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佛修她竟是魔头》 第1章 [穿越重生] 《暴躁佛修她竟是魔头》作者:鹿顶耳【完结】 文案: 苗树成重生了,好消息:她还是棵神树。坏消息:上一世为仙门平安呕心沥血,却惨遭树毁人亡,连根都被刨了。 这一世,她决定换个活法: 力求修得秃头道,好报复仙门,她修最野的佛,打最狠的架! 易连山见她心藏怨恨,试图点化:徒儿,想青丝如凡尘散尽,需恪守戒条,切勿轻易施展拳脚…… 苗树成:听不懂。但拳脚?师父,我悟了! 于是仙界多了个画风清奇的佛修: 左手佛珠超度亡魂,右手树杈暴揍仙门。 救妖修,拆仙府,专治各种虚伪正道。 只可惜修行掉发道路艰辛,问题随之而来: 说好的"落发证道",她头发却越修越多?再有名门正派为何都在追杀她,并亲切称呼她为"魔头"?最后,那位天天劝她"戒嗔戒躁"的师父………心魔居然比她还重? 当易连山浑身魔气挡在她面前时,“我徒儿尚未化魔,尔等究竟在叫嚷什么!" 苗树成终于悟了:哦,原来我真是魔头? 不是,等等……师父怎么你黑化得比我还彻底?! #说好的普度众生呢# #这届佛修太难带了# 小剧场: 某天,苗树成捶晕众多修者,望着他们日渐稀疏的头发出神:师父,我何时能有修秃头道的气运? 易连山一脸平静:秃头,是一般人求不来的,你,没有此运. 当晚,易连山背着大罐灵泉,对自家徒儿猛灌:我家乖徒儿今日揍人,掉了半根发,好心疼! 感受到脑门上袭来的凉意,苗树成利落起身,扬声大喝:谁要害我! 易连山动作僵硬,故作镇定:徒儿,养发护发了解一下 苗树成:??? 阅读指南: 1.he,又名徒儿,养发护发了解一下 2.佛语参考多篇经文 3.主角是佛修,真的有秃头qwq 4.故事内的妖修全都是作者编的 5.多个单元小故事(be/he都有) 6. 暴躁神树x黑化圣僧,双向"堕落" 7. 物理超度流,主打一个以德服(物)人 8.我佛慈悲,但贫僧的拳头不慈悲 9.我流修仙,下仙,地仙,上仙,仙君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爽文 升级流 轻松 主角:苗树成,易连山 一句话简介:这要掉的头发怎么还越来越多了? 立意:爱护小树,人人有责 第1章 赠你前程? 无维洲仙门,帘外神树园。 一中年男子举剑,剑刃淬利光,划向眼前垂着头的女娃娃。 剑尖数次挑过,皮肉翻出来内在猩红的颜色,浓郁血腥味伴着“滴答滴答”的细微声响弥漫在空气中。 面对剑刃摧残,似是油尽灯枯的人,喉间传出几声惨呼,“啊!” 苗树成被链条捆绑,悬挂在石柱上,她脸上脏兮兮,更有数不清的疤痕裂纹。 散乱枯黄的发丝上混着不堪污泥,双臂上横亘骇人伤口,身上血迹斑斑。 本垂着脑袋昏了过去,却让剑刃剐得硬生生给疼醒。 是谁? 她抬起头。 等看清楚眼前男子,苗树成眸中展露出的懵懂倏地被怨恨取代。 她声音嘶哑,虚弱无力,“为什么?” “为什么?”中年男子仿若听到了什么好笑话语,放声大笑。 霍岂放下手中剑刃,看向苗树成的眼中满是疯狂神色。 他嘴里嘟囔着,“还不够!” “我要登上那传说中的仙君之位,我要成为凌驾于整个仙界的至尊。” 霍岂眼露凶狠,手中剑刃毫不留情往苗树成脸上跃去,再添上几道可怕剑伤,“神树,你别怪我,要怪便怪你有纯粹道心。” “我不杀你,也有的是仙修要杀你。” “既如此,何必便宜旁人……”霍岂调笑,“神树,何不死前再赠我一番前程呢?” 苗树成听闻,愣了神。 她结结巴巴低语道,“再赠你一番前程……” 顿觉恍惚,这算什么? 赠你前程,那她呢? 她混沌百年刻苦的修炼,为的是赠你前程吗?! 苗树成饱受刀剑划痕的脸上浮现出丝丝讥笑。 此刻,她心中好悔…… 若是如此,她不渡雷劫化形结道心该有多好。 半月前,苗树成偶然得到一株藏星草。 她食灵药,应天道,沐浴雷劫,九死一生从咿呀学语的娃娃受雷劫洗礼,成功从树灵化为俏丽女子。 不想声势过于浩大,引得天地异象。 仙门掌门霍岂起了贪心,长跪在树下,乞求她那微薄的百年修为。 他问,她便赠了。 苗树成对仙门仙修索求从未有过拒绝,只因她是仙门的一株神树。 她存在的意义便是护仙门周全。 一夜修为散尽,苗树成也有烦恼。 可她恼得不是修为境界跌落,反而是忧虑卡在自己肩上,需好好守护仙门的职责。 神树落叶,仙门恐添祸事。 她摸着自己枯黄发丝发愁,该怎么养才能让头发变回以前的柔顺模样,护仙门平安呢? 而那得了她百年修为的霍岂,贪得无厌……如今刻在她脸上的数道刀痕,彻底将她疼醒,告诫她这痴傻的一生,蠢过头了。 霍岂面容扭曲,狠毒说道,“神树,你是仙界灵气和生机铸就的一方镇神之物,本就不畏苦厄,为何不肯将道心赠予我?!” 突然他脸上转露笑颜。 男子近乎讨好地说,“此事过后,我仙门镇山石上定刻上神树大名,用于歌颂您的伟大功德。” “有了神树你的纯粹道心,我定能登上那传说中的仙君之位。” 苗树成被锁链束缚,无法动弹,身上衣裳遍布妖冶的红。 她颤抖着身子问,“那我呢……” 苗树成苦笑一声,“芸芸众生,皆有因果定数,我已破例赠你百年修为助你踏入上仙之位,你为何还不曾感到满足?” 话落,她脸上多添了几道划痕。 霍岂随意挑起地上一撮污泥,颇为嫌弃的甩到苗树成脸上。 “我为何要感到满足?” “我乃仙门万年来最年轻的掌门人,我应登仙君之位!” 鼻腔内涌入泥土的猩臭,令人皱起眉头,无端感到烦闷。 苗树成脸上染起温怒,她额间的绿色小树苗印记发着光,颤巍巍地抖动。 额间冒出一小树苗,它轻巧探出身子,温柔拂去苗树成脸上泥垢,连带着脸颊上的疤痕也缓缓消失。 见状,霍岂脸色一沉,他手持剑刃再次奋力地划向苗树成的脸,随着脸上伤口越来越多,她额间印记上的绿光逐渐暗淡。 小树苗印记越发颤抖的厉害,墨绿色亮光频繁地从她额间闪过。 脸上的疤痕好似在发烫,像是被火燎,被剑凿。 好疼…… “哈哈哈,”霍岂痴狂笑着,突然又是诡异的温柔。 他轻声细语问,“神树,你赠我道心可好?” 耳畔传来的笑声尖锐难听。 因这带着寒意的笑,苗树成懵懵脑袋里冲出来一堆乱七八糟言语,均是她往常在仙门中听过的话。 “神树帮我去东湖寒潭取灵药。” “危险?哪里危险了,一点都不危险。” “准备?这需要准备什么,你现在就去。” 等她死里逃生,拖着断了手臂的身子回到仙门。 那仙修站在高处俯视她,“回来了?给我。” 干脆地夺走了她拼死拼活才取回的灵药。 苗树成低着头傻笑,好心解释,“你的情报有误,东湖寒潭很危险,那里有不亚于上仙级别的妖兽……” “好了,别废话,没事就趁早滚!真以为你有探宝之才了不起?” “要不是我们仙门灵气浓郁,你这神树扎根在其他地方早死了,哪里还能安稳修炼百余年。” 如同被定住,苗树成站在原地,捂着断臂,心中猛地冒出些酸楚。 它们绕来绕去。 画面一转,苗树成正捧着同散仙修换来的普通功法看。 她脸上露出向往神情。 就在这时,一手探来,将她手中书籍夺走,撕了个干净。 “哈哈,笑死人了,难道你一棵树也妄想得道?” “我为何不行?” 她虽是一棵树,但也有求道变强的心。 此刻,那些一股脑涌进的画面和回忆,让苗树成疼得几度想落泪。 被仙门修者骗去取灵药,遭妖兽撕咬时她都没有张口喊疼,可现在翻涌而来…… 那些周遭人群围着她的奚落,似是轻飘飘,无关痛痒的话,连带着那些鄙视她的神情,似雨打,一滴一滴凿在苗树成的记忆深处。 第2章 它们撞来撞去,传出一种丢砸东西的沉闷声,哄骗,讥笑,嘲讽…… 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好疼,疼得她牙齿发颤,疼得她想大喊,疼得她想去寻寻艳阳。 苗树成不知道自己心中那满腔的热气是什么,她感到无比不舒服。 那些话语聚集在一起,是黏糊,湿答答的恶心…… 她怀念以前在阳光下舒展枝桠的快乐日子,她不想像现在这样呆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霍岂眼中的轻蔑,仙门弟子对她的苛责,他们根本毫不在意,他们麻木,冷血…… 这就是她需要守护的仙门? 苗树成喉间泛起一股强烈反胃的感觉,太恶心了。 她眼中悄然涌出混着艳红的泪水。 苗树成抬头,狠盯着霍岂。 她当自己是神树,是仙门守护神,自然要为仙门付出,她应当无私,应当伟大。 哪怕是再无理的要求,都会去尽力满足。 但不论她怎么做,面对的依旧是不满,是修者们无穷无尽的索取,言语上的辱骂和嘲讽。 难道她就不配休息吗?! 记忆携带着过往遭受的委屈难受,一次一次冲击着,让她逐渐奔溃,心里无端泛起浓郁恨意。 苗树成无力地垂下脑袋,嘴里喃喃说道,“赠你前程……” 放屁! 她讨厌这一切…… 曾经被狠狠压抑下的心中思绪通通跑了出来,苗树成不愿被锁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她不要划花的脸,她更不想百年修为化为乌有。 苗树成咳出一口黑红血液,她眼中光点慢慢消失,额间绿光黯然退散。 与此同时一尖锐树杈带着光亮出现在霍岂身后,携风向他猛然袭去。 霍岂胸口迅速被树杈刺穿。 他捂住胸口慌慌后退,面露惊慌,显然是没想料到已是强弩之末的神树还能伤到他。 瞧见自己的枝桠有伤到人,苗树成遍布疤痕的小脸上这才露出可爱表情,配着她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更显憨态,“呵……击中了。” 没能杀了他,好可惜。 她好恨! 身为神树,在百无聊赖的修行岁月中苗树成什么东西都没伤过,更是时刻牢记慈悲,心怀善念,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她快油尽灯枯之时,最悔的便是没能亲手杀死眼前这名男子。 “该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霍岂脸上露出厉色。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朝苗树成身上随意砸去,“神树,您别恼。” “尝尝这从仙界荒蛮遗迹中寻来的月夜火滋味吧!” “锁仙!” 挂在苗树成四肢上,那些松松垮垮的灵气锁链顷刻收紧,原本附着在锁链上的灵符咒法更是刻进苗树成的躯干骨中,一道道符文彻底融进她的骨骼中。 转瞬她身上散发出通体绿光,随后光亮缓缓变暗。 一轮圆月悄然出现。 它散着光照耀在苗树成身上,那皎皎月光忽而化为明艳纯粹银火。 她周遭飘起数不尽的小火苗,它们围绕在苗树成四周,靠近,似是在嬉戏打闹。 “啊……” 可随着火苗靠近,苗树成却感到无比难受,银火在啃食着她身上的一切,包括骨血,疼痛嗜骨。 就在她皱着眉头与火苗斗争时,霍岂欣喜地掏出怀中匕首,恶毒地划破苗树成额间早已黯然无光的印记。 他将眼前女娃娃的道心活生生地从额间剜了出来。 苗树成脸上沾满了鲜红血迹。 “哈哈我霍岂借此道心,定能登仙君之位,成道之日指日可待!” 霍岂手中捧着那颗青翠碧绿的道心,笑得无比欣喜。 而失了道心的神树,须弥间散去一身修为,化为树身,一切灵智皆被银火烧了个干净,化为灰烬。 火苗越窜越高,越烧越旺。 世间最后一棵神树,自此消失在仙界。 …… 死后化为一缕魂,苗树成望向自己被银火焚毁的树身,心中涟漪阵阵,夹着丝丝不尽幽怨。 月夜火……那灵火是她潜入仙界遗迹,耗费心力,寻来的珍贵炼器至宝,如今倒成了向自己索命的利器! 已成一缕亡魂,所言所语皆无生人能闻。 但苗树成仍对着天空嘶吼。 她悲愤大喊,“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世间就这般容不下她吗?! “难道善也是错嘛!” 铜池城中,一佛陀缓缓踏莲赶来。 他身侧飘着数个灰棕色的木鱼,瞧着有些奇怪,无人敲击,木鱼内却传出来声音,伴着奇特的节奏和梵音韵律。 佛陀身后有一巨大金光佛印,瞧不分明,望去顿觉耳畔响起清脆禅音,不容亵渎。 他眉头微锁,双目紧闭,脚下动作加快,落地生莲,实乃奇观。 伴着苗树成无声的嘶吼,易连山骤然停下脚步。 手持珠串,双手合十。 他道,“阿弥陀佛。” 仙界的修者皆道:佛陀,乃是脱离寻常世俗,最为接近神佛的存在。 他们圣洁,纯粹,眼中存不进任何情愫,心中放不进任何事。 佛陀脸上本应是永远是那副无风无浪的坦荡表情,而此刻,易连山眼中却满是怜悯。 他垂目低语,哀叹,“可惜。” 为何世间至善至美的娃娃会消亡的这般早…… 木鱼的敲击声依旧在自顾自响起。 忽从木鱼中传来一声刺耳尖叫,“易连山,你装什么装,都是因为你!” 易连山身后佛印似被鬼魅妖邪附身,金光佛印转瞬染上一抹黑。 “若不是你当日心慈,赠人灵草,她便不会提前化形,不会步入上仙之位,亦不会被霍岂盯上,更不会这般早死。” “全是你的错!” 易连山惊觉,睁开双眼,“万物皆有定数……倒是我的顺手之举害她无端遭此劫难。” 他捏紧手中珠串,喃喃道,“既如此……” “我便还她一世因果,望她能平安无事长大。” “阿弥陀佛。” 随着易连山话落,他手中珠串倏地掉落,骤然海浪涛天,电闪雷鸣。 在他面前缓缓浮现出一块看上三四百余斤的巨石,巨石上亮起金色纹路,纹路犹如波光粼粼的湖水,伴着木鱼中响起的阵阵禅音,金色纹路渐渐交错融合,显现出奇妙的形状。 散落的珠子飞至巨石前,一个一个碎裂,化成金光,投入巨石中。 就在易连山想原地坐化之时,他身后佛印的那抹黑中伸出一只手,夺走一颗珠子。 “用你一命换那女娃娃一世轮回,何必呢?” 黑影晃动,招来苗树成的一缕残魂。 她安静的闭着眼。 黑影指向苗树成眉心,笑得很是开怀,“她乃神树,道心纯粹极致,如今她恨意滔天,化魔指日可待。” “你若赐她轮回,他日仙界生灵必将生灵涂炭……” 作者有话说: 正在连载:【路人甲小师妹今天也在加戏】比较欢脱,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mua~[求你了][比心] 第2章 阿弥陀佛 “她魔心已成,残魂不灭。” “今后便是无上魔者,她该死!” 听闻此言,易连山呆站在原地,眉间染上愁意。 黑影从他的佛印中退散,它语带魅意,笑得肆意且狂妄,“易连山,你不敢的,我均能帮你。” “我能杀她,能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易连山面无表情的脸上终是泛起涟漪。 他不由得捏紧手中拳头,喝道,“尔敢!” 黑影晃动,声音轻轻的从巨石内传出来。 “我有何不敢?我本就是你。” “我是你的心魔,这一切不过是你心中所想……” 心魔在黑雾中翻滚,它低语道,“你知道,她该死。” “你何必要以命救她呢?” 易连山张嘴诵经,“阿弥陀佛。” 黑影晃动,它道,“世间呼唤你渡人救世的声响那般多,你为何不听呢?” 顷刻,易连山耳边响起无数嘈杂的祈祷声。 “求求佛者,保我家孩儿早日得道。” “求求佛者,我的仇家定要早日嗝屁才好……” 仿若听不见众人祈愿,他身着袈裟,执拗地往铜池城外走去。 “我愿渡她。” 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心魔笑道,“易连山,你凭什么渡她?” 易连山身上袈裟焕发出耀日光辉,他头上戒疤烫的他有些发颤。 他低头,满脸愧疚,“皆是我的过错,为何平白无故让她遭受苦难?” 易连山感到头顶戒疤犹如炙火一般发烫,他的眼睛开始慢慢泛红,直至那些红翻涌倾倒变为极致的墨色。 他双手紧紧合十,嘴里默念,“阿弥陀佛。” 第3章 修佛者,超脱世外,心需静,行需谨,心慈,实乃大忌。 “易连山,全是你的错!!!” “她本就该死,她不该恨别人,她该恨你!” 心魔似鬼魅一般再次冒出来,须弥间它化为天地,四面八方的黑涌进易连山身侧面,就像是时刻紧盯着他的眼睛,一旦他控不住心中恶,他便会踏入崎道,走火入魔。 易连山满头大汗,他试图压住心中作祟的恶,死死压下心中的愧疚和怒火。 他强忍着难受,狠狠关住内心深处充满情绪的嘶哑声音。 他知道自己已染心魔,道成不得了…… 泪水顺着易连山道脸颊往下流,他疼的躺在地上,喉间发出颤抖的声响,“啊……” 他依旧坚定道,“不,我可以渡她。” “我会教她懂情觉爱……我会让她爱这世间,爱她自己。” 易连山转瞬起身,嘴中念叨经文,那方破碎木鱼悄然出现,转转悠悠的木鱼声响起,漫天梵音缭绕。 身后金光佛印现,他布满墨色的眼睛缓缓转化为血丝,最后那点墨色化为灰烬。 易连山脸上再次变成冷态,仿若世间一切都不能触动他。 他耳畔转瞬再度传来仙界中无数修者的低喃,心中祈愿。与之前的冷谈态度不同,这次易连山开了口。 他叹,“别求我。” 易连山澈净的眼中浮现一点墨色,他周身出尘气质骤然转变为尘世浮华中魅惑心魄的魔。 “今后我便不算佛陀,这因果,缘由和苦难均由我来背!” 木鱼声回荡在天边,易连山手中出现一金色珠串,如今上面遍布裂痕。 他席地而坐,嘴中诵读早已在念过百遍,万遍的熟络经文,无数字符从他身上飘荡开来,天地间灵气生机跳着雀跃舞姿冒了出来。 那方巨石悄然出现,仙界万年生机,登时化为一抹金光,融入巨石中。 而易连山身上袈裟却失去光泽转而变为灰蒙蒙的样子。 他起身,走向苗树成的残魂。 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垂着的泪。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遭受如此苦痛,对不起害了你…… 望着眼前闭眼的苗树成,易连山记忆中那个脸上带着小酒窝的女娃娃欢喜的跑了出来。 他嘴角更是不由自主地上扬。 好想,再见你一面。 他还记得初见苗树成时的场景。 她站在一破烂祠堂内,对着一泥佛求愿,“佛者保佑,让眼前佛陀长长头发吧,脑袋上光秃秃的他瞧着真可怜。” 她有些不懂,跪在泥佛前问,“佛陀,应该是能有头发吧?” 又是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对着他说,“你不要自卑,不管你有没有头发,都好看!” 如此言语令易连山忍不住发笑。 虽然苗树成是修行百年的树灵,但她心中所想所思,依旧是那般透彻可爱。 “求求佛者,一定要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像我一样天天在仙门当苦力。” “说不准他就是因为过度劳累,所以长不出头发,”苗树成脸上满是焦虑,双手合十,认真祈祷,“求求佛者,可千万千万要听到我说的话。” 她的一字一句,所愿所盼,都和自己无关。 此刻,易连山望着她的残魂,温柔地笑着。 他说,“听见了。” 既你祈我长发,我便带发来找你。 佛者,或许不会帮你实现它,但我会。 易连山目露金光,重拍自己胸口,吐出一口心间血,滴在苗树成额间。 他用自身修为和因果,覆盖住她生出来的魔种和恨意。 他想她来世顺遂平安。 “变回那个不懂爱恨情仇的树灵,无心无欲,或许你能活得更自在。” 心魔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你倒是会想。” “单单因她心中滔天恨意便果敢束缚她的七情六欲。” “但你这般做了,又能如何?” “魔种终会苏醒,你知道,她该死!” 易连山不曾理会心魔,他挥袖转身离去,脑袋上的戒疤缓缓被冒出来的青丝盖住。 他嘴中念道,“阿弥陀佛。” 心魔悄然冒出影子,“你不是佛陀,你念个屁!” 易连山淡漠道,“我佛无处不在。” ………… 仙界铜池城,耀日当空。 今日是仙界各门派招收弟子的大好日子。 无数仙修们均从苦修中醒来,浮屠深林中闪过一道道身影,修者们直奔仙界各门派的收徒石碑而去。 收徒石碑前早已排了六方长队。 第三方拜道石阶上,有仙修怀抱珍品和拜帖,面带微笑,“今日我定能拜入仙门,族中长老已帮我求到仙门拜帖。” “恭喜道兄,”人群中一嬉皮笑脸的修者立即恭贺。 许是有些好奇,他继续弯着腰,“不知道兄这怀中之物是何意?” 那仙修微怒,“你第一次来拜道?” “怎得这么没见识,拜道没珍宝,哪个仙界门派会收你?” “你别看这些修者有些双手空空,别人灵袋里指不定藏着什么宝贝呢!” 仙修嫌弃的眼神毫不隐藏,“拜道嘛!你再不济总要意思意思。” 嬉皮笑脸的修者连忙道谢。 而在他们身后,一女娃娃穿着破烂衣裳,顶着一头杂乱不堪的枯黄头发,扎眼的站在身着华服队列中间,俨然一堆金疙瘩中掉进了块黑石头。 以她为点,方圆几米内无人靠近。 一切离奇又古怪,更为诡异的便是这女娃娃身后还背着一堆黑漆漆的树杈。 站在他们身后的正是苗树成。 她半侧着身子偷听,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苗树成揉揉自己干燥分岔的头发,一脸肉疼嘀咕,“原来拜道还要备礼。” 没关系,珍宝她有的是。 小手往身后一拉,一根黑漆漆的树杈被握住。 她拿起树杈颠了颠,还仔细端详了一下,随后满意点头,份量十足! 苗树成举着树杈,自言自语开心道,“就属这树杈最黑最重,想必用来当拜道的礼物最为合适。” 站于她身后的仙修嘴角扯动,终于是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是谁家煮饭烧火的仙童? 怎么背着一堆扒火棍就跑出来了? 拜道送扒火棍,你可真行! 年轻仙修本被密集的排队人群挤的无比憋屈,望着眼前空间非常大的位置,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 谁知身后却迅速有仙修伸出手拉住他,苦口婆心劝他,“小兄弟,慎重。” 年轻仙修挠头不解,“怎么?” 束发女修抿嘴微笑,“听姐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挤一挤,保命渡劫!” 仙修疑惑皱眉,一把挣脱开女修拉扯,嘴里没好气地嘟囔,“说什么玩意呢?” “保命渡劫?身为仙修想得道,怎么能怕劫难,再说我往前走一步,难道还会送命不成?你们也太夸张了……” 仙修傲气扭头,转瞬间一离谱场景闯入他眼中。 只见那个背着树杈,仿若营养不良的女娃娃伸出小巧的手,握着从背后抽出的树杈,微微侧身,举起,对着远处一硕大山石轻轻一划。 “咔嚓一声”,山石四分五裂,碎的彻彻底底。 仙修瞪大眼睛,喉结耸动咽下口水,默默收回自己的脚,“哈哈,打扰了打扰了。” 围观仙修们顿时一副调侃他的表情,“哟,你不是不怕劫难吗?” 年轻仙修臊了个大红脸,站在原地,低着头不再言语。 周遭仙修们均离苗树成远远的,生怕这娃娃握着树杈给他们也来上一划。 而苗树成全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自己随意的挥动树杈子让周遭仙修们感到害怕。 她正烦呢! 她明明死了,还是树毁人亡,死状及其凄惨。 可是等她有意识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居然活着。 就在刚刚,她顶着一头乱发,呆滞地躺在石阶上。 睁开眼,有点冷。 还有点懵。 拜道的仙修们很多,经过她身边异常热闹,人来人往,生怕踩不中她,一脚又一脚。 苗树成就是在仙修们热闹走动声中醒来的,她身侧除开躺着的黑漆漆树杈,就剩下拜道的修者们了。 “我明明记得自己嗝屁了。”苗树成脑袋里的画面断断续续。 她揉揉脸,什么都没记起来。 苗树成额间微烫,她伸出手抚上额头,“怎么就活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苗树成挠挠头,“四肢健全,身上东西没多也少。” 突然,她脏兮兮的衣袖中传来吱吱的响声,苗树成条件反射,几乎是一瞬间,她便将衣袖中的传声玉佩掏了出来。 第4章 玉佩内传出一跋扈男子的声音,“喂,神树,我们准备去无迹海寻灵药,你快点……” 听见这些言语,苗树成脑袋中停顿的齿轮咔吱咔吱地缓缓运转起来,无迹海? 她顺手握上身侧的树杈子,仙门弟子要她去无迹海?感觉是有点熟悉的剧情…… 我的仙人菩萨,她想起来了! 这不正是百年前她沦为悲惨仙门打工人的开端嘛。 她身为神树,起先仙门弟子对她也算是客气。 可就在她在仙界遗迹中寻到不下上百株灵药,捡了好些珍宝后,她这神树的修行就开始了超长待机,无休止给仙门干活的可怜道路。 什么不准她休息,强制她守在妖兽巢穴外,时刻警惕,等待机会就冲进去夺灵药,那些妖兽也不知道修为境界,完全就是拿命抢。 苗树成摸着自己杂乱的头发,背好身侧歪七扭八躺着的树杈子,为自己现在的未来感到忧虑和惆怅。 她是分明自天地灵气中诞生的灵物,怎么就落到仙门当了个憨包神树。 生前那些苦命故事数不胜数,也是点背到了极致,苗树成嗝屁后才知道自己浑身是宝。 像现在背后那堆不起眼的树杈,在日后是仙界中难得一求的炼器至宝。 她死后不久,仙界出了一厉害修者,他以神树树杈炼器入道,年纪轻轻登上了上仙之位,所炼器具更是让仙界无数仙修为之趋之若鹜。 这等不怎么稀奇的信息居然是她死后化为一缕魂,四处飘散,听见仙门众人的惊叹,才知道的。 苗树成无语,她也太衰了。 生前什么好事都没混到,在线拥有的全是苦难和遗憾…… 清楚自己没死后,苗树成干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将身侧树杈子捆好。 “你们搁以后都是宝贝!” “哎,”苗树成边想边叹气,上辈子死前她热衷于干好人好事,送了许多树杈给仙门弟子中腿脚不便的当拐杖,反倒是遭了不少他们举着树杈砸打的疼。 回想起来她就有些纳闷,“怎么,现在干好人好事的仙修特别容易嗝屁?” 苗树成心里懵懵的,好憋屈…… 搁前世她在仙门所行所举,算得上是活菩萨了,各种任劳任怨,完全能称得上是仙门伟大杰出人物之一,凭她干的这些辛苦事,她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呀? 是,神树落根于仙门内,吸收了灵气。 可她完全是靠自己努力修炼才进阶的,仙门弟子排挤她,呆的地方灵气稀薄无比,还不如外面随处可见的山林里面呢! 她好不容易才化形,怎么就活不长呢! “仙门那破古老传说,什么神树枝繁叶茂,能保仙门万年平安。” 苗树成寻思,住仙门的弟子那么多,怎么偏偏要她来承担责任。 “可恶,被道德绑架了!” 因破烂传说,苗树成全然化身“悲惨打工人”,日日夜夜探宝寻宝,成了天天睡不好,吃不饱的可怜娃娃,都营养不良了。 她还愣是没敢让自己的头发掉一根,各种算着日子,捏着丹药补能量,生怕神树落叶给仙门招惹来麻烦。 她的青春,她的美好人生,全奉献给这该死的剥削狠心肠仙门了。 到头来,这狗屁仙门不给她颁门派中最伟大人物牌匾就算了,更是惨遭仙门掌门人霍岂夺生机,剜道心,割树皮,折树桠…… 那些混账东西连她的落叶和根茎都薅了个干净。 当真是气死她了! 就在此刻,在苗树成瞧不见的地方,她的额间泛起光亮,闪过数根黑色细线。 “为仙门奉献,你愿意吗?” “如此渡过这百年时光,你甘心吗?” 苗树成不知道这突如其来闯进心底的是什么东西,但不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她该不服,她该抗拒,她该为自己而活! 第3章 我没道心?! 额头,烫的厉害。 苗树成恍惚间又记仙门对自己的恶行,心中的怒意一冒出头,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恼仙门挖她坟堆,取那些残破枝干去讨好炼器的修者,她气自己的痴傻! 苗树成自己都未注意到,她的潜意识动作,手持树杈对着远处山石劈了很多下,石块坍塌的声音轰隆作响。 在身后的修者躲避的速度越来越快,躲得也是越躲越远,生怕被殃及池鱼。 “仙门中人好不要脸,”苗树成说完,双目失神,无意识转身。 她举着树杈,对着身后的修者,似是要动手。 忽额间响起一道邪异惊呼,“啊!” 佛门经文悄然出现在苗树成身上,密密麻麻,浮现缭绕,与此同时她额间的烫意也缓缓退去。 “易连山,你且等着!” “你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我已然唤起她心中怒意,我倒要看看你这辈子如何渡她。”心魔娇媚冷笑,它不得不离去。 一瞬,怂恿围绕在苗树成心底,喊她杀杀杀的声音消失,连带着那些愤怒。 苗树成摸着脸,干干站在那里发愣,“咦,我要干什么来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溜走了?她左思右想找不到缘由。 此刻衣袖中再次响起吱吱的声音,苗树成从怀中掏出传声玉佩。 上辈子仙门仙修最常用这个工具使唤她去寻灵药探珍宝。 “神树,听没听见爷爷我说的话没,我们要出发去无迹海,你快些为我们准备好最优路线。” 还敢自称她爷爷? 我去你个落叶屁坨! 苗树成小手握着玉佩,用力往地上一砸,受死吧! 姑奶奶我罢工,不干了! 去那个勤勤恳恳善心苦命人,她要自己奋斗,努力变强,想尽办法报复你们仙门! 想法有了,身体下一步就行动。 苗树成迅速背着树杈,急慌慌往前一步,跟上前侧排队的仙修。 被苗树成砸玉的骇然架势吓到,站在她身后的仙修们又是一抖,再度默默退后一步。 而此刻拜道石阶上好不热闹,修者们对眼前强悍却不熟悉的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不知这位厉害仙人女娃娃会拜入哪个门派。” 仙修中有人搭话,“定是那些底蕴幽深的万年门派,她看着不凡。” “对呀,这娃娃可厉害嘞!” 方才丢了脸面的年轻仙修噌一下子就站了出来,他双手叉腰,扬起脸讥讽道,“她厉害个什么东西?” 仙修们均是一副嫌弃的表情,“怎得不厉害?” “方才害怕到后退的人不是你?” 年轻仙修又是脸上一红,但他依旧是硬气无比,“她就是不厉害。” “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她连道心都没有,厉害个屁!” 众人惊呼,“没有道心?” 他望着仙修们惊诧的表情感到非常满足,年轻仙修伸出手指着苗树成,“没有道心的仙修,成不了气候,得不了道。” “无道心的女修,修什么道,寻什么高位,背好自己身上的扒火棒,趁早滚回去起火烧饭吧!” 这叫什么话? 方才拉住他不要往前的束发女修第一个不服气,素手轻快一转。 她手中出现一薄纱,厉声喝道,“混账!” 话落,薄纱挟着灵力往男修脸上扇。 年轻男修仓皇后退几步,他转瞬反应过来,手持利剑,割断眼前薄纱。 女修气的杏眼微眯,“人家怎么你了,无道心又如何,吃你家大米了?” 周遭渐渐传来赞同的声响,“就是,人小娃娃有没有道心,修不修仙关你什么事!” “咱仙界这般大,奇人异士这般多,也不是没有无道心仙修扩开的道。” 束发女修收起薄纱,“哼!” 她唤叶莲莲,乃莲花仙一族的小辈,一直在族内禁地修炼,彼时出关,是赶来拜道。 她们莲花仙一族男修甚少,历来是女修自强,整个部族最是看不清恃强凌弱,眼高手低的修者。 叶莲莲当即快步走至苗树成身边,异常主动,她摸摸苗树成的枯燥头发。 她深知言语关切是能安慰人的第一步,身为社牛,叶莲莲无所畏惧,张嘴第一句话就是,“妹妹,你放心,以后有姐姐在看谁敢欺负你!” 话毕,叶莲莲额间闪出一抹微弱的印记,是一朵含苞的莲花。 就是刚摸到苗树成头发的她,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好家伙,这娃娃头发看着松软,摸起来怎么跟仙人掌似的,扎手啊? “啊?”苗树成正抱着树杈发呆,挠挠脑袋,喃喃道,“妹妹?姐姐?” 什么东西,难道是什么稀奇珍宝? 她在仙门没听过什么叫这些名的灵宝呀?再来前世她也不怎么认识除仙门之外的仙修啊! 苗树成缓缓抬头,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你谁呀? 第5章 叶莲莲则是屏气,她心疼地望着苗树成,上下仔细打量,枯黄头发,破烂衣裳,脸上还沾着泥渍,眼神飘忽不定。 嗯……人傻又无道心,定是吃了不少苦。 她一把抱住苗树成,有些伤心。 叶莲莲忙从怀中掏出一把青翠莲子,一股脑全塞到苗树成手里,“妹妹,你多吃点。” 苗树成一脸懵,但还是听话的默默伸出手接住。 与莲子们一接触,苗树成手中脑海中瞬间亮起微弱的绿光。 有灵气! 苗树成大喜,她快速剥开几颗莲子,正欲往嘴里放,忽瞥见这莫名出现的姐姐脸上挂泪,哀哀望着她,眼中更是透着微妙的诡异表情。 苗树成动作僵硬地把剥干净的莲子递了过去,“不然,你也来点?” 你看上去,挺舍不得。 叶莲莲抹掉脸上眼泪,轻声哄道,“你吃,你吃,姐姐这儿有得是。” 苗树成捏着手中剥开青衣的莲子,吃下后,好甜。 妹妹,姐姐……这新奇东西真不错! 苗树成一脸激动,果然外面的世道比仙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久违露出微笑,向着叶莲莲说,“谢谢。” 叶莲莲满脸感动,双手捂住胸口,啊,暴击!妹妹好可爱,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小酒窝。 没忍住,她又伸出手摸了一把苗树成的头发,“妹妹,方才那数落你的男修,姐姐等一下就帮你收拾他。” 随后又是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掌,这头发是真的扎呀!难道是什么新型暗器? 叶莲莲说完,狐疑的盯着苗树成头发看,她倒要看看头发里面到底有没有藏东西。 数落她的男修,谁啊?苗树成疑惑扭头。 围观仙修们纷纷不嫌事大,一个个伸出手,齐指向那年轻男修,“是他。” 男修握着手中利剑,对上叶莲莲,“有本事就同我公平公正的打一架,乘其不备算什么正道修者!” 她和叶莲莲站在同一个方向,苗树成以为他是在向她宣战,也是迷迷糊糊之间挠了挠头,打架? 为什么要和她打架? 难道你很厉害? 见他持剑挑衅,苗树成也不废话,快速从背后又抽出一根树杈。 她两手持着树杈,一脸正气,往男修方向轻轻一划。 随着咔砸一声,男修悲伤的惨叫也同步响起来了,“啊!” “这可是我父亲花了两百下品灵石从狐族买下的利剑呀!” 苗树成揉揉耳朵,听着男修撕心裂肺抱着断掉利剑的痛哭,耳朵疼。 她收回树杈,一脸迷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打不赢,那你方才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苗树成手里的树杈都是正儿八经的神树枝桠,内含高深灵气,就是和妖兽打群架都不会轻易失败,可是靠这个倚仗她前世才活的并不狼狈。 听见男修奔溃痛哭,叶莲莲抱着苗树成非常高兴,揉了揉她的小脸,赞叹道,“我妹妹真厉害!” “妹妹你别担心,没道心也能修道。” “什么?” 苗树成眨眨眼,惊呼,“我没道心?!” 叶莲莲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妹妹,怎么了?” 见苗树成飞速摸着额头蹲下,眼泪唰唰往下掉,叶莲莲连忙蹲下身子,掏出手帕给人擦,各种安慰。 “没道心有什么大不了,咱仙界有的是无道心修炼得道的能人。” 苗树成仿若没有听见叶莲莲的安慰之语,她颤抖着伸出手摸向自己额间,低语喃喃道,“还是被挖走了吗?” 眼中展露出的畏惧惊得脸上苍白不已,她安静的想着,前世所受折磨的场景似烟云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苗树成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拳头也不由得捏紧。 她摸向额间的动作变得粗莽,哪怕额头发红仍在用力揉搓,苗树成试图忘记那些记忆中让她感到反胃难过的画面和伤人言语。 被折磨,被剜道心…… 回忆似呼啸而来的巨浪,拍得苗树成脑袋昏沉,倍感寒意。 蹲在地上的她连忙摇摇脑袋,那种被月夜银火啃咬,宛如血肉模糊的触感依旧让她感到不快。 叶莲莲见新认的妹妹一脸悲痛,她索性一咬牙从怀中掏出灵贴,“妹妹,没道心修行之路属实是有些艰辛,实在不行……你可以拿着姐姐族中长老求来的灵贴拜入仙门。” 听见仙门二字,苗树成飘远的思绪渐渐走了回来,仙门,霍岂…… 她的拳头不由得攥紧。 有多少算多少,姑奶奶我今天哪怕是手持树杈子也要砸你们仙门个干净! 苗树成噌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她顶着一头枯黄头发,双手持着树杈子直愣愣地往前冲。 叶莲莲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站在原地呆呆地问,“妹妹,你干什么去啊?” 苗树成手持树杈子,威风凛凛回复道,“报仇雪恨!” 叶莲莲驾着云迅速跟上,她双手叉腰,一脸严肃,“妹妹,谁敢欺负你?姐姐我来帮你收拾……” 伴随着眼前视线中缓缓出现的标志,让她不由得露了怯。 她抬起手,指着前方问,“这个?” 叶莲莲咽咽口水,紧张地问道,“妹妹,你确定……是报仇雪恨?” 苗树成握紧手中的树杈子,无比认真,“嗯。” 叶莲莲擦擦额头的汗,自己新认的妹妹瞧着可可爱爱,怎么能是个莽夫。 妹呀!你别这么不怕死,睁大眼睛看看。 这是仙门……它可不是什么落魄门派,你一小不点还能报仇雪恨? 这不就是明明白白送死吗? 叶莲莲扶额,“不管你和仙门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都不应该去寻仇,以你一己之力,只怕并不能抗衡偌大一个仙门。” 苗树成皱着眉扭头望向她,小脸皱的有些厉害,报复仙门有这么难? 她不信! 苗树成闭眼,探出灵识,瞬间天地间化为黑色的一片,须弥间天地崩塌,碎石缝隙中滋生出无数摇曳生姿的绿色藤蔓,它们缠绕追逐,在天地间勾勒出一副美丽且独特的画面。 画面上出现一个闪着微弱绿光的点,苗树成睁开眼,微笑道,“找到了。” 那是仙门一处灵气聚集点,此点是灵脉所在处,位置上通常有多个阵法加固镇压,防止灵气外泄,造成仙门无端损失。 苗树成乃神树,她灵识尤为强大,故而她有探宝寻宝的能力。 现在她脸上露出那两个可爱酒窝,她说,“姐姐,你说的对,我一人自然是打不过仙门……” 叶莲莲赞成点头,依她所见妹妹对仙门所言报仇雪恨,指不定就是想发泄一下对仙门的怒火。 她知道仙门收徒要求苛刻无比,保不齐就是妹妹恼她没被仙门选上,现在正发自身脾气。 “但我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苗树成伸出小手指着自己,强调道,“我乃旷世卓绝的探宝之才!” 话落,排在仙门外的仙修们爆发出一声声惊天大笑,“哈哈哈哈。” 叶莲莲冷着脸,一巴掌盖到苗树成脑袋上,猛地揉了一下,“妹,憋说了!” 仙界寻宝师早就在百年前疯的疯,死的死了,哪里还有这等奇才? 再次感受到手上扎人的触感叶莲莲又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就算是有,这等奇才也让古老门派抓走当不要命的老黄牛一样使了,哪里会是如你这般,一副在外狂奔的野孩子模样…… 第4章 讨些利息 苗树成不解扭头,“他们笑什么?” 她仰着脑袋再次重复,“我真的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探宝奇才!” 望着眼前瞪圆眼睛的可爱妹妹,叶莲莲叹气,肯定道,“是是是,你是探宝奇才。” 她摸摸鼻子,尴尬解释,“那个他们不是笑你,是……是是羡慕你。” 说完,白莲莲双手合十,衷心祈求上天原谅她,“菩萨在上,我撒的是善意谎言。” 听完,苗树成仔细看向排队的仙修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他们果真是羡慕我的傲人天赋!” 叶莲莲低头揉揉脸,有些羞愧。 苗树成话刚落,叶莲莲立即从手中默默变出一薄纱,强行围在她的脸上,“那个……姐姐不是嫌你丢人,就是就是……” 叶莲莲拼命从脑袋里搜刮词语,半晌之后才硬生生憋出来一句,“你懂的。” 苗树成脸上露出甜甜酒窝,一脸甜美,“我知道,姐姐这是在保护我,防止我的优秀才能招惹出来横祸。” “嗯,”叶莲莲咬着唇,捂着脸,肯定点头。 随后转身一声长叹,“唉!” 古往今来这过往仙界的老者不都说修者们算来算去,心眼和个头,人总能占一头吗?但我妹妹不长个,面黄肌瘦就算了,这心眼儿怎么也不行呢! 第6章 她身旁苗树成戴好薄衫,拍拍小手,叽里咕噜说道,“既然我打不过,那我就加入,先找仙门收点利息好了,反正也不过分。” 闻言,叶莲莲话梗在喉间,无语极了。 你在说什么,找仙门收利息? “哇……妹妹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厉害角色啊!” 叶莲莲试图使用怀柔战术,她轻声细语道,“妹妹,你放心日后有姐姐在,绝对没有人敢再欺负你,所以这找仙门报仇的事,日后再说,咱们先回……” 可她话还没落音,在转瞬间苗树成已经行动起来了。 我的仙人菩萨,这都是什么事啊!叶莲莲惊讶地喊出声来,“啊……” 只见苗树成小手握着那两根黑漆嘛乌的树杈子往前轻轻一划,仙门招徒的后院猛地炸开。 灵气们混乱且席卷着周遭事物,伴着轰隆隆的巨响,代表着仙门面子的招徒后院没了,它彻底塌了…… 苗树成淡定转身,从容地将树杈子放回背后,口中振振有词,“手怎么还有点疼呢。” 她似乎有些不满,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以为能毁半个仙门,结果就炸了个后院。” 叶姐姐说的没错,以我目前的实力去报复仙门确实是去送死。 因苗树成无道心,如今她更是连修仙道路都没踏上的实力,神树枝桠蕴含浑厚灵力,她仅能借用一二,但巧借灵识勾动灵脉,让灵脉强势炸裂还说可以驾驭的。 幸好仙门后院这灵脉还没有生出灵智,苗树成探出灵识轻轻一推,它就听话的行动了,若是遇上厉害的灵脉,以她现在的实力,恐怕会反被灵脉压制。 一旁叶莲莲呆滞地搓搓脸,她之前说什么来着?有她在没人敢欺负妹妹…… 看着妹妹这炸仙门后院的气魄,以人家这水平需要她的保护? 叶莲莲顿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连忙捂着自己染上绯色的耳朵,“妹妹,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 苗树成不解扭头,“我厉害?” 她连修行道路都没踏上,哪里厉害了,叶姐姐真奇怪。 在叶莲莲的吸气声中,苗树成默默把这个便宜姐姐打上实力不行的标签。 苗树成缓缓摇摇头,看来叶姐姐许是和她一样没踏上仙途的修者。 她伸出小手,立即将人拉下来打坐,“叶姐姐,机缘不可错过,快些修炼。” “啊?”叶莲莲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稍微反应,人又傻了。 叶莲莲感受到空气中充沛的灵气,她结结巴巴惊呼道,“好……好好浓郁的灵气!” 瞧瞧这没见识的样子,苗树成伸出小手,拍拍叶莲莲,示意她抓紧时间修炼。 叶莲莲不再言语,迅速进入修炼状态,忙从怀中取出几道符咒给苗树成,“妹妹,如今空气中弥漫的纯粹灵气对姐姐而言是一场大造化,你没有道心,在一旁且小心些。” 同时叶莲莲心中多了几抹忧虑,妹妹说她是探宝奇才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周遭排队的仙修们瞧见叶莲莲进入修炼状态,也是一个个急忙忙地开始打坐修炼,生怕赶不上这场造化。 苗树成没道心,探不到叶莲莲的地仙实力,听她说空气中的灵气对她而言是造化,也是有些唏嘘,“实力不行还总爱出头,姐姐你可得当心,万一以后被人打呢?!” 苗树成呆呆地扭扭腰,随后将脸上戴着的薄纱戴到了叶莲莲脸上,“我觉得你更需要它!” 她双手叉腰,一幅老成模样,“我比你多活些年岁,这仙界各种事由的套路还是晓得的,你放心戴好薄纱,以后出去偷鸡摸狗就不怕被人揍了!” 若是有第三方清醒站在这里,一定会有人出言告诫苗树成,偷鸡摸狗是不好的行为。 可怜她前世被仙门人逼着探宝寻宝,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在仙门人的嘴里便是打打牙祭。 苗树成稀里糊涂理解的意思那就是去别人家里探宝寻宝,她全然不知在未经他人允许去别人家拿东西是偷盗的差劲行为。 给叶莲莲戴好薄纱,苗树成背好一堆树杈子,原本是想威风凛凛蹲在她便宜姐姐旁边守着,但蹲了许久后也是觉得有些无聊。 “不想守着了,上辈子安静蹲着可没有好事发生。” 苗树成重新背好树杈子,自言自语感到很是疑惑,“我明明是重生,可我的道心怎么却不见了?” 她伸出小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嘟囔,“也不知道拿灵泉和灵药养养,以后道心会不会重新长出来?” 想着想着,苗树成闭上眼释放出灵识,“哇!” 不用像前世一般在黑暗中摸索,她周围好多亮亮的东西,难道全是灵药! 苗树成果敢往着黑暗中那些亮起光亮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去,她伸出小手摸一摸,“诶?” 怎么这么柔软棉腻? 苗树成狐疑地睁开眼,是戴在叶莲莲脸上的薄纱。 她皱着眉头揉揉脑袋,“叶姐姐身上有珍宝?”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苗树成再度闭眼,这次她不再跟随光亮走去,反倒是席地而坐,探出神识,她晃晃悠悠地往叶莲莲处飘出。 很快神识围着叶莲莲那处发光的东西,转来转去。 “可是真的是在发光诶?” 忽然苗树成睁开眼,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惊讶拍手,“对哦!叶姐姐在修炼,那是道心。” 她干干地揉揉脸,“又不记得自己没有道心这回事了。” 也是忽然泄了气,连带着她探宝的心思都弱了几分,苗树成失落道,“唉,没有道心我该怎么修炼变强,不修炼变强我该怎么样才能向仙门报仇雪恨?” 许是太过于伤心,她脑袋上的枯黄头发都慢慢耷拉了下来。 望着垂在自己眼前的头发,苗树成伸出小手摸了摸它,“头发呀!头发……我该怎么才能成功报仇呢?” 摸了好几下头发,苗树成突现眼神坚定,她一把握住眼前的头发,满脸兴奋,“嘿,我知道了!” 那个该死的仙门传说,说她枝繁叶茂能保仙门平安,那她今天就把自己头发拔个干净,让你们仙门永不平安!最好是让仙门白眼狼们倒霉死吧! 于是苗树成扎好马步,捏住自己的头发,往前用力一拔! “哎呦!” 疼得她跑来跑去,苗树成捂着脑袋,揉揉头发,特别困惑,“瞧着都半死不活了,怎么头发能这么坚固的长在我的脑袋上呢?” 苗树成叹气,“唉,拔头发好像不行。” 灰溜溜地蹲下,整个人缩成一团,心情又坏起来了,头发又缓缓耷拉下来。 望着自己额前的头发,苗树成更伤心了。 “臭传说,臭仙门!没一个好东西……”还是在她死后挖坟堆的一群坏人! 骂着骂着,忽苗树成想起了背后的树杈。 诶!树杈里面还含有浓郁灵气,若她拿树杈子断发会不会成功呢? 想着想着,苗树成开始付诸行动,她一手举起从身后翻出来的那根最粗最重的树杈子,一手从容的捏起自己额前的一缕头发,“全看你的了。” 