，你就要对得起之前在这里流汗流血的前辈。” 泳池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气在管道里流动的声音。 吴优感觉aj里的脚趾在发烫，他记得三天前测试时隔壁泳道别人怜悯的眼神，记得触壁时电子屏上刺眼的红色数字。 “所以？”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所以这三个傻瓜自愿组成特训小组。”李教练用记录板指向另外三人，“我本来是想劝退你的，反正你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他们跟我说，要一起帮你训练，给你一个机会。” 吴优的视线扫过众人。郑磊正拼命把他视作幸运符的贝壳项链往他手里塞，吴景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于余则趴在池边晃着脚丫，水珠顺着小腿滑进深蓝的池水。 “先说好，本少爷可不会道谢。”吴优突然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不过马上又转过身来，宣布道，“不过以后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了，欠你们一个人情。” 吴优还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游泳，但是他确实喜欢游泳的这帮人。 第25章 自从李教练宣布了特训小组的成立,110宿舍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而充满活力。吴优虽然嘴上说着“本少爷可不会道谢”，但行动上却一改之前的懒散。 吴优自己也想试试，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每天早上,他都会听到号角就立马起床，跟着于余和郑磊一起进行晨跑和体能训练。尽管他的成绩依旧不如其他人，但他的态度却让李教练有些侧目。 “吴优,你的手臂动作要再放松一点，不要那么僵硬。”于余站在泳池边，认真地指导着吴优的动作。 吴优点了点头,按照于余的指示调整了自己的动作。他的进步虽然缓慢,但确实在一点点提升。 “于余,我感觉我有进步了。”吴优游到池边，喘着气说道。 于余笑了笑,拍了拍吴优的肩膀：“对！我也这么觉得。” 就在这时,郑磊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杯他特制的蛋白粉：“海神大人,吴优，你们辛苦了！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魔力奶昔，补充体力！” 吴优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郑磊的话很奇特,饮料的味道更是奇怪,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他看了一眼郑磊，语气中带着几分僵硬：“还，还挺好喝的。” 郑磊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憨厚：“诶，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带。” 旁边的于余喝了一口又悄悄吐了回去,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附和着。看到于余这个表情的吴景炎，正要往这边走的脚步硬生生拐了个弯。 * 几天后，吴优的表现开始有所改善。他的自由泳技术虽然还比不上其他选手，但已经不再是最差的了。其实学习小组的帮助并没有那么大，吴优能这么快转变，主要还是心态问题。心态一摆正，他从小训练的效果就出来了。 教练们也注意到了他的进步，逐渐不再无视他的成绩了。 “吴优，你的进步很大，继续保持。”李教练站在泳池边，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吴优点了点头，愉悦地顺了一把自己的白毛回道：“知道了教练，我会继续努力的！” 李教练被他臭屁的样子闪了一下，嘴角抽抽地离开了现场。 下次还是少夸这个小子为好。 训练完的于余和郑磊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吴优的肩膀：“吴优，你太棒了！” 吴优笑了笑，请哼一声赶紧离开。 其实刚才臭屁的姿势也只是为了掩盖他的白毛底下泛红的耳尖。 * 然而，吴优的进步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一些青训生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甚至有些人开始对他进行更过分的恶作剧。 一天晚上，吴优回到宿舍，发现自己的床铺被泼满了水，床单和被子都湿透了。他站在床边，脸色阴沉，拳头紧紧握起。 “这是谁干的？”吴优冷冷地问道。 宿舍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于余和郑磊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吴优，你先别生气，我们帮你收拾一下。”吴景炎走上前，试图安抚吴优的情绪。 吴优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不用了，我自己来。”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哟，这不是咱们的‘太子爷’吗？怎么，床铺湿了？要不要我帮你换个房间？” 吴优冷冷地看着那个男生，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是你干的？” 那个男生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无所谓：“是我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吴优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他正要冲上去，却被于余拦住了。 “吴优，别冲动。”于余低声说道，“这里是青训营，打架会被开除的。” 吴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于余说得对，但他心里依旧充满了愤怒。 吴优拨弄了几下床单，然后火完全压不下去，反而越烧越烈。于是他干脆把被子一扔。 “你们等着，我会用实力证明自己。”吴优冷冷地说道，转身离开了宿舍。 那帮找事的人看到他走了也无趣的离开，只留下110宿舍的几个人互相看看，然后一齐看着吴优湿漉漉的床单被罩。 “他就是不会换吧……”吴景炎默默地说。 郑磊和于余同时点了点头。 * 几天后，青训营迎来了一场小组接力赛。因为他们现在的年纪还太小，很多小选手擅长的项目还不固定，所以国家队的教练组会尽可能多的让他们尝试一些新的项目，来观察他们的长处。 每个小组由四名选手组成，分别进行自由泳、蛙泳、蝶泳和仰泳的比赛。110宿舍的四人自然组成了一队。 只是一个宿舍三个游自由泳出身的，除了郑磊是蛙泳更擅长，其他三个为了分配泳姿僵持了好一会儿。 吴优负责自由泳，郑磊负责蛙泳，吴景炎负责蝶泳，于余则委以重任，负责最后一棒的仰泳。 “虽然会像一条死鱼，但我能证明我翻过来也比别人游得快！”于余自己念叨着给自己打气。 “真是好奇怪的加油啊……”旁边的吴景炎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宿舍这几个疯批逼成吐槽役了。 比赛开始前，吴优站在起跳台上，心里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的自由泳技术虽然有所提升，但和其他选手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这可是小组赛，他可不能给自己的室友们丢脸。 就是因为他们，他才没有丢脸的直接被辞退，所以他也不能让他们丢脸。 “吴优，别紧张，按平时训练的状态来就行。”郑磊站在他旁边，语气中带着鼓励。于余在旁边狠狠点头。 郑磊看看于余，又继续念道：“你看海神大人都点头了，宁就一定行。” 完全没工夫搭理已经变成脑残粉的郑磊，吴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的水面。 “各就位——”裁判的声音响起。 吴优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扒在出发台上，收紧自己的身体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弹射出去。 “预备——” 吴优的肌肉瞬间绷紧，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嘟——”哨声响起。 吴优反应迅速地跃入水中，水花四溅，他的身体像是平常训练的时候一样迅速进入潜泳状态。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可以看出有着很好的协调性。然而，其他选手的速度更快，吴优很快就被拉开了一些距离。 “吴优，加油！”于余站在池边，大声喊道。 吴优听到了于余的呐喊声，心里更加着急。他知道，自己必须再快一点，才能为团队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是，他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听他的话。之前并没有严苛的身体根本做不到脑海中出现的动作。 最后50米，吴优加快了频率，迅速冲向终点。他最后的冲刺速度之快，都让李教练看了一眼。 然而，由于之前的差距，吴优最终还是以劣势完成了第一棒。 郑磊紧接着他的进度，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对不起，我拖后腿了。”吴优喘着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 于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交给我们。” 第29章 吴景炎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吴优的肩膀：“放心吧，还有我们呢！” 吴优扯了扯嘴角，感觉心里酸涩得要命 接下来的比赛中，郑磊和吴景炎的表现都非常出色。郑磊的蛙泳技术非常纯熟，为队伍拉回了一些优势。而吴景炎的蝶泳技术则也是令人惊讶，谁也没想到一直游自由泳的吴景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每一次划水都带着极强的气势扑出水面。速度也丝毫没有落下。 旁边的教练指指点点，迅速在记录本上写了好几笔。 然而，由于吴优在第一棒的劣势，110宿舍的队伍始终处于落后的位置，即使中间两棒追回了一些，依旧仍和其他队伍有一段距离。最后一棒，于余站在起跳台上，心里充满了压力。 他本来就是这些人里最小的，身体本来就处于劣势。更何况是用他不熟悉的仰泳泳姿。 于余闭上眼睛，脑子里疯狂闪过之前在海里见过仰泳的鲸鱼。 它的动作怎么做的来着…… “于余，加油！”吴优和郑磊站在池边，喊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于余脑中回忆起鲸鱼的动作，代入到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微微抖了抖手臂，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的水面。 身边的对手已经噗通噗通下了水，但于余眼里只有游过来吴景炎。 “啪！”吴景炎触壁。于余迅速入水，干净利落，一丝时间都没浪费。 于余像一条鱼一样跃入水中，水花四溅，他的身体立刻翻转，用之前想到的鲸鱼仰泳的姿势抖动双腿。他的动作意外的流畅而有力，根本就看不出是在游他不熟悉的泳姿。逐渐的，年纪最小，泳姿最不熟练，怎么看都是劣势的于余竟然真的缩短了和对手们距离！ 有些独特的仰泳姿势和于余逐渐提升的速度，让教练组都关注起来。 “于余，加油！超过他！”吴优疯狂地伸着胳膊叫喊着，喊着喊着，正跟旁边那几个往他床上泼水的那几个对上眼神。 傻了吧！就会搞小动作的王八蛋！他们可是有海神大人的宿舍！ 不知不觉中，郑磊的海神脑残粉观念正在默默往整个110宿舍传播。 而他们眼中的海神大人，正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如果把双腿想象成尾巴，好像游得更顺畅呢…… 第26章 于余的仰泳姿势越来越流畅,他逐渐把不熟悉的泳姿转化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仿佛真的化身为一条在海中自由的鲸鱼。他的双腿像尾巴一样有力地摆动，每一次划水都带着一股强劲的推进力。水花在他身后溅起,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浪花，仿佛在为他加油助威。 郑磊也在一旁挥舞着拳头，满脸通红地喊道：“海神大人,冲啊！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单线条的郑磊完全没觉得自己这嗓子到底有多羞耻，110宿舍的两个人也早就适应了。但是周围的人全部都往这边看过来，连远远看着这边的李教练嘴角都抽了抽。 甚至已经逐渐融入的吴优也兴奋地举着双手,在旁边喊着加油。 吴景炎虽然没有像他们那样大喊大叫,但眼神中也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他紧紧盯着于余的身影,心里默默为他加油。 于余的节奏越来越快，逐渐缩短了与前面选手的距离。他的动作虽然有些奇特,但效果却出奇的好。教练组的目光也被他吸引了过去,纷纷在记录本上写下了什么。 “这个孩子的仰泳姿势很特别啊，是自己的习惯动作吗？”一位教练低声说道。 “是啊,虽然不标准，但速度却很快。”另一位教练点头附和，翻了两页资料眼睛一瞪，“不对啊，这孩子就专业学了一年多游泳,之前都没有训练过仰泳,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仰泳吗？” “就学了一年多？”旁边的教练笔尖一顿，抬头看向泳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泳池中，于余已经追上了前面的几名选手。他的呼吸平稳,眼神坚定，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前方的终点。 于余沉浸在自己的动作里,恍惚间能感觉到自己掩藏在深处的血脉在和泳池呼应。 “于余，加油！再快一点！已经到第二名了！”吴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急切。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们就能赢过那帮人了！ 于余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双腿猛地交替踢水，身体像箭一样向前冲去。他的手臂划水的频率加快，水花四溅，速度再次提升。 于余的时速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身边的对手！他和前面唯一的对手距离肉眼可见地缩近，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关注着这边。 第一名已经感受到来自身后的追赶，他逐渐急切起来。 而于余，作为在场年纪最小的选手，他倒是冷静得要命，一点一点追了上来。 终于，在最后10米的时候，于余超过了前面的选手，冲到了第一的位置。 “啪！”于余的手掌第一个拍到了池壁上。 “太棒了！”郑磊激动得跳了起来，差点把手中的水瓶扔出去，“我就说跟着海神大人一定会赢的！” 吴优也露出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他知道，他的水平确实赶不上自己的室友们，差一点就害得大家输了。 还好还好，他们都很厉害。 尤其是于余，看着他游泳就像发着光一样，比赛的时候尤为明显。 最终，于余以微弱的优势率先触壁，赢得了最后一棒的胜利。 虽然只是很平常的一场队内赛，但是几个少年好像拿了什么冠军一样，围在一起兴奋得手舞足蹈。 “我们做到了！我还是第一次在青训营里拿到第一！”郑磊兴奋地说道，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于余，你太厉害了！”吴景炎拍了拍于余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 于余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满足，他淡定地摆了摆手：“我的子民不必太过感恩。” 吴景炎无语地试图撤回刚才那句话。 “你刚刚简直是超常发挥！”吴优认真地说道，“你的仰泳姿势虽然不标准，但速度却很快。你是怎么做到的？” 于余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是模仿了鲸鱼的动作。曾经见过仰泳的鲸鱼，我把双腿想象成尾巴，这样游起来感觉更顺畅。” “鲸鱼？”郑磊瞪大了眼睛，随即兴奋地说道，“不愧是海神大人！连游泳都能从海洋生物身上找到灵感！” 吴景炎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脸上也带着笑意：“看来我们宿舍真的要出一个‘海神’了。” 吴优震撼地说不出一句话。 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人能在这么短短时间内就这么适应一个泳姿，只能说，于余天生就是游泳的。 几人笑闹了一阵，随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泳池。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之前那个高个子男生又走了过来，吴优严阵以待，做好了准备输出的状态。 只是那个男生就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继续挑衅了。只有队尾的那个大高个经过吴优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靠着队友赢了，挺开心的吧。” 吴优刚要冲过去，被郑磊一把拉回来，像是架着炸毛的小猫一样赶紧顺毛。 吴优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郑磊说得对，和这种人计较只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几人没有再理会那个高个子男生的挑衅，径直离开了泳池。回到宿舍后，吴优的情绪依旧有些低落。他坐在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于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吴优，别想太多了。今天的比赛你已经尽力了，成绩并不代表一切。” 吴优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不甘：“可是，如果不是我在第一棒落后那么多，你们可能就不用追得那么辛苦了。” 郑磊也走了过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吴优，你已经进步很多了。不要因为一次比赛就否定自己。接力赛是一个团队的事情。” 吴景炎点了点头，附和道：“没错，吴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努力，下次比赛一定会更好。” 吴优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这些队友，有这些朋友，他们会一直都在支持他，鼓励他。 可越是这样，心里的那股酸涩的味道就越来越重。 “谢谢你们。”吴优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于余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客气，我们是室友嘛。” 郑磊也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没错，我们可是有海神大人的宿舍，下次比赛也一定能赢！” 吴景炎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对这个外号放弃了吐槽，他脸上也带着笑意：“我这个初三的老年人感觉都要被你们这帮中二少年传染了。” 几人笑闹了一阵，气氛逐渐轻松了下来。 吴优的心情看起来也好了许多，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训练呢。” 第30章 几人各自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宿舍里一片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青训生已经熟睡，但是教练们却还在加班。 他们正在把今天的数据汇总，看每个小运动员的能力值。 那记录今天接力赛的两个教练还在讨论着今天于余的仰泳，在旁边听了很久的李教练从他们手里抽出数据单。 “泳姿不是问题，一个好的运动员是可以适应各种泳姿的。重要的是，他出发的时候。”李教练想着今天他看到的场景，“11岁的孩子，每一次出发都是将将卡在规则距离才冒出头来，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比赛只有50米呢？” “出发的潜泳是最快的，如果这种速度能保持三十米，五十米的比赛就是——” 两个教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两个人都想到了一个词。 “一击制胜！” * 不同于于余在自己的青训营逐渐展露头角，在同个城市的另一角，他的老王哥已经坐上了正式队员的椅子。 王远梦在经理的的带领下，坐在了一队的正对面。 一队队长看着青训二队里这个格外显眼的小孩，挑了挑眉。 “我们是说找几个实力不错的陪练，但是你们给我找个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小学生呢吧。”一队队长自己其实也就19岁，但他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一米八的人对比只有一米六出头的王远梦，确实感觉差距挺大。 王远梦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直接反驳道：“都打到一队了还只知道以貌取人，看来你们今年进八强又难了。” 自从当上队长从来没进过八强的大哥一下就急了，立马站了起来。 看多了小孩斗嘴的经理淡定的把两边安抚住。 “开一把，开一把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同样都在狙击位的队长被对方一枪爆头，失去视野和指挥的一队瞬间败下阵来。 “不对不对，发挥得不行，再来一把。”队长连忙找补。 王远梦也从顺如流地又开了一把。 经理的眼睛看着两队的训练赛，却越来越亮。 看来自己真是看对人了！ 电子竞技不同于别的竞技，越年轻发展空间越大，而且没有发育关。完全就是谁强谁上。 看来一队的合同可以准备一份了。 表面上看着淡定地跟一队打了一天游戏的王远梦从一队的训练室插着兜走出来，身后是面色铁青的一队队员。 其他青训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小声讨论着王远梦。 “那个人简直和大魔王一样啊！” “赢了队长三把，还这么淡定，太酷了吧。跟咱们都不是一个水平的。” …… 把这些都听进耳朵的王远梦，加紧脚步回到宿舍，咣得一声把门甩上，整个人虚脱一般靠着门。 太刺激了！一队果然不同凡响！跟他之前打游戏完全不一样，就像是真正的战争一样！而他真的可以指挥全局！ 缓了半天，把胸口猛跳的心脏按回去，王远梦立刻打响了于余的电话。 于余睡得懵懵地按下接听键。 “我靠！我要进一队了！！于余你听见了我要进一队了！！” 其他三个人不满地翻个身，于余闭着眼睛笑了两声，又掉进自己的梦里。 “我还拿了奥运冠军呢，一会儿给你签个名……” 第27章 山东的气候比常年暴晒的加州好很多,菲尔德带着弗洛伊出了机场，感受到凉爽的风，同时舒服地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没有去之前的海边小镇,而是在省会找起于余来。 因为于余和王远梦不会翻墙的缘故，他们出国之后几乎断了联系，不过弗洛伊之前听他们说,他们也是偶尔暑假才来老家，平时都在上学时候的省会待着。所以弗洛伊直接拖着自己爸爸来到了这里。 没进国家队，也应该进省队了吧？弗洛伊寻思着,跟菲尔德撒泼打滚要去省队看看。 别看菲尔德一直跟个面瘫一样冷脸,但对于撒泼打滚他是一点也没办法,弗洛伊这个方法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13岁已经一米七五，偌大一只的弗洛伊在地上滚来滚去,像只撒泼的金毛。 菲尔德的嘴角抽了抽,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不是要去省队吗？走吧。” 弗洛伊欢呼一声，迅速跟了过去。 * 弗洛伊站在山东省游泳队训练中心里面,阳光正透过玻璃幕墙折射出刺眼的光斑。他眯起眼睛盯着泳池里翻腾的水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挂在胸前的防水袋——里面装着于余暑假时在海边送给他的贝壳。 "这就是他们的省队吗？"菲尔德看着训练馆里稀稀拉拉的热身人群，突然发现儿子嘴角抿成倔强的直线。 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每次弗洛伊发现对手太弱时就会露出这种混杂着失望还有跃跃欲试欺负人的神态。 菲尔德没管四处找于余，已经奔出去的弗洛伊,而是跟他刚打电话,迎出来的领导说明来意。 一个错眼的功夫，那边已经炸开了水花。 正在练习出发动作的省队队员突然听见入水声异常。不是标准出发台的弹射声，而是像海豚跃出水面般的"哗啦"巨响。弗洛伊直接从池边三米高的观赛台扎进深水区,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他疯了吧！”正在测200混游的队员呛了口水，看着迅速赶到自己身边的人。那个金发少年入水后根本没换气,像条银鱼般贴着池底急速潜游，脚蹼般宽大的手掌推开水流时竟带出螺旋状气泡。 更可怕的是秒表数字。当弗洛伊从泳道尽头冒出头时，显示屏上跳动的自由泳成绩比省队纪录快了整整两秒——而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这个外国人全程没用过一次标准划臂姿势。 “你们队里那个叫于余的呢？”弗洛伊甩着湿漉漉的金发爬上泳池，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人群，“他说过要教我在海里怎么赢过鲸鱼的。” 整个泳池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直到那个金毛小子在水里冒出头，他们才意识到这是谁。 这不是弗洛伊吗？ 为什么弗洛伊会出现在他们省队？ 等等，他刚才那一串英文里是不是有于余的名字？ 几个老队员突然脸色发白地想起之前，那个一开始就说自己赢过弗洛伊的“小疯鱼”被他们在各种地方嘲笑的情形。 虽然最后他们也道歉了，但道歉的是自己过分的行为，而不是说错话…… 但是今天，弗洛伊突然出现在这里还问起于余的名字，那是不是说明…… “就你还想赢弗洛伊？人家是拿过美国u15全国比赛冠军的天才！” “认识人家你怎么没上电视，当我们三岁小孩？” …… 如此种种，他们的话像是重播一样回想在耳边，他们几个惨白的脸又逐渐涨红成一个烂番茄。 在场旁边看清楚了一切的杨教练狠狠瞪了他们几个一眼，那几个大孩子瞬间羞愧地低下了头。 人家都去国家队了，肯定也比他们强啊，他们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想着去取笑人家呢？ 不管神色各异的省队众人，又一次没找到于余的弗洛伊蔫头耷脑地回到菲尔德身边，一直摩挲着他胸口的贝壳。 于余不是说这个贝壳像是他曾经的鳞片，想他只要摸一摸他就会出现吗？ 中国这么大*，他去哪里找他翻盘啊？ 菲尔德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终于和领导完成了客气的对话，他象征性参观了几下，婉拒了留下来指导的邀请，和弗洛伊一起走出了省队。 “刚才那个人说于余去国家队选拔了，你不是说有个国家队的人邀请你吗？要不要去？”菲尔德问。 一听这话，弗洛伊瞬间来了精神。 “去！” 而另一边，已经收工的于余回到宿舍，掏出自己的日记本记录自己今天的训练。 只是一翻开，正好就是他们之前遇到弗洛伊的那一天。 “7月16日，弗洛伊今天又被水母蛰了，王远梦说尿可以止痛，他还真信了……但是他游出了和旗鱼一样的速度。真正的大海会选中它的孩子，我想我们都被选中了。” 于余抚摸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文字，当时三个人一起在海边玩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自己偷偷笑了两下。 国家队选拔的日子让人热血沸腾，但也充满疲惫和疼痛。 他还真是有点想王远梦和弗洛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再跟他们去海边玩呢…… * 第二天一早，号角声准时响起。吴优睁开眼睛，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看旁边的于余和郑磊，发现他们也已经醒了。 “早啊，大家。”于余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 郑磊也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早啊，海神大人。今天又是新的一天，继续努力！” 第31章 吴景炎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着说道：“早，大家。郑磊你能不能少说两次海神大人，我昨天都梦见大海了，还以为自己尿床了呢。” 吴优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回道：“早。”但是他刚一动，就浑身酸疼地躺了回去。 “痛痛痛……你们怎么这么精神啊。昨天体能训练完你们一点事都没有吗？” 于余像个小大人一样过来看了看像是瘫了一样的吴优，摇了摇头，虚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诊断道：“两颊凹陷，印堂发黑，少年，你这是虚啊。” “滚！”吴优气得拿枕头就砸下来，顶着浑身酸疼也要下床抓鱼。 郑磊跟个老妈子一样拉架，跟着他们俩在宿舍转圈圈。 被当做障碍物的吴景炎摇了摇头，失去了吐槽的欲望。 每天都吐槽他这几个室友，话会太多，伤气。 等集合号角响起，几人迅速收拾好，跟着其他青训生一起前往训练场。晨跑和体能训练结束后，他们来到了泳池边，准备开始今天的游泳训练。 李教练站在泳池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严肃：“今天的训练内容是自由泳和仰泳的结合训练。每个人都要认真对待，不要偷懒。” 众人齐声应道：“是，教练！” 训练开始后，吴优站在起跳台上，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的水面。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只要待在这里，他就要继续努力，不断提升自己。 无论做什么事情，要对得起自己才行，这是这几天他从室友们身上学到的东西。 “吴优，加油！”于余站在他旁边，低声鼓励道。 吴优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自信，耍帅一样撸了一把泳帽：“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哨声响起，吴优迅速跃入水中，开始了他的训练。他的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训练结束后，吴优站在泳池边，喘着气，脸上带着几分满足。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比昨天又进步了一些。 于余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吴优，你今天游得很不错。” 吴优笑了笑：“谢谢，我知道。” 郑磊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吴优，你今天的状态很好啊。看来昨天的比赛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激励。” 吴景炎点了点头，附和道：“没错，吴优。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节奏，接下来只要继续保持，一定会越来越好。” 吴优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就是因为有这些会一直支持他，鼓励他的室友，他才能坚持下来，要不早早就选择放弃了。 就算选不上，最后只变成简历里的这段文字，他也要对得起国家队的重量。 “谢谢你们。”吴优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继续努力的。”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李教练拍手集合。 “过来一下，都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说。”李教练把莫名其妙正要吃午饭去的青训生们聚齐，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还行，都挺听话。 李教练这才宣布事情：“下午奥运冠军菲尔德要来国家队交流，国家队正式队里想请他分享一下他的经验和技巧，我申请了一下，咱们青训营的同学们也可以跟我去听。不过要保证不要到处乱跑，听到了没？” “菲尔德？是我想的那个菲尔德吗？！” “我靠，可以看见真人了！” 轰隆一下，青训营突然热闹起来。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欲言又止的于余张着嘴凝固了。 河、河神大叔？ 第28章 青训营的学生们得知他们能见到菲尔德之后都亢奋得不行,于余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都能听见到处都是讨论声。 人类世界纪录的保持者，世界上游泳最快的人类，这金光闪闪的头衔对于一帮渴望进入国家队,用游泳这项技能养活自己的少年们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于余一点都没有说他认识菲尔德大叔的话。反正河神大叔过来他们也就参观一下,观众那么多，哪里就看得到他呢。 更何况，越走在职业的道路上才越发现,自己当时赢过弗洛伊真的大概是场地优势。不熟悉海洋的弗洛伊完全掌握不了自己游泳的方向,一个过头的浪花过来,他就晕头转向了。 就像菲尔德大叔说的那样，自己要把基础补好之后才能站在国际舞台上见到他。 于余出神地想着那个有点梦幻的夏天,自己手里的筷子戳来戳去,把盘子里的菜和饭都和在了一起。 郑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身边的吴优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伸手直接用自己的筷子敲了敲于余手里的筷子。 “干嘛呢，不许浪费食物，好好吃饭。” 于余愣了一下，嗯了一声,赶紧低头扒饭。 剩下三个人对视一眼。纷纷觉察到于余的不对劲。 等于余吃完了去还盘子,三个人立马神秘兮兮地聚在一起。 “自从教练提到菲尔德之后他就这样了。” “是滴，感觉不对劲。” “不会是太崇拜菲尔德了吧。”吴景炎挠了挠脸猜测道。 吴优摇了摇头说：“不会吧，于余这个家伙好多基础还不熟悉呢,上次还问我蝶泳腿能不能动……我觉得，不会是认识菲尔德吧？” “咋可能！海神大人咋会认识个外国人？”郑磊立刻反驳道。 吴优翻了个白眼坐回原处：“跟你们这帮一点也不因特耐神糯的家伙们无法沟通。” 吴景炎没说话,想到之前在爷爷跟自己念叨的话，看着自己一个人走出去的于余，陷入了沉思。 * 菲尔德在国家队总教练的陪同下，到了国家队的礼堂里面。旁边的弗洛伊带着个帽子，混在一帮助理教练里面，一米七多的身高，遮住脸，倒真像是个成年的工作人员。 菲尔德没有直接去国家队训练的地方找人，这是礼貌问题。他作为一个外国人竞争对手，直接去人家国家队，不管你多大的人物，估计都得被赶出去。 国家队的礼堂很大，平时有领导过来讲话，或者他们集中上课学习都在这里。 今天听说菲尔德要来，礼堂里满满当当已经坐了不少的人。等于余他们在李教练的带领下来到这里之后，只能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了。 勉强能看到菲尔德的脸，于余勾了勾嘴角。看起来已经退役的河神大叔过得不错，原本像是雕塑一样瘦削的脸长了点肉，看起来更像人类了。 他的金发在礼堂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蓝色的眼睛像是冰川的大海，深邃又冷静。他坐下之后看过一圈，礼堂的场里就安静下来。 菲尔德清了清嗓子，然后拿起准备好的演讲稿念起来。 于余他们一人都抱着一个李教练发的笔记本，让他们好好记，等回去之后还要交观后感。 正低着头奋笔疾书的于余，完全没注意到前面工作人员的队伍里有正一个探头探脑的金毛，蓝色的眼睛看到最后排那个小卷毛之后亮得就像灯泡一样。 * 礼堂后排的沙发忽然陷下去一块，于余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混着海盐气息的运动外套擦过他裸露的小臂，正在记笔记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裂痕。 “长高了不少嘛。”弗洛伊把棒球帽檐往上顶了顶，淡金色睫毛在阴影里扑闪，“你们国家队边上都没有买冰激凌的地方。”他中文说得缓慢倒是清楚，比他爹强上不少，惊得旁边的郑磊手里的保温杯哐当砸在地上。 吴优猛地转身，正对上少年顶开棒球帽的脸。吴景炎一把按住要蹦起来的郑磊，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整个礼堂的声浪在此刻形成奇异的真空，台上菲尔德正在演示蝶泳的肩部发力技巧，而台下暗潮正沿着第八排座椅向两侧蔓延。 “你怎么……”于余吓了一跳，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弗洛伊感觉非常不真实，“你爸在台上！你跟你爸来的？” “废话，要不然我是詹姆斯邦德吗？”弗洛伊翻了个白眼。 “哇，你现在中文说得好好！”说了两句于余才突然意识到，他俩竟然在用中文交流了，这才一年多没见，弗洛伊从一窍不通，变得现在中文都比菲尔德好多了。 “那当然，我是各方面的天才啊。”弗洛伊把鸭舌帽又拉下来，试图遮住热腾腾的脸，只漏出一个暗爽的嘴角。 他们俩在后面悄悄说话，吴景炎他们在旁边是一丁点也听不进去菲尔德的演讲，全部注意力都在于余和弗洛伊那边。心里的惊涛骇浪一点都不比他们得知可以参加集训的时候少。 身边的朋友竟然认识他们这个年纪所有人的目标，举世闻名的天才，号称是下一个泳坛之星的弗洛伊？ 明明是同龄，在他们还在挣扎着练习基础的时候，弗洛伊已经在比赛了，并且已经拿到了全美的冠军。教练们总是拿着他的数据激励他们，他们虽然照着他努力，但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那种天才的程度。 第32章 但是现在这种人物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眼前，还跟他们认识的人认识？ 别说没怎么见过外国人的郑磊，就连吴优都觉得这世界荒诞。 倒是吴景炎，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低着头狂按手机。 “怎么样？比一场吗？”弗洛伊突然说道。 “可是……要交观后感……”于余犹豫道。 弗洛伊摆摆手：“一会我把我爸的稿子拿给你！” 于余立马点头。两个少年从最后一排猫着腰出去，正在聚精会神记笔记的李教练一点都没注意到。 倒是台上的菲尔德在于余看向这边的时候，悄悄摆了摆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于余笑着消失在大礼堂的门后。 本来坐着悄悄听向那边的几个人也坐不住了，对视一眼，也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所有的青训生都出去听讲座了，所以他们平时训练的池子正好空下来，即使弗洛伊急得像狗一样，立马就像扎进池子里，还是被于余一把拽了回来。 “先热身！” 于余自从上次抽筋之后就一直牢牢记得热身，他可不想再那么丢脸的沉底了。 等两个人热身完，剩下的三个人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只能看到了两个人噗通入水的画面。 “看看谁能赢？” “当然是海神大人了!” “快看快看，第一个冒头的竟然是弗洛伊！” 弗洛伊第一个冒头出来，迅速调整好泳姿，还是他最擅长的自由泳，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他们依旧是比100米的自由泳。只不过这回变成了弗洛伊熟悉的场地。 于余依旧是按照自己的标准，足足游过30米的距离才上浮，等他出水的时候，依旧领先了弗洛伊一头的距离。他也没有任何的停滞，立刻换成了自由泳的泳姿。 两个人触壁时，吴优按下手里的手机计时器：弗洛伊12.98秒，于余13.21秒。 “于余落后了！” “20米就追回来了！弗洛伊的摆臂真的很厉害！”吴景炎感叹道。 郑磊在旁边攥着拳头，紧紧盯着泳池的那边。 金发少年蹬壁后立即切换为六次打腿节奏，水线整齐得如同激光切割。于余却在翻转身体的瞬间本能地多做了个海豚式摆腰，这个训练养成的习惯让他再次超越了弗洛伊。 “又超过去了！海神大人发力了！”随着郑磊的叫喊，两个人并驾齐驱又从对面折返回来。 可是在最后的50米，于余出发的优势逐渐衰弱，他还未张开的身体成了阻碍，身下平静的水，也是他此时的阻碍。 因为他的对手，从小就浸在这样平静的水中，这次他不会因为再因为海浪而划走，而是坚定地冲着终点冲去，甚至比平时还要更有动力。 他能感觉到于余正在身后追赶他，那种在海里感受过的压迫感比记忆里的还要清晰。只不过相比那年夏天，他现在只有激动。 他要更快，把这样强大的敌人甩在自己的身后。 而在身后追赶的于余同样不轻松，他能感受到弗洛伊惊人的速度，他竭尽全力地划着手臂，却还是跟前面的弗洛伊有距离。 在泳池的弗洛伊，强得惊人。 但他就能这么输掉了吗？ 他已经和那个夏天不一样，训练了这么久，走上了职业的道路，所有吃苦的目的，除了真的想拿冠军外，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他想证明自己当年对弗洛伊，并不是什么胜之不武。 他是堂堂正正的赢过了。 情急之下，于余灵光乍现一般开始扭动自己的腰，利用自己身体的柔软，在摆腿助力之外，再次加上了一个助力。 他就像一条在海底摆动尾巴的鱼，灵活机巧，在泳池中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第29章 泳池壁的触感从指尖炸开,于余在最后十五米处突然改变了呼吸节奏。那种骤然的紧张感，即使弗洛伊不回头也能感受到，他也着急冲刺,导致最后还呛了口水。 "咳！" 两个人触板的瞬间，吴优按下了手机：弗洛伊50.23秒，于余51.45秒。看着吴优抵在他们面前的手机,两人浮出水面的喘息在水面撞出交错涟漪。 "弗洛伊平了u15的世青赛纪录！"吴景炎的声音在颤抖，他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国际泳联的页面。弗洛伊这个成绩也是他仅有的好成绩，可能是遇到强有力的对手才开发了自己的潜能。 于余看着成绩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明明已经是自己最好成绩了,却还是落后弗洛伊一秒多。 虽然输了,有点难过。但好歹光明磊落，而且尽了全力。 正在于余胡思乱想的时候,弗洛伊一把拐过于余的脖子放声大笑。 “老子终于赢过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喂,那个小子，我可是赢了海神,你应该叫我啥，波塞冬？”弗洛伊赢了比赛开心死了，像只撒花的狗，每个人都得逗一遍。 郑磊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听不懂他磕巴中文的样子。 正当几个人笑笑闹闹的时候,训练场的门突然被踹开。 外面的光直直照了进来,两个刚要爬上泳池的人僵在岸边。 "谁允许你们私用训练池的？" 二队教练张振国手里的保温杯砸在地上，枸杞洒了一地。他身后跟着满脸通红的李教练——这位青训主管手里还攥着他们几个人的笔记本。 泳池里的两个少年僵住了。弗洛伊下意识往于余身后躲，这个动作让张教练的眉头跳了跳。他走过来弯腰看了看他们几个人围着看的手机,上面实时记录的数据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谁是50.23秒？谁是51.45秒？"张教练的指尖划过防水屏幕，"是你和弗洛伊在比赛？"他突然抬头盯着于余,"你叫什么名字？你上次体检骨龄预测身高是多少？" "我叫于余，一米八三左右......"于余有点心虚地小声回道。他看见李教练正在疯狂使眼色，但张教练已经大步走向泳池边的电子记录板。 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即使没人看着泳池，这个玩意儿也依旧会开着，方便随时记录训练成绩。那上面还闪烁着刚才的成绩对比曲线——代表于余的蓝色线条在最后冲刺段呈现出反常的陡峭上升。 弗洛伊突然爬出泳池。水珠顺着他绷紧的背肌滚落，在地砖上砸出深色斑点。"我的错。"他用带着德式腔调的中文说，"是我拉着于余比赛的。" "少来这套。"张教练头也不回地按下打印键，"这个数据倒是有点意思。"热敏纸滋滋吐出数据图表，他直接撕下来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你父亲已经宣讲完了，我带你去找他吧。还有你，也跟着过来。" 张教练抬手示意弗洛伊跟他出去，弗洛伊虽然还想留着玩会儿，但是偷溜进人家国家队的训练基地确实不太礼貌，自己非常理亏的弗洛伊缩了缩脖子只能离开。 至于被叫上的于余则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至于你们几个。站在这儿别动。”临走前张教练回过头，大声命令了一句。 剩下110宿舍的四个人激灵一下，僵在原地。 * 出去之后，张教练把弗洛伊送走，直接拽着李教练和于余来到了监控室。 "李卫国。"张教练突然用全名称呼青训教练，"把上周的力量测试录像调出来。"他的目光钉子般钉在于余肩胛骨上，"我要看杠铃深蹲的第三组。" 李教练小跑着去开监控电脑时，于余在他炽热的目光下心虚地恨不得钻进地缝。 完蛋了，这是在掏自己老本啊……是不是看出哪一天自己训练不认真就要把我赶出去啊…… 不要啊！于余抱住自己的小脑瓜，脑子里疯狂过着解决办法，可惜一个都用不上。 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张教练的瞳孔微微扩大，于余的力量训练绝对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是他的身体柔韧性却令人侧目。 就是因为有这样柔韧的身体，所以最后五米的数据才那么诡异的吗？ 他忽然扯下脖子上的哨子扔给李教练："现在测血氧。" 当于余被按在便携式检测仪前，张教练在看到测出来的数据屏幕时猛地刹住脚步——血氧饱和度98%的数值正在不断闪烁。 这个数字意味着他在极限冲刺后，血氧水平仍等同于常人静息状态，他的心肺功能远超同龄选手。 "见鬼......"看完血氧看视频的张教练喃喃自语。 他总算知道这孩子离谱的心肺功能用到哪里了。 "水下闭气！"他旁边的李教练惊呼道，"他最后五米没换气！" 监控室里的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射向监控屏幕。慢镜头回放清晰显示，于余在触壁前确实保持着头部完全没入水中的姿态。 李教练突然冲过来扒开于余的眼睑："结膜没有充血？你平时闭气训练也没坚持这么久啊？" "我没......"于余的话被李教练扒拉着，像一条小鱼玩偶，弱弱地表示自己憋一会气没关系。 第33章 旁边的张教练看了他很久，才拍了拍老李的肩膀，把他从于余身边拉开。 "明天早上七点。"张教练突然撕下记录页拍在于余胸口，"总教练办公室。"他转身时作战靴碾碎了地上一粒枸杞，"带上你的文化课成绩单。" “不会要辞退我吧教练……”于余低着头，还没从逃课然后被抓住的沮丧中缓过来，拽着李教练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我文化课成绩虽然也不怎么样……” 李教练笑得不行，憋了一下没憋住，干脆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拍了拍于余拽着他的手。 “放心吧孩子，你这回可是走了大运了。” * 李教练的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于余到最后也没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抱着张教练扔给他的纸，于余默默回了宿舍。其他三个逃课的人被李教练不轻不重说了两句，也被放回来了。 一看到于余，郑磊率先扑了上来。 “呜呜呜，我的海神大人没有缺胳膊腿吧！” 吴景炎也拽着于余的胳膊看了一圈，煞有其事地回道：“嗯，哪儿都健在。” 被骂得最凶的吴优同情地看了一眼估计遭遇跟自己差不多的于余，跟他对了个眼神。 完全没被骂的于余：？ 虽然没听完菲尔德的讲座，但是观后感还是要写的。贴心的李教练还帮他们录了音。 管你听没听进去，反正必须写！ 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补完今天的观后感就收拾收拾睡觉了。 于余第二天一大早就敲开了总教练的门。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国家队的总教练——赵振邦。 赵振邦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带着金框眼镜，架在他高高的鹰钩鼻上。上唇还留了些小胡子，看起来又严肃又古板。 他抬起像是鹰的眼睛看来，透着镜片，于余都感觉自己腿一软。 有，有种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 第30章 总教练办公室里,赵振邦赵总教练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旁边是张振国，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两个人都面朝门口，显然就是在等待于余。 于余咽了口口水，坐在总教练对面待客的沙发里,沙发太软，他人又小，一坐下差点陷进去,于余赶紧挪到沙发边边上,挺着背坐直——像一个马上要被训话的小孩。 但是今天显然不是为了训话。 平时总是绷着脸的赵振邦努力弯了弯嘴角,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但是显然作用不大，于余的背挺得更直了一点。 旁边张振国咳嗽了一声,代替有点尴尬地总教练开口：“让你带的文化课成绩带了吗？” 一提到文化课成绩,于余的心更虚了。磨磨蹭蹭从书包里拿出来了成绩单，然后又迈着超小的步伐走到教练面前。 “没,没有不及格的。数学我后面补考过了。”于余耳根通红地解释道。 张振国看着成绩单上刚过及格线的数学成绩，嘴角抽搐两下突然笑出声来。赵振邦狠狠瞪他一眼，老教练赶紧握拳抵住嘴唇咳嗽：“我是说，文化课能过关就行。” 于余的手指快把成绩单边角捏烂了，直到看见赵振邦从抽屉里抽出张盖着红章的文件。老教练标志性的鹰钩鼻抽了抽,突然把文件拍在桌上：“你昨天和弗洛伊的比赛录像,我们全都看过了。” 少年猛地抬头，发梢还沾着早上特训时没擦干的水。于余努力眯着眼睛看清桌子上的文件，可惜张振国的手挡着,他一点也看不到上面的字。 不是，比个赛而已,真要退学啊？ 于余心里难过，嘴角向下耷拉。 “逃课、擅自比赛加在一起要记过的。”张振国突然插话，吓得于余心灰意冷，差点从沙发边沿滑下去，“不过.…..”老教练突然起身拉开窗帘，正午的阳光哗啦啦涌进来，“你之前赢过弗洛伊？” 在省队里吃的亏让于余立刻张开嘴解释：“我之前是在海里赢过弗洛伊的，因为我小时候在海边长大，对大海比较熟悉，所以才能赢过他。昨天的比赛是我输了。” 即使竭尽全力还是输了。虽然面上不显，于余还能和他们打打闹闹，但于余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身为有鲛人记忆的他，在游泳上输给别人。总有一种立身之本被他人践踏的感觉。 赵振邦的钢笔尖重重戳在文件上：“赢过就是赢过。”老教练的扑克脸终于裂开条缝，露出于余从未见过的炽热眼神，“明天开始搬到a区宿舍。” “啊？” 于余张着嘴的模样活像缺氧的金鱼，直到成绩单飘飘忽忽掉在地上。张振国弯腰捡纸时突然压低声音："知道老赵为什么让我亲自去青训营逮你？他当年刚当教练的时候被还是新人的菲尔德…..."话没说完就被保温杯砸中后背。 “滚去收拾行李！”赵振邦的咆哮震得窗框嗡嗡作响，“明天就把你爸妈叫过来，我要跟你爸妈聊聊。” 于余的脑袋嗡嗡的。两个人以后再冲他说什么话他完全没听清楚。只听见了自己可以搬进a区宿舍。 a区，就是国家队。 自己……这是进国家队了？ 进国家队了？ 我靠，进国家队了！ 少年冲出办公室时同手同脚差点撞上门框，楼道里炸开声变了调的“谢谢教练”。张振国扒着门框探头喊：“臭小子！再敢逃课我就把你文化课补考卷贴公告栏！” * “这就是正经的国家队啊，跟青训营里一点都不一样。”于爸从行政楼二楼的窗户外看着外面正在训练的国家队，虽然年纪看起来都不大，但比青训营那帮毛头小子，更有了一种职业的气息。 “怎么，还羡慕上你儿子了？”于妈挑了挑眉，调侃问道。 于爸笑了笑，摇了摇头：“在海边长大的孩子有哪个没有想过用游泳当饭吃的。小时候我也想过，现在才算知道了国家队到底什么样。” “行了，咱们该去教练的办公室了。”于妈拍拍于爸的背，往总教练的办公室走去。 昨天接到于余的电话，夫妻俩直接请了假连夜坐火车过来，一路上说不上是兴奋还是难过。 怎么自己才宝贝了十几年的小孩就一下子变成国家队的人了？一下子昨天还缠着自己去海边玩的小家伙，都能靠游泳赚钱养家了…… 虽然送于余来青训营就是为了让他进国家队，但其实送他来这里的时候夫妻俩根本就没有期待着他能拿到什么成绩。 毕竟国家队听着可太远了，像是演员一样，都是电视机里才会出现的人物。 * "老赵，这届世青赛的报名表。"张振国把文件放在红木办公桌上，手指在某栏停留，"你真的在考虑那个刚进国家队的小孩？" 赵振邦的钢笔尖在墨水瓶里蘸了蘸："二十年了，我的每一个得意门生都输给了菲尔德。如今国家队总算有一个能赢过他们德本家的了，这笔账也该还了。让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没什么不好。" “我是怕你拔苗助长……” 敲门声打断对话。于爸于妈拘谨地摸着衬衫下摆，走了进来，有种被教导主任叫家长的感觉。 “教练……听小鱼说您叫我们来。” "坐。"赵振邦突然起身，一点废话没有，训练服肩线绷出凌厉的弧度。他抽出一沓录像带，封面上"环太平洋邀请赛"的字迹已经晕开，"看过这个吗？" 投影仪的光束中，二十年前的时光依旧无比清晰。于爸突然抓住扶手——最后的慢镜头中，当年还是小将的菲尔德指尖先触壁的瞬间，依旧让人热血沸腾。 这就是世界冠军的能力。 "您儿子在前几天和弗洛伊比赛的时候，最后五米完全没有呼吸过。"老教练按下暂停键，"和菲尔德第一次夺冠那年一模一样。" 于爸于妈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对此作何反应。不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确实不会明白赵总教练话里的肯定。 赵总教练笑着摇了摇头，换了句更容易让人听懂的话语。 “你们儿子天生就是游泳的材料，他会站到奥运赛场上，甚至可以站在奥运的颁奖台上。而你们作为把这个中国泳坛未来的希望带到世界上来的人，我希望你们可以能给他一个光明的道路。” “让他加入国家队。我来保证于余的一切。” * 看着爸妈去了国家队那边，于余才恍恍惚惚地回到宿舍。 青训营已经结束今天的训练，宿舍里的三个人一天都没见到于余，看到他回来立马站了起来。 看到于余恍惚的脸色，三个人提着的心终于到了嗓子眼，感觉肯定就是最坏的结果。 “你没事吧？听说赵总教练叫你家长了？！”吴优立马扑上来说，“没事的，我爸认识赵总，我帮你说说情，咱们只是翘了个演讲，又没多大事。” 吴景炎点点头，也说道：“要写检讨咱们一起写，不差熬这一会儿。” 第34章 而旁边的郑磊倒是哼了一声反驳道：“你们说啥呢？海神大人怎么可能被开除。” 他话还没说完，于余就把自己行李箱拎了出来。郑磊的话卡在嗓子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你，不会，海神大人……”郑磊的眼神都开始闪烁，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被他声音吓一跳，终于回过神的于余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拽着行李箱说：“我是要搬走了，但我不是回家，我明天就要去a区了。” 说完，于余悄悄用一只眼睛睁开，观察室友们的神情。 110宿舍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三个人整齐划一地嘴巴张成“o”形，这会儿不是110宿舍，而是000宿舍了。 吴优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地上，郑磊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于余的肩膀：“海神大人要进国家队了？！” “嘘——小点声！”于余慌忙捂住他的嘴，却看见吴景炎已经旋风般冲出门去。不到三分钟，整层楼的青训生都挤在110门口，不知谁带的头，突然齐声喊*起“海神牛逼”。 走廊尽头传来教练的怒吼：“大半夜的造反啊！” 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三个室友把于余团团围住。郑磊变戏法似的从床底摸出青训营里禁止的四罐可乐，吴优翻出珍藏的辣条，连最稳重的吴景炎都贡献出私藏的薯片——包装袋上还印着“非卖品”三个大字。 要不是进国家队，于余都这帮家伙竟然都私自有存货。 “坦白从宽！”吴优用辣条指着于余，“他们什么时候偷偷关注你和弗洛伊比赛的？赵阎王怎么突然开窍了？” 于余挠挠头正要解释，郑磊突然单膝跪地举起可乐罐：“请海神大人传授战胜洋鬼子的秘诀！” 宿舍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吓得窗外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其实我输了啊......”于余捏扁的可乐罐咔咔作响，突然被吴景炎拍了下后脑勺。 “能进国家队就是本事！”平时话最少的少年突然红了眼眶，“以后在电视上看你比赛，我就能跟人说——这我兄弟！” 即使自己这次再选不上，能认识大家，也算值了。 四个可乐罐在月光下碰在一起，气泡咕嘟咕嘟漫出来。于余手忙脚乱接住郑磊扔来的薯片时，听见吴优压低声音说：“到了a区小心那个姓林的......”话没说完就被吴景炎瞪了回去。 凌晨两点的月光透过纱窗，把少年们用床单临时拼成的“余”字旗照得发亮。于余蜷在行李箱旁傻笑，突然被郑磊的梦话惊醒：“海神大人......带我们游出亚洲......” 等到第二天清晨，于余蹑手蹑脚拖着行李箱离开时，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三个歪歪扭扭的信封。拆开最鼓的那个，辣条味的纸条上写着：“a区食堂的鸡腿留两个，等我们来抢——你永远的110战友。” 第31章 不知道自家兄弟已经真的变成了国家队的人。王远梦这边还在青训生里面混。 没办法,电竞比赛要求16岁以上才能参加，王远梦今年才12岁，过来参加青训也只是为了之后考虑。 不过因为王远梦的成绩太过突出,他已经跟俱乐部签了合同，只要这四年里他的水平不下降，等一到16岁,他就直接作为正式队员出战。 这份合同还是俱乐部第一次拟出来，因为之前从来没有人能做到16岁以下直接锁定正选位置。 王远梦也是这两个月慢慢一点一点把全俱乐部的人都打服气的。就连一开始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战术题，经过这一个多月也被他弄得滚瓜烂熟,考试就没有考得过他的。 就连正式的一队,从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很不满,现在见了面也会友好的打招呼。没办法，人家实力在这里,就算年纪差点,跟你平起平坐不是正常的吗？ 不过，12岁的手还没有发育完成,谁也不清楚王远梦以后到底是更好还是一落千丈，就连王远梦自己也是观望的态度。 虽然他确实喜欢电竞，但他不是于余那种热血笨蛋，对于喜欢的事就要一头扎进去。即使签了合同，也不会耽误他青训结束回去的功课。 大不了考个好大学也行嘛。 王远梦开开心心在暑假的结尾结束了青训时间,他爸妈也挤出时间,来接他回老家。 王远梦坐在高铁上，左看看右看看。 “于余呢？不是过半个月就开学了吗？他们青训时间比我长吗？”他问。 王爸爸摸着自家儿子头发哈哈大笑道：“你别说，老于家那儿子也争气,人家竟然提前被国家队选上了！这会儿估计他爸妈正办转学手续呢，再开学人家可是就在北京上学喽。” 王远梦呆滞地“啊”了一声,本来正欢呼雀跃准备跟于余分享自己好消息的心情瞬间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不是不为了于余选上国家队高兴。说实话，王远梦得知于余选上了国家队比自己签了合同还开心，毕竟他知道于余为此付出过多少努力。 但是，一想到从小到大都天天在一起混的于余一下子要和自己分开，王远梦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从小到大，他见到于余的时间比父母都长。每年自己爸妈忙的时候都给于余家交伙食费，让他放学后直接去于余家吃饭。 吃饭，上学，写作业……每天除了睡觉时间两个人都待在一起，虽然性格不太相似，但是两个人早就胜似亲生兄弟。 于余……之后就不跟自己在一个城市上学了吗？ 王远梦看向窗外的风景，咂了咂嘴，感觉嘴里变得苦兮兮的。 12岁这年，王远梦头一次体会到了各奔东西这个词语。 * 不光是王远梦感受到了离别的难过，110宿舍也同样安静。 大早上太阳刚刚亮起一个边，于余就离开了。他自以为自己还挺静悄悄的，但其实宿舍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睡着的。 其他三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宿舍里没有了平时闹腾的于余变得冷冰冰的。不光是失去了一个战友而难过，还因为这个最晚起步的战友直接进了中央而难过。 110宿舍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从小就专业学习游泳的，就连来自海边小城的郑磊也是从小就参加游泳班。他们都很努力，就连吴优也是费了不少时间去学习的游泳。 可是，努力在天赋面前实在是就像是开玩笑。 见识过了于余的飞速成长，在他刚来的时候除了自由泳泳姿都不太熟悉，直到后来迅速熟悉了其他泳姿，甚至迅速提升的游泳技术，都是他们想破脑壳也做不到的事。 