苗树成更是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安慰树杈子的话,“放心,就算你斩不断这头发,我也不会怪你的。” 话落,苗树成举着树杈子猛然向自己的头发砍去,“呀!” 顷刻天地间传出清脆响亮的叮咚声,宛如木头撞钟,声音又亮又刺耳,传的也是越来越远。 “哎呀!”苗树成忙捂住耳朵,树杈子被她无情地丢掷在地上。 末了,她还生气地踩了树杈子一脚,“不怪你,也不是希望你表现出这幅差劲模样呀!” 回想起树杈子是珍宝,苗树成又低着脑袋将它老老实实的捡了回来,她垂下头和树杈子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头发这么硬。” 苗树成挠挠头,“我记得上辈子摸你明明是很柔顺啊?” 想着万物皆有灵,苗树成摸摸树杈子,又说了几句话。 她安慰道,“断不了发不是你的错,毕竟和我满载仙门往后气运的头发相比,你确实是比不上的。” 而后她将树杈子随手往身后一放,苗树成灰溜溜蹲下,“要想个其他的办法,拿树杈子断发那可不行。” 苗树成失落转身的动作太迅速,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放下的黑漆漆树杈身上泛起微微绿色亮光。 伴着苗树成拿树杈劈头发的离谱动作,身处修炼状态的仙修们一个个被巨响惊醒,众人皆是一幅死里逃生的惊恐表情。 “我的神仙佛祖呀!差点就走火入魔了。”有仙修被吓出一身冷汗。 “可不是嘛!方才宛若听见一古朴沉重的钟声,我觉得自己都快被超脱世俗之外了,定是方才有佛教中人经过。” “对,方才那声音分明就是玄之又玄的佛修敲击木鱼的禅意,虽说听着像是没正经学过的,那绝对是个修佛的好苗子!” 第7章 有仙修反对道,“喂,老头,你别胡说八道!现在佛门可没落了,别忽悠年轻仙修们修佛,那道可成不了。” “就是就是。”有人煞有其事道,“虽然相传佛修是咱们仙界万年修行中最厉害的存在!” “但佛修成道可不和咱们寻常仙修一般,他们可是要求以身为道,断发讲究清净,那断发可不是咱们这拿刀割头发,那可是实打实的散去世间因果,断一根发便是散去一缕烦扰尘世。” “像脑袋上那三千烦恼丝可不是随便掉的,修佛,需断世俗,以求超脱凡尘,想以此成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断发成道,它难如登天呀!” 苗树成正蹲在地上发愁,听闻此言她惊喜扭头,“佛修最厉害,断发能道成!” 她低语喃喃,“这岂不是天助我也?” 等她修成此道,她便是仙界最厉害的存在?那时再找仙门报仇雪恨肯定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第5章 我揍扁你 得到这个情报,苗树成背好树杈子风风火火地跑到叶莲莲身边。 她问,“姐姐,佛者修道是什么道?” 叶莲莲也刚从那声古朴的钟声中被惊醒过来,她耳畔更是仿若传来女子嘶吼,好似在呼喊,她好恨? 叶莲莲身子猛然一颤,真可怕。 面对可爱妹妹的提问,叶莲莲不以为然回答道,“佛者?他们能有什么道,秃头道呗!” 忽脑袋里想起好玩的事情,她拉过妹妹的说,开心说道,“听说佛门中现在最厉害的一个秃子,头发还没秃干净呢!” “佛门的有些长老们为这事可是愁的那些光秃秃的脑袋上冒了一两根头发,实力还倒退回去了。” 叶莲莲一说起来便觉得好笑,原来他们佛门佛修厉不厉害全看头发了。 她乐的开怀,全然没有注意到苗树成那满脸兴奋且激动不已的样子。 苗树成兴奋不已,佛者太酷了,头发还能想长就长! 那她断发毁完仙门往后气运,她就立即让头发长出来,虽说她头发干枯毛躁的厉害,但是谁的头发谁心疼,她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头发。 苗树成伸出小手摸摸自己的杂草头发,神树落叶,仙门会遭劫难。 她单手撑着脸,无比严肃道,“要想个办法拜入佛门才行。” 哼!前世仙门要她枝繁叶茂,守平安,这辈子她偏不! 佛者的修行之路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修仙道,她要报仇,她要变强,她要修秃头道! 苗树成脑袋里塞着满满当当的念头,她想让仙门今后运势全无,倒霉到极点,最好是让全仙门都变倒霉蛋。 不怪苗树成想的过于简单,她修炼化形时间太短了,尚未完整体会过仙界凶险滋味。 她把自己遭受的一切都归纳总结为受了大片大片的委屈,她甚至不能完美的理解报仇雪恨这个词,苗树成只当自己努力变强大后把人揍扁,把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烦闷发泄出去就可以。 站在原地的她,声音透着巨大的喜悦,苗树成摸摸手中树杈,心想,她现在收点利息,炸个仙门后院算了。 但以后遇到仙门的人一定要狠狠的痛扁他们一顿! 仙门后院被炸后不久,有数位穿着仙门弟子服饰的修者跑出来维持秩序。 他们驾云御剑,移动至八方长队上空。 为首的是一个身玄衣的男子,他凌空大喊,“请拜道修者们迅速站回自己的位置,拜道尚未结束,尔等公然跳下拜道石阶,难道你们是想一同放弃这拜道名额吗?” 顿时人群中鸡飞狗跳的忙乱了起来,清醒过来的修者赶紧朝石阶上跑。 这时有二三仙修从人群中驾云而上,抱拳回禀,“禀秦师兄,方才仙门后院灵脉忽然炸裂,故而造成了慌乱。” “哦,灵脉炸裂?他们倒是运气不错,罢了。” “也算是赐你们的造化,尔等需好好牢记我仙门恩赐。” 话落人群中迅速有仙修抱拳施礼,“多谢仙门赠我等造化。” “啊?”在一众道谢的人群中,苗树成突兀的顶着枯黄头发,皱着脸抬头,一脸不服,方才分明是她借神识点灵脉,炸出来的,怎么就成仙门所赠? 谁这么不要脸! 一抬头,是熟人,秦即。 上辈子他羞辱她的仙门弟子,更是欠了她不下上万块灵石。 苗树成试图踮起脚从人群中冲出去揍他一顿,喂,臭小子还钱啊! 然而不等她有所行动,叶莲莲便御剑拉着她站回了第三方石阶上。 苗树成挣扎,“叶姐姐,你等会儿,我要去讨债!” 叶莲莲一把捏住苗树成的小脸,“妹妹,各个万年门派的收徒名额有限,咱们可千万别因为意外而错过仙界百年难得一遇的拜道机会。” 苗树成不解,“排队也会有意外?” 话落,在苗树成所处的石阶外,顷刻生出一屏障,让人出不去也进不来。 伴随着屏障出现,远处赶来的仙修们无比懊恼。 “该死,没赶上!” “为什么,不是还有时间吗?” 更有不服的仙修施展灵气和宝器,对着石阶外的屏障一顿攻击,倏尔霞光灵气四溅,但毫无作用。 苗树成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放在她眼前施展仙家术法的机会,不容错过。 她换了一个姿势,将身后树杈放下,一屁股坐到树杈上,准备仔细观察。 可瞪大眼睛等了半天,除了刚开始他们生气攻击的动作,这会儿他们已是转换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连带着什么动作也没有了。 苗树成迷糊,“怎么都不动了?” 仙家术法她上辈子是没机会学,现下跑出来一个好机会她不想放弃,于是苗树成又换了个姿势,双手捧着脸依旧仔细观察他们。 见有人云淡风轻的从储物灵袋中掏出一把把宝器,气势汹汹地围住石阶。 苗树成终于坐不住了。 怎么一个个看着那么像上辈子仙门弟子们说要去打牙祭,赚秋风的样子呢? 她瞧着外面人的奇怪动作,拉拉叶莲莲的手,“叶姐姐,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与苗树成的一脸天真不同,在前方的叶莲莲,心中感到无比不安。 她皱着眉头回道,“他们在准备。” “准备什么?”苗树成又问。 “准备打败我们。” “无维洲各个仙家门派的拜道名额均是需要抢的,像他们未能有站上石阶拜道的机会,就只能在后方擂台赛上抢夺已经拜道仙修们的名额了。” 叶莲莲蹲下来握住苗树成的手,她温柔道,“妹妹,你若是遇到厉害的仙修,记得当即喊弃权。” 拜道仙修中不乏心狠手辣的恶徒,稍有不慎,恐命丧当场。 苗树成这才扭头,望向周围,屏障内仙修们迅速整理好仪容仪表,站得笔直,穿的华贵,怀里抱着珍宝。 他们看着均有所准备,苗树成心中也腾起些许紧张,会不会有人和她抢拜入佛门的名额? 不怪苗树成紧张,仙界各门派收徒历来便是苛刻要求,能成功拜道的人那可是少之又少,但与苗树成所想截然不同便是佛门。 近百年来无一仙修拜入佛门,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搁在仙界修者嘴里便是那句经典语录:佛门,狗崽子路过都真的要绕道,佛门,没饭吃。 要知道佛修成道者早已是万年前,那些佛修辉煌的过去全刻在他们佛门的诵经堂里,现在放眼望去,在仙界中入佛门拜道的全是被仙界众人调笑的大冤种 但苗树成对此一无所知。 她站在旁侧紧张的慌,站起身来掂量着手中树杈重量,“拜道用这么重的树杈子够吗?要不要再加一根?” 想着想着苗树成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全然听不见周遭声响。 排队的仙修们正在激烈讨论拜道门派,佛门闲话自当属第一名。 “傻子才拜佛门,要求仙修资质不说,拜道条件里更是有与其他有底蕴万年门派全然不同的要求,佛门居然要弟子月月上缴灵药灵石……” “你觉得这是万年门派能干出来的事情?别的门派依照弟子表现按月发放灵药和灵石,他们佛门倒好,反而要求弟子上交东西……” “我跟你说,可千万别去佛门,这莫名一遁入空门,那就是被迫几十年,甚至于百年的免费劳动力啊!” 叶莲莲剥着手中莲子,听着四周仙修们对佛门的吐槽,惊叹不已,“佛门,不愧是仙界中最厉害的存在。” 这剥削能力那绝对是最厉害的,让弟子当免费劳动力,万年仙界门派的脸都要给丢光了。 她摸摸怀中拜帖,不以为然,“反正我拜道要拜的是有万年赞誉的仙门,其他的破落门派和我没关系。” 她随口问了苗树成一句,“妹妹,你与仙门是有和什么渊源?” 第8章 从炸人仙门后院的行径上来看,妹妹似乎很讨厌仙门,但万年仙门有什么地方值得妹妹讨厌? 而一侧苗树成接收到这个提问,她垂着眼,显得很是安静,什么渊源……血海深仇算吗? 过了片刻,她憨憨回道,“因为仙门抢了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 叶莲莲话都没接着问出来,一沧桑的仙修声音届时闯了进来,“放屁吧你!” “小小年纪,胡说八道,堂堂仙门,一个万年门派,抢你东西?你当你是什么稀罕物件不成?!” 人群中一长胡子老仙修气得不行,他指着苗树成破口大骂,“当真是不要脸。” 有仙修劝道,“您老生什么气,别和她这年幼修仙娃娃一般见识,她没道心,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老仙修吹胡子瞪眼道,“没道心?那能成什么道,还不如趁早滚回去。” 叶莲莲听着听着,心中腾起一团火,“说什么呢?我妹妹怎么就不能成道了?” “老不死的东西!”当拔腿就要出去揍他,苗树成拉住她的手,“别去。” 苗树成心中对叶莲莲实力不行的标签记忆深刻,她赶紧阻止,将人拉住,“叶姐姐冷静,那是仙门长老霍迈。” 叶莲莲动作一顿,她从族中出来时族中长老确实有仔细叮嘱她,说万年门派中会有不少门派长老藏在拜道人群中观察她们。 可妹妹是如何知道此事,仙门中人妹妹又是如何认识? 叶莲莲皱着眉显得有些迷茫,莫非妹妹说的是真的,仙门当真抢了她东西? 叶莲莲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单凭苗树成的三言两语,她莫名觉得自己乱认妹妹所言并不虚假,保不齐这光鲜亮丽的仙门私下便是什么令人不齿的堕落门派。 她肯定的点点头,“嗯。” 而然没等叶莲莲点头完,只见方才慌慌拉住她,劝说她冷静的可爱妹妹,双手握住两根树杈,火急火燎地往霍迈方向冲去。 苗树成边冲边喊,“仙门老头,受死吧!” 面对此等情形,叶莲莲呆滞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我的仙人道长啊! 妹妹,你说让她别去,你怎么就冲了?! 周遭仙修们也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这女娃娃脑子有问题吧?没道心还敢挑衅年长仙修,她不知道这等老者最是有手段和经验? 苗树成不管其他的,一瞧见仙门的人她眼睛瞪的圆鼓鼓,脑袋里的恨意和委屈一股脑地倾倒出来,连带着她脑袋上的头发也透着脾气,额前的头发有一撮非常生气地翘了起来。 她双手握树杈,目光坚定,用力袭向眼前仙门长老霍迈。 仙门中人,我要揍扁你! 不同于苗树成的全力以赴,霍迈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持着烧饭煮菜的扒火棍孩童怎么可能伤到他,和苗树成交手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几声冷哼,随意挥手抵挡。 忽而一声惨叫响起,“啊!” 一阵绿光骤然闪过,浓烟四起。 待烟雾消散,众人瞧见其中景象皆是揉揉眼,感到无比震惊。 竟是长者霍迈被伤到了! 苗树成闭眼,放出灵识拼命地联系自己手中的树杈子,漫天细丝绿线覆盖在树杈内,那些藏在树杈里的强悍灵力暗劲被苗树成强大灵识挥着荧光大力地拽了出来。 她握着树杈猛然划向霍迈,这位古板老人扭曲的面容上瞬间添了一抹刺眼的红。 调动神识使用树杈内的灵气耗费精力过大,苗树成感到脚底虚浮,四周景色似是在摇摇晃晃,眼中重影不断,但她依旧是强撑着自己不倒下。 苗树成迈着步子缓缓走向霍迈,她冷着脸问道,“疼吗?” 你们仙门中人对她所行之举,比你霍迈脸上那道痕疼百倍,痛万倍……你们该疼! 第6章 欺人太甚! 她心中悲愤,酸楚,泛起来的憎恨……让苗树成情绪再次奔溃,她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的任何想法。 伴着苗树成的漫天恨意,她眉心处又亮起微弱红光,但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霍迈没有回答苗树成的问题,完全不理解,打架打一半问他疼干什么? 他霍迈活了这些年岁,断不会让你小娃娃折了脸面,倏然驾云而起,他的手腕轻巧转动,一淬雷木剑出现在手中。 霍迈举剑指向苗树成,“无耻小儿,胆敢放肆!” 苗树成握着树杈子不为所动,她望着霍迈手中颤抖不止的淬雷木剑,奇怪的问了一句,“你会使剑吗?” 似是自问自答,她道,“这柄木剑你不会使。” 苗树成的语气无比肯定和笃定,因为霍迈手握淬雷木剑是她的。 是她以树身化人时经历的雷劫,那粗糙剑身是她以树身化人形的伴生之木…… 苗树成当此物在她第二次化形时遭雷劫被毁了,原来在你霍迈的手里。 伤她,骗她,欺她,辱她,更是伤她树身,毁她根基,剜她道心…… “你们仙门欺人太甚!” 随着苗树成话落,霍迈半眯着眼睛,心中生出一抹警惕,手中越发不听使唤的木剑让他脸上染上些忧虑。 此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霍迈从怀中利落取出一四方盒,他说道,“此乃四方世界,能让仙界宗族中人皆显出原身姿态,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化形之物!” 方盒携带霞光,顷刻盖在苗树成头顶,它宛若一张无形的网,倏然将人束缚起来。 见挣扎不了,苗树成索性再次闭上眼,她试探性的放出神识,神识汇成一团绿光,苗树成任它在盒中的四方世界里撞来撞去。 因周遭漆黑一团,神识找不准方向,便稀里糊涂地向着前方泛蓝光的地方跑了过去。 “砰!”神识与那抹蓝光光点撞得头破血流,抗拒的彻底,霍迈踉跄退后几步,他手中四方盒裂开一道细缝,苗树成的神识乘机迅速逃了出来。 霍迈望向手中四方盒,上面模模糊糊显现出一棵树的痕迹,更是在树干中心位置黑了一团。 他惊呼道,“原来是无道心的一颗树……” 霍迈脸色一沉,他惊讶发现这株树的树龄不过百年,有此般强悍神识的树…… 世间仅有一棵,也只能有这一棵。 这是他仙门的那株神树! 但她尚未成功经历第二次化形,道心已经没了?即如此……无道心的神树,那于掌门就是无用之物,留着只会滋生蔓延捆缚掌门的因果。 她,当死! “今日我霍迈便亲手将你抽筋剥皮,了断你的性命!”霍迈不再言语,他旋即举着淬雷木剑狠狠劈向眼前小娃娃。 随着霍迈的动作,苗树成没有表情的脸上越发冷酷,甚至于她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燃烧,怒火在她心中涌动,她怒道,“你根本不会使剑。” 须弥后睁开眼,她道,“你不配!” 话音一落,苗树成手握树杈狠狠地往前一顶,传出数声利落破风声,霍迈嘴角带血飞出老远。 苗树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娃娃此刻头发耷拉,眉眼满带倦意,颤巍巍站在原地仿若虚弱的不行。 苗树成低头望向手中树杈子,如今黑漆漆的树杈已经变成了翠绿模样,仿若存在不尽生机,可当苗树成探出神识去触碰到它们,发现树杈内的光亮已然全部消失。 她知道,这两根树杈现在就是纯摆看的存在,树杈内精纯的灵气已经被她消耗殆尽了,也正是借助树杈灵力,她才得以将霍迈击退。 苗树成伸出手,摸摸它们眼露可惜,“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如果她再强一些便好了…… 周遭一片寂静,修者们目瞪口呆,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吸气声此起彼伏,一个没有道心的女娃娃将年长修者捶得飞起来了?! “不可思议……”然而这般可怕的娃娃却在懊恼,张嘴嘟囔自己太弱了? 仙修们恨不得当场冲过去喊醒苗树成,你才不弱,你神气坏了你知道嘛! 站在一旁叶莲莲则是拍拍自己脸,她需要清醒一点,这个世界怎么了?!那是她新认的妹妹,她是没道心吧? 叶莲莲顿觉喉间干燥不堪,转瞬她望着苗树成又宛若瞧见至宝,开心到了极点!她这等社交牛叉人哪里会放过此等上好露脸机会,只见叶莲莲张扬地甩起衣袖,指向苗树成,一脸骄傲,“哈哈,这是我妹妹。” 瞧见周遭仙修们眼中谨慎小心的神色叶莲莲一脸满足,也是微微开始帮苗树成解释,“你们别怕,我妹妹她不随便打人,是那老家伙偷我妹妹东西,我妹妹只是稍微教育他一下,让他以后不要再为老不尊……” 正在这时,苗树成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霍迈,哪怕此刻她走起路来已然是歪七扭八,眼瞧着就要摔倒了,她还是以坚定的信念走向霍迈。 叶莲莲在远处激动大喊,“你们瞧我妹妹心多善,教育完他还不忘去扶老人一把,当真是尊老爱老的典范,太令人感动了。” 第9章 谁知打脸来的这般迅速,不等叶莲莲把话说完,苗树成小手一把捏住霍迈的衣襟,举着树杈使劲地拍打着他的脸。 “让你偷我木剑,我揍扁你。” 周遭仙修者难得有人站出来发问,“年长修者已经晕过去了,为何你妹妹还打他?” 叶莲莲难得脸上一红,她连忙捂紧脸上薄纱,千万别掉了。 她怎么知道,她妹小心眼,报复心强行了吧! 问问问,烦死人了! 叶莲莲没好气的白了那个提问仙修一眼,心里也是不满道,“谁让这老东西偷我妹妹木剑,还让妹妹对仙门印象不好,当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叶莲莲急慌慌的跑过去,一把拉住苗树成的手,制止她的动作,“妹妹,别打了。” 苗树成肯定点点头,“嗯,手疼,我不打了。” 叶莲莲:…… 望着被妹妹敲肿脸的霍迈,叶莲莲也是投去一个瞧傻子的眼神,唉,你说你个老家伙惹谁不好,偏偏惹我妹妹。 我妹妹,简直就是莽夫在世你懂不懂。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让你停手,你看看周围人群,你快出名了。” 苗树成拍拍小手,“我揍人关他们什么事?” 她诧异道,“难道他们也想挨揍?” 话语如鲠在喉,叶莲莲笑的有些脆弱,她脑袋里的思绪翻来翻去总算是找出来一个合适,且能转移自家莽夫妹妹注意力的答案,“那个……拜道快开始了,咱们快些去排队,不然该轮不上好位置了。” 此话一出,苗树成马上就把手里昏迷的霍迈撇下了。 并不是苗树成不想继续揍,而是手感不对,她发现眼前被揍的只是霍迈的一道灵识化身,“难怪揍了手疼。” 苗树成没道心,这一拳拳又都砸在灵气化身上,相当于拿拳头和灵气硬碰硬,哪里能不疼呢! 这旁她揉着手委屈的嘀咕,全然没注意到霍迈手中淬雷木剑偷摸摸的跳进她背后,和树杈子们安稳的呆在一起。 木剑还选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将一众树杈赶到了周围的地方,非常霸道。 等两人再度站回第三方石阶,叶莲莲心里觉得奇怪,回想起自家妹妹的行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正道行径,炸仙门后院,揍仙门长老……怎么这么像一恶徒。 叶莲莲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责任感,她身为姐姐,自然要教导好妹妹,于是她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始多方位解说苗树成揍霍迈这件事的不利之处。 哪知苗树成摸摸自己身后的变色树杈,无比伤心,“叶姐姐,我好像不该揍这个人。” 叶莲莲震惊,自家妹妹开窍了? “对呀!妹妹,你揍人就揍人,下手别那么重嘛……” “我应该一招制敌的,白白多浪费了我一根树杈子,好心疼呀!” 叶莲莲:……是我鲁莽了。 “我下手重?”苗树成疑惑扭头,“可揍自己的仇人,还考虑下手轻重问题干什么?” 真是奇怪,她上辈子遭受折磨的时候也没见这些仙门中人为自己开脱呀?再来她上辈子见过的那些仙门修者,他们均道,“人要是不心狠手辣,早就在外死千百回了。” 真奇怪,明明全是这么说的,难道这辈子仙界改规矩了?苗树成挠头,怎么上辈子她“遵纪守法”的时候没有改规矩呢?突然有些让人生气。 一旁叶莲莲默默安静,妹妹说的好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就在她还费力的寻找如何劝说妹妹揍人下手轻些的理由,苗树成已经踮起脚往前凑了。 “姐姐,我们登石阶排队是要做什么?”苗树成背着树杈感到不解,不是像仙修们口中讲的送礼便能拜道吗? 没由来的苗树成心中的紧张情绪迅速腾起,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求求佛者,保佑保佑我一定要成功拜入佛门!” 突然,数道霞光袭来,石阶上浮现一古朴石碑,碑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一声声苍劲浑厚的诵经声响起,声音澈净亘古,宛若洗去仙修们周身浮华喧嚣。 苗树成听见耳旁传来的玄幻诵经声,她问,“姐姐,那是什么?” 叶莲莲眼中满是诧异,“有人唤醒佛门拜道石碑了……” 苗树成一听便急得不行,“啊?!” 她可不能比此人更晚!万一她拜不入佛门,她那复仇仙门修炼秃头道的美好机会可就没了。 她赶紧问,“叶姐姐,这拜道石碑该如何唤醒?” 叶莲莲取出怀中拜贴,“仙界各门派的拜道石碑又命收徒石碑,只有实力出色,潜力强劲的仙修才能唤醒石碑。” 苗树成听的晕乎乎,总感觉叶姐姐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这不还是没告诉她怎么唤醒石碑嘛! 第7章 竞争激烈 苗树成又问,“叶姐姐,如果我想拜一个门派,可以只唤醒那一个门派的石碑吗? 叶莲莲摇摇头,“石碑只按仙修们道个人资质收,从未有过什么刻意唤醒之说。” ”石碑上通常会显示仙修们的天赋强弱,譬如石碑身上萦绕的光辉颜色大小便彰显着仙修的未来潜力,赤橙黄绿,四色中以赤色最次,绿色最优,偶有天赋优质仙修出现,马上就会遭到各个门派哄抢。” 叶莲莲摸摸鼻子,颇有些难为情,“我上次来拜道时,石碑光辉仅为赤色。” 苗树成仔细聆听,认真点头,她伸出小手拍拍叶莲莲的胳膊,“叶姐姐,没关系。” 叶莲莲抿着唇,妹妹还安慰她,实在是太贴心了! 不想她这刚被感动准备点头时,苗树成一副正经严肃脸,“叶姐姐,我知道你实力不行。” “以后揍人都我来。”苗树成双手搓搓脸,似是有些困,她打着哈欠道,“你放心躲我身后,我一定揍的别人屁滚尿流。” 叶莲莲:? 妹呀!你清醒一点,为什么总想着揍人,你分明是个无道心,修炼不足百年的娃娃,如何能护她? 还有她叶莲莲堂堂莲花族小辈中最优秀的存在,哪里就实力不行了! 叶莲莲无比想反驳苗树成的话,但一望见妹妹身后的树杈,她立即熄了火。 叶莲莲缩缩脖子,“妹妹握着树杈揍人确实挺可怕,没有道心的仙修能有这么厉害吗?” 她从怀中掏出一把莲子,边剥边发愣,“像方才那仙门地仙叫什么霍什么迈,也被妹妹揍成猪头,难不成妹妹背着那堆扒火棍实际上是什么稀奇宝器?” 越想叶莲莲越笃定自己接近事情真相,那堆不起眼的扒火棍定是宝器! 而这侧苗树成站在仙修们后面,心里越发急躁,“怎么还不排到我呀?” 前面的修者有没有拜入佛门?别到头来她拜不入佛门,那可就糟了。紧张的情绪一跑出来,苗树成觉得自己脑袋更加迷糊起来了,好累。 方才依靠神识借动树杈内的灵气的动作让她现在感到过于的疲惫,苗树成的眼皮缓缓垂了下来,她脑袋上张牙舞爪的头发也安安静静地耷拉了下来。 闭上眼,苗树成的神识缓缓汇聚成一发光的小绿球,此时它瞧着也有些没精神,连飘荡的路线都有些摇摇晃晃,似是马上就要掉落下去。 正当小绿球晃悠悠地冒出来时,它的周围骤然出现了好几个散发着光辉的大光圈,亮亮的,彷佛是特意散出自身光晕吸引了小绿球,小绿球一下子便上钩了。 它晃晃悠悠往黑暗中那些发光的地方飘过去,首先触碰到的是一个赤红色的光圈,光圈上有一层炙热的外壳,小绿球怎么撞都撞不开。 苗树成皱着眉毛,不开心道,“不喜欢,太热了。” 小绿球作势便要离开,动作极其迅速,仔细瞧着似是还有些嫌弃。 不想那赤红色光圈外壳当即破裂,一个巨大的鼎出现在苗树成的灵识海中,鼎身上刻着一狐狸,眼瞳是耀金色的宝石镶嵌,周身皮毛皆是镌刻出的缕缕细纹,瞧着栩栩如生。 望见这个鼎苗树成又皱了皱眉,她惊诧道,“世间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鼎?” 鼎上面画什么狐狸,仙界中自然是树木最好看了。 小绿球感到不满意带着苗树成浓郁嫌弃的意念,围着鼎绕了几圈,摆出一丑字后旋即离去,留下无情鄙视。 而此刻苗树成灵识海外,石阶上数道霞光袭来,又一石碑浮现,百道灵火盎然腾起,石阶上的气温骤然升高。 空中又出现几株泛着光的虚幻灵药,它们被投入石碑中,届时风云变化,空中卷起一雷海,一粗若房梁的雷龙猛然超石碑撞去,石碑上浮现一顶赤红色的鼎。 叶莲莲望向石阶上浮现的那方石碑,表情有些呆滞,“那该死的狐狸精是不是又偷跑出来了?” 就在这时,第四方石阶上传来一男子痛呼,“是谁!谁抢了我白嫌器锻器门头名拜道名额?!” 听见声音,叶莲莲手上剥莲子的动作一愣,“不是他!” 第10章 她脸上表情恍惚间变得凝重起来,“那会是谁?” 叶莲莲脸上显露出几分忌惮神色,“看来此番拜道竞争很是激烈,不知道今年自己能否成功拜道。” “仙门或许并不是个好去处。”她捏紧手中拜贴。 因妹妹一事,她现在对仙门好感度骤降,抛开仙门之后的万年门派,结合自己的天赋属性,叶莲莲将目光放在了和锻器门齐名的灵药宗上。 叶莲莲乃莲花,她本源水木,对灵药天生具有亲和力,灵药宗确实是最适合她的门派。 没等她这想法完全冒泡,石阶上悄然出现第三块石碑,上面正是镌刻着一株株灵药。 眼前浮现出如图海市蜃楼般的幻影仙景,其中世界遍布虚幻灵药,叶叶灼灼生辉,美的不可方物。 叶莲莲心中从未觉得如此急躁过,她望着自己眼前那望不到头的长队,奔溃大喊,“是谁!” 苗树成闭着眼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现在满头大汗,控制灵识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苍天啊!谁知道这些出现在她灵识海中,追着她灵识跑的大光球是什么吗? 离她远点啊! 一开始只有那个赤红色的鼎,等她控制灵识离开鼎,飘远,那翠绿光影瞧着似是灵药的东西和一长剑马上冲着她飞了过来。 苗树成如临大敌,她真的晕剑! 望着那淬着银光的剑刃,苗树成脑海中再次瞬间浮现出那日霍岂持剑划她脸的场景,让她止不住无端颤抖并且感到害怕。 苗树成被袭来剑刃吓得当即睁开眼,她小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太可怕了。” 小绿球忽然凭空消失,飞舞的光球们届时激动了起来,石阶上突然轰轰烈烈地又腾起一方石碑。 叶莲莲表情已经变得淡定且从容了起来,她剥着莲子往嘴里丢,“哦,又有人唤起一石碑了,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灵剑庄。” 苗树成晃晃脑袋,周遭怎么乱哄哄的,她凑过来问,“叶姐姐,这是怎么了?” 叶莲莲塞了一把剥好的莲子给苗树成,她语重心长叹道,“妹妹,此番仙界拜道竞争实在是过于激烈了。” 苗树成眼镜一下子瞪大,她捏紧拳头忧虑问道,“怎么了?” 叶莲莲指着前端望不到头的长队,“未曾拜道道仙修有这般多,现下已有四个门派的石碑被唤醒,此番佛门,锻器门,甚至于灵药宗和灵剑庄都有拜道成功的弟子。” “咱们拜道成功的机会恐怕是悬了。” “啊?”苗树成疾呼,“那可不行!” 她要报仇,要变强,要拜入佛门! 苗树成踮脚望向眼前的排队人群,有什么办法能越过他们去拜道呢? 苗树成心中感到又急又慌,她问,“叶姐姐,除了登石阶拜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叶莲莲懒散坐在地上随意道,“有,上擂台就行。” “把排在你前方的人打败也能往前移位置。” 叶莲莲苦笑,“但以一人之力挑战百人,千人,这难度可是寻常仙修万万达不到的境地,再来输一场就算失败,属实是得不偿失,还不如老老实实排队呢!” 叶莲莲嚼着口中莲子,她道,“妹妹,你说对吧?” 咦?怎么没反应。 叶莲莲困惑扭头,差点吓死,我去你个仙人道长的!妹妹,你在搞什么啊?! 入眼,石阶上平地陡然架起一擂台,妹妹正神气十足的站在擂台上,手持树杈,高呼下一个。 擂台上还躺着一位道兄,肿着脸不说,大门牙都被打掉几颗。 叶莲莲宛若感同身受,她也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疼道,“哎哟。” 待她反应过来,迅速往苗树成方向跑去,“妹妹,你站上擂台干什么!快些下来,太危险了……” 这可是生死擂台,并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叶莲莲呼喊危险时候,苗树成又握着一树杈子用力一捶,一仙修当即晕倒在地。 “啊?”苗树成迷惑,没能理解叶莲莲的意思,她呆呆啊了一声。 她眨眨眼,回复道,“哪里有危险?” 话落,苗树成持着树杈戳了戳倒地的仙修,这些修者危险? 她不懂,随后她手持树杈,再次强调,“不危险。” 叶姐姐真是奇怪,揍人能有什么危险。 擂台下叶莲莲急得不行,她甚至想不顾石阶拜道规矩,直接冲上擂台将苗树成给拉下来。 站在她们身后的仙修们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举臂高呼,“娃儿加油!” 嘿,仙界这几百年都不曾在拜道时出现擂台了,今天可是出生死擂台战喽! 众人热血呼喊,“加油,将他们捶扁!” 四周响起惊天的助威呐喊声,苗树成揉揉耳朵,“为什么要给她喊加油?” 她明明不认识你们啊?你们也很奇怪。 苗树成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喊声,只因此刻她需在擂台上应对的对手瞧着有些吓人,她要全神贯注找出眼前人的破绽。 苗树成的对手是一名凶猛大汉,是黑熊族人,力气大到吓人,刚刚一个登场,擂台塌了一边。 哎呀,自己手里拿着树杈子砸的力气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苗树成难得表情紧张起来,拼力气她是打不过……不过她可以智取! 苗树成嘴角微微带笑,她淡定望向男子,从背后一堆树杈子翻出那两根翠绿色的树杈。 思来想去还是上辈子仙门弟子教她的套路最合适眼前情况。 方才这人上擂台时苗树成可是望见了他眼中狂热,想来是对她手中树杈很感兴趣。 她提前发问,“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苗树成:我要拜秃头道! 易连山:……徒儿,咱们这是佛门。来跟着师父认一遍,这是佛祖,这是十八罗汉…… 苗树成兴奋抢答:秃头秃头! 第8章 你不聪明 他拍拍自己的手掌,“我叫熊石望。” 苗树成小手转转,轻快言语商量道,“熊石望,我送你件珍宝,咱们干脆别打了。” 熊石望面露警惕神色,“什么珍宝?” “你瞧这两根树杈笔直修长,颜色浑黑最是好看……” 苗树成话还没落音,熊石望从腰间储物灵袋里掏出一石棒,上面刻有游龙戏凤的图案,细听石棒的破风声中还夹杂着兽吼。 “珍宝你个狗屁,胆敢耍小爷我,先接我一棒!” 苗树成躲开石棒,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诶?这修者他怎么还不喜欢珍宝呢? 奇了怪了,上辈子仙门弟子上生死擂台都是这般动作,掏些珍宝讨好对手,这场打斗便结束了,他们还总说这是聪明人的选择,怎么此人不按套路出牌。 苗树成挠头,“我的树杈子在日后是很珍贵的宝物,你怎么不喜欢,不想要呢?” 熊石望脸黑的不行,怒道,“拿着你的扒火棍趁早滚回去,我见你修行年岁尚浅,可好心留你小命。” 苗树成呆呆望向他,半晌后,她半眯着眼睛十分肯定道,“看来是你不聪明。” “对付不聪明的对手……那好办多了,把你打服就行。” 熊石望举着石棒气的牙痒痒,这女娃娃到底在说什么狗屁话。 只见苗树成拍拍手,从背后握住两根树杈,闭着眼快速冲了过去。 两根树杈携带着翠绿灵气瞬间在左右两个方向控住熊石望的石棒,把它击远,进而将熊石望紧紧锁在视野前方,顺势苗树成膝盖弯曲,手肘顷刻出击,熊石望赤手空拳抵御,故而苗树成的手肘并没有击中他的脸。 她立即后退,助跑几步踩中熊石望的胸膛,腿上用力一踹,将人推开,身子侧转借力落地。 熊石望虽然块头大,但石棒已经被两道灵光击远,人被推脚底一滑,没站稳,整个人直直往后退。 苗树成还当立马能分出胜负,不想熊石望身上陡然泛起棕红色霞光。 苗树成微愣,他以身体为器具,修此道,他也没道心?! 在这种情形下苗树成的脸一改轻松的嬉皮笑脸,无道心还能练出修为,遇到棘手的对手了。 苗树成趁熊石望控不住脚步往后退时,连忙举起树杈攻击他。 一捶又一捶,苗树成握着树杈子不断挥舞,伴随着自己不停动作的行为,空气就渐渐腾起的血腥味。 鼻间涌入铁锈的血腥味,苗树成忽然她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乎。 额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好烫。 苗树成额间位置发烫得厉害,她不慎丢掉手中树杈,抱住脑袋痛呼,“啊!” 叶莲莲一直注视着这边情况,看见苗树成的异样,她站在擂台之下急问,“妹妹,你怎么了?” “停手,停手!我们认输!” 有修者笑道,“你说认输可不行,要擂台之上的人自己亲口说出来。” 第11章 叶莲莲焦急得望着这边,她大喊,“妹妹,不要逞强,认输吧!” 擂台上,熊石望晃晃脑袋,站稳后,从自己的储物灵袋中又取出一石棒,“受死吧!” 苗树成额间传来剧烈疼痛,她根本反应不过来,被熊石望一石棒击中,人似落花枯叶,缓缓倒地。 “好疼……”苗树成捂住自己的肚子和脑袋,又难受又委屈。 眼前对手熊石望憨厚老实的脸,顷刻间转变为那日霍岂的疯狂神色。 她又模模糊糊的记起了一些东西,记得那日她问霍岂,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霍岂冷笑着说,“因为你该死!” 在一阵静谧的凉风中,苗树成撑起颤悠悠的身子,她抬起了头,迷离的眼神开始变得麻木和冷血,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变强,她要赢! 她要打败他…… 她要让他死! 或许是骤然出现的疼痛,也许是苗树成身为神树所经受的太多苦难。 她怒了,“去死吧!” 苗树成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树杈,猛然举着它们往熊石望身上招呼,黑漆漆的树杈一接触她的手掌骤然变成青翠颜色,其中蕴含的灵气疯狂的涌入苗树成的经脉中,似波涛似海浪。 “该死,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熊石望可经受不住苗树成这如雨似风般的捶打,已然晕厥倒地,擂台上甚至开始往外飘荡淡淡铁锈的血腥味道。 不过那并不是倒地熊石望的伤,而是苗树成接触树杈的手掌,传出的腻人味道。 因她过于用力,细嫩手掌被树杈摩擦的破了皮,粗糙树杈掀起了苗树成的皮肉。 苗树成脑袋晕乎的厉害,灵气顿然涌入她的经脉中也让她有些恍惚,身上也好似鼓囊囊的。 好奇怪,为什么不疼呢? 没等她想明白,手掌中沁着血迹的树杈悄然发亮,青翠粗糙的树杈顷刻间变得黑漆漆。 刹那间树杈霞光绽放万丈光芒,很是刺眼。 苗树成伸出手掌挡光,她身体内的灵气正在翻滚,头发吸收了这些凶猛的灵气,一头枯黄杂草头发转而蜕变为乌黑亮丽的浓密秀发。 “不行……” 苗树成见此情景,心中探出悲愤,她执拗的伸出手,用力拽住自己的头发,“你们不可以变得乌黑浓密,你们要掉光才是对的。” 神树枝繁叶茂可保仙门平安,仙门……不应该平安。 仙门……不值得她守护! 苗树成不顾鲜血淋漓的手掌,不顾自身肿胀的经脉,她不顾一切! 双手握紧那散发出光辉的树杈,猛然举起它砍向自己的头发,“要全毁掉才可以!” 散发着霞光的树杈与头发亲密地触碰,届时古朴钟声再次浮现在石阶上众多仙修的耳朵里。 同一时间,漫天梵音响起,出现无数经书字符,它们缭绕于天地间,震耳欲聋。 一位少年缓缓踏莲而现,他道,“阿弥陀佛。” 也就是在此时,苗树成额间红点悄然褪去,连同那种滚烫的感觉也一并消失。 第9章 去佛门不? 随声而望,一少年披发青丝三千,手握古旧珠串,身着玄色僧袍,身后有一佛印,瞧着金光闪闪,就是有些若隐若现,怎么瞧都只能瞧见半边。 他道,“我佛慈悲!” “吾观你有无上惠根,虽无道心但胜在生有佛根,性情至善至美,佛根缘重,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 苗树成站在擂台上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她回过神来,熊石望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了。 “打架打一半晕倒,你这没道心的妖修临阵脱逃,实在没意思。” 她还没玩尽兴呢! “拜你为师?”听见眼前少年的话语,苗树成眼里满是费解,“为何?” 苗树成瞥了一眼,长着头发的家伙,不是佛修,她才不拜。 而此刻,叶莲莲站在擂台下惊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她尖叫,“我妹妹有佛根?!” “佛根,是佛根啊!那妹妹岂不是能成功拜道了。” 叶莲莲欢喜坏了,因为方才拜道石碑接二连三的升起,她心中祈愿变的越来越低,竞争实在是太过激烈,现下能有门派愿意收徒就不错了,更何况妹妹还没有道心,修炼对她而言很是不易。 虽说佛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 但叶莲莲回味了一下方才少年说出口的言语,“妹妹性情至善至美?” “他说的当真是妹妹吗?”叶莲莲揉揉手掌,感到匪夷所思。 她望向擂台上口吐白沫,躺着不省人事的熊石望,眼睛眨得飞快,心跳的更是厉害。 “没事没事,妹妹就是轻微的凶残了那么一丢丢……这打擂台,本来就是手脚没轻没重,把比一个地仙修为的妖修揍晕,应当不碍事的不碍事……” 叶莲莲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变的微不可闻,“求求了,就让妹妹成功拜道吧!” 叶莲莲双手合十,认真祈祷。 等她回过神望那圣洁身影处一瞧,心中升起些忧虑,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没听说过佛门会提前收徒呀?” 拜道规矩在仙界这千千万万年不曾改变过,撑死就是唤醒拜道石碑和打擂台两种。 叶莲莲凝神,长着头发的佛修?此人不会是骗子吧? 她当即开始仔细端详眼前少年,珠串,僧袍,禅音,佛印……就算是他满脑袋头发,这也绝对是个真和尚! 确定是佛门弟子后,叶莲莲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哎呀,我妹妹就要拜入佛门了。” 佛门好呀!修行在这四方仙界,时不时就外出游历,妹妹定会喜欢。 叶莲莲完全忘记自己之前是如何吐槽佛门的了,如今她满心满眼对苗树成能拜入佛门这件事感到骄傲,而站在擂台上的苗树成心情就不似叶莲莲这般好了。 那些仙修众人们能看见的东西苗树成能瞧见,那些他们不能看见的东西苗树成也能看见。 佛印她知道是什么东西,可眼前这个俊美且气质出尘的少年身后,除开金光佛印,怎么还有一半黑色的东西呢? 苗树成揉揉额头,难道佛印有两个颜色?真奇怪。 易连山面对众人打量毫无惧色,世俗中人本就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单单望着眼前顶着枯黄头发的女娃娃,易连山心乱如麻,掌心额头均沁出汗了。 她会认出自己吗?她会不会怪我? 她……会喜欢自己这一头青丝吗? 在易连山紧张思绪的混乱中,另外一名佛陀出现了,他穿着掉色的袈裟唰一下冲了过来,“连山,快回去。” “哎呀呀,连山啊!你怎得就出来了,拜道石碑还没反应呢!”脑袋上顶着一根头发的佛僧急慌慌的前来拉人,“方丈都生气了,你怎么就跑出来收徒了,不合规矩!” 易连山知道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应该遵守仙界历年拜道规则,等有缘修者唤起代表门派的拜道石碑之后再出来收徒,但他不想等了。 他担心抢不过其他门派…… 此时,在易连山身后佛印中杂糅浮现出一抹黑影。 它道,“别走,回去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易连山,神树有纯粹道心,灵识温润似海,唤醒各家门派的拜道石碑轻而易举。” “你,敢赌她会选佛门,会选你吗?” 易连山注视着她的动作,望见苗树成揉额头更是一脸紧张……她是不是记起来了。 他手持珠串站在原地,仔细盯着苗树成,一分一秒都不敢错过,更是罔顾秃头僧人的劝语,完全不理会。 猫见到老鼠是立即追捕,而苗树成瞧见赶来的秃头僧人,那是双眼大放金光,是秃头啊! 虽然没秃干净,脑袋上还有一根头发,但是没有头发的地方好亮亮诶! 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头,秃的太干净,太漂亮了! 苗树成深情地问,“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脑袋变成你这幅漂亮模样呢?” 易连山气结,拳头握紧,上辈子你分明祈我长发……不准夸光头! 他将幽怨的眼神移到赶来的僧人脑袋。 “我可以教你落发!”易连山强装冷静,“我凡尘青丝尚未了断,我能教你。” 苗树成继而扭头望向少年,刚巧撞见他身后黑影缓缓将金光全部占据。 苗树成揉揉额头,怎么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细心的盯着易连山看,忽然发现少年手中珠串上遍布坑坑洼洼的小洞,洞口周围无数裂痕,均泛着黑烟。 “啧,”苗树成一拍手掌,语气无比笃定,“我知道了!” 易连山屏气,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身上定是生虫子了。”苗树成想着想着,身子抖了一抖。 她还没化形是树身的时候,遭虫子啃咬,身上也是如同这般冒起黑烟。 第12章 苗树成也是迷糊,完全忘记自己是树灵,别人或许和她不一样的事情。 苗树成望着易连山,语重心长道,“小小年纪,怎么就不按时驱虫呢?遭虫子咬了吧!” 虫子咬?易连山眨眨眼,有些不理解,虫子为什么要咬他? 只见苗树成不情愿的从背后抽出那根最粗最重的树杈,双手捧好,递给易连山,“送你了。” “树杈上灵气重,你多揣揣,身上的虫子闻到强悍灵气就不咬你了。” 苗树成再望向那树杈,“唉,可惜你了。” 不过也没事,她树杈子还有。 为什么要把树杈送他,苗树成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总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就把东西送了出去。 一旁易连山惊喜的情绪快跑到嗓子眼了,而后长呼一口气。 她还不知道。 易连山这才放下心来,紧接着动作又是一顿,她送我礼物? 接还是不接? 没等易连山回应,身侧秃头佛僧早就气得火冒三丈,他大声怒道,“将东西收回去!” “公然所行此等贿赂之事,实乃不入流之举,属实是……” 后面的话也不用说了,他眼睁睁瞧见易连山兴高采烈把树杈背至背后。 佛僧:……方丈,我觉得易连山这头发掉不干净是有理由的。 此人六根不净啊! 气死他了!佛僧一把夺过易连山身后树杈,微笑着注视他,“连山听话,快将树杈还给此位女仙修。” 见易连山不撒手,他冷着脸开始动用灵气,额间陡然浮现一经文印记,身上掉色的袈裟颜色也展露金光,愈发明显,周遭再次响起弥天梵音。 只是这次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耳朵隐隐作痛,叶莲莲等一众仙修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身边骤然出现一层白色的灵气屏障。 所有人都迷惑抬头观望,这是干什么呢? 易连山面无表情,他稳稳地握住树杈,“是她特意送我的东西。” “我喜欢。” 佛僧急得脑袋上的那根头发颤颤发抖,“连山啊!不能收,不能收,你快些还给这位女仙修!” 梵音四起,修为较低的仙修们已经被震晕过去了。 叶莲莲在第一时间站到了苗树成身边,她担心妹妹没道心,受不住这圣洁佛僧梵音。 结果一站过来,傻眼了……自家妹妹跟没事人一样。 她还从自己背后又抽出来一根树杈,急慌慌地冲上前去,主持公道。 苗树成小手叉腰,一脸义正严辞,“别抢啊!” “你这人脑袋瞧着干干净净的,怎么还欺负人呢!” “你要是想要,我额外送你一根就是了。” 佛僧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谢谢你…… 不是,什么鬼啊?谁要你的扒火棍啊! 这时苗树成再瞧易连山,觉得他无比可怜,“唉,你头发这么多在满是秃头的佛门肯定很难熬……” 想当初她在仙门,头发黄一根都要被仙门弟子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咱们同病相怜呀! 苗树成心想,自己反正她也要修秃头道,一个掉发秃头也是秃,两个秃也是秃,她帮帮他好了。 什么师尊,徒弟她都不在意,毕竟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搁仙门所谓师徒那都是夺人修为的存在。 佛门应当是不一样的。 苗树成摸摸自己手中树杈,再抬头看看易连山,不同的是这次眼神里多了几分狠劲,若你要是对我不好,我立马揍扁你! 听到苗树成的维护话语,易连山平静脸上蹦出几抹笑意。 他望向眼前恼火佛僧,语气温和,“袁老,您息息火。” “你难道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袁老生气动作一顿,“能有什么不对劲?” 易连山诵佛经,经文自空中浮现,缓缓飘向苗树成受了伤,沁着血的手掌,斑驳伤口慢慢恢复原状。 佛经绕耳,周遭仙修捂着耳朵各种躲避。 忽然,袁老发现了个稀奇现象,他望向苗树成,微愣,“诶,这娃儿怎么不捂耳朵?” 易连山捏紧手中珠串,轻声诵经,周遭仙修那些灵气屏障全然迸裂,苗树成依旧不为所动。 旋即袁老脸上洋溢出感兴趣的表情,他也张嘴,开始诵经。 此刻听见诵经声,苗树成呆呆地摸摸脸,这是在干什么? 又是在念叨什么呀? 苗树成抬头见易连山和袁老都瞪着眼望着她,似是在期待什么…… 她挠挠头,难道你们要以音会友? 苗树成旋即茫然地握住树杈子砸向自己的头发。 “咚咚……” 传来宛若传于亘古的厚重钟声,天然且古朴。 袁老立即撒开自己放在易连山背后树杈子上的手。 他冲过去握住苗树成胳膊,面色红润,十分兴奋,“娃儿,去我们佛门不?” 第10章 她不能走 袁老这抓人的架势那是生怕苗树成会跑。 他马上从自己掉色的袈裟内翻出一串灰扑扑的珠串,举起苗树成的手腕,立即把珠串塞到她手腕上。 “来,娃娃你可收好了,这是佛门送你的拜师礼。” 苗树成一把推开袁老,“等会等会……” 为什么突然就同意她拜入佛门了? 少和她套近乎,别以为你顶着好看秃头,她就会和你“同流合污”。 苗树成望向手中珠串,一脸冷静,哼!他定是有坏心思。 瞧着你这秃头坏的很,观你言行,你在佛门定是对这位少年异常苛责,此番要她拜入佛门许是有所谋划。 苗树成揉揉眼睛,她知道了! 她举起手中树杈,脸色凝重,心道,许是他瞧出树杈子的不凡了。 苗树成有些小紧张,因为她现在没道心,真要和有修为的仙修们打起来,她定是打不过的。 苗树成小嘴嘟囔,“唉,怀璧其罪呀!” 一旁袁老急得团团转,非常害怕苗树成不乐意拜入佛门。 他说,“我们佛门山好水好,灵药灵泉遍地是,佛门清净素雅,可是现仙家门派中最厉害的门派,你为何不愿意?!” 更是一改方才的状态,他开始兴奋地介绍身侧人,袁老猛地揪起易连山后颈衣裳,“这是我佛门千百年来最厉害的弟子,易连山。” “他灵窍通透,领悟佛法最是快速,最是自然,日后定是站于整个仙界上头的存在,你若拜他为师,那日后在我们佛门可谓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呀!” 见苗树成不为所动,袁老干干的将人放下。 他凑近易连山,压低嗓音急忙忙扯人,“连山!快想些办法,把人骗去咱们佛门啊!” “这都多少年岁了,咱们佛门终于是撞大运能捡个领悟天地佛法,还能依靠普通击打传出佛音的娃儿了!” 易连山伸出手拍拍袁老,示意他冷静,“袁老,她既已送我拜师礼,这徒弟我自然是要收。” 袁老一听有戏,整个人瞬间变的舒心且无拘束起来,他望着苗树成的态度也懒懒散散了起来,“我们佛门无拘无束,既然你已送拜师礼,就算正式拜入我们佛门了。” 袁老咳嗽几声,“咳咳,那送我的拜师礼呢?” 他作势便要来拿苗树成手中树杈。 苗树成哪里会肯,这都什么人啊! 哪怕眼前人虽然顶着她的梦中情头,但是完全不想拜他,根本不想送他树杈子。 此刻,苗树成更加笃定,树杈子是珍宝的消息被他发现了。 苗树成皱眉,佛门还是不去了,他们秃头瞧着有些可怕。 她脸色一冷,“没有,我不拜了。” 更是向前一步,生气的从易连山手里抢回来那根最粗最重的树杈,“佛门,我不去。” 紧接着她缓缓走下擂台,“不打了,爱谁赢谁赢。” 佛门中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报复仙门再去佛门经历一番苦难,她可不愿意,还不如自己头铁去毁仙门,想着想着,苗树成心中开始翻涌着热气,额间又开始变得烫起来。 叶莲莲站在她身侧,早已是无比惊恐,“妹妹刚刚说什么?” 不去佛门了?那怎么行。 叶莲莲跟风一样,马上冲了过来,迅速举起苗树成,用力按下她的脑袋,“她拜,她拜!” 不容苗树成拒绝,薄纱从她手中变出,连忙捆好苗树成,将人推到易连山身边,”我妹,她拜!” 易连山嘴角带笑,连忙捂住苗树成的眼,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她的额头,“佛法无边,还望徒儿日后多加刻苦修炼。” 易连山的手刚触碰到苗树成额间,自他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心魔呢喃,“你动作倒是快,但再次加固你的束缚又如何,她这一世总会入魔。” 苗树成哪里会同意,正要直言拒绝,但当那滴血滴在她额间时,额间泛起的滚烫顷刻消失不见。 第13章 咦?他有办法治她额间发烫的怪病诶! 苗树成当机立断,猫着身子慢慢挪到易连山身边,甜甜的喊了一句,“师尊。” 易连山单手背于身后,掩下眼中忧虑,一脸满足喊道,“乖徒儿。” 苗树成傻笑,上辈子仙门弟子可是说了,人嘛!总要见风使舵,要识时务,看来她学的不错。 一侧叶莲莲:…… 妹妹,你当真是让姐姐我大吃一惊,你但凡迟疑一点点……她满肚子要为你找补的话,这一个字都没蹦出来,你改口改的也太快了。 袁老站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真好真好。” “娃儿,走吧!咱们回佛门去。” 没等几人有所动作,几声疾呼传来,“不能走!” “她不能走!” 第11章 被罚灵石 袁老木着脸转身,“我们佛门弟子自行离去,你们仙门还要拦我等不成?” 来者正是秦即。 他弯腰曲背,毕恭毕敬说道,“佛门弟子的来去,我们仙门中人自是管不得,但……” 秦即横着眼望向苗树成,“她不能走。” 听秦即话语,易连山马上挡在苗树成身前,“徒儿放心,师父会带你离开。” 易连山揉搓手中珠串,开始反思自己。 确实鲁莽了,若在场有人注意,凭借方才徒儿随意敲砸头发,发出的声音,她都只怕是会遭其他门派哄抢。 众所周知只有仙缘纯粹至极的仙修才能砸出万物所思所想的妙音。 易连上侧头望向苗树成,眉间染上几抹担忧,难道仙门发现异样了? 此生她额间道心已然不在,为何还要染上这等繁杂事由…… 伴着易连山心中所想,他背后佛印悄然被黑影全部占据。 心魔谄媚讨好,“你想的没错,她这辈子不该被烦扰世俗束缚,应当活得自在舒适才是。” 忽而心魔语气变的妖艳诡异起来,它道,“所以你应当放手。” “易连山,她这辈子还是会死,她本就该死,你何必救她……” 易连山转瞬闭眼,心中默念佛经静心。 一侧袁老听见秦即的话更是抡起身上袈裟,嘿,这小子敢当他面一副嚣张嘴脸。 袁老望着苗树成,言语理直气壮,“我佛门的娃儿为什么不能走?” “你瞧见她手腕上的珠串没有,这就是我们佛门此番收的弟子。” 今日他还偏要带人回佛门,你们仙门算什么东西,它佛门好不容易忽悠到一个好苗子,你说不让走就不走了? 袁老全然不在乎,他理理身上袈裟,额间经书字符印记散发出光芒,俨然一副准备揍人的姿态。 与此同时袁老强硬态度让易连山心中涌动的忧虑也散去几分。 秦即态度依旧恭敬,“袁老何必大动肝火,我仙门并非要拦你们,而是仙界这千万年来的规矩不容得破坏。” “哪怕她现在已是你们仙门弟子,稍后的拜道擂台也需登场。” 苗树成在易连山身后探出脑袋,她问,“师尊,拜道擂台是什么?” 她低下头嘟囔,“难道方才我登的擂台不算吗?” 有问便有答,不用易连山回答,秦即已是冷着脸说道,“不论你佛门因何缘由收下此名仙修,她未登石阶,未唤醒拜道石碑已是事实,佛门应当承担责任。” 易连山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不好。 “她方才为早点登上石阶唤醒拜道石碑故而早早的上了擂台。” 只见秦即冷哼一声,“但仙界拜道擂台不可中途弃权,违者处罚300下品灵石。” “这灵石,不知佛门准备何时给?” 瞧瞧刚刚架势十足的袁老,现在身子缩缩,瞧着一副微弱的模样。 他挖挖耳朵,开始装听不见,“哎呀,风怎么突然这么大?” 一侧易连山更是索性站直身子,闭上眼开始诵读经文,“阿弥陀佛。” 秦即见他们装傻充愣气的牙痒痒,当即指着苗树成,“你,什么时候给这300下品灵石。” 苗树成灵动的眼睛转悠转悠,她望着秦即有些臭脸,这上辈子欠她那么多灵石的家伙还敢问她要灵石?还有没有道理! 苗树成揉揉渐渐冷下来的额间,她闭上眼,探出灵识往四周延伸,怎么办,周围没找到亮亮的东西。 诶,有了! 让你上辈子欠她那么多灵石不还,这辈子她也来糊弄一回。 第12章 要赔多少? 苗树成从易连山身后站出来。 随意的握着手中树杈转动,她对秦即没什么好态度,但也没表露出自己的不悦,再来她是真的没灵石。 苗树成扯扯身上的破烂衣裳,声音又脆又悦耳,她故作镇定问道,“要赔多少灵石?” 秦即:“不多,区区300下品灵石而已。” 苗树成:“哟,我还当多少灵石,原来才300下品灵石呀!” 苗树成指着秦即身后仙修们,小脸严肃,“就这么点灵石,你犯得着带这么大的队伍来催嘛?” 秦即冷笑,“既然如此,便请你将灵石交付于我。” 苗树成也笑了笑,她撸起一侧衣袖,扬起小脸,拍拍手掌站在擂台上。 她理直气壮地大声喊,“没灵石,我先欠着。” 上辈子你这坏东西可是欠她一笔上万灵石,现在她就欠个几百下品灵石,怎么了?她就要欠! 一侧叶莲莲表情有些许崩坏,妹妹…… 站在你眼前的可是仙门弟子,你怎么就敢说欠他灵石呢?! 你这嚣张态度,真不怕别人气急败坏动手揍你吗? 叶莲莲迈着慌乱的脚步上前,动作一顿,诶,不对,妹妹现在是佛门弟子了,怕个屁的仙门。 于是叶莲莲扭头往袁老和易连山方向望去。 只见袁老泪眼汪汪,嘴唇抖动不止,眼眶里泛着泪光,他扯过身侧人的衣袖,声音颤抖着,几经哽咽,“连山啊!这娃娃收对了呀!” 先欠着……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袁老擦擦眼角泪水,憨笑,“连山,等回佛门,你就带娃儿去其他门派走一趟。” 袁老如释重负,甚至伸了个懒腰。 “咱们佛门要的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弟子!有这娃儿在,我看谁敢管我们佛门要灵石。” 易连山面无表情,“我徒儿才不是不要脸。” 他望向苗树成,一脸满意,“徒儿正处于稚气未脱的时候,她是可爱。” 苗树成哪里听得到他们的讨论和言语,她现在那可是满世界找理由,想尽办法先欠下这300下品灵石。 秦即哪里会肯苗树成欠灵石,这坏规矩罚的灵石都算他个人的“外快”,对于他来说,这些罚款那是早点进他口袋更安心。 他盯着苗树成,怒目而视,“现在就给!” 苗树成摸摸自己脏兮兮的衣裳,讪讪笑,“我不是说了嘛,先欠着。” 无语凝噎,一口气差点没顺过去,秦即咬牙切齿,他再次望向袁老,“她没灵石,你们佛门呢?” 叶莲莲期待,佛门定能给妹妹撑场子! 袁老擦擦眼角,一脸嫌弃,“我佛门弟子做事从来是一人做一人担,佛门并不会替弟子承担灵石。” 叶莲莲扶额,不是吧!就300下品灵石,这你们佛门都不愿意给? 看来佛门传闻并不虚假……妹妹此番入了佛门那月月需上缴的珍宝灵药,只怕是够呛。 袁老推卸责任推的也是理直气壮,秦即气的牙痒痒,他指着苗树成,挥袖怒道,“既然没灵石赔,那你就给我去仙门废弃矿石脉山中去搬石头。” 敢欠他秦即灵石!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向来只有他秦即欠别人东西,今日绝对不能让你一娃娃在他这里得到好处。 “我们仙门后院被毁,现在刚好缺无灵矿石,你已经拜入佛门就不要参加后面的拜道擂台了,给我去搬石头修仙门后院。” 听着听着,苗树成一愣,不对啊!怎么欠灵石后面还有代替的事情呢? 上辈子你欠她灵石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不就是嚣张的说句欠着然后不还嘛! 苗树成心中火气噌一下就腾起。 她额间滚烫再次浮现,望向秦即,她眼中满是战意,握紧手中树杈,调整自己的姿势,准备先冲过去揍秦即。 就在此时,易连山拨动手中珠串,他道,“阿弥陀佛。” 自他手中遍布裂痕的珠串中跑出一缕金光,溜进苗树成额间。 易连山缓缓靠近她,轻声说了一句,“徒儿,莫急。” 苗树成额间闪过一抹微弱红光,那种心中让人觉得瑟瑟发抖的东西一下子就跑没了。 二人动作渐渐变得静下来,仿若处在无人之境。 秦即放声大喝,“还傻站着干什么,给我去仙门废弃灵石矿山搬石头!” 方才拉着苗树的手腕欣喜不已的袁老,此刻站于一侧,身体力行表示自己与她们二人毫无关系。 第14章 仙门弟子将易连山和苗树成两人围起来,双手摆出,齐声说,“请!” 叶莲莲不放心苗树成,大步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好多莲子,“妹妹,小心些。” 苗树成乖乖点头,“嗯。” 她往身上翻来翻去也没翻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挠挠头,顺势就从身后树杈子里抽出来一根树杈子,递给她,“姐姐,你且留着它。” 苗树成靠近叶莲莲,小声嘀咕道,”它日后可是珍宝!“ 叶莲莲:……瞧瞧妹妹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你是当姐姐我不认识扒火棍嘛! 想是这么想,到头来叶莲莲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树杈放进了储物灵袋中,妹妹心思单纯,许是真的不懂何为珍宝。 随后易连山和苗树成两人便被无情带走。 易连山也跟着去纯粹是当时在场仙修过多,秦即不愿仙门染上什么欺负修为年岁尚浅的女娃娃,当机立断,索性就将师徒二人打包带走,全去给他搬石头。 踏上祥云,二人远去,苗树成瘫坐在云上,一声长叹,“唉。” 原来欠人东西需要拿其他东西抵债,没有抵债的还得靠自己的劳动力偿还? 瘫在云上,苗树成小脸皱巴巴的,完全不想搬无灵矿石啊! 无灵矿石是无维洲的一种特色矿石,只能依靠仙修们的力气搬动,像灵气就完全无法驱使动它,将宝器丢砸在无灵矿石上更是难对其产生伤害,故而无灵矿石常被仙门们用来建屋修路。 搬它们就是纯力气活。 苗树成可怜兮兮的靠近打坐的易连山,她委屈道,“师父,为什么欠灵石要还?” “我明明都说出来我要欠了,怎么还要还?” 面对徒儿的这等荒唐强盗言语,易连山眉头微皱,面色动容,“既然徒儿会为此事烦心,何不一开始就不欠人灵石呢?” “借人物,终究是他人物。” 苗树成安静的待在易连山旁边,她眨眨眼,师父说的可真对! 可这时苗树成脑袋中又响起一道声音,她额间泛过几缕黑气,轻飘飘的以往腾起仙门弟子所言的金句,“欠你些东西怎么了?” “我们这些强者欠你东西,是你的荣幸!” 努力回忆后,苗树成喃喃,到底哪里不对,就就是这样的嘴脸吗? 诶!下次欠东西前她先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再欠的话…… 苗树成脸上浮现出憨憨傻笑,这样一来欠东西不算是欠别人的东西了,就算欠自己的。 她挠挠头,果然,欠东西也讲究技巧! 苗树成眼中绽放出光彩,失败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下次她定要讲究技巧。 苗树成脑袋里充斥了上辈子仙门弟子传/播的“强盗/逻辑”。 她想着想着,脑袋里的东西就开始打架。 一边是师父说的不能欠人东西,一边是仙门弟子嚣张言论,她靠在易连山身边缓缓睡着了。 易连山睁开眼,望向自家徒儿,他伸出手点了点苗树成额间,眉眼带笑,“你呀!。” 而二人离开后的仙界拜道场面堪称是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时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拜道石碑跟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个都冒了出来。 天空中电闪雷鸣,异象非凡。 与此同时,仙界隐世桐族,钟鸣鼎响! 全族上下所有人均收到了自己族中沉睡老祖的命令,“寻人找物!” “仙界万年方可诞生的一缕生机终于出现了,夺此生机可助我族修者多万年福泽!” “咱们门派往后千万年气运和生机全捆在这缕生机上……” “只是不知这次,此生机是人还是物。” “老祖,这生机究竟是什么意思?” “奇瑞繁茂,天地万物之主,这生机代表着无上气运……”话落,诸天神雷降临,桐族老祖遭受重创。 “卜算无门,万物有则,天机不可泄露!” 第13章 以器入道 祥云上,易连山望着安稳入睡的苗树成,实在是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一头枯黄头发,眼里满是心疼。 结果手一触碰到苗树成的头发,手掌顿疼,往后一缩。 他感到惊诧,这头发怎么摸着扎手呢? 易连山微愣,他还记得初见她时,她那乌黑柔顺的秀发,现下头发手感摸起来属实是难受,但也没舍得撒手,又接着揉了揉。 他愁闷道,“是我无端害你受委屈了。” 徒儿到底是太过于单纯,看来日后还是要多告诉她些人情世故,遇到些叫嚣的仙修定是要果敢出击,切勿在受这般委屈。 忽易连山背后佛印的黑影中传出阴暗的声音,“你不该救她!” “她有纯粹道心,以后有得是仙修想杀她,她本就该死,她该奉献自己,捧出一方仙君!易连山,你又何必让树灵重活一世,再次遭受漫天苦难?” 易连山眼中浮现浓郁血色,佛印上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整个覆盖在佛印上,似是已经融为一体。 他捏紧手中破裂珠串,嘴中慢慢诵经,背后金光缓缓大绽,身下祥云也剧烈颤抖起立,黑影慢慢晃动最后被金光彻底盖住。 他闭眼,“苦难并非凭空出现,皆是因我缘由,我会护好她。” 黑影晃动,“你如何护她,她恨你都恨不急……” “我知她善,知她乖顺……我徒儿她舍不得恨人,你是在胡说,皆是荒唐言语!” 易连山不再理会黑影的声音,他嘴中默念佛经,静心。 这侧苗树成刚睡醒,她揉着眼打了个哈欠。 望着眼前闭眼休息的易连山,背后金光闪闪,往上看,素面俊容青发三千。 苗树成揉揉脸,小声嘀咕,“还是袁老的脑袋好看。” 唉!多好看的金圈圈,闪闪发光,怎么偏偏脑门上长了头发呢? 苗树成认为自己重活了一世,与眼前的易连山相比,她就是大拇指的尖尖,真实的仙界生活经验是顶级的老大。 也是苦了这个少年,顶着一头头发,肯定在佛门受苦了。 苗树成面上不显,她伸出小手戳戳他,声音又脆又乖,“师父,秃头道……不是。咱们佛门弟子该怎么修炼呀?” 易连山睁开眼,“佛法无边,心中有佛便可。” 苗树成眨眨眼,手指着自己,“师父,你再细说说,我没有道心,该怎么以佛法入道呀?” 她心中的小人双手叉腰,傲气到不行,小弟快说,老大我等着听,等着踏上修炼道路呢! 易连山颔首,“徒儿不必着急,先从以佛语唤物开始便好。” 佛语唤物?是什么东西。 不等苗树成发问,易连山嘴中默念,“阿弥陀佛。” “佛门修行并无详细步骤,更无任何讲解,你年纪尚浅,首先要学的便是入门,将佛语诵读千万遍,心中存佛,诚恳诵经三千个日日夜夜,那是你便无师自通了。” “佛门修行为何被仙界中人誉为一个苦字,皆是因为它全靠自己悟。” 易连山转动手中珠串,“佛法无边,最是看弟子的灵性。” 苗树成听得迷迷糊糊,小脸皱的厉害,这都是什么意思?全听不懂。 说了半天,苗树成只捡到了一句阿弥陀佛,尽管她什么都不明白,也还是有样学样,照着易连山的动作,捏紧手中袁老给的珠串,嘴中缓缓念叨,“阿弥陀佛。” 忽苗树成身后那根最粗最重的树杈散发出碧绿光辉,一股霸道的灵气自树杈中喷涌而出,绿光在空中盘旋飞舞。 易连山嘴中诵经,凌空出现硕大佛经字符,无比耀眼,字符猛地靠近绿光,拦住它四散飞舞的路径,二者胶着在空中,相互追逐。 易连山喝道,“一滴血!” 苗树成指间一刺痛,一温润红珠出现在她的指尖。 易连山借灵力将血珠推至空中,三者顷刻间融合在一起,退至在苗树成手中珠串上,平平无奇的珠串转而蜕变为金光闪闪的样子,如今上面镌刻着一层淡淡的佛经字符。 易连山脸上浮现出满意笑容,他想,或许徒儿与佛真的有缘。 苗树成一头雾水,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举起手中珠串,木木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这个珠串便是你日后修行的道,我佛无拘无束,佛法无边,你无道心又何妨?” 苗树成低头,望向手中珠串,低语喃喃,“我的道?” 手中珠串似是在回应它,顿时霞光大绽。 苗树成试探着驱动手中珠串,她惊呼,“师父,我能修炼,我能自在运用灵气了!” 易连山温柔道望着她,“徒儿日后定会成为惊世卓绝的佛修。” 苗树成一听,惊世卓绝的佛修?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真能修成秃头道! 苗树成眼中散发出光亮,仙门……霍岂,你们且等着! 祥云外禁锢着她们二人的仙门弟子嘴角抽搐,一个个都无语极了。 第15章 “师兄,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她?” “提醒她干什么?你吃饱了没事干?” “可她没道心拜入佛门,又是借器修道……” 那位仙门弟子翻白眼道,“你管她干什么?” “在咱们仙界,万年间已经是没有一个仙修借器修道踏入过下仙境界了,借算是善炼器道狐族,他们都不以器入道,她这条路本就是修不成,你去废话个什么劲?” “那佛门可全是疯子,你要想说你就去说。” 仙门弟子们接连摇头,不再理会,继续禁锢押送人前往仙门废弃灵石矿山。 很快,苗树成和易连山到了。 第14章 全是灵石?! 祥云飞过山川,河流,忽而跃过一水幕,他们悬浮在一片黑暗中,墨的极致,瞧不见生机,望不见其他颜色,只余下单薄且浑浊的黑,宛若天地混沌。 “到了,你们二人快些去搬石头!” 仙门弟子毫不客气的推搡着苗树成和易连山,他们抬手,一道白光飞掷,“接好了,搬够300下品灵石,捏碎此玉符便可出去。” “咚“的一声,苗树成和易连山跌落在地上。 随后一众仙门弟子作势便要离去,忽有一位仙门弟子眼睛转悠的厉害,临走前又是转头提醒了一句,“别想着提前捏碎玉符出去,上面被秦师兄刻了灵石度,不够300下品灵石,你们怎么都出去不了。” 数道声音回荡在耳边,苗树成揉了揉眼睛,猛地撑起身子,“师父,咱们这是在哪里?” 易连山伸出手扶起自家徒儿,“是仙门废弃灵石矿山。” “此处暗无天日,灵脉早已枯竭,倒是个荒无人烟的废旧之地。” 废旧之地? 那怎么她看着好像不一样,似乎空中飘着好多亮亮的东西? 苗树成使劲揉了揉眼睛,在她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我的神仙佛祖,她要发财了! “真的好多亮亮的东西!” 易连山眉头一皱,“什么?” 他扭头望向苗树成所望之处,分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哪里亮了? 难道是因为徒儿无道心,加之在云上待了许久,徒儿累懵了? “徒儿,你昨日才算正式步入修行的步伐,如今正处在勉强使用灵力,灵识的阶段,或许是精神过于紧绷,心中纷扰不少,多了些杂七杂八的幻影。” 苗树成一听就觉得奇怪,她执拗回复,“师父,我不累!真的有好多亮亮的东西。” 她见易连山不信便探出灵识,晃悠悠地往散发着光亮的方向跑去。 “师父你别不信,我去抓一个亮亮的东西给你看。” 易连山望向苗树成心疼,“你呀!本就无道心,修炼成道本就艰难,何苦强撑着?不舒服便和师父说,师父为你诵几句佛经静心也是好的。” 紧接着易连山就傻眼了,苗树成手中忽就冒出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 苗树成伸出手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她欢呼雀跃,“师父你看,亮亮的东西。” 易连山听着徒弟熟悉重复的话语,望向徒弟,只见苗树成额间闪过一抹红,他不禁有些愣,上辈子苗树成死时道心遭剜,因怨恨重才生出魔心,可他不是已经将魔心封锁了吗?现在徒儿额间的是什么? 难道徒儿她已被魔夺舍?! 易连山呆滞片刻后,缓缓伸出手,颤抖着猛地指向苗树成的额间,他唤,”徒儿,还是你吗?” “啊?”苗树成揉揉自己被戳红的额间,满是迷惑,“师父,你说什么呢?” “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苗树成拍拍胸脯,指着自己十分高调的说道,“我乃世间少有的探宝奇才!” 她呆呆地打量着眼前凝神注视着她的少年,苗树成迟疑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啧!看来这个拜来的师父在佛门没少吃苦,这才刚离开袁老一会儿,他类似于遭受过非人折磨的癔症就显现出来了。 果然,你在佛门中过的很难吧! 苗树成瞬间感同身受的理解到那种委屈,此刻她脑袋里满是乱七八糟,恍惚间她又被扯回自己记忆中迷迷糊糊的前世,那个愚笨至纯的小树灵,因为平常被压榨时间根本没空修炼,被仙门弟子们羞辱嘲笑的废物探宝树灵。 苗树成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拍拍脑袋上有着长头发的易连山,“师父,你别怕,以后有我在。” 易连山没说其他的话语,他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心中仿若有数位身着旖旎衣裳的妖魅跳舞,呜呜呜,徒儿真好!哪怕是自己不舒服,还安慰我。 苗树成安慰完易连山,探出手将那块黑漆漆的石头展示出来,“师父,它真的在发光。” 易连山这才分出神去仔细端详她手中的黑石。 “就是普通的石头……”不对!这块石头好像不一样。 易连山伸出手抚过石头表面,他带上灵识一探,整个人都有些震惊,他诧异惊呼,“是块中品灵石!” 他从储物灵袋中取出一挖灵石的器刀,刮去这块黑石表面的泥垢,碎屑物质,很快,黑漆漆的灵石终于露出真面目,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易连山捧着灵石的动作缓缓变得神圣庄重起来,他将灵石仔细的放回苗树成手中,语重心长,“徒儿,无维洲的中品灵石可遇不可求,你且将它收起来。” 无维洲仙家门派众多,这灵脉矿石早就遭各家抢夺,平常散修求这灵石很是不易。 话落,他取下腰间的一穗子挂至苗树成腰间,“为师将这方储物灵袋赠予你。” 苗树成眉头紧蹙,都什么和什么啊?前世哪怕是她在仙门受尽委屈,那好东西也没少探,这区区一块中品灵石,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她可是探宝奇才,有她在,这珍宝不就有的是嘛! 苗树成拗不过易连山,到底也是将这块中品灵石收下了。 片刻后,她拍拍腰间穗子,朝着易连山笑道,”师父,你且在此处呆着不要动,我再去抓些灵石过来。” 易连山:……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他什么都不敢说。 半晌后,他张张嘴,“徒儿小心些,切勿累着。” “在废弃灵脉山中寻到一块中品灵石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再次寻找,未必能得到灵石,你且不要灰心。” 易连山也是放了心,有中品灵石在,那欠的300下品灵石能还上了。 可等苗树成面无表情的推着一堆黑漆漆的灵石走过来时,易连山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的仙人菩萨啊! 这堆的和小山一样高的石头,不会全是灵石吧?! 苗树成没顾上易连山顶惊叹表情,她正驶出浑身解数推那似小山高的石头。 忽然她边推边摇头,“诶,我好像有灵气!” 苗树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算迈进修炼的道路了。 只见她伸出手悬空转动,手腕上的珠串散发出光芒,顷刻间,小山高的灵石们纷纷被捆住。 她脑海中的灵识化为一缕缕清脆丝线,携带着灵气去拖拽灵石,随即灵石们被丝线拖拽着前进,与地面摩擦发出噗呲的声响,无数火花浮现,宛若流星,在望不见其他颜色的空间中显得那般美,那般不可思议。 苗树成眉眼弯弯,笑的很是可爱,“师父你看,全是灵石,虽然比不上刚刚那块中品灵石,但这些下品灵石胜在多嘛!” 她前世的时候那些仙门弟子可说了,灵石比不上品质靠数量也能取胜。 易连山眨眨眼,他看着自家徒儿这一块块灵石的推,惊呆了。 什么时候无维洲的灵石跟路边杂草,空中野云一般常见了? 而此刻灵石们被摩擦,灵气渐渐泄露出来,易连山从惊讶面孔在转为忧虑,他暗道不好,迅速手持珠串,念叨佛经,“阿弥陀佛。” 转瞬,苗树成腰间的两道灵符被佛经包裹起来。 “徒儿,灵石灵气外泄,灵符上有记载,这小山高的灵石恐是早已足够那300下品灵石的罚款,咱们该离开此处了。” 苗树成忙活的身影立即停下脚步,她抱着一堆黑漆漆的灵石,非常不开心,“就要走了吗?” 可她还没捡够呢…… “师父,再等会儿!”苗树成连忙将灵石塞进自己腰间的穗子中,哪怕这个储物灵袋里已经塞满灵石了。 “等不得了,走!” 易连山此言一出,灵符腾空破裂,二人转瞬被传送出来。 …… 二人转瞬出现在拜道石阶的擂台上。 苗树成怀中抱着几块黑漆漆的石头,易连山一手提着她,二人望着眼前仙修,表情满是迷糊。 “你是?” “你们是?” 站在二人眼前的仙修长着张俊朗面容,眼睛清澈明亮,身着蓝色服饰。 他脸上露出温和笑容,抱拳施礼道,“我乃蛇族奎楼一,从来都不欺负年幼孩童,还请二位自行下擂台吧!” 第16章 他站在一侧,扬起手中衣袖,傲气道,“你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你们打不赢我。” 易连山缓缓放下苗树成后颈的衣服,他手持珠串坦荡,“阿弥陀佛!” 他望向眼前仙修道眼神全然没有怯意,心中更是庆幸道,此人正好补上给徒儿当反面教材例子。 徒儿性情至善至美,对于仙界中的一些事物尚未了解,此等送上门找揍的仙修正适合当教徒儿的第一课,让徒儿学会保护自己,勇敢面对困境也是好的。 易连山揉揉苗树成扎手的头发,仔细嘱咐,“徒儿,咱们虽说是佛修但面对其他修者也是可以还手的,不需要后退,大胆往前便是。” 苗树成抱紧怀中石头,重重点头,“嗯!” 奎楼一站在擂台上一直等着眼前的长发少年和枯发女娃娃下去,见她们二人在一处聊天,顿时心中有些气恼。 “喂,你们还聊什么,赶紧给我下去,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苗树成这才看向眼前男子,他额间有一道不规则的尖头蛇纹,已然是步入下仙行列的仙修。 她歪歪脖子,自言自语,“不客气?你为什么能对我不客气?” 不客气又是何意?但她要听师父的话,勇敢面对,不后退! 转瞬苗树成将怀中黑漆漆的石头一股脑塞到易连山手中,她手持珠串气势汹汹地应对上奎楼一,“我们不下去。” 奎楼一额间蛇纹瞬即爆发出光亮,他手中出现了一长鞭,“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 长鞭……叫嚣……这些沉寂在苗树成记忆中霍岂对她施展的东西,画面化为风雨,呼呼作响。 苗树成眼中迸发出斗志,她手持珠串,探出灵识,一阵古朴的声响传来,梵音四起,奎楼一整个人被声响撞倒在地。 见状苗树成走过去,一手夺过他手中长鞭,“你刚刚说的要不客气是什么意思?” 奎楼一整个脸通红,被女娃娃打倒了,他说什么都不再言语。 忽他站起身来,强硬的握住苗树成手中长鞭,眼露凶光,随后伸出手往自己身上一抽,将自己无情打晕。 这是什么意思? 苗树成揉揉脸,纳闷不已,“怎么现在仙界的仙修这么不乐于助人?” 解释一下不客气至于对自己下狠手,捶晕自己吗?苗树成撇嘴不屑,哼!你不说她也能猜出来! 易连山望着自己徒儿不自觉踩在人仙修肩膀上的脚,一时间有些语塞,徒儿……和他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就在他这么想时,苗树成跑过来接走灵石,放了一块到奎楼一怀中,她道,“虽然你没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但我也学到了。” 以后她对人也说不客气!这句话或许是句揍人的开场白。 而一侧易连山顿时感叹道,倒是他想错了。我徒儿果然是性情至善至美之人,当真是和善,伤了人还愿意赔偿一块灵石。 他走过去,揉揉苗树成的枯黄头发,语重心长道,“徒儿,修行自是百般苦,万般难,你要努力,同时我佛慈悲,佛法自然,你切勿随意施展//拳/脚,需积善行德,散尽凡尘三千青丝,方可得道。” 切勿随意施拳脚?这又是什么意思? 苗树成听着听着有些晕乎,话语一套一套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这拳脚……哦,她懂了! 师父定是在教导她,告诉她修佛就是要勇敢揍人,不怕困难。 嗯,她悟了! 苗树成当即手持珠串,站在擂台上对着石阶上排队仙修们的方向霸气喊道,“还有谁!” 第15章 她可不怕 苗树成响亮喊起来,排队的仙修们纷纷侧头观望,怎么了? 往声音处看去,只见一头澄黄枯发的女娃娃怀抱黑石,手持珠串,面露高调,脚踩一人。 那倒地之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仙修们仔细望去,顿时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那倒地之人居然是蛇族少主奎楼一?!他踏入下仙境界已有些时日,根基更是牢靠,何人能将他打败? 再仔细一观,他们愣住了,诶?这女娃娃不是付不起300下品灵石被仙门弟子秦即分配到废弃灵石矿山了吗? 众人皆是一副不解表情,这才方方过去半日,她怎么就回来了,往擂台上瞧瞧,那个奇怪佛门弟子也回来了。 苗树成她哪里能读懂人心,她看擂台下安静的仙修们又是霸气喊了一句,“还有谁?” 话落,风吹,周遭鸦雀无声。 苗树成很是困惑,为什么他们不上来打擂台?她还想在师父面前好好表现,展示出自己的勇敢,结果压根没有一个仙修踏上这个擂台。 以她所处的擂台为界,往前可谓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往后除开天上飘来的几朵云,全然没有人气。 怎么完全不往她这边来呀! 苗树成无聊坏了,瘫坐在擂台上数莲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她心想,现在的仙修们水平真不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你们要是不来,她还怎么靠揍人修佛道啊! 苗树成单手撑着脸,百无聊赖的嘟囔,“师父,这擂台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易连山:“仙修们拜道流程繁琐,各仙家门派拜道名额有限,有些仙修若是唤不醒拜道石碑便只能靠打擂台抢拜道名额了。” 听着师父解释的话语,苗树成更晕乎了,“既然竞争这么激烈,那为什么没人来挑战我?” “我都算拜入佛门了,打败我不就能准当当拜入佛门吗?” 为何他们不来?难道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拜入佛门了? 苗树成当即双手叉腰,站在擂台上大喊,“我已拜入佛门。” 快来挑战我呀! 擂台下的仙修们眼神都没给苗树成一个,“啧,拜入佛门的脑子多少有些问题。” “就是就是,佛门狗崽子都不乐意去,她还喊的这么大声,许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唉,年纪轻轻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伴着苗树成数句大喊,秦即反倒是注意到了这里。 他快步流星走过来讨要说法,“你们使了什么鬼法子从仙门废弃灵石山脉中逃了出来?如此目无法纪,还不快快滚回废弃灵石山脉中搬石头!” 法纪?那又是什么东西? 苗树成挠挠头,怎么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词!就没点简单的吗? 再说谁逃出来了,她不想走的……谁让你给她们那灵符,她分明是不得已才出来了。 忽苗树成眼露精光,她迈着步子飞快跑到秦即面前,大声赞同,“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 她眉眼弯弯,调笑道,“就应该再次把我们赶去仙门的废弃灵石山脉中搬石头。” 秦即语塞,??? 什么人啊?受罚上赶着去? 只见苗树成从腰间储物灵袋中掏出300下品灵石,热情塞到秦即怀中,“这是欠你的灵石,我们觉得废弃灵石山脉中很有意思,你能再送我们进去吗?” 苗树成望着秦即,无比真挚,“我们真的很喜欢搬石头!我们想去哪里,你帮帮忙,再送我们去一趟吧!” 这下子秦即道脸彻底黑了,他颤抖着身子格外气愤,“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胆敢耍我!有灵石方才不还,等去了荒芜的废弃之地便还灵石,你们是要挑衅仙门吗!” 挑衅仙门?苗树成当即退后几步,伸出手反对道,“我没有要挑战仙门。” 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欠他上万灵石的秦即脑子不好使呢?她怎么可能以一人之力挑战仙门。 叶姐姐可说了,等她强大再来找你们仙门麻烦更合适,现在她可不愿意去白白送人头。 秦即怒吼,“你这般行为就是在挑衅仙门!” 苗树成哪里听得懂,她缩着身子躲到易连山身后,委屈坏了,“师父,他凶我。” 易连山站出来,目光冷淡,“仙门弟子何苦刁难我佛门孩童,我徒儿年幼无知,自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即鄙夷地看着她们师徒二人,“佛门中人也胆敢和我仙门弟子叫板,你这个佛门修为不进反退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易连山目光冷冽望向秦即,他身后佛印中的黑影更是舒展筋骨开始活动。 苗树成站在他身后瞧着那黑影转来转去,她心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师父教我这个,佛印有两个颜色,一黑一金交相辉映,简直不要太酷! 半晌后,易连山压下作祟心魔,安静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他身后苗树成接受到信号,阿弥陀佛……哦,师父定是喊她勇敢,让她揍人! 当即苗树成从背后抽出树杈子,手中转动珠串,直愣愣回复秦即,“你说话可真奇怪,说我师父不好。” “那我问你,你在这仙门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 戾气涌入秦即脸上,“你找死!” 第17章 话音刚落,秦即手腕一转,一柄长剑出现,他手持剑柄,带着腾腾煞气划向苗树成。 打架,她可不怕! 苗树成握着树杈子接住秦即的攻势,嘴里不停念叨阿弥陀佛,手中珠串转而传出梵音,一圈圈往外涌。 许是佛语过于单调,梵音并未对秦即造成什么伤害。 不是苗树成不想念其他佛语,实在是其它的还不认识,就知道这句。 随着秦即手中剑刃乱舞,苗树成渐渐觉得有些吃力,“好烦!” 他早已踏入下仙境界,能运用的灵气比她这个无道心的要多得多。 随着秦即越发凶狠的进攻,苗树成额间红光越发明显。 苗树成心中念想从未无此坚定过,她要修仙,她要变强,她才不要被欺负! 道心无畏! 她手中树杈转变为碧绿颜色,所含灵气猛地往她身上经脉奔涌而去。 空中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擂台下的仙修们抬头惊呼道,“是雷劫!” 叶莲莲站在仙修人群中,眉间满是忧虑,糟糕! 妹妹年纪尚小,如何面对此番雷劫? 她迅速从灵袋中取出一纱,上面遍布细腻莲花,栩栩如生,这是她族老赠她的宝物,可抵御一次寻常雷劫。 叶莲莲毫不犹豫的取出此物,快步上前,仙界雷劫本就是凶狠之物,她想为苗树成守护一二。 不想易连山却伸出手挡住她,“不可。” 叶莲莲疾呼,“闪开!” “你要妹妹如何抵御雷劫?!” 易连山不语,他面上波澜不惊,“树灵修道,每沐浴一次雷劫对她而言只有好处。” “她会平安无事的。” 树若想长成,必经雷劫才能诞出轨迹树轮,而树木有树轮才会有沉淀,有阅历,才会成长。 但易连山拳头上攥紧的关节泛红,他并不像自己所言那般云淡风轻。 如今唯一让易连山现在冷静站在原地的东西就是他曾滴了一心头血在苗树成额间。 他知道那滴血能护她平安,更相信她不会有事。 擂台之上,秦即可见不得苗树成好,“哼,天要你亡,此刻渡劫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受死吧!” 他手持剑刃调动天地灵气,猛地刺向眼前人。 数道剑气霞光划向苗树成,它们向苗树成四肢奔去,苗树成已然入定,不曾躲闪被霞光击中,被它们扯落下擂台,忽而地上亮起一大片线,一个个精细图案缓缓浮现,将苗树成捆缚其中,似要夺她性命。 一时间,周遭响起一片哗然。 秦即下死手了,他面对一孩童居然借助仙门阵法,运用天地灵气,他本就是修行百余年,踏入下仙境界接近地仙境界的仙修,此刻借助灵阵,他所施展的剑法玄术更是提升了数十倍威力。 眼看着苗树成被灵阵拖拽,动弹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曾离开她,她还能活下去吗? 骤然苗树成身上涌出一片绿色云雾。 轰隆隆—— 云雾与细线相接触,那些困扰苗树成的灵阵细线顷刻炸开,可怕的灵气轰然冲向四周,灰尘四起,一道道霞光自苗树成处往周围蔓延,扩散开来。 “咚咚咚——” 天空登时变得阴沉起来,灵气向外四溢引起嗡然巨响,一道道霞光震动,陡然空中乌云被一道道雷电撕裂开来,天道雷劫似龙蛇,不断降临在苗树成身上。 轰—— 一道道雷光准确的撞击在苗树成瘦弱的小身板上。 地面似乎都在晃动,围观仙修们纷纷摇头,似是在惋惜,“如此雷劫,若她能准备充足再渡,或许能以无道心之资踏入下仙境界也说不定。” “对呀!我可注意到她手中珠串了,她小小年纪以器入道,终究是走错路了。” 有仙修道,“天道因果啊!仙界已有万年不曾出现以器入道成功迈入下仙境界道修者了,她只怕是可惜了。” 一侧叶莲莲望着眼前骇人的雷劫早已是泪流满面,她恨红了眼望向易连山,“你也配为人师尊!” “我让我妹妹拜你佛门是希望你们能照顾好她这个无道心的娃娃,不是让你等见她身陷泥沼,袖手旁观!” “你算什么佛门弟子,你连慈悲之心都不曾有,你不配为佛!” 易连山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嘴里喃喃重复,“我……不配为佛?” 他身后佛印黑影晃动,似鬼魅妖魔,它道,“易连山,你何必呢?” “你听,这名女修只当你害人,不知你曾救人,你何苦对一树灵费心,她生死与你何干?” “她就算是被雷劫劈死了又如何?” 易连山不为所动,他全身心都盯着苗树成的方向。 突然那处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微弱且小,是苗树成。 站在浓雾中,秦即目露凶狠,恶语相向,“去死吧!” 易连山终究是动了。 他怒了。 易连山手中遍布裂痕珠串展露金光,忽而地动山摇,弥天梵音乍起,仙修们纷纷捂住耳朵,那些佛音入耳宛若索人性命之语,不再圣洁无瑕,反倒是无端染上一股邪恶气息。 “尔敢!” 那是他乖徒儿。 世间任何人都不得伤她!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下暴雨,真的是电闪雷鸣,忽然就唰唰唰码出了这一章。 第16章 勇敢头发 “我造恶果,为何由他人担?“ ”吾向道自是问心有愧,恶业诸多,我佛慈悲,今诚心忏悔,净戒功德……” 易连山身后佛光大耀,他手持珠串,缓缓迈步而来,瞧着是温和笑容,可嘴中却念着不近人情的佛语,身后佛印中更是宛若悄然跃过金色鸾鸟,带有俊秀尾羽,发出清咧鸣叫。 佛音入耳,心中藏有贪念,恶欲之人最是难熬。 “啊!”仙修们纷纷施展自己的术法抵御,但佛音无形无影,根本就是无法抵挡之物。 “该死!他念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平白无故让我心中生出些愧疚情绪?” 一老仙修跪地痛哭,“求求佛者,我无过啊!” “是她,是她先对不起我,”他眼露迷离,神情恍惚,“我不是故意杀她的……” 易连山迈步动作一顿,他面无表情,“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猛然间,自易连山佛印中溜出一抹黑影,本就被雷劫阴霾笼罩的天空更是暗沉起来。 忽微风轻轻吹拂过而来,轻飘温润,可在众仙修心中却宛若万千厉鬼受戒哀嚎。 隐约有什么声响在他们心中挑动,拨弄是非,似鬼魅似妖魔。 “你罪恶滔天,该死……” 那股冰冷寒意自耳畔直击心底,老仙修目瞪嘴张,胸膛起伏剧烈。 