自己真的适合游泳吗？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天赋和热爱，无论哪一个，似乎都没有到于余那个级别。 毕竟他们还没有一提到游泳就双眼冒光的地步，就连于余说梦话，都能听到他在念叨什么海豚踢。 这天夜里，他们三个都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也是从这天开始，三个人的人生轨迹都开始有了转弯。 这年的夏天结束得很快，在见证了泳坛紫薇星的崛起之后，其他的事情都变得陈善可乏。就连青训营的竞争也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最后的录取名单并没有他们三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拖着行李箱离开青训营的基地，三个人碰了碰拳头，各自告别。 除了之后依旧在游泳这个圈子，依旧喜欢游泳，继承了爷爷事业的吴景炎外。剩下的两个人都从事着自己最热爱的事情。 郑磊发现自己比起游泳其实更喜欢旅游，他成了一个旅游博主，作为一个满嘴神神叨叨，对着树喊树神的旅游博主很快火起来，他的旅游经费越来越充足。当然，作为海神大人的第一粉头子，自从有钱之后，他从来没缺席过于余任何一场比赛。也是多亏了他，海神大人这个中二的外号被大众一直叫到于余退役。 吴优则是成为了一名极限运动的运动员。前十几年一直在听从家里的安排，让他进国家队青训留个简历他也听话。只是参加了青训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人还可以这么开心。真正在青训营里让他高兴的，肾上腺素迸发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喜欢游泳，而是征服一项运动的感觉。 乖乖听话的教育让他更向往超脱常规的征服，家庭条件允许的他对于自己的梦想完全是毫无顾忌地追寻，很快，吴优这个名字出现在各种极限的记录上。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回到那年夏天，于余才刚要去国家队报道。 于余还不知道自己之后的安排。他正兴奋地拖着行李箱冲着a区的宿舍走去。 a区的地方很大很大，就像一座微型的城市，有学习的区域，训练的区域，吃饭的区域，甚至还有一些娱乐的地方——国家队的地方很偏，所以训练期间一般不让他们出去，吃住行尽量都在里面满足。不过就算出去，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娱乐的地方，除非开车一个多小时进城才行。 第35章 听爸妈形容的大学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上大学的待遇了。于余啧了一声，在心里又感叹一句自己好厉害。 行李箱的轱辘咕噜咕噜响，有早起的人路过他都会好奇地多看两眼——这可是国家队的地盘，年龄这么小的选手可少见。 于余一路拖着行李箱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抬头一看，4742的门牌崭新崭新的，看上去有被每天擦拭一般。 自己的室友看来还是个洁癖。于余心里吐槽，推开了自己以后要住很长时间的宿舍。 国家队的正式宿舍和青训营不一样，是两人一间的。一人有个独立的卧室，中间有个客厅摆着两张桌子和电脑，是两室一厅的户型。 于余“哇”了一声，跑进自己的宿舍上看下看。客厅每一处都窗明几净，也没有什么个人物品，干净地就像是刚打扫完一样。 直到他的室友被客厅的声音打搅到打着哈欠打开门的时候，于余才知道自己原来还真的有室友——看客厅这么干净，还以为是他自己跟保洁阿姨住呢。 于余挂着酒窝笑着转身跟室友面对面，两人都愣住了。 “是你？” “是你！” 第32章 穿着自己标志性白到耀眼的白t,黑色的头发还在滴滴答答掉着水，顶着一个同样白色的毛巾，平时剑眉星目的利落样子也在湿漉漉的头发下显得柔和了不少。 郑何云总是跟他的洁癖一样白晃晃的,每次于余看到郑何云穿着白色衣服的时候，他就总想起两句台词。 “我是白云。”“我是黑土。” 早上刚洗完澡的郑何云听到客厅的动静开门一看，没想到正对上某张熟悉的面孔。 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瞬间让郑何云回忆起了曾经不太美好的味道。 “是你？”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 郑何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小鬼。记忆中除了臭鸡蛋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两年前那场400米比赛后，这小子自己强撑着吃下一整管芥末时涨得通红的脸。 "怎么？"郑何云靠在门框上，毛巾随意地搭在肩头,"听说你在我以后赢了省大赛,特意过来告诉我一声？" 于余哼笑一声,两个人说不上有什么过节，他对于郑何云更多的是战意。目前为止,他第一个输掉之后让他记忆犹新,就是郑何云的四百米。 之后苦练体力，在省大赛400米自由泳上拿到冠军,也是为了再光明正大地赢过他。 现在正好，郑何云变成了自己的室友！这不是想比就比吗？ 他仰起头，毫不退缩地瞪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郑何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们可是都进了国家队了！这次400米队内比赛，我一定会打破你的记录！" 郑何云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嗤笑。他弯下腰,凑近于余的脸："于余。是吧？你知道我的记录是多少吗？4分36。更何况国家队——" "4分。"于余突然打断他,眼睛亮得惊人，"我最近的目标是进4分整。要不来比一下，让你尝试一下海神大人的厉害！" “海神大人……” 被郑磊带的已经抛开羞耻,开始自称海神大人的于余这话一出来，走廊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郑何云直起身子。他盯着于余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走进房间。 "喂！你——"于余刚要说话，就见郑何云拿着一块秒表走了出来。 "现在距离上午训练还有两个小时。"郑何云把秒表扔给于余，"跟我来。" 于余手忙脚乱地接住秒表，还没反应过来，郑何云已经大步走向楼道电梯。他犹豫了一秒，立刻小跑着跟上。 "你要带我去哪？" "闭嘴跟着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宿舍后方的训练场。是一个泳池，看起来像是平时让他们放松用的，但也是专业的泳池标准。 清晨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细碎的金光。郑何云脱下t恤，露出比起之前更加精壮的上身，随手抓过泳帽戴上。 "400米热身，计时。"他头也不回地跳入水中。 于余瞪大了眼睛。 这是邀请他比赛的意思？不是说好了，傲娇已经退大环境了吗？ 他赶紧按下秒表，目光紧紧追随着水中那个矫健的身影。 郑何云的泳姿依旧漂亮得令人窒息。和弗洛伊那种蛮力中混着技巧的泳姿不同，他每一次划水都像经过精密计算迅速推动着自己前进，水花小得不可思议。于余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直到郑何云触壁转身，然后摸到了池壁站了起来。 "4分02秒。"于余报出数字，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叹。 郑何云没有做任何热身，成绩就已经逼近他在省大赛时候的成绩了。 这就是国家队的实力吗？ 郑何云从水中探出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该你了。" 于余二话不说拉伸几下，脱掉上衣，戴上泳帽跳进水里。冰凉的水温让他打了个激灵，但很快身体就适应了，在水里凑合做了做热身。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全力游动。 水下的世界安静而专注。于余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协调运作，就像过去无数个训练日那样。现在的自由泳的姿势已经融入到他的潜意识里了。 这个人类游泳最快的姿势，他适应得很好。 得亏上次和弗洛伊比赛的福，他现在利用自己腰部的柔软度，加大摆腿的幅度，感觉自己在水中游得更快了。 触壁对于他来说也不再是难事，在转身时，他看到郑何云站在池边，表情难以捉摸。 "4分55秒。"郑何云说，"转身太慢了。" 于余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他刚想反驳，郑何云已经又跳进水里。 "再来。这次注意你的呼吸节奏。" 就这样，在训练前的最后几个小时里，曾经的对手变成了临时教练。郑何云对于余的每一个动作都吹毛求疵——手臂入水角度不对，打腿幅度太大，转身时机太晚…… 于余感觉就像是曾经杨教练一样，有个人蹲在岸边给自己一点一点扣细节。 嗨，还怪怀念的。 就这么一来一回地游泳，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你潜水优势那么明显，为什么不在转身后多潜一段？卡着规则线啊。"郑何云突然问道。 于余抹了把脸上的水："我在青训营里，我的教练说那样太冒险，万一裁判判定犯规……" "放屁。"郑何云嗤之以鼻，"规则允许30米，你潜到29.5米就是。国际比赛上所有人都这么干。" 太阳渐渐升高，泳池边的人开始多起来。有选手认出了郑何云，惊讶地指指点点。郑何云视若无睹，继续专注于纠正于余的动作。 "最后一次，100米冲刺。"郑何云看了眼手表，"按比赛速度游。" 于余点点头，调整好泳镜。哨声响起，他像离弦之箭般射入水中。这一次，他尝试着按照郑何云的建议延长了潜水距离，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果然感觉省力不少。转身时，他用尽全力蹬壁，比平时多滑出近一米。 "55秒78。"郑何云看着秒表，嘴角微微上扬，"还不错。" 于余从水中冒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别高兴太早。"郑何云把毛巾扔给他，"比赛时记住三点：前100米稳住节奏，200到300米保持呼吸频率，最后100米什么都别想，就是冲。" 于余接过毛巾，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郑何云沉默了片刻，望向远处的天空。 就在于余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郑何云突然开口了。 "两年前那场比赛后，我留意过你的成绩。"他转过头，直视于余的眼睛，"11岁就能游出4分02秒45，确实……很厉害。" 阳光照在两人之间，水珠在于余的发梢闪闪发光。远处传来集合的广播声，他们一天的训练即将开始。 "该走了。"郑何云转身走向更衣室，走了几步又停下，"对了，小鬼。" "嗯？" “欢迎你来到国家队。” “另外友情警告一下，不要给咱们老家丢脸。” * 一直到国家队开始集合，于余才明白郑何云的话是什么意思。 于余这张新面孔一走到更衣室就被围观了。毕竟这个时间青训营那边还没有结束，于余这种提前被录用的虽然不是开天辟地，但也是极少数的。 这样的人往往说明更有实力，所以自然会受到大家更多的注意。 一帮比自己高好多的光膀子大汉把于余团团围住问东问西，而郑何云就在旁边淡定地换衣服。 “你是哪里的人啊？” 这是来自天南地北的国家队见面问候的第一句话。 于余一边有点犹豫地脱衣服，一边回答道：“山东的。” 旁边的人一听，立马转头冲着郑何云嚷嚷道：“喂，大云，你们那的人诶。” 第36章 于余又再次空耳听成了白云。 恍恍惚惚。 郑何云点点头，一直冷淡着的脸转过来。 “我知道，我们认识。” “哦对，你们应该是省队队友吧。”一个光头大汉爽朗地哈哈笑着，摸摸自己的光头感叹道，“你到底之前是怎么容忍这个洁癖小子的。我们这帮人都快被他逼疯了，每次都强迫我们训练完必须洗完澡才能回公共大厅。” 一共没在省队跟郑何云接触过几次，自家兄弟还扔了人家一筐臭鸡蛋的于余抽抽嘴角有点尴尬地笑道。 显然同样想到了什么，郑何云加快收拾自己的脚步，率先出去了。 于余被一帮人簇拥着接着问东问西，然后直到集合之后，于余才在郑何云旁边找了个地站好，没人向他看过来，他松了口气。 “喂，喂。”于余悄悄用胳膊拐了拐郑何云。 郑何云皱了皱眉：“干嘛。” “那个光头……国家队是到多少岁啊？” 提到这个，郑何云憋着笑弯了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转过头悄悄跟于余说：“跟咱们一起训练的只到18岁。都是可以备战世青赛的年纪。所以，你猜他多大？” 于余如遭雷击的表情很好地娱乐到了郑何云，郑何云一直弯着嘴角转过头去。 队伍安安静静地站好。 教练扫视了一圈，点名以后收起本子开始训话。 “队伍里已经有了新鲜的血液，说明省队里也不乏有能追上你们的强手。希望你们也能警醒一点。过段时间的全国青少年大赛，不管是谁，只要拿到了冠军，就可以去世青赛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 于余眼睛亮闪闪的混在队里喊道。 全国青少年大赛…… 第33章 全国青少年游泳大赛迫在眉睫,一般这个比赛和青训营训练时间一起结束，所以一般刚被选拔上来的青训生可以有一年的时间来准备这个比赛。 但是于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这个比赛即将召开。 这种国内的大型比赛不像是国际比赛那样每个国家还要限定报名人数,国家队不会管他们，都是自己报名，团队就按国家队算。 虽然有国家队的人参赛,但冠军也不是国家队十拿九稳。一般都会有一些各种原因没有参与国家队选拔，但是很厉害的孩子出现，所以也并不像是他们平常的“队内赛”,还是有一些压力在的。 不过参加比赛的事虽然紧张,但还有一件里程碑一样的事更加重要——那就是今天是于余第一天在国家队的训练。 在此之前,所有的训练都可以当作是课余活动，但是从现在开始,于余才算是真正的踏入了职业的道路。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并不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尽管于余年纪还小，但是责任这种东西,就会悄悄落在有能力的人身上。 等到于余退役的发布会上，于余还特别地回忆起了这一天。 就是这短短24小时一下就让他明白了职业和业余的差距。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他不光吐了，还哭来着……里子面子都是这一天掉没的。 于余站在国家队训练基地的泳池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泳镜的边缘。 周围都是比他高大的队员,他们还是像是在更衣室一样三三两两地边热身边聊天,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注意力都环绕在于余身上。于余能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这就是那个13岁就进来的小孩？看起来也太小了吧？" 于余看了看自己跟藕节一样短粗的胳膊腿，撅了撅嘴。 妈妈说从小练肌肉的话会长不高的,等我长高了练成金刚葫芦侠吓死你们。 "集合！"负责u18的国家队主教练陈志刚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泳池边响起。 所有人立刻停下动作，迅速列队。于余手忙脚乱地挤进队伍,站在最边上。 "今天上午的训练计划——"陈教练的声音冰冷而精准，就像系统发布任务一样，"陆上训练结束后是4000米混合泳训练，分四组完成，每组1000米，间歇时间30秒。同时检测心率。" 于余的呼吸一滞。 多少？ 4000米？ 他在省队时，训练量最多也就2000米间歇游，而且还有更充分的休息时间。可在这里，30秒的间歇几乎等于没有！ 上辈子有尾巴4000米都会游得尾巴酸酸的，更别提这辈子是两根光棍腿了！太难了吧！ 完全不给于余惊讶的时间，陈教练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调试好检测心率的机器之后，直接就像阎王点名一样挨个叫人出来。 "开始！" 于余硬着头皮跳进水里，努力跟上其他人的节奏。 跟于余想得一开始要节省体力不一样，其他人看起来一开始就用了全力，速度嗖嗖的，于余也只好放弃了节省体力的想法，全力游泳跟上大家。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一开始进入国家队的新人，这种4000米的间歇游泳基本都坚持不下来，能坚持下来的基本在后程也会被疯狂套圈。 但是转眼间第一组结束，13岁的于余竟然落后其他人太多。陈教练的眼睛亮了亮，但是他仍旧默不作声地记录好每个人的成绩。 30秒休息时间一到，于余立马扶着岸边大口喘气，因为太着急还呛了口水，可是还不等他喘匀，岸边的陈教练立刻吹哨，大声呵斥于余即刻出发。 “干什么呢！时间都到了，赶紧出发，不想训练了是不是？” 于余立刻翻身，加入了下一组1000米的征途中。 第一组1000米，他还能勉强支撑，但到了第二组，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呼吸变得急促。 全力游泳和平时慢慢悠悠游泳可不一样，身体的各处肌肉都要随时迸发出该有的力量，一刻都不敢松懈。 身边的队友好像越来越快，于余在心里跟自己较劲，绝对不能落后太多。他又咬着牙，跟上了第二组的距离。 这回不光是陈教练，就连岸边正在休息的郑何云也看了过来。 郑何云刚入队的时候是在第三组坚持不下来的，但于余现在的年纪可比他入队的时候还小两岁，能跟下第二组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也确实对于余来说是个很难的挑战，于余都快在泳池中间转晕了，这才坚持到了最后。头露出来，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四肢一下子放松，整个人漂在水面上，就连站立都懒得站起来。 陈教练看了眼他的心率，笔尖一顿。 别看于余累成那样，但是他的心率竟然刚刚上了200，休息的时候又在迅速下降，这代表着根本没有发挥到极限。 陈教练数着秒走了过去，到了时间立马冲于余喊道：“赶紧出发，聋了吗？今天训练第一天不要让我以为你是个废物！” 什么时候在游泳方面能被人骂废物？ 于余心里生气咬着牙，立刻进入第三组训练。他再次出发，追上同样在奋进的队友。 到了第三组，虽然大家都累了，但是熟悉训练的人都在默默坚持，于余感受着这样的场面，在游泳方面有着相当高自尊心的他自然不可能放弃。 自己怎么可能在游泳上输给其他人！ 第三组时，他的肌肉像是灌了铅，每一次划水都变得无比艰难。 于余头一次觉得水是这么沉重的东西，需要他用尽全力去打破，然后推进自己。 "于余！动作变形了！"陈教练站在池边，声音严厉，"腿打起来！" 于余咬牙坚持，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勉强坚持到第三组结束，于余已经第一名的队友套了两圈。 于余能感受到自己落后的进度，又气又急，连眼睛都红了，但他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准备下一组。像条倔强得不甘心翻肚皮的鱼。 但他不知道的是，不过才落后两圈而已，200米的距离在第一次这样长途且高强度的训练下几乎等于没有。 陈教练的眼睛越来越亮，看着于余就像看到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就算累成这样，于余的心率还不到头。 身为教练的陈志刚当然知道，有一些人的心率天生就比别人缓慢，这样的人可以承受很多的耐力训练，是老天爷给予的天赋。 这个13岁的孩子不光有这样的天赋！并且水性还一等一的好！ 他天生就是游泳运动员的材料！ 这次不用陈教练提醒，于余立刻到时间就进入第四组的训练。 眼睁睁看着于余坚持下来，郑何云的眼神都变得幽深起来，他偏头刚要劝说陈教练，没想到陈教练直接给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第四组刚开始，于余就被其他人甩开了一大截。 完全是拼着一股狠劲儿游完了全程，就当于余手脚都在力竭发抖的时候—— "最后一名，于余。加500米自由泳！"陈教练的声音像刀一样扎进他的耳朵。 于余的眼睛瞬间红了。 第37章 * 晚上十点半，宿舍熄灯了。 于余蜷缩在床上，整只蒙在被子里，把被子拱出一个小包。 他全身酸痛得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于余摸出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王远梦的电话。 "喂？"王远梦的声音带着困意。 "……"于余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余？"王远梦那边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没事吧都？" "……"于余的喉咙突然哽住了，他死死咬着嘴唇，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像个受了委屈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喂？喂？！"王远梦急了，"你说话啊！" "……我撑不住了。"于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太累了……我根本跟不上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哭了？"王远梦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我没有！"于余立刻反驳，可声音里的哭腔根本藏不住。 王远梦叹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宿舍？" "嗯。" "旁边有人吗？" "没……" "那好，"王远梦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听好了，于余——你他妈是世界冠军！" 于余愣住了。 "你11岁400米就能游出4分02，你比那些比你大三四岁的人还快，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不行？"王远梦的声音越来越响，"国家队怎么了？国家队的人不也是练出来的？你才刚去第一天，跟不上不是很正常吗？" 于余的眼泪还在掉，可心里那股憋屈的感觉突然松动了。 "……可是教练好凶。他吼我。"他小声嘟囔。手指执着地戳着被子角。 "废话，国家队的教练不凶，难道哄着你游？"王远梦嗤笑一声，"你当初在省队不也是被杨教练骂出来的？" 于余不说话了。 "……喂，还在听吗？" "在。" "明天继续练，练到你能跟上为止。"王远梦的声音难得认真，"你要是现在怂了，以后还怎么跟弗洛伊比？还怎么去世界比赛？" 于余攥紧了手机。 "……知道了。"他闷闷地说。 "行，那我挂了。" "等等！"于余突然喊住他。 "干嘛？" "……谢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传来王远梦的笑声："神经病，赶紧睡觉吧你。" 电话挂断了。 于余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明天，一定要撑住！ 我tmd是世界冠军！ 第34章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离早训的时间还早，于余是被肌肉的酸痛感疼醒的。他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臂几乎抬不起来,连拧毛巾都费劲。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咬着牙开始做拉伸。昨天他离开训练场的时候，陈教练特意嘱咐他今天早上无论多疼一定要拉伸,还把动作都跟他重申了一遍。 宿舍的窗帘缝隙透进一缕晨光，照在于余疼出泪花的侧脸上。 好像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现在哭得多，于余在家里可是一直被父母还有朋友捧在手心里的。 但是这里是职业的队伍,必须努力才能代表国家站在国际赛场上。于余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也清楚这点。 想到自己之后可以披着国旗,站在颁奖台上。那得帅成什么样啊？ 想到这儿，于余边痛呼,边傻乎乎地嘿嘿乐出声。 早上起来推开门的郑何云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揉了揉眼睛又回卧室了。 一定是他打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 训练场地上，其他队员三三两两地做着热身。于余注意到有几个队员时不时瞥向他,跟昨天八卦的眼光不一样，这回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他挺直腰板，假装没看见那些目光。 "哟，小不点还挺厉害，今天还能爬起来啊？"一个高个子队员走过来,像是看小孩一样看着他,"昨天哭鼻子了没？没事，你这么小坚持不下来很正常。" 看起来是在关心，其实话里话外根本就是把于余看成了小孩,根本没有当作竞争对手来看。 没有应有的尊重。 于余的手指攥紧了泳镜带子，但想起昨晚王远梦的话,他抬起头直接怼了回去："关你什么事？我游得比你快就行。" 高个子脸色一变，嘿了一声，正要发作，陈教练的哨声正好响起："全体集合！" 看了于余一眼，高个子立马奔回队里。 上午的训练比昨天更加残酷。4000米抗阻训练，分八组完成，每组都要计时。于余的胳膊像是灌了铅，但他死死盯着前面的目标，拼命跟着旁边队友的节奏。 "于余！你的转身太慢了！"陈教练的吼声从池边传来，"再加200米蝶泳！转身不许再浪费时间！" 于余的眼前已经发黑，但他只是抹了把脸："是，教练！" 年仅13岁的于余又一次完成了训练。 这个年纪无论之前有多么的优秀，由于发育的限制，都很难完成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能像于余坚持下来，就说明他不光具有游泳的天赋和身体，他的精神也一样强大。 这么大点的孩子，要比赛拿奖的信念却想把尖刀一样，又劈又砍的，就连同队的大孩子们都有了危机感了。 陈教练看到于余和他周围人的眼神，满意地把手中的笔别在训练表上。 一开始总教练说要破格提拔一个才13岁的小孩，陈教练死活都不愿意。自己队里这帮十五六的就已经够难搞了，再来一个13的，自己这不得成了托儿所啊？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最听话的一个。 而且他就像掉进沙丁鱼群的鲶鱼，让整个队的氛围都不一样了。这是陈教练平时怎么骂都没能达到的效果。 他现在可太期待接下来的青少年大赛了。 * 午饭时间，于余端着餐盘的手都在发抖。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强迫自己把饭菜往嘴里塞。这时，一个餐盘"砰"地放在他对面。 "吃这么慢，下午训练要饿晕的。"郑何云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面前，把自己的鸡腿夹到他盘子里，"多吃点肉，再长点个。" 于余惊讶地抬头，郑何云却已经转身走了。他看着那个鸡腿一会儿，把筷子一扔，然后下手直接抓起来狠狠咬了一口。 下午陆地的力量训练更折磨人。于余在做引体向上时，手臂已经抖得像筛子，但他还是坚持做到了最后一个。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可以啊小不点，"之前那个高个子队员走过来，"不过光会逞强可不行，国家队是要看成绩的。" 于余从单杠上跳下来，虽然腿软得差点跪在地上，但还是站稳了："我昨天400米游了4分08秒，你呢？" 高个子脸色一僵，悻悻地走了。于余长舒一口气，却听见身后传来掌声。陈教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不错，有点骨气。"陈教练难得露出个笑容，"不过光靠嘴皮子可赢不了比赛。晚上加练两小时，我亲自带你。" 于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是！教练！" 可是说晚上加练，下午结束之后，于余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他吃完晚饭就直接往客厅沙发一窝，连卧室门都懒得打开。 郑何云握着自己的门把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放开，转身冲于余走过来。 “来，平躺。”郑何云抱着胳膊淡淡下着命令。 于余抬起一只眼皮看了他一样，嘴欠欠地张开：“哒咩哟，雅蠛蝶~” 郑何云抽了抽嘴角，直接上手开始按住于余就是一顿按。 那手法，跟菜市场上收拾鱼肉的大叔有一拼。 只不过他手下的这条鱼，一直在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啊！你按我干什么！” 郑何云直接骑在他背后，给他一条条地捋着肌肉。 “傻子，不是要晚上加训吗？不给你放松肌肉，你晚上就废了知道吗？” 于余哼哼唧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头埋进枕头里。 “下次我给你捏。” 郑何云没搭话，继续手里的动作。 于余又别别扭扭地补充：“你就当做海神大人的恩赐就行。” 郑何云一把把他侧过来的头又按进枕头里：“闭嘴！海里的玩意儿可不会说话。” 于余：…… * 晚上加练时，陈教练一改白天的严厉，耐心地纠正于余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曾经的杨教练一样细致。对于余的爱护简直不加掩饰。要是让那帮天天被他骂的小子们听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手臂入水角度再小一点……对，就是这样……注意呼吸节奏……" 月光洒在泳池上，于余游了一圈又一圈，却越游越精神。他感觉自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每个动作都变得流畅起来，连转身都变得更加顺畅起来。 第38章 回到宿舍已经是深夜。于余瘫在床上，却忍不住笑了。他摸出手机，给王远梦发了条消息： "我今天和教练晚上加训去了！教练说我有望能进全国决赛！"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响了。王远梦的声音带着笑意："可以啊，小冠军。不过别得意，我查过了，全国纪录是3分58秒，你的记录和人家还差着呢。" "等着瞧吧，"于余的声音里充满自信，"我迟早会破那个纪录的！" 挂掉电话，于余望着天花板，嘴角挂着笑。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会躲在被子里哭鼻子的菜鸟了。 这种脚踏实地，一点一点往成功迈进的脚步真好啊。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全国青少年游泳大赛倒计时三天。 于余站在训练池边，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这半个月来，他又长高了一些，皮肤被晒黑了一个色号，肩膀和背部的肌肉线条变得更加分明。看起来长大了不少，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变化是他的眼神——就像淬了火的刀，锐利而坚定。 "最后冲刺训练！"陈教练吹响哨子，"200米自由泳，全力游！" 于余戴上泳镜，深吸一口气。入水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像一尾重获自由的鱼。水花在身后绽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经过计算机测算。转身时，他用力蹬壁，身体像子弹一样射出。 "1分53秒21！"计时员报出成绩。 训练馆里瞬间安静了。这个成绩，已经快要接近成年组的国际水平。 陈教练的嘴角微微上扬："还行。明天开始减量训练，调整状态。" 于余从水里爬出来，发现所有队员都在看他。他们都被这个家伙的进步速度震惊了。 不，13岁这个进步速度，简直就是怪物…… 如果现在问他们，队里最有竞争力的人是谁，大概会有一半的人都会把票投给于余。 那个曾经嘲笑他的高个子队员走过来，伸出手："我叫张锐。之前……抱歉。" 于余愣了一下，随即皮肉不笑地握住他的手："于余。赛场上见真章。" 等着被海神大人碾压吧！哈哈！ 第35章 夜幕降临,国家队的训练基地渐渐安静下来。 宿舍已经熄灯了，于余独自坐在宿舍的床边，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脸被手机屏幕的光照得明亮。 他正在反复回放着今天训练的视频。屏幕上的自己在水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转身时的蹬壁动作干净利落，水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这段时间在陈教练的授意下备赛,不敢有太多太重的训练，所以他只能多看自己的训练视频和其他的比赛水平，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也让自己的精神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关掉视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最新的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段时间的训练数据——心率、划频、转身时间、分段成绩……每一笔都工整清晰,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 于余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做过作业,但是换成备赛的话，他甘之如饴。 "1分53秒21。"他轻声念出这个数字,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 这个成绩，放在13岁的年龄段，已经是国内顶尖水平。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全国青少年游泳大赛，汇聚了各省最优秀的年轻选手,其中不乏像他一样的天才少年。 窗外,月光洒在泳池的水面上，泛起细碎的银光。于余走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城市的灯火上。明天就要启程去比赛城市了,三天后，他将站上那个梦寐以求的赛道。 "嘀嗒——"手机屏幕亮起,是王远梦发来的消息： “警报，刚刚黑进市体育局，发现了一个你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 “？别闹。”于余回了个问号，老王哥不睡觉又在这儿胡扯。听说他要比赛了，王远梦比自己还兴奋，一天到晚给他在查资料。 他一个电竞选手，还搞上黑客的活儿了…… 果不其然，王远梦立刻正经起来。 "开玩笑的。刚上网查完资料，这次200自由泳的夺冠热门除了你，还有上海队的林嘉阳，最好成绩1分52秒89。不过他的后半程耐力一般，爆发型选手。你稳住节奏就有机会。" 于余嘴角微微上扬，回复道："放心，我有数。" 他放下手机，从背包里取出比赛用的泳镜和泳帽，仔细检查了一遍。泳镜的松紧度刚刚好，泳帽也没有任何磨损。这些装备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训练日，早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于余头也不抬地说道。 还以为是郑何云找他有什么事，没想到走进来的是陈教练。于余立刻坐直，按灭手机，像是被宿管抓到偷偷溜号的小学生。 “陈教练。” 点了点头，陈教练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还没睡？"他看了一眼于余手中的装备，语气平静。 知道这种第一次比全国比赛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紧张，所以他今天特意过来看一下他很看好的于余。 这段时间的加练，不光是对于余训练素质的考验，就连陈教练心里也是忽上忽下的。 中国队多久没出过天赋这么耀眼的孩子了，如果可以，他想早点把于余放在世界赛场上去磨练。没准已经很久没出过好成绩的中国游泳队，真的能拿到一枚奖牌。 现在的全国大赛，只是于余的跳板罢了。为了保证稳妥，他这回只给于余报名了一个200米的自由泳，是于余目前最擅长的项目。 "马上睡了。"于余收起泳镜，抬头看向教练。 陈教练在他床边坐下，递过那份文件。"队里的人你都很熟悉了。除了队里的选手，这次国家队还有一个人需要你注意。” “这是上海队的林嘉阳最近半年的比赛数据，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选手，之前国家队一直在积极吸取他。可是他家里考虑到之后有移民的可能，一直没有答应进入国家队。"陈教练说，"他的前100米速度很快，爆发力很强，但后100米往往会掉速0.5秒左右。" 于余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数据很详细，甚至包括了林嘉阳在每个转身点的具体时间。 "你相比于他，你的优势在于前半段潜泳的距离，还有后半程的耐力和转身技术，经过这段时间的加练，我能确保你在这些方面比他强。"陈教练继续说道，"如果前100米能咬住他，后半程就有机会反超。" 于余点点头，目光坚定，难得没有说出什么中二的大话来，而是简短地回复道："我明白。" 陈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丝笑意："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 "教练，"于余突然叫住他，"谢谢。" 陈教练摆摆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于余关掉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黑暗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泳道的画面——八条赛道，清澈的池水，以及那条等待他触碰的终点线。 "我一定会赢。"他在心里默念。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着紧张的缘故，他睡着睡着，在梦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腿有些痛。像是被人拽住了骨头往外拔一样。 于余皱起眉头，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 到了比赛当日。 上海的比赛场馆内人声鼎沸，看台上坐满了观众。 全国大赛是按照国际专业比赛的规格来的，在比赛举行之前于余他们已经经过了海选，等到比赛当日，根据人数，他们已经从四分之一决赛开始。 四分之一的决赛，只有小组前两名的选手有资格进入半决赛，而在半决赛中，所有小组的成绩一起排序，只有进入前八名，才有资格进入决赛。 昨天抽签决定的小组，于余的小组就有他的一个熟人——国家队之前跟他有过几次交集的高个子张锐。 于余站在准备区，做着最后的热身。他的身体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张锐就在他旁边热身，两个人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眼里充满着蓬勃的战意。 无论平时关系如何，在单人项目上，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第五泳道，于余！"工作人员喊到他的名字。 于余深吸一口气，走向泳池。路过看台时，他瞥见了王远梦和郑磊的身影——这两个家伙居然举着一个巨大的荧光牌子，上面画着一条鲨鱼，写着"海神出征，寸草不生！" 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怎么凑到了一起，还商量出这么一个令人羞耻的牌子。没看到他们身边吴优等人都离得远远的吗！ 于余忍不住笑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 站上起跳台，他调整了一下泳镜，目光直视前方。旁边的第四泳道是张锐。张锐的实力在国家队也非常厉害，他手长脚长，天生就具备着优势。 第39章 于余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但他没有转头。 "各就位——"裁判的声音响起。 于余弯下腰，双手抓住起跳台边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就连脑中的神经也再次绷紧。 "砰！" 发令枪响，八道身影同时扎入水中。 入水的瞬间，于余的身体像一把利剑，划开水面。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多余的水花。 不知何时，曾经游泳像是炸鱼一样的小炮弹，也已经有了专业的样子。 站在观众席上的王远梦心里一阵感叹。 前50米，他按照计划保持节奏，没有急于领先。还是老样子，在将将30米的位置，于余才浮出水面。强大的肺活量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优势。 "目前于余选手暂列第一！张锐选手紧随其后！不愧是国家队的两名选手，在比赛刚刚开始的现在，就已经和其他选手拉开了距离！"解说员的声音在场馆内回荡。 第一个转身时，张锐刻意观察了于余的动作——于余的转体相比较他这种在国家队已经历练一年的人来说，确实技巧并不出彩。张锐抓住这个机会，他的长腿一收，蹬壁的力度比平时更大，身体像子弹一样射出，瞬间，几乎与于余齐平。 "惊人的转身！张锐追了上来！" 100米过后，于余仍然领先半个身位，但于余能感觉到身后张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正在逐渐追了上来。 没关系，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张锐的技巧确实比自己的熟练，但是于余清楚自己，他的优势要更大一些！ 于余的呼吸节奏保持稳定，每一次划水都精准有力。 "最后100米！张锐已经和于余并驾齐驱！" 于余一直在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游着，他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新人那样毛毛躁躁，而是沉着冷静，让观察比赛的不少人侧目。 身边的张锐已经开始有着焦躁，他虽然已经利用自己的技巧追了上来，但无论无何，他也突破不了和于余持平的关注，更像是被于余带着走一样。 该死！他是怎么保持住自己的节奏的！ 最后50米，于余的肌肉已经有着酸痛，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他面临最后一个转弯，这次于余丝毫没有犹豫，加大了双腿的力量，狠狠蹬壁弹出。 "于余加速了！张锐被甩开了！" 触壁的瞬间，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于余才感觉到铺天盖地传来的疲惫感。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急切地望向大屏幕—— "1分53秒22！令人惊讶的成绩，于余选手确定出线！"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于余用力捶打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看台上，王远梦和郑磊的欢呼声甚至压过了广播。 获得小组第二名，同样出线的张锐游过来，脸色复杂。他伸出手："游得不错。" 于余握住那只手，这回，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也是。" 四分之一决赛，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36章 比赛结束后于余第一时间就去找好久不见的王远梦他们。 那个醒目的灯牌已经被收了起来,王远梦他们几个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接下来的比赛，偶尔聊上两句，显然在等人。 不一会儿,就看见换好衣服的于余朝观众席这边跑来。 “你们怎么来了！”于余笑得虎牙和酒窝全都露出来，开心得不行。 王远梦第一个上来张开手臂，于余就像是一只小狗一样立刻扑上来,抱着他开心得蹦跳着转圈圈。然后才和郑磊他们打招呼。 郑磊，吴优和吴景炎都在，三个人都笑呵呵地过来和他击掌,庆祝于余旗开得胜。 “你们怎么凑在一起的！”于余终于问出了口,他比赛前看到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就想问了。 “你在国家队限制上网时间,我们可没人管。”吴优撇撇嘴说道。 于余跟他们一起坐在观众席上，这才慢慢知道了他离开青训营之后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余珠玉在前的原因,今年的青训营相当严格,最后到结束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拿到可以进入国家队的名额。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进入青训营前几名不代表就一定会录取，教练们还是会看大家的综合成绩，只有一致通过才有机会进入国家队。 在于余那里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难于登天。 一年一度的青训营结束，其实他们几个除了吴景炎都还可以明年再来,但是听他们的意思,三个人都不准备再来了。 “青训营多苦啊，整天军事化管理，想吃点好吃的都不行,天天吃那个破食堂。我是不会再来了，最近觉得滑板挺有意思,我买了一个。”吴优说。 “我年纪到了，参加不了青训营了。过16岁录取的几率只会更难，我这个水平还是算了。准备回家当个体育特长生考大学了。”吴景炎叹了口气说道。虽然爷爷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但是他真的努力过了。之前被淘汰还有些愤愤不平，但今年在见识到于余这样天赋异禀的选手之后，他也就释怀了。 普通人和天才之间是有壁的。于余在青训营轻而易举学会掌握的那些泳姿和技巧，是他努力了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达到的水平。可能只有像于余这样的人才能真的代表国家跟世界上其他人比赛吧。 于余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后背。吴景炎冲他笑了一下。 郑磊也跟着吴景炎说得点点头：“其实我也还是更想考个好大学，说出去多好听啊。我们村还没出过大学生呢。我自己的水平我也知道，跟海神大人差得远呢。” “海神大人……噗。”其他人已经习惯郑磊一脸严肃地叫于余海神大人了，只有王远梦还听得新奇，没忍住乐出了声。 郑磊没觉得有什么，还憨憨地挠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王远梦。倒是于余的耳朵根彻底红了个通透。 果然，从熟人嘴里听到这个称号，羞耻度对于一个中二少年来说也是有点爆表了！ 比赛接近尾声，观众也逐渐散场了，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场外走，正在侧头听吴优说话的于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 于余转过头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好高！ 游泳的运动员其实都挺高的，像是现在国家队男子一队的成员们，基本都在一米八以上，但是这个年纪就能到一米八的人还是少数。 他一看就是这次青少年赛的选手，因为撞的时候，他胸口的参赛牌正在怼在于余眼前。 还没发育的于余郁闷地抬头看人。 “没事。”穿着一套纯白色的运动服的人停顿一下，白色的运动服趁得他小麦色的肤色更加明显，梳着一头利落的寸头，眉毛是时髦的断眉，看起来桀骜不驯这四个字简直刻在了脸上。他看了于余一眼，眉毛微微挑起，也没说话，路过了他们。 于余他们几个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进入场馆。 “喂，于余，那个就是林嘉阳。”王远梦拐了拐于余说道。 于余点点头，想到之前陈教练给他的资料。 “我知道。而且……他好像也认识我？” * 回到酒店后，于余躺在床上翻看比赛日程表。半决赛安排在明天上午，决赛则在后天。运气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他的半决赛遇到的对手都不算强，并且仍然碰不到林嘉阳，直到总决赛才能碰到。 半决赛于余并不担心，正常发挥进入决赛没有问题。 但是于余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别看今天吴优他们都说得轻松，但是于余跟他们同吃同住了那么久，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云淡风轻的表情下掩盖的失落。 不管是不是放弃，当初那么努力却没有资格更进一步，是个人都会感觉到失落。他们能到这里来给他加油，于余就要带着他们的期待走到更远的地方。 于余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变过，就是冠军！ 窝在安安静静的酒店房间里，他点开手机里保存的林嘉阳的比赛视频，反复研究着对方的泳姿和节奏。 视频终归比资料要更清楚一些，现场看得话没准体会会更多。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于余头也不抬地说道。 王远梦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袋零食。"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于余放下手机，接过袋子翻了翻："怎么全是能量棒和水果？" "你家教练特意嘱咐的，"王远梦耸耸肩，"说比赛期间不能乱吃东西。幸好电竞没你们这么严格，要不我以后也没口福了。" 于余撇撇嘴，但还是拆开一根能量棒啃了起来。王远梦在他床边坐下，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还在研究林嘉阳？" "嗯，"于余点点头，"他的前100米确实很快，但转身技术有点问题。" 王远梦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打听到一个消息——林嘉阳的教练是他亲舅舅，上海省队的副总教练。" 第40章 于余挑眉："所以？" "所以他从小接受专业训练，比普通选手早起步好几年，"王远梦摊手，"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压力很大，听说他家里对他期望特别高。可能是照着商业选手那么培养的。" 于余若有所思。他想起今天在场馆外与林嘉阳的短暂相遇，对方眼神中的那种锐利和倔强，似乎不仅仅是自信，更像是一种不服输的执念。 "明天半决赛见真章吧。"于余关掉视频，伸了个懒腰。 比了一场之后熟悉了场地，于余倒是没有前几天紧张了，眼睛一闭，很快进入了梦乡。 * 到了半决赛的时间。 比赛场馆内座无虚席。半决赛分为两组，于余被分在第一组，林嘉阳在第二组。这样的安排让两人暂时避开了正面交锋，但也给了彼此观察对方的机会。 "第三泳道，国家队，于余！"广播里响起他的名字。 于余走上起跳台，调整泳镜时余光扫向看台。王远梦和几个队友坐在前排，正冲他挥手。更远处，他意外地发现林嘉阳也站在通道口，双臂抱胸，目光专注地盯着泳池。 "各就位——" 于余抛去杂念，深吸一口气，俯身抓住起跳台边缘。 "砰！" 发令枪响，八名选手如箭般射入水中。于余的入水角度近乎完美，一头扎入水中，摆动起身体。前50米，他按照陈教练的计划安排，保持在中游位置，保存体力。 "于余暂列第三！"解说员的声音响起。 第一个转身时，于余突然发力。他的蹬壁力度比平时训练时还要强，身体像子弹一样射出，瞬间超越了两名选手。 "惊人的转身！于余追至第二位！" 身边的对手节奏都不够稳定，对于余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于余干脆不管不顾地直接加速，把自己的极限拉满。 昨天的那一眼对视，不光是林嘉阳的战意透了过来，于余心里的胜负欲也在熊熊燃烧。 你不是在看我吗？ 那就看得再清楚一点吧！ 最后50米，于余开始全力冲刺。他的动作频率明显加快，水花在身后形成一条笔直的白线，像是一个小潜艇一样直冲终点。触壁的瞬间，他听到全场爆发出欢呼声。 "1分52秒89！于余又拿到一次小组第一！" 于余从水中抬起头，大口喘息着望向大屏幕。这个成绩。他下意识看向通道口，发现林嘉阳已经不见了踪影。 * 于余换好衣服回到看台时，第二组比赛即将开始。林嘉阳站在第四泳道，神情冷峻。 "他刚才一直在看你比赛，"王远梦凑过来小声吐槽，"那个痞子脸我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于余没有回答，目光紧紧盯着泳池。发令枪响，林嘉阳的出发反应时间竟然达到了惊人的0.59秒，比于余还快了0.03秒。 林嘉阳今年才14岁，只比于余大了一岁。就冲他这个职业的反应速度，就已经称得上一声少年天才。 "林嘉阳起步非常快！前50米就建立了明显优势！" 于余微微皱眉。林嘉阳今天的前半程速度比资料显示的还要快，看来是专门调整了战术。 他的潜水距离也很长，虽然还没到于余可丁可卯的30米，但也20米出头，可见他过人的肺活量和爆发力。 一出发，林嘉阳就领先了所有人。就连队里的张锐也离他有一段距离。 在泳池中的林嘉阳简直光彩夺目，那样气势磅礴地加速，让人不由自主就会关注到他。 林嘉阳的转身确实存在着一些小问题，现场比视频里看着更明显。但是显然他也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每一次转身过后，都用蹬壁的机会，利用自己的爆发力狠狠弥补上了缺点。 他身后的张锐有些绝望。 其实陈教练关于林嘉阳的资料不光给了于余，也同样给了会遇到林嘉阳的他们。但是资料和亲身比赛完全是两回事！ 林嘉阳比资料当中要聪明的多，他扬长避短的手法，完全让人抓不住他的失误！ 每一个弯道张锐都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技巧水平，但是仍旧缩短不了和他的距离。 渐渐的，因为神经绷紧了太久，到了后期他的体力也逐渐跟不上来了。而领先的林嘉阳一如既往地加速、冲刺。完全看不出他耐力的问题。 一掌拍在池壁上，林嘉阳拽掉自己的白色泳镜，大口呼吸着空气。 "1分52秒75！新的青少年赛全国纪录！来自上海队的林嘉阳刷新了纪录！" 全场沸腾。 新的青少年赛的全国纪录竟然是由一个年仅14岁的少年创造的！ 这样的表现，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大家都在看向这个一战成名的少年天才。 林嘉阳从水中起身，第一眼就看向看台上的于余。他准确捕捉到于余的位置，就像早有预谋一样，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挑衅。于余平静地与他对视，嘴角却微微上扬。 "他在挑衅你诶，"王远梦不爽地说，"不就快了0.14秒嘛。" "不，"于余摇摇头，"他是故意的。这个成绩正好卡在我能追上的边缘，既展示了实力，又给了我压力。" 王远梦愣了一下："这么心机？"王远梦犹犹豫豫看了眼于余，又补充道，“这么心机的举动你都能看出来了？你现在都姓钮钴禄氏了吧？” “只是心理战术而已，又上过类似的课。”于余撇了王远梦一眼，“我现在可是好学生了，能不能别用之前的学渣滤镜看我。” 于余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正在领奖的林嘉阳："明天决赛，我会让他知道，这种心理战术对我没用。" 走出场馆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于余突然停下脚步："老王哥，你还记得我在省队第一次比赛吗？" 王远梦笑了："当然记得，你输了一管芥末，还把自己整进了医院。" "那时候我就知道，"于余望着远处的天空，"真正的比赛，从来都不只是水里的较量。" 明天，他将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 明天，他将迎接一场真正的挑战。 但此刻，于余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只剩下血液在静静地燃烧。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游出自己最好的成绩。 * 半决赛结束后，陈教练特意过来找了一趟于余。 “今天发挥得也不错，明天就是决赛了，有什么需求吗？我去和赛事组委沟通。”陈教练拍着于余的肩膀说道。 于余摇了摇头：“我没什么特殊的。”他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拉住刚要离开的陈教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陈教练，如果我明天拿了冠军，能不能披国旗？” 陈教练一顿，然后笑意逐渐爬上他的脸。 “当然。” 第37章 清晨五点三十分,于余已经睁开了眼睛。窗外，城市还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中，只有远处天际线泛起一丝鱼肚白。他躺在床上,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心脏平稳而有力的跳动。今天，就是和林嘉阳一决高下的日子。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床头的泳镜，镜片上还留着昨天训练时未干透的水渍。这副泳镜陪他征战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比赛,镜框上细小的划痕记录着每一次奋力的冲刺。 "咚咚"——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进。" 门被轻轻推开，郑何云拎着早餐袋走了进来，明明是一大清早,他就已经收拾利索,连衬衫都没有一丝褶皱,他放下东西说："第一次比赛，陈教练让我盯着你吃饭,"他打了个哈欠,"说决赛日也必须严格按照营养表来。" 于余坐起身，接过那个印着国家队logo的纸袋。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燕麦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竟然微微发凉。早餐是精心搭配的高碳水组合：两根熟透的香蕉、加了蜂蜜的燕麦粥、三片全麦面包。他小口啜饮着燕麦粥，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身体也渐渐暖和过来了，神智也渐渐回拢。 今天是决赛的日子。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了上来。 于余低头喝粥，但握着勺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能感觉到心脏跳动的节奏微微加快，不是紧张,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粥碗见底时,他抬头看向窗外，晨雾已经散去，阳光正好。 "走吧,"他放下碗，"该去赛场了。" 郑何云一把拉住于余,对上他的双眼。劝说的话在嗓子里滚了一遍，又咽了回去。 那双眼睛清晰无比，上涌的热血并未侵染。 “多舔两遍泳镜，别起雾。” 于余笑着点点头：“你也是，要清楚些。” * 场馆内的声浪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 这个陌生的场馆，已经逐渐变得熟悉，不光是他熟悉了这个场馆，这个场馆也熟悉了他。 于余跟在队伍最后入场时，看台上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在山呼海啸的声音中，他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名字。 第41章 他抬头望去，王远梦和队友们正挥舞着那个夸张的"海神大人必胜"横幅，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群举着他名字灯牌的陌生观众。聚在一块，就跟什么邪门歪道的教派一样。 混在一帮年轻人中间，于爸于妈也终于请下假赶了过来。两个平时明明很温柔的人，却也像是吴优那些毛头小子一样，拿着喇叭喊得青筋都冒出来了。 于余在观众席冲他们摆了好久的手，试图用眼睛记录下这一刻。 "第四泳道，于余！第五泳道，林嘉阳！" 广播声在场馆内回荡。 走向起跳台时，于余的余光扫到林嘉阳正在做最后的拉伸。对方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肩背肌肉线条分明得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的瞬间，林嘉阳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锐利得让人想起盯上猎物的鹰隼。 于余深吸一口气，踏上起跳台。 指尖触碰台面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再发凉，反而因为血液加速循环而微微发热。观众席的嘈杂声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呼吸声。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条泛着粼粼波光的泳道。 这是他最熟悉的…… "各就位——" 于余俯身抓住起跳台边缘，背部肌肉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后颈处有一滴汗顺着脊椎滑下，在泳衣领口处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最熟悉的地方了！ "砰！" 发令枪响，八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入水中。入水的刹那，冰凉的水流包裹全身，于余的每一寸皮肤都敏锐地感受着水压的变化。他的起跳反应时间0.62秒，比林嘉阳慢了0.03秒，但这个差距在他完美的流线型入水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整个人完全进入水中的瞬间，世界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自己的摆动，和水流经过耳朵的声音。即便再不安的心绪，也会在这世间最温柔的介质下抹平。 一直到规则限定的三十米距离，于余才终于上浮探出头来。 世界的喧闹再次灌进耳朵里。 还是头一次，他在上浮之后发现有人比他领先。于余迅速切换泳姿，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追赶。 "前50米，林嘉阳领先！位于第二名的于余紧随其后！" 第一个转身时，于余在水中睁开眼睛。透过泳镜，他看到林嘉阳的转身比平时训练录像中的更加利落——显然他之前留了一手。 但于余也早有准备，他的双脚用力蹬在池壁上，力道大得脚趾都隐隐作痛。这一蹬产生的推力让他的身体像鱼雷般射出，出水时几乎与林嘉阳齐平。 "惊人的追赶！两人现在并驾齐驱！这两名选手在前半段已经领先其他选手一个身位了！" 下一个转弯处，林嘉阳突然加速，再次领先半个身位。于余能感觉到对方今天的状态异常出色，每一次划水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水花溅到脸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熟悉的味道奇异地安抚了他略微加速的心跳。 他今天格外的冷静，冷静到就连自己的呼吸都能计算出来。 这样的状态下，即使在落后，于余依旧露出了一丝笑意。 前面的鱼儿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等到他精疲力尽，才是猎食者要爆发决胜的时刻。 最后一百米！ 就在这时，于余改变了呼吸节奏。这是他和陈教练秘密训练了很久的"杀招"——将原本的三次划水一呼吸改为四次划水一呼吸。无限扩大自己肺活量的优势。 减少抬头次数意味着更好的流线型，但也对肺活量提出了更高要求。他的肺部开始隐隐作痛，但脑海中浮现出训练时陈教练的话："痛说明你在突破极限。" "于余开始加速！他追上来了！" 即使解说不说，林嘉阳也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威胁。 于余他们想得没错，他和舅舅确实之前做了不少关于于余的功课。 毕竟被国家队破格录取的人才，肯定有他的道理。于余的成长资料确实很惊人。只是无论是资料还是视频，都无法感受到现场的氛围。 这是他第一次和于余比赛。从小到大林嘉阳比了不少赛，但还是头一次从对手感觉到如此大的威胁性。 明明看起来是还有酒窝的一个粉团子，怎么就在比赛时，庞大的阴影汇聚，变成了类似于捕食者的气势。 仿佛被他追上，就会粉身碎骨一样。 最后50米，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小。于余因为有些缺氧，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灌了铅，每一次划水都伴随着肌肉的抗议。余光里，他看到林嘉阳也在拼命加速，水花飞溅中对方的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扭曲。这一刻，所有的战术、技巧都被抛到脑后，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向前，再向前！ 拼了！ "最后20米！冲刺！到底谁会是冠军！？" 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于余和林嘉阳拼尽全身的力气，都在奋力冲刺。 只是不知道在某一时刻，林嘉阳的泳镜里，对手突然消失了。 一种来自未知的，莫大的恐慌弥漫开来。 直到手掌拍到终点线，站立起来的一瞬间，林嘉阳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身边是刚从水中抬起头的于余，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于余……他……他竟然在最后五米冲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换气！ 在延长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后，竟然在冲刺的时候潜水！ 这个家伙，难道是不需要冒出头呼吸的鱼吗？ 林嘉阳惊讶地看着拼命喘气的于余，一时间都忘了去看自己的成绩。 和呆愣的林嘉阳不一样，喘匀了气的于余急切地望向大屏幕，水珠顺着睫毛滴落，模糊了视线。 "1分52秒08！新的全国纪录！冠军是来自国家队，年仅13岁的小将于余！" 这个数字映入眼帘的瞬间，于余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直接顶到了脑门上。他用力捶打水面，溅起的水花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看台上，王远梦激动得差点从栏杆上翻下来，被旁边的队友七手八脚地拉住。 林嘉阳游过来，胸膛同样剧烈起伏。水珠挂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两人隔着泳道线对视，于余看到对方眼中复杂的情绪：不甘、惊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钦佩。 "你赢了。"林嘉阳伸出手，声音因为喘息而断断续续。 于余握住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下次还会更难。"他说这话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和酒窝。 在颁奖的时候，陈教练特意给于余披上了他要求的国旗。 鲜艳的红色笼罩住于余，于余抖着身上的国旗冲着观众席的亲友挥手。 即使他刚比完赛还湿漉漉的狼狈不堪，但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最帅的时刻了。 领奖台上，于余看着国旗冉冉升起，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回荡。胸口沉甸甸的金牌贴着肌肤，冰凉的温度渐渐被体温焐热。这一刻，所有的汗水与坚持都化为了眼眶中那抹温热的水光。 在合照的时候，林嘉阳小声地问于余：“在国家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 于余摸了摸身上的布料，想了一会儿才回他的话：“踏实吧。” 身上的红色国旗好像自带温度，把湿漉漉的他烤得暖烘烘的。 他看着为他出谋划策的教练，给他关心，送早饭的队友，激动的爸妈朋友以及所有现场都为了自己国家出了好成绩而由衷开心的观众……他们都汇成了一个运动员无边无际的安全感。 只有这样，走上赛场的他才是踏实的。 尚还年少懵懂的于余，在对手的提问下，隐隐约约明白了家国的意义。 挂着银牌的林嘉阳看着他身上的国旗，沉默了许久。 第38章 颁奖仪式结束后,于余正美滋滋地摸着胸前的金牌往更衣室走，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脖子。 "冠军同学，采访一下！"王远梦不知从哪搞来一根香蕉当话筒,怼到于余嘴边，"打破全国纪录是什么感觉？" 于余刚要回答，肚子突然"咕——"地发出一声巨响。两人面面相觑,王远梦爆笑出声："看来冠军的胃有话要说！" "笑什么笑！"于余红着脸去抢那根香蕉，"我饿死了好吗！" 两人打闹着来到更衣室，却发现门口贴着张纸条：【热水系统故障,只有冷水】 于余哀嚎一声："不是吧！"他可怜巴巴地看向王远梦："我现在浑身都是消毒水味……" 王远梦眼珠一转,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要不……将就一下？" “能行吗？” “我这常温水,怎么也比水龙头里那种凉水强吧。” 五分钟后，于余站在更衣室角落,像个落汤鸡一样被王远梦用矿泉水"人工淋浴"。 第42章 没有比洗澡间冷水热多少的,冰凉的水流顺着脖子往下淌，冻得他直跳脚："王远梦！你谋杀啊！" "别动别动！"王远梦憋着笑,"这里还有泡沫没冲干净！"说着又倒了一瓶。 "啊啊啊冷死了！等等……这水怎么有股甜味？" "啊哈哈哈其实是我刚买的蜜桃味矿泉水……" “王！远！梦！” “这不是很好闻吗！” 两人正闹着，更衣室门突然被推开。林嘉阳站在门口，看着浑身湿透的于余和拿着空瓶子的王远梦扭在一起掐架，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打扰了。" 然后"砰"地关上门。 "等等！是更衣间没有热水了！"于余伸出尔康手。 门外传来林嘉阳的声音："我会保密的……" “所以说你到底保密什么啊！” 王远梦笑到蹲在地上捶地："完了完了，刚拿冠军,你的形象全毁了哈哈哈！" 于余气呼呼地套上衣服,头发还在滴水："都怪你！我的一世英名……" "安啦安啦~"王远梦掏出手机，"来来来，拍个冠军落汤鸡纪念照！" "你敢！" 追逐战中,于余脚下一滑，"啪叽"摔在了长椅上。王远梦赶紧去扶,结果被于余反手一拽，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金牌"叮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刚推门进来的陈教练脚边。 陈教练看看金牌，看看地上叠罗汉似的两人，推了推眼镜，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你们干嘛呢？" "教练！我可以解释！"于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结果踩到湿滑的地面又摔了一跤，但好歹趴在地上把金牌塞回了怀里。 最后三个人坐在更衣室里，气氛一度十分尴尬。陈教练轻咳一声："那个……队里决定给你们放一天半假。跟爸妈……还有这位小同学去玩玩吧。" "真的？"于余眼睛一亮。 “嗯，不过……”陈教练严肃地说，"不许吃垃圾食品——" 话正说着一半，王远梦正好从包里掏出一袋辣条，三人面面相觑。 "……当我没说。偶尔吃一次也行……"陈教练扶额，"记得明天晚上七点前回酒店。"说完摇着头走了。 门一关，王远梦就欢呼着撕开辣条包装："耶！庆功宴开始！" 于余警惕地看着他："等等，你包里还有什么？" 王远梦神秘一笑，陆续掏出：两罐可乐、一包薯片、甚至还有个小蛋糕！ "你什么时候藏的？！"于余目瞪口呆。 "嘿嘿，我是谁啊，早有准备！"王远梦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快吃快吃，趁教练没反悔！"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像做贼似的分享着"违禁食品"。于余咬了口辣条，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天啊……几个月没吃到了……" 王远梦突然凑过来，深情地伸出手指，要像是偶像剧男主角一样，抹掉他嘴角的辣椒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于余敏捷地往后一躲，结果辣条卡在喉咙里呛得直咳嗽。 故意吓他的王远梦一脸坏笑地拍他的背："哎呀呀，冠军海神同学这么容易害羞啊？" “你有病吧！”于余顿时奋起，骑在他腿上去掐他的脖子。 这时，门又开了。林嘉阳探进头来："那个……我毛巾忘拿……"看到屋内的场景后，他沉默了三秒，"……你们继续。"然后迅速关门消失。 "林嘉阳！你给我回来！！你到底明白什么了！"于余的哀嚎响彻整个更衣室。 王远梦笑倒在零食堆里："完了，哈哈哈！"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个偷吃零食的少年身上。金牌静静地躺在一边，反射着温暖的光芒。这一刻，什么训练、什么比赛都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最简单的快乐。 * 于余和爸妈还有王远梦在上海好好玩了一圈，晚上还特意去迪士尼看了烟花秀。直到爸妈给他送回酒店，他们三个人才终于离开。 晚上回酒店时，于余在电梯里偶遇林嘉阳。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于余突然问道：“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啊？” 没想到他会突然搭话，林嘉阳一惊，才缓缓回道：“喜欢看点小说……” “解释得通了……”于余挂上了一副死鱼眼感叹道。 “怎么了？”林嘉阳纳闷道。 “不，没什么，这个爱好挺好的。”死鱼眼于余持续输出。 “叮咚”一声，于余的手机收到了来自弗洛伊的祝贺短讯，于余正乐着低头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没注意到林嘉阳在他旁边欲言又止的表情。 * 全国大赛已经接近尾声，在离开之前，于余还特意揣着两瓶蜜桃味的矿泉水去看了郑何云的1000米自由泳比赛。 郑何云确实没令人失望，毫无疑问地拿到了全国冠军，国家队的奖牌里又多了一枚金牌。 但是让于余可惜的是，更衣间的热水系统早就修好了，他书包里的气泡水毫无用武之地。 只好吧水用做了正常的用途。 “请你喝水。” “你能这么好？”郑何云疑惑地看了看于余又看了看自己的水。 于余难得被他噎了一下，心虚地跑了。 郑何云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沉默了一会儿，递给了兴冲冲过来的张锐。 张锐：？ * 回到国家队训练基地的第三天，于余发现自己的储物柜里多了一个信封。拆开后，里面是一张照片——正是那天在更衣室里，他浑身湿透、满地打滚的"英姿"。 照片背面用马克笔写着："海神大人の日常~by你的专属摄影师"。 "王远梦！！"于余的怒吼响彻整个更衣室。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嘉阳发来的消息："下周有空吗？上海队邀请你们来交流训练。" 于余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他飞快地回复："当然有空！不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得提醒你们更衣室准备热水。" 很快，林嘉阳回复了一个"……"，然后又跟了句："我会准备蜜桃味矿泉水的。" 于余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根本之前就是拿自己开涮！ * 周末的训练结束后，陈教练把于余叫到了办公室。 "世青赛队内的选拔赛在下个月，"陈教练推过来一份文件，"你的200自由泳成绩已经达标了，但还需要参加选拔赛走个流程。另外还要给你定制一个主攻项目，看选拔赛到时候的成绩吧。" 于余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抖。世青赛——那是通向世界舞台的第一步。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教练，"他突然抬头，"我想试试400自由泳。" 陈教练挑了挑眉："400自？你的耐力……我其实更推荐你试一下50米或者100米的。" "我可以的！"于余急切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加练长距离，已经能游进3分55秒了！" 50米或者100米这种短距离纯靠爆发力的项目于余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因为在水里的时间太短，他不是一个纯靠自己身体条件的选手。 即使出发时的潜水是自己目前最大的优势，但于余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中距离的项目。 陈教练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啊，那就先报两项。不过……"他敲了敲桌子，"要是400自游不进决赛，回来加练一万米。" 于余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用力点头："成交！"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好。于余摸出手机，给王远梦发了条消息："下个月选拔赛，来看我比赛啊？" 几乎是立刻，手机就震动起来："必须的！这次我要做个更大的横幅！#海神出征2.0#" 于余笑着摇摇头，把手机塞回口袋。 远处，泳池的水面泛着金色的波光，像是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只是……于余踢了踢自己的腿。 真奇怪，明明这几天没有训练，怎么还是有点酸痛呢？ 第39章 “腿疼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过来跟我说！你长了嘴干嘛吃的！”陈教练气得拿着手里的纸去敲于余的脑袋。 于余躺在队医院的床上抱着脑袋一叠声地喊着教练我错了！ 于余红着眼圈,腿还疼，但对于差点废掉的职业生涯来说，还是后者更吓人。 他现在也是心有余悸。 昨天加练了一整天,晚上还有力量训练，等到了夜里于余本来没事的腿突然疼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还是郑何云听见于余的痛呼，跑到他屋里叫了队医。 今天检查了一整天,才知道于余进入了开始快速发育的阶段，这个阶段经常做高强度训练的小运动员们大部分下肢都会发生疼痛，俗称生长痛。 反复的疼痛若被忽视,可能发展为慢性炎症,如跟腱炎、髌腱炎,这种炎症通常会非常影响一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 第43章 一般负责青少年的教练组都会格外重视这点，只要发现小运动员开始高速成长,从训练到饮食方面全部都会做出调整。 谁知道每个月的例行体检,于余因为参加比赛没赶上。赛前体检也不管这些，教练看于余状态挺好就没多在意。 谁知道是于余傻不愣登的不说,就以为是训练之后的酸痛，直到今天发作了才被医生检查出来。 陈教练抱着胳膊一脸严肃地看着于余。 陈教练盯着于余看了半晌，最后长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小子……" 于余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我哪知道是生长痛啊……" "不知道？"陈教练眉毛一挑,"队里不是讲过？发育期运动员的注意事项,你是不是又走神了？" 于余心虚地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 陈教练无奈地摇摇头，转头看向队医："他现在的情况,训练怎么安排？" 队医推了推眼镜："至少一周内不能做高强度训练，尤其是下肢力量训练。生长痛不是病,但疲劳累积会加重症状，甚至影响骨骼发育。" 于余一听，立刻急了："一周？！那世青赛选拔赛怎么办？林嘉阳还邀请我去上海队交流呢！" "选拔赛还有一个多月，来得及。"陈教练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训练计划，让你平稳度过发育期。上海队的交流再说吧，看你腿的情况。" 于余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腿上的疼痛让他不得不闭嘴。 算了，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陈教练手里的纸筒子打起人来跟钢管一样。 * 第二天，于余坐在泳池边的长椅上，眼巴巴地看着队友们在水中训练。 就跟看到肉骨头的小狗一样，满脸写着让我下水让我下水让我下水…… "别看了，"郑何云拎着条毛巾擦汗，在他旁边坐下，"你这周只能做轻量上肢训练和柔韧性练习。想再被打？" 于余闷闷不乐地踢了踢腿："可我明明还能游……" "游个屁，"郑何云难得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你是想以后变成瘸子还是想多拿几个冠军？" 于余不说话了。 郑何云看他蔫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喏，我妈寄来的，分你一半。" 这种80％的黑巧克力他们平时训练偶尔吃一点可以提供持续的能量，里面的可可多酚能减少自由基损伤，缓解高强度训练后的氧化应激。所以或多或少，运动员们自己都会备一点巧克力。 于余接过巧克力，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说……我要是长太高了怎么办？" 郑何云一脸莫名其妙："长高还不好？" "太高了会影响水感，"于余皱眉，"你看那些一米九几的选手，转身和起跳都会慢一点。我可是做过研究的，漫画里那个190的红毛就笨笨的，还有林嘉阳，你看他那么大块，多容易累啊。" 郑何云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冷笑道："于余同学，你现在才还没有一米七，就开始担心长太高了？" "疼疼疼！"于余拍开他的手，"我这是未雨绸目！未雨绸目你懂不懂？" 郑何云嗤笑一声："是未雨绸缪，无知的小土豆。" * 一周后，于余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不少。陈教练给他制定了新的训练计划——减少负重训练，增加柔韧性和核心力量练习。 "你的身体正在快速发育，"陈教练严肃地说，"这段时间技术训练比力量更重要。" 于余点点头，认真地在泳池里练习转身和出发动作。虽然不能全力冲刺，但在这种可以压制自己的情况下，他发现自己的划水效率反而提高了。 "不错，"陈教练站在池边观察，"你的技巧比以前更好了。" 于余从水里冒出来，抹了把脸："真的？" "嗯，"陈教练难得露出笑容，"发育期虽然会带来疼痛，但也是技术提升的黄金期。现在，我们来看看你的水性如何。" 陈教练蹲在池边，手指点了点水面："你现在的动作更流畅了，身体在水里的平衡感明显提升。" 于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他回想起这一周的训练——虽然减少了力量练习，但每天都要做大量的浮板打腿、单臂划水分解，甚至闭气练习，强迫自己感受水流的变化。 "试试这个，"陈教练突然扔给他一个阻力伞，"绑在腰上，游200米自由泳。" 于余愣了一下，这种训练通常用于提升爆发力，但陈教练却补充道："别急着冲速度，我要你感受阻力变化时身体的调整。" 他系好装备跃入水中，立刻察觉到不同——水流像无形的手拉扯着他的腰，每一次划臂都需要更精准的发力。前50米他有些慌乱，但渐渐地，他开始用核心力量稳定身体，手臂划水的角度也微妙地调整着。 "对了！"陈教练的声音穿透水波，"现在你的躯干在带动手臂，不是蛮力拽水！" 到边时，于余气喘吁吁地摘下阻力伞，却听见陈教练难得地笑了："知道为什么你刚才的划频降了5次，但速度只慢了0.3秒吗？" 于余摇头，水珠飞溅。 "因为你终于学会'借水'了，"陈教练把计时器递给他看，"水感好的选手，每一划都是和水流的合作，不是对抗。" 夕阳斜照进泳馆，于余望着泛金光的池水，他悄悄攥紧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水流拂过的触感。 借水，借助水的力量。这不是应该他最擅长的事情吗？ 于余闭上了眼睛，往常训练和比赛时候的样子在他的大脑里浮现。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见了水的呼喊。 水一直想要帮助他，他却没有回应他们的力量。 于余猛得睁开眼睛，又一次带着阻力伞游动起来，这一次他的动作轻巧，看上去只是轻轻摆动，就在水里窜出了一段，就像有人在后面推他一样。 旁边提出这个训练方法的陈教练沉默下来。 这个训练方法他在很多生长期的学生们身上都用过，短则五六天，长则一辈子也不明白借水的技巧。 但是于余这个孩子，又一次地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根本就没有教，只是点拨了几句，下一秒于余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简直如有神助。 只能说，于余的水性，天生就是金字塔尖的那一类。 这样的水性，不知道世界上有几个？如果他全力培养，国家队能摘下那个一直悬在头上的桂冠吗？ 于余在泳池中转体，哗啦哗啦的水声惊醒了正在发散思维的陈教练，陈教练一愣，赶紧集中注意力记录好于余的数据。 饭还是要一口口吃，路还是得踏踏实实走啊。 * 晚上，于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的腿已经不疼了，但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既期待自己快点长高，长得高大威猛，又害怕长得太快影响马上就要到来的比赛。 世青赛啊！他好不容易有资格能站在世界舞台上了，难道要拖着一双疼痛的腿，或者带着一副自己不适应的身体去比赛吗？ 不知道弗洛伊之前长高的时候他参加没参加比赛……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王远梦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明天要测身高了？赌五毛钱，你绝对还没长到一米七。ps，我上次体检可到一米七了~" 于余看到王远梦略带挑衅的短信，瞬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全没了，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噼里啪啦地怼回去："赌就赌！我肯定长了！等着吧，我肯定比你高！" 发完消息，他偷偷爬起来，光着脚在墙上比划了一下。 ……好像真的高了一点？ 他忍不住笑了。然后于余又赶紧绷住嘴角，悄悄找了根笔在自己头上留下一道痕迹。 那边挂了电话的王远梦看了半天自己的腿，然后也拿出了卷尺。 他也是要当世界冠军的人，身高怎么能输呢！ 第40章 因为自己生长期的原因,于余没有如约去上海队参加交流赛，而是专心在国家队调整状态。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没去上海,林嘉阳倒是出现在国家队了。 “所以你现在也加入国家队了？”于余目瞪狗呆，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林嘉阳不知道作何反应。 自己就已经算是破格录取了，当时还掀起好一阵议论,没想到这位更是彻底，连青训营都没参加过，就直接进入国家队了！ 不过想想也是,就冲他去年的全国大赛冠军,再加上参加国际比赛进入决赛的履历,国家队也没有理由拒绝他。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之前一直拒绝国家队邀请的人就这么施施然答应了。 林嘉阳对自己的事不在意地点点头,倒是仔细盯着于余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比了比。 第44章 “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说到这个于余可就不困了！ 于余得意地插起腰，骄傲地大声说道：“当然了！海神大人现在可是有170.68cm了,等再过一阵子看我就超过你！现在归顺海神教派还来得及！”于余一开心嘴上就没谱，跟女娲一样随手捏了个教派。 “海神教派？”林嘉阳摸摸下巴，“所以，信众们信仰海神吗？” 于余点点头，一听林嘉*阳竟然还继续追问,他就来劲了,开始认真地给林嘉阳科普这个他臆想出来的教派。 比他高出一块儿的林嘉阳低着头仔细听他说，时不时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郑何云“砰”得一声把自己卧室门关上。 再跟他们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变傻。 * 自从林嘉阳加入了国家队之后,不到一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国家队,林嘉阳的名字国家队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去年打败了国家队的人拿了全国冠军，今年又破了一次全国纪录，不少人还没见到他就开始讨论他的实力深浅。 随着林嘉阳的加入，国家队内的竞争氛围明显变得更加浓厚，同时林嘉阳也激发出了于余更高的斗志。他知道，他们两个的项目相近，都是中短程的自由泳项目的选手。现在世青赛资格选拔近在眼前，突然出现了如此有竞争力的家伙，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不过抛开两个人的竞争关系，其实于余和林嘉阳私下关系还不错。 于余这种思维跳跃的中二少年，也就林嘉阳这样别人说什么都信，脑补能力又很强的憨憨才能跟他聊到一块儿去。 没错，外表酷拽炫的林嘉阳，其实多聊两句就会发现，他就是一个超级容易相信别人自己还带感情的憨憨。可惜这个事实目前只有跟他老说话的于余和经常被迫听他俩聊天的郑何云发现了。其他人还蒙在鼓里，认为林嘉阳是个拽拽的酷哥。 “说吧，你这次来国家队，目标是不是也是世青赛？”于余一边做着热身运动，拉伸着肌肉，让身体逐渐进入训练状态，一边斜眼看着林嘉阳，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林嘉阳点了点头：“自然，全国冠军只是开始，我想在国际舞台上证明自己。其实之前没有进入国家队的想法，但颁奖典礼看你披国旗，那样好像更帅一点。” 其实并没有林嘉阳说得那么容易，他们家早有准备移民，但是他却毅然决然加入国家队，跟家里这一个月来基本都在吵架。 不过那天的红色实在太有吸引力，林嘉阳也想试试那天于余口中的“踏实”感。 林嘉阳之前一直只为自己赢，但他总觉得他的胜利是“轻飘飘”的，直到于余在那时候告诉他了这个词。 哪个运动员不希望自己的胜利更有重量呢？ 林嘉阳说完，于余脑子里立刻回想起自己披国旗的片段，他嘿嘿笑着直起腰踮脚拍了拍林嘉阳的肩膀：“没错，还是很有眼光的嘛小伙子。” 两个人一直一边做热身一边聊天，直到教练吹了集合哨子才停止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教练组有意，他们两个一直是绑定在一组训练。 于余和林嘉阳也乐得有人和自己比拼，毕竟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是促进进步的加速器。 接下来的日子里，训练馆成了于余和林嘉阳的“战场”。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训练馆的窗户，于余已经站在了泳池边，做着细致入微的准备。他仔细地调整泳镜，涂抹防滑粉，然后深吸一口气，跃入水中，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 在水中，于余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流畅而有力。 他专注于自己的每一次划水，力求让手臂入水的角度、力度和速度都达到最佳状态。转身时，他迅速而准确地用脚蹬壁，身体如同陀螺一般旋转，然后猛地冲出，继续向前游去。 自从上次的水性训练之后，于余对“借水”的领悟又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有了“借水”的力度，他在转体的时候加速度更快了。 林嘉阳也不甘示弱，他以其从小扎实的训练基础和惊人的天赋，在泳池中也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他注重细节，每一次划水都力求完美，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速度。他的爆发力在这个年纪的国家队队员中几乎无人能敌，无论和谁比，只要出发的时候他都会领先。 训练间隙，于余和林嘉阳也会找机会交流心得。 于余从水中探出头来，喘着粗气，林嘉阳游到他身边说：“你刚才的转身动作有点拖沓，这样会影响速度的。” 这话说得跟嘲讽一样，不过已经深知林嘉阳说话风格的于余明白他其实没什么攻击性。 特别大一只纸老虎。 于余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不服气地瞪了林嘉阳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在保存体力，后面才有力气冲刺呢！而且你那个破转身技术还不如我呢。” 林嘉阳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道：“我舅舅跟我说，转身和蹬壁的动作要一气呵成，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阻力，提高速度。你试试看。”说着，他示范了一个的转身动作。 跟全国大赛的时候比，林嘉阳的转身技术确实有所提高，他在水里的身体轻盈地旋转，然后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于余看着林嘉阳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跃入水中，超过了林嘉阳。 林嘉阳从水中冒出头，看着已经超过自己的于余沉默了。 这个家伙身高抽条之后，好像游泳更快了！ 说好的发育期呢？ * 国家队里面也会有小团体，几个平时玩得好的运动员聚在一起训练很常见，于余和林嘉阳因为之前认识，年龄相仿，他俩又和国家队其他人都不算熟悉，所以自然凑在一起。 只是郑何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匹“独狼”到底是怎么被其他人跟他们两个划分在一起的？ 郑何云左看看正在擦泳镜的于余，右看看训练完正喘气的林嘉阳，郁闷的把头埋进水里吐泡泡。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两个人缠上的？？ 他们正完成了一组高强度的自由泳训练后，靠在池边休息。 于余和林嘉阳都是中短程自由泳的选手，他们的耐力都不如可以游长距离项目的郑何云，选拔赛在即，两个人自然想来他这取取经。但是郑何云这几天一看见他俩就躲，所以于余和林嘉阳商量了一下，把人正正好好堵在泳池里。 左右为男的郑何云：…… 于余喘着气，看着郑何云提问：“大云，我发现我在长距离游的时候，呼吸节奏总是容易乱，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谁是大云啊！我跟你很熟吗！”被迫变成吐槽役的郑何云吐槽完，沉默了一下，还是想了想，认真地回复：“其实，呼吸节奏乱很多时候是因为体力分配不均或者心理紧张。你可以试试在心里默数呼吸次数，比如每划三次水换一次气，这样慢慢就能找到节奏了。还有，长距离游的时候，要学会放松身体，不要一直紧绷着，这样也能节省体力。” 于余点了点头，右手打进左手手心，若有所思地说：“嗯，我试试看。不过，我觉得你在游的时候身体特别放松，你肌肉累的时候不会紧绷吗？” 郑何云又想了想说：“其实就是要放松，放松的时候身体会更听话，比赛的时候也一样……” 郑何云因为有洁癖的原因所以跟别人走得都不算近，队里都传他性格有问题，大家也都知道他孤僻，郑何云都习惯了。国家队不像省队一样需要他操心，他也乐得轻松。 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子，一个傻憨憨的大块头。 训练完，在操场上于余正在和林嘉阳讲他之前打的游戏剧情，郑何云则在旁边捧了本书，把两人交谈的声音当成白噪音听。 热热闹闹的，好像也不错。书页后面，郑何云的表情异常轻松。 旁边路过的几个人看了他们半天。 “那是中二病、拽哥和生人勿近？” “他们怎么凑在一起了？” “不知道……我就知道国家队的问题儿童聚齐了……” …… 不论队里如何讨论他们几个，有了郑何云的加入，于余的后半程耐力加速也有所提升，并且他的身体状态也在一步步好转，逐渐适应了自己172cm的新身高。 终于，选拔赛的日子来临了，整个国家队都弥漫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 第41章 国家队只面向自己队的选拔赛虽然规模比全国大赛小上很多,也没有观众，但是一个个参与的队员却都十分严肃。 毕竟这是一场能决定他们是否站上世界赛场的比赛，如果不能全力以赴,那么好则耽误一两年，多则可能一辈子就错失了机会。 要是不能代表国家站上赛场，来国家队又有什么意义？ 第45章 青少年队的人并不多,这次队内的选拔赛要选出各个项目的前三名去参加世青赛的选拔，每年世青赛的参与人数都不固定，需要看世青赛的选拔成绩决定国家的参与名额。他们队内选拔出来后还要争夺属于自己国家的名额。对一帮还没成年的青少年来说,压力可是很大的。 也只有队里实力和心理素质全部达标的人,国家队的教练们才会允许他们去代表国家,争取国家的脸面。 于余和林嘉阳站在平时训练的泳池边，周围是同样严阵以待的队友们。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期待,也夹杂着一丝紧张。毕竟,这场选拔赛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场比赛,更是他们梦想的起点。 于余盯着熟悉的水池，思绪难得有些发散。 如果他能在这里走出去，起码，他能在正式的赛场上见到弗洛伊了。 上次在青训营里偷偷溜出来比赛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也基本没有联系过。 上次输得那么惨,一直心心念念找自己再赛一场的弗洛伊不知道作何感受。 兴奋吗？还是很失望？ 虽然虽然之前口口声声说弗洛伊是自己此生注定的对手，但是越在职业的道路上走下去，越明白自己和世界顶尖水平的差距。 好在自己已经一点一点地迈进,就快要触碰到世界了。他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还控制不好技巧,受身体条件限制的于余了。如今拔高的身材和上升的身体素质，让于余自信不比任何一个同年纪的选手差。 如果他能站在世界赛场上，他一定要再和弗洛伊比一场！ 海神和天之骄子的对决，这听起来才带劲。于余缓缓呼出一口气。 队内的比赛是随机抽签，于余和林嘉阳一前一后上去拿签，结果打开一看，一个1-2一个1-3。 不巧，他们两个抽签正好在同一组。 林嘉阳和于余都看到了对方手里的数字。 “准备好了吗？”林嘉阳轻声问于余，“看来又要决出一个胜负了。” 于余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准备好了，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放马过来吧，我可不会怕你。” 他们俩是第一组比赛，当他们两个站出队伍之后，同组的剩下六名队员都同时感觉到心里咯噔一下。 毕竟两个人虽然年纪还小，但成绩却毋庸置疑，都在全国的比赛上拿到冠军，是队里也承认的天才。要跟这样两个人比赛，很难在教练们的面前体现出自己的优势。 早知道不报和他们重叠的项目了……有的选手暗暗心里后悔。 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其他六个选手也纷纷出列，面容紧张地站在起跳台上，准备好出发。 裁判的哨声尖锐而响亮，瞬间划破了训练馆的宁静，选拔赛正式开始。于余和林嘉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入水中，开始了激烈的角逐。 比赛一开始，于余就感受到了水流的阻力和身边队友们的速度。所有的信息冥冥中好像通过什么介质一样流向他清明的大脑。 这段时间处在发育期的水性训练，让他逐渐找回了原本在海洋中的感觉。 之前他总认为大海拥有着灵魂，但泳池中的水却是死寂一片，总是想着自己快一点快一点，却忘了和身下的水流沟通。 当他终于不再忽视自己这个天生就点满的天赋之后，泳池也还给他了应有的回应。 他迅速调整自己的节奏，每一次划水都用尽全身的力气，手臂用力划动，身下的水流也像是海浪一般，推动着自己的身体向前冲刺。 他的呼吸稳定而有力，每一次换气都像是在为身体注入新的活力。转身时，他迅速而准确地用脚蹬壁，身体轻盈地旋转，他的身体抽条后更加灵活，仿佛一只灵巧的海豚，然后猛地冲出，继续向前游去。 天资卓绝的水性是可以看出来的，于余的节奏带着他强烈的个人色彩，让旁边记成绩的教练连连点头。 林嘉阳紧贴着于余的身边，两人的身后的水流在两条泳道中交织成一道快速的流线。毫无疑问，他俩位于断层式的领先地位。 林嘉阳的每一次划水都显得那么有爆发力，他的动作流畅而协调，仿佛与水融为一体。 平时还有些脱线的他在赛场上的表现终于符合他的外表——一个又强又拽的拽哥。 他的眼神坚定和无比的胜负欲。他与于余并驾齐驱，两人之间的竞争异常激烈，水花在他们身后翻滚，仿佛在为他们的拼搏加油助威。 随着比赛的进行，于余和林嘉阳都逐渐进入了冲刺状态。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节奏却越来越稳定。在游到最后阶段的时候，林嘉阳感到了一丝疲惫，但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之前就在全国大赛中输给了于余，自那之后他成天翻倍的训练，尤其是在加入国家队之后更是咬着牙挑战自己的极限。 没道理会在这里输！ 他咬紧牙关，继续加速，手臂划水的频率更快了。 于余也感受到了林嘉阳的加速，他同样不甘示弱。他深知，这场比赛不仅仅是对自己实力的考验，更是对自己心态的磨砺。他调整自己的呼吸，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地追赶着最终的目标。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体育竞技尤其如此。 总有人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在最后的冲刺阶段，于余和林嘉阳都拼尽了全力。他们的身影在水中飞速穿梭，仿佛两道闪电一般。他们的手臂划水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每一次划水都伴随着水花的飞溅。 林嘉阳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他看着在最后关头领先自己的于余，眼神晃动了一下，变得更加坚定和执着。 天赋，真是可怕的东西。 只有进入了国家队，和于余朝夕相处之后，才能明白他的进步速度是何等的不合理。 从小就被专业训练的他，明明满脑子都是专业知识，但在面临新挑战的时候，于余永远是第一个融会贯通的。 那些泳姿和技巧好像本来就存在于他的体内，等着人来一个个点亮而已。 真是让人不甘又无奈……却又不得不从心底里生起一点点的佩服。 世界赛场上，是不是也充满着这样的怪物呢？ 林嘉阳复杂地看着于余再一次在他前面拍到终点，半晌，无奈地笑起来。 200米自由泳的选拔初赛一结束，两个人就接着去准备下一场比赛。于余的400米自由泳和林嘉阳的100米自由泳。 比赛的时候也是如此，在前半段赛程的时候时间都会很紧张，所以也需要运动员们调整自己的能力。 400米自由泳是于余的最近练的重点项目，也是他最想要冲击世青赛名额的项目。这个项目，不光有之前打败过他的郑何云，还是弗洛伊最擅长的王牌项目。 刚才与林嘉阳的激烈对决让他热血沸腾，此刻他感觉自己状态正佳。郑何云和他对视一眼，正对上他充满胜负欲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像着了火一样。郑何云勾起嘴角，冲他点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泳池走去。 他俩这回不在一组，不过没关系，于余相信，他俩会在明天最后的比赛中碰头。 哨声响起，于余如箭般射入水中。400米的距离需要更好的节奏掌控和体能分配，他按照教练之前给他制定的节奏，前半程保持稳定，后半程逐渐加速。泳池中的水仿佛成了他的盟友，每一次划水都带着流畅的力量。变长之后的胳膊腿也每次都把他推出更远的距离。 然而，这一组的竞争同样激烈。国家队中不乏经验丰富的老队员，最大的选手比于余大了整整4岁，也曾经参加过世青赛。他们的经验是于余这种新加入的队员不可同日而语的。他们深知如何在长距离项目中保持优势。于余在第三个转身时被隔壁泳道的选手超越，但他没有慌乱，而是更加专注地调整呼吸和动作频率。 于余知道自己的技巧和经验相对于这些人来都略显不足，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他擅长调整的呼吸节奏和强大的水性对于这些人来说遥遥领先，尤其是当他逐渐补足自己身高上的短板时，这些优势就更加明显。 最后100米，于余开始全力冲刺。他的手臂如同风车般快速划动，双腿打水的节奏也提升到极致。看台上的教练们纷纷点头，记录着他的表现。最终，他以微弱的优势率先触壁，拿下了小组第一。 与此同时，林嘉阳在100米自由泳的赛场上也展现出了惊人的爆发力。这个短距离项目是他的拿手好戏，出发反应时间仅为0.63秒，创造了个人最好成绩。入水后他就像一枚鱼雷，以近乎完美的流线型姿势破浪前行。 50米转身时，林嘉阳已经确立了明显的领先优势。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损耗。最后25米，他更是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最终以打破队内纪录的成绩完赛。 当天的选拔赛结束后，教练组开始统计成绩。于余和林嘉阳都顺利进入了各自项目的明天最后的比赛。训练馆的灯光渐渐暗下来，队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空气中还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第46章 “今天表现得不错。”林嘉阳和郑何云走到正在收拾装备的于余身边，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 于余接过饮料，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你也是，那个100米的成绩太惊人了。”说完，他看向郑何云，“明天就跟你比赛了，我包里可准备着芥末呢。要不要赌一把？” 郑何云皱了皱鼻子回道：“那要不要我给你准备点臭鸡蛋？” 于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你们在说什么？”没插上话的林嘉阳好奇地问道，可是其他两个人都没理他，所以他没问出个什么，只好就着于余之前的话头说。 “还商业吹捧我的100米呢，还不是在200米输给你了。”林嘉阳耸耸肩，“说真的，有时候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进步这么快的。” 于余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大概是因为……我有个想打败的对手吧。” 林嘉阳挑了挑眉：“那个弗洛伊？” “嗯。”于余的目光变得深远，“我想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和他再比一次。”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嘉阳突然拍了拍于余的肩膀：“那咱们就在世青赛选拔的时候好好冲一把，把名额都拿到手，要不还谈什么世界舞台？” 于余转头看向他，眼中燃起斗志：“正合我意。”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训练馆的玻璃窗洒进来时，有资格参加第二轮比赛的选手们已经开始了热身。今天的比赛将决定谁能获得代表国家参加世青赛选拔的资格，每个人的表情都格外严肃。 400米自由泳决赛，于余和郑何云再次站在相邻的泳道上。这一次，他们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准备进行一场真正的较量。 和在省队的时候想比，两个人都有了长远的进步，这一次不知道谁能获胜。 不管谁获胜，包里的芥末和臭鸡蛋都已经准备好了。也算是这场比赛的一点点小彩头，林嘉阳拎着他俩的书包，满怀期待地看着这场比赛。 发令枪响，八名选手同时跃入水中。于余的出发反应时间比昨天更快，入水后立即占据了领先位置。但郑何云也不甘示弱，紧紧咬住不放。 前100米，两人的差距始终在半个身位以内。转身时，于余注意到郑何云改变了战术，开始提前加速。他立刻调整自己的节奏，保持稳定的划水频率。 200米处，比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于余感觉到乳酸开始在肌肉中堆积，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技术动作的完整性。郑何云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但他依然保持着惊人的速度，郑何云还兼顾着长距离的比赛项目，所以这点疲劳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在300米处，郑何云靠着自己的优秀的耐力领先了于余一头，位于小组第一名！但是于余在意识到他超过自己之后自然也不甘落后，咬着牙把自己本来慢下来的身体再次扳回到加速的频率。逐渐的，于余也慢慢弥补了这点距离。 最后100米，两人几乎齐头并进。看台上的教练和队友们都站了起来，紧张地注视着这场巅峰对决。就在这个时候，于余再次切换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在最后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冲刺能力，以0.23秒的微弱优势率先触壁。 触壁的瞬间，于余猛地抬头看向计时器——3分47秒36，这个成绩不仅刷新了他的个人最好成绩，也达到了世青赛a标的标准！他激动地拍打水面，转身看向郑何云。 郑何云喘着气，朝他点了点头：“很厉害……这次是你赢了。” 于余游过去，两人在水中共握了一下手：“大云你也很强。” 随后的200米自由泳决赛中，于余延续了出色的状态，以1分48秒15的成绩再次夺冠。而林嘉阳则在100米自由泳决赛中游出了49秒78，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一。 当所有比赛结束后，总教练召集全体队员宣布了入选世青赛选拔赛的名单。于余和林嘉阳还有郑何云都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参赛资格，他们将代表国家队出战下个月举行的世青赛选拔赛，与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选手争夺有限的世青赛名额。 直到比赛结束于余才掏出自己包里的芥末，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猫。如今已经抽条了一些的于余不再像之前那样脸上都是肉乎乎的婴儿肥，逐渐也显露出少年硬朗的轮廓来，只是他笑得时候还是露出两个小酒窝显得很乖。 只不过乖乖的外表下，其实有个小人在叉腰大笑。 郑何云一脸无语地接过于余手里的芥末，冲着嘴里就挤了一口。 于余和林嘉阳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1秒过去，郑何云屏住呼吸。 30秒过去，郑何云脸开始泛红。 1分钟过去，郑何云的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再也绷不住平时那股云淡风轻的劲儿，冲着旁边的水龙头快速跑去。 于余和林嘉阳发出爆笑，两个人举着手机录像一路追在后面。 结束了一场紧张比赛后的国家队，充满了少年们的笑声。 * 而另一边，同样正在紧张地准备着世青赛的弗洛伊也在菲尔德的注视下游了一圈又一圈。 弗洛伊从水中抬起头，甩了甩湿漉漉的金发，水珠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暖色的光。他喘着气，双臂撑在泳池边缘，抬头看向站在池边的菲尔德。 “还不够快。”菲尔德抱着手臂，眉头微皱，“最后50米的转身慢了0.3秒，冲刺节奏也不够紧凑。” 弗洛伊咬了咬牙，没说话。他知道爸爸说的是对的，但连续的高强度训练让他的肌肉隐隐发酸，肺部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灼热。 菲尔德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休息五分钟，再来一次。” 弗洛伊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仰头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 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对，他自己也清楚。 几个月前，他在青训营的比赛中赢过了于余，就像丢掉什么包袱一样，连自己的斗志也燃尽了。 国内也没有让他可以注意的对手，国际上也就是那几个人，来来回回地比赛，生活又变得无聊起来。连带着日常枯燥的训练就更让人难以忍受。 “弗洛伊。”菲尔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反复练400米吗？” 弗洛伊睁开眼，看向自己的爸爸。 “因为世青赛的选拔，不仅仅是比谁游得快。”菲尔德蹲下身，平视着他，“而是比谁能顶住压力，在关键时刻稳住节奏。你现在的问题，是心态。” 弗洛伊沉默了一瞬，随即扯了扯嘴角：“你是怕我又像上次一样，前半程冲太猛，后半程崩了？那我不是也赢了吗？” 菲尔德哼了一声：“你倒是清楚自己的毛病。你能保证自己下次也能这么好运？” 弗洛伊没反驳，只是攥紧了拳头。 他重新戴上泳镜，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中。 水花溅起，他的身影如箭一般破开水面，朝着泳池的另一端冲刺而去。 菲尔德站在池边，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他知道，自从中国回来之后弗洛伊心里憋着一股劲。那股劲，或许会在世青赛的赛场上，彻底爆发。 ——如果于余不令人失望的话。 第42章 世青赛的选拔赛由本国自己组织,虽然依旧是面向全国的选拔，但是像是林嘉阳这样“高手在民间”的选手还是少数。 毫无疑问，最后选拔出的选手基本上全部都是国家队的人。国家队把他们的成绩汇报给组委会,具体这回能申下多少名额就要看总体排行了。但在每个项目排名第一的选手，基本都是稳稳地拿到名额。 于余的200米自由泳和400米自由泳在选拔赛都是第一名，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参赛问题。林嘉阳的100米和郑何云的1000米同样是第一名,三个人已经确定还会在集训继续待在一块儿。 选拔赛结束就等着8月份世青赛召开，国家队给他们放了三天的假，可以在世青赛集训之前回家看看。 于余坐着高铁看着窗户外面的忽闪而过的风景,心情就跟耳机里的音乐一样放飞。怎么说,自己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而且要狠狠跟王远梦炫耀一下自己的身高才行！ 不知道他现在多高呢……爸妈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杨教练又在省队干什么呢……他们会不会已经准备好了给自己惊喜？ 不一会儿，于余就带着一堆的问号睡着了。 * “suprise！” 于余一把推开家里的门,回应他的只是空荡荡的大厅。跟他想的桌子上热气腾腾等他回来吃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爸爸？妈妈？你们在卧室吗？”于余放下行李,推开主卧的门，里面依旧是空空荡荡。于余挠挠头。 估计爸妈工作忙吧,看来都没请假在家。自己这个假放得也比较临时，看来是还没来得及准备。 给自己想好了理由，但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于余抓了房门钥匙，准备去学校看看。 第47章 这会儿学校快放学了，自己回来可就只跟爸妈说了,估计王远梦会很惊讶吧！ 想到这儿,于余又愉快地勾起唇角。 “叮铃铃——”学校响起了最后下自习的铃声，由于于余穿的是自己原来的校服，所以毫无阻碍地就混了进去。 “老王哥~看看谁回来了！”于余一把踹开教室的门,自己摆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结果…… 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在做值日的同学了，王远梦完全不见踪影。 于余单手撑着门,腿还交叉着，本来歪嘴笑着的邪魅表情一点一点凝固在脸上。 教室里仅有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和于余大眼对小眼。 “诶？这不是于余吗？” “于余？是那个去国家队的于余？” “对，就是那个学校挂了好久横幅的！” “哇！你长高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原来的班长愣了一下，这才认出这位初一就直接转学去国家队的同学。 梳着麻花辫子的班长手里攥着抹布一脸惊叹。 在她的印象里，于余还是属于班里比较矮的同学，并且脸上肉乎乎的，令人记忆深刻就是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和笑起来的小酒窝。 谁知道仅仅半年多不见，于余简直大变样了。 原本稚气的少年抽条了，身体变得修长，就连脸上也褪去一团稚气，逐渐显露出线条来。常年训练的身体挺拔又结实，尤其是穿着小一号的校服格外明显。原本圆滚滚的黑色眼睛，在脸型变化之后似乎拉长了一些，变得像是猫一样的杏核眼。之前从未休息过的提拔的鼻型，还有薄薄的嘴唇，怎么看都像是杂志上的美少年。只不过这个美少年常年在外训练，剃了好打理的短头发，晒出了小麦色的皮肤，不过这并没有破坏他的颜值，反而多出了一些雅痞的味道。 攥着抹布的手快拧成了麻花，一点点绯红爬上了班长的耳朵。 “你，你来有什么事吗？” 于余立刻收回了还撑着门上的手，站得板正，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地笑着问：“我来找王远梦，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这个点儿不应该有社团活动吗？” 于余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又甜甜的出现，本来就面红耳赤的班长更结巴了。 “社，社团，团活动初二就没了。王远梦应该是回家去了。” 于余点点头，向她双手合十摆了摆表示谢意，转身往外面走去。 他知道王远梦这个点应该不会回家，他指不定还在哪儿玩呢。反正他家也没人管着他，他一般只会在晚饭时候去他家蹭饭之后，才会回自己家。 可是于余找遍了王远梦经常去的*游戏厅，经常去吃的路边摊，都没找到王远梦。 又扑了一个空的于余干脆直接给王远梦打电话。 结果电话也没人接！于余气愤地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头。 马不停蹄地，于余又去找下一个人。 要说除了家人朋友，他最熟悉的就是杨教练了。杨教练作为发掘他的人，又一直在省队力挺他，还陪他加训。于余这回进了世青赛，最想告诉的人就是他了。 当初杨教练因为他差点被辞退，于余心里都清楚，所以他也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给大家看杨教练的眼光并没有错。 之前离开家里去国家队的时候，他对杨教练说的话也是真心的。当时杨教练好像都快哭了，不敢想象要是他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要高兴成什么样！ 但是省队没有学校好混进去，他们之前进省队都要带着自己的学生证才行。尤其是门口的保安好像换了人，根本不认识于余，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 于余只好问他：“我就是来找杨教练的，能让他出来一下吗？” 保安翻了翻自己的记录本子，然后抬起头回道：“哦你找杨教练，真不巧，他今天有事，现在请假出去了。你要不明天再来？” 于余鼓着脸“哦”了一声，只能离开了。 找了一大圈，市里都快逛遍了，于余从省队离开，天都快黑了。于余只好先回家。 兴致冲冲像跟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好消息，没想到大家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难免一下子就有点委屈。 但是大家的生活也不是围着自己一个人转的，只好之后有时间再告诉他们了…… 心里有些憋屈的于余红着眼眶买了一个自己好久没吃的冰激凌，一边舔着，一边慢慢消化着自己的情绪。 * "suprise！" 被打击了一天，没找到任何人的于余一打开家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欢呼声震得一个激灵。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爸妈，王远梦，他找了一天的人，全都挤在自己家里，手里举着花花绿绿的横幅，王远梦甚至还打了个碎纸礼花桶。 “欢迎全国冠军于余回家！” “你们……”于余的嗓子突然有点发紧，冰激凌“啪”地一下掉在地上，“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 让我这一顿好找！ 王远梦一个箭步冲上来，先是用手在自己头顶和于余之间比划了一下，然后夸张地瞪大眼睛：“我去！你真长高了！” “那当然！”于余瞬间找回状态，得意地挺直腰板，“现在172.68厘米，队医说至少还能再长十公分！” 于爸爸走过来，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臭小子，进了国家队也不常联系家里。”虽然语气严厉，但眼角的皱纹却舒展开来。 “爸！”于余突然鼻子一酸，像小时候那样一把抱住爸爸，然后转头又扑进妈妈的怀里，“我拿到世青赛的名额了！” “知道知道，”妈妈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笑得和平时一样温柔，“每场比赛我们都守着直播看。现在我们的小鱼也是很厉害的运动员了。” 于余本来消下去了红眼眶又一次通红起来，这回他压根没忍住，直接在气味熟悉的妈妈怀里哭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你们——哇——！” 半大小子哭得满脸花，顾不上丢人，于余立刻扑在扑到桌子前惊叹着看着今天的饭。 国家队的食堂虽然也不错，但都以健康为主，他好久没吃到妈妈做的饭了。 开开心心吃完饭，爸爸拍拍他的后背，妈妈擦了擦他哭红的脸。 “好了，吃完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等着你去找呢。” * 一脸懵逼的，被爸爸直接送到省队的于余，一下车就惊呆了。 说是请假了的杨教练满脸笑容地拉着他直接冲着食堂走去。 省队食堂被布置成了临时庆功场地。于余坐在主座，面前堆满了特意为他“解禁”的垃圾食品——辣条、薯片、可乐，甚至还有一盒奶油蛋糕。 “你，你们都知道了啊。”平时缺根筋的于余在这样的场景下难得有些扭捏。 “是啊，我的第一个学生就拿到全国冠军还进世青赛了，你以为我在这行是白混的吗？”杨教练笑着跟他说。 自从之前的徐教练被查了之后，他的工作也从原来岌岌可危的边缘一下子回到了正轨，新的总教练很重视他，甚至把二队直接交给他带。现在他也是能在省队有发言权的人物了。 于余傻呵呵笑着，打开自己眼前的蛋糕盒。 “这个不行，”杨教练突然抽走蛋糕，“世青赛前不能吃奶油。” “啊——”于余的哀嚎引来一片笑声。 杨教练端走蛋糕之后，坐过来给他看手机：“给你看个好东西。”屏幕上是一段视频——于余在全国大赛夺冠瞬间，省队食堂全体欢呼的画面。 看完之后，拍了拍于余的肩膀，没有多说，杨教练就去维护其他人的纪律了。 之前的那些不愉快都在过大的实力差距下变成了佩服，省队的队员一个个都过来向于余跟之前的事情道歉，并祝他世青赛顺利。 “你们……”于余的耳根悄悄红了。 坐在他旁边看见全程的小眼镜悄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有些羡慕地说“杨教练对你是真的好。看到这个没？你每场比赛，杨教练都拿着小本本在做技术分析。” 镜头里的杨教练戴着眼镜，电视荧光映在密密麻麻的笔记上，某页还写着“臭小子转身又急了”。 * 深夜，于余独自来到省队泳池。月光透过玻璃顶棚洒在水面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银。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熟悉的水波。 