他苍老面容越发憔悴,吐气吸气频率越来越快,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诞生,撕扯着他的理智。 “啊!”老仙修抓起自己脑袋上的头发,缩起来颤抖着,“我没有……我没有……” 站在原地的叶莲莲背后迅速蹿上寒意,如临寒窖,她……她记起了幼时杀过的一妖兽。 那是她们族中的洗礼。 她曾手持剑刃刺入妖兽身体内,叶莲莲不记得族中长老对自己的评价,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做到的,直到那些迸溅出的鲜红贴上脸颊,她才发现,妖兽血液是温的。 就和活着的她一样。 佛语似风往秦即和苗树成的方向迅速袭去,那浑浊浓烟也慢慢退散。 易连山这才瞧清楚实际景象,见苗树成安然无恙,她的身侧有灵气保护罩。 徒儿,没事。 他眉间烦闷马上溜走。 而今秦即双耳流血,他半瘫在地上,整个人虚弱无力,因易连山的佛语,他心中不存在的所谓愧疚,居然逼得他喘不过气。 苗树成右袖衣裳上多了一道口子,如今她身上光华流转,更有丝丝雷电缠绕。 突然咔嚓一声。 护着她的灵气保护罩,应声而碎。 秦即冷笑,他望向易连山,露出毋庸置疑的表情,“我以灵气破她护身屏障,等雷劫降世,她必定灰飞烟灭!” “哈哈,这雷劫比我踏入下仙的雷劫更是凶险,你可千万要瞪大眼睛仔细瞧,万一你徒弟死了,尸骨都无处可寻……” 易连山手汇灵力,狠狠地扇了秦即一巴掌,“只有你这种废物才挨不过雷劫。” 我徒儿善良聪明,区区雷劫可控不住她前进的步伐。 同一时刻,易连山淡棕色的眼瞳中似有什么墨点一闪而过,真想杀了他。 顷刻,一道雷电猛地跃下,划破空中浓云,径直地轰在苗树成身上。 她瘦弱的身子轻微颤抖,额间红光若隐若现,满头枯黄头发更现毛躁。 就在这凶险一刻,苗树成额前倏尔翘起一根头发,扎眼且瘦小。 单薄的头发立起身子在抵抗雷劫。 第18章 雷声隆隆作响,沉浸在佛语中的仙修们立即醒来,他们突然发现…… 等一下,什么玩意? 这娃娃在用头发抵御雷劫? 还去她个仙人道长的就特么一根?! 搞什么啊?不是送死?拿头发和雷劫斗,头发没有马上变为灰烬? “我的仙人菩萨……那……那是什么?” 一仙修面露惊恐,他探出手颤抖指向空中雷劫。 只见那些雷电在云雾中翻涌,仿若生出麟角,身上浮现有鳞片,它们似是在云中寻找合适的时机,随后再落下。 这个雷劫居然有灵识,它快要化形了! 方才面露轻松的易连山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他不顾叶莲莲反应,夺过她手中薄纱,立即往自家徒儿方向盖去。 能挡点挡点,此雷劫着实让人不安。 第17章 头发掉了 易连山快步向前,将薄纱投掷在自家徒儿上方,尽管她的上方如今盘旋着许多流动的雷光和瞧不清晰的云雾。 空中雷电翻腾动作一顿,又是猛地掷下去。 轰—— 苗树成闭着眼,挺拔的身子猛地一颤,“哎呦,谁揍我!” 她整个人止不住地往前倾,似是无法抵御,要草草倒地。 易连山眉间忧虑不断,他恨不得自己上前替她挡下此番雷劫。 “易连山,易连山……” “你就这般狠心,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再惨死一世吗?”心魔低语,“你不是说要渡她吗?” “你如何渡?” “世间苦难人那般多,你又为何单单只渡她,苗树成生有纯粹道心,她本就该死。” “死了才好,没有人会在乎……” 易连山眸中飘过黑影,一瞬后他坚定道,“我在乎。” 心魔邪笑,似是早知如此,“易连山,你心慈注定成不了道。” 易连山冷着脸向前,他身上的袈裟再次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我成不成道,与你何干!” 他口中低念佛语,一步一步朝苗树成走去。 “为佛者,心慈又如何,世间苦难我们佛修同受,哪怕只渡一人,世间慈喜便会存在,一切都有意义。” “我愿渡她,我亦能渡她!” 被子劈懵了,苗树成脑袋里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些在拜道石碑见过的亮亮大光圈又出现了,有赤色,绿色,银色和玫瑰金色 它们更是从光圈缓缓转变为灵体。 转瞬,一只肥嘟嘟的毛狐狸从赤色光圈中跑了出来。 它毛色洁白,脚迈着轻盈步子,小心翼翼靠近苗树成,谄媚地蹭蹭她的膝盖,更是翻滚着肚皮撒欢。 苗树成小脸皱的厉害,“不准冲我撒尿!” 狐狸可爱是可爱,但她对毛茸茸的存在不感兴趣,毕竟她是棵树,这些小动物来她身边就是来嘘嘘的。 贸然出现的白狐狸没由来蹭的她心烦,苗树成撇着嘴,忙推开毛狐狸,“痒痒的,不撒尿就离我远点,热死了。” 没等她推狐狸的动作完成,一株灵药和一把剑迅速飞到她的身边。 苗树成望着飞驰而来的剑,整个人不由自主僵住。 过往霍岂朝她挥剑的画面再次翩翩浮现,那柄长剑让她感到心悸。 她恐剑啊! 正因为灵剑出现,她分了神,恰巧被头顶的雷电砸了个正着。 “哎呦!”苗树成身子往前一倾,脑袋上一疼,她探出手摸摸脑门,只见半根头发轻飘飘掉落在她手中。 遭雷劈正常人有哪个会开心? 但此刻苗树成却是兴高采烈,眉眼带笑,她捧着手中半截枯黄头发,笑的无比激动。 “掉……掉头发了!!!” “我掉头发了,”苗树成小脸一扬,有些自豪,“嘿嘿,仙门……” 准备好倒大霉吧! 灵药,狐狸和剑绕着她不停转圈圈,它们似是察觉到苗树成头顶雷劫不同寻常,转而飘到她头顶,想为她挡雷劫。 你们替她挡雷,她还怎么挨雷劈掉头发? 想阻碍她? 于是苗树成利落的一把推开它们,“闪开点,不要挡着我挨雷劈。” 她缓缓睁开眼,垂涎地望着头顶雷劫,眼里全是兴奋,一点害怕都没有。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好多雷哦!” 易连山迈步走开的动作也是一顿,他看着自家徒儿的动作和脸上乍现的“不怀好意”,和幸福笑容有些不解。 “徒儿,这是?” 只见苗树成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她施灵力将覆盖薄纱撤下,将手中珠串放下,似是要以血肉之躯硬挨雷劫。 “你们……” 苗树成伸出手指向雷劫,她在挑衅雷劫! 霎时雷劫降下一道,闪跃出耀眼雷光。 摸摸脑袋,嘿,又是半根! 一瞬,苗树成嘶哑着声音,冲雷劫大喊,语气是十分嫌弃,“你们到底劈不劈呀?” 真烦,就不能快点嘛! 雷劫乃天地规则桎梏,如今快生出灵智对苗树成此等挑衅之举很是不满。 雷劫当即暴怒。 天地灵气顷刻间扭转在空中,雷电翻滚涌动,天地异变,天暗了。 轰—— 一开始只是一道单薄的雷猛地袭向苗树成,地动山摇,空中雷云剧烈翻滚,数道雷电似雨打接踵而至,可怕又骇人。 叶莲莲被惊讶到捂住嘴,她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这般雷劫……实在是太凶残了。 “妹妹……妹妹恐怕凶多吉少。” 叶莲莲心中伤感异常,她望向易连山的眼神满是怒意。 “哎哟,哎哟!” 痛一下自然是不觉得疼的,这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疼痛就苦了。 苗树成伸出手抱着脑袋,满地乱跑,“哎呦,那个……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重新一打一行不行啊!” 回应她的是万千雷霆。 “哎呦!你这雷劫怎么以多欺少!” “你不要太过分!” 呜呜呜,脑袋瓜挨劈,都快被劈麻了,好疼。 雷劫听见她此番言语,更是生气,空中凝聚出巨大雷电便要砸向苗树成。 苗树成现在非常后悔,她苦着脸有些难受,“以多打少,你没素质!” “你身为雷劫一点道德也没有。” “早知道我就不冲上去挨雷劈了,好疼。” 但随着雷劫一道道落下,苗树成脑袋上的枯黄头发一根根往下落。 她又是一阵惊喜的呼喊,“嘿,头发掉了,”心里腾起一股幸福感,“仙门要倒霉咯!” 苗树成脚下动作不断,疯狂跑动,跟山林间的猴一样乱窜,双手抱头,时不时喊疼,时不时大笑。 看上去……竟然无比开心? 关注自己徒儿的易连山,嘴角微妙抽动。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看上去挺乐在其中的…… 苗树成压根不担心自身灵力耗尽,她腰间储物灵袋中不要钱的下品灵石有得是,灵力不够就掏一块出来用。 忽然在苗树成挨了很多雷劈,灰头土脸后她悟了。 “这些雷劫光劈我一个人,不是很浪费吗?” “得想个办法,”苗树成想了想,认真点点头,“让仙门中人也挨雷劈一下才行。” 谁让他们欺负她。 远处的仙修们早已目瞪口呆,这什么鬼啊?遭受雷劫还是安然无恙,还满地乱跑? “她遭受的会不会是假雷劫?” “就是就是,许是瞧着骇人,说不定一点都不厉害呢!” 话刚落音,只见苗树成抬头挺胸,双手举着一块黑石,气势汹汹地往倒地秦即方向跑。 让你欠她灵石! 苗树成靠近秦即,木着小脸果断移开自己挡雷劫的黑石,猛地蹲在秦即面前,等额头定上传来熟悉的触感,迅速闪开! 只见一粗壮雷电徒然落下,结结实实的砸在秦即身上。 “啊!” 重伤的秦即身上迅速腾起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他躺在地上疼得不停翻滚,嘴中痛呼不断,“啊啊……” 仙修们吓得脸都白了三分。 这娃娃……好记仇。 他们结结巴巴道,“那是真雷劫!” 如同它那雷光火爆模样一模一样,很是凶残。 随着秦即的痛呼,苗树成额间红光若隐若现,她眼中的新奇也缓缓转变为疯狂。 “就劈你,就该劈你,让你欠我灵石,让你上辈子欺负我。” 就在苗树成迷失在类似于复仇,快乐的情绪中时,一声冷冽呼喊响起,它准确无误的传入苗树成耳中。 “徒儿!” “静心,得饶人处且饶人,且勿被恨意恶心捆缚住双眼和心智。” “阿弥陀佛!” 伴着易连山诵经的佛语,苗树成额间红光缓缓跌落。 第19章 她也慢慢闭上眼,嘴里不停嘟囔着,“他欠我钱,明明是他不对,为什么要说我。” “谁让他欺负我,我不想被他打,我才不要被人欺负……” 苗树成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她心中笃定的东西也愈发坚定。 “我要变强,我才不要以后被这些垃圾欺负!” 尽管她心中很是不情愿,苗树成还是记住了易连山说的话,“但师父说的也对,我不该陷进去。” 苗树成放下手中灵石,她睁开眼捡起方才丢下的珠串。 “那我不要让雷劫劈他了,”苗树成带着脾气,“他太菜了,搞得好像我欺负他了一样。” 她老老实实的捏着手中珠串,有样学样,“阿弥陀佛。” 雷劫退散,漫天霞光浮现。 苗树成位置腾起一金光,额间被空中灵气刻画出半道经书佛文。 她迈入下仙境界了。 易连山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欣慰,“徒儿心思果然纯善,面对前世恶果仍能平稳放下,实乃不易。” 他望向苗树成脸上平淡无风的表情,易连山眼中闪过几分心疼。 成长艰苦,为何偏偏要她遭受这般呢? 连易连山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脑海中腾起的这个念头的那一刻,他心中已然是无法再忍受一丝一毫对苗树成的刁难,他希望那些苦难折磨都离自家徒儿越远越好。 叶莲莲早激动的尖叫,她妹妹居然安稳渡过这般雷劫,更是迈入下仙境界,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一下子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苗树成,“妹妹,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叶莲莲眼带泪珠,她伸出手触碰着苗树成的脸,用眼神仔细端详,似是怕她身上有什么伤。 注视着叶莲莲的眼泪,苗树成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她眨眨眼,肯定道,“叶姐姐,你别急,我揍人很厉害,以后都不会受欺负,像这些什么雷劫欺负不了我。” 叶莲莲被苗树成的话逗笑了,她伸出手摸摸苗树成的头发,“你若是不这么莽撞,我什么都不为你忧虑。” 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吓一跳,自家妹妹的头发轻轻这么一拽?直接掉了一大把?! 虽说还是扎手,可掉的这一手枯黄头发愣是让叶莲莲呆滞了。 妹,你小小年纪就有秃头潜力?! 叶莲莲转头望向易连山,眼中满是惊恐,你们佛门的秃头道不会真是靠掉头发修行吧? 她满是迷惑,可眼前少年脑袋上分明有头发啊? 易连山瞧见叶莲莲手中头发早已是方寸大乱,“怎么掉了这么多头发!” “全是我不好。”易连山望着苗树成,心中满是愧疚。 如今徒儿身型瘦小不说,这满脑袋枯黄头发也是令人发愁。 回想起自己探出手摸苗树成头发的触感,易连山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起来。 不行,徒儿正是爱美的年纪,头发这般毛躁许是该伤心了。 易连山此刻心中骤然涌现出一股劲,他想让自己徒儿的头发重回他初见她时那般秀丽柔顺,他想要徒儿这头毛燥头发变得飘逸灵动起来。 他想让她开心。 苗树成望着叶莲莲手中落发,差点激动的蹦哒,“头发!头发,它掉了!” 她无比骄傲的望向易连山,语调欢快,“师父,师父我头发掉了!” 嘿,看呆了吧! 见你身为佛门弟子却满头青丝,她就当做好人好事告诉你好了,挨雷劈会掉头发。 苗树成摇头晃脑的靠近易连山,刚开口,“师父……” 易连山便面色凝重的从储物灵袋中掏出一梳子,似是想给苗树成梳头发。 可这手刚抬起来,远处拜道石碑突然一个个升空腾起,它们向着苗树成快速袭来。 第18章 抢我徒弟? “那是什么?”仙修中有人惊讶喊道。 风中传来怒啸,携带着光辉的拜道石碑瞬息间环绕在苗树成身侧。 它们兴奋的上下飘动。 苗树成呆在原地,她望着身侧转来转去的石碑很迷糊,她问,”师父,这是什么?” 哪知抬眼便见自家师父被石碑击退几步。 石碑瞧着极具攻击性,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一堆字符从石碑上散落下来,组成一堵字墙,干净利落地挡在她们二人之间。 苗树成蹙眉,当她面揍他师父? 她反手就握着树杈,对着石碑一顿打,边打还边骂,“我干碎你!” 石碑们闪躲不急,一个个遍布痕迹。 一侧,易连山手握着梳子,空中干举着的动作有些突兀。 望着眼前推搡阻挡他的石碑,一瞬便知晓它们是何意思了。 他收起梳子,以神识传音。 “我徒儿已拜入佛门,你们何必再纠缠……” 原本安静一片的神识虚空中徒然间传来几道古朴的怒吼。 “你无耻!”一苍老的男声嘶哑骂道,“她不该当佛门弟子。” “你欺人太甚!哎呦……”似是被什么东西打了。 “仙界拜道万年来的规矩皆是由弟子踏上拜道石阶,唤醒拜道石碑再行由仙家门派收徒,你这等无耻小儿,竟然破坏规矩,提前将女娃娃哄骗入佛门,属实是不要脸!” “哎呦……” 温柔女声不揾不怒的响起,“离老莫生气,他许是不知这仙界规矩,并非有意破坏。” 听着她说出的言语满是温和,不想忽而似烈阳化身阴雨绵绵。 “还回来!”她凶狠道,“把这个女娃娃还回来。” “你若是不让,那便以死谢罪好了。” 更有一中年男子附和,“你教不了世间奇才,还是将她交与我们为好。” “我灵剑庄,锻器门和灵药宗定会倾尽心血,用心教她,说不定日后她能踏入那传说中的位置……” 不等此人说完,易连山冷着脸打断,“我佛门弟子无需各位费心。” “无耻小儿,尔敢!” 易连山面无表情,往前踏上一步,他揉搓手中珠串,手腕一转,眼前字墙悄然迸裂。 他道,“我有何不敢?” “你!” 不想再与这些人打交道,易连山望向眼前和徒儿躲闪的石碑,他手掌往胸前竖着一摆,灵气向外释放。 它们全被无情扇飞,飘过天际而后消失不见。 苗树成瞪大眼,无辜的看着自己师父,眼睛里写满了崇拜。 “哇,没想到长头发的佛修也能这么厉害,果然变强就应该揍人!” 对!连“东西”也不要放过,要知道她可是实打实挨了雷劫,结果便是她既掉了头发又迈入下仙境界,实在是太棒了! 这侧易连山望着自家徒弟的微妙神情,当她是害怕,他忙大步走过来,而后摸摸自家徒弟扎手的头发,安慰道,“别怕。” 苗树成满脑袋小问号,她为什么要怕? 怕什么东西啊? 难道说那些石碑是什么危险且厉害的存在? 正当她努力思考时,天边冒出几道霞光,在她们眼前再次缓缓出现那几道飘着无数字符的石碑。 “无耻佛门小儿,还不快快将天地奇才交与我们!” 易连山冷着脸往前一步,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还想和他抢徒弟,做梦去吧! 他冷着脸举起手中珠串,似是要诵经与之较量一番时,一侧苗树成却伸出小手,一把将他拦住,她跃跃欲试道,“师父,这次我来!” 厉害的石碑让她也来揍一揍,苗树成眼中绽放出光彩,她从背后抽出自己的伴生木剑,向着石碑刺去。 其实她还是害怕木剑,但到底是自己的伴生之木,木剑里传来的亲和力让她的恐惧变得并不是那么大。 苗树成也不知道这木剑什么时候跟上她的,但她很乐意将木剑留下。 她在心中念叨,上辈子仙门弟子可说了,打架,打赢的才是老大,从败者那里拿东西是仙界争端中的默认规则,弱肉强食,有本事才能活下去。 苗树成怀着理所当然的态度将木剑握在手中,再说这伴生之木本就是她的东西,虽说她怕,可她在试着努力克服这些恐惧,要成为强者,怎么能一昧躲避自己的恐惧。 她怕又怎么了,搞得好像大家什么都不怕一样。 木剑仿佛变成了苗树成激励自己的存在,她笨笨的依靠自己独到理解将对木剑的害怕转变了一个意思,隐约上升到一种奇怪却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苗树成握着木剑,直愣愣地挡在石碑们前面,“站住!” 石碑们转瞬熄了火,浮在空中。 苗树成觉得有些诡异,因为此时站在她眼前的石碑们好像在说话?是在和她说话? 自她耳边响起数道声响。 一苍老男声爽快道,“娃娃你好,我乃锻器门离焰,你可要快些拜入我们锻器门,我担保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第20章 “娃娃,你可别听他的,拜入我们灵剑庄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我们有无上剑法,柔剑,花剑,飞剑最是适合你学,”中年男子如是说道。 一道温和女声加入,“妹妹,你身为自天地诞生的树灵,我们灵药宗才是你恰当的选择,我们可赠你无上灵药灵泉……” 苍老的男声再道,“放屁!你别使花招,娃娃才不会拜你们灵药宗这等不入流的仙家门派!” “哦,那我瑶娘倒是想知道,你锻器门算是什么厉害的门派?!” “你!” 双耳听着石碑中传来的声音才是激烈争吵,苗树成感到困惑极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吵吵吵,烦死了! 只见苗树成举着木剑,对着石碑一顿用力挥舞。 苗树成心中记起师父说的要她静心,如今嘴里更是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自己要冷静。 灵气伴着佛语宛若镣铐,似蛇腹,似钩锁,紧紧控住石碑,将它们全挤在一起,最后苗树成揉了揉自己的拳头,认真的哈了一口气。 伴着“呀!”的一声—— 石碑们似烟雨落花,在天空中抛出一道完美弧度,飞出去,不见踪影。 终于清静了。 苗树成甩甩手,喜滋滋地对着自家师父提问,“师父,方才那呜呜咋咋的是什么东西呀?” 易连山见苗树成的举动心中升起笑意,嘴角上扬,他道,“那是拜道石碑。” “拜道石碑?”苗树成一听,懵懂问了起来,“为什么那么多拜道石碑围着我?” 她也不是灵石,又不发光,都围着她干什么。 苗树成轻悄悄走到师父身边,脸上满是紧张,她已经拜入佛门,它们难不成还能来抢夺佛门弟子? 当真是奇怪,叶姐姐可说了,已经拜入仙家门派的弟子就是树枝上黄了一半的树叶,最是招其他门派嫌弃,为什么这时候拜道石碑要围着我呢? 危机感蹭一下就浮现在她心间,苗树成说出的言语都有些不利索了。 她双眼泛泪,似决然离去的人,猛地抱住自己师父大腿,“师父,是它们要围着我呀!” “我绝对没有半点要离开佛门的意思!” 苗树成低头,“我好不容易才拜入佛门,我不要被其他的仙家门派带走。” “你别不要我!” 易连山手中揉搓珠串的动作渐顿,他捏紧手中珠串,有些谨慎道,“那是因为徒儿天资聪颖……” 他说道很是小心翼翼,他心中满是担忧,他怕苗树成知晓其他仙家门派后不会选佛门。 谁知此刻苗树成却顶着一头枯黄杂草头发,对着易连山无比认真,“师父,你别讲了,我明白。” “那些拜道石碑属实是不要脸,其他仙家门派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抢人,不要脸!” 苗树成越说越激动,她狠不得捂着胸口当场对着佛门发誓,以表对佛门的忠诚。 皱着眉头感到费解的易连山,??? 虽然易连山完全不懂苗树成的意思,但他还是平静道,“为何徒儿认为拜道石碑和其他仙家门派称不上好呢?” 苗树成揉揉自己的头发,严肃道,“啧,师父你这么就不懂呢。” “我已经拜入佛门了,那些拜道石碑还缠着我,可不就是不要脸嘛!” 苗树成扯扯易连山道衣角,心疼道,“师父,石碑完全不把佛门放在眼里,公然撬佛门墙角,实在是太没有原则了。” 苗树成双手叉腰,对自己设想的结果感到非常生气,“叶姐姐和我说过,修者们拜道的不易。” “可这些石碑居然罔顾仙界规矩,直接想抢夺拜入其他仙家门派的弟子,毫无底线和原则,着实令人不耻!” 易连山:…… 他该怎么和徒弟解释,是因为她天资优秀,所以才遭各个仙家门派抢夺。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解释这个干什么? 徒儿跟着他去佛门才是好事,若是去往其他门派,他恐是照顾不到她。 只见易连山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袈裟,随后留下一句,“嗯,令人不耻。” 站于身后的叶莲莲嘴巴都被吓得张开,我的仙人菩萨。 这对师徒都什么垃圾理解能力啊! 妹妹,拜道石碑围着你打转,怎么能是不耻行为,那分明是见你优秀想收你为弟子! 叶莲莲她听着脸早就黑了,现在更是迈着步子赶紧走过来,“妹妹,那些拜道石碑……” 易连山温柔的揉了揉苗树成的头,手里捏着珠串,眼带寒意望向叶莲莲,“哦?” “不知这拜道石碑如何?” 叶莲莲感受到背后突如其来的灵气压迫,顿感压力,妹!这个人他在威胁我,明目张胆的威胁。 苗树成乖巧扭头,也是问了一句,“叶姐姐,那些拜道石碑怎么了?” 叶莲莲望着自家妹妹抱着易连山的姿态,再来她手中握着的木剑,一副要去找人麻烦的样子。 她一时语塞,咬牙切齿地附和回了一句,“当真是令人不耻!” 心中泪流不止,苍天,让妹妹拜入佛门简直是上了贼船,妹妹这莽夫架势怎么瞧着越来越凶残了! 站在远处仙修们,脸上可谓是十分精彩,一个个震惊到不行。 “刚……刚刚,她是一拳捶飞了拜道石碑吧?”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居然将三个拜道石碑都捶飞了?” “你看清楚了没,方才那是三个拜道石碑吧?还是我看错了。” “不是,怎么可能会有三个仙家门派同时选择一个弟子呢?”有人问。 “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当仙修们齐刷刷给苗树成找一个合理解释时,空中再度出现异象。 第19章 让你劈我 叶莲莲观空中异象,只觉得是祥瑞之兆。 她语气兴奋,“定是妹妹优质天资引得仙家门派坐不住了,方才拜道石碑虽是被妹妹揍飞了,可说不定仙家门派对妹妹此番行径倍感满意。” 叶莲莲瞥了瞥易连山,这有头发的佛门弟子好像有些靠不住,方才妹妹遇凶狠雷劫他仍无动于衷,能不能充当我妹妹的师尊呢! 叶莲莲心想,妹妹瞧着便是个自在随心的娃,看着瘦弱身板就知晓是受过苦,吃过亏的,若是妹妹拜入佛门,能受到照拂,有方依靠,自然是可以的。 “但他看着很是抠搜,先前那300下品灵石偌大一个佛门也不愿意付,万一日后妹妹想去仙界买些个珍贵灵药,口袋空空岂不是会平白无故被人调笑穷酸?” 那可不行!妹妹如此年岁便踏入下仙境界,往后道途自是顺畅,待在佛门保不齐日后要遭受委屈,还不如拜入其他仙家门派为好。 这佛门不待也罢! 叶莲莲凝神往苗树成那处一望,心一狠,阔步走向她。 不想忽而云雾间又腾起数道雷电,它们更是直直地往苗树成方向砸去。 “哎哟!好疼,”苗树成揉揉自己的脑袋,郁闷坏了,她伸出手指,指向雷劫,“你们有没有搞错,为什么还劈我!” 伴着苗树成困惑的质问,已经劈下来一半的雷劫迅速拐着弯返回空中。 她见此情景开心的扯着易连山衣袖笑,“师父师父,它许是怕我了。” 师父说的可真没错,果然依靠拳头才能成为强者。 苗树成骄傲仰头,她已经彻底将易连山的教导话语体会成了别样的揍人心得。 易连山望着莫名折返的雷劫也很是迷惑,他开始思索这种情况可能存在的原因。 苗树成正笑呢,突然空中降下一道粗壮雷劫,砸得她身子止不住颤抖。 “哎哟!怎么比先前还疼?”苗树成揉着脑袋,烦闷抬头,哪知一抬头望,人就傻眼了,空中数道雷劫正在融合,还是合成一条? 苗树成震惊,怎么你们雷劫打不过还叫小伙伴,喂!单打独斗才是仙界主流挑战模式,你们这就是违规,违规啊! 叶莲莲靠近苗树成的动作缓缓停止,因为她也发现不对劲了,怎么雷劫好像没完没了,怎么老劈妹妹? 恰巧周围传来惊叹,“我记起来了!日后,这娃娃恐会时不时遭雷劫,说不准哪天就叫降生雷劫给劈死。” “什么?” “要怪就怪她没道心,修炼乃违背天道,雷劫正是天道在惩罚她,道容不得她。依我所见,若她想保下自己的小命就不该继续修炼,老老实实窝在佛门当一位扫地僧便好,虽说今后一生可能毫无成就,可能活下去已是不易之事。” ?? 苗树成听着有些晕乎。 什么没道心违背天道什么的她还能理解,可这为保性命,停止修炼? 不是,这凭什么呀?! 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踏入修炼的道路,她还想着早日修成秃头道早日报复仙门呢!怎么她就该停止修炼了。 第21章 一说起这个,苗树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手往脑袋上用力一揪,果然见一把头发掉落,奇了怪了,不是说神树落叶仙门倒霉嘛?怎么现在感觉是她倒霉挨雷劈呢! 正当她这么想时,空中飞来一众身着仙门服饰的弟子,他们神色慌张,面露恐惧,口中一声声疾呼,“秦师兄,秦师兄!” 他们嘴里一个个喊的欢快,这眼睛睁得大且颇有默契的一起往上看,一人一脚准确无误的踩在倒地的秦即身上。 苗树成抬眉,看来前世欠他灵石的家伙,在仙门的日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 等他们有秩序的踩完最后一脚,这才“巧妙的”瞧见秦即,将人扶起。 尽管他紧闭双眼,仙门弟子们仍是对着他开口说道:“秦师兄,不好了,仙门出事了!” “今日霍迈长老有急事前去拜访闭关的掌门,不慎触发屏障禁锢,遭受到重创,而仙门中各位师兄师姐和长老正赶去无迹海寻灵药,仙门此时已是群龙无首,还望秦师兄振作一二,陪师弟们赶回仙门主持大局!” 秦即嘴角带血,头发凌乱双眼紧闭,全然无法回答。 仙门弟子们却俨然自导自演一般,按着他的脑袋点头,顺手抬人,回道,“既然师兄同意了,那咱们便快些走吧!” 话落,他们顷刻间御剑消失不见。 苗树成揉揉自己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如此听起来,他们好像是有些倒霉诶!” 嘿,走秃头道报复仙门,可行! 仙门弟子一走,其他仙修们的嘴巴也是不再拘谨,纷纷谈论起来,“距离无迹海开启还有数十天时间,仙门弟子去那么早干什么?” “你可能是还没听说,据说今年他们仙门少了个引路人,进无迹海许是都要花费许多时日,现在不去,届时只怕会比其他修者晚上不少时日。” 有仙修问,“不应该呀!我记得仙门那引路人是个脑子有隐疾的,听说一直靠着仙门浓郁灵气为生,如今怎么不愿为仙门引路了?” “啧,瞧你这话说的,都说了脑子有毛病了,还不许人身体抱恙?” “再说仙门弟子可没把那引路人放进眼里,他们说了,少了那人,仙门也能安稳进入无迹海,那人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脑子有隐疾的仙门引路人,靠仙门浓郁灵气为生?咦,怎么说的和她这么像,苗树成小脸皱得厉害,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们仙门弟子还真是不要脸,依靠着她的探宝才能也算是占足了便宜,现在嘴里往外蹦哒什么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苗树成额间红光闪过,她气的不行,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强词夺理的门派和弟子! 她再次扯扯易连山衣袖,眨巴着眼睛开始撒娇,“师父,我们也去无迹海好吗?” 苗树成见易连山不为所动,连忙开始组织语言,疯狂补充,“师父,我方才可听见了,他们说无迹海里虽说是凶险异常,但内有隐世机缘,更有数不尽的灵药和灵泉。” “我还没见过很多灵药灵泉呢!我想去瞧瞧热闹,师父咱们也去无迹海,好吗?” 苗树成不知道自己这仰头乖巧请求的表情加上她那瘦弱身板有多大杀伤力,易连山一见此景,一听她语,眼眶差点就红了。 他心里愧疚不已,满是心疼,自家徒儿百年岁月竟是连灵药灵泉都没怎么见过的苦命娃娃,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易连山探出手摸摸她的枯黄头发,二话不说道,“嗯,咱们一起去无迹海看看。” 易连山心里藏事,他已经将未来可能寻来的灵药灵泉去处都安排妥当,当今首要之事就保证不能让徒儿再落发了! 小小姑娘家家,万一“误入歧途”,早早落发为僧,日后后悔当初又该如何? 像袁老那般光亮的秃头,徒儿又哪里会喜欢。 他觉得自家徒儿年纪小,有爱美之心,如今顶着一天枯黄头发,自己心里说不准有多伤心呢!自己身为她师父,定要对徒儿好生照顾才是。 想着想着,易连山从自己储物灵袋里取出了一把梳子,他温柔道,“徒儿,师父帮你梳发。” 苗树成感到有些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帮她梳头发? 往旁边瞥了瞥,注意到叶姐姐的寻常神情,苗树成也就放下了警戒心,仙界规矩多,说不定师父帮徒弟梳发,又是哪项特别规矩。 苗树成这般思考着,原本有些许紧张的内心也缓缓转变为平静。 直到苗树成脑袋上方传来“嚓”的声响。 苗树成问,“师父,怎么了?” “没事。” 易连山面无表情,默默的将下品灵石镌刻而成的梳子收回储物灵袋中。 他望着苗树成的头发表情多少有些凝重,徒儿的头发这么坚固?连下品灵石的梳子都可以梳断…… 看来去无迹海这趟要为徒儿寻把合适材质的灵石制成一把梳子才是。 便随着梳子的光荣牺牲,易连山也渐渐收回了自己想让苗树成头发看着不那么毛躁的念头。 他尴尬的揉揉苗树成的脑袋,告诉她,“梳好了。” 苗树成甜甜的回了句,“谢谢师父。” 易连山嘴角微扬,满意点头。 多么美好,和谐的场景呀!谁知突然天降雷劫,准确无误的向苗树成砸下。 “轰隆——” “哎哟!”苗树成抱着自己的小脑袋,眼泪都快掉了。 她好委屈,这雷劫怎么老劈她呀! 苗树成一手举着木剑,一手持着珠串,指着雷劫喊道,“喂,你再劈我,我就揍你!” 雷劫初生灵智,此刻完全不将苗树成的话放在眼里,它甚至挑衅的再降下一道雷劫劈向苗树成。 苗树成怎么想怎么想不明白,她揉揉自己的脑袋,生气的望向天空,只见她伸出手一把握住再次劈向她的雷劫,将雷劫一整个捏住,又猛地往地上掷去,雷劫跟被人无情揉搓的绳子一般,挣扎不出。 “让你劈我,让你劈我!”苗树成郁闷道,“虽然我是树,但是你劈我,我也疼的!” 周遭早已是鸦雀无声,我的个仙人菩萨啊…… 那还是仙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雷劫吗?眼前这任人揉捏的是什么东西? 叶莲莲没由来的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妹妹咱们商量一下,日后能不能别怎么莽,你可太吓人了! 易连山冷着脸道,“徒儿!咱们佛修需善待万物。” 苗树成不情愿的将雷劫放走,随后她嘴里念叨阿弥陀佛,心中牢记易连山教导,“为人要慈悲,要善待万事万物。” 于是苗树成将这些在心中粗略过了一遍后,她满意点头,“哎,我现在就成为世间最慈悲的人了,我可真棒!” 第20章 不想离开 站于外侧的仙修们惊恐地望向苗树成,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在她手中任她揉圆搓扁的东西,真的还是令仙界众多修者闻风丧胆的雷劫吗?更离谱的是她手中揉搓的雷劫,瞧着比寻常雷劫更为厉害,甚至隐约间存有灵识…… 这一抓,一拳一揍是什么意思,一女娃怎么这么勇猛? 难不成没道心的仙修对抗天道,实力会变得格外强悍? 有胆子大的仙修果断站了出来,他学着苗树成的样子,伸出手指向天空,挑衅雷劫。 “我看这雷劫不过如此……” 话落,雷劫应声而下。 “轰隆——”雷劫降临。 仙修们望去,只见方才站出来的修者浑身焦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什么鬼……直接给劈嗝屁了?这雷劫也太狠了! 听见身后声响,苗树成好奇扭头,“咦,师父,那人怎么黑黑的?” 不想在自家乖徒儿面前提生死,易连山淡定回道,“他许是去挖泥玩了。” 苗树成将手中木剑放到背后,小脸一皱,“玩泥巴,会把自己弄得这般黑黢黢?” 仙界现在的泥巴可真厉害。 苗树成严肃:“师父,以后我们可千万不要随意去玩泥巴。” 黑起那副样子,瞧着可是奄奄一息。 易连山表示赞同,“嗯,徒儿说的对。” 叶莲莲:……妹妹,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如此惨状,哪里是玩泥巴会造成的样子。 叶莲莲叹气,“妹妹确实是年岁轻,别人说什么都信。” 与此同时,苗树成手上飞来了一块灵石,她伸出双手拍拍灵石,有些不解。 她问,“师父,为什么你要给我灵石?” “你累了?” 易连山想接着将灵石递给自己徒儿的动作一顿,他方才瞧着自家徒儿擦汗的动作,当她对抗雷劫累了……不想现在站他眼前的徒儿生龙活虎,倒是显得他的动作有些多余。 尴尬的气氛悄悄蔓延开来。 易连山收起手中灵石,面无表情站起身来,“为师……为师观你对抗雷劫,忧虑你消耗灵力过快。” 第22章 “徒儿,你要懂得未雨绸缪,若是遇上灵力消耗殆尽的时刻,灵石便是你能快速恢复灵力的办法。” “日后,切忌不要像方才那般莽撞” 苗树成拍拍手中捏揉的灵石,认真点头,“嗯,我以后一定注意!” “师父,我以后尽量找自己灵力,充沛的时候再去揍雷劫!” 易连山:嗯……看看自己徒儿这上进模样,真不错! 他抬起头只感到一脸骄傲,不愧是自己的徒儿,真乖。 叶莲莲望着眼前说着离谱言论妹妹和突然摆出傲娇脸的少年,一阵无语。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憋了一肚子话,搞什么啊! 这算什么事,单人暴揍雷劫?正常吗? 震惊之余,叶莲莲望着傻笑的苗树成心里或多或少感到有些可惜。 她想,若是妹妹有道心,能拜入其他仙家门派就好了。 佛门,当能护妹妹周全? 但叶莲莲也没资格对苗树成的选择多加干涉,她走过来,伸出帕子将她脸上的汗珠擦了干净。 苗树成脸上浮现暖洋洋的笑意,“谢谢叶姐姐。” 拜道依旧继续,叶莲莲刚踏上拜道的石阶。 苗树成盼叶姐姐成功拜道,所以她们二人还未离去。 苗树成瞪大眼睛,注视着叶莲莲的同时,拜道石碑内也有一行人以灵体站在石碑内注视着她。 “瑶娘,你灵药宗还不去收那娃娃?再等上些时间,许是要错过了。” 被唤瑶娘的女子翻了一个白眼,“哟,离老你锻器门方才不就同我们在争抢吗?” “怎么,这会儿你见她无道心,又是苦难的修炼道被束缚上雷劫,觉得棘手,不想收了?” 离瀚朝摸着络腮胡子气得老脸通红,却也没有反驳瑶娘。 他们这些躲在拜道石碑中的灵识,在仙界无尽年岁中见过的天才翘楚实在是太多了。 眼前的娃娃是奇才又如何?无道心就意味着以后的修行不易,能不能成材都不一定呢! 他原本见她踏入下仙境界想着做个顺水人情,抵御雷劫的奇娃娃许能破开天地规则,悟出自己的道也不一定。 可偏偏她留下九死一生的那抹生机转瞬被雷劫缠上,一个时刻可能被雷劫轰死的奇才,收下又有什么用? 她注定早夭,成不了强者…… 天上随时砸向她的雷劫只会是个索命咒,日后此人能不能再安稳活些时日都说不准,收她为门中弟子更是会无端引来天地桎梏,不收也罢。 离瀚朝缓了半晌,最后他怒气冲冲道,“我锻器门就不和佛门争了。” “她既已拜入佛门,那便是与我锻器门无缘,我又何必强求。” 他刚给自己找到台阶,灵剑庄和灵药宗便顺着意思踏了上来。 “我们也正是这个意思。”灵剑庄冯才抱拳笑道,“离老为佛门思虑我们自然是懂的。” “既然锻器门此番拜道已收下一位优质弟子,接下来的仙修还劳烦离老不与我灵剑庄争夺才好。” “我呸,我离瀚朝还不知道你们那些小心思?” 他冷眼相待,“少在老爷子我面前扯花花肠子,要收弟子便早些收,再等上会可别怪我锻器门欺负人。” 瑶娘笑道,“离老,你锻器门收了白嫌器那名炼器奇才,何苦再与我等抢人呢?” 离瀚朝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瑶娘说完话也不客气,一招手,顷刻间一拜道石碑飘至叶莲莲身侧。 “你可愿拜入我灵药宗?”声音玄妙好听。 叶莲莲欣喜跪地,“弟子愿意!” 忽而自天地间浮现一拜道阵法,阵法内衍化出一广场,数张木椅,诸多长老,她们大多手持植株,齐齐挥动,一阵细雨散落在叶莲莲身上,自叶莲莲额间莲花印记上忽而缀落一半圆,礼成。 整个过程显得无比神圣又洁净。 “哇!”苗树成惊讶,她扭头望向自己师父,追问道,“师父,叶姐姐拜入灵药宗还有仪式!” “怎么我拜佛门什么都没有?” 易连山轻叹,“纵往浮华皆是虚妄,此番拜入门派的过程在人生中缺失也并无大碍。” 纵往浮华?虚妄? 啥啥啥,这都是啥呀! 苗树成接过师父塞进手里的灵石,一脸懵,完全没听懂,仔细想了想,认真点了点头。 嗯,师父说了很长,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只当自己师父说得是什么厉害道理,迷糊糊将这句话理解为佛门不举行拜道仪式的理由。 苗树成呆呆肯定,“师父,你说的对!” 听见徒儿的肯定,见她认真盯着叶莲莲方向看,易连山忙背过身子躲在一旁,他尴尬的摸摸自己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他总不能直接说因为佛门穷,弄不起这样子花里胡哨的拜道仪式吧…… 等叶莲莲拜道仪式结束,她和苗树成的分别时刻也悄然到达。 因为灵药宗的真实宗门地址在延洲,无维洲的灵药宗只是它们宗门挑选弟子的中转站,因此灵药宗新加入的弟子需要从无维洲离开。 叶莲莲哭的稀里哗啦,她抱着苗树成很是伤心,“妹妹,你说我走了,要是有人欺负你该怎么办?” 苗树成挠头,真是搞不明白,叶姐姐实力不厉害,怎么老想着保护她? 苗树成想,她有一堆树杈,有人敢欺负她,她一个树杈揍一个,一堆就能揍一群。 她拍拍胸脯保证道,“叶姐姐,你放心,我一个打一堆不是问题!” 叶莲莲摆出强硬态度,“你年纪小,不要总冲到前头去揍人,要学会保护自己。” 话落,天上猛地降下一雷劫。 “哎哟!” “啊!” 连带着叶莲莲,两人被雷劈的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叶莲莲方才的苦口婆心瞬间变得好笑了起来,她说要妹妹懂得保护自己,结果却是自己的头发给雷劫劈焦了一大半……再看看自己妹妹,跟个没事人一样。 两者对比,谁更需要保护,一目了然。 苗树成顺势摸了摸自己脑袋,嘴里费解地自言自语道,“这雷劫力度是不是变小了?” 怎么现在劈她,好像也不怎么疼,这头发也是一根都不掉了! 她这个小小树灵,有时候反应有些迟缓,脑袋才理解叶莲莲要离开,那种离别的悲伤情绪还没有从她内心彻底冒出来,她还不难受。 可现在一股脑又接收到雷劫劈不断自己头发的遗憾信息后,苗树成心中的伤感挤压着,一下子冒了出来。 她迅速捏住叶莲莲的手,很是不舍,“叶姐姐,你可以不走吗?” 叶莲莲手上缠上数段薄纱,温柔的摸了摸苗树成的头发,她道,“妹妹,离别也会让人变得强大。” 叶莲莲知晓苗树成的莽性子,心中很是不安,她抱住苗树成,说出了心中暗语。 她附在苗树成耳畔,细语劝说道,“妹妹,挑战仙门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你不要怕,姐姐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我也会努力变强。” “或许现在仙门如你而言是无法撼动的存在,但等你变得越来越强大,它不过是入眼蝼蚁,放眼望去,它也不过是区区一仙家门派罢了。” “妹妹,我知你道心无畏,姐姐只盼你健健康康,顺利长大,若是觉得修炼枯燥乏味,随着你佛门师尊瞧瞧仙界,游历仙界一番也是好的。” 叶莲莲说的是语重心长,苗树成听的是昏昏沉沉,她心中嘀咕,“叶姐姐说话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和师父一样玄妙起来了?” 最后,道别是伤感且温柔的,苗树成拍拍小脑瓜,“大手笔”从自己的树杈子里翻了一根给叶莲莲。 她再三嘱咐道,“叶姐姐,若是在灵药宗受委屈了,尽管握着树杈子去砸人!” 叶莲莲脸上依旧是那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没有拒绝苗树成的好意,认认真真的把树杈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灵袋中。 离别是那么的快。 等天暗了下来,等叶莲莲离开,大概随着灵药宗的人走了很远很远时,苗树成哭了。 她的眼泪落的非常晚,她哭的很安静。 苗树成呆呆的坐在一侧,一言不发,她无声的掉着眼泪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落泪。 易连山默默取出手帕,为她擦干眼泪,他贴心问道,“徒儿,是不是心里难过?” 苗树成不懂什么是难过,她只是心里堵起来闷闷的很不舒服。 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说,“我不想叶姐姐离开。” “叶姐姐真的很奇怪,她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就好像我们很久见不到了一样,她要一次性都说给我听。” “可我不喜欢,我希望我们能经常见面。” 苗树成低头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掉得稀里哗啦,鼻涕泡一个一个往外冒,“师父……师父,难过就是我这样子吗?” 第23章 她讨厌难怪,她想,以后都不要再难过了。” 易连山摸着苗树成脑袋的动作一顿,他没有回答苗树成,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离别的残忍。 他也没办法为她解释,何为情感…… 灵药宗的新入门弟子拜道结束后回到宗门,接受的第一项考核非常非常难,叶莲莲是担心自己在那次考核中丧命,所以她说了很多很多心里话,就像彻底和苗树成告别一样。 苗树成慢慢接近易连山,整个人挪过去靠在他身上。 她眼中含泪,痴痴地问,“师父,你也总爱说我听不懂的话,你也是和我在告别吗?” 易连山伸出手抹掉苗树成小脸上的泪痕,这个第一次当人师父的少年,笨拙的想说出能安慰自家徒弟的话。 他说,“傻瓜,那些不是告别。” “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告别…… 易连山眼中的墨色渲染的很快,他脑海中浮现的场景依旧是那个闭着眼的女娃娃,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遭受了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他感到愧疚,如今易连山听着苗树成的懵懂之语,他害怕且胆怯,当日他施法盖掉徒儿七情六欲的举动,会是对的吗? 易连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望着苗树成枯黄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师父,以后不会偷偷离开你的。” 苗树成扭过头望向他,“师父,离开也会有偷偷摸摸的吗?”真奇怪。 易连山笑她,他张嘴想为她解释这些,但转眼间,苗树成就趴在他膝盖上,安静的睡着了。 易连山从储物灵袋中取出那断成两截的梳子为苗树成梳头发,他的动作轻盈且仔细。 忽而他心中响起一道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易连山,是你害她遭受那些折磨,你不怕吗?” “你怎么还敢留在她的身边,你这龌龊的东西!” 易连山眼底被黑色彻底覆盖,他手止不住的颤抖,身上的袈裟绽放出光彩,嘴里不停的念叨佛语。 他道,“我的过错由我来承担,与你何干!” “我怕亦或不怕,她怪我亦或不怪我,自天地因果自有循环……” 心魔再道,“哈哈哈哈易连山啊易连山,你说出口的话你自己信吗?” “若真如你亲口所言一般无二,我又怎么会愈发强大呢?” 顷刻易连山袈裟上浮现佛经字符,一个个飘进他体内,他道,“阿弥陀佛。” 次日清晨,苗树成在雷劫中清醒过来。 她头一次清晨感受到死亡的压迫感,雷劫砸的她整个酥酥麻麻,差点站不稳。” 苗树成醒后,指着空中雷劫放声大喊,“气死人了,你这是偷袭!太没素质了!” 易连山的袈裟更是被雷劫烧了半个角,但好歹他也是个修行已久的佛门弟子,二话不说他从储物灵袋中扯了块布补好了。 他开口问道,“徒儿,佛者修行要注意什么?” 苗树成扭捏回道,“佛者要爱万物,容是非对错,不轻易动怒……” “阿弥陀佛!” 最终,二人缓缓踏上前往无迹海的路途。 第21章 可恶雷劫 仙界洲川无垠,动辄百万里远。 苗树成和易连山驾云,左行了百余里,两人备感疲惫,特别是苗树成。 不疑有他,正是因为她头顶的雷劫。 苗树成抱着自己脑袋缩在云边边,她委屈巴巴哭诉,“师父,我真的好累!” 可恶的雷劫,惊得她想睡也睡不成,哪怕是睁眼,暗里偷偷借以神识休憩,那雷劫就同暗中观察一般,直眉瞪眼的对着她一顿乱劈,劈的她无比压抑。 起初苗树成气不过,还时不时举着树杈揍雷劫,可它宛如打不灭的小强,生命力顽强就算了,恢复凝聚雷电的速度那是越来越快,劈的也是越来越狠。 苗树成憋屈地睁着眼,眼睛底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再配上她那杂草般的枯黄头发,现在瞧着俨然已是病入膏肓的凄苦模样。 易连山望了望自家徒儿头顶的雷劫,感到无比棘手,他也是束手无策。 苗树成苦着脸,向他发问,“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一治这雷劫呀?” 全靠她自己顶,苗树成多少觉得有些吃不消。 不怕雷劫是一回事,但这雷劫天天劈你,她完全没有时间回复精气神,她哪里有足够力气抵御雷劫? 她们要前去无迹海的路途遥远,苗树成怕自己没到目的地就被雷劫耗死在路途上。 易连山听闻,严肃点头,靠她们二人远行,没有个半月恐是赶不到无迹海,看来还是要回佛门一趟。 ”徒儿,既如此,咱们可先回佛门一趟,佛门诵经塔或许能治一治你头顶雷劫。” “那可太好了!”苗树成喜悦跳起,她真的烦头顶雷劫了。 易连山揉搓手中破裂珠串,低唤佛语,做出肯定的回应,很快自他背后腾起一金光佛印,佛语梵音四起,二人与那片云转瞬消失在空中。 …… 易连山牵着苗树成的手走在一荒野中,二人往山野中越走越深,入眼繁茂树木也缓缓被荒芜覆盖,望着眼前遮住半边天的戈壁黄土,枯树兽骨。 哇哇哇!苗树成心中愈发激动,传说中隐世的佛门果然非同一般,居然藏在此等蛮荒之地,着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仙界历史最悠久的万年仙家门派她来啦! 随着易连山跨过一根躺在裂口黄泥中半露着身子的红木,她的手被他轻轻放下。 他道,“徒儿,咱们到了。” “哈?”苗树成望着眼前的空无一片的荒地有些茫然,这是到哪儿了? 不是,传说中豪华仙家门派,牛气哄哄的佛门在哪里? 她看来看去,怎么看都是山野树林,没看见佛门啊! 易连山见乖徒儿没有反应,以为她走神没听见,又说了一句,“徒儿,咱们到佛门了。” 苗树成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易连山见状,往前走上几步,将手放置在自己嘴边,对着旷野放声大喊,“袁老,方丈,易连山带着徒儿一起回来了。” 话落,方才忽而平静的荒原旷野上飘起诸多沙尘黄土,闪闪发光的秃头们齐齐出现,清一水身着破布袈裟,一个个举着大碗,瞬间将二人团团围住。 “连山,你此番破坏仙界万年来拜道规矩,破例收了一个徒弟,实乃大忌!” 袁老喋喋不休,“别以为你收的是个修佛的好苗子,佛门就会宽恕你的罪责。” “佛修干扰仙界世俗凡尘之事,一记大过也!” 袁老顺手从自己的掉色袈裟中掏出一打灵绢,“这个月咱们佛门要还的灵石就由你和你的徒弟一起还了。” 易连山苦着脸将手中灵绢卷起,不愿分给苗树成,“袁老,我徒儿还未踏进仙门,这债务就别施加到她身上了。” 袁老一听,急了,那可不行!他忙把拿着的大碗放到一旁,又是从破烂不堪的袈裟里掏出一沓灵绢,“来,这份是单独给你,需要要你还的灵石。” 袁老话音刚落,闪亮亮的秃头们脸上便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瞬间齐齐转身离开,徒留苗树成抱着灵绢,呆站在黄土风沙中凌乱。 我的个树叶子,树杈,树倒霉,这都是些什么鬼?! 易连山没有说话,一副严肃的模样,还在一旁认真数了数,随后笑道,“徒儿莫担心,我这份是4000下品灵石,你那份只需还2000下品灵石……” 苗树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打断他,“等会儿,师父,我先确定一下。” “我拜的是佛门吧?” 易连山眨眼,“是啊!怎么了?” 不是,怎么这么像骗子组织!搞什么,她脚都没踏进所谓的佛门,就被迫欠一屁股账? 要了亲命了,他们不会是仙界中那种专门忽悠人的诈骗仙修吧? 苗树成望向易连山,语重心长的对自己师父说道,“师父,不是所有光亮的秃头都是正经佛修,或许你当时也拜错了门派?” 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利用那人人喜欢的光头进行残酷行骗,你瞧瞧,他们有套路又有组织,师父你很有可能也被骗了! 她抓狂的想着,恨不得马上戳穿那群骗子的真面目! 苗树成越想越觉得有存在诈骗仙修的可能性,毕竟那闪闪发光的秃头谁会不喜欢呢? 如果易连山能听见苗树成所想,一定会伸出手,拍拍她的小脑袋瓜,温柔且无情的告诉她,“秃头,不是人人都喜欢。” 理解自己徒儿说的话后,易连山脸上笑容一顿。 他摸摸脸,讪讪说道,“咱们佛门现在处在一个较为危险的关头……” 徒儿,你想的完全没错,现在佛门就是诈骗啊!不仅是有些入不敷出,更是时常要去其他仙家门派借灵石,供与佛门内的弟子修行,所以佛门外出弟子,才需要承担巨大一部分的灵石货款。 第24章 苗树成一听,危险关头,其他仙家门派? 哦!抓住关键词,她懂了。 “师父,佛门为什么会遭受其它门派的排挤呀?”苗树成问。 易连山一愣,徒儿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乖徒儿的思维好想过于跳跃了,他有些跟不上,听不懂,但不管了,先顺着徒弟说。 “徒儿所言是?” 苗树成顿感气愤满满,“师父,我和你说,那些讨厌的正派仙家门派,最是会装模作样!” “特别是那个仙门,整个门派,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人!其他门派也都是一丘之貉!” “ 啧,它们还敢联络仙家门派欺压佛门,属实是肮脏至极!” 易连山不解,“啊?徒儿,是咱们佛门借其他仙家门派灵石,它们并未刻意刁难佛门。” 然而不容易连山解释,苗树成拍拍脸上沾上的黄土灰尘,一脸她知晓的表情,“唉,师父,你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的很!” 易连山皱眉,徒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苗树成停了一会儿,又是一脸自豪和骄傲,“师父,我知道能者多劳,日后我一定会努力发光发亮,让佛门早日还清欠款,尽早成为仙界最富门派!” 哼!她堂堂神树,旷世探宝奇才,上千块下品灵石,不过如此! 耳边苗树成的话语一句一句往里蹦,易连山赶紧转过身,他生怕自己掉眼泪,他被苗树成说出来的话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呜呜呜,我徒儿心肠怎么会这般好! “徒儿所言皆是难事,你有这片心意就足够了。” 易连山转身,瞧见苗树成头顶黑云,脸色一沉,他忙往一个人往荒地黄泥沙尘中透着一黑影的地方走去。 “师父,我说的是真的。”苗树成迈开小腿,连忙跟上,她以为易连山不信她的话。 “嗯,徒儿所言均能成真。”易连山不反驳,他不愿伤徒儿的心。 随后二人来到佛门诵经塔前,入眼苗树成又瞧见好多个蹭亮的光头。 她低下头叽里咕噜说话,“佛门还真会耍手段,一个个光头完全把她吸引住了。” 可怜苗树成贫瘠的表达能力,所学的词汇全是上辈子从仙门弟子口中了解学习到的,此时她嘀咕的什么手段简单翻译一下,就是眼前的梦中情头太多了,她有点不想走。 盯着他们光秃秃的脑袋看了许久,再抬头望了望自己的师父,一头乌发青丝。 苗树成叹气,“哎,难怪叶姐姐老是私下拉着我说,我拜师拜早了!” 可不就是拜早了嘛!她拜入佛门就是想修秃头道,看看眼前这一个个脑袋,一个赛一个光亮,她怎么偏偏拜了佛门中这个唯一长了头发的人呢? 当事树:后悔,就是很后悔。 苗树成思考,那个……单纯觊觎佛门秃头,饱饱眼福应该没关系吧? 于是,苗树成分外炙热的视线投向打坐念经的光头僧人们。 被盯住的僧人们默默起身离开,那虎狼似虎的眼神让他们有些害怕。 易师兄带回来的弟子,怎么举止如此奇怪,她不会是什么吃人的妖物吧? 大厅内,众僧人心中惴惴不安。 这侧,易连上一个人走进诵经塔,因为佛门诵经塔需领悟佛法后,才可于泥身金身佛陀神像前诵经祷告,他担心苗树成的瘦弱身板,受不住那佛经的洗涤之力。 如今易连山跪在蒲团上,虔诚道,“方丈,我徒儿深受雷劫困扰,还望方丈能指点一二。” 荒地上吹起风沙黄土,干裂的地面土壤上浮现经文佛符,宛若龙蛇盘绕倾吐浊气,似蛟蛇对天大啸发泄心中悲愤,耀眼夺目的纹络腾起。 眼前灰扑扑的诵经塔内弹出一道金光,数十几声佛语奇喝,一大片旺盛,富有生命力的符文出现,白莹莹的一瓷瓶出现。 方丈的声音玄妙莫测,“修不尽的果,止不住的恶。” “连山,静心为好,我佛门与你终是缘浅,此行还望你多加珍重。” 易连山接过瓷瓶,往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多谢方丈赐宝。” 他知道佛门许是容不下他了,带有心魔的佛修……还有什么资格称之为佛修? “多谢方丈!”易连山再次跪地磕头,只是他扭过头后,脸上浮现的却是笑意。 哪怕他心中有很多不舍,但他不悔。 此番选择无异于断送自己修佛成道的前程,但他知道自己修不成佛,因他探寻道果上止不住的慈悲,因他顺手之劳的多情,凡尘如同汪洋般无旷无垠,他如何能成道? 正当易连山沉浸在自我的怀疑和唾弃中时,苗树成急匆匆跑了过来,她伸出手将一捧土抱了过来,“师父师父,我们能救救它吗?” 易连山望着眼前那株枯萎小花,他笑道,“自然。” 一缕灵气飘过,小花抖擞着身子站了起来。 苗树成开开心心地望着花儿,称赞他,”师父,你真厉害。” 紧接着苗树成居然从嘴中说出了颇带哲理的话,她无比自在随意,“师父,我觉得佛者应该如此。” “俗话说救人一命争造七级浮屠,救花救草也是一善举,对花草而言也是救了它们一命。” “佛修慈悲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佛,要我说仙人菩萨正是因为慈悲,心善,所以才留下经文,佛语禅心,希望有修者能看到,并且领悟一二……” 苗树成试探性絮絮叨叨的说着,直到她睁着眼睛瞧见自家师父背后金光佛印上的黑影缓缓消失,她这才放下心。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刚刚偷听诵经塔内佛修的朗读,听着就是牛气哄哄的言语,她立即就给用上了。 她可是看清楚自己师父背后那乌泱泱的黑,她记起了那是什么东西了。 苗树成皱眉嘀咕,“哎,自家师父难怪不掉头发。” 佛修需断尘缘,他倒好,心魔养的是“白白胖胖”,充满绝望啊! 苗树成皱着眉头,她想,不然让雷劫劈一劈自己师父,或许劈一劈,心魔就没了? 正当她这么想,咚隆—— “哎哟!” 雷劫扎扎实实劈到了她身上。 别劈了别劈了,她知道劈不了心魔了好吧!别老劈她,脑袋瓜都要变笨了。 苗树成搓着脸,那有什么其他法子能治师父的心魔呢? 突然自苗树成眼中闯进一扎眼的光头,她一把拉住他,惊恐大喊,“你的头发呢?!” 袁老一珠串轻砸苗树成脑袋,”没大没小,唤我袁老。” 他憨憨笑着摸摸脑袋,“就是去了个秘境,忽然顿悟了,头发自然就掉了。” 苗树成一听,嗯,很有道理,天地因果和机缘,说不准碰上这些师父也能顿悟。 方法有了苗树成连忙拉着自己师父,“师父,咱们还是早点去无迹海吧!我怕晚些时候赶不上好东西了。” 易连山望着自家徒弟的枯黄头发,眼中闪过心疼,快速同意道,“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22章 师父脸面 二人此行不再是驾云,袁老抠搜搜的从袈裟内取出半块下品灵石。 “我听闻无迹海最近出现许多天地异象,恐有惊世之宝出世,凭你们的赶路速度,等你们到的时候怕是什么都捡不到了。” “我启动佛门传送阵法送你们去靠近无迹海的一方古城。” “你们出行在外自要多加注意。”袁老说着说着咳嗽了几声,“咳咳,惹事生非切勿说是佛门弟子,还有这下品灵石你们记得要还。” 不容苗树成和易连山拒绝,二人被袁老迅速推搡进那看着有些破烂的传送法阵内。 苗树成狐疑的想着,破了一角的传送法阵还能用?有些害怕,偷偷靠近自己师父。 当二人自天地间再次出现时,在她们眼前是巍峨高山,碧原旷野,但在山峦森野中陡然蛰伏着一抹红艳的身影,宛若盘卧,状若张牙舞爪的龙蛇。 这是一个仙人遗器?!竟是化身岛屿倚靠在山峦之间,苗树成脚刚落地,便觉得自脚底升起一股令人兴旷神怡的感觉。 “师父师父,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羽毛飞起来了。”苗树成兴奋的说道。 她从未来过此处,面对如此奇妙感觉自是惊讶。 易连山往前走上几步,“此处隔断了山川与碧原旷野,仙人遗器上恐存在数条灵石矿脉,灵气浓郁,故而你觉得自己身体轻飘。” 苗树成一听,连忙跟上自己师父,她问,“师父,仙人遗器上为什么会有灵石矿脉呀?” 这些灵石矿脉她可以拿走吗? 易连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天地自混沌中降世,世人自尘埃泥土中被捏造,化身,而仙神从天地降世便存于天地内。” “你对仙人遗器不必过于惊讶,上古神佛现世,那些所谓灵石矿脉,珍馐灵草等皆被她们用来锻造手中器具。” 第25章 苗树成一愣,拿灵石矿脉来锻器?这也太豪迈了。 易连山牵上苗树成的手,驾云,二人腾空而起。 他指向远处,那一一片望不到边界的汪洋。 “徒儿,仙界宽广无边,自海域远去,有巍峨山崖,遍布灵芝仙草延洲,再往西去有玉石遍野其善洲……” “师父知你心中凄苦,但愿你放下屠刀,远方高山草甸,远行洲川奇景,何物不胜心中的怨恨和苦楚呢?” 易连山说出了他所思所想,他不愿她被仇恨蒙蔽双眼,亦不愿在日后见她滋生魔心,堕入深渊魔道。 苗树成抓住易连山衣袖,粉嫩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惊讶,她忍不住好奇,踮着脚向远处眺望,易连山嘴里描绘出的景象,洲川令她无比神往。 哪怕是不谈那需跨越海域的洲川,眼前红艳的仙人遗器便让她觉得惊诧万分,蛰伏在旷野中的山峦也彰显着自己的非同一般。 苗树成心想,原来仙界有这么多奇妙的地方呢! 她上辈子算是活得太憋屈了,专门窝在仙门当苦命劳动力,也太蠢了。 想着想着,苗树成额间又才是冒出丝丝热意,烫的她有些难受。 她跌坐在易连山身边,小手拼命拽着易连山衣袖,浑身轻颤,小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嘴里不停呢喃着,“我不想被欺负……” 苗树成猛地甩开易连山衣袖,她极快的将自己缩成一团,那种熟悉的,被捆缚,被剑刃挑起皮肉,被数人调笑数落的恶语似风一般,缓缓飘荡。 折辱她的阴霾视线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唾骂诋毁,肆无忌惮的站在明面上,无一不是在觊觎她的能力,无一不在驱使她,利用她。 “不……不不,我不是你们嘴里的寄生虫,不是死皮赖脸呆在仙门的垃圾……” 四周无限寒意袭来,苗树成瘦弱突出的脊骨更加弯曲,她将自己躲在一个小小且紧密的角落。 她企图将自己化作一缕望不见摸不着的光影,恍恍惚惚间她在追赶无风无雨的虚妄,在乞求那存在光亮的地方。 她曾无数次绽放出自身熠熠光彩,寻灵药灵宝,满足仙门弟子祈愿,可她却只得到了一句,“你,该死!” 苗树成脑袋中一片混乱,一切一切都让她感到恶习和不自在,她心中的言语抓挠得厉害,她想,或许自己不该存在。 她说,“我讨厌仙门……” 苗树成靠在一块腾起的石头上,她的四周遍布涌动的墨流,自下而上,似乎要将她完全吞噬,那种攀爬在她身上的东西让她感到不快,让她喘不过气。 “我是不是真该同霍岂所言,死了才好……” “可是我还不想离开,我想去看看远方洲川海域,我想活下去……” 下一秒,这个无声的世界里陡然闯进数声呼唤,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树成,树成?” 如同她自浮华喧嚣中散去的那抹光影,此刻在漫无边际的墨流中,一抹金光准确无误的拽住了她往下沉的身子。 苗树成颤颤巍巍的探出脑袋,带着红意的眼睛渐渐流转起来,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外跑,顺着她小小的脸颊,瞧着又可怜又无助。 易连山咬开自己的手指,滴落几滴血珠在她额间,忧愁早已染上他的眉间。 少年专注且小心翼翼的望着苗树成,一刻都不敢离开。 他说,“徒儿,别怕,有师父在。” 苗树成额间炙热滚烫的热意褪去,她遍布杂乱伤感的眼睛缓缓变得平静清澈,再现神采。 就像被施了什么奇特的法术,苗树成宛如什么都忘记了一般。 她挠挠头,不解地望向自己师父,“师父,你眼睛怎么红红的,你刚刚哭了?” 易连山动作瞬间慌乱起来,他起身,抬手抹去自己眼角泪珠,“无事,只是被风沙迷了眼。” 苗树成嬉皮笑脸的乐,“师父,俗话说男儿眼泪不轻弹,你瞧瞧你徒弟我,虽不是男娃娃,但我也不爱哭呀!” 易连山背着身子回复,“嗯,徒儿最厉害。” 他话音刚落,苗树成已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一瞬,易连山背后浮现无边无际的黑,他整个人僵直的站在原地,它从佛印中伸出手,似妖魅缓缓抚过易连山指尖的伤口。 它漠然笑道,“易连山,何必呢?” “忘得了一时,忘得了一世吗?” “你遮掩的那些仇恨,憎恨,痴狂,冷笑和羞辱,将会在未来任意的某个时间出现,它们总有一天会占据上风,总有一天会控制她。” “她,注定活不得。” 易连山眼带狠意,一把握住心魔伸出的手,他居然能触碰到心魔! 只见易连山扭动心魔的手肘,猛地拽扯,似是要将它从自己身后分离出来。 “哈哈哈哈哈,易连山,你如何制我?” 心魔谄媚,“你要知道,我本就是你。” 心魔的手猛然发力,将易连山脖颈狠地扼住,那些密密麻麻的黑似乎与他生长在一起,心魔的肢体与易连山接触的一瞬,宛如扎根在他身上,密不可分。 他耳边不断传来低语呢喃,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仿若镣铐,它们利用易连山心中愧疚和自责,将他紧紧地禁锢在一处,使他全然挣扎不得。 心魔道,“易连山,别在挣扎了,她根本不快乐,你只是让她再次遭受世间苦楚……” “你,本就不该救她。” 易连山眼中清明渐渐散去,他像是要撒手人寰道老者,眼中坦然令人无端伤感。 感受到脖颈上心魔尖锐戳进皮肉的指尖,易连山身子猛地一颤,自他喉间传出一声痛呼,“啊!” 一侧迷迷糊糊被声音惊醒的苗树成,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紧忙捂住自己嘴巴,惊恐地注视着眼前一切。 师父……师父他的心魔好可怕!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苗树成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蚱,跳来跳去全然没有方向。 忽而她记起了出行前师父塞给她的瓷瓶,那个能镇雷劫的白瓷瓶! 师父说那个瓷瓶内含有仙界最为纯粹的禅意,任何自天地间滋生出的东西都怕它。 心魔也是生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怕! 苗树成转瞬开始翻找瓷瓶,在自己腰间穗子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易连山,无视心魔望向她恶狠狠地眼神,苗树成猛地将瓷瓶翻转过来,将里面的水对着易连山头顶淋去。 “啊—!”响起心魔痛苦的叫唤,苗树成迅速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声音让她感到有些心悸。 见自己师父身上再无那黑漆漆的东西,苗树成总归是放心了,她眼睛一闭,赶紧装睡。 苗树成不想被师父发现自己能看见心魔,她想,“那么丑的东西,师父可能也不想让我看见。” 苗树成认真脸,保护师父的脸面,我义不容辞! 一个装睡,一个真晕,二人暂时平静了起来。 轰隆— “哎哟!”苗树成揉揉脑袋,装睡失败。 雷劫没了瓷瓶压迫,马上就来报仇,来劈她了。 睡不成了,苗树成见自己师父还在打坐,自己又按耐不住对四周的新奇和激动,便偷偷摸摸迈着步子往外走。 越过两三株高树,只见远处有一石崖,石势陡峻,偶有一石间隙内垂挂着老树枝桠,更让苗树成感到惊讶的是,大块大块的石头里面好像住着仙修? 她猫着身子看,发现在石头里面打坐修炼的仙修并没有很多,反而是有许多修者坐在石头外修炼。 苗树成挠头,这是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窗外风吹得好厉害,冷得人打牙颤 第23章 暴力输出 就在苗树成疑惑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一孩童胆怯声响,“喂,你是新来的吗?” 转身,是个瞧着胖嘟嘟的男娃娃。 他见苗树成不说话,立即低下头靠近她,有些奇特的地方在于他小小年纪一副江湖神棍的气派。 男娃娃探出手随意掐算,忽而惊叫起来,“哇,原来你也要去无迹海。” 这人怎么知道她要去无迹海? 苗树成望着他的眼神写满警惕,随后她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默默往旁边靠。 师父说过,出门在外,不幸的时候总会遇到些神经兮兮的仙界修者,自己要冷静对待。 男娃娃从怀里掏出个罗盘,神叨叨道,“我名桐谦。” 他见苗树成不为所动,又是补上了一句,“难道你不认识我?” 他强势地举着罗盘让苗树成看。 苗树成上下仔细打量了桐谦一番,终于是加快了挪动脚步的动作。 糟糕,真给她遇到有病仙修了! 桐谦不依不饶,硬是抓住苗树成的手,介绍自己,他眼露真诚,接着问,“那你知道仙门吗?” 第26章 苗树成一听,仙门她熟,哦?难道这人是仇家? 顷刻,她手腕扭动,一树杈子瞬间出现在手上。 苗树成一声大喝,“我最讨厌仙门弟子!” “你认识仙门?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是日后要打败仙门的未来之星……” 只此一瞬,叫嚣着要打败仙门的“未来之星”轻飘飘倒地。 苗树成握着手中树杈的动作不免得有些僵硬,她停了半晌后,幽幽说道,“搞了半天,原来你不是仙门弟子。” 怎么办?砸错人了,重点是人还晕过去了。 苗树成缓缓将宽大厚重的树杈子放置在背后,脸上浮现着半分尴尬和数分无奈和嫌弃。 苗树成在脑海中,细细回忆桐谦的话语,越想越觉得离谱,有哪个说话是先问别人认不认识仇家的,嘴里还说什么,自己是日后要击败仙门的未来之星?当真是服了。 她从旁边高耸树木上扯下藤条,一把绕在桐谦的脚上,别扭地拖着人往回走。 苗树成拖拽着比自己身型大上两三倍,不幸晕倒的桐谦,自顾自话,“你怎么这么不经砸,砸一下就晕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不知所措,“你可千万别是师父说的那种善于碰瓷的仙界仙修,我现在很穷,还欠好多好多下品灵石,真的赔不起。” “哎,小小年纪就出来坑蒙拐骗,现在仙界真的是越来越不好混了。” “放下此人,你可以滚了。”一道冷淡的男声传来,一位中年男子忽而出现。 苗树成扭头望去,“哇!” 这个人都快有小山高了,他的身躯上布有黑棕色毛发,毛发上波光流转,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 苗树成放下手里拽着的藤条,摸着自己下巴无比笃定,“你绝对是一位厉害的仙修。” 来者闻言,动作一顿,有些不理解苗树成是何意思,这莫名其妙袭来的夸赞是什么鬼? 苗树成在打量这位修者,瞧着瞧着,她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当日同她在擂台上打斗的熊石望? 难道他是熊石望的族人? 有了这个怀疑之后,苗树成一下子没了压力,她记得熊石望脑子不怎么聪明,他的族人或许也不够聪明。 中年男子说着话,站到苗树成身前。 看着一头杂发的女娃娃,他板着黑脸再语,“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虽然我不知你是从哪里来的不入流垃圾,但你现在将人放下,我还能留你小命。” 不入流的垃圾,这叫什么话? 苗树成可谓是毫不畏惧的望着眼前中年男子,伴生木剑自储物灵袋中飞出。 她一手捏着手中珠串,一手持着木剑开始与此人进行友好交流。 “我师父说万事以和为贵,你有话好好说,为什么张嘴闭嘴就是脏话?” “轰—!”苗树成话没落音,挨了中年男子一石棒,整个人都被砸远。 “哎哟,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我是教你懂进退,懂取舍,做人,应该要懂知难而退才是上选之策。”男子冷笑着说道。 苗树成单手擦掉脸上沾到的泥渍,脸上浮现出怒意,“我才不要你教,我有师父!” 最烦认为自己了不起,到处叫嚷,所谓指点别人的仙修。 苗树成起身,小脸浅笑,梨涡浮现,“我不想把他交给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她身为佛修,愿意多管闲事的别样选择。 话音刚落,苗树成额间浮现半截佛文印记,她举起手中珠串,喝道,“我佛慈悲!” 咚咚咚—— 整个空间的灵气转瞬向苗树成方向冲来,犹如喷泻瀑布一般,渲泄千里! 轰隆—— 雷劫降临。 佛语引天地异象,大片大片灵光乍现,中年男子被笼罩起来。 适才苗树成双手指向远方,“看,上品灵石!” 男子转身望去,苗树成脸上浮现笑意,她举着树杈,猛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伴着沉闷一声巨响,宛如小山高的中年男子轰然倒地。 苗树成拍拍手,扯过旁边树上的藤蔓枝条将人绑好,“我就知道你不聪明。” 随后,颇为荒唐的场景出现了,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娃娃,拽着一小山高的男子往前走,在这个男子上方还躺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娃娃,画面异常离奇。 远处,在石头内打坐的仙修们面如死灰,更有甚者直接被吓得大声尖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眼前灵气波动异常,方才自天而落下的确实是天道雷劫,还有空气中那丝丝缕缕的玄妙梵音…… “不可能,这女娃娃瞧着年岁尚浅,我以族中秘术观她骨龄不过百余年岁,她如何能将黑熊族的熊力安轻易制伏?要知他已是接近地仙的修为。” “而且佛门经文术法绝无外传泄露的可能性,她……她是如何做到自如运用佛法的?” 任凭这些仙修嘛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缘由,面对一头枯黄头发的苗树成,他们哪里会将她与正经佛门弟子联系在一起。 毕竟佛门哪怕是扫地那脑袋瓜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不留一丝痕迹,就是近期出了苗树成和易连山两个异类,二人脑袋上头发多的很。 要不说,他们对佛门刻板印象太深呢! 苗树成依旧费力的拽着昏倒的桐谦和熊力安,连此时她一时泄力,不慎跌倒在草地上的身姿,在远处仙修们的眼里都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在场的仙修没有一个认为苗树成脸上的表情是劳累,是辛苦,他们无一不觉得那是扮猪吃老虎的诱饵,她就是在等着像熊力安那般蠢钝的莽汉上前,便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苗树成跌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她是真累,”我的仙人菩萨,他怎么这么重啊?” 太累了,不想拖了。 苗树成利落地从储物灵袋中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抱着黑漆漆的灵石开始修炼。 在修炼前,她特意爬上了一颗大树,单手指天,和雷劫打了个商量。 “我修炼的时候你不要劈我,以后你需要什么天地灵宝,我帮你去找。” 苗树成上辈子经受过仙门弟子熏陶洗礼的强盗言论再次出现,“没找到的话帮你抢也行!” 只见空中缓缓聚集的雷劫慢慢飘散,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远处仙修们一个个都从打坐修炼模式转化为偷摸观察模式。 “喂,你试过和雷劫打交道吗?”有仙修问。 “你脑子没问题吧?和雷劫打招呼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雷劫劈下来,就是板上钉钉的死路一条。” “这个女娃娃什么来历?能御雷劫又懂佛语,更是年纪轻轻……难道她有古时仙人血?” “你是说传说中带有仙人血脉的存在?” 仙界传闻中,上古时那些无比强悍的仙人并未故去消亡,反而是利用天地因果玄妙将自身血脉得以传承下去。 传闻这些仙修皆有古朴强大的传承之力,更有古时仙人在时的跟随者在旁指点,仙界称他们为,守护者。 “可她身边并未瞧见所谓的守护者呀?” 就跟神药灵药旁边盘踞着的凶兽可以彰显灵药的品级和珍贵程度一般,身侧并无守护者则表示此人仙人传承的血脉浓度不是很高,并不纯粹。 “古时仙人血脉觉醒不易,许是她的守护者已经故去了。” “对,守护者一族若是落寞,守护她的自然就消失了。” 有仙修立即附和,“这个女娃娃着实厉害,我望着她那头枯黄也觉得有些不凡,雷劫居然没有烧没它。” 远处仙修们热闹非凡的讨论着,苗树成这边抱着下品灵石耷拉着眼皮,睡的很是香甜。 “树成,树成?” “啊?”苗树成迷迷糊糊睁开眼,她第一反应抽出背后树杈,“谁敢欺负我,我揍你!” 树杈不偏不倚的贴在易连山脸上,结结实实。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苗树成立即伸出手去擦易连山的脸,幸好她睡的迷糊,刚醒手上还没使劲。 “无碍。”易连山双手抱起自家徒儿从树顶上往下落。 将人在草地上放稳当后,易连山凌乱地指向眼前昏睡过去的二人,他问苗树成,“徒儿,这是?” 苗树成,“哦,他们被我砸晕了。” 起初,苗树成还是一脸求表扬的骄傲小表情,等她走过去扯着藤蔓把桐谦拉过来,转瞬低下了脑袋。 她怯生生说道,“师父,这是我的错,我不小心把他砸晕了。” 听着自己徒儿小声的话语,易连山到底是没舍得说她,摸摸她扎手的头发。 他道,“仙修修行自是无法做到十全十美,你有此番知错能改的态度已经让师父感到惊喜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待他醒后,诚恳道歉,仔细待人,我想他应当不会怪罪于你的。” 第27章 苗树成肯定的用力点头,“嗯。” 易连山缓缓指向那有小山高的中年男子,“徒儿,那他又是为何?” 此人身上还有被雷劫劈打的痕迹,难道他与徒儿交手了?! 树成并不会无缘无故揍人,此人只怕是先对徒儿动了手,于是乎,易连山望向眼前人的眼神届时变得苛责,可憎了起来。 胆敢欺负他徒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快他便听见苗树成生气的言语,“师父,是他找我的麻烦,他骂我是不入流的垃圾!” “他似乎是想将桐谦带走,我瞧着他不像好人,所以我就和他打起来了。” 易连山眼带寒意,他徒弟分明可爱又善良,哪里是垃圾能与之对比的! 易连山轻笑不语,动作犹如抽丝剥茧般轻柔,双手拨动佛经,似乎是在拉扯着什么东西。 只见虚空当中,一卷卷经书佛文斑驳流光,缓缓而出,梵音阵阵,诵经声四起,经书佛文悄然化作无数沙弥,手持戒尺,棍棒,扫帚,对着熊力安一顿暴力输出。 远处看到眼前这一幕幕的仙修们,早已是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鬼术法? 喂,怎么这个长头发的少年也会佛门术法啊?! 作者有话说: 青蛙在窗外呱呱呱 第24章 羊魁羊骼 远处仙修, 忍不住嘀咕,“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儿,到底是从哪里偷学来的佛门术法?” 有仙修大笑,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反正被佛门那些秃驴撞见,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易连山不曾注意到远处修者,此刻, 他正冷着脸, 施佛门术法揍熊力安。 苗树成站在下方, 小脸上洋溢着崇拜, “哇!师父果然好厉害。” 很快,熊力安醒了,他是被疼醒的。 身边仿佛有无数人对自己拳打脚踢, 起身观看自己的伤势, 可胳膊,身上却毫无痕迹。 做噩梦了? 熊力安睁开迷蒙的眼睛,打了个冷颤。 身侧,易连山随和地望向他, “施主,敢问口中说恶语, 怒斥我徒儿是不下流的垃圾的人, 可是你?” 易连山的和气笑容, 莫名让熊力安感到心里发毛, 他……他竟然看不透眼前少年的修为境界! 一侧苗树成摸着自己的下巴惊叹, 师父这么厉害, 一定是因为他揍人狠。 师父揍人是召唤一堆灵力沙弥打一个, 她揍人和别人打群架, 重点是师父揍人还不留痕迹, 完全就是最佳揍人手段。 如此看来,她许是连揍人的精髓都没学到。 苗树成小脸难得严肃一回,沉默半晌后她说道,“师父说的对,我还需要学习。” 苗树成站在旁边,见他们二人气氛有些奇怪,她站出来,对着熊力安兴奋问道,“你是不是害怕了?” 熊力安哪里敢说话,这时候恨不得马上躲起来,怎么就折眼前娃娃手上了,和娃娃打斗就算了,还打输了,丢死人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黑熊族的脸面都让他一人给丢光了。 易连山跟着说话,“施主,我徒弟问你是不是害怕了。” 熊力安吓的差点被口水呛到,他结结巴巴半天才回,“我我我……乃接近地仙修为的修者,我不害怕。” “你有这么厉害?真太让人意外了。”苗树成眨眨眼又问,“可你瞧着实力并不怎么样啊!” “话说回来你怎么那么不经砸?” 树杈子砸一下就晕了,她还当自己揍的是那种根基不稳的修者呢! 熊力安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瞬间僵住,是哪里来的女娃娃,你是不是彪啊? 他菜行了吧!不要再三强调,伤害他幼小心灵了。 “徒儿,慎言!”易连山严肃,“为师是怎么和你说的。” 苗树成低头,心不在焉,“师父说,面对实力不如自己的仙修,不要当着他的面说他不厉害,应到礼貌的表示尊重。” 易连山满意,“面对主动前来挑事的修者,我还说过什么?” 这会儿苗树成重新散发出活力,“师父说,厉害的修者,像那种打不过的可以先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要是遇到实力不行的,直接鄙视就可以。” 话落苗树成向熊力安投去鄙视的眼神。 熊力安缓缓抬头,受到无限冲击。 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苗树成望向他的眼神,那就是赤/裸/裸的蔑视! 易连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徒儿,为师教你处事态度,是希望你与人交往时谨慎小心些,面对强者需怀有敬畏之心,要懂得隐忍,不要轻易与人交恶,面对弱者,需心怀善念,亦不要与人莫名争辩,招惹是非。 怎么这些话到你嘴里那么不对味呢?! 易连山周身散发金光,他道,“阿弥陀佛!” 徒儿性情至善至美,对此等是由许是无法理解。 易连山想明白后对着苗树成说,“徒儿,自今日起为师便会时常口述佛语教予你。” 苗树成摸摸耳垂,小声嘀咕,“师父,能不能说的简单点,真的听不懂。” 可惜易连山并没有听见苗树成说的这句话。 易连山指着桐谦,向熊力安提问,“施主,为何向我徒儿索要这位男娃娃?” 熊力安一听,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身上更是嘎吱嘎吱作响。 他憋回心里冒出来的颓废和伤感,“此人是个仙界算卦骗子,收了我3块下品灵石,居然算出我此行前往无迹海必有一死,除非遇到贵人相助。” “仙界众人前往无迹海,哪个不是为了寻宝采灵药,我想着无迹海内存在凶险,求上一卦,乞求个好运,谁知他一算,我就得了个凶煞之兆!” 远处仙修有些胆子大点已经走了过来,听见熊力安这么说,他们也激动了起来,“可不是嘛!” “这个死骗子,算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的运势都是大凶!” 易连山手中波动破裂珠串的手缓缓而停,“天地玄黄之术,参不透说不清,施主们何不高抬贵手……” 忽然,桐谦腾空而起,他手中罗盘在他头顶盘旋,自罗盘内传出一声威严无比的声音,“卜算不卜人,祸福自安天命。” “此卦卜吉凶,卜祸福,不卜命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罗盘散发滔天亮光,一道骇人的红色自罗盘方针中折射出来,扑面而来的恐怖气息,实乃大凶! 桐谦闭眼站于空中,双手抬起,指向前方,“无迹海,此行大凶,恐有去无回。” 方才还是寻常表情的仙修们表情顷刻凝重了起来,“他他他……真的能卜吉凶祸福!” 随着桐谦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众人望向苗树成他们的视线立即向桐谦望去。 桐谦一副刚睡醒的懵懂表情,“诶,你们全盯着我看干什么?” 他搓搓脸,不解道,“我脸上有东西?” 苗树成惊讶走过,问他,“你不是仙界算卦骗子?” 桐谦脸上一红,她怎么知道我是骗子?有这么明显? 但他连忙摆手,“我不是骗子,只是有时候算卦有点算不准。” 桐谦可不知道方才自己手中罗盘大展身手的场景,他眼中没由端闯入眼前诸多仙修,内心非常紧张。 瞧见熊力安,桐谦心中猛然一跳,这么多人不会都是来找他麻烦的吧? 他捏住手中罗盘,痛心疾首放声哭泣,“你可是害苦了我!” 苗树成好奇,“为什么是它害了你?” 桐谦陡然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他蹲下身子,扭头望了她一眼,“我这个罗盘是族中祖传的器具,因为受过损害,我族中长老的神识偶尔就跑出来唬人。” “我真的不是有意拿它坑蒙拐骗,我卜算有时候真的挺准的。” 周遭仙修们方才提心吊胆的感觉瞬间溜走,更有修者忍不住开口问,“那是你族中长老神识?” 合着刚刚的异象就是个玩笑? 仙修们无语极了,他们来无迹海寻宝探药,凶险之地还没有进去,如今倒是被你这虚晃一枪整的胆战心惊。 “大家何苦与他这个仙界骗子纠缠,有这些时间还不如趁机休息回复一下自身灵力。” 话落,众人自在离去,他们完全不想和苗树成她们这等修者呆在一起。 哪怕她们展露出不凡实力,毕竟明摆着偷学佛门术法的修者,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见众人离开,桐谦呼出一口气,放松不少。 不同于众人对桐谦卜算对厌弃,易连山在刚刚罗盘浮现声响的一瞬间,他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世间因果。 他暗地里思虑道,难道方才卜算结果是真,是假?他该带徒儿走进无迹海吗? 此刻,苗树成已经松开了桐谦和熊力安的藤蔓,她摸了摸那个罗盘,见它一动不动,便抬头新奇问,“它说的会是真的吗?” 第28章 桐谦扣扣脸,干干的回复道,“或许?” “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我族中长老说,我是打败仙门的未来之星这个卦一定会是真的!”桐谦骄傲。 苗树成小手一扬,“那可不行,我日后才是痛揍仙门弟子的存在。”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娃娃,片刻后苗树成认真道,“你实力不行,先往后靠一靠。” 桐谦不服气,“我现在实力不行,不代表我会一直不行,人是会成长的。” 熊力安憋屈了很久,听见桐谦这句话,瞬间跳出来怒刷自己的存在感,“对!” 熊力安,“我也不会一直不行。” 苗树成望着眼前莫名气势汹汹的两人有些傻眼,你们怎么突然和谐起来了? 熊力安此时看着桐谦觉得他分外顺眼,“小兄弟,你此番也要前往无迹海吗?” 桐谦擦擦手,讪讪笑道,“哈哈,我就是趁仙修多来骗点灵石……不是,来算几卦,赚些灵石。” 熊力安:……顺眼可能是个错觉。 他一把举起桐谦衣领,“什么时候还我那三块下品灵?” 桐谦一把指向苗树成,“她替我还。” 安静站着的苗树成:??? 我瞧着你是多少有些大病,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没钱,她现在正欠着佛门一大笔灵石呢! 桐谦理理衣领,坦然道,“她砸晕了我,自然要赔灵石。” 苗树成叹气,怎么这人真碰瓷啊! 她翻翻腰间储物灵袋,想取出三块下品灵石给他。 易连山拦住自家徒儿的动作,他对着眼前二人微笑着说道,“既如此,二位何不同我们一起进入无迹海?” 他对方才桐谦手中罗盘依旧耿耿于怀,担忧此行凶多吉少,加上他们,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也能有个照应。 这让易连山心中不安多少有些散去。 “一同进入无迹海?”熊力安听到易连山的话,表情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他扭过头特意瞥了苗树成一眼,“一同前去自然是好,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但我熊力安丑话先放在前头,她若是在无迹海中遭遇什么凶险之事,我可不会出手相救……” “我才不用你救。”苗树成纳闷的小声回应,“你又不厉害。” 桐谦没熊力安那么小心眼,见状他从储物灵袋中掏出个灵符,“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方才为她算了一卦,她那卦象可是绝佳的大吉!” 他将灵符塞到苗树成手里,脸上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行骗客套笑容,“嘿嘿,3块下品灵石。” 苗树成捏起那灵符,额间半截经书佛文印记大展光耀,她探出神识感受了一下,是张携带灵气的普通纸张。 “你强行帮我算卦,我也要付灵石?”苗树成揉揉自己的头发有些心疼,“我没让你给我算啊……” 后方易连山从容不迫地对着熊力安微笑,“我们不嫌弃你实力不行,你倒是“发善心”提前想着我徒儿陷入困境,更是不愿出手相救?” “但我徒儿为何要身陷困境?你所思,倒是有趣。” 突然易连山眼中被墨色席卷,他冷冷地说,“若是你不幸身陷困境,我们随你意,当场舍弃你便是。” 苗树成听着自家师父这话,越听越觉得奇怪,师父平日里都是淡然,超脱的样子,教导她善恶,怎么感觉语气语调怪怪的? 因易连山不同于以往的答复,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头。 哪知这一回头,瞬间,苗树成瞪大眼睛,连带着腿都有些发软。 我师父背后佛印怎么彻底黑了!!! 那瓷瓶没有将师父的心魔消灭?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瞧见自己师父手里捏着的珠串,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苗树成急的不再思考,她立刻扯过易连山衣袖,自己则是义无反顾的站在熊力安和自己师父之间。 “哈哈,咱们别墨迹了,赶紧前往无迹海吧!” 不容在场的人员拒绝,她捡起草地上捆熊力安和桐谦的藤蔓,将他们二人再次捆好,毫不客气的准备干拖着他们往前走。 桐谦被藤蔓捆的有些迷惑,这是什么了? 他问,“你为什么要绑我?” 苗树成一抬头,呆住了,“你怎么还能说话?” 诶,提醒我了,光顾着捆忘记把他们砸晕了,当即她从储物灵袋里掏出树杈。 熊力安一愣,望见树杈他也站不住了,“娃娃,你这是何意?” 苗树成小声说道,“抱歉抱歉,我师父好像出了些问题,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先晕倒一下比较好。” 熊力安更不淡定了,“你师父出了问题,要砸昏我们二人?恐是不妥吧!” 不是,娃诶!你怎么个意思啊,为了我们的安全不是应该砸昏你师父吗?!这砸晕我们是要干什么? 哪知此刻苗树成低下头细细思考了一下,转瞬从储物灵袋里取出根粗大沉重的树杈,“你说的对,一次性砸昏你们二人好像更合适。” 熊力安:???我刚刚说的是这个意思? 桐谦望着那粗壮的树杈,到底是害怕了,给自己算了一卦,他捏着手指头迅速演算,“等一下!” 苗树成闻言,动作一顿,“怎么了?” 只见桐谦无比骄傲的说道,“你需要我,我能引路带你去无迹海。” 苗树成眯眯眼,“嗯!很有道理。” 于是她头也不回,无情的将熊力安砸晕。 苗树成也懒得拖熊力安,就让桐谦来拖,桐谦储物灵袋里的小东西很多,这会儿已经有数个灵符傀儡在帮忙拖拽熊力安。 她得了空,马上开始细细观察自己师父,嗯,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好的,捏一下,是真的。 再来,她牵了牵易连山的手,嗯……是热的。 诶,那除了方才听起来奇奇怪怪的言语和师父背后黑漆漆的一片外,师父好像挺正常的。 苗树成一惊,难道师父没事? 没等苗树成再对易连山仔细观察,她们一行人在桐谦的带领下,很快向着眼前陷入山峦的仙人遗器方向出发了。 很快,一条布满妖兽骨骼的道路展现在她们眼前。 为何知道是妖兽骨骼?因为只要仙修踏上去,神识海内便自动弹出关于妖兽的介绍,这是无迹海的一个特色。 一具具妖兽骨骼从苗树成脑海中缓缓闪过,诸多妖兽的名字让她感到百无聊赖。 “骨头有什么好介绍的,好无聊啊!” 闲来无事苗树成闭眼探出神识,一堆柔软的绿色丝线往四周延伸,无拘无束地往外跑去。 “无迹海,总归是有好东西的吧!”苗树成怀着对宝物的期待,神识也越跑越远。 突然神识碰到了一个发着微光的东西,神识还仔细摸了摸,绿色丝线缠绕,细细感受触感。 