这是他之前和杨教练加训的地方。多少次他被累得冲着杨教练发脾气，杨教练都是很温柔地解释这些训练的作用。 “就知道你在这儿。” 杨教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扔给于余一个防水袋：“拿着，世青赛用得上。” 袋子里是一副老式泳镜，镜框上有道明显的修补痕迹——正是于余初学游泳时戴的那副，他最熟悉的泳镜。 ”带着它，”杨教练望向泳池，“就像我跟你去了世青赛一样。” 第48章 于余握紧泳镜，突然一个鱼跃扎进水里。没有计时器，没有竞争对手，只有月光和水流包裹着他。当他浮出水面时，听见杨教练笑着说： “转身还是太急。” 于余在泳池边笑起来：“杨教练，以后跟我一起为国出征好不好？” 杨教练也笑起来。 “那可太好了。” * 三天后，于余站在高铁站台，背包里塞满了家乡特产。王远梦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游戏机：“路上解闷用，里面下载了你所有比赛视频。” “我才不……”于余正要嘴硬，突然摸到游戏机背面贴着的照片，翻过来一看——是他们俩小时候在海边吃冰激凌的合影。 广播响起催促登车的声音。于余转身的瞬间，听见王远梦大喊：“拿不到世青赛金牌就别回来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高高举起手臂比了个大拇指。车窗外的风景再次飞掠而过，但这次，于余的嘴角始终带着笑。 国家队是运动员安全感的来源，而小家，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安全感的来源。 这次踏上出国的征途，他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第43章 等他们放假结束,世青赛的名额也下来了，中国游泳队基本上每个项目都可以有两名成员参加，比往年好一些。 于余虽然年纪尚小,还不满14周岁，但是毫无疑问他就是这次男子200米自由泳和男子400米自由泳的顶梁柱。 国家队训练基地的公告屏亮起蓝光，世青赛最终名单如瀑布流般滚动。于余的名字后面跟着醒目的双星标记——200自与400自的双料第一顺位。 “压力大吗？”林嘉阳靠在更衣柜旁,把手机上的往届世青赛数据拿给于余看：世青赛男子200自由泳历年冠军平均身高183cm。 哼。 于余踮脚抢过手机，故意把屏幕调到13岁组历史最佳成绩。 “看到没？这个纪录保持者最后长到了190cm。”他戳戳屏幕上少年时期的菲尔德，“这么算来,我要是能破记录,就还能再长20公分呢！” 旁边的郑何云“砰”得一下合上衣柜,他忍不住吐槽：“你这个智商也就能长长个了，反正脑供血已经不足了,长多高都行。” 于余立刻挂上自己的死鱼眼,盯着旁边笑抽抽的林嘉阳。 三个人边拌着嘴，边走出更衣室开始了新的一天的训练。 时间已经来到世青赛倒计时。 训练池的水面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波纹,于余趴在池边，盯着手里刚发下来的赛程表。200自游泳预赛和400自自由泳预赛竟然安排在同一个上午，中间只隔了两小时。 “这赛程是要人命啊……”他嘟囔着，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 本来他就还处在高速的发育期，虽然成绩不错,状态也稳定下来,但是大强度的训练还是不能做。到现在练完了偶尔腿都会疼一下，于余对自己的恢复速度感到十分的担心。 “怎么，海神大人怕了？”林嘉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两瓶运动饮料，“喏,加了葡萄糖的。” 于余接过瓶子，指尖碰到瓶身上凝结的水珠，一点喝的心情都没有，于余嘟嘟囔囔地说：“谁怕了？我是担心游完200米，400米的成绩不好看。” 林嘉阳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大半瓶：“去年亚青赛，日本那个小个子就是这么被赛程坑的。”他抹了把嘴角，“200米拼太狠，结果400米直接崩了。不过预赛而已，不拼我觉得你也能过。” 于余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瞪大眼睛问：“等等，你去年不是没参加亚青赛吗？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林嘉阳的表情微妙地僵了一瞬，拿灌了一大口水，“……老子没去成，看看直播不行啊？” 于余啧了一声，拿起自己的水灌了一口，葡萄糖齁甜的味道他倒是挺喜欢，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一口。 “行了，今年你就不用偷偷看直播了。被评头论足的就是出现在屏幕里的你了。” 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对于第一次参加世界比赛的两个少年来说，不管怎么做准备，心底都会有些紧张。 * 午休时间，睡不着的于余溜进录像分析室，想偷偷研究下主要对手的技术特点。推开门却发现郑何云已经在里面，正反复观看德国新秀卢卡斯的比赛视频。 屏幕里正是200米自由泳的比赛现场。 “你什么时候对200自这么上心了？”于余凑过去，发现屏幕上标注着“卢卡斯-转身节奏分析”。 听到于余的动静，郑何云手上的笔不停，头也不回：“帮你研究的。”他按下暂停键，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看这里，他每次转身前都会有个轻微的抬头动作，大概0.3秒。这种习惯性的动作很难改，但也浪费时间。” 于余瞪大眼睛——这个细节连教练组都没提过！ “我算过了，”郑何云在笔记本上画着波浪线标记重点，“如果你在他抬头的时候加速，至少能抢出0.5秒优势。” 说完，郑何云把笔记本这一页撕下来，往于余怀里一扔。 “记住了！你能抢出优势，紧张个屁啊！” 捧着算草纸眼泪汪汪的于余突然一把抱住郑何云：“大云！你真是——” “真是好好的一朵云！” “滚！”郑何云嫌弃地推开他，“口水蹭我衣服上了！脏死了！” * 晚上于余正在宿舍压腿，突然小腿一阵抽痛。他龇牙咧嘴地摸出药膏，这是队医特制的生长痛缓解凝胶，带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又疼了？”王远梦的视频通话突然弹出来，镜头里的他正躺在自家床上吃薯片。 于余把手机支在床头：“还行，比上周好多了。”他卷起裤腿，露出贴着膏药的小腿，“就是这味道太难闻，熏得我睡不着。” “等着。”王远梦突然翻身下床，镜头一阵天旋地转。五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举着个香薰蜡烛：“我妈从法国带的薰衣草味香薰，据说能盖过任何臭味。” 于余哭笑不得：“你让我在宿舍点蜡烛？郑何云会杀了我！” “笨蛋！”王远梦翻了个白眼，“把香薰放镜头前面不就行了？” 淡淡的薰衣草香仿佛真的透过屏幕飘来，于余的抽痛渐渐缓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梦里他捧着奖杯，狠狠拥抱着这一路关心他的人。 * 出发世青赛的前一天，陈教练把每个参赛人员挨个都叫到办公室里，做站前的规划或者心理疏导。 门口一群排着队的大小伙子，脸上都充满着坎坷，看着像是要被教导主任叫家长了一样。 终于轮到了于余被叫到了办公室。他一进门，就看到教练桌上摊开着厚厚的分析报告，最上面一页用红笔圈出了关键数据：于余的200自由泳最好成绩1分51秒98，暂列本赛季世界青少年第四。 “你的预赛对手，暂时排名第三的德国那个卢卡斯，最好成绩1分51秒32。”陈教练推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个金发少年，“他比你高8公分，但臂展只比你长5公分。” 于余仔细端详着对手的照片，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臂展长……所以他划水效率其实不如我？” “聪明。”陈教练难得露出笑容，“预赛的时候记住，别被他带乱节奏。你的优势在最后50米。记住你最擅长的呼吸节奏。” 于余狠狠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时，于余在走廊遇到了林嘉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击掌。 “明天就去巴黎了，”林嘉阳难得主动开口，“让那帮老外见识下中国速度。” * 收拾行李时，于余从背包深处摸出那副旧泳镜——杨教练给他的“护身符”。镜框上之前自己磕坏的地方有着修补痕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泽，像是被无数双手摩挲过。 他小心地把它放进队服口袋，又塞了张纸条进去。那是王远梦昨天快递来的，上面画着个歪歪扭勒的海神三叉戟，旁边写着：“游不过他们就别回来见我了！” 窗外，运送装备的大巴已经发动。于余深吸一口气，拎起行李走出宿舍楼。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带着夏日特有的温热。后天这个时候，他就将站在世界的泳池边。 第44章 巴黎的夏天也是热风阵阵,头顶的大太阳简直要把人晒伤。 于余刚下飞机就被光晃得睁不开眼，一直拽着郑何云的书包带，才平安走到上车的地方。他本来想抓胳膊的,但郑何云这个洁癖不让他碰。 恶狠狠拽着书包带的于余心里哼一声。 就碰！ 参加世青赛的不止他们这些运动员，还有参与保障工作的人员，好几辆大巴都是他们的人。 于余坐在大巴上,看着前后的车，没一点比赛的感觉，倒像是大家一块春游去。尤其是换上队服之后,一水的红白运动服,更像学校组织出去玩了。 第49章 除了胸口那枚小小的国旗,还在提醒他，这一趟是要代表国家出来参赛的。 到了酒店之后,教练跟他们宣读了一下纪律,就放他们回房间了。他们今天没有任何训练任务，主要就是用来倒时差睡觉,睡饱了之后明天就开始参加预赛。 酒店的空调呼呼作响，于余趴在床上，脸埋进蓬松的枕头里。明明身体疲惫得要命，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喂，大云,”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你睡得着吗？” 隔壁床的郑何云背对着他，声音闷闷地传来：“本来快睡着了,被你一嗓子喊醒了。” 于余撇撇嘴，又翻回去,盯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线巴黎夜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时差，连空气里的味道都不一样。他摸出手机，给王远梦发了条消息：“到巴黎了，睡不着。”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起来。王远梦发来一张照片——他居然把于余的比赛照片p到了埃菲尔铁塔前，还配了行字：中国海神征服世界——第一站巴黎！ 于余噗嗤笑出声，手指飞快敲字：“你这p图技术也太烂了！” “将就着看吧。”王远梦回复，“等你真站上领奖台，我给你拍真的。” 于余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翻了个身，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闭上眼睛。这一次，睡意终于慢慢涌了上来。 而另一边刚刚睡醒准备上学的王远梦放下手机，打开抽屉，看了眼里面静静躺着的机票。 飞机票上的时间正好是世青赛决赛的前一天。 王远梦勾起嘴角，把飞机票又放回抽屉存好。 * 第二天一早，于余被闹钟惊醒。窗外，巴黎的天空才刚刚泛白，但酒店走廊里已经传来队友们轻快的脚步声和压低的笑声。 他揉揉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发现郑何云早就收拾好了，正坐在窗边看比赛手册。 “醒了？“郑何云头也不抬，“赶紧洗漱，咱们的厨师六点半给送饭。” 因为怕少年们比赛的时候吃得不好，或者吃错东西，像是国际比赛国家队都会带上几个厨师，来供应大家的伙食。随队的教练一会儿就会来送饭， 于余打着哈欠进了浴室，冷水扑在脸上的瞬间，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镜子里，他的眼睛因为时差还有点浮肿，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 今天，是世青赛男子200自游泳预赛的日子。 * 比赛场馆比想象中还要大。于余跟在队伍后面走进热身区，耳边是各国语言的嘈杂声，混合着泳池特有的氯水味。 满眼满耳都是陌生的信息。 “紧张吗？”林嘉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旁边，手里拿着水瓶。 于余摇摇头，又点点头，叉着腰道：“海神大人怎么会害怕呢！” 我可没说害怕…… 不过林嘉阳罕见地没嘲笑他，只是递过水瓶：“喝点水，别脱水了。” 热身池里已经挤满了各国选手。于余滑入水中，熟悉的触感让他瞬间安心下来。他做了几个简单的划水动作，感受着水流划过皮肤的触感——不管周围的环境怎么变，水终究是水。 这个认知让于余踏实下来。 不远处，一个金发的高个子少年正以惊人的速度游过——德国队的卢卡斯，16岁，本赛季200自游泳世界排名第三的小选手。 于余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 当水没过他的头顶，于余所有繁杂的思想都被隔绝，只剩下在水里的本能。 不管是谁，在水里的时候就都是他的世界！ 热身结束，于余待着耳机裹着厚厚的毛巾等待着检录，很快，他的名字被会务人员叫到，需要去比赛场了。 于余站起来把毛巾脱掉，摸了摸自己的旧泳镜，冲着对着自己的直播镜头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看到的是来自中国的小将于余！今年年仅13岁就站在世青赛的赛场上实在是令人惊叹，不过他之前的已经拿过全国冠军，1分52秒08，是现在青少年全国纪录的保持者，让我们期待他的表现——” 国内的解说激情四射，但是现场的观众席却没什么动静，预赛阶段，大多都是本地观众来看他们自己选手表现的。 不过于余并不在意，冲着镜头礼貌挥挥手，又冲着观众席挥挥手，做足了礼貌，这才站在他的位置上。 “看来预赛对上卢卡斯，于余心态倒是不错。”教练点了点头说。 旁边负责总带队的陈教练也跟着点了点头。 带小运动员们最怕的就是他们还未长成的心智承受不了代表国家比赛这么大的压力，不过现在看来，于余倒是表现不错。 不过一切还是要到在赛场上才能看出真假。 不光是教练组在关注着于余，旁边的选手席，弗洛伊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也坐直了看向场内。他也报名了200米自由泳，但是预赛跟于余并不在一组。 不过于余要是能晋级，他们早晚都会遇到。 不知道下一次比赛，结果又是如何呢？ “嘿，弗洛伊，很少看你关注比赛，你在看卢卡斯吗？”旁边，弗洛伊的队友看了看一反常态的弗洛伊说道。 弗洛伊嗤笑一声回答：“谁会关注那个傻大个儿，之前他一场都没赢过我好吧。” “那你看谁呢……”队友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但是这组预赛除了卢卡斯好像并没有什么有名的选手，没得到弗洛伊的回答，队友耸耸肩，离开热身去了。 自己队上这个小“太子爷”谁也看不上才是正常状态，真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手才能被他放在眼里，难道要菲尔德再世吗？ 他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届世青赛开始，他们这届的选手会面对一个比菲尔德还要可怕的“魔头”。 这边队友吐槽着弗洛伊，这边于余已经准备开始比赛。 裁判举起了一只手，示意各位运动员准备：“各就各位——” 于余弯腰扒住起跳板，精神和身上所有的肌肉都紧张起来，蓄势待发。 “哔——”裁判的哨声吹响，在体育馆里绕着圈回荡在上空。 于余以0.36秒优秀的反应时间，位于小组前列，扎入水中。 身体的重力瞬间变换，于余的眼前是一片澄澈的蓝色。 这一刻，所有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于余轻轻摆动身体，他现在的海豚踢已经相当漂亮，在水中就像一条鱼一样潜泳。 开始前10米处，大多选手就已经浮出水面，开始切换自由泳。到了15米处，整个小组就还剩于余和卢卡斯浸在水里像两条鱼一样摆动，潜水的优势瞬间提现出来，两个人比别的选手就开始而言就领先了一截。 到了25米处，卢卡斯率先冒头大口呼吸，然后瞬间切换自由泳泳姿开始划水。他敏锐的感觉到，还有一个选手在自己前面，竟然依旧在潜水！ 卢卡斯心下一沉。 潜水本来也是他的优势所在，往常比赛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最后一个冒头，没想到这次世青赛预赛就碰到一个这样的选手？ 是谁？ 到了规则规定的30米距离，于余才将将冒出头来，他代表中国的红黄泳帽格外显眼，那颗醒目的头同样处在一个醒目的位置。 从出发开始，于余就位于第一名！ 从潜泳切换泳姿一点时间都没浪费，这样的姿势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于余就这么一直领先着他人，来到了第一个转体的位置。 转身，蹬壁，弹出！ 完美的转体！ 陈教练暗暗攥拳，隐晦地朝空气打了一拳。 好样的！完美发挥了！ 位于第二名的卢卡斯心里暗暗着急，他明白自己有转体的毛病，所以他只能在直线上超过前面的那个选手。 卢卡斯咬着牙，异于常人的臂展加快了划水的速度，一时间，他溅起的浪花都比别人大，凭借着他自己的身长优势和爆发力，在第二次转体之后，他和于余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卢卡斯聚精会神地追赶着前面的那个醒目的红黄色泳帽，一直死死盯着这个位于自己隔壁泳道的选手。 就在第三次转体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不差多少时间的一前一后接触到泳壁，就在转体的一瞬间，卢卡斯和于余对上了眼睛。 卢卡斯泳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看到了这个对手，竟然在冲他笑！ 在这样紧张的比赛中，他竟然笑了！？ 如果可以说话，于余甚至还想对他做个鬼脸吐个舌头：傻大个儿，你的节奏已经被我带崩啦！ 第45章 在卢卡斯看清于余表情的瞬间,他就注定已经赶不上于余了。 以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于余身上，自己的节奏跟着前面的选手变换，这是职业运动员的大忌。按理说,卢卡斯这种经历过一次世青赛的选手，应该是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但是他遇上了于余。 第50章 于余从来没有被别人打扰过自己的节奏，而且他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律。上辈子一直沉浸在水中的记忆,造就了他不可打破的游泳节奏。 卢卡斯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误，等他咬着牙找回自己的节奏时，于余已经远超了他,远超了所有选手。 最后一百米！冲刺！ 于余加快了自己划水的力道,划破的水流在他身后汇聚成一道白线,于余像是满弓出窍的一把箭，急速冲着终点游去！ 一巴掌拍到终点线,因为作用力的原因于余的肩膀都撞到了池壁上。 于余一把拽掉泳镜,甩掉脸上的水，举起一只手直指天空。 不用看,他都知道他就是第一名！ 世青赛的第一场，完美的发挥！ 陈教练在场边笑着鼓掌，郑何云和林嘉阳也站起来鼓掌。 “13岁来自中国的小将，预赛游出了1分48秒的成绩！目前的小组第一！” 站在场边的弗洛伊看到屏幕上出现的1分48秒00的数字，终于脸上有了笑意,摘掉自己的耳机,走去了热身的池子。 完美发挥的于余几乎确定进入半决赛，于余一身水的嗷嗷叫着冲向教练席，张着胳膊就要拥抱教练,被陈教练嫌弃地扔了一条毛巾，整个罩住。 于余在毛巾里挣扎,然后被人一把抱住，郑何云和林嘉阳也加入了拥抱的行列。于余拽下自己脸上的毛巾，笑得小酒窝都在颤动。 “我做到了！” 陈教练松开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别骄傲，下一场400米预赛，也要好好准备。” 于余点点头，去找队医放松自己的身体了。看着于余离开的背影，陈教练默默攥住拳头。 他的心情不比任何一个运动员冷静，在竞速这条路上，中国没有成绩已经太久了。 年仅13岁的于余今天拿到的小组第一，稳进半决赛的成绩，让他看到了希望的光。 期盼越久，失望越大。 陈教练整个职业都在这种期盼中度过，如今他成为了教练，终于看到了期盼已久的光亮。 “你怎么了教练？”在旁边的林嘉阳伸着头问，旁边郑何云拉了拉他，把这个傻大个儿整个拉走。 陈教练擦了擦红着的眼眶，深吸一口气。 * 马上就是200米自由泳的第二组，林嘉阳直接对上了预计排名第一的弗洛伊。 林嘉阳和弗洛伊对视一眼，弗洛伊的眼神落到他胸口的国旗上，又不在意地扭过头又去。 林嘉阳哼了一声，站在了自己的起跳台上。 发令枪响，弗洛伊以极快的反应速度扎入水中，以自己极大的爆发力一下拉开了自己和别的选手的距离。这场预赛，他完全没有留手，完完全全发挥出了自己最好的实力。 林嘉阳感受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弗洛伊，咬紧牙关用尽自己的全力划水。 但是他和他的距离却拉近不了一点。 这就是目前世界第一的选手吗？ 第一次站到世界赛场的林嘉阳突然感受到自己和世界的差距。 场边的菲尔德眼睛亮了亮，看着奋力游泳的弗洛伊，感觉这个小子的状态一下就找回了。 果然，于余就是这个小子的□□。 最终，弗洛伊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触岸。 1分45秒78！ 令人震惊的成绩，紧紧只差0.5秒，他就打破世青赛的世界纪录了！ 林嘉阳也没有放弃，最终以小组第三的成绩抵达终点，林嘉阳摘掉泳镜，看着屏幕上跳出的1分50秒12的成绩，郁闷地锤了一下水。 他的成绩并不足以让他锁定预赛前十六名的成绩，比较危险，只能等着别人的成绩出来，自己才能知道是否能进半决赛。 这种感觉……真是不爽。林嘉阳咬了咬牙，沮丧地回到教练席。 这种感觉一直保留到下午他的一百米预赛，在二百米上有所失利的林嘉阳找回了自己的状态，并且超常发挥，拿到了小组第一的成绩，稳进半决赛！ 并且郑何云在他的八百米主项目也发挥不错，拿到了小组第二的成绩，成绩也相当不错。 三个学生都进了半决赛，陈教练开心得不行，但是依旧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帮着于余和郑何云准备明天的四百米预赛。 四百米预赛依旧有不少很强力的对手，陈教练带他们复盘了很长时间，并且为他俩都制定了明天的计划，才放两人去休息。 于余困得都走不了直线了，郑何云叹口气，把自己的衣角塞进他手里，像拉着只小狗一样带他回房间。 * 世青赛的第二天。 今天巴黎的气温降了不少，运动员们的热身时间都长了不少。 巴黎世青赛的泳池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蓝，于余站在出发台前，轻轻跺了跺脚。400米自由泳预赛被安排在第二天上午，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时差，但肌肉仍残留着200米预赛的疲惫。 他的年纪还小，恢复力确实没有那些年龄大的选手好。 “第四组，第四泳道，中国——于余！”广播里响起他的名字。 看台上零星坐着早起观赛的教练和队员，郑何云抱着胳膊坐在中国队的区域准备接下来的热身，林嘉阳则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陈教练拿着的战术板。 于余深吸一口气，踏上出发台。他的目光扫过两侧泳道的对手——第五泳道是意大利的马尔科，人高马大，臂展惊人；第三泳道则是澳大利亚的卢克，以耐力著称的后程杀手。 “砰！” 发令枪响，八道身影如箭般刺入水中。* 前100米，于余依旧发挥出自己潜泳的优势，按照计划稳居第二。马尔科一马当先，卢克紧随其后，两人的划水频率明显快于其他选手。于余保持自己的节奏，手臂划开水面时带起的水花极小——这是陈教练特别强调的“省力模式”。 看台上，郑何云皱眉说道：“他放太慢了。” 昨天陈教练特意嘱咐的“省电模式”是为了于余节省体力，赶上那些比他耐力好的选手的战术。 但是性子很急，从来没有特意留手的于余好像领会错了意思。 陈教练攥着战术板的手蹦出青筋。 200米转身，马尔科依然领先，但卢克的速度开始下滑。一直速度慢于平时的于余趁机加速，一个漂亮的翻滚转身后，他的指尖几乎超过了卢克的脚。 林嘉阳突然摘下耳机，眼睛看着泳池说道：“他要开始了。” 最后150米，于余的划水频率骤然提升。他的手臂像两台精准的活塞，每一次入水都带着惊人的推进力。观众席渐渐骚动起来——这个中国小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差距！ “于余追上来了！”解说员的声音透过广播炸响，“最后50米，他和马尔科几乎齐平！” 可惜，于余启动得太晚，并没有完全启动自己所有的速度，尽管冲得已经非常快乐，但他依旧没有追上前两个选手。 触壁瞬间，电子屏闪烁出成绩： 1.马尔科（意大利）3分48.92 2.卢克（澳大利亚）3分49.15 3.于余（中国）3分50.37 于余浮出水面，大口喘息着看向大屏幕——总排名目前第四，稳稳晋级半决赛。他咧开嘴笑了，却听见岸上陈教练的吼声：“笑什么！最后那个转身蹬壁软得像面条！” 吓了一整场，差点以为自己战术布置错误的陈教练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着满脸笑意的于余差点把自己的战术板扔出去。 马尔科游过来，伸手和他击掌：“决赛见，小朋友。” 于余翻了个白眼：“你才小朋友！” 17岁的马尔科伸手比了比自己和于余的身高。 于余：…… * 四百米的预赛很快结束，郑何云的成绩也很好，凭着他一贯的冷静，他的成绩比于余还好，紧紧拍在卢克和马尔科的后面，于余最终排名预赛成绩第六。 回到热身区，林嘉阳堵住了他：“你不喜欢节省体力的战术，为什么不跟教练说？怎么到最后也没冲起来？” 于余拧开矿泉水浇在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保存体力而已。我以为很简单。” “愚蠢，”林嘉阳冷着脸丢过来一条毛巾，“预赛成绩决定半决赛泳道，你把自己塞到边道去了。” 于余一愣——他确实忘了这条规则。决赛泳道按预赛成绩排位，第六名意味着他将被分到第7泳道，远离中间的最佳竞争位置。 刚比完赛回来的郑何云在一旁幽幽补刀：“恭喜，决赛你得靠‘海神之力’才能看清对手了。” 于余:…… 他再也不要用这种令人讨厌的战术了！ 他就应该采用自己非人类的节奏才对！ 冲就完了，管他呢！ 第46章 于余他们三人的预赛结束了,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转过天来就是别的选手的预赛了，他们的半决赛还要过几天才举行。陈教练嘱咐他们几句在休息时间应该注意的事项,就去带别人了。 第51章 今天本来没有训练任务，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但已经回归的生物钟肆无忌惮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于余在闹钟响起前就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无奈，他只好坐起来，看着对面床铺已经干干净净,他就知道郑何云已经起来了。 巴黎的晨光透过纱帘,在酒店地毯上投下细密的光斑。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里面满是祝贺他进入半决赛的消息。 挑着回了一些人的信息，重点回了爸妈,于余的手指在屏幕上滑着。 最新一条的消息,是王远梦凌晨三点（北京时间）发来的消息：“400米预赛咋回事？半决赛要是敢输，回去请你吃十管芥末:）” “这家伙又熬夜……”于余嘟囔着,手指飞快敲击屏幕：“别鸡我，等你比赛的时候你等着的。有这么多时间，不如帮我查查意大利队那个卷毛的400自分段数据！” 正打着字，出去晨练回来的郑何云打开门，招呼道：“你醒了,去吃早饭吗？” 于余摸摸自己的肚子,立马套上了衣服。 “走走走，今天不想喝王师傅的粥了，咱们去看看巴黎的酒店早餐怎么样！” x餐厅里弥漫着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于余端着餐盘刚坐下,林嘉阳就甩过来一份打印纸：“陈教练让我给你带的200自的资料，说今天没事咱俩要看完。” “谢了。”于余往自己的牛奶加燕麦里猛倒蜂蜜,突然发现郑何云正盯着自己的手，他莫名其妙问，“干嘛？” “糖分超标。”郑何云面无表情地抽走蜂蜜罐，“你当这是春游？” 隔壁桌的意大利选手马尔科把全程看到了眼里，笑了笑，故意大声用英语说：“小孩还在长身体呢，需要多吃糖！” 于余抓起全麦面包狠狠咬了一口，用眼神把对方瞪回去。 身高一米九有什么了不起！ 等着400米决赛的时候吃我泡脚水吧！ 吃过早饭之后，于余就跟林嘉阳还有郑何云去了健身房。 即使没有训练任务，他们也会做一些基础的健身，来保持自己竞赛的状态。 在健身房里，他还遇到了弗洛伊。不过弗洛伊身边全部都是美国队的选手，于余也没凑过去说话。 倒是弗洛伊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凑过来。 “等着在决赛跟你见面，这回谁输了要请客啊！”弗洛伊用他的中国话说道。 听到弗洛伊说中文，旁边的林嘉阳和郑何云都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 让他们更不可思议的是，于余和弗洛伊挺熟悉地拍了拍肩膀，笑着回复。 “明白！开心果的冰激凌！” “你俩认识？” 等弗洛伊走远后，林嘉阳和郑何云同时转头盯着于余，眼神里写满了问号。 林嘉阳率先发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 于余挠了挠头，突然意识到这两位还不知道他跟弗洛伊认识。 于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前几年在老家认识的，他也去海边玩来着。” 于余把菲尔德的存在隐去了，要是知道菲尔德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引路人”，估计这俩人得追着他问一天。 只有学了游泳才知道，菲尔德在这个圈子里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他中文这么好？”郑何云挑眉。 “其实也就那么几句……确实挺好的。”于余想到自己的英语水平，话锋转了个弯儿，“不过他特别爱吃开心果冰淇淋，每次比赛结束都要买两个才行。” 林嘉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们私下比过？” “比过两次，一胜一负。”一提到这个，于余的眼睛亮了起来，“他200自的后程爆发特别厉害。弗洛伊真的很厉害。” 林嘉阳想起自己预赛时候的体会，深深看了于余一眼。 自己的队友竟然赢过这么厉害的人吗？ 看来他真的还有好远的路要走…… 旁边的郑何云突然插话：“所以你刚才故意提开心果冰淇淋……” “没错！”于余狡黠地眨眨眼，“决赛前让他惦记着这个，说不定能分散点注意力。” 说完，他自己倒先咽了口口水。 郑何云简直无力吐槽：明明就是你也想吃！ * 回到酒店房间，三人摊开陈教练留下的资料。林嘉阳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首先就是弗洛伊的资料。 弗洛伊的排名最靠前，并且他是唯一一个跟他们三个人项目都重合的选手。非常具有研究价值。 他调出一段弗洛伊最近的比赛视频。 “看这里，”他暂停画面，指着屏幕上弗洛伊入水的角度，“他的右手入水总是比左手偏外5度左右。” 四百米半决赛会碰到弗洛伊的郑何云凑近观察：“这意味着他在右侧呼吸时会损失0.1秒的速度。” 于余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模仿着弗洛伊的动作：“所以如果我能在决赛时把他逼到右侧呼吸的节奏……” “……就能打乱他的技术习惯。”林嘉阳接话，嘴角微微上扬。 三人相视一笑，房间里顿时充满了阴谋得逞般的氛围。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逐帧研究的弗洛伊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难道是刚才维生素冰棍吃多了，凉到了？ 一直到中午午休的时间，陈教练才有时间回来盯着他们几个没有比赛的家伙进行战术训练。 主要是针对预赛时候的失误，让他们紧紧自己的皮。 训练池边，陈教练拿着秒表冷笑：“现在知道边道难受了？昨天该冲刺的时候怎么冲不起来？！” 于余戴着阻力手环完成转身训练，每次触壁都像在撞一堵透明的墙。林嘉阳在隔壁泳道模拟卢卡斯的节奏，故意溅起大片水花干扰他。 “幼稚！”于余抹了把脸，突然一个潜泳从水下抓住林嘉阳的脚踝。两人在水里扭成一团，还把旁边观战的郑何云也拖下水，直到陈教练的哨声刺破天际。 闹着闹着，突然，于余露出水面的脸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诶呀，我的腿怎么又开始疼了！” 听到这句话，岸上的陈教练脸色一变。 也不管训练了，马上就带着人赶到队医那里。 队医室的床单冰凉刺骨。于余龇牙咧嘴地躺着，看着医生往他小腿上贴电极片。“生长痛加上比赛后的乳酸堆积，”医生叹气，“半决赛前每天来做30分钟理疗。没事，可以调整过来。” 郑何云靠在门边突然开口：“他昨晚偷吃巧克力被我发现。” “那是王远梦寄来的慰问品！比完赛补充点糖分怎么了！”于余没想到郑何云在这时候揭他老底，立刻大声反驳。 他一定是在报复他们把他拖下水！ “没收。”陈教练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伴随着塑料袋的窸窣声，“除非你想在决赛抽筋。” 于余瞬间蔫下来。 * 训练结束后，于余提议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巴黎的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沿着塞纳河畔慢慢走着。 “说真的，”郑何云突然开口，“我从没想过能站在世青赛的赛场上。” 他看着塞纳河畔的景色，这里的一切都对于他来说是崭新的。 林嘉阳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我也是。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游泳。” 于余看着河面上闪烁的波光，轻声说：“但现在我们在这里了。” 一阵沉默后，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灯光突然亮起，将夜空点缀得璀璨夺目。 三个人走累了，于余溜到酒店附近的便利店买水。货架前突然出现个金发身影——德国队的卢卡斯正拿着能量棒皱眉看成分表。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空气凝固了。 “你，”卢卡斯用蹩脚英语指着他，“200米，第四泳道。” “你的中文名怎么读？”卢卡斯问。 于余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要是林嘉阳或者郑何云在便利店里，他们绝对一眼就会看出于余没憋好屁。 “海、神、大、人~”于余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卢卡斯念道。 卢卡斯严肃着张脸，用着及其别扭地口音学道：“海参大银。” “什么海参！海神！”于余攥着水跳脚。 卢卡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我们决赛见，海参。” 于余眯起眼睛，已经懒得反驳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外国人。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碰了碰对方的能量棒：“决赛见。” 回酒店的路上，他给王远梦发消息：“那个德国人居然喝无糖饮料！变态！” 很快，王远梦回复：“？？？你半决赛前在干什么？？？” 于余没有解释，只是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了眼睛。明天，200米半决赛；后天，400米半决赛。世界正在等待他的表演。 第52章 巴黎的夜幕刚刚降临，于余却必须强迫自己入睡。他数着天花板的裂纹，听见隔壁床郑何云规律的呼吸声。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这回不是王远梦，而是林嘉阳发来一段视频：马尔科在今天的训练中使用了非标准转身技术。 “第七泳道也有优势，”消息紧接着跳出，“他们看不见你。” 于余把手机按在胸口，窗外埃菲尔铁塔的灯光正好扫过房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渐渐也睡着了。 第47章 比赛当天的泳池馆内座无虚席。于余站在运动员通道里,透过门缝望着外面闪烁的灯光和攒动的人群。广播里正播放着前一组选手的成绩，英语、法语、中文的解说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通道里形成奇异的回响。 半决赛啊,比起预赛来说，观众都多了不少。随着赛程的推进，他们身上的关注度也水涨船高。 “紧张吗？”郑何云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 于余接过瓶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 “有点，”他老实承认，“半决赛比全国赛还有之前预赛的时候人多多了。” 林嘉阳从后面走过来,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记住,200米自由泳是你的优势项目,你比他们都强。” 于余点了点头。 “第一组，第四泳道,中国——于余！” 当他的名字通过广播响彻全场时,于余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泳池。聚光灯打在身上,他能听见看台上有人用中文喊着他的名字。 但是这回看台上少了那个弱智的海神横幅，于余却感觉有点孤独。 算了，大家都不认识他的话，那就让大家再认识他吧。这个流程，他熟！ 踏上起跳台时,他瞥了一眼两侧的对手。第三泳道是美国队的杰克,正冲他眨眼睛；第五泳道则是之前在400米预赛时碰到的意大利队的马尔科，不像之前在食堂遇到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表情严肃得像块石头,能看出他的紧张。跟他相比之下，于余都觉得自己那点心理波动不算什么了。 于余和场边的选手打了个招呼,没有理跟自己打招呼的杰克——这个人就是之前一直追在弗洛伊身后，还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个人。于余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没有什么礼貌，直觉让人很不舒服。 于余站到自己的起跳台上，深吸一口气。 他帽子上的国旗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最终停在他的眉心上方，是最显眼的地方。 “各就各位——” 于余弯下腰，手指紧扣出发台边缘。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边只剩下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砰！” 发令枪响，八道身影如利箭般射入水中。 世青赛二百米半决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50米，于余的入水像一把尖刀划破水面。他的双臂交替划动，带起的水花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看台上，中国代表团的助威声浪骤然拔高。 “漂亮！”陈教练猛地拍了下栏杆，“出发反应0.55秒！” 这个数据已经接近极限了，是于余世青赛以来发挥得最好的一次。之前陈教练还怕于余头一次进入半决赛怯场，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是越战越勇的类型！ 于余沉浸在水中，快速摆动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到氧气枯竭，他就这样一直潜泳下去。出发的前三十米，是他绝对的优势。 场边，意大利的总教练头一次见到于余这样的出发，他之前预赛的时候都没有来，所以一时间被于余的潜水距离惊住了。 “30米？！那个小选手整整潜泳了30米？他哪来的肺活量？”意大利教练惊讶地嘟囔着，然后抬起头看向旁边的美国队。 泳池中，一直潜泳的于余自然也超过了在20米处就探出脑袋的杰克，意大利教练特意看了看美国队这边的反应。 没想到美国队的教练和他旁边坐着的荣誉教练菲尔德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一看就是预料之中。 意大利队的教练气得吹了吹胡子。 看来，中国队这个小将的潜水技巧他们一开始就知道！ 他却一点都没有关注！这是他身为教练的失误。 现在意大利的教练只盼着马尔科能发挥正常，不会被这个违规常理的选手所影响节奏。 泳池中，杰克和于余如预料般领先，马尔科紧随其后。意大利教练在场边挥舞着计时器，也不管场中选手能不能听见，大喊道：“保持住！压住中国选手的节奏！” 于余隐约听见了他的声音，但却丝毫不乱。他的每一次换气都精准得如同机械，左臂划水时特意调整了角度，这是昨天发现弗洛伊弱点之后，特意为了之后做的调整。 100米转折点，于余突然发力。他的转身像条灵活的鳗鱼，蹬壁时爆发的推力让身体如箭般射出。水花溅到第二泳道的日本选手脸上，对方明显乱了节奏。 “天啊！”解说员惊呼，“中国小将的转身节省了0.3秒！” 看台西北角突然爆发出尖叫——原来是几个法国观众被于余的表现感染，临时做起了人浪。留学生方阵里，有个女生举着于余的灯牌又蹦又跳，被镜头捕捉到大屏幕上。 不少观众被这个一直领先的中国选手所感染，关注不知不觉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于余”这个名字，在不少人脑海中留下了印象。 最后50米，进入冲刺阶段！ 泳池仿佛沸腾了。杰克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在水面起伏，马尔科的手臂拍打出巨大的浪花。而位于第三泳道的于余，此刻却像开启了某种神秘开关。 “他的打腿！”郑何云突然抓住栏杆，“看到没有？之前练过的七次打腿技术！” 七次大腿技术是一个很专业的技巧，是把常规的左臂划水的三次打水，右臂划水的三次打水，一共六次打水，改变成左臂划水三次打水，右臂打水四次打水，一共七次打水。这个技巧在成年选手中很常用，但在世青赛的舞台上，这种需要专业技巧和稳定节奏的技术，还是比较罕见的。 于余他们之前也学习过，但这还是第一次使用出来。 其实于余的七次大腿技术也不是完整版，多亏了自己的肺活量，用强大的肺活量延长呼吸时间，来增加自己的打腿频率。原本只是福至心灵想试试，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用出来了！ 不可质疑的是，他的打腿频率确实领先众人！ 水下的高速摄像机显示，于余的双腿以惊人频率摆动，带起的水流将池底的标记线都搅得扭曲。更可怕的是，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专注，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就像发现猎物破绽的捕食者。 最后15米，整个场馆的声浪达到顶峰。马尔科的表情已经扭曲，杰克的换气频率明显加快。而于余—— “他在飞！”林嘉阳的吼声淹没在欢呼中。 于余的手臂像两台永动机，每一次划水都带着破空之声。触壁前的最后一划，他的指尖几乎将水面劈成两半。 触壁瞬间，头上的电子屏炸开绚烂的光芒，瞬间出现了数字： 1.于余（中国）1:46.23 2.杰克（美国）1:50.45 3.马尔科（意大利）1:50.67 第一！ 又是第一！ 于余不光游出了自己最好的成绩，并且提升了一大截！ “晋级了！”陈教练一拳砸在战术板上，惊飞了旁边休息区的鸽子。从于余最后冲刺冒险拿出七次打腿技术的时候他就憋着一口气，这时候终于能呼吸了，陈教练也好像下去游了一圈一样，整张脸憋得通红。 不过好在，于余没有玩脱！他真的进入决赛了！ 在世青赛的赛场上，18岁以下的选手都汇聚在这里，但像于余这样年仅13岁就晋级决赛的选手，这么多年过去了。年轻的菲尔德做到过，他的儿子弗洛伊也做到过，而第三个选手，正是来自他们中国队的于余！ 年仅13岁就进入了世青赛决赛！这是多少选手想都不敢想的程度！陈教练几乎热泪盈眶。 不光是他，就连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直播的王远梦也异常激动，站起来打了一套空气拳中，才发现自己身边杨教练的异常。 “杨教练，你怎么了？哭了？”王远梦歪着头看着捂着脸的杨教练。 杨教练放下手，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自己泛红的眼角。 “没什么，真是太棒了。” 不用多说，他相信跟他一样感动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真羡慕国家队的教练啊，可以在现场看到这样历史性的时刻。 * 泳池里，于余大口喘着气浮出水面。他的队友直接越过栏杆过来抱住他，于余脸上的水珠在几人脸上晕染，就连平时有洁癖的郑何云也没有嫌弃。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于余从水中抬起头，大口喘息着看向大屏幕——总排名目前第一，成功晋级决赛！他兴奋地拍打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第53章 杰克游过来，隔着泳道线和于余说道：“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厉害，决赛见。” 马尔科则阴沉着脸，用意大利语嘟囔着什么离开了。 * 回到热身区，陈教练难得露出了笑容：“游得不错，但……”他突然板起脸，“谁让你在这种时候用七次打水的！我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让你们在这种比赛中尝试！” 林嘉阳递来毛巾劝道：“诶呀，进决赛不就好了嘛。” 于余接过毛巾默默擦脸，他确实冒进了。虽然最后成功了，但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和教练犟嘴。只好乖乖坐在那里听训。 果不其然，就连过来劝说的林嘉阳也被按在椅子上，一通数落。 两个人排排坐，乖巧.jpg 陈教练骂得忘我，把比赛时候他的紧张情绪全发泄出来。旁边的郑何云看着其他队往这边看过来的视线，解开自己披着的毛巾，撑开。试图挡住这一闹剧。 第48章 国家队开局顺利,陈教练也对其他选手充满着信心与期待。 但是并不是所有选手都像是于余那般超常发挥，取得了比平时训练还好的成绩。 林嘉阳在水中举起自己的手臂，再一次划破水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些水好像增加了重量一般，越来越难划开。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胳膊也越来越沉重,快要举不起来。 失策了！ 因为半决赛的缘故，林嘉阳一开始就想用自己优秀的爆发力把自己的优势扩大，没想到前面冲得太厉害,到了后面开始的优势却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现在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的耐力不足,心肺功能不够等缺点一下子就暴露出来。身边的选手一个个超过了他。 可恶！ 明明就还只有50米了！平时一个蹬腿仿佛就能达到的距离，在现在看来觉得异常遥远。林嘉阳只感觉自己无比的迟缓,好像被放慢了动作一样。 至此,他的节奏已经完全崩塌，只剩下咬着牙的毅力在向前冲。 终于,他摸到了池壁。一下子冒出水里，林嘉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有些颤抖地把自己泳帽摘下来，双臂撑在池壁上，有些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成绩。 林嘉阳,1分52秒63.小组排名第四。 不是他最好的成绩,但是比赛只有一次，他没有发挥好，也只能下次再来了。 林嘉阳的手锤在池壁上,他在生自己的气。 如果自己的耐力没有这么差的话，如果自己刚才一开始没有冲那么猛的话,如果平时更努力一点的话……不过这也是他胡思乱想。他也清楚，比赛场上没有重来。 体育竞技，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游出1分46秒的弗洛伊和狼狈的林嘉阳比起来好像没有比赛过一样自如，他双手撑着池壁，直接从泳池里跳出来，看了一眼成绩就拿了条毛巾走了。 期间连一眼都没有留给林嘉阳。 这样成绩的选手，还不值得他关注。 林嘉阳低下头去。 200米自由泳的两组选手已经比完，十六位小选手的成绩混在一起综合排序，只有前八名才能进入决赛。 第一名毫无疑问是又是游出1分46秒整的弗洛伊，他将是决赛中最中间的泳道。 第二名则是谁也没想到的，来自中国的于余。于余在半决赛中的出色表现，让不少国家队教练和选手侧目，此时成绩一出来，前两名选手几乎是断层式的差距。不断有人讨论起这一届的中国队来。 不难想象，在决赛之前，于余曾经的比赛都会被这些教练挖出来，主要研究。 而同一项目的林嘉阳，则排在第十名，无缘决赛。 身边的选手陆陆续续踏出泳池，就只有林嘉阳垂头丧气的趴在泳池边，像是犯错了一样沮丧。 “把背挺起来！”远处，陈教练厉声喊道。 林嘉阳听到这个声音，条件反射一般直起了腰。等他直起身之后，才恍惚地往教练席那边看去。 “把背挺直，然后过来。”陈教练抱着胳膊说道。 输了比赛的林嘉阳浑浑噩噩，陈教练一个命令他就一个动作，四肢僵硬地往教练席这边走来。 一条毛巾盖住了他的视线。 就当他以为陈教练要开始像往常一般骂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的肩膀却被轻轻拍了拍。 陈教练的声音并不柔和，但他的话掷地有声。 “输了一场比赛而已。振作起来，下次再来。你想让其他国家的人看到咱们中国人输不起吗？” 林嘉阳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蒙在毛巾中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教练，我……” 他没看到的地方，陈教练弯了弯嘴角。 别看平时人高马大的，其实还是个孩子而已。还是有进取心，知道荣辱的好孩子。 陈教练亲自抬手给他擦了擦头发，露出毛巾下红着眼的林嘉阳。 “咱们从不怕输。这么多年什么遗憾没有过，也不少你这一场。但是决不能没有卷土重来的勇气，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你还年轻，记住这种感觉，以后会走得更远。” 林嘉阳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在教练的劝道下流出来。 他看了眼旁边往这边看的于余和郑何云，又用毛巾把自己裹起来，闷闷地说：“我记住了，教练。” 陈教练笑着点了点头。 * 下午，是郑何云的比赛。 郑何云的主项一直都是八百米自由泳，这个项目同时考验耐力和爆发力，郑何云都不缺。 在他们三个人中间，如果不算天赋，现阶段来说，郑何云的综合实力是最强的。 就算是郑何云，也不知道能否在世青赛这个赛场上进入决赛。于余和林嘉阳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于余和林嘉阳坐在观众席上观看这场比赛，不过比赛之前他们都溜去了换衣间陪着郑何云。 郑何云用毛巾反复擦拭泳镜，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于余注意到他的小腿肌肉在轻微抽搐——这是昨晚加练变速游的后遗症。 郑何云睡不着觉，昨晚一直反复地练习，一直到陈教练去抓人才回来。 亲眼看到林嘉阳被淘汰，于余进军决赛的激动像是破了一盆凉水一般惊醒了郑何云。 他意识到，这是只要失误就会被淘汰的竞技场。他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肉眼可见的紧张，郑何云的脸色都比平时白了两度。 “大云！”于余突然把一管肌肉贴塞进他手里，“给你我亲自提笔的幸运物，海神大人永远庇护你。”肌肉贴的包装上歪歪扭扭画着三叉戟。 郑何云拿过来一看，嘴角抽了抽：“我要是抽筋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这个丑东西沿着自己的肌肉贴好，稳定住有些抽搐的肌肉。 比赛时间临近，于余和林嘉阳不得不出去更衣室，只剩下郑何云一个人攥着那捆胶带发呆。 于余走出去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 郑何云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的景象，让他喉咙滚了滚。 郑何云一直是冷静的，也一直都是孤独的。 从小的洁癖让他对身边人要求极高，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他的怪癖。 在省队的时候就如此，虽然他是队长，迫于成绩，其他人才会听他的话。谁知道，等进了国家队，却又有两个笨蛋扑了上来。 就像这捆丑丑的绷带一样，贴在他身上，让他无可奈何。 不过……他有时候也有些羡慕这捆胶带的主人。 郑何云伸手戳了戳自己腿上的那个变形的三叉戟，破天荒地笑了一下。 就让他这回也试试……做个热血的笨蛋！ * 发令枪响时，林嘉阳突然抓住于余的手腕。大屏幕上显示郑何云的出发反应0.72秒——比平时慢了0.1秒。 “他是在控节奏？”林嘉阳低声问道。于余看着场中的情形，没有吱声。 像大云一样冷静的人，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真的是在控节奏……吗？ 在他们紧张地注视下，前100米郑何云仅排在第六位，澳大利亚选手溅起的水花几乎要淹没他。 看台上，澳大利亚的教练嗤笑：“中国人果然只擅长短距离。” 一直来到300米转折点，郑何云突然变换节奏。他的转身像鲨鱼摆尾，瞬间超越两人。最惊人的是他的呼吸模式——从常规的两划一换变成三划一换，身体几乎平行于水面。 “他在模仿索普的旧式游法！”解说员惊呼。于余看见陈教练猛地站起来，战术板掉在地上。 郑何云在水中的姿态突然变*得不同寻常——他的身体几乎与水面平行，双臂划动时带起的涡流形成独特的“双螺旋”轨迹。这正是已退役澳洲名将索普的招牌技术。 受到于余的影响，郑何云也莽撞地拿出了他自己一直在练习的泳姿。 第54章 可，可是！他从来没有成功过啊！陈教练没想到郑何云会突然改变自己的节奏和习惯，受到的惊吓比于余当时还大，整个人的脸又开始涨红。 最后150米，郑何云开始加速冲刺，用尽全身力气加大打腿力度，掀起的水墙直接溅到旁边对手的脸上。 于余和林嘉阳在观众席上一下子站起来。 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冒进的郑何云，好像在不管不顾地拼尽全力冲向终点，他们几乎能感受到他翻滚的情绪。 郑何云带起的浪花呛进旁边澳大利亚的选手鼻腔，澳大利亚选手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 “犯规！这是犯规！”澳大利亚的教练冲着裁判咆哮，却被出示黄牌警告——规则允许合理制造水花。 终于！八百米已过，郑何云的手掌拍到终点！ 电子屏亮起血腥的红： 郑何云（中国）7:48.33 小组第二名！郑何云从出发的第六名，直接逆袭到小组第二名！半决赛两个小组综合排名第四！ 他进入了总决赛！ 中国队又有一名小将进入了世青赛决赛！ 于余直接从看台翻过栏杆跳进泳池，被保安追着跑了半个场馆。林嘉阳则站在原地，把矿泉水瓶捏成了抽象雕塑。 郑何云趴在浮标上喘气，他累得脸色发白，看见跑过来的于余，对于余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那个什么海神庇护，根本就没有用……” 说完他就无力地了下去，一直被旁边的救生员捞起来时还在笑。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郑何云任由自己漂浮在水面上，抬起胳膊遮住天花板刺眼的光，耳边是岸上闹腾的声音。 他大声笑了起来。 第49章 林嘉阳的200米没有进入决赛,他只剩下100米这个项目了。而于余和郑何云的400米半决赛也迫在眉睫，三个人都在忙乱地准备着。 比赛结束后，巴黎时间晚上7点。 郑何云趴在理疗床上,裸露的右肩肌肉在超声波仪的扫描下微微颤动，队医专注地调整着仪器的频率，那轻微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医疗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郑何云紧闭双眼,眉头微蹙，似乎在忍受着治疗带来的些许不适。于余蹲在墙角，手指小心翼翼地数着药片,有缓解生长痛的钙片、抗乳酸堆积的支链氨基酸胶囊,还有三颗王远梦偷偷塞给他的薄荷糖,他拿起一颗扔进嘴里，那清新的薄荷味仿佛能瞬间驱散一丝疲惫。 “林嘉阳呢？”郑何云闷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在露天泳池加练出发呢。”于余把薄荷糖捏碎,细细地撒进队医的可乐中，愉快地看着那黑色液体泛起一堆气泡,“他说后天的100米半决赛要是出发反应超0.65秒，就游个一万米谢罪。” 突然，医疗屏上弹出警报，刺耳的嘀嘀声打破了宁静，郑何云的肩部炎症指数竟然处于危险值,队医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下午的比赛,郑何云太拼了。他的身体已经有些透支。队医必须尽快给他做处理，这样才能应付接下来的400米半决赛。 队医转身拿药，结果看到了自己放在旁边的可乐像是喷泉一样喷出气泡,还有一个小家伙正手慢脚乱地捂着瓶口。 队医：=-=# 毫不意外的，于余被赶出了队医的房间。 正在走廊游荡的时候,于余碰到了过来的陈教练。 陈教练也正在找他们。 “郑何云怎么样了？”陈教练问道。 于余挠了挠脑袋，刚才他光顾着鼓捣队医的可乐了，啥也没听见。 陈教练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回道：“等他做完理疗，你们三都去我房间找我。” 一小时后。 陈教练把三人堵在投影幕布前，那幕布上并列播放着三人的训练视频，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林嘉阳出发时用力过猛的慢镜头，那细微的偏差，浪费的呼吸仿佛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于余并不完美需要呼吸节奏配合的七次打水法；郑何云模仿索普游法时的血氧饱和度曲线，那起伏的线条似乎在诉说着他体能的极限。 “现在开始，”陈教练敲碎一支荧光笔，那清脆的声音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训练吹响号角，“林嘉阳练耐力，于余控制自己的节奏，如果比赛的时候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要冒进，郑何云……”他顿了顿，“给我重新冷静下来，冷静才是你最大的优势。” * 赛后复盘结束，三个被批得垂头散气的小家伙跑到食堂来吃晚饭。突然，弗洛伊带着美国队全员出现，那阵仗仿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听说你们中国人赛前要吃幸运饺子？”弗洛伊推来一盘扭曲的“饺子”，那面皮里渗出的可疑蓝莓酱让人忍俊不禁。 林嘉阳用叉子戳开一个“饺子”，那黏糊糊的馅料让他皱起了眉头：“这是谋杀。” “是文化融合！”弗洛伊理直气壮地指着于余，“他之前说饺子里包硬币才吉利。” 于余翻了个白眼，从自己队里的小厨房端出一盘正常样式的饺子。 牛肉芹菜馅儿的，安全有保障的同时，还香味扑鼻。 美国队的众人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饺子”，然后集体扭头看向弗洛伊。 弗洛伊耐不住面子，一口吞下一个"饺子"，在众人惊呼中，他从嘴里掏出一枚五毛硬币，那硬币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看，我吃到幸运币了！” 于余看着弗洛伊扭曲的脸，在他面前憋笑憋得饺子差点喷出去。 食堂的一小段插曲，让三个人心情都放松下来，吃过晚饭后，林嘉阳把两人拽到屋顶，那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他们的发丝。他掏出平板，播放着德国队的最新训练视频，那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放大、分析。 “看卢卡斯这个潜泳。”林嘉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画面中，德国新星出发后不像是平常选手那样交叠打腿，而是在水下竟做了7次海豚腿，那流畅的动作仿佛是一条在水中穿梭的鱼儿。于余倒吸一口冷气，那惊讶的表情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这违规了吧？” “规则允许出发后潜水阶段30米内任意打腿方式。”旁边的郑何云调出规则文件，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是他心中的圣经，“所以我们可以……” 三个脑袋越凑越近，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拧成一股绳，那绳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决心。 * 次日。 当于余和郑何云站在400米决赛出发台时，他俩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场边的林嘉阳。 林嘉阳比他们还要激动，在观众席上一个劲儿地比划着。 林嘉阳的手势快速而有力，仿佛在用一种只有他们三人能懂的语言，传递着最后的战术要点和鼓励。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那是一种对队友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世界赛场的起跳台不管第几次站上去，都会令人心跳加速。 于余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泳镜，确保它紧紧贴合在眼眶上，摸了摸之前的划痕，这点划痕让他逐渐心平气静下来。 泳镜上的划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的，付出了这样多的努力，他没有道理不能赢。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郑何云，郑何云也正以同样的眼神回应他，两人之间无需多言，那份默契已经在无数次的训练和比赛中锤炼出来。 “各就各位——”裁判的声音响起，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整个赛场。于余和郑何云同时踏上出发台，身体紧绷，如同即将离弦的箭。 “砰！”发令枪响，两人几乎同时跃入水中，水花四溅，瞬间将他们的身影淹没。赛场边的观众们爆发出阵阵欢呼，目光紧紧跟随那两道飞速前进的身影。 