这时,在她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种灵材树木的名字,狻死木。 望着眼前的道路,苗树成睁开眼感到心动不已,她停下脚步,稚气的脸上更是有些激动,“师父,这里有狻死木。” 不知道无迹海里面有没有什么规矩,苗树成乖乖的问了一句,“咱们能挖吗?” 桐谦探头,“我小时候听说过这种灵材,听闻它外在犹如枯死树木一般,干瘪枯萎,但内里却饱含无尽生机,最是适合仙修们用来修炼,进阶修为,没有一点副作用。” “这里有狻死木?怎么可能。”桐谦睁大眼睛往道路上看,除了累累妖兽骨骼还是骨骼,压根就看不见其他东西。 “要我说,你定是探错了。” 苗树成仰着小脸,神气异常,“才不是!我说的是真的,狻死木就在前方鼓着的那块石头下面。” 易连山不理会桐谦言语,呆滞转头,他反倒是对着苗树成问了一句,“徒儿喜欢?” 苗树成拍拍手,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问她,但她还是肯定点了点头,“喜欢!” “狻死木在我生出神识的时候就鲜少能找寻得到,如此修炼珍宝,我当然喜欢……” 紧接着苗树成的眼中就闯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她师父踏步生莲,如此圣洁无瑕的人居然赤手空拳对着前方石头,无比暴躁的猛地一捶,顷刻间石块坍塌,扬起许多灰沙。 与此同时,他手上多出了个东西。 望见易连山手中枯木,桐谦眼睛蹭一下亮了,“真的有狻死木!” 但是这时却有一众黑影冲了过来,狻死木不翼而飞。 见状易连山飞快往前掠去,跟上前方黑影,同他们相接触后响起巨大声响,易连山毫不留情的诵读佛语将人击退。 随后他拿着狻死木赶了回来。 苗树成着急,“师父,你没受伤吧?狻死木若是被人拿走就算了,我乃探宝奇才,这些东西日后有的是。” 易连山冷淡回复,“不行,徒儿喜欢的珍宝,应该拿回来。” 第29章 苗树成心中流过暖流,抱着师父取回来的狻死木,她想,师父对她可真好。 在她分神的时候,易连山使用灵力融掉掉了一些梭死木,不着痕迹的撒到苗树成脑袋上。 看着徒儿枯黄的头发有了些墨色,他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就在这时,苗树成心中缓缓冒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危险和麻烦好像要来了。 她连忙拽过桐谦,“快走。” 桐谦哪里走得动,身后那小山高的熊力安就是秤砣,拉着他,让他无法动弹,再来灵符傀儡拖着熊力安自然是走的慢,因为灵符傀儡和桐谦离太远就不管用了。 苗树成手牵着易连山,慌忙往前走又要催桐谦,她可谓是一步三回头,“你赶紧!” 没等桐谦步子加快,麻烦来了。 “方才就是你抢夺我鸾云雀族的珍宝?”迎面走来一位黑发少年,他眉毛末端瞧着有些奇特,上面竟然是彩色羽毛。 他气势汹汹,面露刁难,对着易连山很是不屑,“光天化日,你公然抢夺我鸾云雀族所寻珍宝,不愧是人族仙修,毫不讲理!” 苗树成皱眉,人族仙修?难道他不是人? 这位少年诉说的话语内透着明晃晃的讥讽,“不入流的东西,最会使肮脏手段。” 少年身侧站着好几位中年男子,似是奴仆,他们一个个手持剑刃,额间腾起一雀儿身影,瞧着并不好惹。 苗树成没遇到这样子的阵仗,她心中有些忐忑,倒不是害怕,而是她在想自己能不能揍人。 师父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心魔占了身体,我要是现在直接揍他们,等师父心魔退却,师父会不会责怪我胡乱出手?” 转念一想她又想,“是麻烦自己上门的,我将人捶走,师父会不会转而夸我呢?” 好纠结。 不等苗树成纠结出什么,她身侧易连山果断站了出去,“狻死木是我挖的,亦是我徒儿发现的,不知和你们云雀族有什么关系?” 苗树成一听,底气一下子上来了,“就是!我找到的东西,我师父挖的,和你们有屁关系。” 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去! “放肆!”少年一下子就急了,他破口大喝,“人族仙修也配用狻死木?你们这等穷酸之辈还是好生呆在无维洲,别出来秘境寻宝了!” “放肆?什么意思?”苗树成不懂,但她还是举着树杈子冲了上去,“我管你放肆不放肆,抢东西就是你的不对。” 少年额间雀影越来越亮,他的双眸缓缓流淌出斑斓色彩,眉尾的羽毛猛地绽放光彩,数根羽毛携风向苗树成袭去。 苗树成举着树杈抵御少年的攻击,她想都没想,指着天凶凶的骂了一句,“让你劈你又不劈,不该劈我的时候总劈,我以后都不帮你找珍宝灵药了!” 少年冷笑,他不知眼前的女娃娃此刻类似莫名其妙的离谱行为是什么,只当她是害怕了。 他满是嫌弃,“现在求饶,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苗树成瞪眼,有样学样,“你,现在求饶,我也能饶你一命。” “放肆!” 苗树成皱眉,“我都说了,我管你放肆不放肆,抢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她往前走上几步,指着天空,“你现在求饶真的还来得及。” 少年被激怒了,哪里还有理智,此刻他眼带狠意,只想杀了眼前的女娃娃。 “受死吧!” 然而没等他施展出自己的术法,轰隆一声,雷劫降世。 烟雾弥漫,苗树成闻见空中焦香气味,默默转身,“就说让你求饶了。” 少年身侧的奴仆发愣,刚刚发生了什么?莫名天降雷劫砸了自家少爷?! 那可是雷劫! “少爷!你没事吧?”奴仆们纷纷往烟雾处狂奔。 烟雾散去,一狼狈不堪的男子浮现,头发焦黄,脸上黑黢黢,身上还带着雷电,偶尔浮现。 桐谦在后侧悄悄的咽了咽口水,望向苗树成的视线有些颤抖,她实在是太凶残了! 突然安静的易连山动了,他说,“此子嘴中言语实在是令人生气,不能不揍。” 眼看着易连山抬腿还要去教训这个少年,饶是方才神气的苗树成都慌了。 她猛地拉住自己师父,“师父冷静冷静,我揍过了,我已经揍过了。” 鸾云雀族的奴仆一脸惊恐,“我家少爷都这样了,你们还下得去手?!” 见易连山脸上有些迷茫,苗树成立即将人拉到昏迷男子面前,“师父你看,他被我揍的可惨了。” 易连山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苗树成大呼一口气,师父不是老念叨什么慈悲为怀吗?怎么这会儿师父什么顾虑都没了,还想着动手揍人。 哎,师父,你这症状什么时候能消呀! 鸾云雀一族望向苗树成她们一众人,眼神满是忌惮。 少爷此番是罔顾仙界与妖界约定进入无迹海的人数限制,强行要往来无迹海寻宝,更是主动挑衅仙修,但这次,他们好像踢到铁板了。 抢夺灵物本是件无比寻常的事情,因为在他们妖修眼中,修者仅仅是井底之蛙,是他们随手一抬,便能让其灰飞烟灭的东西,特别是年岁较浅的仙修,他们更是能似捏死蝼蚁一般。 可眼前的少年和女娃娃,却无端让他们感到有些害怕。 奴仆中领事的彪形大汉注意到苗树成身后的熊力安,黑熊族? 开启无迹海需要钥匙,钥匙妖修家族拥有一部分,仙家门派中也拥有一部分钥匙,两者将钥匙合二为一,方可正式开启无迹海的入口。 他心念一动,难道这些修者是黑熊族特意请来的寻宝高手? 不对!若是黑熊族请来的高手,他为何会躺在地上任灵符傀儡拖拽! 难道……他被眼前的女娃娃和少年打败了? 她们年纪轻轻,瞧着倒是厉害,可活拖黑熊族的举动,属实异常。 难不成她们是人类仙修中的异类,专门食用妖修血肉来增长修为?虽说食人骨血仅是他们妖修的常见的行为,但也不乏修者热衷。 想到这里,彪形大汉脸色苍白,不敢再得罪苗树成,连句完整的话都蹦哒不出来。 他心中刚刚生出畏惧之意,耳边就传来易连山的声音,“我不知你们妖修是从何而来的胆量和脸皮,夺他人物的勾当倒是熟练。” 易连山骤然发怒,身上袈裟展现耀耀光彩,嘴里不断念经,佛语经文,一字一句往妖修们身上跑,挑起他们心中愧疚,让他们倍感难受,耐力不够的妖修,悄然晕倒在地。 苗树成被吓了一大跳,她第一次看见自己师父动怒,虽说师父脸上也有过不温不火的表情,但这次,师父眼中视线瞧着可是冷了不少。 彪形大汉手臂青筋暴起,额间满是汗水,他知道易连山对他们是略施手段,故而完全不敢反抗。 昏迷的熊力安茫然醒来,他探出手,轻拍着自己的脑袋,“那女娃娃下手太狠,感觉脑袋都快裂开了。” 等他彻底回过神,抬眼一看,可谓是大惊失色,熊力安连忙上前制止,“住手!” 易连山的眼神透着凉意,盯着熊力安,不曾理会。 熊力安当即结结巴巴解释,“进入无迹海需要他们的帮助……” 闻言,易连山停下动作,“何时能进无迹海?” 不容熊力安回复,被雷劫劈的晕倒在地的少年身上,突然冒出一尾翎羽,猛地向苗树成袭去。 “南鸾住手!” “熊力安,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住手?” 不等熊力安回应,又是响起一道声响。 “南鸾!此番,我们妖族是为了进入无迹海寻宝,需与仙家门派联手,你现在伤仙修岂不是要致我们于无情无义的境地!”远处妖族修者中有人喊道。 只见几名年轻男女缓缓走来,她们额间都有不一样的妖族印记,身上更是笼罩着不凡气息,一个个看着俨然仙界妖兽一般,撼人心魄。 在她们每人都身后更是都不约而同的跟着几名奴仆,均带着斗篷,瞧着有些诡异。 方才开口的是一碧衣少女,她阻止了那个少年的攻击举动,更是挡在了苗树成前方,将翎羽全部接住。 “他在族中被族老宠溺坏了,你别在意,他并不是要取你性命。”碧衣少女轻声解释,说话声音又轻又温柔。 道路上的莹莹兽骨,折射出光彩,洒落在碧衣少女身上,光斑流转,令她看起来无比美艳,宛如不存在于世上的仙人。 就是她这话是对易连山说的,多少显得有些敷衍了。 苗树成站在一侧默默扯了扯这位女子的衣袖,迷茫又不解,“那什么,他刚刚想杀的是我,你和我师父说这些话干什么?” 我师父现在有毛病,你离远点比较好。 结果这名女子理都没有理苗树成,直愣愣的离开了。 第30章 离开前还对着易连山说了一句,“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苗树瞪大眼睛,冲着桐谦摆手,她感到无法理解,“明明得罪的是我,为什么要我师父见谅?” 苗树成迈着步子走过来,她握住自己师父的手,小脸非常严肃,“师父,我不喜欢她。” 易连山微微侧头问,“为什么?” 苗树成小脸一鼓,“因为她无视我!” 哼,你们一个个穿的漂漂亮亮,衣裙飘逸,瞧着玉树临风,为什么不礼貌,无视她。 刚刚差点被翎羽打到的分明是她,却宛如视若无睹,道歉更是对着别人说的,有没有搞错,感到不开心的人是她是她呀! 因为生气,原本苗树成垂着的枯黄头发,蹭一下子站了起来。 站在这群人面前,苗树成脆声喊,“你们应该向我道歉才对!” 更是自天上降下一雷劫,轰隆——准确无误的劈向她。 几人上下打量苗树成,眼神无比怪异,对眼前景象感到诧异,更是惊异于她这个女娃娃不怕雷劫。 碧衣女子浅笑,“向你道歉?” “方才我可是救了你,替你挡了翎羽,你不曾对我怀有感激之心,反倒是要求我向你道歉。” “你们仙修都这般不讲道理?” 女子身后的少年站出来手持骨棍,眼露凶狠,“我们凭什么向你道歉?” 苗树成急慌慌,气坏了,这些人好不要脸,那名女子怎么说得出口为她挡翎羽的话? 她揉揉脑袋,从枯黄头发里抽出三根尖锐的刺钉,是碧衣女子走来所谓替她挡翎羽,顷刻间手腕转动,往她头上弹进去的。 苗树成捏着刺钉,心中冒火,“要不是我头发多,就被你害死了!” 你有的是坏心思,才不是替她解围,帮她挡翎羽攻击。 碧衣女子眼睛半眯,笑着走了过来,“哦,抱歉,你且不要着急,这只是我方才心急,不慎从袖间跑出去的,并不是故意要加害于你。” 苗树成懒得听她废话,要她命的坏人,她才不想搭理。 木剑瞬间从她腰间储物灵袋内飞出来,直直的往碧衣女子方向冲去。 谁知熊力安拦住了木剑,他也是一脸为难,对着苗树成百般无奈,“对不起,让你见笑了,还望你能多多包涵。” 他转身大喝,“苏教意!我们此行均是为了进入无迹海探宝,你何苦刁难仙界仙修……” “哈哈哈哈哈,熊力安,别因为你黑熊一族在仙界内生活就忘了本,妖修可不会如你一般言论!”少年说。 “就是,我们妖族杀仙修还需要理由?我们想杀便杀。”碧衣女子身侧的红衣女子如是说道。 “仙修们死干净了才好!” 红衣女子显然比那光说不做的少年要硬气,她二话不说直冲熊力安而去,伴着啪嗒一声,熊力安狼狈倒地。 “我呸,你们黑熊族在仙界呆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红衣女子举起手中艳丽鞭子还想往他身上甩去,碧衣女子拦住了她。 “袁轻妹妹,伤了他,我们不好向黑熊族交代。” 名唤袁轻的女子满不在乎,“你海域蚨青一族担心得罪黑熊族,我羊魁族可不怕!” “还有,别和我扯什么姐姐妹妹,我和你可没那么熟,我只是瞧不惯熊力安同仙修站在一起罢了。” 话落,袁轻收回手中长鞭,向前快步走去,似是不愿与他人再纠缠。 碧衣女子眼中闪过几抹暗光,脸上有片刻的僵硬,但她也并未挽留。 反倒是方才出口说话的少年有些急躁,“苏教意,无迹海凶险,她一人前往,实在是放心不下。” 刚说完,他收起手中骨棍,想跟上去。 “文不顾,袁轻妹妹本就是独来独往的性子,你不必着急。”苏教意无视他眼中焦虑,话语轻飘飘飞了过去,“袁轻妹妹许是还在气你当日迟到一事。” “你说你若是不喜欢袁轻妹妹,私下推了那意便是,何必在大婚当日逃避,更是害得袁轻妹妹受族中惩罚?” “羊魁一族最是重情,此番事后袁轻妹妹还愿与你一同前来仙界本就是罕事。” “她许是心中藏着话,你为何不随她去?让她独处散散心也是好的。” 文不顾抬起的脚缓缓放下,脸上满是复杂神情,他望向前方,眼中的情绪异常低落。 苏教意瞥了他几眼,最后快步往彪形大汉方向走来,她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眼前名唤南鸾的少年。 只听她低语呢喃,“无迹海中专属于我们妖族的传承绝不可能让这些仙修们夺得,咱们该走了。” “等咱们进了无迹海,你还担心没法杀他们这些仙修吗?” 苏教意冷酷起身,“带上你少爷,跟上我们。” 她迈步走过来,这回她真心实意的对着苗树成说了一句,“抱歉,还望妹妹能原谅我的粗心之举。” 苗树成上辈子被人言语折辱过无数次,猛地听见这句道歉,心中充满了兴奋。 她大方回复,“那你下次注意点。” 苗树成挠挠头发,又取出几根刺钉,“你看,刚刚你又不小心了。” 苏教意面带歉意,笑着接下那刺钉。 她转身面露恶毒,“该死的东西。” 苗树成开心坏了,她对着易连山道,“师父,她好像人挺好的。” 苗树成的声音透着欢悦,她颇为感叹道,“这名女子,她是个懂得道歉的坏人。” 与上辈子那些仙门弟子相比,她可好太多了! 易连山揉了揉自己徒弟的头发,不忍告诉她,这名女子并不是真心道歉,但望见苗树成眼中喜悦,到底是没说出来。 这时,站在苗树成身后的桐谦,踉踉跄跄走上前来,他问,“蚨青和羊魁都是什么呀?” 苗树成回头,“方才我们所行道路上的兽骨不都一一介绍了吗?” 桐谦揉揉脸,“我族中卜卦有些特别,需封闭神识,所以我方才踏上那道路什么都没感受到。” 苗树成这回半侧着身子扭过来,她张嘴想解释,易连山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桐谦疑惑,“不知易兄这是何意?” 易连山面无表情,更是不动声色的将苗树成往自己身后挡了挡,“没什么意思,我徒儿年幼,我来跟你解释。” 易连山心中像是腾起来炎炎火苗,他从来没觉得待在自己徒儿身边的仙修如此烦过,说话就说话,离我徒儿那么近干什么! 苗树成缩在自家师父身后,抬头,那黑乎乎的东西好像又在转来转去的。 她想,师父的心魔要怎样才是彻底除掉呢? 黑乎乎的东西瞧着有些吓人。 易连山,“仙界之外有四方妖界和暗域鬼界,鬼界自万年前便被天道责罚,变为匮竭之境,无一丝一毫生机。” “而妖界内自然是众多妖修,妖修种族诸多,其中以羊魁和羊骷二族最为高贵,这二族乃相辅相成的关系。” “羊魁死后骨骼对羊骼乃是增长修为的利器,反之羊骷的纯粹修为于羊魁而言乃大补之物。” 苗树成探出脑袋,她问,“师父,为什么我听着她们好像是应该杀害对方的关系?对方的存在对她们而言只是一种类似增长修为的灵药?” 易连山回头,伸出手摸摸自己徒弟,“这正是羊魁和羊骼一族的奇特之处。” “万年前她们二族仍是残杀对方的相处之道,可天道眷顾,在如此异族相残下,居然有一对有情人不顾世仇,相爱了。” “她们诞下的孩童修炼速度更甚寻常,自此之后,二族便开始转变观念,不再厮杀,转为联姻。” “羊魁羊骼也从挨打的低等妖族变为现在妖族巨头。” 苗树成陷入了师父所言的场景中,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对有情人不顾险阻,相爱不离不弃的美妙场面。 忽桐谦煞风景地问了一句,“妖修真的能相安无事,正常相处?” “我可听说了,她们妖修自幼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 相爱……妖修?这也太扯了。 苗树成一树杈搭到桐谦头上,“你怎么老说妖修的不是?” “照你这么说,我们仙界就不是弱肉强食了?” 所谓名门正派之间就不发生矛盾?那大门派侵吞小门派的事情在仙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哼!最烦的就是什么仙修正道话术!仙家门派哪里有那么好,要是有那么好,她这棵神树能在上辈子被仙门剜道心?能惨死? 苗树成握着树杈子的手有些紧了,真想给他来一棍! 桐谦脸上一红,不在争论,“我不和你这个小娃娃一般见识。” 他转而望向远处,“易兄,你说呢?” 易连山手中珠串飞出去,那穗子准确无误的扇到桐谦眼睛上,“若是眼睛无用,便可闭上眼看世界。” “施主,世间万物没有绝对定义,你不要将自己限制在一处荒芜之地,阿弥陀佛!” 第31章 苗树成微笑,也学着道,“阿弥陀佛。” 末了,她冲桐谦做个鬼脸,“你别老听说听说,你要自己去接触,去看。” 桐谦听着听着脸上越来越红,然后他选择了转移话题,“倒是我的不对,为表歉意,我为她算上一卦。” 苗树成皱眉,“你替她算一卦,要是咱们再遇见,你不会上前向她索要3块下品灵石吧?” 桐谦这回无比大气,“自然不会。” 他快速捻起自己的手指头,点来点去。 等了半晌,桐谦神叨叨的说,“方才的红衣女子命缘薄,此行,恐有去无回。” 苗树成哑然,“你是不是对自己免费算卦的举动感到不满意?” 你犯得着给别人算出一个逝命的大凶卦象吗? 苗树成叹气,“我瞧着她就是脾气不好点,和你也无仇无怨,你别这样子暗戳戳报复别人呀!” 桐谦双手插腰,肉乎乎的小脸很是认真,一副大气凌然的模样,“不是,我算出来的就是这个卦。” 届时躺在旁侧的熊力安爬了起来,他伸出手,拍拍桐谦的肩膀,“小兄弟,你这破卦就别算了。” 怎么算谁,谁死,当真是有些霉运在身上的。 苗树成连连摇头,啧,他肯定是小心眼,所以才算出这么个卦。 她忙拉过自己师父的手,往前走。 还是快点进无迹海,说不定能早点寻到什么天地灵宝治师父心魔呢! 一行人丢下桐谦往前走去,桐谦在后面大声呐喊,各种辩解,“不是,我算卦真的很厉害!” 第25章 心魔作祟 无人理会后方桐谦, 此刻,大家的目光均被眼前光景吸引了过去。 踏过道路上的莹莹白骨,映入眼帘的便是望不到边界的海域, 云雾缭绕,若隐若现间海域内似有一宫殿。 “哇,好漂亮。”苗树成惊叹, 更是眼带朦胧, 不受控制往前迈, 哪怕眼前是宽阔海域。 易连山往前一步, 拉住苗树成,轻轻一挥手,眼前秀丽景象似海市蜃楼般稍纵即逝, “此乃蚨青术法。” “蚨青不似妖界其他妖修, 她们擅长利用幻境,流沙,更甚将仙修们捉弄于股掌之中,她们善用人心, 三两言语便可掳一人心神不宁。” 苗树成一抖,自幻境中回过神来。 她往后看, 桐谦正慢跑过来似乎没受影响, 可熊力安却呆站原地, 宛如傀儡, 毫无生气。 “师父,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蚨青术法吗?” 易连山脸上骤然浮现痴狂笑容, “心魔……心魔能抵御一切蚨青术法。” 哈?苗树成僵硬扭头, 心中大喊不妙! 她慌忙往后退, “你……你你不是我师父!” “乖徒儿, 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易连山掸掸衣摆上沾染上的尘土,嘴边浮现一丝笑意。 他一把扯下束发的玉簪,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肩头,与灰蒙蒙袈裟上的金线刺绣亲密的缠绕在一起。 易连山探出洁净的手指,慢悠悠地触碰苗树成的脸,自眉眼向下缓缓划动,语调迷离。 他问,“徒儿,为师好看吗?” 苗树成望去,入眼便是师父的黑眸,青丝乌发,眼底眼尾满是引人的邪气。 与师父平日的样子截然不同,若说师父寻常是高洁圣僧,此刻便是山间艳丽邪祟。 苗树成的脸红的羞人。 她不敢答。 苗树成连忙闭眼,空中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不是师父这不是师父。” 自她耳畔传来温润轻笑,被心魔占据主动地位的易连山满满靠近苗树成,他又道,“徒儿,你为何不敢看我?” 苗树成眼睛闭的厉害,尽管是日夜听闻的熟悉的师父的声音,她也不愿睁眼。 忽而,耳边传来几声急促且微弱的痛呼,“徒儿,救我……” 在听闻声音的一瞬,苗树成快速睁开眼,她急呼道,“师父!” 入眼,便是自家师父伸手,轻佻又魅人的动作,他缓缓解下自身袈裟,语调暧/昧:“徒儿,你觉得,为师好看吗?” 平日被袈裟,素衣包裹严密的衣袍慢慢往下落,露出洁白的脖颈,往下便是…… 在灰蒙蒙袈裟的映照下,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艳丽。 苗树成脸红的充血,她瞪大眼睛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目光落到师父身上,不曾移动,视线洒落在展露的脖间,衣裳半/裸的身/躯…… 转瞬周遭一切事物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易连山。 微风吹拂,带着凉意吹撩起他那一头似瀑布般倾泻的黑发。 易连山眼瞳颤动,他微微张开自己的唇,用指尖抚/弄着殷红,喉结上下耸动,笑的媚人又邪气,口中轻吐着气,他佯装伤心道,“徒儿,师父就这般入不了你的眼吗?” “我,好看吗?” 易连山的面孔越靠越近,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倾吐而出,散落在苗树成脸上,烧得她脸发烫。 苗树成望着自家师父的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 无迹海乃仙界秘境,此处神奇灵瑞鸟雀数不胜数,传出一阵声响,鸟雀成群飞走,响起一众叽叽喳喳的雀鸣。 如今,苗树成面无血色的举着树杈,气喘吁吁。 她……她她她把师父捶晕了! 苗树成瞬间瘫坐在地上,方才的香艳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红着脸慢慢挪过去,蹑手蹑脚的将自己师父的衣裳穿好。 边穿她边感到生气,“我师父好不好看,和你这个心魔没半点关系!” 哎,怎么样才能帮师父把这个心魔除掉,它怎么这么过分啊!随随便便就脱我师父的衣裳! 随着苗树成砸晕易连山,二者也从那墨色世界逃了出来。 桐谦和熊力安围坐在地上,望着凭空出现的苗树成和晕过去的易连山一阵疑惑,“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咦,怎么易兄还晕过去了?” 苗树成刚想回答,脑袋里倏然浮现自家师父素手解衣的画面,整个人马上闷闷的不再说话,就是这个脸红的有些吓人。 过了半晌,苗树成才平静情绪,说出来好丢脸,自己修炼百年,唯一见过的香艳场景居然是自己的师父。 苗树成心绪那个复杂,嘴里疯狂念叨佛文经书,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桐谦一脸狐疑,手里举着块下品灵石,这是方才苗树成慌乱塞给他的。 他问,“熊兄,你觉不觉得奇怪?” “怎么,哪里奇怪?“熊力安抱着下品灵石笑得开怀,要知道无维洲灵石资源本就难得,手中多了块下品灵石他非常满意。 桐谦凑过来,指了指苗树成,“她有没有可能真是佛门弟子?” 熊力安动作一顿,往后缩了缩,“我倒是不在意她是不是佛门弟子。” “但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应对这雷劫的?” 桐谦转头,天上风云变化,无数雷电汇聚,不停地往苗树成身上投掷,那可不是单纯一条两条雷劫,那可是上百条,甚至于上千条,可苗树成就跟没事人一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见桐谦一脸严肃,“许是她生来就不怕雷劫。” 熊力安搓搓灵石,“仙界还有这种存在?” “岂不是比你这个不靠谱的算卦,算中的几率更稀少?” 桐谦:…… “熊兄,我再强调一遍,我算卦真的很厉害!” 又过了些许时候,苗树成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了,她走到自己师父身边,蹲下,仔细观察,“师父还没醒?” 她注意到自己师父身后黑黑的东西在渐渐回缩,苗树成摸摸自己的下巴。 她想,或许是这个心魔趁师父不加防范,所以才占据了师父身体的上风,现在师父昏迷可能就意味着师父正在同心魔斗争! 想到这里苗树成浑身散发出斗志,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帮师父治一治心魔。 她顶着沉闷无比的脸,走到讨论事情的他们面前,“你们知道怎么消灭心魔吗?” 两人脸色一僵,“心魔?” 这些邪祟东西挨挨雷劫不就能劈干净嘛? 雷劫可是天道降下的洗涤神物,劈心魔什么的最管用了。 桐谦扯了扯熊力安的衣袖,偷偷地感慨道,“难怪我觉得这个娃娃不对劲,原来是她有心魔。” 熊力安也是表情凝重,“她脑袋上的雷劫经久不散,可能就是因为雷劫没有将她的心魔驱逐干净,所以才老待在她脑袋上。” 桐谦咂舌,“那她也太可怜了,小小年纪怎么心魔这般厉害呢?” 熊力安面色沉重,他觉得有些伤感,“定是家破人亡的那等惨痛场景。” 因为只有世间执念,那些令人悲痛异常的情绪才能滋生出心魔。 “我等还是将灵石还她吧!她这般年纪面对心魔,又是骇人雷劫,日后定是苦难异常。” 第32章 还灵石?桐谦瞬间炸毛,“我不同意!” “我给她算了几次卦了,每次都是顺风顺水的大吉大利,我不信她会惨死或者夭折在修炼道路上。” 熊力安一听桐谦说算卦就来气,“你那破卦,有准的?” “算我们这些仙修寻常无比的全是什么大凶,将死之势,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放在咱们两个眼前的凄苦和未来惨痛,你便生说是大吉,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算的卦简直就是阴阳颠倒,全然不符!” 熊力安骂完就大步向苗树成走去,一把将方才她塞到他怀里的灵石还了回去。 苗树成接过灵石一愣,“你不要吗?” 熊力安眼睛红红的,心疼说道,“给你,你更需要。” 更是轻轻拍了拍苗树成肩膀,态度诚恳又认真,“娃儿,加油!明天是美好的,你一定要坚强面对!” 墨迹了半天,桐谦也是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将灵石塞道苗树成怀中,“给你。” 随后二人一副做好事不想留下名字的高傲表情,缓缓向前走去。 苗树成抱着两块灵石感到匪夷所思,“大家不喜欢灵石?为什么都要还给我?” 他们二人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熊力安慌忙跑了回来。 他大口喘气,“娃儿,别放弃,心魔其实用其他方法也能治,像什么天地灵宝和稀有的灵药灵泉,也能治心魔。” 苗树成一听,眼放亮光,果然天地灵宝能治师父心魔,她所想没有错! 她二话不说,背好自己师父,跟上熊力安他们的脚步。 因为苗树成现在个子就那么高,所以桐谦给了好几个灵府傀儡给苗树成举人,易连山算是半伏在苗树成身上。 “那我们快点进无迹海吧!” 无迹海里面一定有很多好东西,再来她是探宝奇才,天地灵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与她而言岂不是手到擒来! 苗树成憨憨傻笑,“师父的心魔有办法治啦!” 接收到这个信息,苗树成迫不及待地探出自己的神识,一众绿色丝线欢腾的往外跑,遇到任何散发出微光的东西都不放过。 “是株百年生的灵药。”苗树成直接将那株灵药拔下,也不用叫醒趴在她身后的师父,苗树成将灵药扯了扯,直接塞进易连山的嘴里。 桐谦和熊力安:…… 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他们也见过富饶仙修举着灵药说那些东西不值钱……但眼前这把灵药随意塞人嘴里的行为属实惊到他们了。 怎么整得灵药跟随处可见的白萝卜一样,喂的如此随意啊! 熊力安望着苗树成的动作,心揪着疼,他问桐谦,“要不咱们去告诉她喂灵药需先醒醒药吧?” 桐谦没理解熊力安的意思,他又捻起手指,算了算。 他说,“咦?易兄的卦象有些改变,大凶似乎在慢慢转向平稳。” 熊力安气不打一出来,“算你个鬼卦,这娃儿都把人当试药童用了,你还算出来个转向好卦的迹象?” “有些灵药黑黢黢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她直接就这么喂,万一出事怎么办?” 熊力安叹气,“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的卦反着来才是对的。” 易兄,保重身体啊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心魔谄媚:嗯哼~ 苗树成:退!退!退!你不是我师父! 第26章 熟悉灵药 熊力安独自一人在前方带路。 因他拥有开启无迹海的钥匙, 也因方才与苏教意等人发生冲突的事,他好面子觉得与苗树成她们继续待在一起有些难为情,毕竟他是个妖修。 苗树成跟上熊力安, 她找了个机会也是问了问桐谦,“你算的那个卦,不是说你引路带我们进无迹海吗?” 桐谦摸着罗盘的动作变得尴尬起来, 很快, 他大步走到熊力安身侧, “如此, 便是熊兄和我一同带路了。” 苗树成,嘚,是她的错, 果然不能对你抱有期待啊! “熊兄, 咱们距离入口还有多远?” 熊力安回头,“再拐三两个弯道就到了。” 桐谦磨拳擦掌,他已经等不及去无迹海内摘灵药了。 眼内掠过不少山林树木,在她们眼前出现一灵气萦绕的六角亭, 熊力安豪气上前,他发现六角亭内的石桌上已经放入数把钥匙。 “不知道她们使了什么法子, 哪怕缺少我黑熊一族的钥匙也能进去无迹海。”熊力安连忙催促, “既如此, 咱们也快些进去吧!” 钥匙一放入石桌内, 旋转的灵力漩涡浮现。 这是一个简易的通道, 它是无迹海和无维洲的沟通桥梁, 因为无迹海内的仙家遗址是会跳转, 移动的。 桐谦迫不及待, 第一个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其次是苗树成和昏迷的易连山,熊力安是最后一个。 通道外狂风怒吼,云雾弥漫,不容熊力安反应,开启的通道内一股狂风将她们吹入深处。 苗树成踏进通道内,宛如闯进璀璨星河,点点繁星,霞光灿烂。 “好多亮亮的东西,这样子的地方会不会藏着珍宝呢?” 想法刚冒出头,苗树成已经熟练的闭上了眼,神识向四周扩撒开来,绿色丝线铺天盖地的往周围蔓延。 突然,苗树成脑海中浮现出一散发着迷人光芒的东西,迷的她移不开眼。 绿色丝线拼了命地裹住它,而后毫不留情地拖拽起来,转瞬通道内的安稳灵气突然开始四溢翻腾,像是突然出现紊乱的机器。 它们在通道内剧烈运动,有些更是发了疯似的往苗树成经脉内闯。 “啊——”,苗树成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手更是攥紧易连山的衣裳,尽管她感到疼痛万分,也没有松开那拖拽着光亮的神识丝线。 不知过了多久,在苗树成头顶上出现微光,空气内一股血腥的铜锈扑面而来,在腥味中还伴着数声妖兽吼叫。 此时,苗树成脑袋晕的厉害,但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似乎在警告她。 她必须打起精神,不然就很有可能沦为妖兽肚中的食物。 “还好我没松开神识,不然就错失机缘了。”苗树成兴致盎然的说着。 她举起手中那算得上凶险才取得的植株。 等瞧见它的真容,苗树成不禁有些发愣,望着那株熟悉的灵药,她有些恍惚,“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啊——”苗树成倏地蹲下,抱住自己,她声音颤抖且害怕,脑海里若隐若现的出现一个朦胧身影,可不论她怎么拼命望,依旧是瞧不清人影。 苗树成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她心中好似空了一块,心绪不宁,“是谁?” 那株躺在苗树成手中的灵药氤氲着水汽,它的形状有些奇特,光秃秃的一根杆,叶茎上仅有两块宽大的叶片,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痕迹,仔细瞅才会发现那叶子上的脉络是空中星轨,美的无声无息,不可方物。 它乃藏星草,可助万物生灵化形,亦有提升修为的作用。 此等天地灵药对修者的身体和修为不会产生偃苗助长而导致的根基浮动现象,它是无害的,不会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苗树成有些触景生情,她厌霍岂,厌仙门,死后她也不是没有恨过这株不合时宜出现的灵药。 只是与第一次接触到灵药的欢喜不同,这次她显得有些迟疑。 苗树成望着灵药的眼神充满了暖意,她伸出手和叶片打招呼,“若是你上辈子出现的晚些便好了……” 像是释然,也像是无奈,她笑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倒是我荒唐了。” 没了你这株灵药又能如何? 她迟早会遇雷劫化形,霍岂杀她取道心,也是早晚的事。 她摸了摸藏星草的叶子,“不过,幸好是你来啦!” 苗树成嘀嘀咕咕的将藏星草揉碎塞进易连山的嘴里,“若是其他的灵药我还担忧师父身体可能吃不消,会有灵药在师父肚子里闹腾什么的,是你的话,我什么忧虑都没了。” 她望着易连山的脸,乖巧温顺,“师父,你可要快快醒来,我还等着你教我佛语……” 望见他的青丝乌发,苗树成顺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阵心烦,“头发,头发……” 我上回明明掉了几根头发来着,这么现在摸着感觉多了好些,还没那么毛燥了? “你们怎么不掉反增呢!这让我怎么报复仙门,让他们倒霉啊!” “嗷——”响起妖兽的吼叫。 一股气流将苗树成和易连山毫不留情地干脆推了出去。 “哇!”苗树成瞪大眼睛,她眼前是一大片宽广海域,蔚蓝无比。 上辈子她见过的景象不多,现今看见的海域让她感到新奇有趣。 苗树成一把撂下易连山,开心的张开双臂往欲往海域内跑去。 “别去!”一声疾呼传来,制止了苗树成的动作。 “快跑!” 第33章 苗树成微怔,她迅速转身,也是瞬间大喊不妙,“我去你个仙人菩萨!” “啊哇!”一个浑身上下遍布丑陋泥藻的妖兽对着她张开大嘴,它身上那些尖锐靓丽鳞甲,足足有一丈长。 苗树成拍向自己腰间的穗子,伴生木剑出现,它凌厉剑锋刺向妖兽硕大无比的眼睛,为她提供逃跑时间。 “它……它吃什么东西长这么大的。”苗树成搓搓脸,心有余悸,“幸好刚刚没有带师父过去,不然真的是一口两个,二人迅速嗝屁了。” 桐谦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你没事吧?” “无迹海内处处凶险,你可要注意一些,像那些瞧着无风无浪的地方更要注意,保不齐就有妖兽跑出来。” 苗树成抬头,注意到桐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愕然,“你被人揍了?” 桐谦挠挠脸,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嗯。” “我就知道他迟早会被人揍,”熊力安从后方走上来拍拍桐谦肩膀,“就说让你别算卦了,这下子好了,挨人打了吧!” “你说你算卦就算卦,像那种算出来没有好下场的卦象别看见人就冲上去跟人说她是将死之人,这谁听了,能不揍你?”熊力安疯狂吐槽。 桐谦不依,态度强硬,“这和我算卦压根就没关系!” 只见他垂下脑袋,失落道,“是人心难测……” 桐谦心中十分不畅快,他指着远方宽广海域,厉声喝道,“她们妖修就没有好人!” “我好心将卦象告诉她,那袁轻她居然如此对我,更是专挑我的脸打,太欺负人了。” 苗树成想笑又不得不憋住,整个人很是激动,冷静后她问熊力安,“她们人呢?” 现在她们站在一个小岛上,但整个岛不怎么高,苗树成心中更是有一种奇怪感受,总觉得一个巨浪打过来,小岛就会被淹没。 不用熊力安解答,妖修们高调闯入她们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艘船,浑身散发着金碧辉煌的富贵感,迎上海域中的蒙蒙白雾,甚至给人一种错觉,感觉船身上有一种微妙光辉。 袁轻连眼神都没有往她们这边投一个,她在打坐修炼,在她身侧还站着一个少年,仔细观察,是文不顾。 他守在袁轻身边,似是很紧张,整个人身体有些僵硬,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 而在船前端站立着一个烦人的家伙,正是那抢夺狻死木的少年,他名唤南鸾。 此刻他白眼翻上天,对着苗树成她们讥讽,“无船渡此处的海域,你们就别想踏进无迹海内仙人遗址一步!” “你们脚下的岛更是会缓缓往下沉,你们就等着喂海里的妖兽吧!” “南鸾,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苏教意走过来,佯装对着南鸾生气,“妹妹吉人自有天相,雷劫都奈何不了妹妹,妹妹又何必害怕呢?” 她轻绕自己耳畔发丝,声音娇媚,“妹妹,别急。” “你们沾着的小岛再有两个时辰才会彻底沉入海底,这段时间里,你还能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不沦为妖兽口粮的办法。” 苗树成心中早已惴惴不安,“这岛会沉?” 那她们站在岛上岂不就是等死。 苗树成急的不行,还是有礼貌的回了苏教意一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信息。” “你果然是个不一样的坏人!” “你还没有坏到骨子里。” 苏教意:……这都是些什么鬼话? “哼,倒是个下作妮子!” 知道拿话语搪塞,羞辱她,苏教意恨得牙痒痒,说她是坏人,可不就是指着鼻子骂她吗?还是当着她的面直接骂的! “妹妹此话是何意?”苏教意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身子微颤,瞧着令人心生怜悯,“难道是怪姐姐我不接你入船吗?” “可船不是姐姐一人的船,多上你们几个不利于渡过此片海域……” 袁轻丢了一块废弃的灵石过来,“闭嘴,你再哭哭啼啼,我就把你丢下去喂妖兽。” 苏教意惊慌抬头,“袁轻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不顾站出来打圆场,“苏教意,你别在意,是袁轻的无心之语,她并非这个心思的……” 他身侧袁轻冷笑,“文不顾,我的心思你能懂?” “你再似逗笑话般糊弄我,我真的会杀了你。”袁轻坚定的望向文不顾。 苏教意见她们这个阵仗,知道的能夸句欢喜冤家,贺二人有婚约,不知道还以为是仇家。 她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又是轻声对着苗树成笑了一句,“妹妹,若是无渡海船只,实在不行也可以登上我等的船。” 她画风一转,“但自然是只有妹妹能上。” “若妹妹能干脆夺取其他人的性命,妹妹想何时登船都不是难事。” 南鸾与苏教意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釜底抽薪,留下苗树成一人后,他们想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 她们想的很美,计划也算是有,但这边苗树成可没空理她们。 她正忙着想办法怎么造船呢! 第27章 神树树杈 “不渡海就去不了仙人遗址……”苗树成的视线绕着小岛略微的打量了一下。 面对眼前所见, 宽广无边的海域,她也没想出什么特别的好法子。 她踩在柔软的沙土上提问,“桐谦, 你说如果咱们造船呢?用岛上的树木造船怎么样?“ 桐谦摸摸怀中罗盘,木讷回复,“用树木造木筏船, 只怕是咱们刚飘到海面上, 就会被海中妖兽一口吞进肚, 命丧此地。” 熊力安半边身子倚在树上, 他漫不经心,“娃儿,我劝你别想了, 造了船也是死路一条。咱们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岛上, 毕竟逃不脱一个死字了,都自在些躺会儿算了,等海水自然漫上来总比自己折腾半天到头来依旧一场空来的舒服。” 他望向那带着霞光的船,眼神晃了晃, 浑厚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教意她们造船的木材远比岛上的树木娇贵, 它们大多是携带灵气的含韵灵木, 并不一般。” “像海里妖兽灵识灵感强大异常, 妖兽们感受到此等浓郁灵气均会远离, 不再靠近。若是有此等灵木, 我们自然也能同她们一般平稳渡过这片凶险海域。” “可惜了, 咱们命不好。”熊力安言, “这破地方可没有含韵灵木。” 含韵灵木?浓郁灵气?有它们就能安稳渡过海域, 苗树成听着熊力安说的话陷入深深思虑。 身后桐谦也是没了心气, 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熊兄说的对,咱们逃不脱就是个死字,既如此,我便再为大家算上人生最后一卦!” 熊力安舒展筋骨,真想一巴掌打过去,什么时候了还要算那破卦。 不似熊力安那般粗蛮,桐谦算卦前倒是头一回起身对着他鞠了一躬,“此番感谢熊兄愿意引路,也让我这山野之人见了世面。” 熊力安半拉着脸,染上些微火燎燎的烫意,他听着这些话感到羞怯,伸出去手掌盖自己的脸上,“你别谢我。” “到末路,我熊力安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瞧见你腰间挂坠,一早认出你来了。” “我知晓你隐世桐家的卜算能力,加上你那稀里糊涂给我算出的大凶卦象,我思来想去也没寻到应对之法,想着既然前往无迹海凶险,不如带上你,若是能规避些祸端也是好的。” 他大手一挥,用力搓了搓脸,“哎……谁知你这卜算卦象说的是千篇一律!” “去你大爷的,算谁都是不祥的险状,偏生我心中无比坚信,当你是藏拙,怕被旁人惦记,所以我撇下一众仙修独自追赶你。” “不成想,你这卦是真算不明白,真算不准啊!”熊力安叹气。 桐谦眼睛瞪得老大,意欲反驳,熊力安完全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望向晕倒昏睡的易连山,摇了摇头似是颇感遗憾,“我熊力安仗着自己半只脚迈进地仙境界,当自己是举世奇才,不想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反倒是遭女娃娃和易兄打了个清醒。” “我答应易兄一同前往,是因为瞧他实力不凡,身侧更有不畏雷劫的娃娃,如此年轻的仙修保不齐是什么隐世大族出来历练之人,此等族中才杰自是有保命之法,跟着他们定不会轻易丧命。” 熊力安手撑着树,表情很是坦荡,“可如今临了,咱们一行人恐怕就要死在这无尽海域了,时也命也!” “倒也有些愧意,无端拖累你们被旁的妖修附以言语欺辱。” 桐谦脸上神情恍惚,什么柔情全烟消云散。 他心中一阵无语,“你长的这么糙,咋心里这么些心眼呢?” “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现在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桐谦自顾自举起罗盘,嘴里叽里呱啦地念叨着,手握着的罗盘内指针不停转动。 忽然,他严肃表情变得笑呵呵起来。 桐谦大步走到熊力安身边,不端架子傻笑道,“熊兄,我这卦算得可是太棒了!” 第34章 “咱们现下可是死里逃生的吉命卦,百年难得一遇呢!” 熊力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当真是谢谢你。” 死前,终于上给人算了一回好卦。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许是桐谦瞎猫碰上死耗子,算准了一回。 只见苗树成举着三五根黑漆漆的树杈子欢快跑来,“有办法,有办法啦!” “给,”苗树成小脸微红,二话不说将一根根树杈塞到桐谦和熊力安手里。 熊力安抬起头,大大的脸上写满了小小困惑,“这是?” 苗树成抬起手擦擦自己脑袋上的汗,她澈净的眼中亮起喜悦,“树杈!” 熊力安没懂,他费解重复道,“树杈?” “嗯,树杈,能救咱们命的东西!” 熊力安脸黑的不行,将手中略显瘦弱的树杆往地上一丢,“这玩意能救命?” “这玩意玩儿要是能救命我就吭哧吭哧把它给吃了!” “娃儿,事到如今,我劝你歇歇算了,咱们老老实实等着送死就得了,别寻摸这些稀奇东西来逗趣……” 熊力安话没说完,打脸来的准确且迅猛。 “我……我我的亲爹亲娘嘞!” 熊力安目瞪口呆,眼前苗树成拖着易连山毅然决然的将手中树杈,无情丢掷在海面上,而后两人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熊力安揉揉眼,他没看错吧? 真是踏了上去? 欸!我去他个仙人菩萨的,怎么没有掉下去?反倒是平稳的站在树杈上,甚至于海面无风无浪…… 不是,那些海底的妖兽呢?这时候怎么一个都见不到了! 树杈上,苗树成拖着易连山实在是有些费劲,她踩着树杈在海面上飘了一会儿,又从储物灵袋中掏出另外一根树杈。 这根树杈瞧着有些特别,上面绑了一薄纱,是叶莲莲那日掏出来担忧苗树成挨不过雷劫的薄纱,离开时送给了苗树成。 