于余在水中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他这次没有选择冒进的七次打水法，而是直接延长了自己的呼吸节奏，身体的摆动在他的掌控下显得游刃有余。 400米终归和200米不一样，200米如果他的节奏因为新的游泳技巧发生错误，他努着一把劲也能冲到终点，但这是考验耐力的400米，他必须更加重视。 他牢记陈教练的嘱咐，没有盲目冒进，而是根据自己的体能状况调整速度，确保每一分力量都用在刀刃上。 郑何云则凭借着冷静的头脑和出色的技术，在水中游刃有余。这一次，冷静下来的他却依旧模仿索普的游法，虽然昨天的血氧饱和度曲线显示他的体能已经接近极限，但他依然保持着惊人的速度和稳定性。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国家队，为了对得起他帽子上的国旗，为了那份共同的荣耀，他必须拼尽全力。 而场边的林嘉阳，看着两人出发之后就跑到队伍的前列，更是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双手紧握成拳，眼神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队友的信任，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比自己比赛还要激动。 随着比赛的进行，于余和郑何云逐渐逼近终点。他们的每一次划水、每一次转身都显得那么有力而精准。 第55章 比赛进入了中程，于余和郑何云的速度依然稳健，但他们的脸上已经开始显露出疲惫的神色。任谁在前面那么高强度的爆发都会感觉到疲惫。 到了考验耐力的时候，每一次划水，每一次转身，都需要他们付出比平时更多的努力。然而，他们都在咬紧牙关坚持。 于余在水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节奏，他深知400米比赛考验的是耐力和毅力。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落后。而郑何云则凭借着出色的技术和坚定的信念，在水中保持着惊人的速度和稳定性。他的每一次划水都充满了力量，每一次转身都如同是在水中翩翩起舞，轻盈而迅速。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直保持着小组中前三的位置，稳扎稳打也依旧发挥非常出色！ 最后阶段，有些沉不住气的于余率先冲刺，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不过要应付最后的五十米他还是可以的！ 于余一下子从小组第三的位置窜到第一位！ 而郑何云因为昨天比赛的疲惫还未恢复过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肘在发出警告信号，每一分每一秒都传来刺痛。他感觉这是他游过最累的一次400米了。 但郑何云的脑子里从来没有闪过放弃两个字。 无论如何，他要坚持到最后！ 郑何云咬着牙，凭着一口气，往终点冲去。 终于，“啪”地一声，手掌拍到岸边，于余率先冲过了终点线。而他身后，过了几秒，郑何云也抵达了终点。 郑何云整个人都脱力了，还是于余拉了他一把，才没有像昨天那样倒下去。 郑何云勾了勾嘴角，感叹道：“还是输给你了。” 于余笑了笑，毫不客气道：“海神的庇护在和海神比赛的时候就没有效果啦！” 虽然成绩还未公布，但他们的表现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最好。林嘉阳更是激动得冲下观众席，与队友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们做到了！”林嘉阳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已经是最棒的！” 于余和郑何云也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以后，成绩出来，于余位于总排名第五进军决赛，而郑何云则因为最后冲刺拖了后踢，位于第九名，没能进入决赛。 不过看到最终成绩的郑何云倒是松了口气。 他的身体负荷得太厉害了，如果接下来要参加两项决赛，那指不定会耽误一个项目，现在专心准备800米，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林嘉阳的100米半决赛也出了结果，他凭借着自己蛮横的爆发力，拿到了第四名的好成绩，同样进入决赛！ 目前，于余两项进入决赛，而林嘉阳和郑何云分别有一项进入决赛。陈教练的嘴都笑得合不上了。 当然，最令人吃惊的还是于余。 本来只是想让他到世青赛的赛场上练练手，没想到他能走得这么远，还真是意外收获。 也更让人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第50章 半决赛比完之后,决赛也很快到了时间。 他们能随着越来越紧密的赛程和运动场上越来越少的人感受到世青赛即将落幕。 不过到了后程，他们身上的关注度也越来越高。 国家队的短程竞速好久没有这么多选手进入决赛了。以13岁的年纪，一下子进入两个项目决赛的于余更是备受关注。不少人都表示哪怕熬夜也要看世青赛的决赛直播。 而王远梦正背着自己的横幅在来的路上。 想到于余看到横幅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就偷偷想笑。他老早之前就做了这个加大版横幅，就等着世青赛决赛的时候拿出来。 至于于余能不能进世青赛决赛？这种问题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他相信于余比相信自己都要容易。 很快,世青赛男子自由泳200米决赛就在上午举行。 在于余即将踏上200米决赛的赛场之前，整个游泳馆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气氛。观众席上，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议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巅峰对决,而于余,则是人们瞩目的焦点。 这个13岁头一次参赛的小将一路杀到决赛，可谓是本届世青赛最大的黑马。 于余踏进比赛场,旁边的直播摄影机就怼了上来。大圆镜头黑洞洞的,吓了于余一跳，像只被惊到的小猫,炸着毛往旁边蹦跳了一下。 这一幕被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到大屏幕上，引起现场一片哄笑。 于余耳根红红地挠了挠头发缓解尴尬，眼神一侧，正看到观众席上挂的加长加大版横幅。 【海神大人称霸世青赛！】 红底白字的横幅,由三个人拉着,于余的爸妈，还有王远梦。 一看就是王远梦的主意，不知道爸妈怎么同意的。 心脏像被揪了一下。 于余的眼眶红了一下,嘴角却拼命向上勾起。 明明是充满陌生的场地，熟悉的感觉却细密地从心脏翻涌而来。 于余站在准备区,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穿透水面，看到终点的那条红线。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或焦虑，只有对比赛的专注。他头一次意识到，这一刻，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整个团队，整个国家的荣誉。 他站在这里，就代表的是中国青少年国家队。 别人只会称呼他为：中国的小将。 他深吸一口气，让清新的空气充满肺腑，仿佛在注入无尽的力量。然后，他开始进行赛前的热身运动，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流畅，那么有力。仅仅几年，他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做准备活动都会左脚绊右脚的家伙了。 他拉伸着肌肉，活动着关节，让身体达到最佳的状态。 接着，他走到泳池边，轻轻地用脚尖触碰水面，感受着那清凉而熟悉的感觉。他闭上眼睛，让自己与水融为一体，他试图和池中的水交流：这一次，也拜托你们家。 于余戴上泳镜，习惯性摩挲了一下泳镜上的划痕，调整好泳帽，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往前迈进一步，他站在出发台上，凝视着前方的水面，心中默念着教练的嘱咐。 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力量和信念都凝聚在这一刻。 他准备好了。 他要让世界都记住他。 于余，一个正在泳坛冉冉升起的名字。 赛场的热情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熊熊燃烧，观众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即将到来的200米决赛上。于余站在出发台上，眼神如炬，还稚嫩的脸上充满专注。 这场决赛不光是他第一次真正站在世界顶尖舞台上，还是他第一次正式与美国队的王牌弗洛伊之间的一场正面对决。 他和弗洛伊比过很多次，有赢有输，他们之间也曾存在着如鸿沟一样的距离。 但是现在他们站在了一个比赛场上，都是同样的规则，都是同样的水域，都是同样靠实力站在这里。 弗洛伊，那个总是胜利所以带着点傲慢的，这一届最受关注的种子选手，也站在了旁边的出发台。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于余，算是打招呼，于余也偏过身撞了撞他。 两个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笑了一下。 “各就各位——”裁判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动，于余和弗洛伊同时蹲下身，身体紧绷如弦，肌肉在紧身的泳衣下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蓄势待发。 比赛一触即发，观众们的呼吸都屏住了，于余只觉得整个赛场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 “砰！”发令枪响，两人几乎同时弹射而出，如同两道闪电划破水面。 于余的起跳反应迅捷如电，在赛前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他的起跳反应无比快速，于余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时间具体是多少时间，但是他能感觉到，今天的身体很听话，大脑的信号几乎没有延迟地传达到肢体。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猛地扎入水中，潜入水中之后他迅速摆动身体使用海豚踢的技巧提高自己的潜泳速度，就像之前他们从录像带中学习到的一样，水花在他的身后翻滚，形成一片白色的浪涌。 200米比赛需要的是瞬间的爆发力和持续的高速，因此于余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没有丝毫的保留和犹豫。 弗洛伊也不甘示弱，他的速度同样惊人。作为目前关注度最高的选手，他同时有着出色的爆发力和精湛的技术，在水中如同一枚飞速前进的鱼雷。他的双臂有力地划开水面，每一次划水都伴随着水流的湍急声。他的转身技术更是娴熟无比，每一次转身都显得那么轻盈迅速，仿佛在水中游刃有余，自如地穿梭。 虽然年纪尚小，但天赋极高的弗洛伊已经有了几分他父亲菲尔德的影子——那个曾经的泳坛霸主。 一开始于余因为潜水优势领先一些，但后面弗洛伊又超了过去，两人的排名浮动着，并驾齐驱，水花在他们身后翻滚涌动。两人的比拼异常激烈，都怒着劲儿，拼命往前游去。 第56章 于余拿出了他的七次打水法，配合着他特意延长的呼吸节奏，速度极快。这次决赛，于余几乎是把自己能用的，不能用的技巧和能力都用上了，看上去好像是破釜沉舟。但不破不立，这次决赛，他和陈教练都决定赌一把。 而这次比赛弗洛伊的状态也异常得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他连自己一向不太稳定的呼吸节奏都控制得很好。这个天生就生长在泳坛霸主家的小子，当他发挥所有能力的时候，实在是让人惊叹。 “可恶！那个中国小子怎么游得这么快？竟然死死咬住了弗洛伊？”美国队的教练，难得有些慌张起来。 本以为于余的实力确实还行，但也就是还行了，没想到今天他能超常发挥，竟然跟弗洛伊比了个不相上下。这让美国队的教练不得不捏了一把汗，要知道这次世青赛他连通稿都买好了。 场边的菲尔德却没有什么反应，抱着胳膊专注地看着场中的比赛。他一向严肃的眼睛这时候却透出一丝愉悦。 下一代也逐渐成长起来了，场中的那两个像是拼命三郎的小子简直在向世界呐喊：属于他们的时代到来了！ 随着比赛的深入，50米、100米……于余和弗洛伊的速度依然惊人，甩出后面的选手不短的距离，虽然他们的领先优势越来越明显，但他们的体力也开始逐渐消耗。于余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换气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节奏，确保每一口氧气都能为接下来的冲刺提供充足的能量。 弗洛伊的脸上虽然也开始显露出疲惫的神色，但他的眼神却让菲尔德眼神一亮，弗洛伊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无比，他咬紧牙关，眼睛里充满着对胜利的渴望。 他想赢，是因为他认可对手，更认可自己。 弗洛伊虽然疲惫，但他的嘴角却一直勾起。在泳池之中发自内心的快乐，体会比赛的激动，就如同很多年前，幼小的弗洛伊抱着菲尔德的大腿求他一起游泳一样。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光亮在逐渐消失。还好，今天，那些亮晶晶且炽热的东西又回到了他身上。 菲尔德第一次见到于余时设想的场景，在几年后的今天终于初具雏形。 到了最后的50米冲刺阶段，于余和弗洛伊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于余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冲向终点，赢下这场比赛！ 他奋力一搏，身体在水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冲刺轨迹，虽然疲惫，但他的速度却一直在提升！ 弗洛伊也同样拼尽全力，他的速度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两人几乎并肩而行，水花在他们身后飞溅四起，形成了一道道白色的浪花，交织在一起，身后的选手们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快得简直让人绝望。 他们的身影仿佛在水中交织、碰撞，每一次都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泳池中，仿佛只剩下这两人的对决。 偌大的场馆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期待着这两个选手的胜负。就连双方的教练都紧张起来，陈教练的脸又一次滑稽地红起来，只是这时候并不会有人关注到他。 看台上，于余的爸妈手紧紧攥着横幅，皮肤爆着青筋和血管的手把横幅攥皱了都不知道，眼睛死死盯着比赛中的于余，恨不得跳下去把自己的体力都给他。 虽然知道于余这是在为国争光的大好事，但是身为父母，第一感觉却是感同身受他的累。当年臂弯里只会伸手的小团子，如今已经为了梦想拼搏，站在这个光彩耀眼的舞台上，又在他们看不到的流了多少血和汗。 他们这一刻只希望于余一切的努力是值得的。 眼看着在泳池中并驾齐驱的两个人马上就要拍到终点，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于余的肺因为高强度呼吸有些生疼，但他怎么样都超不过旁边的弗洛伊，弗洛伊仿佛是吊在他前面的胡萝卜，怎么够都够不到。 于余心下一横，故技重施，把头埋进水里之后，不再呼吸。在最后的五米，于余没有再抬过头，挑战着心肺极限，也不管身边的弗洛伊如何，忘掉了一切事物，只专心在水中。 他要第一个拍到终点！！ 最终，于余凭借着惊人的爆发力和顽强的毅力，以微弱的优势率先触壁。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赛场边的观众们爆发出了海浪一般的掌声，为这一届最大的黑马于余的精彩表现喝彩。弗洛伊虽然略逊一筹，但也依旧赢得了观众们的鼓励。 弗洛伊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他混不在意，跑过去恭喜于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于余的欣赏。 他就知道！他挑的对手不会错！ 因为过度呼吸，于余浮出水面之后眼睛都是模糊的，好像五感都被罩上了一个塑料袋，但他的耳朵却捕捉到一些单词。 “冠军。” “冠军！” “你是冠军！” 模糊的世界如潮水般褪去，于余的眼前再次清晰起来，身边的弗洛伊拍着他的肩膀，他看到队友冲自己跑来，一直眼眶红红的陈教练终于落下泪来，看台上的爸妈正冲自己喊着什么，王远梦举着手机冲他挥手。 我赢了。 我是世界冠军了。 于余抬头看去。 他的名字后面是这次的成绩。 1分44秒98wjr代表着世界青年纪录的缩写后面，红色的国旗异常显眼。 第51章 于余直到下场还感觉不太真实,陈教练红着眼睛把国旗披在他身上，微微的重量搭在肩上，一下就惊醒了迷迷糊糊的于余。 于余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你拿到冠军了小子！真行啊！”陈教练拍拍他的肩膀,把于余拍得歪斜了一下，“快，巡场跑一圈,错过时间可就下一场比赛了。” 于余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攥着披在肩膀上的旗子两角,然后缓缓地举起来。 五星红旗的样式在他身后缓缓撑起来。 于余有些木楞地在陈教练的指挥下跑起来,开始是慢慢地小步跑,然后开始迈开步子，大步跑起来。 他头一次离观众席如此的近,近到他能感受到观众席的呼声。 观众席上的呼声像是热浪一样冲他传来,熏得他脸上热乎乎的，于余撑着国旗,绕场快速地奔跑着。 “于余！于余！”场边的观众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记着了这个年仅13岁就破纪录的少年。 记住了这个身披红色国旗的少年。 于余一道跑到了父母和王远梦那里，停了下来。 “爸妈！看见了吗！”于余冲着观众席招手，“王远梦！给我多拍几张照片！” 于爸于妈猛地点头，他们已经哽咽到说不出来话,看着于余身披国旗的模样,就连平时在职场能说会道的于爸眼睛都模糊成了一片，舌头变得笨重，他赶紧抹了抹眼睛,就怕自己不合时宜出现的眼泪模糊住自己视线，生怕错过自己儿子这荣耀的一幕。 王远梦一直拼命按着手机,笑得特别开心，就跟自己拿了世界冠军一样。 之前总是和于余说世界冠军，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算真的见到了世界冠军。 自己……以后也会这样吗？ 身披国旗，然后面对着现场观众所有的呼声，不管哪个国籍的人都能记住自己的名字。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场景，却怎么这么让人热血沸腾。 现场的观众顺着于余的视线看向这边，看到于余对面的那个巨大横幅，很快横幅上的字也被追着于余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不少人都在讨论着那横幅上的字是什么，之前还很激动地支持于余的女留学生却满脸通红，在旁边外国朋友的追问下，也说不出来。 这也太羞耻了，怎么翻译呢…… 于余跟他们打了招呼，又继续向前跑去，一直跑了一整圈，才回到教练席。 刚刚比完赛，又跑了这么大一圈，于余的体力完全透支，腿软的都快站不住了，全凭一口气撑着。但是他的精神头却非常好，眼睛亮得像两个灯泡一样，他直到现在才算真的认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于余摇晃着过来给他拿东西的郑何云的肩膀，大声喊道：“大云！我拿到冠军了！” 郑何云无奈地按着他，淡淡回复：“知道了知道了，你还破纪录了，真是厉害的海神大人。” “什么？”于余猛地一转头，“我还破纪录了？我也太优秀了吧？” 郑何云：……所以你啥都没听到是吗？ 嘴上虽然淡淡的在吐槽，但是郑何云的眼睛里也不免羡慕。 要是换成自己，自己能拿到这个成绩吗？ 达不到。理性告诉自己。太冷静的郑何云知道自己的水平。 但是……不是适时应该热血一点吗？ 连这个热血笨蛋都拿到世界冠军了，那自己凭什么拿不到？ 前面的路都有比自己孩子岁数小的孩子踏过去了，自己凭什么达不到？ 第57章 * 颁奖典礼的时间很快就到，于余换了身运动服，国家队的制服红白配色十分显眼，于余一步就蹦到最高的领奖台上去。 旁边弗洛伊慢慢溜达过来，他这几年还是第一次站到第二个颁奖台阶上，不过这次，他输得服气。 好久没游得这么激烈了，没比过这么有趣的比赛了，所以弗洛伊的心情不错，甚至哼着小曲就来了。跟于余打了个招呼，连第三名的说话声都没理，自顾自地站好。 于余站在颁奖台上手脚都还不知道怎么摆，攥着自己的衣角，本来整洁的衣服角落被他攥得有点皱皱巴巴的。于余意识到这点，赶紧抚平自己的衣角，仰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他偷偷跟旁边的弗洛伊问：“咋样啊？我发型帅吧？” 弗洛伊抬头看了一眼，于余平时就是一头小卷毛，跟个小绵羊似的，这会儿可能之前集训没多管自己的头发，这会儿长长了一点，毛茸茸的头发有点炸开，深棕色的发尖在灯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边，这会不像小羊了，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狮子。 弗洛伊的嘴角弯了弯又压下去，一本正经地说：“挺好的，挺帅。” 听完，于余爽了。摸了摸自己的发型，乖乖等着领导过来给他们颁奖。 金色的牌子被挂在自己脖子上，沉重的感觉就像是他一路走过来的努力，沉甸甸的很踏实。 怀里抱着鲜花，鲜花的味道很好闻，一切都很美好，于余的嘴角愉快地勾起。 国歌奏响，于余抬头看着在巴黎上空缓缓升起的国旗，这一刻的自豪感，简直充满了自己的胸膛。 在学校里，老师教家国荣誉，但是那些书本上和老师嘴里的故事，总是没有活生生的场面来得令人振奋。 直到走到这一步，于余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一刻的感动。 那种感觉，是真的只有站在这个颁奖台上才会有的感觉。 感觉真好啊……我还要拿世界冠军，不光是青少年比赛的冠军，还有很多个成年赛的冠军，跟菲尔德一样。这一刻，于余才对自己这个总挂在*嘴上的目标，有了实感。 * 颁奖典礼结束，于余才收拾好自己走出体育馆。 明天就是400米的决赛，他还不能放松，依旧需要集中注意力去准备明天的比赛，和入住在旁边的父母和王远梦打了个招呼，吃了个饭，于余就回去了。 陈教练晚上依旧把他们几个游短程的叫到一起，开赛前的动员会。明天的决赛除了于余的四百米还有林嘉阳的一百米，后天就是郑何云的八百米，时间很紧张，陈教练干脆就一起开了。 明天400米值得注意的选手，不光有弗洛伊，意大利队的马尔科还有澳大利亚队的卢克，几人都是很厉害的选手，在之前都获得了不菲的成绩。 跟他们比起来，于余还是个新人，不过于余今天打破了纪录，拿到了200米的冠军。今天陈教练估计这些队的教练也会着重的关照于余，重点调查他的资料。 之前这些对手的资料于余他们其实已经学习过了，这次陈教练主要就是给他们讲解一些他在这几次比赛的问题，还有调整一下运动员的心态。 不过，于余的夺冠是对于他们几个最好的一剂强心针，一针下去，这几个小子都眼神亮闪闪的，充满了跃跃欲试，显然是被点燃了野人。 开完会，于余被陈教练按住，一脸严肃地直接拎去队医的地方。 这小子，今天冲得太猛了，在心肺功能过载的情况下，还硬生生在冲刺阶段憋了5米的距离，别看这会儿状态挺好，陈教练还不不放心。 在青少年阶段，成绩很好，但是出了伤病问题在之后的比赛没有发挥好的运动员陈教练可见了不少了，他不希望又在自己手下出来一个这样的。 队医仔仔细细给于余做了各项检查，除了乳酸堆积有些多之外，于余的心肺功能竟然一点都没有影响，甚至血液中的氧气含量也很正常。 就连听说了比赛情况的队医都很惊讶，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儿检查数据，这才确定真的没问题。 “状态挺好的，好好休息，多睡会儿，明天下午比赛前我会给于余放松，放松肌肉后再做热身。”队医对陈教练点点头。 陈教练这才放下心来，这才放人回去休息。 * 第二天一早，于余就被陈教练叫起来。 陈教练严肃的表情把正在犯迷糊的于余都吓醒了，不光是他，就连同一个屋的郑何云也被叫起来，一向习惯早起的郑何云都没习惯起这么早，于余难得见到他不修边幅地揉了揉眼睛。 “我要跟你们说一下接下来组委会的安排。”陈教练严肃地说，“接下来会有组委会的人带泳协的人过来给你们抽血，做检查，你们不要慌张，也不要影响比赛状态。他们查就让他们查，我会一直在旁边看着，不会让他们有过分的行为。” 于余被陈教练一通话说蒙了，张着嘴傻在原地，旁边的郑何云也有点转不过来弯，直愣愣地看着教练。 陈教练对上他们的眼神，心情沉重。 这次的世青赛，巴黎虽然是主办方，但是本国的运动员却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成绩，眼看着要到决赛了，可能是狗急跳墙，组委会利用特权来检查所有的决赛选手，尤其是种子选手，重点检查。 昨天刚刚打破纪录的中国队，自然就在此列。 陈教练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刚刚进入职业赛场上的孩子们解释这些复杂的关系，面对孩子们的眼神，有些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但是这些职业赛场的黑暗面，他们早晚也会面对。 就只能相信了。 相信自己这些一手带出来的孩子能够足够坚强，保持竞技状态。 陈教练话音刚落，一些人敲了敲门，然后直接开门进来，于余和郑何云就坐在床上，一脸蒙圈地看着呼啦啦围到自己床边的一堆人。 这是……赛前检查？ 第52章 于余就像个小玩具一样,被一堆人摆弄来，摆弄去，一会抽血检查,一会儿验尿。 这些检查在他们之前都做过了，而且是每次比赛之前都会被检查，没想到今天这么一大早也会被拉起来突击检查。 虽然身为运动员有必须配合赛前检查的义务,但是这个时间实在是太阴间了，于余一边打哈欠一边配合检查，困得不行,一看就没有休息好。 看得旁边的陈教练揪心得不行,昨天的比赛就很疲惫了,今天又没休息好，本来于余就在成长期需要格外注意休息,平时他都不敢很早去叫于余训练,这时候决赛前还被这么早地叫起来检查。 陈教练心里很生气，但他也没办法。所有的事情都是按规矩办事,这些事情海外比赛常有，之前还有队上的运动员比赛时被检查了四十多次，而主办方的运动员只被检查了九次。这种差别待遇他们不能举报，只能憋着火气，在比赛场上发挥。 被检查了半天,于余都彻底醒过来了,这帮人才散去。 陈教练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然后又急匆匆地出门去，看来被检查的不止是他们两个。 于余和郑何云对视一眼,都没有了睡意。 于余和郑何云四仰八叉瘫在酒店房间的床上，看着窗外晨光发呆,因为起得太早，两人眼底都有些深色。 于余打了个哈欠说道：“这帮人是不是故意的？专挑决赛前搞突击，跟往咱们发动机里塞沙子有什么区别。” “要不说国际赛事都有第二战场呢。”郑何云盯着天花板发呆，忽然翻身坐起，“这还只是今天的第一次，你没听教练之前科普的，很有可能你决赛前还要被查，配合就行了，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于余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受到不公正待遇为什么不能说出来？他皱起眉毛，正要说什么，结果正对上郑何云的眼神。 郑何云平静的眼底透着一丝风雨欲来的冷意，他虽然嘴上说着配合，心里也和于余一样，为了这些不公正待遇生气。他刚才偷偷看了检查人员的时间表，他们竟然打算一天内抽检中国队三次！于余一个上午就会面临两次抽检！ 这不是搞心态是什么？ 凭什么有些国家就不用检查？ 郑何云比于余大几岁，想得也比于余多，又明白于余的性格，他心里明白，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看着于余说：“别管他们怎么弄，在赛场上打败他们就够了。” 于余点了点头。 * 午饭之前，果然又又一次抽检，于余木着脸任由他们摆弄，一副无视的态度，看得担心他跟工作人员起冲突的陈教练心里非常欣慰。 吃过午饭，不敢吃多少，就只是填了填肚子，于余热身之后，向赛场走去。 当他走向检录处时，看台上某个人突然爆发出嘘声，于余抬眼一看有人举着“药检失败”的标语牌晃悠，荧光涂料在逆光中泛着诡异的绿。 第58章 他不认识他，但是那个陌生人却对自己饱含恶意。 于余只感觉后颈汗毛倒竖，却想起郑何云的话：“在赛场上打败他们就够了。” 于余攥了攥拳头，昂首挺胸地走向比赛场。 站在出发台上，于余低头看见水面倒映着无数晃动的镜头，像群饥饿的鬣狗。昨天还热切贴上来的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的，在于余的眼里都好像饱含恶意。 也是，除了自己的队友们和自己国家的人，哪里还会有人期待你游得好。 于余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被一群鲨鱼围住的情形。同样是充满着恶意的注视，自己那时候干了什么？ 哦，好像是把自己当作了一条虎鲸，然后吓退了那些鲨鱼。 成为虎鲸就好了。 于余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做好起跳准备。 发令枪响的刹那，于余瞬间跳入水中，水花零星地溅起，可以看出他的出发角度多么精准，像是一把刀光滑地切入水面。 旁边的弗洛伊敏感地觉察到今天于余的不同，相比于昨天，今天的于余更像是憋着一口气，每次打水的时候都跟泄愤一样，爆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力量。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有干劲的于余是一个更好的对手。弗洛伊开心得也爆发出自己的力量，紧随其后。 前一百米，于余在决赛中处于领先地位！ 昨天的小黑马今天也很显眼，那个泳池中领先的红色，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某些人的认知。 但是坐在下面的陈教练却有着忧心，于余处在第一固然很好，前面的领先优势也很不错。但是于余本来经过昨天的比赛身体就很疲惫，也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耐力一直是个问题。要是这么冲下去，还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而在另一头，在省队观看比赛的杨教练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太了解于余了，一看就是憋着气在游泳。 这小子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估计是在赛前遇到什么事了，这才游得这么急。 年纪小，确实很容易被一些事情影响心态。 想到国际赛场上那些乌糟事，杨教练就攥起拳头来。 他也曾是运动员，他也曾经经历过那些。这也是中国一代一代运动员都期待出成绩的原因。 体育竞技的赛场上，实力就是硬道理，那些乌糟的心思也会在你拿出铁拳头后衡量一下。 所以，于余，不要生气，赢过他们就是对那些人最大的羞辱。 杨教练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声传到世界另一端的于余心里，但他没有超能力，所以也只能在心里给他加油。 不过于余虽然确实憋着气，但入水之后，他就冷静下来。 无论岸上遇到了什么，水里总是没有人在阻拦他的，他只要一口气冲到底就好了。 于余抱着这个念头，埋头冲刺，一点不吝啬自己的体力，完全把自己当做一只虎鲸，在水里横冲直闯。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如此沉浸下来之后，他的呼吸节奏变得很慢，就连之前用得很费劲的七次打水法都很自然而然地用了出来，身体随着本能在摆动，于余就像一条游鱼，在水中穿梭。 但只有他的对手才知道，此刻的于余，正像是在水中的猎食者，给人无比的压力。游在他身后的马尔科咬起了牙，本来从来未关注的中国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这么一个小将。杀得他们这些“老选手”措手不及，毫无预料。 并且平时看着那么软乎乎的一个小孩，在赛场上的风格怎么这么让人有压迫感。 马尔科几乎拼尽全力，但还是追不上自己前面的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于余和弗洛伊领先于自己。 于余在水中的节奏突然变得流畅起来，让陈教练眼睛一亮。 于余不知道何时，泳姿中不光有技巧，而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而他才13岁，这样让人瞠目结舌的天赋，实在是不可多得。 但是随着赛程的推进，于余的疲惫感也逐渐涌了上来，但是他一点都不理会胳膊腿传来的酸痛，他今天下了狠心，他必须要游出一个亮眼的成绩才行。 身边的弗洛伊，马尔科等人逐渐追了上来，和于余缩短距离，于余能感受到来自身后几名对手的压力。那些压力就跟围剿他的鲨鱼一样凶猛。 但他当时可以脱困，现在也可以！ 最后五十米冲刺时，于余感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这次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兴奋。 兴奋得几乎颤抖，他拼尽全力，终于完成了决赛！ 这一次的400米，他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身边追上来的弗洛伊几乎和他并驾齐驱，两个人都在进行着最后的冲刺，眼见着最后的终点就在眼前，两个人都伸直胳膊向前扑去。 就在此刻，于余的表情就几乎扭曲，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 我要赢！！！ 触壁瞬间，电子屏出现了他的成绩。 3分47秒65！于余头一次游进了3分50秒大关！ 并且以0.001秒的成绩领先于称霸这个项目已经几年的弗洛伊，再次囊获一枚金牌！ 浮出水面的弗洛伊看着成绩眼神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就在于余的状态中了解到了最后结果的原因。 其实他们两个人这次发挥出的水平差不多，但最后于余完全就是拼着一口气，凭着意念，凭着强大的求生欲打败了没什么信念的弗洛伊，拿到了第一名。 于余粗喘着气，感觉浑身累得几乎要碎掉，但是看到自己的名次，他今天终于绽放出了第一个笑容。 他赢了！！ 拿到了第二个冠军！！！ 出水之后，年仅13岁，第一次出现在世青赛场上就直接拿到双冠军的于余正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包围，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突然对着镜头眨了眨眼：“想知道突击检查的真正福利吗？——血都抽没了就轻了。能比对手快好几秒哦！” 第53章 于余说完话能听懂中文的记者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这段播出去，但其实在他们犹豫这一会儿，后面的直播摄像头已经实在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于余说完也不看他们的反应,直接离开了场地，去找旁边等着他的教练。呆愣在原地的记者看着拽得二五八万的于余好像被教练拍了一下脑袋，几个人迅速离场。 世青赛的直播比赛本来没有多少人看,但因为这次中国队的成绩相当之好，所以也聚集了一小撮喜欢游泳的粉丝。于余此话一出，直播间的弹幕瞬间丰富起来。 【抽血？中国队又被抽检了？】 【常规操作了,每次比赛就整这事。】 【这次中国队成绩这么好肯定又被针对了！】 【还是年纪小啊啥话都敢说,不过说得好,我喜欢！】 【说得好加一！】 …… 经过昨天的采访之后，于余在网上的热度竟然水涨船高,不少人都看到了于余采访的动图,还配上了很多整顿职场的tag，几乎是笑声一片。 本来以为会受到批评的于余几乎带着挑衅的言论,却没有引起国内任何反应，国家队的陈教练狠狠松了一口气。 至于国外的舆论怎么说？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有本事就直接找过来，就不信诺大个国家队还保护不住一个孩子了。 更何况，于余把整件事这么当面说出来,陈教练心里也解气了不少。 于余比完赛,光荣地结束了自己的任务，给国家队拿回两枚金牌，不管他干啥陈教练都不忍心说他了,在赛场上敲他脑袋那下也是给别人看的，其实一点劲儿都没使。这小子还跟他在这嬉皮笑脸呢。 现在他们的竞速游泳队就还剩下林嘉阳一百米的决赛和郑何云的八百米决赛,两个人都在紧张地备赛，于余却放松下来，没事干就去看看中国真正的“梦之队”跳水队，跟他们竞速这边不同，跳水才是当之无愧的金牌大户。 于余走进比赛场的时候正碰上在场馆外面买冰激凌的弗洛伊，看到于余，弗洛伊就又给他买了一个，开心果味儿的，就和之前约定的一样。 两个小少年穿着一身运动服，戴着鸭舌帽，戴着嘉宾证，乖乖坐在观众席第一排舔着冰激凌看比赛。 “跳水看起来真难啊。”弗洛伊感叹，看着运动员在空中做着各种动作，还有最后落水的那一点点水花，他呲着牙啧了一声。 他游泳这么多年，对他来说最难的就是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精密的动作，这会儿看到跳水的动作，代入一下自己，简直是种折磨。 于余则看得跃跃欲试：“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感觉好好玩啊！” 弗洛伊沉默了一下，侧头看了看他：“那你要不一会儿去试试？” 于余突然从冰激凌中抬起头，正跟下了比赛场的几个姐姐对上视线。那几个姐姐愣了一下，不过显然也认识他，冲这边挥了挥手。 于余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弗洛伊在旁边响亮地啧了一声。 第59章 * 跳水比赛果然不愧是国家队的王牌项目，中国队又获得两枚金牌，一枚是女子单人跳水，一枚是女子双人跳水，都是十米跳台。于余他们一直看到比赛结束，结束之后两个人正要走，被脖子上挂着金牌的那个单人跳水冠军叫住了。 小姑娘个子不高，梳着利落的盘头，长相也是大气的美，一双剑眉一双上挑的猫眼，穿着一身运动服非常挺拔。 她落落大方地冲着于余招手。 “于余是吧？过来过来！” 于余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 “对对就是你，过来！”小姑娘一直招手，就跟招小狗一样。 于余立刻哒哒哒跑过去，还不忘拉上不情不愿的弗洛伊。 “我是汪盈盈。看到你一直在旁边看比赛，过来跟我们合个影啊。我听说你采访了，怼得好！”汪盈盈笑着说，她今年17岁，比于余大不少，完全把自己当了大姐姐那样推着弟弟的肩膀要跟他一起合照。 旁边完全没人招呼的弗洛伊摸了摸鼻子，还是跟了过去，当了摄影师的活。 于余被一帮姐姐包围，虽然他是中间最高的一个，但是顶着一张稚气的脸，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年纪。 于余默默举起剪刀手，融入进全部举着剪刀手的跳水队。 合完影汪盈盈还带着于余真的体验了一把跳水的感觉，虽然比赛的场地他们进不去，但是跳水队有平时他们自己练习的池子，还是可以带人过去的。 在场下看着挺简单的事，等于余爬上十米跳台之后，看着下面跟小蚂蚁一样的人，吓得他迅速躲起来。 他只是一条鱼，为什么要挑战高空项目。 弗洛伊在底下看着他的怂样笑得不行，举着手机就开始录像。 汪盈盈在于余后面憋着笑，轻轻拉着他站在十米跳台的边缘。 “没事，一闭眼就过去了，一点都不疼。” “你这么说我更担心了好吗！”于余大声反驳。 汪盈盈笑得不行。别看这个竞速队的小冠军人高马大的，看着一副郎朗少年的样子，但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呢。 他们跳水队和竞速队其实关系很紧密，毕竟领头的领导都是一个人。竞速队的成绩也是一直领导担心的事情，这回竞速队破天荒出了一个13岁的小孩拿了两个冠军，还是在他们最不擅长的短程项目里，跳水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冠军长什么样，看过好几回照片。汪盈盈今天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在场边偷偷吃冰激凌的于余。 前几天的采访更是让跳水队对于余充满好感，跳水队他们作为常年的冠军，被针对的事情更多，很多选手都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收到过不公正的待遇，但是为了舆论和成绩，她们一直被叫尽量忍耐下来。 汪盈盈性格本来就冲，于余真是把她憋在心底好几年的话讲了出来，她就更喜欢这个弟弟了。 真人看着比照片还小，一头棕色的小卷毛看着像是小狮子一样，不过抽条的少年一站起来身高倒是吓了只有一米六的汪盈盈一跳。她也认出来了旁边的弗洛伊，不过她对美国队没什么好感，自然也没理他，看起来这两个小朋友关系倒是不错？ 可能是汪盈盈笑得太大声，于余的面子上挂不住。被口口声声叫了这么久的海神大人，自己怎么能怕入水的项目呢？ 于余心里一横，闭着眼睛就跳了下去。 在空中他不由自主地调整了姿势，上辈子他跟鲸鱼是好朋友，不少跟鲸鱼一起玩跳水，但是那也是仅仅在水面一米的距离。这么高的距离，他感觉失重的感觉持续了很久。 在底下的跳水教练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几个人玩闹，直到他看到在空中掉下来的于余自觉地伸直手臂，并拢双腿，整个人成一道直线跳入水中，就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跳水教练的笑容僵在嘴角，眼睛逐渐瞪大。 那个是于余是吧？13岁……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纯靠本能把水花压得这么小，这孩子大有可为啊！跳水教练眼睛一下就亮起来。 弗洛伊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于余漂亮地跳水被他完全记录下来。 “这就是种族天赋吗……”弗洛伊感叹道。 于余入水之后才感觉自己踏实不少，他在底下翻了个圈，游到岸边。 刚冒出个头，就看到了过来找人的陈教练，两个人对上眼神，于余缩了缩脑袋。 旁边的跳水教练也很快赶过来，拿着条毛巾对于余嘘寒问暖。本来找了半天找不到人的陈教练刚要数落于余乱跑，一看到跳水教练那张谄媚的脸瞬间收起了自己的话，本来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他跟跳水的教练很熟悉，一看那个老家伙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诶呀，于余是吧，瞧瞧这胳膊，这腿，多直愣愣的，多适合跳水啊……”这边跳水教练还没说完，就被陈教练一把按住。 虽然自己两个队关系很好，但是如果要抢人的话，那是一点门儿没有，更何况还是自家队里的“小海神”。 是的，运动员们私下叫的外号，陈教练也知道了，他还觉得这帮孩子还挺有眼光。 按住还要说什么，明显不甘心的跳水教练，陈教练一把就把人拉走了。 “诶呀，于余你想玩水的话回咱们训练场啊，林嘉阳郑何云他们都在训练呢，你在旁边想玩什么水枪还是水球，我帮你去买啊？”陈教练笑得异常温柔。 看着陈教练扭曲的脸，于余猛地一哆嗦。 陈教练脸上抽筋了吧，怎么笑得这么诡异啊？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偷偷吃冰激凌了？虽然比完赛了可以吃点别的……但是想到自己最近岌岌可危的体脂率，于余心虚得不行。 于余完全没get到大人间的交锋，旁边看得明明白白的弗洛伊和汪盈盈两人，一个无语一个笑得已经不行了。 汪盈盈笑得说：“于余其实来我们梦之队也不错，又多一个小帅哥。” 刚说完，她就感觉到旁边的弗洛伊眼神不善。金发的外国少年在不笑起来的时候，深邃的五官让他变得很凶。 “你们那里不缺人了，于余还是游竞速好一点。”他用中文说。 抢人失败的汪盈盈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先不说后来被热心观众发到网络上的于余跳水视频，这么一段赛后小插曲过后，对于竞速游泳队来说，还有林嘉阳和郑何云的决赛两个重要的比赛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54章 世青赛已经进入尾程,越来越多的决赛集中在一起。明天上午是林嘉阳的一百米决赛，下午就是郑何云的八百米决赛。除了已经比完一身轻松的于余，剩下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进入世青赛决赛,就连平时最为淡定的郑何云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点僵硬。 于余看看他俩的表情，手上的筷子猛地放下发出啪嗒一声，正在走神的郑何云和林嘉阳一下吓醒了,齐齐向他看来。 于余伸出手，往他们两个脑门上点了一下，故作深沉地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 “好了,你们现在都有海神的祝福了。慌什么,我保佑你们。”于余昂着下巴说。 林嘉阳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夹给于余,然后一脸严肃地双手合十。 “海神保佑，我能拿到块牌子。” 于余抱着胳膊,拿起“贡品”咬了一口,闭着眼点点头：“允了。” 郑何云嗤笑一声，没理他俩。不过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郑何云也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夹给了于余。 “给你吧，决赛前不想吃太多。”他别别扭扭地说。 于余再次获得“贡品”x1，抱着胳膊点评道：“大云，你知道傲娇已经退环境了吧。” * 不管面临决赛的几人如何失眠，时间还是流转到了决赛的当天。 一大早,林嘉阳就起来活动,坐都坐不下来，跟长了痔疮一样。而郑何云则是又睡了个回笼觉，试图多储存体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上午，男子一百米自由泳决赛即将开始,林嘉阳和其他选手步入热身场地。 于余则在陈教练身边坐着，伸头看向他的战术板。对于林嘉阳的一百米其实没什么战术要求，毕竟这个项目就有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感觉。只要林嘉阳把自己爆发力的优势都发挥好，那他冲进前面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第几名就要看他的状态了。 “有谁需要注意的吗？”于余问道。一百米的顶尖运动员几乎和他的项目没有什么重复的，他放眼望去哪个都不认识。倒是有几个运动员往他这看了几眼，然后又转过身去和队友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教练在他手里的白板上写了几个名字。 “美国队的威廉，英国队的奥利弗还有法国队的伊万都是值得注意的选手，这个伊万是法国队唯一走到决赛的选手……”陈教练话没说完，但是经过了抽检的于余知道陈教练未说的话是什么。 第60章 法国队唯一的希望，还不知道这次比赛主办方要作什么妖呢。林嘉阳的心态又容易炸，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他们都怕林嘉阳会被影响到。 还好，到比赛前都没有什么幺蛾子，于余和陈教练都揪着心看向比赛场。 比赛场上，决赛的选手们已经挨个上去接受解说的介绍了，镜头从每个人面前划过，第七赛道的林嘉阳一身的红色，他本来就个子很高再绷着一张脸，格外显眼。 “各就各位——” “砰——”发令枪响，在那一瞬间于余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在发令枪响的同时，那个法国队的运动员比别人的动作都要快一拍，瞬间发射出去，那个速度，几乎要比正常的反应速度快上一拍。 于余指着场内看向他身边的陈教练，非常惊讶地说：“他，他是不是抢跳了？” 陈教练的脸色凝重，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场内的比赛，小声回道：“可能是，不要太大声，教练没有做出反应，之后不行的话再申诉。” 于余诶呀一声，攥起拳头看向正在第七赛道的林嘉阳。 100米拼的就是爆发力和反应速度，法国队在起跳的时候占据了优势，自然处于领先地位，但是林嘉阳在第七赛道，把自己的优势也发挥得很好，出发之后，他就挤进了前四名里。 眼见着距离一点点接近第一个转身处，于余攥着手里的栏杆，紧张地几乎爆出青筋。 快一点啊，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超过前面的选手，就进入前三名了！ 林嘉阳似乎听到了于余的心声，他一个完美的转身之后，狠狠蹬池壁，几乎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脸上都感觉破开水的疼痛，他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量控制着四肢，让四肢的划动频率达到自己的上限。 他的努力起了作用，他很快就和前面的选手距离拉近，在还有最后30米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并驾齐驱！ 冲刺！ 最后的25米！所有的选手都牟足了劲在冲刺，林嘉阳也是一样，拼尽了自己的全力，破开水花，翻腾的水花在他身后形成一道白线。 快了！就快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超没超过前面的选手，也不知道自己是小组第几名，只是一个劲儿的埋头向前冲去。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纯粹的在自己的舒适区发挥到最好完成了这场比赛。 触壁！ 林嘉阳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摘掉泳镜，满怀期盼地看着电子屏幕的数据。 可是让他失望了，他的名字和他名字后面的国旗都处在第四名的位置上，没有拿到牌子。 这一刻，林嘉阳说不上是对自己生气还是郁闷，他狠狠打了下水，才叹了口气，爬上岸来。 这次决赛输掉，他倒是比上次的反应缓和了不少，但是精神也有些萎靡，臊眉耷眼地过来教练这边。 直到他走过来，性子急的于余才把刚才法国队疑似抢跳的情况告诉他。林嘉阳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惊讶归惊讶，但成绩已经出来了，也没有裁判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看向一边的陈教练。 没想到陈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你发挥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他没有保证什么，直接转身离去，留给于余和林嘉阳一个背影。这个有些瘦弱的背影，这时候看起来倒是非常靠谱，让人心里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 “可恶，我被陈教练这个大叔帅到了。”于余张着嘴缓慢地感叹道。 一旁的林嘉阳狠狠点头赞同：“真的帅。” * 陈教练一去不复返，于余他们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就连下午郑何云的比赛都是他的副教练过来看的。 郑何云这场八百米的比赛倒是没什么波折，可能因为不像一百米那样可以简单的作弊，八百米主要还是看选手的耐力，一个抢跑也影响不了什么。 郑何云临到比赛就冷静下来，就像陈教练所说，冷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他也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得很好。 于余光看到郑何云出发之前的表情就放下心来。 那个大云还是那个大云，冷静下来之后，就能让人觉得特别放心的人。 郑何云在比赛中每一段距离都精准地控制好自己的体力，该爆发的时候爆发，该省力的时候省力，郑何云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精准得完成了每一段赛程。这样的优势，逐渐让他在一帮容易心浮气躁的小子们拉开了优势。 最后冲刺的时候，前三名选手几乎是并肩前行，几个人难分伯仲，郑何云冲刺地脸色都狰狞起来，把自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这一刻了。 触壁！因为*过大的力道，郑何云差点戳到自己的手，不过还好，水缓冲了一下，他的手虽然隐隐作痛，但是影响并不大。 最终，郑何云以八百米第二名的成绩拿到了亚军。 又是一枚银牌进袋！ 两枚金牌，一枚银牌，可以说是国家队最近几年来最好的成绩了。 林嘉阳看着又一次站上颁奖台的自家队友，双眼的羡慕几乎要流出来。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也能上台领奖了。不知道陈教练处理得怎么样了…… 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颁奖典礼结束，郑何云和于余都没有离开林嘉阳，一直陪在他身边等待最终的结果。就算最终的结果不好，也是整个队伍一起承担。 直到很晚，陈教练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盒子，好像累得不轻，一直在喘着气，身上的短袖领子上都是汗。 “这，这是什么？”林嘉阳有点磕磕巴巴地说，虽然隐约猜想到了，但是最后的结果让他有点不可置信，生怕自己的期望落空。 虽然累得相当狼狈，但陈教练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打开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枚铜牌。 “法国队的伊万抢跑，申诉成功，这枚铜牌是你的了。”陈教练把铜牌挂在张着嘴惊讶的林嘉阳脖子上，放好，又笑着摸了摸，“就是可惜了，你第一次在世界比赛上拿铜牌，却没能上颁奖台。” 他没有说他这一天找了多少人，也没有说他这一天用了自己多少人情，更没有说他是怎么按着泳协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观看那场比赛的录像。 他没有说，但是选手们都明白。 林嘉阳的眼圈都红了，一个熊抱就抱住了比他矮半个头的教练。 “谢谢教练。”他哽咽道。 这一刻，他深刻感受到了之前于余跟他说得那个词。 他之前好奇地问过于余国家队到底是什么感觉，那时候于余只回答了一个词——踏实。 他们只管把自己发挥到最好，所有的不公正事情都会有一个国家作为他们的靠山，这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汇成了一道最踏实的台阶，让他们稳稳踩在上面。 他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自己放下一切来到国家队的决定。 “好了好了，我带的人都有牌子了，来来来都带上，让我拍张合影。”陈教练笑着说。 于余和郑何云都跑去带上自己的奖牌，三个人勾肩搭背，比着剪刀手。中间的林嘉阳还红着眼眶，但是他却无比开心。 咔嚓一声，记录下来三个少年第一次在世界赛场上的收获。 第55章 世青赛圆满落幕,于余他们一天没多留就直接回去了。 飞机从天空中飞过，窗外的云层下巴黎的灯火变得黯淡，最终消失在白云下。一直坐到于余睡醒一觉,坐得腰酸背痛，等下了飞机之后，都成了霜打的茄子。 等于余他们几个打着哈欠拖着行李出来的时候,被机场的出口处的人群吓了一跳。 “有什么明星吗？”于余回头看去。不对啊，自己这班飞机都是世青赛的运动员和后备团队，哪来的明星？ “等等,有几个好像冲你来的。”林嘉阳看着这帮人,突然拽了拽于余的衣服。 于余一转头,正看向那个缓缓举起来的旗子。 旗子上面写道：【海神大人，荣归故里】 随着这面旗子的举起,旁边路过的人都开始讨论,这帮人接的海神大人到底是谁。 于余：…… 就算对于一个中二少年来说，这个耻度也有点太高了,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声，于余的脸红得像颗小番茄。 “我说3、2、1……”于余拽着身边林嘉阳和郑何云当盾牌，缓缓说道，“跑！” 三个人拖着行李箱就从出口跑了出去，连陈教练的呼喊都没有管,把这一宏大的画面完全甩在脑后。 陈教练在后面摇摇脑袋,笑了一声。 这三孩子一点经验没有，被吓到也正常。 即使是青少年赛没什么人关注，但是毕竟也是世界级竞赛,总有一些忠实粉丝在看，机场接机也是屡见不鲜,更何况于余现在拿了这么好的成绩，有狂热粉丝也不奇怪。 虽然不会刻意追求，但是一个运动员还是需要一些商业价值的。 第61章 陈教练淡定自若地从这帮接机的人群中穿过去，这帮人不光是来接他们，更多的是来接跳水队的。不过往常没什么人认出来的陈教练，倒是被好几个人堵住问了好几个问题，甚至还有人问私人问题的。 刚才还淡定的陈教练也被这架势吓一跳，不过隔着人群看着不远处淡定自若的跳水教练之后，他也强行镇定下来，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直到回到国内，于余才意识到自己拿到奖之后，好像真的火了起来。不光是国家新闻报道，竟然还有中央台的记者要过来采访他，随便刷刷手机就能看到自己的半身照，好像明星一样。 于余对此臭屁了一会儿，不过时间长了就没了新鲜劲儿，甚至觉得有些麻烦起来。 不过不管外面怎么变，国家队的训练还是一成不变的。 这次世青赛他们也发现了自己身上不少的问题，简单休息一段时间之后，于余他们就再次投入到训练中去。 本年度的赛季已经结束，所以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弥补自己的不足。而陈教练，也有新的任务在等待着他们。 “今天把你们四个叫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练接力赛。4x100米的自由泳需要练，4x200米的混合泳接力赛也要练，从今年开始，你们每个人给我熟悉另一个泳姿。”陈教练敲着自己的本子说。 而他说话的对象正是于余、林嘉阳、郑何云还有一个专门学仰泳，也在这届世青赛拿到了成绩的孩子叫蒋斌。 青少年的比赛项目其实并不固定，教练组也打算挖掘一下这几个天赋异禀的孩子的潜能，就算之后身体条件变化，换泳姿也来得及。 于余从世青赛回来之后一个月就在队里过了自己的生日，今年已经14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抽条到176cm，还有再长高的可能性。他已经比郑何云要高出1cm，当然，林嘉阳依旧还是比他高不少。 蒋斌也跟于余差不多高，但是蒋斌比他大上两岁，和郑何云同年，蒋斌不太爱说话，为人淳朴，但是偶尔也有很神经刀的吐槽。总让于余想起当时一直追在自己后面，喊海神大人的郑磊。 蒋斌和他们相处的不错，毕竟天天关在一起训练，关系想不好也挺难的。于余嫌弃蛙泳太难看，就新学了蝶泳的泳姿，进展不错，看得陈教练直可惜一个运动员为什么只能报两个项目，他恨不得把于余的赛程都报满，这样能多拿回多少奖牌！ 郑何云第二泳姿学了仰泳，他的核心力量还有待提高，天天跟专门学习仰泳蒋斌一块儿锻炼核心，两个不爱说话的人一起训练，训练室安静得除了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林嘉阳则学了蛙泳，他的爆发力很好，但是心态不稳。这种慢下来的泳姿正好可以锻炼一下他的心态，习惯了自由泳的快速，他突然像个青蛙一样蹬腿，每次慢得他都恨不得站起来走。对于他来说这个泳姿是个不小的挑战。蒋斌也在学习蛙泳，两个人不时会讨论一下，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林嘉阳说，蒋斌听着点头或者摇头。 不过正直少年火气旺盛的时候，偶尔几个人之间也会有摩擦。 尤其是在接力比赛时，几个人需要很高的默契度，才能预判自己什么时候出发，否则队友都到了之后再准备出发就会耽误时间。 “我都触壁了看不见吗！你的反应到底是有多慢！”林嘉阳着急地冲着于余喊起来。 于余也是一脸不服气:：“我是调整了一下起跳姿势而已，不调整就跳下去游得更慢好嘛！而且谁知道你蛙泳这么慢！我等得腿都麻了！” 旁边的郑何云和蒋斌见怪不怪，眼见着两个人要干起来，一人拉一个，迅速分开战场。 陈教练在旁边恨铁不成钢地念道：“看看你们练得这样，让我怎么给你们报两年之后的奥运会？” “奥运会？”四个人齐齐转过头来，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陈教练说漏了嘴，也没否认，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要是练得好，两年后的美国奥运会自然有你们一席之地，但要是练得不好……”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不用他多说，这三个字一出口，四个小孩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眼睛亮闪闪地看向陈教练。眼里全部都是激动的跃跃欲试。 陈教练见状满意地勾起嘴角。 “这才对嘛！来，上来，再来一组抗阻训练！” * 14岁的于余已经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两年后的奥运会，而期间，有一个更大的消息传来。 电竞比赛被纳入奥运会了！并且年龄限制和游泳比赛一样，只要14周岁以上，监护人同意，都可以参加此项目。 听到这个消息，于余立刻给王远梦打了电话。 “我听到了！我已经准备去北京了！”王远梦也很激动，没想到这么大的机会突然就砸过来了，他被砸得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几年多比比赛，咱俩一块去奥运会那就太好了……”于余在那边难得絮絮叨叨，一直到王远梦上了高铁，才挂掉电话。 王远梦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 当年去北京的前一天，两个人大喊世界冠军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 转眼，这句话到了应验的时候了。 这年夏天，于余在泳池中准备着自己的新项目，王远梦在俱乐部的青训营也打得热火朝天。两个少年都在为自己最初的愿望，逐步努力着。希望有一天，登峰相见。 第56章 “这赛季首发队员,队长，狙击位王远梦……”教练拿着名单点了四个人，王远梦在众人的视线中站起身来,从后方青训营的位置直接走到最前排。 众人的眼神追逐着他。 他是首发队员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是他的位置却是最重要的。队长，又是狙击位。整个队伍的视野和指挥权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可以说是相当大胆的决定。 但是教练做出这样的决定，队里没有一个人能说出第二字来。 王远梦这个看着瘦小还带着眼镜满身书卷气的少年，在队里的实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简直是天生就是打电竞的材料。头脑冷静,手又稳,完全不像是新手。 身为从一个小城市过来的青训营学生，短短一年的时间从一个普通的青训生坐到青训营的队长。带领青训营的二队在乙级联赛拿到冠军,直接晋级甲级联赛。 