苗树成手持佛珠,施展灵气,向小岛方向挥出薄纱,薄纱细长,它以分毫不差的准确度迅速捆缚住熊力安依着的树木,顺势,她带着易连山重新回到小岛上。 放下自己师父,她举着树杈向他们挥手,“走呀!咱们有树杈,不怕海域里的妖兽。” 苗树成大喊,“别小看这些树杈,它们内涵充沛灵气。” 神树枝桠能御水不说,更是不畏寻常火燎,但若是对上当日仙门霍岂用来对于她的那等天地灵火,别说树杈子,她这个神树也能给烧干净,但她懒得解释这些奇妙。 桐谦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泪水,他激动得直跳起来大喊,“啊,我就说我的卦没错,咱们要死里逃生啦!” 熊力安低下头,望着脚边的树杈,低喃,“真有死里逃生?” 转瞬他灰暗的脸上也笑出灿烂微笑,熊力安心中嘀咕,隐士大族中的儿郎果然不一般。 “来了,娃儿,你将易兄给我,我背着他。” 苗树成扬手阻止,她挠挠头感到有些迷糊,“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师父?” 啧,这黑熊族的人真奇怪…… 苗树成低头思考,又猛地抬头,难道他想趁师父昏迷,对师父下手? 她谨慎的连忙摆手,“不用,我师父,我自己来。” 熊力安看着苗树成忙碌的身影和动作,完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她飞快扯来几根藤蔓,似乎是要把自己师父和树杈子绑在一起? 他耳边响起苗树成的欣喜声音,“等我拿薄纱,把我站的树杈和师父这根树杈子绑好,就行了!” 熊力安站在旁边,可谓是听得心惊胆战,“不是……娃儿,你真准备把你师父绑树杈子上?” 这是要让你师父脸朝下,在海域中随波飘荡? 造孽啊,你是真怕易兄能安稳活着! 苗树成扭头表示强烈的反对,“不是随波逐流,我会把我师父结结实实绑在树杈上,保证我师父的安全。” 救命,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要害死易兄嘛! 熊力安眼露惧色,这娃儿是个狠人! 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她。 熊力安脸整个皱了起来,他捏紧拳头注视了昏迷的易连山,心中一个劲地呼喊,“易兄,快醒,你再不醒就要被你徒弟整死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熊力安这真诚的呼唤,或许是易连山战胜了心中心魔。 易连山当真醒了。 他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地瞧见自家徒弟掂量着手中藤蔓,似乎是准备捆人。 易连山脑袋昏昏沉沉,身体没半点力气。 他虚弱地喊道,“树成?” “师父!”苗树成噌一下转身,马上扶起易连山,连带着他背后绑好的树杈子。 她欢喜地抱住自己师父,眼里泛泪,瞧着是呆呆愣愣的傻样子,“师父,你终于醒了。” 她特别想打小报告,师父,那心魔它乱脱你衣服。 可当苗树成在实际感受到自己师父身上的温热后,她似逃亡般撒开手,脑海中又是不由自主浮现那日的场景。 苗树成脸上泛起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她望见师父的眼睛内一片清澈,不再带有邪气迷雾,想来心魔应当是离开了。 看来那株藏星草对师父来说很有用。 苗树成认真望向易连山,“师父,你不知道,你突然晕倒吓坏我了。” 她嘴里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带停歇的,“师父,你千万不能有事,我还等着你教我佛语,等着落发得道呢!” 易连山探出手,轻轻抚摸自己徒儿的枯黄头发,声音温润如风,“是为师不好,害树成担心了……” 话音未落,易连山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整个人陷入呆滞状态。 在他喜悦的这一瞬,耳边响起激烈欢腾的呼喊,声音又多又杂。 每一句都在点醒他,每一句都在责怪他…… “易连山啊易连山,你在笑什么?” “你该不会是感到满足吧?” “易连山,你猜你为何醒的这么快?”心魔仿若占据上风的勇者,它的声音铿锵有力,重重的击打在他身上,“易连山,你还记得当年你亲手所赠的那株灵药吗?” 易连山撑着身子的手,深深地陷进沙土中,他满脸苍白,满是怒意,“你对树成说了什么!” 那株灵药就像躲在易连山暗处角落里的灰尘,他不敢回想,更不敢提起,那是他最无奈,最痛苦的愧疚和自责…… “告诉她?”心魔肆意嘲笑,“你倒是想得轻松,告诉她……事情的乐趣可一下子就没了。” 易连山紧紧地攥着手中沙土,“你做了什么?” 他勃然大怒,“你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心魔娇媚颤声道,“你凶什么,我只是让你的乖徒弟重新面对了藏星草而已。” “易连山,你想知道你晕倒时,你的乖巧徒弟再次面对那株灵药是如何选择的吗?” “神树化形的机会就在眼前,可那个蠢货,居然亲手将那株灵药喂给了你。” “易连山,你猜猜她那时在想什么?”本是飘荡似烟云的心魔忽而变为实体,它脸上漾出淡淡漩涡。 心魔轻柔地触碰着易连山的脸颊,顷刻间似海浪的悔意冲进易连山的脑袋中,全是苗树成那时飘忽不定的思绪。 它缠上易连山,乐得开怀,“易连山,听见了吗?感受到了吗?” “她在后悔!她悔当日自己吃了那株灵药,悔自己沐浴雷劫化了形……” “易连山!她恨你!” 忽而心魔谄媚声音化为尖锐刺耳的吼叫,它逼得易连山走投无路,羞的他满是愧疚。 “易连山,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她心中滔天恨意难消,这世她注定化魔。” 易连山心口跑进去一种颤巍巍地酥脆感,他眼中笑意敛去,心魔准确传来的苗树成的悔意和眼前徒儿亲口所言的担忧之语混淆起来。 他被心中愧疚涨红了眼,抓住苗树成的手,连声说,“是我的不好,若是我并未对你心生恻隐之心便好了。” “啊?”苗树成发愣,恻隐之心,那是什么东西? 她不解的视线挪到身侧熊力安那儿。 熊力安哪里知道易连山现在说的什么意思,他想了半天没猜出来,突然瞥见苗树成枯发,一下子就懂了。 他扭头看看苗树成,转头又望望易连山,嗯!易兄定是觉得这个女娃娃可怜,所以才收她为徒。 易兄想必老早就醒了,刚才说的什么隐之心的言论,应当是对自己曾经的举动感到后悔! 也是,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居然费尽心机想着让师父脸朝下往海里飘,搁谁谁受得了。 熊力安嘴角一扬,望着苗树成担忧的视线,半晌后支支吾吾道,“易兄刚醒,可能做噩梦了。” 苗树成淡漠不语,师父对梦里的某个东西怀有恻隐之心? 第35章 师父,梦见什么了呢? 这时,她细心发现自己师父背后的黑黑东西又开始翻腾。 苗树成连忙抓住易连山的肩膀晃,“师父,师父?” “师父,你别怕,梦都是假的。” 第28章 见不得光? 易连山耳畔传来苗树成略带安慰的言语, 声音甜甜的。 他像是舍不下曾经心中甜润似糖块的纯粹善意,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抚向苗树成的头发。 易连山略带嘶哑的声音自喉间传出,他问, “树成,师父是不是错了?” 她又是那般的乖巧,脸上的梨涡浅浅, 就像是为了给他壮胆, 苗树成从储物灵袋中取出一块灵石。 她怯生生试探着双手, 捧起那块灵石, 将它塞到他怀里,“师父,你别怕。” 此刻, 易连山, 落泪了。 他看惯了世间万物,听多了万般虔诚的祈祷,哪怕是最衷心拥护的信徒…… 而在这里……在他易连山的世界里,再没有任何一种声响, 没有任何一道霞光能比她徒儿的安慰言语要美。 他心中唾弃自己千万遍,在意自己当日之举, 丢不净对苗树成的愧疚…… 他发疯似的告诫自己, 那些惹得他心慌, 逼得他想落泪的情绪全是自己对徒儿的歉意。 易连山在心中默念过无数遍佛经, 他叹道, “是我对不起她。” 心魔自虚枉中再次现身, 它对着眼前这个长发少年肆意嘲笑, “只是歉意, 全是愧疚?” “易连山啊易连山, 你当真是个胆小鬼。” “你这个孬种!” 心魔化为烟云飞散,它化作烟云,轻飘飘地落在易连山的肩膀上,揽过他的脖颈,一缕缕黑雾舔过他的脸颊,下颚。 易连山他双眼半阖,神色自若,冷静到了极致,仿佛脱离自然的神佛,不可亵渎。 就是这幅冷静模样,惹得心魔笑得更欢了,“易连山,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敢想?不敢说呢?” “易连山,你知道的……” 易连山不得其法,仅仅依靠闭眼静心,躲避心魔,“你不必再语,我心如止水,不可能有所改变。” “哈哈哈哈易连山,你怎得敢!”心魔的声音清冷又带着寒意,似修罗地狱爬上来的厉鬼,令人无端感到沉闷不堪。 “易连山,你分明爱她!” 一瞬,他为自己搭建的安全壁垒彻底轰然倒塌,易连山无数次用来掩饰爱意的愧疚,混着自己懦弱的胆怯似镣铐,宛若破骨撕咬的妖兽獠牙,疼得他发不出任何声响。 头顶那些曾经早已消失,无影无踪的戒疤,烫的他止不住发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凿穿他的心脏,又有什么东西在他四肢百骸中随意爬动。 那是一种莫名的情绪,易连山无法控制它。 “你分明动了心,你还要说多少遍佛门妄语来欺骗自己?” “易连山,难道这爱意就值得被撕扯,被丢弃,被你永远掩埋起来吗?!” “你爱她,就这般见不得光吗?” 太疼了。 疼的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终现裂痕,易连山骨碌碌滚地。 他眼前大片模糊光景,他怎么样都瞧不清,易连山无力的单手撑地,背后早已被冷意浸透,那是一种近乎溺亡的窒息感。 他的身侧满是翻腾涌动的波涛,它们步步紧逼,让他直喘不过来气。 “我的徒儿啊……她至善至美。”易连山恍惚迷离的眼中,陡然又是落下一滴泪,他心中有悔,心中有愧,他又该如何去爱…… 苗树成吓坏了,“师父!” 她忙扶起自己师父,更是探出手去帮自己师父擦眼泪,她不懂为什么师父会哭。 她想,原来噩梦是会让人这么难受的东西。 苗树成在心中许了一个愿,她希望师父以后都不要做噩梦了。 如果这个愿望很难实现,那就把骇人噩梦转移给她好了…… 什么鬼怪妖魔,她可不怕。 易连山情绪整理的很快,他望向苗树成眼睛无比温柔,“师父没事。” 他的清秀俊美的脸上全然没有情绪,瞧不见半分惆怅,望不见半分遭受苦楚的凄惨。 哪怕他扮的完美,装做是正道佛者,无情无爱,可易连山心中早已被爱意将他锻造的锁砸的千疮百孔。 “阿弥陀佛!” 苗树成蹲在一侧,觉得有些奇怪,她分明亲眼看见自己师父身后佛印里的黑消失不见,刚刚又是乌泱泱的一股脑全冒了出来。 这心魔神了,居然还会躲起来! 想彻底解决它可真棘手,看来给师父寻灵药灵泉的速度要加快了! 苗树成想的有些谨慎,她怕自己这秃头道还没学会,自己师父就被心魔占据身体,彻底入魔。 那可不行,师父对她而言可是很重要的,她还想着秃头道成好报复仙门呢! 苗树成想着想着,安静了起来,在她没注意到时候,脑袋上轻飘飘落下好几根头发。 远处,桐谦心情一直很激动,见他们几人围坐在一起,任他怎么喊都没有反应,桐谦立即急慌慌地举着树杈子跑了过来,“干什么呢?” 他转头望向眼前泛起波澜大浪的海域,一脸严肃,“咱们该走了,再不走这一浪打过来,全都得死这。” 有了桐谦提醒,熊力安收起脸上瞧热闹的表情,催促苗树成她们加快动作。 几人连忙走向眼前海域。 不同于苗树成举着树杈子就要踏上去的简单方式,易连山撑起虚弱的身体,思虑道,“最好是拿携带灵力的物件将数根树杈子绑在一起,虽然这些树杆并不是很整齐,但胜在含有灵力,足够结实。” 易连山话一落,熊力安马上从自己的储物灵袋里掏出一把细纱,他将纱聚拢在一起,而后仔仔细细的绕上每一根树杈,大力出奇迹硬是将树杈们扣的严丝合缝。 “这是我族中许我,说是要我将来成婚拿来做嫁衣的东西,是我族中长老在仙人遗址中寻摸来的灵物,虽说现在掏出来有些不合时宜,但能救咱们命,我就觉得妥当。” 苗树成默默挪到熊力安身侧,明目张胆的将几块下品灵石塞到他怀里,“尽管我觉得你有点弱,可能找不到对象,但我还是想提前把贺礼给你。” 她这可不是没有礼貌,而是易连山告诉她黑熊族的女子寻找伴侣,只找比自己厉害的。 苗树成回想起熊力安被自己锤晕的样子就觉得悬了,以熊力安的实力完全被她单方面胖揍。 它们黑熊族还能有打不过他的女子? 答案就是赤//裸/裸的没有二字,但苗树成还是将灵石掏了出去。 毕竟说不准,趁着有灵石提前给是件好事。 熊力安一直憨笑,倒也没拒绝苗树成的意思。 眼见着海水上涨,几人纷纷登上那艘处处透着寒酸的树杈船,欲乘风破浪,直直地前往仙人遗址。 也是胆子大,哪怕有从海域内跃出的巨型妖兽和她们的木筏船相接触,几人坐在上面还是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瞧瞧苏教意她们那艘豪华金贵的宝船,转眼间就能跃数百里,转头再看看她们这木筏船,好像也没输? 得益于是神树树杈,它御水的速度只快不慢,有些意外的便是似乎是与苏教意她们的船以同样的速度在往前行驶。 苗树成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站在船上往苏教意那大船方向打招呼。 “嘿,咱们又见面啦!” 苏教意站在船上,牙都快咬碎了,望着苗树成她们没半点好脸色,“该死的东西。” 她被气得不行,“难怪我娘说仙修最是恶心,命我遇到仙界修者便不要手下留情。” 南鸾手持折扇,缓缓走到她的身旁,“苏姑娘,此等修者哪里需要你费心劳神。” 他笑的有些阴森,“姑娘,这海域宽广无垠,她们乘坐的乃是小小木船,海水无情波涛汹涌不说,若是海域内跃出几只妖兽……” 南鸾单手扇扇,“将她们这船吃了,吞了,又是怎样呢?” “左不过是怪这海域,怪这妖兽罢了。” 南鸾话落,不声不响的缓缓离开,留下脸色沉重的苏教意呆在远处。 “少爷,教唆苏姑娘杀害仙界修者,恐是会伤咱们与仙界的和气。”跟在他身边的彪形大汉小心说道。 “闭嘴!”持扇少年径直扇了他一巴掌,“我何时教唆苏姑娘去杀仙界修者了?” “她若聪明自会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南鸾冷笑,“海域蚨青一族要是连妖兽都御不得,实力这般不堪,不如自己投身山河湖海中喂妖兽,也别来寻什么妖族传承了。” 彪形大汉抱拳施礼,慢慢后退,关上门。 而门外,苏教意早已站着等他了。 她脸上波澜不惊,有意无意说道,“你这主子蠢过头了。” “我可不是三岁幼童,随他拿捏。” 第36章 彪形大汉低头,不敢言语。 “不过他所言并无道理,但想借我手杀人,我也不会依他。”苏教意冷漠地望着他。 彪形大汉颤抖着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下品灵石,“劳姑娘动手了。” 苏教意收下灵石,缓缓离去。 两船在无尽海域上互不打扰,相安无事的航行了数百里远。 突然间海域内狂风大作,波涛滚滚。 苗树成她们的船在海域里就像是小小落叶,颠簸不止,更甚至是差点翻船。 “我的仙人道长,这是怎么了?” 熊力安一脸惊恐,“方才瞧这天还是一片晴空,怎么忽然间就变了?” 苗树成的杂乱头发被风吹的在空中摇摆不定,她耳边传来雷声阵阵,天上更是乌云密布,瞧不分明。 她颇为诧异道,“师父,天上那个好像不是雷劫?” 苗树成感受到空中聚集的雷电似乎不是雷劫,因为它并没有雷劫中那股强烈到,像是要泯灭众生万物的恐怖意味。 再来以她现在挨雷劫劈这个成就,在这里她敢称对雷劫熟悉程度是第一,仙界没有人敢称第二。 不过说来也是,谁点背跟她似的,雷劫劈一次还不过瘾,便便雷劫追着她劈,还赖在她头顶不走了。 易连山表情也有些凝重,在仙界能让雷电汇聚在一起的术法不过尔尔…… 他半眯着眼,想仔细瞧瞧那空中雷电,刚巧望见雷电中若隐若现的符文。 易连山转瞬间疾呼道,“不好!” 桐谦扭头望向他,表情一愣,“怎么了?” 易连山神色紧张,他一把拉过苗树成,声音紧张且急迫,“汇聚仙界雷点的法子并不多,若真如树成所言并非雷劫,那便只有一个禁忌之法,唤兽!” “什么!”熊力安急的大喊,“该死!” 只见蓝莹莹的海水里隐隐约约出现一条黑色的影子,似是什么大型鱼类,它!正在撞她们的船! 第29章 进入遗址 须弥间, 空中亮起数不清的电光,周身散发着强大光辉的妖兽从海中跃出,浪涛汹涌, 差点将苗树成她们的木船彻底掀翻。 易连山反应速度很快,怕雷光击打到众人身上,他一把扯下自己身上那灰蒙蒙的袈裟, 袈裟大展光辉, 转瞬笼罩在她们的上方, 恰好能抵御空中雷电。 “该死!”熊力安举着石棒与忽然出现的妖兽/交涉,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海域内的妖兽除却低阶妖兽,修为较高的妖兽一般生有神识更是不会主动攻击仙修。 这个妖兽浑身上下都只有一种颜色,是纯粹到极致的黑, 它生有骇人的双臂, 坚硬似铁,不论熊力安使出浑身解数也仅仅在它身上留下轻微的一丝痕迹。 熊力安注意到这只妖兽头顶鳞片有数道灵纹,那就意味着眼前妖兽具有神识。 果然只听它生涩的人语缓缓吐出,“我应召唤而来, 你们需将性命留在此处。” “轰!” 妖兽挥动自身双臂,张开嘴巴发出刺耳尖叫, 大片大片海浪无情拍打着苗树成她们的木船。 桐谦腿都软了, 整个人也是颤抖的厉害, 他自幼在深山古林中长大, 没见过如此激烈场景, 在船上他只需轻轻往旁边挪一挪便会轻易命丧于此。 但桐谦也是乐观的, 尽管是到了这样子的地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掏出自己的罗盘, 速度利落速度的给自己又算了一卦, “诶,卦象上显我此番并不会遭害!是破天荒的吉兆呀!” 桐谦狠狠的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才给苗树成算出个吉兆,下一个接着来的又是吉兆。 熊力安与妖兽对抗,身上青筋暴起,额间大汗淋漓,他开口啐了桐谦一句,“吉?这还是破天荒的大吉?” “小兄弟,算哥哥我求求你了,快些将你那破罗盘收起来!算来算去,怎么就算的这么离谱呢?” 易连山护在苗树成身侧,他一直在施展灵力稳固木船,防止它翻进海中。 他对着妖兽好心劝说道,“杀我们只会挡你渡劫化形的道,你们海域妖兽修炼不易,何必沾染上杀害我们的因果!” “何不如让我们自如离去?” 谁知听闻此言后妖兽却越发急躁,它眼露血光,开始剧烈运动,尾鳍不断翻搅海水,喉间更是咆哮声不断,“你们说的倒是好听,可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们?” “我海域妖兽渡劫化形的成功率本就极低,而杀了你们,我或许能从主人手中得到一株藏星草。” 当即海水剧烈涌动,海域深处传来奔腾不息声响,让人直感头皮发麻,宛若眼前出现千匹骏马,它们在奔驰,在嘶吼,更伴着无数声喊叫,宛如战场,杀伐的血气扑面而来。 很快一个可怕的画面浮现在苗树成她们眼中,一具具修者尸体从海底飘了起来,密集且刺眼的血光在海水中迅速蔓延开来,一瞬片刻后,木船周围铺满了艳丽红色,血腥味伴着海水中的咸腥,一遍一遍海浪拍打,刺激着苗树成她们。 桐谦惊讶的捂住嘴,手中罗盘都掉了下来,他结结巴巴半天吐不出来,“是……是……是……” 熊力安望了一眼,觉得无比反胃,竟然是入无迹海前遇到的那众仙修,如今他们缺胳膊少腿的飘荡在海面上,身上更有被妖兽撕扯,啃咬的痕迹。 难怪它不愿放她们离开,此等早就伤人,吃人的凶残妖兽哪里会放过她们这些送进嘴巴里增进修为的食物。 易连山第一时间揉搓手中残破的珠串,准备上前同妖兽打斗,准备以武力镇压。 不想这时他身后的苗树成拉住了自己的衣袖,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师父,我来,它太坏了,不要脏了你的手!” 万一师父的心魔再冒出来就棘手了,苗树成可不敢让他出手,“还有我最烦装厉害的妖兽,看我来揍你!” 易连山刚想拒绝,苗树成已经将完美答复摆到了他的面前,“师父,佛修渡恶并不算管闲事。” 话落,苗树成额间浮现半截佛文经书印记,“闪开!” 熊力安面对妖兽早已是精疲力尽,故而迅速退后。 自苗树成身侧掠出一柄木剑,她素手握紧树杈,单人对上那妖兽,眼神无比坚定,“你造罪恶过多,今日我来收你。” 妖兽摆尾,波浪起伏不定,嘴里更是喷吐出大片大片黑色浓雾,直愣愣地往苗树成方向飞去。 苗树成低语,“阿弥陀佛,一念愚即般若绝神。” 她手中珠串上的符文顷刻间交织在一起,金光大展,一字一符飘荡在妖兽周围,轻易的阻挡妖兽嘴里喷出的那片黑色浓雾,更是轰隆隆作响,直击妖兽。 妖兽哀哀掉落,掀起滔天大浪,海面上再次变得平静。 施展出这等术法,苗树成周身力气一下子被抽空,她踉踉跄跄站在木船上,易连山见状连忙来扶,他还好奇问了一句,“徒儿,你何时学的这句佛语?” 苗树成对着他笑了笑,脸上的梨涡又甜甜的冒出来,“师父,其实我根本就不会,我只是跟着你去诵经塔时听到了这句话。” 易连山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徒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依旧是那个扎手的触感,尽管是轻微的刺痛也让他心中着实不好过。 徒儿的头发…… 眼见危机解除,桐谦终于是有了大喘气的机会,“真倒霉,怎么青天白日平白无故就碰上妖兽了。” 熊力安一听,猛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这里是海域,咱们这船又能吓退海域中的妖兽,它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攻击咱们?” “易兄先前都说了,是有人唤兽。” 桐谦一听来了精神,他道,“在海域唤兽无异于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姑且不谈此等禁忌之法的副作用,单唤海域妖兽就要折损上修为……” 桐谦纳闷,“有谁对咱们这么大意见,更是下此狠手?” 忽而桐谦面无血色,他惊讶喊道,“我滴仙人道长,我不就给她算了个不吉利的卦象吗?她犯得着召唤出海域妖兽来杀我们嘛!” 他感到无比气愤,“这袁轻当真是小心眼,我以前也没听说她们羊魁族这般记仇啊?” 苗树成一听,对着他的脑袋也是一敲,“我说你能不能别针对人家,本来就是你不对,谁让你算这么个卦的,不要在妖修身上带有色眼镜,你又没证据,干什么言之凿凿是她们做的。” 桐谦反驳,“就是她们,不是她们还有谁?” 不理会她们二人的打闹,易连山和熊力安则是面色沉重,这一切都预兆着此次仙人遗址的不凡和凶险。 不知是苗树成击退妖兽时声响过大,还是什么原因,往后海面上那是毫无阻挡,一路顺风顺水。 很快,她们到了。 在众人面前出现一座颇具神秘感的影城,虚幻透明并缀着点点星光的城墙正缓慢缓地从地下向外升,它的外表呈现出暗淡的棕黄色,彰显着历史长河的风味。 第37章 就像是无声的影子,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熊力安低声介绍,"这是无迹海仙人遗址的真正入口,往里走便是仙人遗址,里面或许是古时仙人战斗的遗骸之地,也有可能是一望无际的山野古林,但是我们要注意,所有不遵守无迹海规则的生物都会被无情驱逐出去。" 桐谦问,“规则是什么?” 熊力安有些支支吾吾,半晌后道,“进入遗址不想被驱逐,只能自己注意,我也没有详细的信息。” 当苗树成开始仔细往那座城看时,她惊奇发现眼前是一片漆黑,“师父,为什么我会看不见?” 看……看不见了。 苗树成有些不知所措,站在易连山身后的她更是往后缩了缩。 易连山注意到自己徒儿的异样,猜测她许是有几分害怕,他伸出手去牵住她,"别怕。" 第30章 面对劫难 “咱们运气倒是不差, 现在瞧不见定是遗址神识在驱逐不守规矩的人,”站立在一旁的熊力安解释道,“再等会儿, 就能看见了。” 桐谦比熊力安要来的活跃,他在黑暗中努力的往前看,试图瞅到些什么, “得罪遗址神识, 这个人的运气实在是差劲,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 “若是能让我们知晓便好了, 前往仙人遗址就不用时刻担惊受怕。” 苗树成缩在易连山身后,悄悄探出神识往四周探去,绿色四线往外推, 哪知撞上一堵高墙, 小绿球疼的在墙前中转来转去,随后回到她的神识海内。 一道亘古,苍凉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吾念你年幼无知, 饶你荒唐之举,若有再犯, 立即驱逐。” “哎呦!”苗树成传出一声痛呼。 “怎么了?”易连山立即转身。 苗树成揉揉脑袋, 对着自己师父傻傻笑, “没事没事, 我只是不小心踩到石头, 被吓了一大跳。” 她心中微微惊叹, 原来无迹海仙人遗址还残留着神识。 “徒儿别怕, 很快就能看见了。” 果然没多久, 在苗树成面前灰暗的这座城逐渐露出光彩。 入眼便是灯火通明的长街, 往上瞧是令人惊叹鬼斧神工的空中楼阁,往下看更有彩楼朱舫,四周遍布奇草仙藤。 唯一有些奇怪的便是地面,它黑的不像话,皎皎月光倒映在上面,闪烁飘荡似在作画,翩然而舞。 熊力安让大家站他身后,他晃悠悠地从怀中掷出钥匙,叩击城门,声音犹如玉般清脆。 随即黄褐色的砖块城墙上浮现出一串小字,"初照仙人墓,无缘即离。" 熊力安招呼大家,“来,大家都探出神识试一试,若是有缘,仙人残留神识便会主动将你拽入遗址中。” 熊力安傻笑,“不过我想来咱们一群倒霉蛋,这第一个仙人墓定是撞不上什么好运气,咱们不如老老实实等下一个……” 他话音未落,站在原地的苗树成消失不见,留下他们三人大眼瞪小眼。 “哈哈她小小年纪就有此仙缘,日后定有作为。” 他倒是不眼红,毕竟苗树成一路上展示的能力标志着她的不凡。 熊力安对着易连山和桐谦憨憨笑,“看来咱们几个才是属于倒霉的存在……” 易连山不似熊力安满脸轻松,他紧张自己徒儿。 突然眼前城墙地动山摇,又是浮现出一串小字,“慈悲为过,善种何果。” 易连山也在原地消失不见,留下熊力安和桐谦两人,无辜的四目相对。 这时熊力安的表情已经有些崩坏了,咋这么容易呢! 苍天呐!他以前又不是没来过无迹海,那排着长队的仙修们被仙人遗址神识扇飞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如今这一个两个顺利进入的是搞什么鬼啊! 有了苗树成和易连山的轻而易举,桐谦望着眼前城墙信心满满,他大步往前跨,“熊兄,那我也先行一步了!” “哎哟!”桐谦被扇飞了。 熊力安手忙脚乱去扶他,将人扶起来,他到底是没忍住,“哈哈哈哈你先行一步的姿势倒是有些特别,颇为别致的倒栽葱!” 桐谦一下子就郁闷了,怎么苗树成和易兄那么轻易就进去?到他这,还挨揍呢? 熊力安脸上流露出一副看透了的表情,“桐谦你要是能挨雷劫,斗妖兽,我想仙人神识也一定会选你。” 桐谦一听更郁闷了,他蹲下嘀咕,“就没什么忽悠人的仙人传承吗?”他觉得自己挺有那方面天赋的。 熊力安一听就乐,“要是有忽悠人的仙人传承,我熊力安今天就把城墙咬碎,呼噜呼噜给你吃了……” 一道白光闪过,桐谦带着他的罗盘消失不见。 熊力安:……这叫什么事?! 我去你个仙人道长,这种传承也有?那他点背老被人打,他想要一个挨揍仙人传承嘞! 熊力安生气大喊,“有本事就给我熊力安来一个挨揍仙人的传承!” 话音刚落,白光掠过,熊力安消失不见。 …… 初照仙人墓内。 空间波动,闪过抖动弧光。 苗树成出现在这里,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下意识开始寻人,对着幽暗空间她紧张问道,“师父,师父?” 声音传的越来越远,数道回声。 苗树成丧气低下头,“师父好像和我分开了。” 就在苗树成以为无人能回复她时,自她额间传出微妙的声音,红光若隐若现。 “别怕,我在。” 苗树成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道,“师父!” 转瞬她又问,“师父,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 额间的熟悉声响又道,“不用刻意来寻我,这是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神识印记,你别怕,我会待在你身边的。” “嗯!”苗树成欣然点头,身上丝毫不见方才的丧气,然而在她额间的那抹红光却越发妖冶,闪亮。 听见师父熟悉且腻歪的声音,苗树成心中泛起嘀咕,师父什么时候说这些粘人的话? 她从储物袋里举出几块下品灵石,它们释放的灵力慢慢照亮周围空间,微微光亮充斥着眼前的墨色世界。 苗树成闭上眼,掏出储物袋里的树杈子,一副轻松愉快的表情,她望着远方跃跃欲试。 “哎呀,师父不在身边,不用担心自己揍人时师父的唠叨,实在是幸福,终于可以去自在寻宝啦!” 额间声音再次传来,“徒儿别怕,师父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苗树成握着树杈子的手猛地用力一捏,“闭嘴!你个死心魔。” “别以为你说话声音和师父一模一样我就会被骗,我师父才不会说那么黏糊的话。” 苗树成眼中露出轻微失落,她撇着嘴,“也不知道师父去哪里了。” 此时,易连山站在一方山崖上,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不可亵渎的神佛。 木鱼声此起彼伏,梵音阵阵,神佛颔首,低眉哀叹,“觉有情,可渡众生万物……” 易连山捏紧手中拳头,奋力喊出了那句枉言,“我修不得广大福泽,受不起那众生跪拜,我渡不了这天下众生!” 神佛低语,“世有无尽忧虑,为佛,其心怎可被贪嗔痴烦恼?” “世间乐悲喜爱,蹉跎苦楚捆缚蒙住的正是你的本心。” “阿弥陀佛!” 一句一字狠狠地凿打在易连山身上,他脑袋上的戒疤越发滚烫,哪怕他早已是疼的喘不过气,他仍是不改那句枉语。 他胸口憋住一股气,眼前一直浮现的画面是自己徒儿无端遭受的苦难,他依旧坚定道,“我渡不了世人。” 话落,眼前金光佛陀顷刻转变,方才还是笑意抚人的神佛颔首转身,那分明是凶神恶煞的魔。 第31章 仙人考验 全身赤红骇人的魔悄然浮现, 眼前出现的却是他日夜注视着的熟悉面容。 是他的乖徒儿,苗树成。 “师父,你说不会离开我是真的吗?”苗树成眼露光亮, 充满期待的问。 易连山脸色稍变,捏紧手中拳头,泄气的趴在山崖上。 恰逢阴霾骤雨, 他身着单衣, 披头散发, 雨点无情纷飞击打在他早已湿透的身上, 只是在这一刻,他的心境比山崖上呼啸的风更冷,比无故被扯断茎梗的杂草更疼。 “师父,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变得很厉害?”苗树成又问。 那入耳熟悉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让他心颤, 令他动容。 但易连山无法回答。 一瞬,在他眼前浮现的是天地间最可怖的场景,易连山恍若瞧见了自己徒儿化为魔头之后世间的残酷未来。 洲川上数不清的仙修,妖修死去, 他们的破碎残肢和崩裂头颅,散落在路边, 山间。 随处可见的艳红, 尸骨, 铺天盖地散发着血腥的恶臭, 海域内大片大片血迹, 堆积到腐烂发臭, 令人反胃的白骨和尸身。 上方凶狠浓雾弥漫, 海水内沸腾不已, 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俨然炼狱一般,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尖叫…… 第38章 圣洁神佛再次降临,“世间至恶,留不得,她魔心不改,日后只会让生灵涂炭。” “阿弥陀佛,舍她一命可渡众生,可救万物……” 不同于先前的愤怒,如今易连山脸上出现的是无法释怀的悲痛和伤感。 他低语呢喃:“舍她一命,可救万物……” 为什么,偏偏要她一命! “我徒儿至纯至善,茫茫人世她不曾造过恶,舍她一命……你说的倒是轻巧!” 易连山双肩颤抖不止,他无所畏惧的指着眼前神佛,怒目而视,“你怜惜世间万物众生,为何不能让我徒儿活!” “难道她就不是你芸芸众生万物中的一位吗?” 易连山眼含泪光,执拗的站着同神佛对峙,“我日日祷告的神佛,它高高在上,世间瞧不尽的繁茂苦楚,它视若无睹,万千祈祷,它只当充耳不闻。” “我信奉的神佛,它救不了世人!” 易连山站起身,手中珠串上的裂纹越发清晰,他一步一步往前踏,身后金光佛印甚至有轻微要裂开的迹象,似浓墨滴入水中,他眼中满是渲染的墨色。 说到底,他徒儿不过是被天道,被神佛放弃的人。 神佛,可笑至极。 “既如此,我何必再信神佛!” 顷刻间风雨交加,易连山脑袋上的戒疤全然消散,犹如瀑布般的长发瞬间疯长,他无惧眼前神佛,更是手持苗树成赠的树杈猛然向前刺去。 圣洁神佛骤然碎裂,消失不见。 “我并非神佛,我渡不了世人。” 易连山面目表情,望天反问,“我曾日夜叩首祷告,但祈求如烟尘一般无果无回复。” “试问天地!何为神佛?” “佛者教我爱人,我愿渡人……为何神佛要教我杀人!” 视若无睹,他做不到,更无法亲手杀死自己的徒儿。 易连山站在山崖上,脸上淌着泪,脑袋上再无戒疤束缚,于那高高在上,说着高深莫测言语的神佛不同,他有血有肉,有心中坚信,有心中要守护的人。 他有情,且心怀善意,他见不得苍生苦楚,却更遭不住神佛舍弃世人。 哪怕他要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要违背神佛意愿。 易连山再道,“我徒儿至善至美,她为何不能活?” 话落,山崖上陡然间升起长长但石阶,漫天梵音响彻这个宽阔世界。 此刻,他比神佛更甚慈悲。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坚信心中道义,至善至美,佛道与你有缘。” 猛然一道金光照射在易连山身上,灰蒙蒙袈裟上的金色丝线越发明亮。 …… 初照仙人墓内 苗树成举着散发光亮的灵石飞来飞去,她无比兴奋和激动,“啊!好多亮亮的东西!” 她都不用刻意去找,神识一探出,整个空间内全部都是亮晶晶的存在,闪烁着耀眼光芒。 例如她脚边就长满了淼碧花,“我记得这种灵药在无维洲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怎么在这里遍地都是?” 无维洲因为仙家门派众多,修者修练所需灵气要求较多,故而无维洲灵气逐年变得稀薄。而灵力一开始变化,灵药灵泉也缓缓消失,像这种需要浓郁灵气的灵药自然无法生存,缺少合适的生存条件,它们自然就越来越少见了。 “灵药我才不嫌多呢!”苗树成神识抚过身侧淼碧花,它们摇曳生姿,一个个璀璨迷人,更是散发着淡淡清香。 她想也没想,从储物灵袋里掏出树杈子开始挖灵药,一戳一翘,一株灵药。 挖了很多株淼碧花后苗树成有些累了,因为要用神识护着灵药的根茎,防止它受到损害,失去药性,她准备就此打住,恰巧储物空间灵袋内飞出一打灵绢,密密麻麻的灵石欠款。 苗树成一拍手,“差点就忘了,还欠一大笔灵石。” 她眼露金光,散发出勃勃战意,“我要把你们全部带走!” 她挖,她挖,她挖……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苗树成毫不客气地开始薅灵药,很快储物灵袋的空间就被塞满了,可眼前的灵药仿若没有尽头。 它们清香扑鼻,闪耀夺目。 怎么办?放过它们? 那怎么行!苗树成还怀着摘灵药给自己师父治心魔的念头,灵药不嫌多。 既然有些灵药带不走,那她就要采取措施了。 只见苗树成从储物灵袋里掏出叶莲莲赠她的薄纱,左右打个结,嘿,一个包袱出现了。 苗树成俨然化身勤劳的小蜜蜂,百年灵药她一把塞进自己嘴里,大口大口的开始吃,百年以上的灵药她小心翼翼的对待,嘴里念念有词,“这个可以给师父炖汤。” 又是过了片刻,苗树成吃饱了。 她躺在这灵药堆里,装满灵药堆包袱在她身侧,快有小山高了。 她拍拍肚子,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将所有灵药带走,还是感到心满意足,“这么多灵药够了,我可以把欠的灵石还了,可以拿好多灵药给师父治心魔,剩下的灵药我还能带回仙门给袁老。” “哎,也不知道现在师父在干什么?” 伴着苗树成话落,空间内传出仙人之语。 “虽含贪念,但取之有道,用之有度,性情至善洒脱,初照仙人与你有缘,允你前往墓内探宝。” 苗树成猛地起身,眼前暗淡的世界一下充满光亮,方才遍地的灵药消失不见,她视野中出现几个字,“初照仙人墓,无上传承。” 这是什么东西?她望着手中出现的木牌发呆。 上面写着传承墓地?不想去,我有灵药就行了,要传承干什么? 苗树成撇撇嘴,背好那一堆摘下来的灵药,立即转身,准备离去。 她额间红光闪烁,心魔冒了出来,恰巧踩中她的七寸,“你不想去找你师父吗?” 苗树成一愣,“我师父在哪里?” 心魔低语,“你猜?” “徒儿,师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重重地拍了拍额头,哪怕自己也疼,可能听见心魔痛呼,她也感到满意。 “最烦你装我师父。”苗树成慢悠悠往传承墓地方向走去。 越往这个方向走,苗树成越觉得稀奇,“怎么感觉烫烫的?” 她感受到一股自下而上侵袭而来的燥热,烫的好似空间都开始发生变化,山石都要融化。 心魔冷笑,“这才是你要面对的考验。” 我当真是快等不及瞧,你这树灵懂情爱时的模样了。 “哔!” 远处出现几道身影,“该死,袁轻还不速速将你手中灵药放下!” 咦?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苗树成探头望去。 只见苏教意和那个曾夺狻死木的南鸾正在追杀眼前的袁轻,双方皆是气势骇人,灵力将山石削断,她们的一招一式更是毫不留情。 自袁轻身侧还有一位男子保护她,苗树成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叫文不顾。 苗树成惊诧,她们不是一伙人吗?为什么打架? 不等她观望完,眼尖的妖修们注意到了她。 苗树成无辜的站在那里,手里抓着一把东西,起先他们以为是杂草,仔细一看,他丫的,全是灵药! 身后更是还背着一小山,细细一观,也是灵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南鸾望着那些灵药,馋红了眼,“可恶,全是百年以上的灵药,这个该死的修者是在哪里寻来的?” 他们自踏入这个仙人遗址开始便是颗粒无收,方才偶尔遇到了一株不足百年的灵药,双方大打出手,如今这个修者明晃晃的背着灵药出现,俨然就是送死。 他手持折扇,对着前方追逐的袁轻道歉,“袁轻姑娘,方才我南某多有得罪,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这个仙修虽年幼,却无比怪异,在下请求袁轻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等。” 苏教意也是快步走来,“妹妹,方才那株灵药便赠你了。” “我们何不一同合作,将此仙修身上的灵药夺过来,到手后咱们再平分她身上的百年灵药。” 袁轻冷笑,“我为何要同你们合作,我一人也可取她性命。” 苏教意微笑,“既如此,妹妹果敢独身前去便是……但妹妹一人可护不住那堆百年灵药。” 她撂下一句,“妹妹,还是要细细打算为好,毕竟出了这遗址,我妖修各族长老可不是吃素的,妹妹想独占鳌头不是不行,可要是没本事,也只有受气丧命的份。” 面对明晃晃的威胁,袁轻熄了火,她点头肯定。 “我不要她身上的百年灵药。” 袁轻主动示弱,不是她不想要,而是此刻她手腕受伤,通身灵力更是耗尽,她怕苏教意等人看出端倪,夺苗树成灵药后将她反杀。 仙人遗址历来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这里所有的踪迹都无处可寻。 苗树成搓搓脸,听懂了。 第39章 原来他们是在争夺灵药,她看了袁轻手里一眼,又有些迷糊,就一株不足百年的灵药? 这也值得抢? 灵药,不遍地是吗? 突然,一侧安静的文不顾开了口,“我不求灵药,将这名仙修死后尸身给我便好。” 苏教意浅笑,“那是自然。” “你们羊骼一族喜食仙修血肉,想来这年幼仙修的血肉滋味,应是不凡。” 这几个人将苗树成的东西,连带着她这条命和死后尸身都分了个干净。 苗树成皱眉,等会儿?不是,你们这些人也太没礼貌了,怎么当着她的面讨论怎么杀她啊!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苗树成感到有些生气。 第32章 佛门戒条 “那自然是要你的命!” 空中传出阵阵类似咻咻的破风声。 “你一小小树灵, 如何能拥有如此机遇,还不快快将身上所有灵药交于我等?” 南鸾面露狰狞,额间亮起羽纹, 他狠笑着展开手中折扇,扇尾撩出数根尖刺,尖刺对着苗树成, 快速掠向前端。 苗树成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幸而反应迅速, 闪避动作较为及时, 手握树杈对上南鸾,将人击退。 “索我性命?”她对眼前妖修嘴里突如其来的言语,满是抗拒。 上一世仙门霍岂索她性命, 口中言之凿凿, 她,注定活不得。 这一世又遇同样想掳她命的家伙,苗树成心中腾起好些烦闷,“烦人, 好想揍他。” 她恨不得马上和南鸾打上一架,心里那些烦闷绕来绕去, 散不出去, 热气腾腾, 烫的她发颤。 师父叮嘱在耳边响起:“树成, 为师实在是放心不下, 若日后师父不在你身边, 依你的慌莽性子惹出祸端应当如何?” “故而为师赠你储物灵袋, 袋内刻有佛门戒条, 还望你多加阅读,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易连山的声音在苗树成耳边缓缓断了一会儿,恍恍惚惚间又听见他说,“徒儿,佛门戒条并非束缚你,只是望你日后所行所思能稍加注意。” “有时,动手伤人,未必是上上选。” 过了良久,苗树成吐出一口浊气,脸上仍满是不服气。 “我师父不让我和人随便打架,你还是别来招惹我了,反正你打不过我。” 脑袋里师父易连山的悉心教导蜂拥而至,画面一一浮现,着实让人感到吃不消,墩墩教导堵得苗树成一声不吭。 这让她感到束手束脚,哪怕心中充斥着想捶扁眼前妖修的念头,可腰间灵袋内刻着大片大片金光闪闪的佛门戒条,无一不是警示。 见苗树成成功抵御,南鸾脸沉的吓人,他施展灵力,手持扇柄迅速刺向她,“受死吧!” 苗树成手忙脚乱的挡人动作,牢记师父说的不伤人,不揍人,把树杈的尖端都老老实实转到其他方向。 自己倒是吃亏了,更是惨兮兮的摔倒在地。 “哎哟,”她低着头,多少有些委屈,声音又轻又黏糊,沾着很多沙尘的手慢慢擦过腰间穗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师父,我没有乱动手揍人……” “可别人欺负我,我也不能反抗吗?”苗树成别扭的问人。 身处山石洞穴,四周静悄悄,虫鸣的声响皆是少有,哪里会得到回应,不过是她心中堵满了憋屈和不解,想寻找到一个阀门释放一下。 就像上一世苗树成无法忍受的苦痛挣扎一般无二,行善举,尊善心又如何,最后她还不是落得一个惨死的局面。 “我就应当被人折辱,被人掠取性命嘛!”苗树成额间再次泛起红晕,烫得她浑身发颤,她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躲避着南鸾接二连山的攻击。 “轰!”苗树成单手撑着地,脸上被南鸾那尖锐尾刺划伤。 南鸾站于前方,一脸高傲,“交出灵药,我可留你性命。” “你当我是傻子?”苗树成擦掉额间的汗,你们几人方才还当着我的面讨论我死后尸身归处,现在你却说能留我性命? 苗树成望向手中树杈,神情委屈无比,语气可怜兮兮,“师父,我疼……” 就在此时,她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哎,你呀你!” “倒是为师小瞧了你,还懂苦肉计。”另外一方遗址内,易连山无奈解开自己下的众多佛门戒条。 转瞬,苗树成腰间灵袋内闪着金光的佛门戒条变得暗淡无光。 听见熟悉声音,苗树成惊喜万分,“师父!” 易连山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树成,这是我借佛门戒条在你身边留的一缕神识,本是怕你欺负旁人,招惹祸端,不想这戒条束缚你的行为,更是害你遭人欺负。” “是师父错了。” 他感知到苗树成脸上的伤,早已是怒不可遏,狠不得立刻出现在自家徒儿身边。 尽管理智在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要急,仅是一道伤,徒儿并未遭遇不测…… 苗树成听着师父话里话外的关怀,心中不免得有些自责。 她心中嘀咕不停,“是不是演的有些过分了?师父好像很担心我。” 心魔悄然冒出头,它化作飘渺的烟云,轻飘飘地出现,“与你何干?” “身为你的师父,他教导你,担忧你都是应当的,让他忧,让他恼,让他悔才好……你何必为他思虑?” “刚刚你不是还因为他不在你身边,而感到慌张?” “你不是在想他吗?” 苗树成脸羞的通红,“我……我才没有。” “不准胡说,”她用力地拍打自己的额头,“臭心魔,你少耍花招!” 没了佛门戒条束缚,苗树成试探性地握紧手腕上的珠串,脸仰的老高。 虽然眼睛有些慌乱地往四周瞟,生怕易连山从哪里冒出来,分明因为自己师父的言语高兴不已,脸上一副强装镇定的表情。 此刻,苗树成异常理直气壮,“是你先来寻我麻烦,不是我不听话,执意要揍人。” 另外一方遗址内,易连山沉默不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徒儿如此偏爱揍人,怎么会如此莽撞? 他默默地想着,忽而眼眸一暗,“定是分别着这几日,徒儿受委屈了。” 过了良久,易连山摸着自己手中珠串,浅笑几声,“分开几天倒是学了巧,还会演戏了。” 随着自己师父的神识消散,恰好苗树成想起了些什么。 只见她眉毛轻巧往上抬了一下,傲气道,“师父说过,佛修不拘泥于劝说教人,论起来,打架揍人应当也不算破戒!” 苗树成摸摸腰间储物灵袋,顺带着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理由,不为其他的,就是给自己找个借口。 她怕易连山知道后会生气,虽说现在佛门戒条没了,但揍人还是找个借口为好。 她收起脸上因为气愤而造成的轻微波动,眉眼弯弯,嘴角带笑,立即从储物灵袋中掏出树杈。 