并且,他还一直在给主力队员陪练，后来这个所谓的陪练直接把主力队员杀穿,就连主力队员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今天，是王远梦第一次作为主力队员的身份征战甲级联赛，他所在的蓝河俱乐部一队成绩一直很好，所以他这次担任队长也受到了网上不少争议，今天就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王远梦穿着一身蓝色的队服,推了推眼镜,翻看着手里的战术本在后场等待着上台。旁边的队友一看到他翻开他那个黑本本聊天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只有他们队里的人知道，这个小队长只有在认真的时候才会翻开这个本，而当他翻开这个本子的时候,胜率就会大大增加，并且对手基本都会被打到溃不成军,他们这帮一队的队员也算是领教了无数次。 简直就是死亡の笔记本。 果不其然，顶着压力和舆论的小队长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在面对去年的四强队伍也丝毫不慌，在高处开好视野，之后就是有条不紊的指挥。 “砰！”一声枪响，正在随着安全权缩小赶路的队伍，开车的司机被人一枪爆头，他们虽然反应得及时，但只来得及带走蓝河战队的冲锋，其他人都在王远梦队友的掩护下，一个一个被在远方的狙击手收割殆尽。 最终，金色的胜利标志在王远梦面前的屏幕上浮现，王远梦这才放松下来，淡定地起身和对面握手，接受了采访之后，才在观众的注视下离场。 谁也没看到，他藏在袖子里微微颤抖的手。 他的压力很大，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本来年纪就小，再让人感觉不靠谱的话，他就更领导不了这个队伍了。所以他的慌张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直到比赛结束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种丢脸的事，只能和自己发小吐槽一下了。 王远梦拿出手机，拨通了于余的电话号码。 “喂？你看比赛了吗……什么？你在哪？医院！？”王远梦本来笑着的眼睛微微睁大，摘下自己胸口的工作证就往外面跑去。 “教练，我出去一趟，晚上再回来！”只来得及留下匆匆一句话，王远梦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医院。 于余捂着脸，被病床前的几个人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匆匆赶过来的王远梦在摸清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按着于余的脑袋，恨不得把他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于余委屈巴巴的，但是嘴里塞着止血的棉花又说不出话，只能蔫头耷脑地被人教训，差一点被陈教练和王远梦混合双打。 第62章 他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啊！要是这么疼，他就不干了！ 于余无比后悔一天前自己的举动。 时间倒回一天前。 于余从训练场回来，整个人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坐，连自己的卷毛都微微炸开，看起来像个生气的小绵羊。 正在房间里看书的郑何云一看就知道于余今天又输了。 郑何云翻了一页，在客厅的沙发上淡淡地说：“你还不到15岁，输给他们二十几岁的人不是正常的吗？” 自从上次世青赛回来之后，于余他们就为了备战奥运会，已经和队里的成年选手混训了，陈教练基本上按着成年选手的标准要求他们，平时的队内比赛，他们几个也是和这些成年选手比赛。 一开始，他们四个刚刚在世青赛拿到名次，正在翘尾巴的少年们被突然改变训练量和选手弄得措手不及，一直在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于余他们也能偶尔赢上几次。 不过这对于于余来说，并不满足。 听说弗洛伊也正在和成年选手合训，但听他说，他可没有输得这么惨。这样的话，他还怎么在奥运会之前拿到奥运a标，去奥运会？ 所以每次于余输了之后就会这样生闷气，不是气别人，是气自己怎么还没有跟上进度。 对于郑何云劝导的话，于余嗯啊两声就站起来关上了房门。 他知道自己有进步，也知道现在是正常的情况，可是就是着急啊！ 于余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自己鼓着腮帮子烦了一会儿，然后翻身从床头柜里掏出一本久违的漫画书。 想着看会儿漫画舒缓一下心情，结果越看越入迷，简直找回了之前追漫画的劲头。 于余在看到自己最喜欢的角色游完之后帅气的咧嘴一笑，一排鲨鱼牙露出来的时候，简直爽得天崩地裂！ 已经看到深夜了，于余只觉得热血上涌，翻起身来就冲进厕所。 然后，然后他就进医院了…… 郑何云完全忘不掉他一大早上看到满嘴是血的于余，他是怎么保持镇定叫来队医和教练的。 这会儿看着被陈教练教训的于余只觉得解气。 于余这个中二少年竟然在晚上按照漫画角色暗戳戳把自己牙都磨成了鲨鱼牙！有一颗直接被他磨到了神经，怪不得流得满嘴都是血！ 不过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把那颗漏了神经的牙补上了，其他的牙甚至都没管。 于余笑起来，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嘴欠揍的鲨鱼牙。 陈教练：……管青少年久了，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出现。 于余被迫停训了一天，不过他本来就打算去找拿到首胜的王远梦，这会儿倒是直接在医院集合了。 陈教练训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医院，郑何云也一起走了，他们还要赶回去训练。病房里只剩下于余和王远梦。 于余笑起来，他的酒窝配上他崭新的鲨鱼牙让王远梦简直嘴角抽搐。 “我看你比赛了，第一场赢得漂亮啊!”于余冲着王远梦竖起大拇指。 于余说完，就拿起床头的一个苹果啃，王远梦看着那苹果上留下尖锐的牙印，手扶着额头，完全没力气回答这个缺根筋的夸奖。 下午于余就出院了，两个人在外面找地吃了顿饭。 去年于余拿了世青赛的冠军，奖金有不少，王远梦也签约之后有了工资，两个人虽然年纪轻轻但都有收入了，两个小富翁挑着运动员能吃的x餐厅，好好搓了一顿。 “所以你是生自己闷气，怕赶不上奥运会才这么激励自己的？你手段挺特殊啊？”王远梦吐槽道。 于余嘴里塞着牛排，感觉自己的新牙齿更锋利了，满意地嚼着肉，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明天的队内赛就要决定这回全国大赛的名单了。”于余终于把嘴里的肉都咽下去，苦恼地说道，“可是我上个月才第八名，前四名才能去全国大赛，要是进不去，更别说世界赛了。” 王远梦闻言转了转自己手上的叉子，他扒拉着自己的蔬菜缓缓说道：“电竞比赛里没有年龄限制，老选手的经验丰富，判断能力强。年轻选手的手速快，反应快。这些优势都是不可避免的，今天这场比赛，我的对手有一队是去年的四强，全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选手，但是他们没想到，我会在一个很极端的时候开枪堵人。” 于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自己的比赛，点点头安静听着。 王远梦看着他明显没听懂的眼神，手痒地敲了于余一个脑瓜崩。 “傻子，我是说，各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的优势，你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比赛而已。咱们还这么年轻，你有什么可怕的？” 于余哼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回道：“我才没怕呢。” 王远梦切了一声：“你有本事再小点声？” 于余拍桌子立刻大声喊道:“我才没怕呢！” 王远梦也站起来：“那明天有没有信心！” “有！” 旁边的食客都看过来，两个热血上头的人这才想起来是在x餐厅，王远梦干咳一声赶紧拉着于余坐下，省得被人赶出去。 不过经过王远梦的一刺激，于余倒是精神来了，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恢复了之前的斗志。 王远梦笑了笑，接着低头吃饭。 * 第二天，就是队内赛的时间。这回队内赛要决定全国大赛的名单，队内赛的气氛比起平时有些凝重。 于余推开换衣间的门，里面正在换衣服的人看了于余一眼，大声笑起来。 “诶呀，小于余不甘心当鱼，昨天手动把自己变成鲨鱼啦？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到底在想啥啊一天天的。”他刚说完，旁边就传来笑声一片，显然于余昨天直接被送到医院的故事已经在队里传开了。 于余不在意地哼了一声，裂开嘴冲着他们笑，崭新的，尖锐的鲨鱼牙在灯光底下格外显眼。 “那你们这帮大人，要小心被鲨鱼咬住哦！” 第57章 大人的世界很酷,但是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闯进大人世界的孩子却会形单影只，会不由自主感到迷茫。 但是小孩子跟大人最根本的地方,就是怀抱着一颗赤子之心。 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全情投入的场景，他不会想得太多,只会一门心思想要赢。 水流声划过耳朵，于余的眼前是飞溅的白色水花，腿部用力踢水,于余的速度再次提升。他几乎听不到对手的声音,一门心思的沉浸在这场比赛之中。 在岸边掐着秒表的陈教练眼睛一亮,他好久没看到于余这么集中的状态了，自从他进入一队之后,水平总是忽上忽下,精神状态也不算太好，没有之前比赛时候的样子了。正当陈教练想着怎么劝导一下,没想到就在比赛前夕，于余自己调整回来了。 难道是鲨鱼牙的作用？陈教练摸着自己短胡茬的下巴想道。果然孩子还是不能管得太严，有时间还是要看看漫画什么的，这样才比较健康嘛。 于余状态很好，在水里就像是一条小鱼般穿梭,他的身量虽然比不过身边的成年选手,但是胜在轻巧灵活，少年修长的四肢在水里无比协调，他现在的游泳风格已经有了自己的一派节奏。 触壁！于余到达了终点,他甩了甩水抬头看向计时的陈教练，陈教练对他笑了笑,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于余这才放松下来，双臂一撑，从池水中跃起，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背脊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何曾几时，那个肉乎乎奶胖奶胖的小家伙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体脂率很低，浑身都是肌肉线条的少年，发育还在持续，他现在几乎要比陈教练都高了。 于余这回发挥得不错，他在集体排名中的成绩成功进入了前四名。也就是说，全国大赛的名额正在冲他招手。 于余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水，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但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满是获胜的喜悦。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成人队拿到这么好的成绩，跟他比赛的有的经验丰富的老运动员已经去过两三届奥运会了，而他能战胜他们，确实也说明了自己的实力。 陈教练放下秒表，快步走到于余面前，脸上堆着欣慰的笑容。他伸出手，在于余湿漉漉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说道：“好小子，状态不错嘛！我就知道你能调整过来，这场比赛游得很好，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速度和技巧都也终于像样子了。这下可以放心你去全国大赛闯一闯了。” 于余想到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坦白道：“教练，其实这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水里，就只想着往前游，把周围的一切都忘了。之前你嘱咐的技巧和战术都忘了，纯粹就是一个为了游泳而游泳的状态。” 陈教练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有时候啊，我们大人想得太多，顾虑太多，反而不如你们孩子。没有那么多杂念，这种状态是最难得的。不过，你这次能自己调整过来，说明你内心还是有着一股子韧劲儿，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还要好好努力啊。” 第63章 这时，旁边的对手路过打趣道：“小鱼，你这真变鲨鱼了，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猛？” 于余呲了呲牙，嘿嘿一笑，叉着腰得意道：“被咬疼了吧。” 那个比赛之前调侃于余的人拱了拱手，一副惹不起的样子，逗得其他人直乐。 最终，于余拿到了进入全国大赛的名额，他还是他们四个人里第一个拿到这个名额的。 林嘉阳他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拼着一口气说什么也要在接下来的队内赛里表现自己，去不了全国大赛，也要去别的赛事刷一刷存在，赚一下经验值。 于余这边好消息传来，王远梦那边也是不断晋级，作为联盟里年纪最小的队长，王远梦也逐渐被人熟知起来。没人知道这两个在各自项目里发光发热的少年私下里其实是一直互相扶持的发小。 * 时间很快来到全国大赛的赛场，于余这还是头一次参加不是青少年大赛的赛事，人来人往的选手们一个个都人高马大，拥有着倒三角的身体，趁得于余这个刚蹿个的少年像个小鸡仔一样。 在这样的场景下，于余路过在泳池边，手指都不自觉地摩挲着泳镜边缘。直到进入更衣室，他耳边嘈杂的广播声、观众的欢呼声、其他选手的热身声，才在他耳中渐渐淡去。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浮现出上次世青赛夺冠的画面——红色的国旗在他头顶飘扬，国歌在陌生的国家响起。 那种感觉，他真的好想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更大的，更厉害的场景。 “喂，小朋友，这里是成人组更衣室，你是不是走错了？”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在于余身后响起。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位肌肉虬结的壮汉正挑眉看着他，对方胸口还挂着自由泳组的参赛证。 明明已经长高不少了，竟然还被叫小朋友。 于余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攥紧拳头刚要反驳，陈教练的声音及时插了进来：“李队长，这可是我们国家队的宝贝。”教练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顺手把于余的参赛证翻过来给对方看。 壮汉盯着证件上的名字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原来你就是那个破格入选的世青赛冠军！不错不错，还破了记录了！”他用力拍了拍于余的肩膀，跟大熊一样厚重的手，差点把于余拍进泳池，“听说你预赛成绩把你们国家队的老赵都干掉了？有意思！” “老赵是谁？”于余嘟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个总管自己叫小鱼的家伙就姓赵，哦了一下。 想着这两人不愧是朋友，都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就在这时，广播里开始呼叫于余的名字。他手忙脚乱地戴上泳帽，转身时却被自己的背包绊了个趔趄。观众席上传来善意的笑声，于余恨不得钻进地缝。但当他指尖触到冰凉的池水时，所有杂念突然消失了。 不管对手如何改变，他最熟悉的泳池却没有变化。 “各就位——”发令员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于余弓起背脊做好起跳姿势，肌肉记忆取代了所有思考。枪响的瞬间，他反应极快，入水时几乎没溅起水花。 前三十米他依旧潜泳在池中找不到人，直到三十米一过，他才像颗鱼雷般破开水面，直到他冒出水面的那一刻，人们才意识到这个小将竟然一跃成为小组第一，看台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只不过一冒出头来，于余就感受到了和之前以往都不同的氛围。就算之前一直在一队训练，但是因为还在发育期的原因，教练也不敢真让于余和那些人一样拼到自己极限。而且比来比去都是那些人，很快就失去了新鲜感。 在竞技比赛中，还没完成发育的青少年和发育完成了的成年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这不是一句天赋异禀就能弥补的。 直到这回正式比赛上，于余才感受出差距。 身边选手就连拨开的浪花都更沉重，他们的个人风格也更加明显，不像是青少年队大部分都是教练的战术布置，于余能明显感觉到身边对手的小心思。 他们的自主意识更强，气势也跟之前浑然不同，明明是熟悉的泳池，却好像在参加另一世界的比赛。 “保持节奏！”感受到于余欢呼有些分心，陈教练的吼声穿透水雾，迷迷蒙蒙传到他的耳朵里。 于余猛得一震，快速收回自己的心绪，转而全神贯注地游起来。 渐渐的，外界那些不熟悉，会让他分神的声音和感受都渐渐远去，于余处于一种很沉浸的状态里，那个状态中只有自己和他身下的泳池。 第58章 这是于余最擅长的200米自由泳项目。在一开始潜水距离占优之后,于余就被身边的选手赶上，跟他一起参与半决赛的选手都是省队的精英和国家队的选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年纪都比于余大很多。 直到第二个转体的时候,于余已经落后到了第三名。即使他从分神的状态中找回自己的状态，在和前面选手逐渐拉近距离，但是200米的比赛距离很近,他剩下的可以容他追击的距离已经很短了。 在场边看着的陈教练手心都出了汗，看着第一次参加成年比赛的于余心都揪了起来。 本来是看着他们表现好，所以准备提前历练,但是他们要是在这里折戟沉沙,把信心都搞没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还好，于余并未感觉到自己的境地,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字——追！ 只要时间还没结束,只要自己还没到达终点，就还有获胜的机会！ 把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于余速度明显加快,他现在七次打水法技巧已经相当熟练，不用再配合呼吸来勉强做到了。胳膊快速拨开水，于余就像是一枚加满了油的小潜艇一样，直直地加速起来，在还剩五十米的时候,终于在转身处超过了自己前方的选手。 于余跃至第二位！ 于余的速度很快,一点都没有保留地冲刺，但是他前方的选手更快，同样也在毫无保留地冲刺,那个领先选手有着绝对的臂展优势，他的每一次划水都会比于余获得更多的动力。于余都能感觉到那种充满力量的浪花飞溅到自己脸上,即使他已经发挥到最好，直到最后，依旧落后他一筹。 啪！ 于余的手拍到池壁边缘，他抵达了终点。 于余看向身旁比他先一步到达的选手，正是赛前跟他搭话的那个，陈教练口中的“李队长”。 李队长冲于余笑了笑，然后撑住池壁上岸，擦着身体离开了。仿佛他拿到半决赛名额是很正常的事情，表情上没有一点兴奋的意思。 于余看了眼自己的成绩，估算了一下，大概也能进入决赛，这才臊眉耷眼地回到陈教练身边——明明要是他不分神的话，他可以游得更快的。 陈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没事，你输给李进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是之前的国家队一队队长，还去过奥运会，只不过之前世锦赛的时候受了伤，这才回省队养伤。今天看来，他的伤养得*不错，状态已经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了。” 于余点点头，这才心下松了一口气。不是怕输，而是怕自己的实力真的和成人有太大的差距，一个籍籍无名的选手就能把自己打败，那样的话，自己之前的努力就会像个笑话。 “那，他之前在奥运会什么成绩？”于余好奇地问。 陈教练笑了笑，伸手比了个二：“能进入半决赛的成绩。” “哦！”于余瞪大眼睛，心里暗自琢磨开了。 * 200米自由泳的决赛就安排在半决赛的第二天上午，于余的综合成绩排名第四，位于第六泳道。而位于中心两条泳道，代表着半决赛第一二名的选手，正是之前的国家队队长李进和现任的国家队队长王金明，两个人都是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大高个，身材魁梧，一身流畅的肌肉。 摸着自己胡茬的李进冲着王金明憨厚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错嘛你小子，现在都干上队长了。只是成绩怎么还没有进步呢？”李进说，从他的语气中能明显感觉到两个人虽然是老队友，但关系并不太好，心直口快的李进说话语气还挺冲得。 王金明摸了摸自己的泳镜，本来不想搭理李进，但是听他说完还是立刻反驳道：“我只是没到需要拼的时候，哪像有些人，在四分之一决赛就能把自己游废了，不光自己提前走，还耽误别人。”王金明平时一向说话文绉绉的，这会尖酸刻薄起来，更是让人牙酸。 “哼，身为运动员不敢拼，就怕被人给超过了。”李进不甘示弱地回道。 “怎么？你这刚好，就有信心超过我？” “我说的可不是我，我老了，再怎么拼也就是半决赛的水平。你别忘了，跟咱们一起比赛的，还有一个让人惊讶的小家伙。上次我跟他比了，不拼的话，小心被后浪拍在沙滩上。”李进的视线绕过他，看向第六泳道的于余。 王金明瞬间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于余已经来一队的时间不短了，但是他身为队长有很多商业活动和比赛，还没有太了解他，也没有跟这个破了世青赛纪录的少年比过。虽然队里都承认于余确实相当有天赋，但…… 第64章 “终究只有十几岁而已。” 身为游泳运动员都知道发育关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东西，发育可以成就一个运动员，也可以让一个天赋异禀的运动员从此消失。于余还没有经过这一难关，他的未来说到底还是不确定的。 要是这样的一个小家伙能游过已经去过奥运会和无数国际比赛的自己，那还真是见了鬼了。 向来喜欢用数据话说，不光人很刻板就连泳姿也很刻板的王金明心下不屑。认为李进就是受伤太久了，脑子也修养坏了，连专业常识都没有。不过，王金明还是往于余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于余无所事事往这边看来的视线。 想到前几天队里传得到处都是的八卦，王金明的嘴角一抽。 明明就是一个脑子莽撞的中二少年而已，有什么威胁！ 赛场上，八名运动员已经检录完毕，静等裁判发出指令。 “各就各位——”裁判举起发令枪，手指扣动扳机。 “砰——！”八名决赛选手猛地扎入水中。 在听到枪响的同时，于余的反应极快，他脚下用力，以微弱的优势第一个扎入水中，紧接着就是急速摆动自己的身体，用他的海豚踢破开水，在水底快速行进。 而李进的游泳方式一如既往地狂暴，他像只棕熊一样大刀阔斧的在水里快速前进，拨开的浪花溅到旁边王金明的脸上，王金明皱了皱眉，加速了自己打水的频率，他要超过这个总是自说自话的人，证明自己这个队长要比他强！ 李进也咬紧牙，从一开始就爆发出来全力，这是他复出后的第一个战场，他要用实力说话，证明自己回来了，要不怎么再次进入国家队，重回国际赛场。 两个人牟上了劲，但他们都没有看到的地方，第六泳道的于余正在水底默默地前进着。 “这次的全国大赛可好看了，国家队队长的新老对决，李进受伤后复出的状态看起来不错，王金明也是一如既往地稳定，两个人几乎齐头并进地位于第一名的位置——等等，第一名换位了，是刚刚从水中冒出头来的于余！这位国家队新秀，就在去年刚刚获得了世青赛记录，年仅15岁获得特殊参赛的名额……”解说本来的视线正集中在中间两个泳道，但是逐渐的，他视线集中在第六泳道上。 于余的潜水和心肺功能一如既往的让人惊艳，前三十米几乎就是他统治的区域。尽管在决赛，他也在第一段50米具有领先优势。并且他的位置相当的“好”，位于第六泳道，中间两道正在较劲的两个队长完全不知道，在旁边的泳道已经有人超过了他们。 不过同样的，于余也同样感受不到他们的进展，只拼命自己一个人埋头往前游去。 这是决赛，自己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只差临门一脚，他就可以证明现在的他根本不必那些比他年纪大的人差！ 身高这些人是比他高，臂展是比他长，并且比赛经验都可能比他丰富……但是没什么不可能的！他泡在水里的时间比谁都要长，谁说不可能，他就要去奥运会！ 于余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每一次划水都能感觉到水带给自己的帮助，他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那本漫画的男主角，变成了海豚一样，在水中自由的游泳。只不过，他要赢的信念更加强烈！ 于余在水中起伏，心情却异常平静，渐渐地，他似乎像条鱼一样并不需要呼吸。 陈教练关注着场内比赛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化。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秒表，又仔细看了看场中的情形。 于余的呼吸节奏莫名变慢了，在这样高节奏的比赛中，他竟然可以延缓自己的呼吸节奏！曾经的七次打水法，在于余这样的呼吸节奏下，变成了每侧呼吸之后脚会打四次水！ 八次打水法！从来没有人能成功的技巧，却在一个少年身上出现了！陈教练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这场比赛不光对于于余是建立信心的一场比赛，于余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一个新的程度，他竟然在比赛中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如果说比赛之前陈教练还在担心于余的决赛成绩，那此刻他就丝毫不用担心了，于余的状态比他想象得要好更多。 甚至还不知道有什么惊喜会在等着他。 * 李进和王金明两个经验丰富的老选手也不容小觑，除了于余，两个人完全拉开了和其他选手的距离。李进那身夸张的肌肉中蕴含的爆发力极强，他的技巧却异常精巧，每次转体都处理得很细腻。他用自己极强的爆发力和细腻的技巧领先了王金明半个身位，率先游进了后半程。 旁边的王金明也不甘落后，他的技巧几乎无可挑剔，每次转身的角度和时间都卡得刚刚好，他的爆发力虽然没有李进好，但是他懂自己如何借力，“借水”这一技巧他掌握的非常娴熟。 200米的比赛转眼就只剩下50米，到了最后冲刺的时间！ 于余在最后一次转体的时候整个人的力量都集中在脚上，狠狠蹬出，用尽全身力气破开水花，整个人像支箭头一样冲出。虽然进行着这么大消耗的动作，但是于余的呼吸还是如此平稳，他冲出之后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八次打水，这个技巧从他开发到现在逐渐掌握，于余在游泳中表现的成熟几乎和他的年纪是两个极端，他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选手一般，从容的应对着一切。 而此刻的于余脑海中没有任何杂念，他的眼前和脑海中只有一片蓝色。身体感觉格外轻盈，四肢都听从自己的指挥，分毫不差。今天自己的状态格外好，于余愉悦地勾起嘴角。 冲刺！ 中间两道的两个队长也用尽了全力，两个人几乎并驾齐驱向着最后终点冲去！ 啪！ 不知道到底是谁第一名抵达了终点，他们抬起头，两个人都有些着急地想要查看自己的成绩。 但是……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第一名竟然是第六泳道的于余！”解说惊讶的声音几乎劈掉。 抬头看成绩的李进和王金明都惊讶地看着成绩出现的屏幕，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只有于余，淡定地从池中撑起来，披上毛巾之后镇定地离开，只留身后逐渐躁动起来的现场。默默装了个大的。 第59章 中国世上第一次,在全国大赛中有特批的未成年选手拿到了冠军。当然，成年比赛和青少年比赛的难度差距也无需赘言。 成年比赛的影响力要比青少年大得多，这个成绩一出来,只要关注游泳竞速的人都震惊了。一时间，甚至有人质疑于余是不是谎报了年龄。 不过翻翻于余的简历，这个成绩似乎也不是那么离谱。 13岁破格被直接选进国家队； 14岁参加世青赛并且打破世青赛纪录,打败成名已久的弗洛伊成为世界冠军； 15岁参加全国大赛，拿下全国冠军…… 虽然之前全国大赛中没有未成年选手拿过冠军，但是之前也没有青少年能打破世青赛纪录啊！奇迹发生在奇迹小子身上,似乎就没那么让人震惊了。 网友们对于于余的身份有着极大的好奇,大家都很想要去了解这个少年天才是怎样的人。 印象里,少年天才应该是孤傲的，不接地气的,大概从小都在封闭训练才能拿到现在的成绩…… 不过回看一下于余的比赛,大家对少年天才的滤镜一点点破碎了。 挂过科，怼过记者,自称海神大人，还因为喜欢漫画就把自己牙磨尖了……一桩桩一件件，似乎这个少年就是身边普通的，透着傻气的中二少年而已。不过在游泳的时候，眼睛会发光,能看出他是真心实意爱着游泳这项运动。 不过滤镜的破碎,倒是让于余以一种诡异的形式出了圈，就连不是关注游泳竞赛的观众们都知道有个鲨鱼牙的中二少年，自称海神,破了好多记录……于余的表情包在网上瞬间火起来，连他比赛的直播间都有人蹲守。 【于余简直就是小小的老子。我也试图磨过牙,只不过没磨动，孩子不光有点傻，劲儿还大。】 【海神大人hhhhh笑死我了，上辈子吃了几个波塞冬，不过很带感，我要做海神大人的无料了！】 【支持于余！竞速游泳之光啊！期待他去奥运赛场！】 【楼上，有一说一，孩子是不错，但他还没拿过奥运a标啊，深表怀疑能不能去奥运会……】 【明年去不了，下次也行啊，未来可期！】 【那确实，我被新表情包笑死了，你们快来看[海神の蔑视.jpg][老子怼死你们.jpg][装了个大的.jpg][海神庇护你.jpg]】 【哈哈哈哈哈哈收藏了。】 …… 网上关于于余的帖子都跟着一个爆字，于余拿了全国冠军之后，莫名成为了一个小网红。 至于在国家队训练的于余知道吗？当然知道了…… “滴滴滴!”于余的手机响个不停，全是王远梦疯狂给他发的表情包，全是王远梦这个5g选手从网上收藏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给于余，后面一定跟着一串哈哈哈哈哈。 第65章 于余直接把王远梦屏蔽了。把手机一扣，正好看见进来更衣室的郑何云和林嘉阳。 林嘉阳这几天一看见于余就爆笑，仿佛于余的存在戳到了他的笑点。 “哈哈哈哈哈一看见你就想起海神满意の微笑，那个表情包笑死我了。”林嘉阳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本来一本正经开自己柜子的郑何云显然也想起那个陈教练天天在群里发的表情包，本来一脸严肃的家伙默默背过了身，不过通过他颤抖的肩膀，于余都能想到他的表情。 于余气鼓鼓地坐在板凳上，指着他们两个人一本正经地威胁道：“你们的海神庇护已经被我收回了，看着吧。” 然后，林嘉阳笑得更大声了，就连郑何云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于余气得锤自己柜子的门。 少年天才多好的词，怎么到了网上就变成小小的老子，中二少年，又蠢劲儿还大！ 嗯……不过看着被自己锤歪的柜门，于余突然沉默了。 * 不知道是不是更衣间说的话灵验了，在下午的训练中，连着出了两个意外。 林嘉阳训练结束之后，撑着池壁像往常那样上岸的时候，手臂突然抽筋，一下没撑住，下巴磕到池壁，把下巴磕肿了。 然后郑何云想去拉他，结果着急跑过去的时候没看到地上的一滩水，滑了一下，把自己的脚踝崴了。 当时在更衣间听到于余把他俩buff收回的人看到这摔成一片的场景都沉默了。 两个人齐齐躺在医务室，一个吊着脚，一个包着头，看起来比之前的于余还要丧。 于余默默举起手机。 一分钟之后，他疯狂涨粉的wb更新了一张图片：[天残地缺.jpg] 还好两个人伤的不重，恢复了两天就重新加入训练，陈教练还督促保洁把整个训练场都大扫除了一遍，确保不会再有人滑倒。 奥运会在即，国家队的训练越来越紧张，而于余他们几个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冲击奥运a标，拿到参加奥运会的资格。 男子200米自由泳的奥运a标是1分44秒26，于余之前最好的成绩是1分44秒98，距离这个成绩还有一点点差距。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是在一个自己极限的成绩再提高真的非常难，不过陈教练之前看到了全国大赛上再次突破自己的于余，倒是对此并不很担心，到时另外几个孩子要是想去奥运会的话还得加把劲。 陈教练给于余安排了不少国际比赛，但是很多国际比赛不像是奥运会一样范围比较大，很多都限龄16岁，还好陈教练带队经验丰富，找到了不少适合于余的比赛。现在于余的任务主要就是尽快适应和成年人比赛，并且再次突破自己，拿到奥运a标。陈教练还是希望于余可以去奥运会长长见识的。 毕竟，那里是所有运动员的梦想之地。就连泳池的水都格外清澈。 * 于是于余再次领先还在参加国内比赛的王远梦一步，过上了到处飞，去各国参加国际比赛的日子。 “砰！”八倍镜里人影倒下，王远梦快速收起枪，躲过了一串扫过来的子弹。 他的队伍只剩下他一个，他要尽可能活得更久一些，这样才能多赚一些积分。 地图在下着绵绵细雨，王远梦的角色在雨中穿梭，他的角色也戴着一副眼镜，眼镜的边框闪过一道冷光，他在急速奔跑中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毫不犹豫地抬起枪转身甩狙！ 一枪爆头！ 漂亮的枪法引得现场的观众阵阵惊呼，这名年轻的队长实在是惊艳了他们太多次。 最终，王远梦活到了最后，拼刺刀的时候略逊一筹，拿到了第二名。不过他已经坚持了很久，为队伍拿到了足够晋级决赛的积分。 等待着他们的，只剩下最后的决赛。 就差一步，王远梦就可以拿到全国冠军，而拿到冠军的队伍，对于参加奥运会有着非常大的优势。 就差一点了，王远梦的手离开键盘，推了推眼镜，然后被兴奋的队友抱了个满怀。 将将才长到一米七出头的瘦弱少年被一群比他大几圈的宅男淹没了，只剩下一只渴望呼吸的手。 不知道于余那边怎么样了，他还是第一次参加成年的世界比赛，世界比赛会是什么样呢？几乎要走马灯的王远梦分神想道。 被他念叨的于余那边，倒是没有王远梦这边这么顺利。 虽然目前只是一些商业比赛，选手的质量良莠不齐，但是于余依旧遇到了相当强的对手。 英国队的普罗顿，澳大利亚队的大卫，意大利队的弗洛西斯，几个人都是曾经参加过奥运会的老将，并且都拿过四强以上的成绩，他们来到这样泳协承认的商业比赛显然就是赚一些积分再顺便赚一些钱。 而对于于余来说，则是一个很好的练兵机会。 “游到越后面越好，竭尽可能晋级就可以了。”赛前，陈教练只对于余布置了一个安排。就是尽可能的参赛，积累经验。 于余在四分之一决赛时，就直接撞上了弗洛西斯，这个有着剑鱼称号的男人长得瘦瘦高高，像是游戏里的瘦长鬼影，挂着两个黑黑的眼袋，看着像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但是别看他这样，这个人在水中的灵活程度难以想象，他袖长四肢就像鱼尾一样柔软有力。 显然，他也对于余有所印象。 看着自己隔壁赛道比自己矮一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于余，弗洛西斯笑起来，像是要吃小孩的大灰狼。 “听说你赢了弗洛伊？好样的，终于也能看到菲尔德那个老家伙吃瘪了。”弗洛西斯异常开心地说。 “你跟他有过节吗？”于余好奇地问。 弗洛西斯摇摇头说道：“没有，只不过那个家伙的拽样，让人很想踹他一脚。” 老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偏偏还真的一点也比不过，像是弗洛西斯这帮选手都是在名为菲尔德阴影下成长起来的选手。对菲尔德的怨念颇深，仇恨程度有点像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比赛开始前，于余难得分神想到：要是弗洛伊也参加这些比赛的话，会不会被人套麻袋啊…… 第60章 “各就各位——”电子裁判的声音响起,拉回了于余发散的思想。于余立刻把自己飘忽的注意力拉回来，集中在眼前的泳池之中。 他的首场世界级比赛，就要开始。 “砰！”熟悉的发令枪响,于余快速跳起，鱼跃进水中，完美的入水弧度,水花非常小。陈教练也难得走了个神，想到跳水教练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自己的电话又要被打爆了。 于余的心肺功能随着他的成长更加强劲,前三十米的潜泳对他来说轻轻松松,如果规则允许的话,于余甚至可以一口气从泳池这边游到那边——他在国家队就试过，要是没有规则限制,他可以轻轻松松跟别人拉开优势。 尽管如此,前三十米依旧为他争取了不小的优势，在考验爆发力的项目里,一开始领先就代表着占据了主动权。 于余瞬间切换泳姿，双臂用力，切开阻挡在自己面前剩下的距离，两种泳姿的转换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 弗洛西斯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化作水中银梭，四肢在水里协调得不像话,在第一个转身的位置就拉近了于余一开始的优势,在转身的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拉开了和于余的距离，然后……实现反超！ 观众席爆发的惊呼声里，越来越热切的氛围中,于余却只能听见自己心跳与水花共振的节奏。 弗洛西斯的转身果然不同凡响，他柔软的四肢就像移动的水母一样,在转身时骤然缩在一起，然后又展开，以此来获得最大的动力。紧紧靠一个转身，于余前期的优势就荡然无存，而这样的转身，接下来还要有三个。 如果要追上他的话，于余就要在别的地方把时间抢回来。 于余调整了呼吸频率，越到紧急关头他越冷静，在情绪的带动下，于余的八次打水法自然而然地带了出来——这个他发明的技巧，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 还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再度拉远，多亏了于余的新技巧，得以在直道的距离上抢回一些时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难分伯仲，观众们都很惊讶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能和弗洛西斯不相上下。不过弗洛西斯还是领先，看来这个小子也没有厉害得让人难以置信。这让不少观众放下心来。 和这些人不同，只有在比赛中的弗洛伊才能感觉到这个小子的难缠，这个小子！不管怎么摆脱，都会锲而不舍地跟上来，自己平时只会越来越大的优势不断被这个小子弥补，距离不断拉开又被跟上，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他也不禁有点烦躁。 终于，在最后一个转体时，当弗洛西斯在转身时露出破绽，没有像是之前那么完美。就在那一点点的时间里，于余就像是猎食者一样抓住这个机会，他的腿突然迸发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力量，池水在他身后炸开细碎的水花。蹬踹！然后转身！像条鲨鱼一样带出一片水花！ 第66章 解说席的惊呼声中，直播镜头精准捕捉到弗洛西斯骤然收缩的瞳孔。这个曾被菲尔德压得喘不过气的老将，此刻正看着东方少年以毫厘之差从指尖掠过，像条刚褪去胎鳞的幼鲨，撕开了他引以为傲的转身领域。 于余一掌拍到终点线上，率先抵达终点！ “竟然输了。”紧随其后达到终点的弗洛西斯难以置信地呛了口水，却看见电子屏亮起刺目的红色，屏幕上率先出现的是于余的成绩：1分44秒27！ 差一点点就达到了奥运a标！ 于余竟然在第一场比赛就差一点点达到了奥运a标！ 跟之前的零点几秒差距不一样，现在的0.05秒几乎是触手可得的距离，只要于余的状态更好一点，也许这场比赛就可以达到奥运a标。 看台某个角落，陈教练捏扁了手里的一次性水杯。这个成绩不仅刷新了于余的pb，更再度刷新了未成年的世界纪录。在他没有期待的时候，于余再次突破了自己。 于余……真是遇强则强。应该早点把这条好胜的小鱼放在世界这个大池子里的。 当以小组第一名进入半决赛的少年湿漉漉地爬上池边，身后的弗洛西斯突然伸手勾住他脖颈，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笑道：“可以啊，最后那一脚蹬踹，你跟弗洛伊比赛的时候可别忘了啊！” 说完，弗洛西斯摸摸脑袋，自己嘟囔着就离开了。如果于余懂意大利话的话他就会听见，弗洛西斯说自己估计要被那帮老伙计嘲笑一辈子了，他在祈祷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干脆把那帮人也都杀个一干二净得了。 主要大家都是输家，就没人笑得出来了，嘻嘻。 * 只是弗洛西斯的祈祷并不像是于余“海神庇护”那样言出法随，他的话更像是反向毒奶。于余在半决赛的时候遇到了澳大利亚队的大卫，大卫是直来直往的个性，就像是增强版的林嘉阳，就算是于余在前半段的潜水一如既往地发挥，但是依旧被出发相当强硬的大卫甩在身后。 接下来，于余依旧在奋勇直追，可惜他的体力和爆发力都跟不上大卫的强度，于余被他落在后面，即使于余依旧冷静地在疯狂追击，但是大卫的心态更稳，没有一点短处留给于余抓住。 最终，于余以半个身位落后大卫还有另一个在冲刺时追上来的选手，拿到了小组第三的成绩。综合成绩排名第七，勉强进入了决赛。 即使于余的发挥没有上一场惊艳，进入决赛也足以让人惊讶了。 在决赛，他会直接面对难缠的弗洛西斯和今天赢了他的大卫，还有一个未曾见面，但实力可能比这两个人还要厉害的英国队的普罗顿。不过能有参与决赛的经验，于余这回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于余看向那边，这三个老熟人正聚在一起，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高大，在于余的角度看来，就像是三堵肉墙。 而这三堵肉墙正聚在一起在讨论着于余，这个新出现的面孔。 “听说你输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子？弗洛西斯？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大卫哈哈笑着，胳膊伸着拐住弗洛西斯的脖子，大声嘲笑。 弗洛西斯翻了个白眼，阴恻恻地说：“等决赛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这个小子比弗洛伊那个混小子还难缠。” “听说那孩子还赢过弗洛伊？不错啊，气死那个金毛老家伙。” 那两个人在聊天，普罗顿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板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 而赛场上同样的对话，在这场比赛的资助商办公室里同样上演着。秘书把最终的决赛名单放在董事长的桌子上，花白头发的董事长看了一眼，狠狠把名单摔在桌子上。 “怎么会有个东方小子进了决赛？就因为他我损失了多少？”一匹黑马让他暗自设下的赌局赔得本都快没了，本来稳赚不赔的买卖竟然也会赔，这是商人接受不了的。 “约一下泳协人的时间，明天我要去见他们。”董事长的笔按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显然在思考什么。 秘书微微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第61章 转眼,决赛来临。 决赛的选手于余大部分都在之前的比赛中遇到过，只有最中间泳道的普罗顿没有见过。于余走过去的时候跟普罗顿的灰色眼睛对视了一下，普罗顿的眼神一直追逐着于余,于余看了他几眼，没看出他为什么看过来，直接走过了过去。 第一泳道才是他的位置。 作为第七名,于余的泳道是偏远的，就连镜头都很少往这边扫过来，不过这种不受关注的位置正是于余想要的。不受影响,安安静静地游完自己的第一场正式决赛。 电子裁判出声了,八名选手各就各位,做好准备。一声令下，选手们都齐齐往泳池跳去。 于余一开始的潜水优势让他在一开始占据了优势,只是紧接着其他人靠着自己的爆发力也追了上来,在第一个转身的时候，于余已经到了第四名的位置上。 虽然一开始说拿到第几名并不重要,但是看着比赛，陈教练还是为于余捏着一把汗。 因为转弯优势，弗洛西斯直接跃至第二名，而第一名自然是普罗顿，普罗顿的实力一直略强于其他几人,他的姿势非常标准,就像是教科书拔下来的一样，体力和其他技巧也处于完美的状态，他的年岁正在一个运动员的黄金期,现在是他发挥最好的时候，近几年他基本一直是冠军,如果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普罗顿也许可以成为下一个菲尔德。 前面三名有名的选手不停竞争着，第二三名的位置一直在变换，于余就追赶在他们后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游着。 这场决赛，于余并不在意胜利，就像是赛前陈教练和他分析的，他的获胜几率并不大，所以这场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游出他最好的状态。 于余沉浸在水中，他的呼吸节奏很稳定，八次打水法的发挥也很稳定，一切都很好地在进行着。 200米的比赛进程很快，几十秒过去，几个人就已经来到了最后的一个转弯处。 于余感受到马上就要来临的池壁，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了第一次在泳池中游泳的时候，因为着急，他蹬池壁的时候太使劲，差点整个人要撞到上面。 想想那时候，自己像个菜鸟一样，连转身的技巧都不会。只不过几年而已，自己就已经站在了世界舞台上，跟世界著名的选手在比赛。 这样的事情都让自己做到了，那再拿一个奖牌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毕竟自己是海神大人来着。 想到这儿，于余笑了。 大脑中突然又回想起上次比赛中弗洛西斯转身的动作，那种水母一样的游泳技巧他非常熟悉，上辈子在海里的时候，他总是逗弄着水母，看着他们圆滚滚的，一下一下游走。 正巧，现在是少年的他，身体柔软度甚至比弗洛西斯还要柔软，也许他也可以做出这个技巧。 思及至此，于余看着马上到面前的池壁，收拢了手脚，把整个人缩成一团，积蓄力量。 “第一泳道的于余选手在干什么？天呐，他在学习弗洛西斯独有的转身技巧？他可以成功吗？”解说惊讶地看着镜头说，而镜头也从前面三名选手身上切换到了位于边缘的于余身上。 观众们这一瞬间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上。 弗洛西斯的技巧要是那么好复刻的话，早就有人复刻了，也不会成为弗洛西斯的独特技巧。这个转身技巧对于柔软度有很高的要求，并且对于时间的掌握和爆发力的精确掌控也有非常高的要求，如果哪个环节出了错，于余很容易在舒展身体的那一瞬间就撞在池壁上。 不过，就在眨眼的瞬间，在马上要转体的瞬间，于余瞬间舒展身体在那一瞬间爆发出自己身体的力量，所有的动力都集中在双脚上，蹬出！于余一下转过身来，整个人像是被加大了助力一样，发射出去，因为极具增大的动力，于余的身后卷起一片白色的浪花。 “他成功了！”解说惊讶地说道，甚至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他成功了！他竟然真的复刻了弗洛西斯的转身技巧！这个来自中国的小将，真是让人惊讶!” 于余在转身之后立马适应了加速，伸直手臂以流线型来适应这样的加速度，就像一条剑鱼一样，正像是弗洛西斯的外号一样。加速之后，这样的动作也非常重要，可以百分百地发挥出加速度的优势。于余真的是完完整整把弗洛西斯的技巧全部都复刻了下来，并且完美重现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于余用弗洛西斯的技巧，超过了弗洛西斯本尊，一下子变成了第三名。 如果弗洛西斯知道于余是用自己的技巧追上来，弗洛西斯一定*会大张着嘴惊讶到不行。 最后五十米冲刺！ 于余保持着自己的优势，一直冲到了最后，一举跻身到了前三名！ 触壁！于余大喘着气停了下来，就在最后转身的时候他也是为自己狠狠憋了一口气，他跟自己赌了一把，赌成功了他才舒了一口气。等气喘匀了，这才有空看自己的成绩。 第67章 第一名，邓普顿，1分42秒34. 第二名，大卫，1分43秒78. 第三名，于余，1分44秒19. 第四名，弗洛西斯，1分44秒22. …… 1分44秒19！ 于余达到了奥运a标！多亏了最后的冲刺，让他最后的成绩提升了不少！这一场赌局，他赌对了！ 于余兴奋地直接从场中跳起来，像只撒花的小狗，身上的水珠溅了身边刚走过来的普罗顿一身。普罗顿愣了一下，呼噜了一把脸。 于余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连忙转身，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甩人家一脸水实在是有点尴尬。 没想到普罗顿并不在意，而是走过来看着于余，半晌用带着英国口音的英语问道：“你认识菲尔德？” 他没有问弗洛伊而是菲尔德，于余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他回道：“是，之前见过几面。” 普罗顿接着问：“他是不是教过你？你们的呼吸节奏很相似。” 于余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他的游泳基础确实是菲尔德手把手教的，菲尔德也亲身示范过很多回，也许潜移默化的，于余的泳姿就自然带着一些菲尔德的影子。 不过，这也是要非常熟悉菲尔德的人才能看出来的事。 普罗顿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微妙，他的脸色变化了一下，然后伸手拍了拍于余的肩膀。 “幸运的小家伙，你会走得更远的。期待下次跟你比赛。”说完，他就离开了。 于余摸摸头，准备一下场就给弗洛伊发讯息。 震惊！目前的世界第一竟然是你爸爸狂粉！ * 一个月后。 于余拿到了奥运a标之后，邀请他的比赛更多了，于余一跃成为队里仅有几个a标在身的人，几乎板上钉钉的可以参与接下来的奥运会了。 于余这段时间就各处参与比赛，闲下来的时候，就去看看王远梦比赛。王远梦的比赛也越来越来到了关键时刻，季后赛决赛近在眼前，是否能拿到冠军就在这一把了。 王远梦的队伍一路杀到了决赛，已经是他们最好的成绩了。不过冠军谁都会想要努力争取一把，所以最近王远梦他们都在紧张地集训。 到了决赛的时间，于余戴着口罩坐到王远梦给他的vip位置上，他还是头一次看这种电竞比赛的决赛，观众要比游泳比赛的观众激进很多，脸上贴着各自队伍的标志，都是年轻人，观众席的气氛很热闹，甚至还有坐在旁边的人问于余支持哪个队，在得知于余支持蓝河俱乐部的时候，那个明显也是蓝河小粉丝的男生笑眯眯地把自己手上画着蓝河标志的小旗子塞在于余手里。 因为于余在口罩后面笑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卷横幅。 示意身边的那个男生一起跟自己把横幅撑开。 【枪神降临，蓝河万岁】 八个大字直愣愣地出现在了观众席，旁边帮忙的男生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更兴奋了。 “哥们儿，还是你准备得充分啊！我叫王开，加个联系方式吗？下次一起看比赛？” 于余笑着跟他加了个好友。 那个男生还想说什么，不过很快，运动员们已经开始进场了。 王远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横幅，紧接着就看到了横幅后面的于余。即使带着口罩，王远梦也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于余。 王远梦冲着那边点点头，然后笑着转头跟队友指着这边说着什么。 “啊啊啊梦神看这边了！这边是不是有他认识的人啊！”王开尖叫着，像个追星族一样，狂抖自己手上的横幅。 …… 决赛进行的异常紧张，几乎是对面赢一局，这边赢一局，两队的积分互相攀升着，决定不出来哪个领先。在水里都能憋住气的于余差点被紧张的自己憋气憋过去，直到意识到自己缺氧才大口呼吸。 眼看着就是最后一局了，两队都到了赛点，成败在此一举。 观众们如此紧张，在场上的王远梦却很冷静，他用准心瞄准着，在雨夜撕开一道口子，精准得进入敌人的眉心。 冠军！ 他们是冠军！ 王远梦摘下耳机，甩到一边。嘴角刚刚勾起，就被队友举起来，抛向天花板。 几个大小伙子欢呼着，就连王远梦的眼镜都飞到了一边。 于余也笑起来，王远梦那最后一枪就像是他开出来的一样，紧张地心脏都在咚咚跳。 他站起身，就要离开，被王开一把抓住：“你去哪？一会儿还有颁奖典礼，我跟你说颁奖典礼的采访可精彩了，每次mvp都得说点骚话。” 于余笑道：“我去采访一下mvp。” 王开翻了个白眼，放开了他。 于余戴着嘉宾证混进后台，找到了正在后台备采的王远梦。 他正是这次决赛的mvp，一会儿就要上台，本来正在紧张地想一会说什么，看到于余进来，王远梦倒是松了口气。 “获得冠军的感觉怎么样？” 王远梦笑起来，刚要说话，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一声。 王远梦的信息写着游戏版本更新的内容，这次新增几把枪，还有针对狙击手的保护物品，这对于王远梦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于余的信息……上面是陈教练发过来的，泳协刚刚颁发了最新规则，为了更好的观赏性和公平性，把运动员出发的潜水距离从30米改成了15米。 这对于于余来说，简直是史诗级的削弱。 两人抬头对视一眼，王远梦缓缓说道：“简直是，祸不单行啊。” 很快，有人提醒王远梦该上台了，于余就留在备采室看电视。 “dream，请问这次游戏更新明显是削弱狙击手，减少了一枪爆头的威胁性，请问你对此有什么感受？” 王远梦托了一下眼镜，简洁地回道：“我们依旧会是冠军。” 在场的人都认为他的我们是指他和他的队友，但是坐在电视机前的于余却笑了起来。 第62章 新规定上线之后,于余的比赛被暂停，他已经拿到奥运a标了，不需要再像是林嘉阳他们那样拼命刷成绩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队训练,和教练们把自己失去的优势弥补回来。 奥运会迫在眉睫，眼见着就剩下不到一年了，新的规则简直是对国家队本来给予厚望的于余重重一击,本来稳固的首发位置，变得岌岌可危。毕竟队内获得奥运a标的不止于余一个人，其他人都比于余成绩要稳定,之前是看在于余的成绩上升曲线所以确定的名额,但是最近,于余的成绩在新规则下不可避免的下滑，队里就开始有不同的意见了。 陈教练一周内已经和体育局的领导开了三次会了,今天几个人依旧聚在会议室,看着议程的推进，估计又是整整一天的会议。 陈教练揉着太阳穴,感觉额头突突的疼，会议室里坐着五个人，除了他坚持于余的首发位置，其他人就连总教练都开始动摇了。他也理解，奥运会是个大事,他们国家队要求稳定没有错。 但是太稳定,就意味着没有突破，没有突破他这么多年期待的东西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陈教练不愿意。更何况他想起他告诉于余奥运会名额的时候,那个小孩的眼睛，明亮地让现在的他都不忍心回想。 他要怎么去和于余说这件事？新规则运动员都没怂,他们教练怂了？ “新规则下其实更偏重于技巧好的运动员，如果一定要在奥运会让新运动员试试的话，我觉得郑何云不错，哦，林嘉阳的前程爆发也还行，他也可以。至于于余，他的潜水优势占据了他的成绩一大半，偶尔还神经刀，把他放在奥运会上还是太冒险了。”副总教练说道。 总教练听完，没有做任何的反应，只是环视一圈，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陈教练捏紧了自己手上的笔，他知道他虽然年纪比较大，但是职位并不大，他能坐在这里还是因为现在主要是讨论于余的问题，而于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他要是在这个会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的职位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管他呢！他这辈子要是带出一个奥运冠军，也就值了！再说一个运动员生涯中能有几个四年，这个四年过去了，那下次要是又有新规则呢？他不能再等了。 “于余不能缺席奥运会，现在200米选手没有比他更有机会能拿到奖牌的了，张锐他们根本不行，就算是李进和王金明，之前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他们就算是最好成绩，也进不了决赛，为什么我们不能赌一把？于余从进入国家队之后有让人失望过吗？”陈教练掷地有声地说，他脸上看着冷静，其实手按住笔的肉都白了，尤其是总教练看过来的时候，陈教练感觉自己心脏都漏了一拍。 刚才说话的副总教练显然没想到其他人会反驳自己，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总教练伸手拦住。总教练看着陈教练缓缓说道：“我确实也对于余抱有很大的期待，但是他的成绩下降是事实，如果你真的坚持，那么就在接下来的时间让我看到可能。现在200米最好成绩是李进之前的1分43秒23，如果于余可以在这段时间打破这个成绩，我就让他去奥运会。运动员一切以成绩说话，领导们你们说是吧。” 第68章 “嗯，我同意总教练说的。”体育局的领导点点头，不过他继续补充道，“不过奥运会不能开玩笑，我们也要有充足的准备时间，这样吧，距离奥运会还有十个月。小陈是吧，限你们三个月内达到总教练的目标，不然的话我们无法集训来调整运动员状态。” 三个月？开什么玩笑？光改变一个职业运动员的习惯就要花费不少时间，他怎么还有时间去给于余特训？ 但是领导说话了，并且合情合理，他也没法说什么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 “所以，咱们只剩下三个月了？”于余问。 他和陈教练对坐在他宿舍的床上，两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不过陈教练立刻打起精神，他再怎么没办法，军令状也立下了，他要支棱起来，不能在自己的小运动员面前垂头丧气。 “好了好了，现在就是抓紧时间调整你的习惯，然后我再抽时间根据你的习惯来琢磨一下咱们怎么弥补失去潜水的优势。”陈教练说。 “我可以帮你整理我平时的数据！”于余自告奋勇地举手说。 “嗯……不行。”陈教练拒绝道，“你还是集中注意力特训吧，特训之后还要熬夜整理数据会影响你的状态，教练的事就让教练来完成吧。” “但是你的时间也不够啊？”于余着急说道，陈教练又不是专职他一个人的教练，他也得管其他人，不能光靠陈教练一个人来完成这些工作，更何况时间还这么紧。 不过……福至心灵。 于余突然想到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数据和习惯了。 “陈教练，我记得你有雇员的权限是吧？” 陈教练显然没有跟上他的思维，愣愣的嗯了一声。 * “看你们的踢腿，不行，要把身体沉下去懂吗？你们在踢空气吗？咱们省队可是出了两个国家队的人，于余知道吗？现在世青赛纪录的保持者，他刚学游泳的时候可没有你们这么菜。再来一组，马上！”杨教练吹着哨子，走在泳池边。他肉眼可见的有点烦躁，池里的运动员都不敢说什么，马上做下一组。 他们的省队正在为全国大赛做准备，他手下的一队最近成绩不佳，让他比较头疼。不过这并不是让他烦心的主要原因，自从于余进入国家队之后，他从来没有停止跟进纪录于余的数据，本来一切见好，但是新规则下来之后简直是噩耗，他很担心于余的进展。 不过……他也没想到于余真的出现自己眼前啊…… 刚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杨教练回到办公室，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于余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吓了一跳。 “于余？马上奥运会了，你不在国家队训练你在这里干什么？出发距离克服了吗？你的八次打水法暴目前还不足以支撑你的优势。”杨教练皱起眉毛说道。 “我就说他最了解我吧。”于余笑着转头和陈教练说。 陈教练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 “你好，杨教练是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国家队发展？虽然目前只是外聘，但是要是出了一个奥运冠军就不一样了，你说呢？”陈教练说道。 国家队 杨教练瞪大了眼睛，看看于余又看看陈教练，一时间脑袋都转不过来。 “杨教练？”陈教练疑惑道。 “当然！我当然愿意！”杨教练就跟被惊醒了一样，差点原地跳起来，立刻双手握上陈教练的手，“为国家队效力是我的荣幸！” 杨教练二话没说，第二天就打包直接迈进了国家队的大门。 有了杨教练的加入，陈教练的工作轻松了很多，作为一手把于余从省队送到国家队的教练，他最熟悉的运动员，整理于余的数据非常快速并且涵盖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曲线。 于余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自己逐渐习惯新的潜水距离，在十五米处可以准点上浮。现在只剩下他要再挖掘自己的优势，让自己的成绩再次上升。 “于余的生长期还没有结束，他的柔韧度和心肺功能都是很强的地方。之前于余模仿弗洛西斯的转弯技巧，现在已经基本掌握，这点为于余的成绩提升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剩下的就是在心肺功能方面再挖掘了。”杨教练拿着笔，在白板前跟于余还有陈教练讲道他最近总结出来的地方。 “目前于余的训练成绩已经趋于平稳，没有什么突破的迹象。鉴于之前于余每一次突破都是在比赛中，我建议于余再去参加比赛，在比赛中学习，突破。”杨教练说道。 陈教练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皱着眉毛说道:“还剩下两个月，这两个月拥有国际强敌的比赛就只有两个了。也就是说只剩下两次机会？” 于余倒是很乐天派，在陈教练和杨教练都很凝重的时候，他站起身说道：“没关系，还有两次比赛呢，一次不行，还有一次！请相信你们的海神大人好吧。” 杨教练笑了出来，放下笔按了一下这时候还在搞怪的小家伙。 眼看着已经十五岁的于余身高都快赶上他了，他的手抬到平行才戳到他的额头。 小家伙真是长大了，这时候竟然都可以安慰自己的教练了。 * 时间飞逝，于余报名参加了一个大型的国际商业比赛，作为自己突破的第一个试金石。 一大早，他就飞到了世界的另一端。于余一下飞机，在机场正好碰到了好久未见的弗洛伊。 第63章 弗洛伊也一眼就看到了于余。 新规定出来之后弗洛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于余,在职业运动员的家庭氛围下长大的弗洛伊虽然和于余差不多大，但是对于泳坛那些阴暗面也知道一些。 于余刚刚风头无两，就被史诗级削弱,还是赶在奥运会之前发生，怎么看都像是动了别人的蛋糕。但是可以投诉，新规定不可能撤回了,并且颁布的理由合理合规，就算有些人心里清楚这也不是能反驳的事实。 好久没看见于余比赛了，这会儿于余看着要跟他参加一个比赛,弗洛伊还是挺高兴的。 ：= 两个半大小子隔着机场就喊起来了。 “于余！” “弗洛伊！” 两句中文在异国他乡炸响,机场的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双方的教练都纷纷薅住自家要爆冲的小狗，对周围看过来的人群道歉,然后快速撤退。 两只终于见了面的好朋友勾肩搭背地出了机场。 “我还以为你要闭关呢,必杀技被ban了，你不得再琢磨琢磨新的。”弗洛伊说道。 于余哼了一声：“一个必杀技被ban了,我还有个千千万万个必杀技好吧。别小看你的对手啊。” 弗洛伊笑笑：“那我还是真期待了。话说必杀技，我这段时间喜欢你们国家一个电竞选手，一枪爆头太帅了，我觉得他奥运会应该没问题……”巴拉巴拉弗洛伊说了半天，于余越听越不对劲,尝试着询问：“你喜欢的这个选手叫什么啊？” “叫dream！最近时间紧张,我就看了几把游戏录像，不过我总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呢……” 于余无语道：“你但凡再多看几眼，你就会看到那个小时候抢你冰激凌的那个四眼仔。” “dream……王,王远梦？！” * 不知道弗洛伊知道自己喜欢的选手是从小见面就怼的王远梦之后是什么精神状态，于余幸灾乐祸之余,还是在聚精会神地准备比赛的。 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赛前抽检，这回的赛前检查依旧很多，几乎每过几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抽检他。至于弗洛伊那边，依旧是风平浪静，没什么人去打扰。这种不公平待遇于余习惯了，但不代表他接受，终有一天他要用实力把这种不公正待遇打破。 只要你实力够强，那么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你身上，自然没有人再敢动小心思了。 这场比赛的规模挺大，不光有美国少年队代表弗洛伊，还请到了目前世界排名前几名的选手，之前见过的弗洛西斯和邓普顿也在此列。 那次比赛之后弗洛西斯看了复盘录像才知道于余是因为用了自己的转身技巧才超过自己的，这让弗洛西斯惊讶得不行。只有他知道他自己的转身技巧需要多少天赋，这种技巧不光是努力就能学会的。 少年的身体还很柔软，现在能使出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出来。总之，弗洛西斯肯定会持续关注这个小选手了。 不光是他，经过上次的比赛，不少成年成名的选手都逐渐开始关注这个一脚踏进成年职业比赛的小家伙。 等于余调整好自己的时差，四分之一决赛也到了进行的日子。 这还是新规则下来之后，于余第一次正式比赛，陈教练和杨教练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准备！” 于余在第三泳道，俯下身做好准备。这回的四分之一决赛他没有碰到厉害的选手，任谁都会松一口气的情况，于余却有些遗憾。 他的比赛次数有限，早点遇到强敌，也许他就能从对方身上学到多一点的东西。 第69章 不过事到如今，只能先晋级了。 于余快速进入水中，漂亮的海豚踢让他的加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着就要到了十五米处的规定距离。 陈教练看着尚未有动静的水面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游泳竞速比赛，不管是抢跑还是其他的犯规，只要发现，成绩立刻取消，他这场比赛就废了。 但是如果提前上浮的话，于余的优势会更加缩小。 于余心里估算着，距离快到的瞬间，他张开双臂，立刻上浮。完美的十五米距离，没有犯规！ 陈教练一下就放下心来，感觉血压都一下下去了，晃悠了一下，还好有杨教练扶住他。 接下来的于余发挥就很稳定了，依旧是八次打水法的日常发挥，在转身的时候，他的弗洛西斯水母转身技巧也越来越熟练，自然地就用了出来。 在看台上关注着的弗洛西斯看着于余如此轻易地使出来自己依仗整个职业生涯的技巧，啧了一声，双手撑着栏杆倒是看得更认真了。 这小子出发距离缩短之后确实优势变小了不少，但是有这样的天赋，如果在奥运会上出现，那就是一个相当大的威胁。 于余的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除了他的技术，他的大心脏也是很关键的一点，不管比赛怎么变，于余的节奏都很平稳。凭借稳定且出色的发挥，毫无悬念地率先触壁，以小组第一的成绩晋级半决赛。弗洛西斯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摩挲着下巴，低声自语：“有趣，真有趣。” 半决赛的抽签结果很快出炉，于余与弗洛伊分在了同一小组。得知这个消息时，弗洛伊朝于余挑了挑眉，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像只呲牙的小狮子：“老对手，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于余则回以灿烂的笑容：“求之不得，放马过来！” “咳，即使我现在中文学得不错，成语还是有点……” “弗洛伊！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 比赛当天，场馆内座无虚席。当于余和弗洛伊走上泳道时，现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他们是近些年迈过了年龄限制步入正式比赛的少年中表现最好的两个人。他们的表现就代表着泳坛的未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随着发令枪响，选手们如离弦之箭般跃入水中。弗洛伊凭借出色的爆发力，在前半程保持领先。失去了潜水距离优势，一开始于余就落后了半个身位，但于余也不甘示弱，紧紧咬住。 在第一个转身时，于余再次使出弗洛西斯水母转身技巧，凭借这关键的一刻，成功实现反超。于余超过弗洛伊半个身位！弗洛伊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好友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一高难度技巧运用得如此娴熟。尽管看过录像，现场的感觉还是很震撼。 于余的天赋真是他见过最好的。就算是他这种从小就被叫做天之骄子的人也会承认这一点。 越是这样，弗洛伊越兴奋。 弗洛伊眼底突然腾起炽热的战意，修长有力的双臂猛地劈开浪花，原本匀速的打水节奏陡然加快，在赛程刚刚到半的时候骤然提速。 当赛程过半，弗洛伊凭借突然的爆发重新追平于余。两人肩并肩向前冲刺，泳池底部的计时器数字疯狂跳动。于余余光瞥见身旁熟悉的身影，感受到弗洛伊带来的压力——他又进步了。 相比世青赛，弗洛伊的爆发力更加厉害了。 这也给于余带来了激励。不行的，这样下去一定会输，就算是他在转弯的时候还有优势，但是弗洛伊的爆发却是持续的。 眼看着200米的距离逐渐缩短，只剩下不到50米的距离，逐渐落后的于余看着弗洛伊逐渐远去的水花，咬紧牙关。 “别小看我！”于余在心里大喊，手臂滴落的水珠甩在脸上，生疼。 还有两个转身，错过这次机会他就真的追不上了！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于余自然而然地服从本能改变了自己的节奏，他的打水频率突然慢了下来，改用罕见的六次打水法。这种办法看似降低频率，实则将核心力量集中爆发。一直关注着比赛的弗洛西斯在观众席猛地站起身，身经百战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动作的精妙之处——这是将自己的转身技巧与爆发力完美融合的全新突破。这个技巧，让于余的直道和转弯技巧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最后25米！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于余赶了上来！ 但是弗洛伊也不甘示弱，他能感受到随着于余逐渐逼近而来的水花声，眼看着逐渐到达眼前的终点，弗洛伊深吸一口气，直接抛弃了换气！ 这一招于余之前使用过，对身体消耗极大，他只能做到五米，但是弗洛伊却从十米开始就停止了换气！就如菲尔德当年一般，简直让人惊叹这样的心肺构造难道是铁做的。 弗洛伊这还是第一次用出这招，他也是拼了！ 两个人以领先其他人很大的优势同时撞向终点。 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裁判们紧盯电子屏，计时器的红色数字最终定格：弗洛伊以0.02秒的优势险胜。当广播里念出于余的第二名的成绩，于余晃悠了一下差点没站住，弗洛伊一把拉住险些脱力的对手，将他拉到水面。 “我就知道你藏着杀手锏！”弗洛伊郎朗的笑声混着水花泼在于余脸上，“跟你比赛真是有意思！”看台上的闪光灯连成星河，记者们蜂拥至泳池边，而两位少年仍在水中打闹，全然不顾湿透的头发和泛白的指尖。 半决赛结束后，于余在混采区被记者团团围住。面对“新规则是否对他造成障碍”的尖锐提问，他接过话筒望向远处正在接受采访的弗洛伊，阳光落在对方湿漉漉的金色卷发上，暖呼呼，就像小时候的那个夏天一样。 那是他们热爱的开始。 “新规不是枷锁，”于余握紧话筒，目光坚定，“就像我和弗洛伊，我们追逐的从来不是规则的漏洞，而是人类在水中最快的极限。”话音刚落，弗洛伊突然从人群外挤进来，勾住他的肩膀对着镜头挑眉：“下次采访记得叫上我，毕竟——”他故意拖长尾音，“我们是一辈子的对手嘛！” 当晚，赛事主办方播放了两人比赛的慢镜头回放。在无数观众的惊叹声中，解说员的声音格外清晰：“这不仅是一场胜负之争，更是泳坛新生代对传统技术的大胆突破。于余与弗洛伊，他们正在逐渐重新定义游泳竞技的未来。” 第64章 于余和弗洛伊双双晋级决赛。 尽管成绩还没有达到总教练规定的数字,但是令陈教练高兴的是，于余不愧是比赛型选手，经过这次比赛,他的状态明显好了太多，并且隐隐真的有突破趋势。 只剩下看决赛的情况了，如果于余本次决赛真的还能掐准十五米,那陈教练就不用再操心他的出发了。 于余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不少人都在关注这个可以媲美弗洛伊的少年，赛方也减少了抽检的频率,但截至决赛时,于余已经被抽检了整整30次。 决赛马上开始,于余换好衣服后走进热身区，他一进去,正在和邓普顿说着什么的弗洛西斯立刻往这边看来,速度快的于余都怀疑他正在说自己坏话。 而事实上，确实差不多。弗洛西斯正在和邓普顿说着于余的游泳习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弗洛西斯的技巧其实很适合于余。两个人的身体柔软度都很极限，并且水性都非常好，属于是有天赋的选手。但是于余的心肺功能却比弗洛西斯要好，天赋看起来也比他要高,所以在弗洛西斯看来,于余就像是青涩版且加强了的自己，隐隐的，在于余身上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些菲尔德的影子。 只要于余成长起来,第一个威胁到的一定是弗洛西斯，毕竟两个人的游泳习惯非常相似。像是邓普顿那种爆发型选手,可能还要好些。 怎么就是中国队的呢，要是自己队的，肯定被自己拎来当徒弟了，多好。弗洛西斯内心复杂地想着。 弗洛伊看见于余就跑过来和于余一起热身，于余跟弗洛伊拉伸的时候，就感觉邓普顿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俩。 哦对，这还有个狂粉呢。 /：. 心思一转，于余悄悄问弗洛伊：“你爸爸菲尔德来了吗？” 弗洛伊一脸纳闷：“来了啊，他是我的教练啊。” 于余沉吟了一下，一脸严肃地跟弗洛伊说道：“那咱们今天要小心邓普顿了。” 弗洛伊:？ * 热身完毕，于余站在第五泳道上做好准备。 眼前的游泳池风平浪静，等着选手把水波扰乱。这次决赛后，不知道是否还能和这些高手切磋了，今天就是他突破最关键的一局。 于余抿了抿嘴唇，就算是大心脏的他也不禁有些紧张。 发令枪响的瞬间，于余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肌肉记忆让他以教科书般的入水姿势扎进泳池。池水带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灌入鼻腔，还是海豚踢，于余在水下像是一道黑影，快速划过池底。 第70章 直到15米的距离，于余准时破水而出! “好样的！”陈教练攥紧了拳头，于余现在已经能精准卡住15米的距离，出发的习惯已经改成，之后不用再担心于余的出发问题了。 剩下的，就靠于余自己的悟性了。 指尖破开一道道水花，于余数着自己的划臂，肱二头肌传来熟悉的灼烧感，余光瞥见相邻泳道的弗洛伊正以标志性的充满爆发力的高肘划水逐渐和他拉开半个身位，以力道著称的弗洛伊踢水时带起的涡流，甚至能在池壁激起细小的回浪。 转身触壁的刹那，于余的指尖擦过瓷砖上冰冷的电子感应器，再一次用出了他半决赛时候的标志性转身，根据于余现在的程度，他已经把弗洛西斯的转身融进了自己的节奏，完成到最好的程度了。 至于弗洛西斯，他成名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只依靠着一个转身，他柔软的身体在水中像是柔软的布条，“借水”这个技巧被他用得飞起。 从一开始就重视起来，弗洛西斯领先于余一个身位，跟弗洛伊差不多，处在第二、第三名的位置上。 当第三个转身结束，赛程已经完成了150米的距离。于余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他的舌根泛起铁锈味，右臂三角肌传来抽搐前的麻木。 弗洛伊已经领先整整一个身位，他划水时溅起的水花精准地落在泳道分界线，不愧是前世界奥运教出来的苗子，他的节奏无比稳定和迅速，一直处于加速度的状态。自世青赛败过一回后，弗洛伊的实力变强了很多。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发狠回去训练了。他甚至超过了在自己面前的弗洛西斯，紧接着邓普顿到了第二名的位置，甚至直直向着邓普顿逼去。 于余看着弗洛伊逐渐离自己远去，看台上的声浪突然扭曲成尖锐的耳鸣，十五米的魔咒化作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脚踝。每划动一次手臂，都像在拖动灌满铅的铁链。 难道自己真的缩短了出发距离就不行了吗？他真的没有办法突破自己，即使把新技能用到顶天，他的速度也跟不上弗洛伊。 自己必须想到办法，只剩下两个泳道了，自己不能就这么输了。 就在动作即将变形的瞬间，于余的视线落到了池底，那里泛起熟悉的蓝白波纹——就像是游泳馆穹顶玻璃折射的晨光，像极了省队训练时的清晨。 清晨的时候，陈教练总说：“泳池不会骗人，你给它多少力，它就还你多少速度。” 于余猛地咬住后槽牙，鼻腔喷出的气泡在水面炸开，最后50米，冲刺阶段，他突然放弃了匀速冲刺，改用海豚式打腿，用膝盖的弯曲来加速自己。同时，于余闭上眼睛感受泳池中水的波动，那种推力，他也要应用起来才行。 也许在技巧方面他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致，但是“借水”，他还可以“借水”！要论起水性来说，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 溅起的水花几乎遮蔽了弗洛伊的身影，于余不知道自己是否和他拉近了距离，不过他也不在乎了，他沉浸在与水交流的状态中，拼尽全力让水流来帮助自己。 就像是自己还依旧活在水中一样，这些陆地上生物需要征服的地方，却是他赖以生存的介质。他们会帮助他的，不知道怎么，于余竟然对这些没有生命的液体充满了信心。 他的速度开始加快。 泳池边的解说员声音都因激动而变调：“……看于余选手，他的动作是不是变形……不，他的速度在增加！他是在最后时刻改变战术！” 陈教练皱起眉头，于余的动作明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的速度确实无可争议的快速起来，就像挣脱了什么桎梏。于余到底在想什么，或者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突破了吗？经验丰富的陈教练都看不懂起来。 冲刺！ 于余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借训练的身体本能在加速，甚至触壁的瞬间，于余的额头重重磕在池边，他才清醒起来。 电子屏跳动出的数字让陈教练僵在原地——1分43秒12！超过了总教练规定的数字，于余在失去了出发优势后，又再次找回了自己应用的成绩！ 于余虽然依旧没有追上弗洛伊，但弗洛伊也只比于余快了差不多1秒钟，不到一个身位的距离，证明于余最后的追击确实有效。 于余挂在泳道线上剧烈喘息，池水混着血腥味漫过舌尖，刚才那一下撞击好像把自己额头磕破了。不过喘匀了气之后，于余才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在他脸上出现。 自己真是太傻了，为什么要和陆地上的人硬拼那些游泳技巧和爆发力什么的。 他是“海神”啊，他最熟悉的就是水的流动，和水合作，才是他最终的出路。 这一点，不会有任何人比他强。 这一次，于余得到了第四名的成绩，这是他参加比赛以来，第一次没有在重要的比赛上拿到牌子，但是于余的表情却非常轻松。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突破的路径，只要抓住这个状态，接下来的自己只会越来越强。 弗洛伊拿到了铜牌，最终他还是没有游过弗洛西斯，在最后冲刺败下阵来。弗洛伊领完奖之后，下场找到于余，难得有些欲言又止。 “你……最后50米，怎么做到的？”即使他背后没有眼睛，但是他清楚于余，当时他已经笃定于余已经没有任何底牌了。那他是怎么追上来的？怎么在最后短短的五十米，追了上来？ 弗洛伊充满疑惑地提问，只换来于余一个神秘的笑容。 “哼哼，此等绝技怎么能让对手知道。等奥运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于余说，说完不等弗洛伊的反应，于余就潇洒地转身离去，背影好像超级英雄一般神秘。 虽然弗洛伊获胜了，但他却羡慕地睁大了眼睛。 “可恶，怎么回事，好帅啊！” * 于余已经完成了总教练下达的“kpi”，不光是他，陈教练和杨教练也狠狠松了一口气。回到队里，总教练听到于余的成绩，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陈教练已经懂了。 剩下的时间于余还可以参加一次比赛，之后就回队训练了。总之，奥运会的名额算是稳了，等到明年于余16岁的时候，就会是他第一次踏上奥运赛场的时候。 * 国家队的名单很快就下来了，剩下的时间就都是集训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年末的时候。 国家队训练基地的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冬天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碴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于余将护腕又紧了紧，望着训练场上新铺设的橡胶跑道，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 这是他入选国家队名单后第一次参加奥运集训，身旁站着的陈教练正用保温杯里的热水给肌肉放松贴加热。他的成长期还没过去，要格外注意肌肉变化。不过这些都不用于余自己操心，国家队的教练都会考虑到。对于陈教练和杨教练，于余是百分百信任的。 “别盯着跑道发呆。”陈教练把温热的药贴按在于余后颈，“总教练刚把你分到集训的a组，下午就和队里的老将们比一场。”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器材碰撞声，几位运动员推着装满负重的推车从更衣室方向走来，车轮碾过冻硬的地面，发出一阵刺啦刺啦的摩擦声。 于余自然知道a组意味着什么——那是奥运种子选手的试炼场。凡是国家队里出过成绩的运动员都是a组出来的，他最近也是因为越来越掌握自己之前的那个状态，成绩直线上升，才被总教练点名调过去的。 国家队资源有限，而奥运会之前所有的资源都会向a组倾斜，来确保总会有运动员成绩优秀。 像他这样的还没成年就进入a组的人简直少之又少，像是郑何云和林嘉阳他们虽然取得了奥运会的资格，但仍旧在b组待着，国家队对于他们的期待就只有去趟奥运会增长经验罢了。 期盼越大，责任就越大。于余虽然尚且年幼，但是也肩负了拿奖的重任。 热身跑进行到第三圈时，于余注意到跑道边多了几个陌生身影。戴着金丝眼镜的科研人员架起高速摄像机，记录着每个运动员的身体数据；队医推着装满检测设备的小车来回穿梭，不时查看手里的平板。当于余冲过模拟终点线的激光感应带时，电子屏瞬间跳出一串数据。所有的人和资源都在围着a组的成员转。 “耐力还是不够，一会儿多加一组抗阻训练吧。”总教练不知何时出现在跑道边，黑色运动服上的国旗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递过于余一瓶运动饮料，瓶身结满的水珠浸湿了于余的掌心，他这段时间几乎天天会来训练场盯着，可以见得奥运会的影响力之大。 于余点点头，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又满头大汗地投入到下一个训练中。 冬天的天气很寒冷，但是国家队基地却异常火热，几乎每一天，运动员们都在挑战着超越自己。就连梦之队的跳水队都不例外，于余总能看到之前见过的那几个姐姐很晚才结束训练，甚至练到自己脸色发白。 第71章 她们的成绩已经超越世界的水平了，但依旧时时刻刻在挑战自己。 于余在这样的氛围下，也是拼了命地在提升自己。 深夜的运动员公寓静得能听见暖气片里水流的声音。已经熄灯了，于余蜷缩在床头，手机照亮他翻开的训练日志。最新一页密密麻麻记满了下午比赛的失误分析，荧光笔标注的数据格外刺眼。他有时候感叹，可能高考也不过如此了吧。自己学习上能努力成这样，那211岂不是手拿把掐。 梦个211得了，985还是得白天再梦。 突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压低的交谈：“杨教练晕倒了……快叫队医……” 于余套上外套冲出门，正撞见陈教练抱着急救箱从楼梯间跑出来。 “没事，快回去睡觉。”陈教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别担心小杨，这阵子他天天盯着你们的训练数据到凌晨，身体不舒服罢了，你赶紧休息恢复状态，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忙了。”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跑走，只给于余留下一个背影。 被禁止跟去的于余站在走廊里看着陈教练消失的地方发呆。 这些年他也大大小小参加过不少比赛了，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盛况”。 奥运会……奥运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让队里这些教练们，运动员们如此拼命。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就只有站上那个颁奖台，看到国旗升起的那一刻，才会清楚呢？ * 夜里实在睡不着，于余干脆就开始骚扰同样在备战奥运会的王远梦。结果王远梦也没睡，两个人深更半夜地聊了半天。王远梦的状态也不算好，电竞国家队刚刚成立，他作为最小的队员实在没什么话语权，队伍每天都在磨合阶段，打起比赛来异常痛苦。 他俩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之前那个夏天，他俩信誓旦旦地约定去奥运会。只是真的达成起来，万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只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大概依旧还是走这条路，即使艰辛，但是最终桂冠的吸引力还是太大了。作为一名运动员，他们抗拒不了。 墙壁上的时间在一天天减去，训练场的地面开始从冻得梆硬慢慢化冻，于余的身高又抽条了一些，经过集训的训练，于余身上的体脂率变得很低，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力量。如果让爸妈看见，估计都会感叹，于余现在的样子，真是有点大人的影子了。 这天，于余起床后打开宿舍的窗户，感受到窗外飘到他脸上的一丝热风，他就知道，奥运会真的要来了。 第65章 当宿舍墙上的倒数日历已经剩下个位数,纽约奥运会的开幕已经近在眼前。 于余和王远梦上了一个航班，这趟飞机上都是他们出征的国家队，坐得满满的,全是穿着国家队运动服的运动员们。游泳队和电竞队八竿子打不着，自然坐的非常远。于余一坐下就开始给王远梦发消息。 这趟航班到纽约要飞很久，睡好几觉都够了,于余和王远梦好久没见了，自从奥运集训之后两个人就没见过面，之前还能有时间晚上聊一聊,越到后面时间越紧张,于余是一点其他经历都没有了。这时候正好聊聊天。 得知王远梦的座位号,于余几乎是立刻跨越半个飞机拿着手机就找了过来。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王远梦一抬头差点没敢认。 不像他这个电竞少年,整天坐在电脑前除了打游戏就是打游戏,除了白了一点，就是跟着队友吃夜宵还胖了一点,至于身高倒是没怎么长，短短一年多变化也不算大。电竞选手主要还是手和脑子。 但是于余的项目就纯粹要靠身体了，整日风吹日晒地训练，每天的运动量都在自己的极限上，身体经受过真正的千锤百炼,乍一看好像是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跑出来的,整个人都大变样。 “你谁啊？”王远梦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略带呆滞地说。 他抬头看着靠在自己座椅边上的少年，于余今年已经十六岁,他的身高又窜了一截，看上去好像有一米八了,因为偶尔在室外训练的缘故，被晒成了一条小麦色的鱼，身上的肌肉紧致又流畅，带着少年的精瘦，看到的人都不会怀疑他身上肌肉蕴含的能量，一看就是标标准准的体育生。只有那头标志性的偏棕色小卷毛还在，还长了一点，被他用发带扎起来。原来的小绵羊进化成了现在的筋肉羊。 高矮胖瘦的电竞队，一看到这么一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家伙过来，都向这边开始投注目礼。 于余看着王远梦一笑，露出了自己的鲨鱼牙并两个酒窝。 王远梦被他的鲨鱼牙几乎闪瞎了，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漫画里。 “答应我，拿到奥运冠军之后一定要笑不露齿。”王远梦吐槽道。 于余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这是我的初心好吧。不忘初心懂不懂。”于余撑着座椅的靠背伸过头去，对着王远梦旁边的哥们儿说道：“咱俩换个座位好不好？这是我发小。” 那哥们儿本来还有点犹豫，毕竟谁也不想接下来的长途要和一堆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哦，忘了说了，我旁边的都是跳水队的小姐姐。”于余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补充说道。 “我去，你们聊哈。”那个本来正在犹豫的哥们儿立刻弹射起步，顶着周围一堆羡慕的眼神大步往前面走去。 于余乐呵呵地坐下。 “你应该叫我过去的。”王远梦郁闷道，他也想看看梦之队的小姐姐啊！来个合影多得劲！ 于余笑而不语，跳水队的小姐姐们虽然漂亮，但是总把自己个儿当做小孩，虽然他确实是首发的老幺吧，那也不能动不动揉他的头发和脸啊！这时候跑出来，于余才算松口气。 “王远梦，你发小也是国家队的啊？诶，我看你好面熟，我好像知道你？”坐在前面的人探过头来，看着于余努力回想。 于余：…… 要是他能想起来自己大概只能是…… “对我有你表情包！海神大人是吧！”前排的小伙子大声说道，海神大人这个中二称呼一出来，惹得旁边刚转过头的众人都又往这边看来。 于余捂住脸，缩在椅子上装死。罪魁祸首王远梦在旁边笑得直打嗝儿。 “相比海神大人，还是奥运冠军更好听一些。”等前面那个人又坐回去，于余才小声说道。 “是啊，等咱们都拿了奥运冠军，你的所有外号都会变成奥运冠军了。”王远梦笑着说。 “能拿吗？”于余转过头看他。 “当然。”王远梦毫不犹豫，两个人伸出拳头碰了一下。 * 飞机跨过海洋，带着中国选手们来到了异国他乡。 在飞机上睡了两觉的于余睡得迷迷糊糊的，抬脚就差点跟着电竞队的人走了，还是郑何云过来把人薅回去的。 入住酒店之后，运动员们并不用操心什么东西，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由后勤团队对接，他们只需要保持好自己的状态就可以了。奥运村有餐食提供，但于余他们不放心外面的食物，还是由自己带的厨师负责，很多国家也都是这样的举动。 没办法，运动员的饮食是重中之重，一点闪失都不能出现。 于余他们一到酒店还没来得及调整时差，就被拉去抽检。于余现在面对抽检也很淡定了，不过过来抽检的人却对他很有印象，毕竟于余之前那个赛后采访之后，抽检的泳坛被挂在中国热搜上骂了好久，就算是外网上也充满了质疑，即使他们想不知道都不行。 自从那次采访之后，工作人员都有意识地减少了中国队抽检次数，不想主动找事，怕再被骂。 到了奥运村之后，先调整时差，然后过两天就要进行开幕式的彩排了。除了前面三个人，入场式的时候站位没什么固定要求，跟关系好的走一块也无所谓，但基本上站在前面的都是拿到金牌的选手，就只有于余被一帮跳水队的小姑娘拉拉扯扯拉到了前面的位置。 于余吓得卷毛都差点炸开：“不是，我也没拿过奥运冠军啊，怎么能跟你们站着。” 汪盈盈笑道：“世青赛记录保持者，别谦虚了。再说多亏你跟个瘟神一样把那些抽检的人都吓跑了，帮大忙了，你就在这儿站着吧。” 旁边都是善意的笑声，直到陈教练示意于余放心站在那边，于余才站住。 于是女子跳水队的一片红花中，突兀地多出了一片绿叶。 彩排主要是排节目，他们各个国家的运动员只要清楚自己的顺序就好了，好几次彩排的时候于余都看到了弗洛伊，本来想过去打招呼的，但看着作为东道主的弗洛伊不知道什么脸色一直都很不好，好像跟队里闹了什么矛盾，就连入场式也是自己一个人走在后面。看到这样的状态，陈教练拧着眉头制止了要过去打招呼的于余。 不知道美国队有什么浑水，但还是不蹚的为好。 于余环顾了一下，菲尔德也不在，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第72章 * 四年一度的国家队开幕式是全世界关注的重点，所有人都坐在电视机前等着奥运会的直播。于余的父母受到邀请，更是直接去了现场观看，坐在他们旁边的，是最近已经不用出差的王家爸妈。 王远梦挣到的第一笔钱就全都给了爸妈，全国冠军奖金有一百万，王远梦直接把卡拍在两人面前。 “你俩养老的钱都在这里了，不要这么忙了，在家过过清闲日子吧。” 一百万，其实对于开公司的他家来说也没有特别让人惊讶，但是王家爸妈都读懂了自家儿子的眼神。 儿子是想让他们多陪陪他，赚再多钱，也抵不上儿子开心。 自那之后，王家爸妈虽然没有停止了生意，但是有意识地在往外交接，空下来的时间都用来看自家儿子比赛了。这次奥运会，他们自然也是跟着于家爸妈一块来了。 前面的开幕仪式都是各种明星，观众们很兴奋，但是爸妈们却不太感兴趣，他们所等待的就是自家孩子出场的那个阶段。 前面的节目结束，终于轮到运动员进场了。 等到中国队出场的那一刻，那抹耀眼的红出现在场上，不管隔得有多远，于家爸妈和王家爸妈都一眼看到了自己儿子。 “国家队队服真精神啊！” “是啊，红白配色看着就是精神。咱儿子真帅啊！” “快快，照相，诶于哥别拿手机照了，用我们家刚买的单反，这个照得贼清楚。” 自家爸妈激动着，网上的观众们也同样很激动。 等到自己国家的运动员一出来，各种弹幕就糊满了屏幕，齐刷刷地全是各种支持的声音。其中之前出过圈的于余自然有不少支持的声音。 【海神大人万岁！】 【海神大人勇夺奥运冠军！】 【于余头发又长了一点，还黑了，更可爱了哈哈哈。】 【十六岁的小朋友要是在竞速游泳上拿个名次咱们国家队也算是破天荒了。】 【梦！给我可劲儿梦！谁说不可能的！】 …… 林林总总，弹幕一个盖过一个，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于余虽然不知道那些支持他的人在说什么，但他的心情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甚至更甚。 走在队伍中的他正在抬头看着队伍前面高高举起的旗帜，那面红旗高扬着随着走动展开，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等这一刻等了多久……真希望在这里也能披一次国旗啊！ 第66章 开幕式结束,于余一下场就收到了好多消息，都是看直播的同学们给他发的截图，过了一会儿,爸妈的消息也发过来了，全是高清大图，于余笑起来一张张保存,自己爸妈简直可以当站姐了。 开幕式结束，明天就正式开始比赛，不过目前还没有于余的游泳比赛,都是一些田径项目,还有耗时比较长的电竞比赛也是从明天开始。 于余也没什么事,准备做完常规训练就去看王远梦比赛。 晚上于余跟郑何云他们去食堂吃饭，虽然是自己队的师傅做得,但都用一个厨房,他们也都在食堂打饭。正在食堂吃着，于余一眼就看到了端着盘子的弗洛伊。弗洛伊端着盘子看了一圈,明明美国队就坐在于余他们边上，但是弗洛伊还是端着盘子径直走到于余的桌子那边，绷着一张脸，跟要找茬似的。 除了于余和他熟悉之外，其他几人都跟他不熟,看他这么过来,还以为要来找事呢，一个个都绷紧了神经。 于余倒是看看旁边那桌，又看看面色铁青的弗洛伊,凑过去小声问：“怎么了你？脸色看着这么不好。” 弗洛伊叹口气，拿起自己的三明治啃了一口,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就是……算了，之后你要好好游，听到了没？” 于余裂开嘴笑笑：“你这不是废话吗，奥运赛场上我不好好游还要干什么。” 看着弗洛伊的脸色还是阴沉，于余心下估计他跟队里闹了什么矛盾，不过有什么事情要在这种关键时刻闹矛盾呢？ 于余想不出，不过他还是贴心地转移了话题：“明天王远梦开始打比赛，你要不要去看？” 弗洛伊犹豫了一下，然后狠狠点了点头：“走！去看他打比赛！” * 奥运赛场的配置就是不一样，现场的观众们都多了不少。王远梦还没打过国际比赛，这还是他第一次上国际打比赛，没想到第一次就是奥运会。 说不紧张是假的，尤其是爸妈还坐在底下看着，虽然他不是队长也不是指挥，但是他也是四人首发啊！ 全国那么多人就选出了四个人，他不能给站他的教练丢脸。 紧张的情绪一直到扫到观众席出现的那个横幅上。 王远梦和于余看对方比赛举横幅都快成习俗了，于余在出发之前就专门定制了一个横幅准备举着，内容还想了半天，不能支持着王远梦一个人，这样看着像个毒唯，还是支持中国队就好。 为了举起这个大横幅，于余还特地把弗洛伊、郑何云和林嘉阳都拉过来了，他们四人一人一截，正好把横幅撑起来。 弗洛伊看了看内容，还好他认识中文，要不就被于余这小子拐跑了。他说什么也不举，于余想了想也是，就不管他了。 王远梦看着观众席那一条红色的大横幅，不知道为什么，心下就有一块石头落了地，王远梦冲着那边打了个招呼，于余把自己帽子一摘，也吹着自己手里的加油喇叭呼应着。 这一幕通过直播的镜头传过去，摄影师还特地给了横幅一个镜头，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坐在电视前的，之前那个坐在于余旁边的小子立马蹦了起来。 “靠！我就知道那小子认识梦神，果然！当时还留了联系方式呢，他叫什么来着……” 不过接下来的弹幕，立刻让他立刻回想起来。 【我靠，那不是于余吗？】 【是啊，他最近没有比赛，就来看电竞了，果然中二少年都喜欢打游戏。】 【诶？梦神在跟他打招呼？他俩认识啊？】 【从wb过来的，他俩一直都认识，虽然我也觉得不太搭嘎……】 【我是于余省队的队友，他俩是发小来着，没想到当初给我们扔臭鸡蛋的家伙也去奥运了……】 【什么发小？】 【瞧瞧人家这发小，能一起去奥运会，这就艾特一下我的猪队友。】 【他俩要是都能拿个奥运冠军就传奇了。】 …… 网上都在惊讶于他俩的关系，在赛场的几个人可不关注，他们都在关注着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 电竞国家队的队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选手，他是冲锋，视野有限，所以随时需要王远梦报点。这种方法虽然有些耽误时间，但是指挥权放在老选手身上，还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但是电竞赛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根本就来不及思考，随着比赛时间推移，圈子里的队伍人越来越少，王远梦的报点越来越频繁。他们要处理的对手越来越多，国际比赛的水平要比国内高了不少，所有的队伍就没有浑水摸鱼的，一个个都是各国选出来的精英。 冲锋只面对一面，他的脑袋里还得处理其他，实在是负担很大。 冲锋这个选手虽然之前也是队长，但是他不像是教练那样只看经验，他倒是头脑灵活。 “远梦，一会儿我冲锋的时候你指挥，等我冲完再报点给我。” 王远梦愣了一下，没想到队长会突然放权，但是其他选手都在频道里答应下来，王远梦也不能耽误时间，立马答应下来。 其他对手就突然感觉中国队的举动变得顺畅起来，不像之前那种一对一的方法策略，而是突然散开，变得棘手起来。 “打得好！”于余一眼就看出现在是王远梦在指挥，王远梦就喜欢这种扮猪吃老虎的策略，四散开来然后一举得胜！ 分散了指挥权之后，中国队变成了两个指挥，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切换，让其他队伍不好推敲，直接拿下一局。 “赢了赢了！”于余蹦起来，就连旁边没打过这个游戏的郑何云也看得热血沸腾的，三个人举着手里的横幅直抖，庆祝胜利。 中国队率先拿下一局，接下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双指挥所向睥睨，一天下来，中国队的积分是最高的，位于目前第一。 * 看了一天游戏，于余都手痒了，晚上没事闲的他跑去了王远梦那边，就只有他们那边有电脑可以打游戏。 电竞队的人几乎都认识于余了，于余熟门熟路地走到他们训练的地方，队友看到他过来还挺客气，还给他拉了个椅子。 “你们打排位呢？正好正好，我也来一把！”于余撸着袖子说道。 “真的？你行不行啊？”他们队里的医疗问道。 于余一脸深不可测，其他人都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只有王远梦翻了个白眼。 第73章 从小他的游戏就于余都打过，于余就没赢过他，他打游戏就几个字——菜且爱玩。 队长正好累了，就站起来给于余让了个电脑，他们几个放松放松打两把排位。 第一句开始，他们几个还挺兴奋，跟其他项目的运动员排位，这还是头一遭，电竞项目今年刚刚加进来，他们总觉得自己和其他项目的运动员有些格格不入，看着那些在电视上的知名运动员，他们总有过来看比赛的感觉，于余还是第一个亲近他们的其他项目的运动员。 第一局开始，于余顶了冲锋位，捡到把冲锋枪还没等王远梦说话，他就直接冲出去跟人对枪，还没等他瞄准直接被对面扫了个扑街。 还好有医疗及时救治，于余这才续了一条命。 接下来于余就开始扑街——被救——扑街的循环，几个人几乎是拽着于余进了安全圈。 后面医疗顾不上于余了，于余观战倒也津津有味。 第二局他们把于余放到后面补刀，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死得比谁都快，医疗无可奈何，直接跟在于余屁股后面，当上了专属小护士。 第三局于余直接当了医疗自己救自己，没想到队伍中了圈套，于余这个医疗离他们八丈远，直接全军覆没。 电竞国家队：…… “那个啥，我累了我去吃个饭啊。” “诶呀我也是，我去直播一下啊，这个月的时间还没播完呢。” “那个什么，我去给爸妈打个电话啊。” 三个人瞬间找理由散开，只剩下浑然不知自己被嫌弃还一脸兴奋的于余还有无奈的王远梦。 “还打不打？”王远梦都习惯了他的菜，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他甚至还感觉于余还有进步了。 于余立马点头：“打打打！” 于余就这么开启了白天训练，晚上闲的时候就去找王远梦双排，本来教练还担心于余把王远梦水平拉低，不过王远梦每天的训练也非常达标，他倒是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他俩放松。 王远梦早就习惯于余的菜了，根本一点没耽误他的发挥，根本不管于余在那边死来死去，他自己一个人扛着把狙击枪像把冲锋枪一样见一个杀一个。 偶尔还开开直播，观众们都习惯了王远梦经常带个菜鸡双排。 时间推移，王远梦的比赛还算顺利，虽然不是百分百胜率但是积分一直靠前，看起来进入决赛有望。 游泳比赛的时间也马上就要来了，于余不再去他的“网吧”而是专心调整状态。 这回他报名了自己200米王牌项目还有400米的项目，甚至还跟其他人报了个接力，接力虽然是跟林嘉阳和郑何云他们替补，但之前也有训练。 别看于余一到奥运村就整天晃来晃去地玩，但其实是他在调整自己的状态，心里放松，他的状态会更好。 眼前就是200米预赛了，于余前一晚十点就钻进了被窝准备睡觉。 他依旧还是跟郑何云一个屋子，不过郑何云跟他不一样，虽然也报了三个项目但全是替补。 为了不打扰于余，郑何云晚上十点也关掉了灯。 “于余，你睡了吗？” “还没呢。” 郑何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小声说：“真羡慕你啊，明天就可以比赛了。” “诶呀，你下次也一定可以上场的。”于余说道。郑何云实力不错，只是不够突出，下次奥运会他再成长一下，绝对是主力。 郑何云笑了笑。 “你先给我拿个冠军回来，给我打个样。这回不用你给什么海神庇护了，我送一个你国家队的庇护。” 第67章 “接下来是来自中国的年仅16岁的小将于余,世青赛记录保持者，在其他职业比赛近几年也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期待他这一次的发挥！” 于余在赛务组的带领下走到入场的地方,现在已经显出成熟的少年对着镜头招手，本来解说还正*想夸他稳重，没想到下一秒于余就笑出了一嘴鲨鱼牙。 “……额,咱们这位小将真的是很有个性啊！”解说沉默好几秒，差点发生放送事故，还好找补了回来。直播间已经笑成了一片。 观众席上也发出阵阵笑声,于余自顾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深呼吸。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激动。 奥运会啊，这可是奥运会！体育竞技的顶端赛事,他沉心静气准备了一年多就是为了这场比赛！ 这两天的状态调整得不错,于余感觉自己身体十分轻松且精神充沛，随时都可以下去拼搏一圈。预赛的小组比较多,于余都没有遇到什么熟人，不过他现在的水平在预赛阶段还不需要太过紧张，他现在的水平已经比之前在那些商业联赛中都要好很多，他也很期待自己到底能发挥到什么地步。 不过预赛还不急，只有一点点显露出自己的底牌,才能在最后关键时刻将他们一军,于余已经不是那个都不会给自己留体力的小朋友了。预赛只有一个日本队的对手还算有点成绩，但是众所周知，于余是肯定不能输给一个日本人的。 发令枪响刹那,于余牙咬住舌尖，在第四赛道炸开一蓬银白水花。一直关注着于余的意大利选手弗洛西斯在旁边候场区抻着脖子看——这孩子的起跳反应时竟比他们上次交锋时快了一点,很明显他又有了进步。 “前50米23秒98！”解说员声音十分激动，“这甚至超过了他在全国大赛的冲刺速度！于余选手潜力惊人啊！” 随着解说的声音，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着鲨鱼和三叉戟的emoji，不知不觉，于余都有自己的代表符号了。 解说员拍打桌面的声音混着观众席的惊呼。少年入水后刻意放慢首次划水频率，却在第三次蹬腿时突然加速，腰腹肌肉如压缩弹簧般爆发。正是于余版本的弗洛西斯转弯，现在这个技巧他应用得熟练无比，并且不会给自己造成负担。 当旁边赛道的山田试图用打腿频率追赶时，于余的胳膊像是刀锋般劈开水面，溅起的水珠砸在旁边选手的脸上，生疼，简直像是受到了攻击。 于余的状态已经调整到最好，好久没有进行这么大的比赛，在比赛灯光的照耀下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来自场边躁动的声音，能感受到身边对手的存在感，于余感觉热血上涌，就像一条冲破牢笼的鲨鱼一般开始撕咬对手。 触壁转身时，山田突然加速贴靠，妄图用自己的气势逼到于余，打乱于余的节奏，却没想到少年借着转身的离心力，双腿猛然夹水，竟将对方逼退半米。直播镜头捕捉到山田铁青的脸色——这个老将显然没想到这个中国队的小孩有着这样娴熟的技巧。 100米处，于余的呼吸节奏突然放缓。当其他选手因乳酸堆积开始喘息时，他仍保持着教科书般的四次划水一次换气。山田的教练在池边疯狂挥舞战术板，却见日本选手在第三次加速时突然呛水——于余方才刻意掀起的水流恰好形成微型漩涡，打乱了对手的节奏。山田想打乱于余的节奏没成，倒是被于余打乱了自己的节奏。 水是他的好伙伴，自上次开窍之后，于余在教练组的协助之下，使用水的水平已经是如指臂使。“借水”对于他来说，更趋近于本能。想要用水来给对手弄点小障碍，实在是很轻松。但平时他不屑于搞这些小动作，对于于余来说，比赛就是要硬碰硬才有趣，在一方泳池中施展出自己的浑身解数互相较量这才对劲。 要不是山田先出的阴招，于余也不会“报复”回去。 比赛过了半程，于余渐渐和其他对手拉开距离，他的速度很快，但又让人感觉并没有发挥出全力，就这么游刃有余地向着比赛终点冲去。 最后25米，于余的泳镜蒙上薄雾，他开始冲刺。此时的于余已经领先第二名的山田一个身位，在他猛得加速之后，这样的距离竟也在慢慢拉开。 山田也是参加过一次奥运会的老将了，竟然使出浑身解数也依旧追不上前面初出茅庐的小子，心急，这让他自己的节奏更乱了。 于余一马当先地冲着终点游去，在还没抵达终点的时候他就直直地伸着手臂拍到了泳池岸边。 “1分43秒17！”解说员嘶吼着报出成绩，“于余小组第一晋级四分之一决赛！”大屏幕显示，于余领先第二名山田2.32秒！ 于余跳上岸，满面笑容地接受着观众们送给自己的欢呼。 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不过更精彩的显然是赛后的一些小彩蛋，因为于余逐渐增大的名声，关于他的奥运小花絮点击瞬间突破了十几万。 弗洛西斯在混合采访区摔了水瓶：“凭啥那个小子用我的转弯比我还顺畅！” 山田健太郎要求裁判组反复回看录像，发现于余转身时创造的水流干扰符合国际泳联规则 直播间最高在线人数突破1200万，#于余中二鲨鱼笑#话题冲上热搜榜首 一时间，于余的表情包更丰富了。看着王远梦发来的一串新鲜出炉的表情包，于余都怀疑他是趴在自己粉丝群里的卧底。 第74章 最终，于余的晋级成绩位列所有预赛选手第三，既避免了过早暴露极限速度，又确保进入优势半区。当晚训练时，陈教练盯着数据板冷笑：“明天四分之一决赛碰上英国队的大卫了，让那帮欧洲佬看看，什么叫中国速度。” 于余吐槽这时候比他还激动的教练：“我又不是高铁，什么中国速度。” 旁边的杨教练给了他脑袋瓜一掌：“混小子，说什么乖乖听着。” * 200米的预赛比完之后，马上就是400米的自由泳预赛，于余依旧作为首发队员上场。 因为200米的成绩相当不错，于余这次入场时收到了比上次更多的欢呼声——在异国他乡的地方，他的名声也逐渐打响了。 于余微笑着回应，他这回特地收起了自己的牙，省得迸发出新的表情包。但他没想到一系列腼腆男孩.jpg正在赶来的路上。 四百米虽然不是于余的王牌项目，但也从省队的时候练到现在了，就以于余的天赋练什么样的项目都已经练出来了。四百米他的水平教练组预估的是半决赛，能进入八强也是没准的。 400米因为郑何云于余开始较劲，没想到这次郑何云连替补席都没有上，自己却成了首发队员，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超过了太多人。 但是，即使超过了自己一开始的目标，依旧有更多厉害的选手在等着自己。 奥运会，奥运会真好啊！自己可以跟这么多厉害的选手对决！ 然后……战胜他们！ 听到哨响，于余一头扎进水里，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预赛对于于余来说很容易，再一次他没有分到什么熟悉的选手，更没有什么强力的对手，像是四百米有名的选手都还没见到，算是运气好。 于余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游完了赛程，轻松拿下小组第一，以预赛第五名的名次晋级四分之一决赛。 两场比赛结束，于余都压着自己没有尽情撒花，保存实力，但是一向直来直去的于余压抑地感觉自己都不行了，比完赛就去训练场游了个痛快才罢休。 连着两天比赛完后，接下来就是其他项目的预赛时间，距离于余的两个四分之一决赛，还有几天的空闲。 趁着没事干，于余就去别的队看比赛，晚上没事去王远梦那里的“网吧”逛逛，对于电竞队的成员于余已经混得很熟悉了，前几天于余的预赛他们还去现场加油了。 不过……依旧没有人愿意和于余排位就是了。 于余就这样白天看比赛和保持训练，晚上找王远梦匹配，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刚刚举办的长距离四分之一决赛却让于余看得一愣。 于余看着那个拿了小组第一的美国队队员，和坐在替补席上一脸严肃的郑何云对上眼神，两个人的眼神中显然都充满着不可思议。 那个吸引了他们注意力的运动员一脸亢奋，但是他的脸色却不像是刚比完赛一般的红润，而是泛着一点点的铁青。 就算是可以说是缺氧，但他们这些常年训练的人只要仔细看看，都能发觉出不对劲。 于余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弗洛伊的影子——这很不对劲，照着弗洛伊的性格，游泳比赛他应该是场场不落地观看才对……除非，他知道些什么。 于余看了眼淡然处之，仿佛根本没看见那个选手状态的裁判们，心下一沉。 第68章 连于余都看出了不对劲,那陈教练他们自然也看出了不对之处。不少长了眼睛的教练和选手都有看到，不管之后怎样被投诉，最后的比赛成果都没有改,这也说明了赛方的态度。 看来这次赛方是铁了心的包庇自己的运动员了。 不知道他们吃了什么药，反正状态肯定是不正常。不知道是吃了药还是打了针，也不知道这是个人行为还是群体行为。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赛程都会变得更难。 陈教练特意把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主要就是平定军心，要不然怕这帮小家伙心态受到了影响。 于余的四分之一决赛近在眼前,马上他的200米就要碰到英国队的王牌选手大卫,剩下的还有一个美国队的选手,不管怎么样，反正他不会借助其他,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观察一下他们美国队到底是什么情况。 比赛开始前不少关注着比赛的人都给于余发来信息，安慰于余,怕他心态崩了。知道自己对手在作弊的感觉确实很不好，但是于余不会让这些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有时间操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比完赛去找王远梦玩什么游戏来得开心。 于余再一次踏在泳池边，他的左边赛道是美国队，右边赛道是大卫,可以说是被强敌包围了。 美国队的这个选手倒是没有面色紫红,于余和大卫不约而同地都一直看着这个美国队的选手走过来，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充满疑虑。 于余观察着身边的美国队选手的时候,正对上那个选手也看过来的视线，于余冲着美国队的选手咧嘴一笑,吓得美国队的选手差点没有拿住自己的泳镜。 “各就各位——” 于余收起自己的表情，正对着泳池，随着发令枪响起来的瞬间，迅速入水。这回有强敌，于余并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水平了，他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游成什么样。前十五米于余的速度像是一颗鱼雷一样，他的潜水速度已经相当快，轻而易举地卡着距离，冒出头的瞬间就拿到了小组第一位。 年轻真好啊。感觉到于余身上满满的干劲儿，大卫心里感叹道。 今年他都三十岁了，看到新的选手涌现，他的欣慰要大过被年轻人追上的紧张。 旁边的美国队小将也紧随其后，他的速度也很快，尤其是打水频率，两条胳膊像是安装了发动机一样，快速交换着，破开自己面前的水花。 于余也当仁不让，他的八次打水法不光是靠着自己的爆发力维持如此快的频率，还要靠着自己呼吸的节奏，这样的频率，让接下来的一百米内，于余虽然被大卫和美国队的那个选手拉近了距离，但是依旧保持在第一位。 “于余选手的发挥一点都不像是他这个年龄的选手，相当平稳。速度也相当快，一直保持着第一名的成绩，连英国队的王牌选手大卫都给他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我们之前一直低估了于余选手的实力，虽然性格很活泼，但是在比赛上却相当成熟啊！”解说看着屏幕上的比赛，不由得激动起来。 他干得不光是工作，同时他也是竞速游泳的忠实粉丝，一开始看到国家队推荐了年仅16岁的于余他心里也打过鼓，但是从这场比赛开始，确实让人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的于余比世青赛的时候更强！更成熟！他已经不是一个小将了，而是带领队伍前进的大将！ 于余在水中迅速前行，每一次转弯都用弗洛西斯转弯技巧来抢夺时间，等到直道之后，于余就“借水”，保存自己体力的同时，不减弱速度。 等赛程到了最后的五十米，到了最后冲刺的距离，于余使劲蹬壁，像是一道箭般飞射出去，把身后的两人再度甩开。 但大卫也不甘示弱，大卫虽然年纪已经上来了，但是他的体力依旧充足，常年训练的肌肉在这一刻都鼓了起来，他的力气大到水花都溅到隔壁赛道，靠前的于余没有被溅到，而隔了一个赛道的美国队选手脸上都感受到了飞来的水花。 从水珠的力量来开，很难想象这是大卫那里飞溅出来的。 身材高大的大卫就像是座头鲸一样，在冲刺的阶段大起大落的在池中摆动，他掀起来的气势盖过了任何一个选手。 这位英国队的王牌运动员终于发挥出了自己的最终水平。 虽然座头鲸气势磅礴，但是已经成熟的鲨鱼，身为天生的捕食者，不管体型差多少，都是不会退败的。 于余感受到身后追来的大卫，虽然是铺天盖地的气势这么压过来，他一点也不慌乱，在加快自己速度的同时，借助水的力量，像是被推动一样，一下就窜出不少距离。 即使他的爆发力确实不如大卫，但是他有水的帮助，谁胜胜负还不一定呢。 于余和大卫冲在前面，逐渐和其他对手拉开距离，后面的美国队选手都被他们两个逐渐甩开，可见前面选手的实力之强。 大卫逐渐赶上和于余不分先后，两个人可以说是齐头并进地向着终点游去。 到底谁会赢？所有关注着这场比赛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最后的瞬间！于余急中生智，像是跳出水面的鱼一样，半个身子跃出水面，减去了大半阻力，他一下子往前窜出一节，一掌拍在最后的终点上。 赢了！ 最后的瞬间明显能看出于余的半截手臂超过了大卫，第一个拍在了终点上！ 1分41秒45！于余一下子就刷新了自己的之前的最好成绩，并且再次以小组第一名，全部选手第三名的成绩晋级半决赛！ “我靠，于余太厉害了！”在看台上跟王远梦一块举横幅的队友都站起来了，他大喊着。 第75章 这种硬碰硬的项目，看起来跟他们的枪战一样热血，之前他怎么没发现呢！ 王远梦晃悠着自己手里横幅，喊得嗓子都哑了。 赛后，于余和大卫聊了两句，就各自散开，环顾了一下四周，依旧没有找到弗洛伊的身影。 于余摸摸脑袋。 美国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不知道弗洛伊处境如何。 不过他相信弗洛伊的人品，不然也会把他当做注定的对手。 而令于余担忧的弗洛伊，正在热身池当中反复练习。他皱着的眉头却从来没有松开。 * 上午比完200米的四分之一决赛，下午就是400米的比赛，于余这一天的体力消耗还是挺多的，上午没有保存实力全力游了比赛，中午于余都是边理疗边吃饭的，等他消化得差不多，他的身体也充满电了。 在四百米的四分之一决赛时，他碰到了熟悉的老对手——弗洛西斯。 平时很警惕于余的弗洛西斯这回倒是对于余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看到热身的于余，还特地伸出胳膊把他拐到一边。 “感觉怎么样？”弗洛西斯用着生硬的英语问道。 “你怎么开始关心我的状态了？”于余纳闷道。 “你不要想其他，好好游就行。你别想太多，相比你的威胁，我更讨厌一些搞小动作的家伙而已。”弗洛西斯摆摆手说道。 于余笑了笑。 不管是什么国籍的运动员，只要是合格的运动员，都会对这种阴险的手段鄙视。 不知不觉，已经有不少选手实名举报，赛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但是不管如何进行，只要没有明令禁止，赛场上这种现象依旧在持续发生。 这回，于余的比赛中，真的碰到了和之前那个选手状态一样的选手，不出意外，依旧还是美国队的。 在赛场上才会感觉到更清晰，这种状态真的不对，感觉整个人已经超过了干劲满满的状态，亢奋到动作都有些变形，全场几乎都是冲刺的状态。 于余紧随其后，他倒是不着急了，反正只要发挥正常，晋级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为了之后的赛程，趁着现在他要好好观察一下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弱点。 游了半场，一直盯着前面运动员的于余就发现了一点问题，虽然他的频率变快，节奏却一塌糊涂。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节奏虽然一塌糊涂，但在这样的频率和爆发力下，节奏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就像是一直冲刺一般，体力简直是用之不竭。 于余皱着眉头，心里琢磨着。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止是他，弗洛西斯这场也没有尽全力在游，而是一直也持平观察着那个选手的动态。 四百米的决赛很快结束，于余以第三名的成绩结束比赛，最终以第七名的成绩晋级半决赛。两项都进入了半决赛，于余倒是没有什么兴奋的表现，而是思考着，一脸严肃地离开比赛场地。 到底有什么办法破解呢……节奏混乱，但是体力相当充沛……那…… 有了！于余眼睛一亮，虚空拽了一下自己脑袋上电灯泡的绳子。 咔嚓一声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他有办法了！ 下次比赛，他就试一试！ 第69章 奥运会的赛程说快也挺快的,于余休息不到两天，转过眼就是半决赛。 半决赛即将来临，没有预赛直接从四分之一决赛开始的混泳接力赛也拉开序幕,于余身为替补，自然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看着自己队伍的表现。 这回的4x100混泳接力赛依旧还是中国队的老将，毕竟这种考验默契的项目,默契往往比个人实力更加重要。即使现在于余的个人实力已经比较超前，但是国家队的教练依旧没有让于余上首发的位置。 在四分之一决赛时，中国队表现非常不错。 王金明他们几个的默契度非常高,对于对方非常了解,就连之前在全国大赛上和王金明吵架的老李,两个人游起来的时候一个动作就知道接下来何时出发。 于余之前也和郑何云他们练过混泳，虽然他们个人实力并不弱于这几位,但是成绩总是赶不上,直到在奥运赛场上看到了前辈们游泳，于余才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经验和默契,这两个需要时间铸造的东西，他们身上都有所欠缺。 4x100混泳的国家队顺利晋级到半决赛，但是之后的半决赛缺出现了一点意外。 在混合泳姿中游蝶泳的那个运动员在比赛的时候因为着急，蹬池壁的时候太过用力造成骨裂，虽然他最后坚持了下来,国家队也取得了晋级的资格。但是他下场之后脚就被打上了石膏,决赛肯定是参与不了了。而在混合泳中游蝶泳的于余，倒是有了上场的机会。 于余看着那个专业游蝶泳的运动员，平时训练时候流血都不会皱一点眉头的汉子在医务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因为错过了决赛,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最难过的消息。 游蝶泳的运动员本来就少，需要很厉害的核心力量和上肢力量，国家队的人才储备也不算丰富，要不于余这个专门游自由泳的人也不会因为天赋异禀被选中当了蝶泳的替补。 于余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了决赛的机会，说实话是有兴奋的，但是看到那个运动员如此的难过，于余心中的兴奋也被冲淡了不少。 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压力，这回他的肩膀上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项目了，他还肩负着这个运动员，以及国家混泳接力队的责任。如果他的反应不够，那将是拖了整个队的后腿。 在自己项目相当松弛的于余难得紧张起来，顶着王金明看过来的眼神，于余的冷汗都快出来了。 不过，王金明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推了推眼镜，过来安慰于余。这个平时总被他们调侃“尖酸刻薄”的队长，这时候却很有队长的担当：“没事，多练习几遍，你天赋这么好，这几天肯定能跟上。”话是这么说，但是王金明心里也清楚，自己的队友受伤，他们失去了默契的优势，接下来的换人就不一定只是于余替补了。 但是一切都要等教练来决定，目前还是要看于余能不能适应他们的节奏。 于余点了点头，跟着他们离开医务室，直奔训练池。陈教练和总教练也赶过来，指导他们一起训练，顺便陈教练还把郑何云他们都叫上了，准备训练两套阵容。 接力赛的规则是只要在名单之内的选手，并不限制上场人数，所以现在首发的一人受伤，接下来的决赛名单将要发生怎样的变动，除了教练众人都不得而知。 不过不管上不上场，怎么上场，都要看运动员的状态来决定。 于余和他们首发的选手之间的训练确实不够默契，虽然之前也有针对这个情况做过特训，但是于余这种刚来几年的选手，自然比不过他们朝夕相处，一起比过无数比赛的队友。 在一开始，于余为了跟住他们，生怕自己反应慢了晚出发，或者反应快了犯规。游泳接力可不像是田径，能有一个交接棒递到手里，游泳的接力全靠目测距离。 越是这样紧张，于余为了保证自己不犯规，就真的每一次都会出发晚一点，耽误了时间。每当这个时候，于余恨不得直接沉到水底。 他心里也明白这样肯定不行，但是头一次这么紧张，也让他不知怎么调整自己。 还好，队里没有一个运动员抱怨，大家都在加班加点的陪于余训练，就连赶过来指导他的教练们也没有说一句重话。 他们都明白，十几岁的孩子临时换上场，自己承担着这样大的压力，没有打退堂鼓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于余不光要和首发的队员们训练，还要跟郑何云，林嘉阳他们几个训练，每天两套阵容换来换去，可以说是把他累得够呛，不光是身体疲惫，精神上也很疲劳。 幸亏半决赛和决赛中间有着好几天的缓冲时间，他们抓紧这个时间，每天都在训练池泡着，就连之前那个脚骨裂的队员都住着双拐过来鼓励于余。蝶泳的人员缺少了，不管用哪套阵容，于余都是必须上场的那一个。 在这样的氛围下，于余的紧张感稍退了一些，他的发挥也越来越好。 很少有自由泳的运动员蝶泳也游得这么好的，于余的进步，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陈教练紧紧盯着池中的几个人，确定他们今天的运动量已经不能再增加了，就把这群孩子直接轰回房间休息，他和总教练却依旧要加班加点，两个人在房间里看着这几天的数据做着纪录。 决赛马上开始，他们也要马上决定人选了。 老成员们稳重，经验丰富，不会出现目测距离失误的这种低级错误。而替补队员们则有着冲劲，并且几个一起入队的小家伙互相了解，毫无疑问他们之间的默契度会更高。 陈教练和总教练犹豫了半天，又推算了无数种可能，最终还是决定下来。 第76章 “就这样吧。”总教练看着被填上去的名字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这是对决赛最好的考虑了。”陈教练也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他已经能想到这个名单公布的时候，国内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 果不其然，在几天后公布的接力赛名单后，国内的质疑声简直淹没了国家队的官方wb。 4x100米男子混合游泳的名单赫然是：于余（蝶泳）、林嘉阳（自由泳）、郑何云（蛙泳）、蒋斌（仰泳） 【怎么全换上新人阵容了？我错过了什么？】 【半决赛有人骨裂了，不过换下那个人不就完了吗？为什么全换人了？一帮最大才18岁的孩子，在搞笑吗】 【又是于余，这孩子是真皇族吧？怎么哪都是他啊？】 【对不起我阴谋论了，不会为了于余上场所以才……】 【前面的说什么呢，要相信国家队好不好。】 【啊对对对，决赛他们能拿到牌子我倒立吃shit】 …… 正如陈教练预料的，网上都是不理解的声音。但这是他们深思熟虑才定下的结果。 论经验，林嘉阳他们几个人确实不如王金明他们，但是接力赛比得就是默契，默契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东西。作为教练，面对这种情况必须赌一把，在决赛出现失误他们也认了。 而得知到这一消息的郑何云和林嘉阳，第一时间就跑到于余的房间，兴奋得不能自已。 “我我我，我终于能上场了。” “决赛！我能游奥运决赛了！”两个平时一个拽哥，一个生人勿进，在这一刻眼圈都红了，抱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于余，三个人就这样在屋里转起了圈子。没一会儿蒋斌也跑过来，四个人开始大呼小叫，直到教练过来训斥才停下。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兴奋了，还以为这次奥运会就要这么错过了，哪里知道自己真的可以上场了！ 这可是奥运会还是决赛！ 几个被迫安静下来的人对视一眼，纷纷伸出手来，就像是之前在队里比赛前加油鼓劲一样，一个手掌摞着一个手掌。 “一定，一定要拿个牌子啊。”林嘉阳说道。 于余哼了一声，咧嘴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就不能梦一个奥运冠军吗？” “奥运冠军！”蒋斌大喊道。 郑何云赶紧拽了他一下，示意别又把教练叫回来，不过他虽然制止，但是他的眼里也充满兴奋。 * 接力赛的决赛名单定了下来，于余也松了一口气，跟郑何云他们配合确实要比和王金明他们配合舒服很多。混合接力赛的决赛就在五天后，而在此期间，于余还有两场个人的半决赛要比。 于余抽完签回来，看到自己200米和400米的比赛组，其中有两名都是来自美国队的运动员，除了弗洛伊，美国队在这两个项目进入半决赛的另外两人都在他这组了。 看到这一点，于余的眼神暗了暗。 正好，上次比赛之后他琢磨出的想法，在接下来半决赛中，就拿这两个人练手了。 第70章 于余热好身,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面出来，200米半决赛马上就要进场了。 奥运的赛场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于余看着这个已经逐渐熟悉的泳池不禁有些感叹。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自己都进入到奥运赛场上的半决赛了。想当年因为他一句赢过弗洛伊而嘲笑他的人不知道是否也在看奥运会。 他知道从半决赛开始比赛难度就开始陡然上升，决不能像是之前那样保存实力了，他必须拿出自己全部实力面对好每一场比赛。并且……在这些比赛中他还要解决现在的问题。 这场半决赛,他就会遇到美国队的两名选手，除了弗洛伊之外，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选手。 赛道也很有意思,美国队的两名选手正好在他一左一右,左边第四道自然就是弗洛伊,于余在第三道，再那边就是第二道的美国队另一人。显然,除了弗洛伊,其实那个人发挥并不好，他的脸也很面生,陈教练之前给于余他们做的功课中根本就没有他。可以看出，他之前的成绩并不亮眼，完全是靠着那种诡异的状态进到半决赛的。果不其然，现在做完准备活动的那个人状态也很不对劲，脸色泛白又泛青,完全不见运动后该有的红润。如果他没有采取什么特殊手段,于余简直可以倒立洗头。 于余转头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弗洛伊。 好久不见弗洛伊，他的脸色还是像是奥运开始那时候匆匆一瞥一样的不好,但是莫名其妙的，于余感觉他成长了很多,整个人的气势突然沉稳了起来。之前虽然也又高又壮乍一看像个成年人，但离近了一看就能看出来还是个孩子，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不知道弗洛伊经历了什么，反正现在即使看着他的眼神，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了。 虽然脸很臭，但是当于余看过来的时候，弗洛伊依旧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于余转了转眼睛，凑过去和他小声说话：“你们美国队一个个小青人，就你不是，处境怎么样？要不干脆转国籍吧，来我们队啊，你于大哥保护你！” 弗洛伊笑了一下，不过很快收回笑意：“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这届奥运会我就是美国队的人。一会儿好好游，不要被某些人影响。如果在决赛看不见你的话，会很没有意思的。” 于余点点头：“一样，那决赛见吧。” 因为摄像组还在拍摄，两个人很快结束对话，随着解说的声音自然地冲着转过来的摄像头打招呼。 很快，比赛就要开始了。 随着裁判的声音，于余做好准备出发的姿势，手扣住起跳板，抬头看着身前的泳池。 自从上次比赛他就有一个想法，只有现在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虽然这是很严肃的，竞争激烈的奥运半决赛，但他也要挑战一下。 前面有困难，那他就要踏平这个困难，而不*是赛后来一句“自己尽力了”之类的话。于余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的人。 随着一声哨响，于余飞快进入水中，开始了自己的优势赛段，等他从15米处冒出头来的时候，他正处于小组第一的位置，眼前没有其他的任何选手。 现在这个位置正好，于余勾起唇角，迅速切换了泳姿。 身后的选手已经逐步追了上来，一左一右两道破水声传来，于余知道是弗洛伊和另一个人追了上来。弗洛伊不用管，于余现在的心思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的节奏很乱，都是纯靠体力和硬拔上来的频率才能追上，哗啦哗啦的，虽然速度很快，但是节奏实在不像是能进入半决赛的职业选手。 于余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在他这个状态下，节奏已经不再重要，但是节奏是一个职业运动员不可缺少的东西，如果失去了规律的换气节奏，那他体力再好，也会因为呛水或者体力浪费而失败。趁着现在他的节奏已经紊乱，于余干脆想着就来一次釜底抽薪，让他直接断掉节奏。 想法很简单，但是实施起来并不一定简单。于余趁着他追上来的时间逼靠着他的赛道，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追上来的选手显然没有想到别的，还在一个劲儿的埋头苦游。 在岸边的陈教练倒是看出些门道。坐在替补席的林嘉阳低声对着陈教练说道：“于余要干什么？他的速度怎么降下来了？” 陈教练虽然看出些门道，但是心里难免也有些紧张，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把于余拽过来打一顿，然后揪着他耳朵数落他。 这是奥运会的半决赛！不是什么训练赛，万一没有尝试成功，你的节奏被他带乱，没有进入决赛，那之前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不知道教练所想，于余正在保持着稍微领先那个人的位置。两个人是隔壁赛道，自然能看到对方，于余一逼靠还领先半个身位，那对方的眼里几乎就只剩下于余了。 他加速，于余也加速，就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位置。于余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已经有些急躁，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怎么努力也超不过眼前的家伙，已经要破坏破摔的冲刺了。 此时，距离最后的终点还有100米！赛程已经到了中段，目前弗洛伊排名第一，于余第二，另一个美国队的选手第三。只要能进入前三，决赛的名额基本就确定了。 但是于余并不满足于进入决赛，他还要把采取特殊手段的敌人，就在这一场比赛直接干掉！ 于余假装已经要提前冲刺了，加快了身体的摆动，使水波更急促地传到身后的家伙那里。果不其然，身后的那个家伙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有缩短还即将要更远，果然急了，立刻也摆出要冲刺的样子，榨干自己所有体力向前冲去。 他本来就不稳定的节奏，在一着急下算是彻底乱了阵脚，甚至连规律的几下摆腿呼吸都做不到了。 只是于余才不打算在比赛中程就冲刺，那简直是浪费自己的体力。他的速度又逐渐降下来，保持着一个平稳的状态。 第77章 在后面那个人拼命的追赶下，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近，甚至在转身的时候齐头并进，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那个美国队选手本来在期待着看到于余被追上之后惊慌失措的脸，却没想到正对上一张笑着的脸。 于余嘴角的坏笑就像是一盆凉水一样浇头而来，那个人几乎打了一个冷颤。 是啊！这是200米自由泳比赛，怎么会有人在比赛中程就开始冲刺？那样体力会跟不上的！ 他明明也是个职业运动员，这些知识在他平常的状态都是刻入骨髓的，但是现在的他，却轻而易举地上了当。 没有办法，还有剩下最后的五十米，他也必须保持着现在的冲刺速度，不然就会落后于人。 到了最后的五十米处，于余这才终于开始冲刺！ 他不再管身边的选手，而是加快了手臂和腿部的频率，把自己所有的体力都用在这一刻，迅速向前推进而去。 而他身后，本来追上来的美国队选手却速度越来越慢。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即使有药物的帮助，他的发挥依旧到这一步了。 是的，他的脸色那样，就是因为服了药。并且不光是他，整个美国队除了弗洛伊之外，都注射了这种药物。 这是一种新型的，不会被现在的手段检测出来的药物，不知道是怎么研制的，注射之后浑身的肌肉会迅速紧张，压榨出平时不会有的力量，并且精神亢奋，就像是服用了兴奋剂一样。 这种药物被他们戏称为“绿巨人”，除了弗洛伊那个因为此事还跟队里闹变扭的傻子，其他人都接受了这个事。 反正不会被检测出来，主办方又是自己人，那提升实力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违背规则的阴险手段，有时候也是会反噬的。 你的身体爆发出了他不应该拥有的力量和速度，在反复压榨之后，处于对自身的保护，他会出现“罢工”的状态。他现在明明在冲刺，速度却越来越慢，正是因为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他的使唤。 而看着越来越近的终点，他不断逞强地继续压榨自己的身体，突然感觉腿部传来一阵剧痛。 抽筋了！自己竟然在最后冲刺阶段抽筋了！ 小腿不受控制地蹬踹着，呛了一口水，那个美国运动员的游泳姿势变成了挣扎。岸边的安全员看到，一头扎入水中朝着他的方向游去。 按照规定，他现在是直接放弃了成绩。 而他追赶着的于余早就已经抵达了终点。于余仅此于弗洛伊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绩，两个人可以说是稳当地进入决赛。 在看到后面那个人抽筋了之后，弗洛伊转过头对于余摇了摇头。 “对于那种人你不应该冒险的。”他说。 于余却反驳道：“我就是要让这种人直接滚出决赛，这样，咱俩就能好好比一场了。” 弗洛伊看了于余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蓝色的眼睛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蒙着一层雾一般阴沉沉的了。 “好！决赛好好比一场！” 第71章 虽然冒险,但是于余也算是摸清楚了那帮“小蓝人”的套路，还在半决赛中扳倒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失败的那个选手的提醒，接下来那帮“小蓝人”收敛了很多。最起码不是整个队伍都是变异了一样,都是阿凡达的颜色，有几个选手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接下来的四百米半决赛中，于余看到美国队的那个选手状态很正常,看起来不像是打了药。失去了药物的帮助，在半决赛的激烈竞争下，这个投机取巧的选手显然力不从心,最后以全部第十名的名次没能晋级决赛。 而于余这回并不是跟他隔壁泳道,所以也没有刻意地去影响他,只是专注于自己，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400米不像是200米那样是于余的王牌项目,但是现在于余的体能和技巧都上来了,即使不是自己最擅长的项目，于余依旧以小组第三,总排名第七的成绩进入了决赛。而弗洛伊也是如此。 刚满十六岁就能进入两项决赛的，只有于余和弗洛伊两个人。少年天才可以说是赚满了关注。 两个人比完赛，记者们就蜂拥而上，而往常都习惯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的弗洛伊，第一次,弗洛伊面对镜头没有什么可说的,沉默下来。看他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记者们就纷纷转头去采访有话说的于余。 弗洛伊低着头，默默把自己隔绝出去。 因为知晓这一切的发生,自己又无能阻止，就连自己一直视若神明的父亲都被这帮人“捂嘴”,连来观看奥运会都不让。 他是头一次对自己胸前的标志产生了质疑。 这样的环境，还值得他争光吗 看着身边冲着话筒笑着说话的于余，弗洛伊还是头一次充满羡慕。之前总是觉得于余身边没有顶尖的设备，没有最厉害的教练，能游成这样纯靠自己的天赋，有种乡村小子打拼的感觉。但是到头来，其实他才是一无所有的那个。 十六岁的弗洛伊像是大人一般叹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叹完，就被于余拐住脖子，拽到镜头前。 “别光采访我啊，弗洛伊也表现得特别好！重要的是他状态正常，你看这脸色，多红润。”于余说着，还上手戳了一下弗洛伊的脸。 弗洛伊感觉到脸上的触感才猛然惊醒一般，差点往后跳，不过被于余死死按在原地。 他知道，于余这是为自己开脱。他想跟大家说一个队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坚守，但是总还是有人在坚守运动员的底线的。 弗洛伊领了于余的情，对着镜头笑起来，认真回答明显更兴奋的记者们的问题。 * 不过比赛进行到这一步，美国队明显不对的状态非常惹人注目，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上了热搜的头条，蜂拥而来的举报都堆满了奥运组委会和泳协的邮箱。 组委会和泳协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但是他们之后公布的测试结果，依旧是显示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下就激起了民愤。 谁也不是瞎子，这么糊弄人，谁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美国队除了自己的国民，几乎是人人喊打的状态，但凡有美国队的选手上台，都会获得嘘声一片。这种无差别攻击，就算澄清过后的弗洛伊也依旧是这个待遇。 不过弗洛伊倒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开心。 “这是好现象。”弗洛伊乐呵呵地跟于余偷偷聊天，两个人训练完又凑在一起，陈教练本来怕于余被影响风评，不过弗洛伊确实也挺不容易，他也就不管了。 “你被骂还是好现象？”于余磨磨牙，“还是那天我说的不够。” 弗洛伊摇了摇头：“不，这说明世界上还是有底线的运动员多，我又能相信竞技运动公平的底线了。” 于余叹了口气，拍拍弗洛伊的肩膀。 他能感觉到弗洛伊虽然话说得很潇洒，但是心里却还是别着股劲儿。 嗯……也许再努力努力，真能把这个金毛拐回自己队？ * 不管网上的舆论如何发酵，奥运会还在正常进行着，他们该比得项目还是要比。 于余在本次奥运会面临的第一场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于余在更衣室换好衣服，一出来正看到坐在椅子上神游捏瓶子的林嘉阳和跟洁癖大爆发一样擦更衣镜的郑何云，蒋磊和他对上眼，也是举起毛巾擦了擦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汗。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站在奥运会的决赛舞台上，紧张得气氛无以言表。 于余默默擦掉自己手心的汗，拽着林嘉阳和郑何云就往外走，蒋磊在后面紧紧跟着。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运动员了，再紧张，看到自己熟悉的泳池，也会平静下来。 果不其然，被于余拽着，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泳池边的林嘉阳，看到那汪蓝色的水，就好像七魂六魄回归了一样，摇了摇头就清醒过来。旁边的郑何云也一样，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下马上要炸毛的感觉，收回去了一点。蒋磊也喘过气来，不然刚才差点在陆地上活活憋死自己。 男子400米混合接力马上就开始了，中国队这么年轻的一支队伍，即使在备赛区也非常惹眼。大家都看向中国队的位置，眼里不禁带上了轻视。 虽然于余进了两项决赛，但是其他的运动员可连首发都不是，都是各项目的替补，一时间中国队组了这么一支队伍来参加决赛，让人猜测是不是已经放弃比赛了。 但是，放不放弃比赛，是他们说了算。 于余看向身边的几个人，他们虽然慌张，但是眼里的火热几乎快要燃烧出来，浑身都在叫嚣着快一点比赛。 于余笑了。 这就是自己的国家队，一直在挑战着不可能。 * 混合泳第一棒就是仰泳。 发令枪的声音还未在泳池上方散尽，蒋磊的身体已如出鞘匕首般斜插入水。他的背部与水面形成完美入水角度，一点也看不出来赛前他还是脸色发白，慌张的样子。他的双腿打水时压出的气泡在阳光里炸开银链，快速向前冲着。接力赛的赛程只有一百米，他不需要给自己保存任何体力，冲就完了！ 第78章 但第一道的英国队的蛙泳老将卡尔森更显老辣，蹬壁瞬间用就领先了蒋斌半个身位，前五十米始终保持领先。于余趴在出发台边缘，能看清蒋磊每划水一次，脖子上的血管便绷成青紫色的弦，当赛程进入最后阶段时，蒋斌显然是拼了，他这个以稳重著称的选手水花大得像是炸鱼，一个劲儿像是岸边冲去，一门心思保持着自己第三名的位置。 第二棒便是蛙泳的郑何云。 郑何云深吸一口气，目测着蒋斌的距离，然后一口气扎入水中带起一片扇形水纹。 前五十米他始终保持教科书般的标准动作，也贯彻着自己一直的冷静，可第三道的澳大利亚选手汉森在第二个折返点突然变招，竟在转身时擦着郑何云的脚踝完成超越。 可恶！郑何云咬牙切齿，但是他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在追赶，快到岸边时却依旧没有实现赶超。 看台上的惊呼声传进耳膜，于余攥着出发台扶手的指节泛白，直到看见郑何云触壁前最后一次蹬腿，将池水分成两道，才发现自己咬破了下唇。他对上郑何云已经幽暗的眼神，心头一震。 队伍已经变成了第四名，不允许他多想了！该出发了！ 第三棒是蝶泳的于余！ 于余还是头一次在公开的赛场上展现出自己第二种泳姿，没有人知道，他的蝶泳也同自由泳一样游得很好。 蝶泳入水的瞬间，于余感觉耳膜被池水拍得发疼。他看着前面的三名选手，自己已经是第三棒，后面只有一个没什么大赛经验的林嘉阳，他必须在这棒把自己队伍的劣势追回来。 蝶泳讲究的就是大开大合，而于余的气势饱满，像是一条飞鱼一样冲出水面又下落，充满爆发力的姿势，让人很难怀疑他的主项竟然不是蝶泳。 “没想到于余选手的蝶泳也游得这么好，这下我明白陈教练的安排了，不是为了让新人表现，而是让于余在第三棒抢分！”解说大声说道。 是的，于余的蝶泳并不弱于自己国家队的首发，甚至更适合站在这种赛场上，只是因为队伍配合的原因，所以才是替补。 本来在激烈的赛场上应该全神贯注，但是不知道怎么，于余却想起了之前在医务室里泣不成声的前辈。想起了王金明得知自己不能参加决赛的眼神，还有刚才郑何云因为落后而阴沉下去的表情。 他的肩膀上不止一个人的重量，但是同样的，他的身后，这回也不是只有自己！ 于余在池中掀起浪花，任由水流把自己向前推动，像是骑着一条白色海浪的海神大人，向着前面的队伍冲去。 知道什么是神力加持buff吗？这就让你们看看！ 第72章 于余的蝶泳非常快,根本看不出来他是游自由泳出身的运动员。只见包裹着于余的那个白色浪花速度越来越快，于余奋力地向前冲着，额头上的青筋直冒,他在拼尽全力缩短和前面选手的距离。 蝶泳才是最能表现出爆发力的泳姿，尤其是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张开的臂膀加上流畅的线条,无不诉说着这项运动的力量与美感。 陈教练攥着拳头，紧张地看着场内的情形。做出今天这个决定，虽然是他和总教练深思熟虑的结果,但是确实包含着赌一把的心思。 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于余一路向前追赶。在众人紧张地注视下,于余在转身的瞬间超过了前面的澳大利亚队选手，中国的国旗一下跃至第三位。 到前三名了！ 陈教练看得憋气憋得脸都红了,看着胶着的赛场,恨不得把自己的体力都给场上的那帮小子。 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要超过了！ 于余奋力直追,但是一百米的距离太近了，容不得他再度超越一名，只得和位于第二名的队伍处于差不多的位置冲向终点。 林嘉阳一直在岸边准备着，脑海中预判着于余的速度，就在于余的手马上拍到终点的那一刹那,林嘉阳鱼跃而出。 两个人配合得非常默契！几乎就是卡着规则的边缘交接,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 要说在国家队最熟悉于余的，就非林嘉阳莫属了。两个人从全国大赛中结识，本来亦敌亦友,后来林嘉阳因为于余的话动了进入国家队的心思，两人又成为队友。并且两个人都是短程爆发型选手,可以聊得专业知识很多。 除了王远梦外，于余和林嘉阳的关系在队里最好，甚至连同吃同住的郑何云都差一点。 因为对对方的熟悉，所以才造就了这一刻精确到零点几秒的配合，这就是接力赛要换整队的原因。也许看比赛的业余观众看不出来，但是从这一刻起，在场边暗暗着急的陈教练已经放下心来。 他选择的队伍已经发挥到最好了，剩下的就要看最后一棒的实力了。而他们最后一棒的林嘉阳，也是被给予厚望的。 十三岁进全国大赛，破格进入国家队之后十四岁进世青赛，林嘉阳的简历在哪里都说得上一句优秀。 其实要不是出了一个于余这样的“妖孽”，林嘉阳将是自由泳队最重要的种子选手。但有了于余的存在，其实给了他更多的动力，如果没有于余一直在前面跑，他都不一定会站在这里。 林嘉阳一入水，感觉到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奥运赛场的游泳池里，虽然是不熟悉的场地，还是依旧还是熟悉的味道。 闻到这个味道，就会让人清醒。 自己已经是最后一棒了，于余刚才好不容易把劣势追了回来，绝对不能在自己这里丢下。 林嘉阳没有留任何的后手，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从一开始就用出自己冲刺的速度。他是参加过一百米赛的人，现在又是最后一棒，泳姿也是从小学到大最为熟悉的自由泳。他们队伍的四个人中，他是最占便宜的那一个，这场比赛应该对他来说最简单。 就是因为最简单，所以他才要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自己今年只能上这一场比赛，那也要让世界好好看看自己的实力！ 林嘉阳可以说是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这一刻了，连额角都爆发出青筋。他追着前面的选手死死咬住，伺机超越。给第二名的队伍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没想到中国队的小将除了那个叫于余的，这个也如此厉害。 一百米的距离转瞬就要完成。 全场都在看向场内的八名选手，期待着最后的结果。 “噗。”安静的场地变得喧闹起来，林嘉阳从水中冒出头来，吐出半口水。第一反应不是看出现成绩的屏幕，而是看队友的表情。 只见岸边上正裹着毛巾擦拭自己的队友都停下动作，直直地看向这边。 郑何云的嘴动了动，他看向屏幕上红色字体的成绩，又看向还在水里发愣的林嘉阳。 “林嘉阳，林嘉阳！”他喊道，一向洁癖的他竟然一个箭步走过去，半拖半拉的直接把林嘉阳拽了出来。林嘉阳愣愣地任他动作，脑子里还在消化着刚才最后冲刺的那一刻。 他赢了吗？他们赢了吗？多少名？还不等他问出口，就听见于余的大嗓门从前面传过来。 “第三名！咱们拿到牌子了！拿到奥运奖牌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还在发愣的林嘉阳。 “啊！”林嘉阳突然怒吼一声，吓了旁边的队伍一跳。 不过他这时候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林嘉阳就像只大狗一样一下子扑倒了三个队友。 “注意安全，地上有水！”陈教练匆匆跑过来喊着，还没等说完，他自己脸上的笑意也冒了出来。 本届奥运会第一枚奖牌啊！就这么拿到手了。这帮小子真是，太争气了！ “陈教练！”于余喊了一声，然后咧着嘴，犯坏一般把陈教练也拉进他们，五个人在地上摔成一团。 于余哈哈大笑着，看着奥林匹克运动场的房顶，心里格外痛快。 和自己熟悉的朋友们聚在一起，酣畅淋漓地在梦想中的场地上比赛，还拿到了奖牌，没有什么比这还要痛快的事了。 不……还是有的。要是这块牌子变成金的就好了。 于余举起手，挡住晃眼的金色灯光，缓缓攥拳，仿佛要把这抹金色攥进手里一般。 第73章 团队赛拿了一块铜牌进账,这还是他们速游队的的第一枚牌子。这几天他们就盯着手机上实时数据的奖牌榜，怎么看都看不够。尤其是那个小红旗又往上面爬的时候，于余他们几个总是觉得与有荣焉。 奥运会还在进行中,他们还有机会为奖牌榜做出贡献。尤其是即将面对两场决赛的于余。 不知不觉奥运会已经进展了一大半了，游泳项目的决赛都近在眼前，不过在此之前,电竞的决赛先一步开始了。 于余这几天没干别的，除了在自己屋里就是在训练场调整自己的状态，备战决赛,就只有电竞决赛的那一天他特意抽出时间赶了过去。 第79章 于余这边比赛的时候,王远梦那边也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到了决赛。 自从之前在比赛中开发出了两个指挥位,中国队就跟都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一路高歌猛进,战法多样,王远梦的指挥偏激进，队长的指挥很保守,两个人无缝切换，队友也都听从安排，把对方都打迷糊了。 中国队的积分一路都在前游，但决赛的时候，按照积分榜上的顺序,中国队大概率已经可以拿到牌子了,只是金银铜的话还是要靠最后决赛的积分来决定了。 中国这次奥运会成绩非常好，要再增加一个金牌就能超过东道主位居第一名了，按照最近比赛的时间,这个历史性的任务不是王远梦创造就是于余的任务。 两个十几岁还没成年的少年，已经开始肩负国家荣誉的重担了。夏天里出于少年意气喊出的目标,也近在咫尺。 于余在前排坐好因为刚从训练场洗完澡回来连帽子都没戴，直播镜头划过他的脸的时候还特意停留了几秒。 不过现在大部分观众都知道他们关系好了，所以也没有太惊讶，只是看到经常出现在体育竞技里的脸出现在电子竞技里面，还是让不少人感到一阵恍惚。 王远梦走到自己的位置时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被投影在直播屏幕上的于余，他笑了一下，坐在中间。 本来坐在末尾的他，随着双指挥的战术应用，也逐渐坐到了中间重要的位置上。本来不被人看好的中国队这一路披荆斩棘下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年纪最小的队员有着多大的功劳。 从指挥到技术，几乎没有瑕疵，更令人惊讶地是，他甚至还没有到电竞的黄金年龄。王远梦的大名，也随着这次奥运会，国内国外在电竞圈也算是如雷贯耳了。就跟他那个神奇的发小一样，谁听了都得说一句少年天才。 王远梦闭上眼睛戴上耳机，身边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下来。教练赛前布置的战术在他脑子里快速过着，队友的位置一变再变，终于，他睁开眼睛，看向进入游戏的屏幕。 好远的一个梦，又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剩下的，就全看今天了！ 王远梦看着自己的角色掉进一片烂尾楼里，角色的视线快速移动着，耳朵听着身周所有细微的声音，他所有的杂念都抛在耳后，全身心灌注在这场游戏之中。 到了决赛，各队都很谨慎，开场之后都在安安静静地搜刮着物资，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苟住赚积分的战术。 只有一支队伍与众不同，他们快速拣够了装备，就一路冲着地图最中心的市区进发，果决的样子像是在最终局allin的四个赌徒。 他们就是要赌一把最后的决赛圈收缩终点，准备直接占据物资最丰盛的地区以守待攻。 于余一眼就看出来今天这场决赛从一开始就是王远梦在指挥。也只有他，敢在这么关键的比赛里冒险。 平时嘴上老说自己不敢，其实胆子最大的就是他了。于余看着逐渐收缩的安全圈，紧张的双手交握。看着王远梦这么一赌，比他自己比赛都要紧张。 四个人只带着基础物资就敢开着车跑，确实胆子相当大。这也引来了一些其他人的目光。积分榜第三名的韩国队正好在他们的沿路上，听到轰隆的车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架枪。 “是中国队！”他们的队长从八倍镜里看到他们衣服上小小的国旗。 中国队可是一块大肥肉！如果开场就把他们带走的话，那他们没准真的可以进前两名！韩国队的指挥几乎没有多想，立刻就下令阻杀他们。 兴奋过头的他都没有注意到，那辆吉普车里只有三个人。 他们四个人都爬在房顶上，立刻开枪。 【韩国-sliver击杀中国-doudou】 几乎是立刻就弹出一条击杀消息，只是韩国队还没来得及把其他人也收掉，他们的背后也传来一声枪响。 【中国-dream击杀韩国-sliver】 【中国-dream击杀韩国-kim】 剩下两人意识到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前面的吉普车正在迅速逼近，前后都是枪声，后面的那个选手他们甚至不知道在哪！ 【中国-dream击杀……】 【中国-dream击杀……】 跳出四条击杀！ 几乎是瞬间，韩国队全灭！ 谁也没想到，中国队的三个人全是诱饵，而真正的收割选手，正是后面一直开着摩托车和前面噪声保持一致的王远梦！ 【中国-blue救活了中国-doudou】 至此中国队再次满血！ “漂亮！”0换4打得太漂亮了，于余在台底下都兴奋地站了起来。 韩国队开局就直接下线，他们的积分直接给了中国队莽下去的底气。 四个人舔包的时候相视一笑，像轨迹得逞的小老鼠一样快速离开是非之地。 这回，他们分成了2-2开吉普车，明目张胆地并驾齐驱，王远梦在车顶架着韩国队的八倍镜警惕着守备着，只要看到人露头就秒。 奸计用一次就行了，他们接下来就要硬碰硬了！ 安全圈再次缩小，就像是天命一样，它真的再次包括了中间的那个市区。并且安全圈内，只剩下这么一个易守难攻的复杂地形了。 几乎是所有队伍都在冲着那里赶去。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一开始就锁定那里的中国队动作快，几乎是刚到那里，王远梦他们就直接弃车，占据了一栋最高的楼，上下守备。 利用地形的优势，他们顺利拿下第一局。积分榜再创新高！ 看着屏幕中跳出的金色字体，王远梦深深吸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擦了一下差点红了的眼眶。身边的队友像炸开了锅一样兴奋，尤其是刚才开车的豆豆，他从来没有这么顺利地赌成过决赛圈！ 可以说这场决赛天都站在他们那里！ “好了好了，准备一下要开下一场了。”王远梦冷静道。 “你这么大点就这么处事不惊，不行啊少年。”豆豆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王远梦噗嗤乐了一下，推了一下他。 “不冷静不行啊。今天务必把奥运金牌给我拿回来，听见了吗？” “知道了！！”剩下三个少年笑着，又趴在电脑前快速进入下一局。 第74章 第二局,中国队转变了策略，直接隐藏起来选了一个地方苟着，安安稳稳进了最后的安全圈,然后凭借着一直避战的人数优势，又一次拿下最终的胜利！ 至此，中国队的积分已经高居榜首,两次拿到第二名的美国队紧随其后，大家都清楚，最后决赛的前两名就要在这两个队伍中产生了。 第三局,运气没有再次眷顾中国队,中国队的地方实在是离安全圈太远了,在转场中被两个队伍左右狙杀，在比赛半程就直接出局。美国队又一次苟到了最后第二名,积分往前迈了一步,和中国队的差距逐渐缩小。 现在还剩最后一局，等这局结束,所有的排名就将要尘埃落定，看中国是否能在奖牌榜上前进一名，也就看这局了。 于余看着冲着自己的镜头，默念了一句自己是公众人物，收了一下呲着的大牙。只是下一秒看到进入游戏的王远梦,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喊起加油来。 边喊着,于余心里直可惜，可惜奥运村没有能做横幅的地方，要是给王远梦挂个大横幅绝对可得劲儿了。 最后一局,依旧是王远梦指挥。刚才的两局由队长指挥，他们安安稳稳拿到了几个积分,虽然目前位居第一，但是这把翻车的话，美国队还是有超车的希望的。 所以所有队员一致决定赌一个大的！ 赢就要赢的漂亮，苟什么，端着老子的□□全都突突了他们！！ 这把，王远梦的指挥中心就是一波流。四个人聚在一起，就是刚！谁死了医疗就拉谁，其他两个人组成火线疯狂输出。 谁也没想到最后中国队竟然来了个这么“狂野”的打法，即使四个人都在他们的视线中，但依旧怀疑对方有诈。 这回奥运会，中国队的指挥算是出了名，因*为战法多变，被坑得一愣一愣的其他队怎么也不相信中国队真就在最后一局搞了个无脑的一波流。 王远梦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场奥运会中国队证明了自己的战术，那枪法技术也要证明一下才行啊，要不怎么拿个实至名归的冠军。 这最后一局中国队可以说是打得异常欢乐，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身上还有着金银牌的压力，四个大小伙子像是打嗨了一样，只要是扫射，就会哈哈哈地爆发出魔性的笑声。 就连王远梦也扛了一把冲锋枪，跟着队友疯狂地消耗子弹。凭借着几个人精湛的技术，愣是拼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安全圈冲去。 只是冤家路窄，就在要进入缩进的安全圈时正好遇到了同样马上进圈的美国队。 美国队比他们更近一步，他们反应非常快，几乎是互相进入视野的下一秒，就组织好队形开始防御起来，他们四个人分散开组成一道火线，是铁了心就是要把中国队拦在安全圈外。 第80章 他们是上坡往下瞄，中国队的视野处于劣势，就在冲锋员blue被扫死时，王远梦瞬间切换了自己手里的冲锋枪，拿着一把轻狙连点两下直接顺着子弹的来处爆头杀掉对方一人。 这枪法简直是天神下凡。 “靠，老王绝了！”于余激动地锤了一下自己前面的铁栅栏，然后又“嘶——”了一声，赶紧甩甩通红的手。即使如此，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过屏幕，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第一第二名的正面冲突中。 双方各损失一人，但都没有精力去救队友，两队几乎是拼了命的火力交锋，就是要把对方在这里解决掉。 医疗兵的doudou虽然也拿着一把冲锋枪，因为位置原因，他是被第二个点死的。王远梦故技重施，切换了狙点过去。但这一次对方早有防备，扫完之后直接往旁边一滚躲过这两颗子弹。 为了补充火力，王远梦不得不又切回冲锋枪继续交战。只是对方刚刚冒头，就被另一把狙击枪点死。 王远梦侧头看去，他的队长cat正切回平时用的冲锋枪来。 “小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狙击枪，惊讶什么。”队长老猫的声音从王远梦的耳机中传来，王远梦笑了一下。 他们队只剩下他和队长两人，对方虽然占据着优势，依旧也只剩两人。 王远梦和老猫虽然年龄和战术风格相差很大，两个人擅长的东西也不一样，但是却非常默契，可以说是队里最默契的两个人了。 两个人互相支撑着，逐渐靠近美国队的地方。 攻击的节奏越来越密集，美国队的两人也有着焦躁，他们本来只是想把中国队拦在外面，没想着跟他们决一死战。两队一块儿死在这，他们的积分就无法翻盘了！ 美国队的两个人萌生了退意，只是刚刚起身，本来应该只有狙击枪和冲锋枪两把武器的对面竟然齐刷刷掏出来了两把□□！ 近战，□□的威力绝对大得恐怖！ 本来想着对面只有轻狙杀伤力不够的美国队两人在见到□□的时候，心里同时闪过完了两个字。 “砰！”□□的枪口就像是打开的烟花一般，子弹炸开，血花也乱溅，一枪就带走了对面大半管血。 “砰！”又是一声，王远梦的□□干脆利落带走只剩下小半管血条的对手。 2v1！中国队的胜利在招手！ 即使美国队的最后一人负偶抵抗，趁着□□漫长的换弹时间把王远梦击倒，但他也被切换冲锋枪成功的队长老猫一波带走。 美国队全灭！他们这局积分落后于中国队，不可能再追回排名了。 中国队是冠军！！！！ 即使游戏还没结束，其他已经死透的两个人已经双手离开键盘庆祝起来了。 王远梦被队长拉起来，两个人接着向着安全圈迈进。 最后，他们以本局第三名的好成绩再次拿到不低的积分数。中国的国旗稳居在积分榜第一的位置。 等双手离开键盘的时候，王远梦还有着恍惚。 拿冠军了吗？拿冠军了？拿冠军了！！！ 王远梦被队友从椅子上拽起来，四个人抱成一团，然后替补和教练也冲上来，一帮人呼哧带喘地抱在一起，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们是奥运冠军！！！ 第一届的电竞比赛，真的让他们开启了历史！！ 王远梦的视线往台下飘忽了一下，正对上观众席中起立鼓掌的于余。 两个少年的眼神交汇，都笑了。 看来创造历史的时刻让老王头占了，那他可得把老王头打下的江山守好，绝对得让国旗再飘扬一段时间。 于余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体育场，去准备他明天自己的决赛。 第75章 王远梦的奥运之旅算是告一段落了,电竞的受众者还是要比普通的体育竞技更多，他拿到金牌之后，算得上名声大噪。 虽然自己已经没有比赛任务,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各种采访都不间断地找上门来，还有各种代言什么的。一心只有游戏的王远梦懒得搭理这些，一切都交给队里管了。 王远梦很有偶像包袱地戴了个口罩,出现在观众席的vip位置上。还以为自己没几秒就会被认出来，没想到身边的观众都在紧张地看向场内，一点也没注意到他。 “哦对,今天不是我主场来着。” 王远梦自己嗤笑了一下,把挡自己视线的帽子摘了,也专心致志盯着场内。 今天，是他发小于余决赛的日子。 接力赛是多人比赛,即使紧张,看看身边的同伴其实也还好。但这回的200米决赛才是真真正正于余自己一个人要面对的决赛。 刚刚经历过一场决赛的王远梦简直不敢想象，要一个人面对这些到底有多吓人。这可是全世界人民都在看着的奥！运！会！ 要知道前几天他结束了之后手离开键盘都抖了半天,那可是平时用来狙击的手，被他爸收拾的时候都没抖过！ 他是从心底为于余感到紧张，平时从不迷信的他甚至开始嘟嘟囔囔地念叨起老天爷来。 没多一会儿，观众席上掀起一片欢呼，王远梦定睛一看,逐渐有决赛的运动员露面了。 弗洛西斯笑着冲着镜头打招呼,一点也不紧张，看得出老将的从容。他客气笑笑，就直接迈开长腿走到自己的泳道。 紧随其后的就是弗洛伊,弗洛伊一出场，因为主场优势的原因,观众们的欢呼声简直铺天盖地，王远梦都被吓了一跳，直呼好家伙。 弗洛伊看起来倒是比之前轻松很多，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决赛不会出现他们队里的“小紫人”了，这让他精神放松了不少。 他还有闲心对镜头做了个酷酷的手势，这才慢慢悠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弗洛西斯笑了一声：“还是小朋友呢。” 弗洛伊抬眼白了他一眼。 紧接着是德国名将邓普顿，这位被誉为继菲尔德之后“在水中最快的男人”，绷着一张脸，用他贯有的严肃表情对观众抬手示意，然后迅速走到自己站位。 他此次也是最中心的泳道，足以体现出他的实力。他往自己旁边的弗洛伊看了一眼，又往自己身边的空位看了一眼，听到欢呼声，回头往大门那边看，看到将要站到自己身边的选手，难得自己嘟囔了一声。 “现在的年轻人们真是惊人。” 几乎是看到国旗出现的下一秒，观众席就掀起一块红色的海浪。 裹着毛巾保温的于余出现在大家眼前，他的小卷毛被全部乖乖束进红色的泳帽里，他冲着镜头大大方方笑出自己的尖尖的牙，琥珀色的眼睛弯弯的，都是笑意。 “行啊，一点也不紧张啊。”陈教练看着于余进场的表情，心里松了半口气。他身边的林嘉阳狠狠点头，眼神中出现钦佩的神色。 牛啊，鱼鱼真男人。这大场面都不怯，指定能拿个冠军回来。 于余打完招呼走上场，跟隔壁泳道的弗洛伊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悄悄笑了一声。 谁也不知道，刚才在后台时候，两个没比赛过的少年都哆嗦成一个儿了，表面上还要强装镇定，两个人在后台遇见的时候，因为彼此熟悉，瞬间就看清了对方强掩住的慌张。 看到有人还跟自己一样，尤其是还是自己的老对手，不用说话，两人都笑出了声。知道不止自己一个人没出息，就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 临上场时于余心一横，反正都比过这么多场了，也不差这一场，只是冠了决赛的名头，对手不还是那些人。 这么一想，他就好得多，尤其是看到弗洛伊放松下来，他也像是被感染一样，心里的紧张消退很多。 这场比赛，不光是对国家的荣誉，同样，对于他和弗洛伊来说，也是一个阶段的总结。 他们总是要争个胜负，今天就是最好的舞台。 于余走到自己的泳道，先是和弗洛伊对了个眼神，然后又对上看过来的邓普顿。 哦对，忘了还有这么个强劲的对手呢。 目前的世界第一，到底经过今天还能否持续？ 于余和弗洛伊显然都想到了一块，两个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中间的大个儿，充满了跃跃欲试。 被两人一左一右盯着的邓普顿：…… 感受到火烤一样的中二少年的视线，耳朵甚至幻听了一句“这个王座我要了”的冰山脸抽了抽，难得呈现出要化掉的倾向。 旁边看戏的弗洛西斯憋笑憋得脸都疼了。 他还没见过邓普顿这个家伙这么紧张的样子，简直像是在抵挡身边的两只小狗随时过来咬他一口似的。 太好玩了，这场比赛一定很精彩。弗洛西斯笑眯眯地想着。 第76章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万众瞩目的200米自由泳决赛终于开始了！ 于余反应极快，像是王远梦这种非专业选手都憋了口气，生怕于余抢跑,看了眼边上没什么反应的教练才松了口气。 第81章 于余第一个扎入水中，快速在水中摆动身体，随着他双腿搅动起来的水花,于余像是一枚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 为了这场决赛他调整了自己好久的状态，而最终的结局也没有辜负他的准备。从一开始，于余就把他卓越的天赋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现在的于余已经成为一名非常职业的运动员,他所做的每一步都足以让后辈们学习。是的,那个当年脸上还有婴儿肥,还要偷偷翻窗出去游泳的小家伙，已经成为了一个靠谱的前辈了。一个可以代表国家站在决战席的前辈。 观众席上,还有这回被国家队邀请来的,参与国家队选拔的孩子们，他们就像是当年的于余一样一只脚刚刚踏进这个圈子,看着赛场上的前辈精彩的比赛发出惊呼。 “鱼神也太强了，出发就是第一诶!” “前面潜泳距离没有人能赢过鱼神，甚至泳联还因为鱼神改了规则，但是依旧没有限制住他！太厉害了！”一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伙子攥着拳头看着场中的比赛，眼睛亮得就像燃起来一样。显然,他对于余非常了解,他的介绍把旁边的同伴说得一片惊呼。 “哇！” 他们旁边坐着一个有些黑的青年，他抖动着手里的国旗，听着这些讨论声笑起来。 “那当然了,他可是我们110宿舍的海神大人！”他小声嘟囔着，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场中。 于余此时已经结束了潜泳阶段,开始冒头切换成自由泳的泳姿，双臂切开水花，快速向前行驶去。 当然，奥运会决赛不止他一个人状态好，其他人也在之前的时间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今天的赛场上，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在入水之后，就连往常总嬉皮笑脸的弗洛西斯都收起笑意，他们的眼睛里此刻就只有终点。 决赛的压迫感不是平时的比赛可以比的，世界上最顶尖的八名选手此刻都为了第一个碰到池壁而搏杀，隐隐的，泳池飞溅的水花似乎都带着他们较劲的力气。 于余凭借着出发的优势一马当先，但很快，在快到转弯的时候邓普顿就赶了上来，弗洛伊也不甘示弱，紧紧追着于余，只差一点点就持平了。 处在“战场”中心的于余能感觉到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压力，虽然耳边没有任何噪音，但是从空气中传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一个第一个登上世界舞台的小运动员胆寒。 但是于余可不是普通的小运动员。 在水里，不会有人比他更具有威胁性。他始终这么相信着。 在场的所有选手都是在风平浪静的泳池中训练出来的，只有他，于余的所有“水感”都来源于上辈子在喜怒无常的大海中生存得来的。 不要拿胜负欲和求生欲相比。 于余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身边躁动的水流，几乎是在水推起他的下一刻，他快速蜷起身体，在水中完成转身。 “漂亮！”看到镜头中于余的动作，陈教练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那个转身，于余借助着水的推力，几乎是举重若轻地完成了转体，他放弃了之前学习过的弗朗西斯转体，而是单纯地借助着水流，完成了一个看似普通，其实难度极高的转体。速度快，并且省力，一切都归功于他对水流的解读。 要对于水流掌握到这个程度，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于余可以做到了。 这场比赛，是真正属于于余的比赛。 于余凭借转身再次冲到了第一名！并且转身省下的力气比平时还要多，于余再次加速，把自己所有的体力都堵在这盘比赛上。 紧随其后的邓普顿感到有些棘手。 他和于余比赛不多，仅有的几回，只有他比较像是菲尔德起步还有学习了弗朗西斯的转体让他印象比较深刻，他对于余的印象就只有天赋很高，擅长学习这几个字。顶多和菲尔德的那个处处都是菲尔德影子的儿子弗洛伊拼一拼。 两个都是很优秀的年轻运动员，但终归只是年轻运动员罢了。 他们都在学习，还在上升，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运动员可不是一个只凭复制别人就能走到巅峰的职业。 但是于余的成长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虽然没有抬头看位于前面的于余，但他能感觉到。他也是一个顶尖的运动员，那些水流的动向他也能感知到，所以那一刻于余那样巧妙的利用水流转身，他也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就是因为清楚，才不敢相信。 人类终究是陆地上的动物，虽然他们这帮运动员天天嚷着征服泳池，但没见哪个运动员能利用水流到这种程度。 那个翻身，天时地利人和，实在是大师之举。 是巧合吗？邓普顿心中震动，他密切地感受着前面于余的举动，马上他们就迎来了下一个转弯。 于余嘴角一勾，直接粉碎了邓普顿的侥幸心理，他再一次用出了刚才的转身，并且更加轻盈，瞬间又超过了邓普顿好不容易在直道上追赶的距离。 邓普顿满心震撼地确定了。 他之前以为，这个世界上和水相处最好的人类就是菲尔德。没想到现在这个中国小将，再次超越了他的概念。 当一个游泳运动员能够获得水流的帮助……即使这场比赛还未结束，他就知道他已经输了。 不光是他输了，这场比赛没有人可以跟这个人为敌了。 这场比赛意外的没有什么激烈的追逐，但是却是于余游得最开心的一回。 他任性地卸下了所有所学的技巧，只凭着本能在水中游动，就像是回到了最初那种在海里无拘无束的日子。 只是这辈子没有生计的困扰，能让他百分百的享受着水流，真是太好了。 能游泳，真是太好了。 当于余的手碰到终点的那一刻，他站起身来，所有的现场观众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真的是决赛吗？ 为什么第一名可以和后面那么多顶尖选手拉开这么大的差距？简直赢得毫无悬念。 恍惚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菲尔德统治泳池的时间，但是这一次冲在第一名的人更年轻，更轻松。 “太，太厉害了！” “那是谁！破纪录了吧”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家伙，跟条鱼一样!” …… 直到成绩出来，讨论声又再一次停止。 【第一名中国于余1分42秒00】 “1分42秒00……那不是菲尔德的世界纪录吗？”在陈教练旁边的杨教练喃喃自语道，直到对上陈教练的眼睛，他这才彻底肯定自己记得没错。 “于余，于余才16岁，就已经打平了世界纪录！？”在后面他的声音几乎是劈开了一般。 现场也陷入了一片哗然中，只有默默注视着比赛台的菲尔德还很镇静。 他就知道，从看见于余第一次就知道了，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水性还好的人了。 只是……他的视线停留在第三名上岸的弗洛伊身上。 看到他一脸毫不在意的笑容跑过去拥抱于余的时候，菲尔德终于笑了出来。 成长的也不光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儿子不知不觉也长大了。 * 于余知道自己这次发挥得十分出色，但没想到这么好，看到成绩的他也愣了一下，随机狂喜地拥抱着冲上来的每一个人。 在和每一个人拥抱的时候，他都用力到像是撞上一样，在抱住陈教练的时候，于余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冠军！” “我拿到世界冠军了！！！” 第77章 于余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看过他决赛表现的人都觉得相当惊艳。 16岁拿到世界冠军，不像是王远梦那种还可以靠策略的电竞项目，短程速游这么一个相当考验体力的比赛,竟然让一个亚洲未成年人拿到冠军，实在是不可思议。 消息一出，国内国外都挂起了一阵热搜。 同时于余火的不仅仅是成绩,赛后采访的一段录像也火遍了大江南北。 屏幕上，于余挂着自己的金牌刚从领奖台上下来，还抱着花,翻看自己手里的吉祥物。 记者的麦克风递过去的时候还吓了他一跳。于余看着突然出现的镜头,咧嘴冲着镜头笑起来。 记者还没发问,先被他的鲨鱼牙晃了一下。 什么情况，我现在是在三次元还是二次元,三次元真的有人跟动漫里长一样吗？记者恍惚了一下。 记者脑子这么想着,虽然还是按台本在问，但是话题莫名其妙就往二次元画风发展了。 “请问于余选手拿到冠军还平了世界纪录是什么样的心情？” “很高兴啊,当然这离不开支持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教练同伴们，最后冲刺的时候我感觉有一种力量在推着我走，我想这就是羁绊的力量吧！光的力量也行。”于余自信比出大拇指，后面好不容易进场走过来的王远梦听了一耳朵，脚趾抠出了一个大平层。 虽然王远梦想拔腿就跑,但还是被牙尖的记者看到,下一秒麦克风就已经堵在王远梦脸上了。 第82章 “听说二位是发小，那对于于余夺冠，同样拿了奥运冠军的王远梦选手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远梦看着镜头严肃地试图拯救于余的形象：“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羁绊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于余不是精神不正常,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中二病而已。” “噗。”有着专业素养的记者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 视频关掉，头疼的陈教练捂着脑门深深叹了口气。 能怎么样，人家都拿世界冠军了，宠着呗。 * 400米的决赛也紧随其后，于余的200米虽然没有透支，但是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决赛，也或多或少会对400米产生一点影响。 但于余自从200米决赛开发出自己的风格之后，他的游泳技巧可以说是上了一个台阶。尽管400米不是自己的王牌项目，但是依旧打败了各路高手，从一帮成名选手中砍下亚军的位置。拿到了一枚银牌！ 一金一银落入口袋，16岁天才少年的名号也彻底打响了。 国内外不少记者都称于余是菲尔德之后下一个最后可能一统泳坛的人。 至此，于余的奥运征程也终于结束，直到晚上教练放开了他们的饮食限制，所有人出去吃火锅，于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了世界冠军了。 这一路走来，说不上有什么大的坎坷，但是也绝对不容易。在泳池中流泪流汗的时间，于余自己是最清楚的。 只是……这就是奥运冠军的感觉吗？感觉自己没什么变化啊。之前感觉奥运冠军走到哪里都布灵布灵的，现在看来奥运冠军buff好像没什么增益效果。 于余夹起一块肉，坐着愣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 还是王远梦给他打了个冰激凌往他手里一塞。 “快吃，要化了。” 于余这才大梦初醒一般，赶紧舔了一口。 太美味了！被健康食谱折磨了一年的于余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有多久没吃过冰激凌了，冰激凌原来是这么好吃的东西吗？？？ 于余想收回之前的想法，自己还是经历了比较大的坎坷的，比如好几年不能吃冰激凌…… 王远梦在旁边乐，自己赶紧夹肉吃。他为了药检，之前也是什么好吃的都不能吃，这时候看见火锅都跟饿狼一样。 王远梦他们几个电竞的早就比完了，之所以还留在奥运村主要还是为了看比赛。因为跟于余关系好，所以几个人也跟着游泳队出来蹭饭吃。 其他那几个已经悄悄摸到跳水队敬酒去了，只有王远梦这个被嫌弃的未成年还跟于余坐小孩这桌。 他们吃着吃着，王远梦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说起来，这届奥运会怎么没见到菲尔德大叔？之前弗洛伊的比赛他不是都来看吗？” 于余也愣了一下，好像确实一直没见到菲尔德，就连弗洛伊也没提过。 于余刚要说话，就听到教练那桌嚷嚷起来。 “什么！菲尔德实名举报美国队赛前使用药物，贿赂裁判逃避检查？” “我靠真的假的？他不是就美国队的吗？” 在座的必然都知道菲尔德，此话一出，屋子里算是乱了套了。 于余张着嘴，跟王远梦对视一眼。 * 再见到菲尔德是他们要离开奥运村之前，奥运会快到尾声进入落幕阶段，不过因为菲尔德实名举报的新闻，奥运会的热度不减反增起来。 于余靠着刷脸混进了菲尔德的记者招待会，他要在今天直面大众给出一个解释。 于余猫着腰跑到后排的弗洛伊那里，显然弗洛伊为了不引人注意偷偷找了一个角落。否则他身为菲尔德的儿子，此时也会被媒体围起来。 “菲尔德大叔真勇啊。”这是于余看见弗洛伊说的第一句话。 弗洛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不知道菲尔德之前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才有举报的勇气，虽然他之前不爽，但也明白举报的后果。 举报自己国家，跟断送自己的前程没什么区别了。 这几天，他亲眼看着菲尔德从神坛陨落，几乎成了上街喊打的程度。 年纪还轻的弗洛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眼神有着复杂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爸爸。 台上菲尔德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缓缓道来着他所看到的东西。 台下的记者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如果一切都如菲尔德所说，那实在是一个惊天的大新闻。美国队不止游泳队，估计所有运动员名声都会臭了。 “你身为美国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为你儿子想想吗？”一个美国记者有些激动地说。 菲尔德的蓝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沉静地回答。 “正是因为我的儿子此刻也在赛场上，我看到了他的决赛，幸运的是，那些投机取巧的家伙一个都没有进入决赛。决赛的成绩也没有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的运动员，正是因为他们，我才意识到新时代终于来了。” “而新时代来临的时候，我不希望还有那些旧时代的弊病依旧在发生。” 菲尔德坦然地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话题，沉静的蓝眼睛看着镜头，就像是站在颁奖台上一样。 “可恶，菲尔德大叔更帅了。”于余感叹一声。在他旁边的弗洛伊愣愣地跟着点头，在于余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擦了擦自己泛红的眼眶。 两个年轻的运动员坐在记者招待会的后面，都流露出深思的神情。 事后，美国队的举报做实，但是因为药物是新的，不在禁的名单之内，所以也没有什么处罚，只是组委会给了严厉的警告，以及把那些药加入了禁止名单内。 菲尔德的这一举动，不光打击了那些歪风邪气，也给这些年轻运动员上了一课。 于余看着侃侃而谈的菲尔德，突然觉得之前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金牌份量变得更重了。 处在奥运冠军的神坛之上，总有一些事情是要比实力还重要的。 他要做的，不止是改变自己，还要改变整个泳坛。 第78章 奥运会结束,迫于美国舆论的压力，菲尔德带着弗洛伊转投了他的祖籍德国，于余还可惜了半天,没有把人挖到中国队里。 不过虽然菲尔德离开了，但是他掀起的舆论确实越来越大，之前发生过一些不公平的药检时间被不断曝出,期间还有一些收买裁判和压迫运动员等恶性事件。泳联不得不开始整改，并且把整改结果公之于众，接受监督。 这个消息对于于余他们这些现任运动员来说绝对是好消息,即使泳联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但是最起码像是之前那种过分的药检不会再出现了。 习惯的不代表是正确的,只有做出更改之后，于余这些运动员他们才知道药检次数减少可以减少多少压力。 泳联的风波还在持续,于余他们却先一步回国了。 这回中国国家队的表现异常优秀,稳居金牌榜就没下来过，在新的领域有所突破,也有新的成绩涌现。 总之，于余他们回来之后，几乎是英雄一般的待遇，光机场接机就围了好几圈人，吓得陈教练赶紧抓着他们几个小的就往外跑。他们还是第一次体验跟“梦之队”一样的待遇。 奥运会结束之后一般都是各种运动员的商业活动时间,没有商业活动的就回家休息,难得可以放松几个月。 于余和王远梦作为两个新晋冠军，又身上具有话题度的选手，自然被一堆代言合同追着,但是他俩家长都觉得孩子还是未成年太早接触太杂的事情不好，所以直接跟队里沟通,都把代言推掉了。 两个回老家的大小伙子高考完一样，没有学习任务也没有训练任务，两个人不是去海边玩，就是窝在王远梦的卧室里打游戏。 之前王远梦忙着训练，囤了一堆新的游戏都没有玩，这会抓紧时间打算把那堆游戏全玩一遍。 他虽然休赛了，但是电竞选手合同跟普通运动员还是不一样的，他平时会有一些直播时长。王远梦干脆就开着直播玩新游戏。于余不是闲得跟他一块玩，就是在后面看王远梦的漫画——是的，即使自己现在赚钱了，于余也依旧喜欢蹭王远梦的漫画看。 观众们也都习惯了，一个镜头里头经常出现两个不同领域的世界冠军，这也算的上是一个奇特景观了。有不少于余的粉丝专门过来看于余，疯狂上涨的数据把直播老板乐得够呛。 王远梦终于打累了游戏，把直播间退掉，伸了个懒腰。转过椅子来看于余。 只见现在duang大一只的于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爬在地上看漫画，看到激动的时候还蹬蹬腿，王远梦都怕他踢到自己书架。 于余也终于把他之前追的游泳的漫画看到大结局，长舒一口气。坐起来感叹：“上次看我自由泳还游得不利索呢，这会儿我都能看出漫画里的专业毛病了。” 王远梦给自己沏了杯茶，踢了他一下示意于余把他的漫画收好。 第83章 “是是是，知道你是奥运冠军了。我这也通关了，你也看完了，离阿姨过来做饭还两个多小时，想干点什么？” 于余嘿嘿笑起来：“当然是去海里游一圈了！” 只不过这次他俩不用再爬窗户了，两个人收拾好直接就往海边走去。 家长的海边不到寒暑假的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很少有人过来放松。 他们一到，就立刻看到了那个显眼的身影——金色头发的高大外国人，在这个小镇里可以说是稀有度sss级生物了。 弗洛伊若有所感地转头看过来，正对上两个人的目光。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大石头说道：“比一场？” 半个小时过去，两个人累得呼哧带喘爬上了岸，王远梦坐在租来的太阳伞下给他俩递毛巾。 “怎么还是赢不过你啊，可恶。”弗洛伊恶狠狠地擦着自己头发，看得王远梦直呲牙。 于余得意地抬起下巴，叉着腰说：“想在大海里赢我，再过一百年吧。” * 三个人躺在太阳伞底下舔着冰激凌，即使是不爱吃甜食的王远梦也抱着一个冰激凌啃得起劲儿。 弗洛伊转头看向于余：“拿了奥运冠军了，以后还有目标吗？” 于余笑了一下，把最后的甜筒尖尖也扔进嘴里吃掉，这才不急不缓地回答道：“下一步……当然是横扫泳坛啦！” 不光是横扫泳坛的所有记录，他从前段时间就已经决定，自己会和菲尔德走上一样的道路。 尽自己所能，把泳坛的弊病也一扫而空，这样才叫横扫嘛。 “哈哈哈，不愧是你。”弗洛伊笑道，“那就……下次比赛见了。” 他说着伸出*拳头，于余心领神会也伸出自己拳头正要对上，这时候一直被无视的王远梦突然跳出来，也伸出了自己的拳头兑在两人中间。 “别忘了我啊！” “拿完了奥运冠军，下一步当然还是拿奥运冠军啊！” “我才是下个奥运冠军才对！” “你甚至跟我都不在一个项目啊喂！” …… 【end】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