整个人缓缓后退,手指揉搓珠串散发出灵力波动,双脚踏地,身子呈现出往前冲的攻击状态。 苗树成高举树杈,猛地向前打去,这回对上南鸾,她一脸轻松,“你想要我的性命,我才不乐意给你。” 作者有话说: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 第33章 蚨青幻境 南鸾大怒, “去死!” 苗树成平淡风清道,“你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我看你需要诵读些经文净心了。” “我师父可说了, 杀伐血腥味多重,对身体不好,还容易在修行道路上招惹过多因果, 非常容易嗝屁!”苗树成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 “对你这样的妖修, 很危险!” 她额间红光偶瞬闪耀, 心魔邃密声音响起,它阴晦地发出声音,“徒儿~你倒是会说。” “师, 师父!”听见熟悉的声响, 苗树成脸上浮现出来生无可恋的表情,她挥出树杈子的动作也是一顿。 “不对!”苗树成稍稍反应,师父的神识已经散去了,站稳后, 她厉声喝道,“闭嘴, 你这个臭心魔!” 苗树成长呼一口气, 还真以为是师父在说她, 可吓死人了。 这臭心魔的声音和师父实在是太像了。 她本就对心魔的出现感到匪夷所思, 这东西居然还时不时在她身边假冒师父, 真是烦死了! “哎呦!”南鸾闪躲不及, 挨了苗树成一棍, 他晚了许久才抬起手臂阻挡, 嘴上仍是在辱骂, “你这个低贱的人族修者!” “你们修者杀我妖修族类,贪得无厌,死在我们妖修手里才合规矩,你们修者本就该死!” “该死……又是该死?”刚颇有一种劫后余生意味的苗树成念叨,重复这句话,心中倏然腾起一股怒意。 她手持树杈对着南鸾质问道,“世人生死为何由你定夺?” 苗树成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她不再执着于心魔和师父声音的相似缘由,反倒是怒气满满对着南鸾一顿揍打,“你以为你自己是阴曹地府的判官?想让谁死,谁就要死?” 第40章 南鸾被击打的后退数步,他手持折扇对上苗树成,周身灵力全部运转起来,竟然才方方抵御住她的攻击。 “苏教意,你们还在等什么?”南鸾对着后方妖修大声疾呼。 话落,苗树成耳边响起无数尖叫声,烟雾四起。 她缓缓转身,眼前场景迅速转变,是望不到尽头的沙石,瞧不见人烟的荒漠。 “这里是哪里?” 突然,沙尘上冒出一条条紫褐色的小蛇,一眨眼,它们便缠绕附着在苗树成手臂上,被冷血动物捆缚的感觉微妙又令人毛骨悚然,特别是那些挪动的鳞片似乎带着些许尖刺,划的她手疼。 “活……活着还会动!”苗树成被吓了一大跳,她伸出手慌忙将小蛇在自己的肩膀上扯下来,丢到地上,更是因为害怕跑出好远。 小蛇就像是除不尽的顽疾,刚丢下一会手臂上又悄然爬满了。 苗树成扯蛇的速度不由自主加快,她讨厌那种感觉,就像她还是树身一样,总有些坏坏的虫蚁往她身上爬,密集瘙痒的触感让“树”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等一会儿之后,苗树成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耳边会没有任何声音呢? 不说小蛇没有发出嘶嘶的叫声,甚至连倾吐呼吸和它们在沙土上爬行的声音也不曾听见。 苗树成狐疑地举起手中紫褐色小蛇,用力一捏,一刹,小蛇化为沙尘,从她的指尖迅速流走。 “是假的?” 苗树成一愣,脑海中马上浮现起自己师父曾经说过的话。 “蚨青不似妖界其他妖修,她们擅长利用幻境,流沙,更甚将仙修们捉弄于股掌之中,她们善用人心,三两言语便可掳一人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苗树成脚底沙尘诡异的开始向下涌动,她低头往下看去,是深不见渊的一个大口子,从中更甚涌出狂风。 苗树成连忙反应,唤出储物灵袋里的伴生之木,她吃力地将那柄木剑插进眼前不断涌动沙尘中,处在她下方的沙尘在不停翻涌,吞噬。 最终借助木剑,她握紧剑柄到底是没被漫无边际的沙尘吞入肚中,就在她维持动作一段时间后,沙尘也悄悄恢复了原状。 空间中静谧异常,仿佛刚刚什么都不曾发生。 苗树成擦了擦脸,耳边有声音了,风轻飘飘吹动沙尘,阵阵呜鸣。 眼前空中腾起黄灰色的沙雾,缥缈朦胧,这次出现的一切有些太真实了…… 她蹲下捏起一把沙尘,用手轻轻拨动,颗颗沙砾真实无比,完全找不出任何破绽,仿佛就是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存在。 就是场景过于真实才让苗树成感到烦闷,为什么虫鸣鸟叫均不曾有,刚刚能听见的微风海浪声也莫名消散了。 辨认虚妄幻境的真假并不困难,可要求发现幻境中存在漏洞的东西却是无比困难。 幻觉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里面的一切也是假的,要怎样才能出去呢? 越是平平无奇的东西,随处可见的景观,越让人感到真实,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分得真又未必是真,辩得它是假又未必是假。 “我知道此乃蚨青幻境,知晓身侧一切事物都是假的,该如何破局?” 苗树成清亮的眼睛,往四周打量,毫无作用。 她闭上眼,探出神识,绿色丝线在空间内欢腾奔跑,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我出不去了?”她的眼神晃了晃,望着无尽的沙尘,在燥热的天气下,苗树成感到有些不安。 忽然那惑人的声线又出现了,恰似丝丝靡丽,它探出双手抚摸苗树成的脸颊,“别怕……你有我。” “你知道的,我是心魔……心魔可破世间一切幻境。” “我可以帮你。” 苗树成愣了愣,她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心魔眉开眼笑道,“因为……因为我就是你,我帮你亦是在帮自己。”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 “想报仇雪恨,我可以帮你灭掉仙门,帮你杀掉霍岂,这些在我手里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心魔呢喃软语,“苗树成,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我可以帮你,哪怕是得到你的师父……” 不等心魔把话说完,苗树成举起手用力地拍向自己额间,“不用了!” 第34章 心魔挑唆 “乱说话, 你不是我!” 她有些生气,握着树杈子戳沙尘表示不满,“我会变得强大, 日后我要自己亲手解决仙门,不需要你来动手。” 苗树成轻悄悄蹲下身子偷偷嘀咕,“还有, 我才不要得到师父。” 她师父又不是什么稀罕灵药珍宝, 她为什么要得到他? 苗树成嘟囔, “散发着光亮的灵药灵泉才值得我稀罕呢!师父, 他有些太唠叨了。” 她嘴上说的是嫌弃,脸却红的飞快,脑海里下意识记起那日易连山被心魔占据理智掌握身体, 亲手解衣的艳丽画面…… 这一刻, 苗树成觉得自己的理智像是乱套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她痴痴呆呆地想着,“为什么我的心会跳的这么快?” “难道我患病了?”她一个人嘀咕着。 “可我早已脱离树身, 也不招虫子咬呀?” 苗树成纠结的想着,“那为什么我总想着师父解衣的画面?” 她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困惑, 忽然苗树成若有所思道, “难道是因为我身边出现心魔这个坏东西, 所以脑海里浮现出奇怪画面?” 师父身上那个黑乎乎的心魔似长在身上一样, 他脑海中是不是也会浮现出一些奇怪画面?师父想到的会是什么呢? 心魔就是这样子做才把师父的本心蒙蔽住的吧。 苗树成皱着眉头, 可她怎么偏偏想到的是涩涩的东西? 莫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她大骂心魔, “专门让人想起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 你果然是污秽之物!” “哼, 师父要是知道你跑到我身上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轻轻拨动脚边的沙尘,低头叹出一口气,“哎,就是不知道我师父现在哪?” 思念无声似绵远云烟,堆积缭绕刺得人心发慌。 一提起易连山的名字,口中念几句师父,苗树成心里便忍不住的想他,想同他见面,想和他说话,想听他的唠叨。 这时候,苗树成想的无比理所应当,“那可是我师父,他不在我身边,身为徒儿自然应该思念的。” 心魔冷笑,低语诱惑道,“你,当真不想要得到你师父吗?” 苗树成宛如被踩到小辫子了,她红着脸,满是坚决,“你说什么得不得到的胡话呢!我这只是光明正大的想我师父而已。” 她不顾心魔聒噪的言语挑拨,扯下腰间穗子仔细抚摸, “我师父可是厉害的佛陀!我看经书上写的佛者都是要救世的……” “他,不会是我一人的神佛。” 心魔安静了,没等苗树成的思念传递出去,自她身后猛然袭来一股冷风。 苗树成手持珠串抵御,轻巧转身,口中念叨佛语,“阿弥陀佛。” 她双臂交叉,挡住那股莫名袭来的冷风,风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有一种冷寂的感觉扑面而来。 苗树成握着木剑刺向那藏在风中诡异的东西,准确的击落了它。 她愣神一看,诶?是块骨头。 那块骨头哪怕是被击落在地,依旧是在上下跳动,其中更是似有若无传出人声嘶吼,有股阴森森的感觉。 苗树成反应很快,当即手持树杈将这块骨头捶远,快步上前直接大力将其砸碎。 “啊—!”骨头内传出类似万千人声哀嚎的悲痛声响。 人声嘶哑诡异,苗树成赶紧捂住耳朵,“这是什么东西?” 流沙幻境之外。 “可恶,她将我的摄魄骨打碎了,”文不顾冷静的脸变得扭曲阴森了起来。 “我要将她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站于一侧的袁轻看着眼前展露疯狂表情的男子,眉毛蹙的厉害。 她不动声色地后几步,时刻准备离开。 和南鸾苏教意等人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她不贪心,并不想要苗树成怀中的那些灵药,若是能将手中那株不足百年的灵药带走,于她而言,安然离去反倒是件好事。 另侧苏教意走动几步,面对文不顾愤怒而展露出的疯狂神色,她的态度倒是显得不温不火道。 “你倒是心急,我蚨青施展的幻境还不曾将她绞杀在内,你便着急忙慌地出手了。” 她缓缓回头,收起脸色和顺笑意,指着文不顾厉声警告,“你最好是收起你的小手段,要是让她知晓自己身处幻境,破局而出,对我们一行人来说可不是好事。” “别怪我没点醒你,”苏教意脸色凝重,她狠盯着苗树成,“我们未必打得赢她,光苗树成头顶那阴魂不散的雷劫就有我们好受的了。” 第41章 “先前她与南鸾交手似有顾虑,并未全力以赴,”苏教意望向南鸾,“像你,先同她交手,更是身处下风,想必你已经知晓这名修者的不凡了。” “我劝各位还是稍安勿躁的好,让她安稳死在我蚨青幻境中才是上上之选。” 南鸾扇动手中折扇,收起眼中的厌弃。 他脸上带着血渍,向前走上几步,“文不顾,你这般心急,难不成是觉得我们不会将这名女子死后尸身,亲手交与你?” “我等拿她尸骨毫无用武之地,文兄此举属实荒唐,恐打草惊蛇,等她被幻境绞杀,骨头尸身自然是全归你。” “你那摄魄骨碎了便碎了,反正你手中修士骨骼众多,缺那一块。” “怎么,你还心疼不成?” 名叫文不顾的男子还不死心,“那块骨头我以灵气蕴养了百年,若是再有些年岁我便能带着这块骨去寻能人,帮我练出件法器,如今居然被她毁了!” 苏教意抬眼看向他,“区区一块骨,也值得你伤神?你们羊骼族倒是可笑。” 忽然,她皮笑肉不笑望向袁轻,“妹妹,你说呢?” 袁轻脸色一沉,眼露恨意,“再多言一句,我就杀了你。” 苏教意轻笑,“妹妹冲我发什么脾气?” 她候间发出丝丝笑声,“妹妹可要分清了,这当日养骨误事的人,不是我。” 届时文不顾面如死灰,低头不语,丝毫不见方才疯狂的嚣张模样。 南鸾扇着扇子,并未帮腔,看见文不顾吃瘪,他心里比谁都舒坦。 在他们妖修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文不顾与袁轻二人存在婚约。 羊魁羊骼二族联姻素来是妖修中的大事,四方宾客陆续赶来,但就在大婚当日,文不顾竟迟迟未来! 袁轻性子烈,当场扯下婚衣说要取他性命,宾客们惊得目瞪口呆,好好一场婚宴,怎么就变冤家索命了? 幸而文不顾羊骼族中长老各种游说,劝诫袁轻,这才将人稳了下来。 他们口中说的是文不顾闭关修炼,忘了时日,让她不要计较。 袁轻体谅文不顾修炼不易,一人身着破碎的嫁衣同羊骼族中的一具骨头成了婚。 多么痴情的女子…… 南鸾讥笑,蠢货一个。 若是真如羊骼族中长老所言,他们二人倒也算得上良缘。 可实际上却是文不顾痴迷养骨,竟将与未婚妻的成婚的重要日子抛之脑后,忘了便没来。 因养骨这等理由,丢下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妻,何其荒唐…… 文不顾脑袋垂的很低,他连一眼都不敢往袁轻那边望去。 苏教义见他们安静,瞧他们不快,觉得无比解闷,这才慢慢将目光重新投回幻境内。 此时,瘫坐在沙尘中的苗树成感到百无聊赖,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好无聊啊!”苗树成疲惫大喊,“喂,不然再来点东西和我打一架呀!” 声音越传越远,甚至有回音回荡在空间内,四周依旧是毫无反应。 心魔趁机讨好她,谄媚道,“你想出去吗?我可以帮你。” 苗树成换了一个姿势,完全不理睬它。 她伸了个懒腰,“不然我分一分灵药好了。” 记起自己那一堆乱七八糟摆放的灵药,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整理一下也行。 苗树成解开自己背后的包裹,一株株闪着光芒的灵药被均匀的摆在地上。 她直直站起身,望着灵药们,慎重的摸了摸脸,表情严肃又认真,“这些不到两百年的灵药坏的怀,破的破,要是给师父治心魔好像有些差劲了。” 大部分是她拔到后面耐心消失,动作毛躁起来,全然不注意自己手法,所以灵药们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苗树成本着灵药破碎,容易损失药性的想法,随意施展灵力,将这些灵药揉搓揉搓,然后她豪迈地往自己嘴里塞,“给师父不行,但也不能浪费。” 幻境外的妖修们,一个个都傻了。 南鸾手中折扇哐当掉落在地,他奔溃大喊,“接近两百年的灵药!” “那可是接近两百年的灵药,她她她……她居然就这么吃了?!” 苏教意的表情也有些扭曲,她的眼里满是嫉妒和气愤,“暴遣天物!” 文不顾冷哼,“苏姑娘,这般情形,你还不散了幻境吗?” 苏教意整理好自己的羡慕神情,咬牙切齿道,“不可。” “等她在幻境内被折磨到灵气枯竭再撤幻境,届时便能轻而易举,一招制敌。” 妖修们在幻境外等的是双眼通红,然而让他们更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只见苗树成对接近两百年的灵药粗糙下手之后,又是从储物灵袋中掏出了数不尽的下品灵石。 黑不溜秋的灵石一个个被苗树成整齐码好,像是生怕幻境外的妖修们不识货,她还贴心的将下品灵石上的黑色外壳敲掉了。 苗树成双手举起那被擦的发光的灵石,开心的左右摇晃,“有这么多下品灵石,我和师父还上佛门那笔债还能余下好多呢!” 寻常人去仙人遗址,能撞到一株上了年份的灵药就哭天喊地,说撞大运了。 在苗树成这里,她捡到的东西,可以论批发,那一堆堆灵药下面都是繁多的灵石。 在遗址她嫌重,也没有拾很多,堪堪装满储物灵袋。 苗树成地将灵石收回储物灵袋中,忍不住打哈欠,“习佛语也没见得让我脑袋上的头发掉的快,佛门倒是让我和师父先还了一大笔账。” 她醒悟道,“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饭吃,那些闪闪发光的秃头果然是另有图谋!” “记得师父手里的欠款还多一些,”苗树成感到气愤,“这些佛门也说不定是同仙门一般,蛇鼠一窝的坏东西!哪怕他们有闪亮的光头!” 苗树成说着说着越发觉得自己脑袋里冒出来的想法无比准确,像她师父这般“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少年定是被老奸巨猾的佛门中人哄骗了。 “等我找到师父,我们一定要赶紧还上欠款,然后再也不收这些欠条了!” 苗树成收拾灵石的动作一顿,她莫名想起来了自己师父那一头长发。 “师父的头发,是因为心魔?” 她又是摇摇脑袋,“不对不对,和头发没关系,不然你看我也是一脑袋头发,我怎么没有心魔呢?” “树成,树成~只要你想,我可以……” “我谢谢你提醒我……”苗树成一巴掌拍向自己脑门,“没叫你,别出来刷存在感!” 第35章 为什么哭? 幻境外的妖修们怒目圆睁, 但也只是干瞪眼的望着,对里面的苗树成毫无办法。 他们就希望苗树成能尽快被幻境抹杀掉生命。 很快苗树成就一个一个把下品灵石和灵药收回储物灵袋了。 “咦?这个幻境好像没有变化,它不动了?” 整个空间似乎静止了, 连带着耳边风儿吹动沙尘的轻微沙沙声也一同消失不见。 四周静的有些可怕,苗树成跌坐在沙尘中,瞧着那望不到边的沙砾, 心中免不得有些寂寞。 她破天荒地主动和心魔搭了话。 她问, “喂,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这次心魔并不是和往常一般的呢喃低语, 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想要的,或许你现在还给不了我。” 苗树成好奇地追问, “你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我不帮你, 你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幻境……” 苗树成刚被心魔的话提起的好奇心马上收了回去。 她嗲儿郎当地躺在沙尘中,瞧着二郎腿满是无所谓,“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自己了, 她不会让任何人在她这里轻易的得到东西…… “你不好奇吗?你额间那时不时会冒出来的滚烫感觉是什么。”心魔像是笃定了她的念头,轻易的用言语勾起了苗树成心中的疑惑。 苗树成顿觉抓耳挠腮, 啊!她真的无比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她会有那种感觉? 苗树成到底是忍住了, 她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袖, 没有再问心魔。 心中吐槽, 哼, 果然是邪祟之物, 差点就被它带着走进圈套了。 “你不想成为人吗?”它再道, “你甘心吗?” “我可以帮你。” “啊?”苗树成挠头, 心魔说的这些话给她弄迷糊了。 她指着自己, “我就是是人啊!” 苗树成费解地望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握拳,松开,握拳再松开,顺顺利利。 她早已从树身化人型,还想着去成为人干嘛? 心魔冷笑,“人的爱恨嗔痴,你可明白?” “你说的话可真令人不快,我不懂那些东西,难道我就不是人了?” 苗树成感到脸上忽而腾起一股热气,她有些恼怒,“我不懂又怎么了!” 第42章 人里面的好人坏人她都能没彻底分清楚,心魔说的爱恨嗔痴又是什么东西? 越想苗树成越生气,上一世她结识的仙门修者再坏也从没说过她不算人啊! 你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心魔凭什么说她不是人。 她修炼很辛苦,化形很不容易的! 苗树成的言语恰似波动了幻境中平静的一切,突然幻境内风云突变,流沙倾倒,天也缓缓暗了下来。 她原本想控住自己的身影,让自己安稳站在沙尘中,不想沙尘汹涌,一会儿她整个人就被卷入翻滚沙尘中。 “我可以帮你,帮你离开这里,教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在苗树成觉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心魔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入她的脑海中。 …… 远处遗址中,易连山脸上满是焦虑不安,脚下步伐也迅速加快。 因为他手中徒儿的命盏越来越弱,他能依靠的指尖血感应苗树成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因他与佛有缘,这命盏是易连山在遗迹中的机缘。 原是敬畏,易连山跪在神佛面前乞求心中平静,但愧疚难平,他听不见佛语,再是因神佛言语导致了心中悲愤交加。 易连山不畏神佛,执意起身,最后再是质问神佛,为何不渡世人! “易连山,你敢和我赌一次吗?”心魔的声响呼啸而来,“你可要想清楚了,和我赌上这一次,你徒儿还尚有一线生机,不赌,她便是死路一条。” “你的徒儿她身处蚨青幻境,这一次只有我能救她,”心魔搭话,“易连山,你是要你徒儿的命,还是……” “救她!” 易连山毫不犹豫,“我的道早已不再,日后本就会彻底走火入魔,这身躯壳你要,便拿去就是……” 话落,自易连山身上虚无缥缈的黑雾越来越浓郁,转瞬彻底消失不见。 …… 蚨青幻境外,苏教意等人面露喜色。 “此番便让她逃无可逃!”南鸾大笑,忽而他皱着眉紧张问道,“苏教意,不知幻境是否会将灵药灵石等物品毁坏?” “不必担心,我蚨青一族的幻境只掠活人性命。”苏教意口中传出狠厉沙哑的声音,“我已动用禁术,取她小命自然是轻而易举。” “这等下贱的人类修者,最是该死!竟逼得我动用族中禁术。” 苏教意来回走动,她在细细思考,之后该如何应对。 她周身灵力几乎全部耗尽,苏教意抬头望了眼前肆意大笑的南鸾一眼,未到命悬一线之际或许还是能借他一用。 毕竟意气用事的蠢货最是适合用来当挡风避雨的棋子,苏教意往后轻轻一瞥,袁轻席地而坐,文不顾离她有些距离,却恰好在她不远处,似是在为她护卫。 苏教意嘴角浅浅一笑,望向文不顾的眼神多了几分难消恨意,“留你性命已经够久了,你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幻境外的人各怀心事,暗潮汹涌,幻境内苗树成双目紧闭,她蜷缩着身子,哆哆嗦嗦地用力抱住自己,“好热,好热……”身侧遍布热潮,仿若是被火焰灼烧一般。 忽而身上似是被无数人用脚踹,用木棒凿打,苗树成疼得惊呼出声,却猛地被一只手掐住脖颈,她想呼救,可任凭她怎么捶打,怎么都挣扎不开。 苗树成憋红了眼,她惊恐的抬头,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张凶狠异常宛若邪魅的脸,脸上的眼球骇人且诡异地粘在上面,似乎马上就要掉落下来了,上面更是遍布着大片大片的殷红…… “阿弥陀佛!” 自苗树成手腕上的珠串传出阵阵佛语,喘不过气的窒息感悄然离去,但苗树成耳边还是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这一切让她感到有些突兀,心中腾起一些莫名的东西。 苗树成抱紧自己的双腿,默默地往里缩,“这是什么地方?” “这才是真正的蚨青幻境,你心里最害怕的东西就在这里……” 听完心魔的解释,苗树成紧张地用力揉搓着自己的指尖,她问,“为什么我对刚才出现的可怕人脸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心魔发出讪讪冷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突然苗树成愣住了,她大声惊呼道,“那是前世的我,对吗?” “是你,你又能如何?” “你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成功复仇,还不如答应我的条件……” 心魔轻而易举地挑起了她心中愤怒。 苗树成握着树杈,勇敢地站了起来,“熊力安说过,他现在不行不代表着他以后不行!” “我现在弱,不代表着我以后也弱!” 苗树成为自己打气,她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尽可能学会佛门术法,一定要让自己脑袋上的这些头发掉光。 苗树成想着想着就觉得心中充满了希望。 “我上辈子都说是惨死了,尸身自然是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死状让人感到害怕倒也正常。” “师父说过,死人可比活人安全千百万倍。” 虽然苗树成并不理解易连山说这句话的意思,但她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就应该把这种话语拿出来,给自己能量。 “我不害怕!” 苗树成话音刚落,幻境内的画面悄然转变。 这次,她只身一人,站在一个山崖上。 “这又是什么地方?” 心魔又是发出讪讪冷笑,它抛出了一个诱人馅料,“你想不想见你师父心中的魔障?” “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而生的吗?” 自苗树成眼前腾起一大片景象,微风携雨,她瞧见自己师父跪在山崖上,眼中含泪望着前方,双手狠狠地扣进地里,似是不甘。 “师父,他……哭了?” 苗树成不管不管冲上山崖,哪怕她跌倒在易连山身边,却还是执拗地伸出手,想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师父,不哭。” 但她的手却直直地穿过了那道身影。 苗树成呆呆的停在原地,她茫然地问,“为什么擦不掉?” 师父在掉了泪,他在伤心? 苗树成忘不了刚才师父掉下的眼泪,忘不了方才师父周身传达出来的不甘和落寞…… 可苗树成不理解,她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师父落泪。 “你永远不会懂,你仅仅是一棵树而已。” 苗树成凝神倾听,“说了还不如不说。” 半晌后她小声说,“为什么我不懂,我也是人呀……” “你如何能懂?”心魔悄然化身山川孤屿。 天地间一片哗然,山川崩塌,河流干涸,到处到处都是哀嚎,不计其数的哭喊声,厮杀叫喊的声音震耳欲聋,人们在四处逃窜,尸横遍野…… 苗树成呆呆地在逃亡,躲藏的修者中漫无目的走着,耳边响起无数哭声…… 无数凄苦,悲凉的呼唤…… 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夜,可哪怕走到她走到没了力气,走进人间炼狱中,苗树成还是不懂,“为什么那些人会落泪,为什么她们眼中会有悲苦?” 苗树成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恶狠狠地捶打着,她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快把她逼疯了,高温灼烧,烧得她心口面目全非。 她奋力地大喊着,“为什么她们会哭?” “那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我什么感受不到,分明我也是人啊!” 心魔姗姗而来,它的言语中带着喜悦,“那就是所谓的情感,而你只是一块木头。”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一切,我能让你成为一个真实的人。” “何为情感,何为爱恨嗔痴,我都能教你,这一次,我并不会向你索要任何东西。” 苗树成不解,“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在我这里得到一些东西吗?” 心魔笑得无比舒心,“因为我忽然间觉得原本的计划有些无聊了。” 真想赶紧看到易连山和你脸上出现精彩表情的时候。 易连山啊易连山,你困她七情六欲又如何,我依旧能唤醒! 苗树成并没有告诉心魔她的选择,但心魔显然无比了解她,“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请你见见世间爱恨情仇!” 黑雾腾起,四处弥漫,幻境悄然而破。 苏教意等一众妖修被黑雾笼罩,顷刻之间在苗树眼前又是浮现出众多画面,这次展示出来的东西更是让她感到混乱…… 第36章 和我一样 眼前画面中出现的人物角色竟然是那些妖修。 在苗树成正前方浮现的是那名唤做袁轻的女子, 画面过的很快。 像是死前回顾,袁轻恰似走马观花的人生轨迹静悄悄浮现。 苗树成瞧见袁轻在羊魁族中诞生,数万族人欢呼雀跃, 跪拜感谢天赐圣女。 那个闭着眼的娃娃瞧着很安静乖巧。 众多族人赠来奇珍异宝,灵石算得上是堆积如山,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第43章 忽而自人群中冲出来一满身冒着阴翳气息的男娃娃。 他大步跑到袁轻面前, 掏出一把用骨头制成的短匕, 果敢的往自己胸口划去, 尖锐刀刃划破他苍白的皮肤, 伤口处居然没有出现任何血迹。 恰巧这时女娃娃悄悄地睁开了自己的眼。 那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她望着他,似是有些好奇, 眼睛瞪的圆溜溜。 男娃娃一时间恍了神, 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文不顾,你还在等什么!”原本欢喜的羊魁族族人大声叱责。 文不顾低下头,眼中的迟疑不再,他丢掉手中短匕, 伸出手,将整个手掌狠狠地剜进自己的胸口。 伴着一声闷哼, 一颗跳动, 闪耀着银白色灿烂光辉的心脏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蹲下身子, 捡起丢下的短匕, 将这颗心脏切碎, 再施展灵力, 很快它便化为一股银白的液体。 文不顾口中念着什么, 铮铮有词, 他引领着它们, 晃动,变化,流淌,最终液体缓缓滴落到袁轻的身上。 随着文不顾的动作和口中低语,他周身上下的阴翳也静悄悄退散。 羊魁族众人皆是提心吊胆的表情,直到幼小的袁轻口中传出响亮的啼哭,稚嫩的娃娃身上流着鲜红的颜色。 她仿佛在大声呼救,可她实在是太小了,哭声渐渐变弱,声音也从越来越大转至越来越小,似乎马上就要离去…… 但她的族人却愈发欢喜,更加热情的欢呼雀跃。 “这是天赐这是天赐啊,多谢上苍赐命!“ “有了这女娃娃,用她的命涵养我羊魁族的族心定能保我族百年平安!” “实属天赐,天赐啊!” 无人在意那散发着微弱生命光辉的幼儿,亦无人在意文不顾红着脸,攥紧的拳头。 …… 画面外。 苗树成撤下挡住自己视线的双手,那是文不顾掏出短匕时她因害怕尖锐刀刃而下意识的动作。 心魔发笑,“瞧见那颗真心了嘛?那是你永远也不会永远的东西。” “它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苗树成反驳,“既然是宝物那我就能寻到,因为我是探宝奇才。” 显然苗树成关注的并不是这颗跳动的真心,她望着袁轻心疼道,“她和我一样,都被人称之为该死的命,才诞生就被下了定义。” “一定要抹杀她的这条生命,一定要她离去?” 苗树成感到生气,“为什么那些人总能轻飘飘的决定一个人该不该活?” “因为这是她存在的使命……”心魔唾弃。 苗树成冷着脸反驳了心魔的言论,“才不是,他们就是仗着人多势众,作恶而已。” “什么是使命?被他们用枷锁困起来,被他们用刀刃划伤脸,被他们束缚起来的这忙碌一生吗?” “那才不是使命,那是镣铐,那是枷锁!” “有些东西,我们未必想拥有……”苗树成伸出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只是因为它从一开始就存在,我们没有办法挣脱出来,才不得不接受。” 苗树成接着又问,“你不也讨厌从参杂脏腻的念想中诞生吗?” 她想,被称为心魔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毕竟它代表着修者修行路上需要抛弃,需要抹掉的贪念。 心魔发出呲呲笑声,“你不是心魔,如何懂我心中所想?” 暗黑的影子声音低沉,“我可窥探世间万物情感,我能畅游万千梦境,我能轻而易举掳掠众人思绪。” “生为心魔,我为何不愿?” 苗树成挠挠头,“听那么多,看那么多,不烦吗?你可真奇怪。” “世间爱恨情仇最是美妙,我甘之如饴,”心魔发笑。 “爱恨情仇?”苗树成忍不住吐槽。 “我起码也是修行百年的树灵,这所谓爱恨情仇有什么好看的,左不过就是情情爱爱,悲欢离合的巧合情节而已,有什么好要刻意观赏的。” “难不成你这个心魔以窥得他人情绪隐私,捉弄他们为乐?” “呵呵你猜?” 苗树成当即抓紧自己手中的树杈,默默往后缩了缩。 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袁轻的族人们从一开始不是还在感激她的诞生吗?” 他们脸上出现的欣喜和笑容,难道不是真心? 可他们不是在笑嘛…… 笑,不就是开心吗? 为什么他们能笑着,能开心的决定一个刚诞生的女娃娃性命呢? ”你在问我,还是在问他们?”黑雾再次腾起,眼前画面再次转变。 只是这一次,周遭一切转化为实质,黑雾呈凌厉攻势向苗树成袭去。 “什么…” 黑暗笼罩,苗树成奋力想睁开的视线却感到愈发模糊,恍恍惚惚间能瞧见眼前略过数道人影。 耳边传来清脆悦耳的阵阵鸟鸣,苗树成睁开眼。 眼前是叶葱若碧的草地,缓缓微风吹拂,树影摇曳生姿。 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站在那里,落寞而孤独。 苗树成不解,她是谁? 她好像在等人。 随着响亮的骨铃声响起,少女欢喜惊讶的转身,“你回来啦?” 是袁轻。 来者是文不顾。 他一改先前在画面中的年幼和苍白。 此刻,文不顾低着头,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嗯,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株灵药,递给眼前女子,“轻儿,给。” 袁轻探出手,将灵药推了回去,“文不顾,你拼死拼活从你族中考核得到的灵药,给我干什么?” “我可不敢要!” 女孩捻起头发,脸红的厉害,“你总送我灵药干什么……” 悦耳的女声停了一会儿,袁轻抿着嘴佯装生气,她笑着说,“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呀?” 原本欢喜的文不顾嘴角倏然回归平稳。 他没有回答,单单伸出手给了袁轻一个亲密的拥抱。 袁轻撇撇嘴,轻轻地砸了他,“臭哑巴!让你说话,你又不说了。” “你再不说话,我以后都不和你玩了。” 文不顾显然是很害怕女孩的离去,他用力的环抱住她,声音又碎又小,“不,不要走。” “你别这么用力,我都快喘不过来气了。”文不顾手忙脚乱的将人撒开。 袁轻望着他的动作不忍得发笑,然后叹了一口气,“哎,你这个结巴鬼。” 她摸摸他的头发,将人拉着坐下,“文不顾,你族中考核难吗?” 文不顾低头,“不难。” 她又伸出手,大胆摸了摸他的脸,“你好像瘦了。” 文不顾像是一池没有声音的水,没有回应,而袁轻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 她靠在文不顾身边,倾吐着自己的烦恼,“你说族中长老为什么总逼着我杀那些修者呢?” “我们妖修正常修炼就不能成为强者吗?” “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终于他说话了,“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掉你。” 袁轻又轻轻打了文不顾一下,“就你道理多。” 文不顾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他摇头:“日后,等你去妖界历练便会懂的。” 在外面哪怕是前一秒对你笑意满满的家伙,下一秒也可能会将你开膛破肚。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袁轻懒散的靠在他身上,有些无所谓,“我才不怕呢!” “你不是说会永远保护我吗?” “我会保护你。”文不顾似乎是在强调什么,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重复说,“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袁轻脚轻踩着小草,扭头,亲了亲他的手背,“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 他们在草地上依偎了很久,直至灵树上散落下亮着光的虫儿,微弱的光影洒在二者身上,粼光闪闪,连带着身侧的树叶草片也沾染上淡淡微光。 那是属于他们彼此的细腻情愫。 眼前的甜蜜场景,飞绕着的亮光,被风吹散的长发,带着淡淡微笑的女子和抿着唇望着她的深情男子深深地映入苗树成眼底。 好漂亮。 这时周遭空间旋转扭曲,出现一片黑雾。 它问,”你瞧见了吗?那就是爱。” 苗树成望得不够清楚。 她想再离近一点,她想伸出手去触碰,那摸不到,说不清的爱。 苗树成额间发烫的厉害,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缓缓重复,”那就是爱,对吗?” 画面戛然而止,景色顷刻转变,还是那片草地,却不见青葱翠绿,出现在眼前的是干涸败草。 一道女声响起,“文不顾!” “你胆敢救她,我以后都不要和你说话了!” 文不顾身着玄衣,听见袁轻的言语他身形一顿,停住了脚步,转而加快脚下动作。 第44章 不再似先前画面中的少女那般欣喜。 这时袁轻脸上满是泪水,瞧着满是伤感,“她是人族修者,你为什么要救她?” “她不能死。“文不顾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而后离去。 袁轻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悲痛大哭,却又很快收好自己的情绪。 她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眼神中多了几抹坚忍。 “你要救便救,我不会手下留情。” 场景巧妙一转,袁轻手里握着鞭子,拦在文不顾与那名人族修者面前。 “轻儿,你何必赶尽杀绝?”他扶起那名遭受重伤的人族修者,皱着眉抬头反问袁轻,“放她走,不好吗?” 袁轻身着红衣,裙摆飞扬,“文不顾,你何时这般仁慈了?”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无比伤心。 她质问道,“弱肉强食,不是你教我的吗!” 不等他开口说话,袁轻又问,“你为什么要救她?” 文不顾垂下头,很是安静。 可他越是这般冷静模样,袁轻愈发控不住自己的脾气,“好!好!好!” “那你就当一辈子的哑巴!” 啪!一鞭子砸至男子的身上,浮现出一道鲜红,他也不闪躲。 “你!”得见那抹鲜红,傲气的袁轻率先败下阵来,“为什么不躲?” 文不顾不答。 她丢掉手中鞭子,走了过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男子的肩膀,略显紧张地问,“疼吗?” 文不顾匆忙推开她的手,冷着脸回答,“无事。” 袁轻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收回手掌,失落道,“你就这般嫌我?” 文不顾依旧是那雷打不动的表情,更是别想从他嘴里撬出第二个字。 袁轻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释然。 她侧身为他们二人让路,望着天,为了不让自己眼中涌出的泪珠掉下来,“走吧……” “多谢。”文不顾带着那名人族修者快速离去。 待二人离开后,袁轻抹掉脸上泪水,笑盈盈地说,“臭哑巴!我以后当真不要再和你说话了。” 好像是从出生那一刻开始,袁轻身边就站着一这么个人。 他不爱说话,她便打趣叫他小哑巴。 文不顾从来没有生过气,只默默应着。 他,是一块拼图,一个石块,一直陪在她身边,近乎占据了袁轻整个成长。 经受族中历练,待在一起时光中的欢笑,嬉闹,甚至是悲痛。 两人交织的时间多的不得了,在这种情况下袁轻选择性的遗忘了很多东西。 忘了在他们二者之间,会存在其他的交汇点。 或许文不顾会站在她的对面,成为她的敌人,会离开,也会为了其他人而抛弃她…… 这一次不需要心魔开口,苗树成抢先回答了它,“我知道,这是恨!” 如此简单的爱恨放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分不清楚! 苗树成自信的等待心魔开口肯定她的答案。 不想它说的是,“你错了,它还是爱。” 苗树成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她感到混乱。 袁轻分明掉了眼泪,她不是伤心吗? 为什么眼前的那些悲痛还意味着爱? 没等苗树成想明白,又是一截片段闯入她的脑海中,是文不顾的记忆。 他没有回头,直到完全逃离到没有眼中那道熟悉身影的地方。 “你走吧。”文不顾利落地撒开自己的手,“你要做的事已经办完了。” 那名人族修者一改方才受过伤的娇弱,迅速站了起来,手臂挥动,一张艳丽的面容浮现。 居然是苏教意! 她抚了抚自己的面容,似是觉得颇为有趣,“你拿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灵草当报酬,是为了请我扮这么一出戏?” “我蚨青一族在你眼里就这般闲?” 苏教意走动几步,“世人皆道我蚨青幻境玄幻莫测,能使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说我族幻境只能用来杀人……” “我看,倒是她们没遇见你。” “文不顾,日复一日的蚨青幻境,无休无止的推开她,何必呢?” 苏教意注视着他,表情严肃且冷漠,“你再怎么样做,她还是会死。” “我会保护好她,哪怕是要我拿命博。” 风吹动地上枯草,文不顾掷地有声地丢下这句话,而后转身离去。 苗树成破口而出,“我知道了,他爱她!” “你确定?” 不容苗树成细想,她的脑海中迅速涌入那日文不顾因养骨,将未婚妻抛下的渣男场景。 袁轻独自站在热闹人群中,寂寥又无畏,她在那里等他。 她坚信他会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退去…… 直到最后,那名男子也没有出现。 苗树成稍稍回过神来,根据这些画面她皱着眉头,破天荒地反问了一句,“文不顾到底爱不爱她?” 这男的是不是有毛病?看着是一幅幅深情表情,怎么干的事那是和人一点不沾边。 “你想知道?” “那我便请你看一出好戏。”此刻,心魔俨然一个顽童。 身侧困扰苗树成许久的黑雾散却,出现光亮的正前方,妖修们持器相对。 南鸾手中的折扇紧贴着苏教意的脖颈,“贱人,那个修者被你弄去哪里了?” 苏教意显然并不怕,衣袖中弹出几根尖刺,将折扇震退,她借机挣脱出来,“落入蚨青幻境,只有死路一条。” 他眼中掠过数缕狠辣,冷笑几声,”你蚨青胃口倒是大,那么多灵药灵石均想尽收入囊中?” 她脸黑的有些可怕,“我可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 “方才诡异黑雾腾起,我动用禁术才唤起的蚨青幻境与我彻底断了联系,如今她在哪,我也不知道。” “断了联系的幻境,哪怕是我族中长老都唤不回,那杂碎只怕是飘荡在界外之境。” “该死!”南鸾气得双目圆瞪,狠狠地踹碎了脚边山石。 听见那些话,苗树成猫在远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她嘴里说的杂碎是我?” 她无言的将自己的衣角拧巴拧巴收紧一些,“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怕什么,如今你还在蚨青幻境中,她们本来就看不见你。” 苗树成一怔,瞬间露出脸上甜甜的酒窝,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南鸾将山石彻底碾碎,仍觉得心中充满了气愤,“苏教意,当真没有办法把幻境重新召唤出来?” “我未必不心疼灵药和灵石,但确实是没有办法。” 话刚落,苏教意便迈着步子走向袁轻,好声好气的说道,“妹妹,你瞧先前咱们分配好的那株灵药,可否再重新拿出来?” “我们族中长老对我等寄予厚望,自然是不希望我们空手而归。” “妹妹,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那株良药同我们一起分一分呢?” 袁轻自方才黑雾袭来便觉得脑海中有什么挥之不去的东西,直到黑雾消散,她才感到自在。 “先前那名要对那修者出手时我就说了,我不需要其他的灵药,仅要这一株。” “现在你们没能擒住那修者,又是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苏教意,你倒是好算盘。” 她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手中鞭子更是忌惮有人偷袭而迟迟不敢放下。 苏教意转身,望向站与袁轻身边的文不顾,“不知文兄是如何打算的?” 苏教意转动手中的尖刺,缓缓路过文不顾身侧,“想必文兄应当是不愿妹妹知晓……” 文不顾脸色阴沉的厉害,他背对着袁轻,“轻儿,仅是一株灵药……” “闭嘴,别叫我!”袁轻一鞭子甩向文不顾。 当即文不顾背后出现一道骇人露骨的伤口。 苗树成眼睛瞪得老大,哇,她好帅! 那个她在画面中看到的,展现过温柔和心疼不舍的女子仿若彻底消失了。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你,这个懦夫。” 不顾背后的疼痛,文不顾猛地垂下头,站在原地不再有动作。 袁轻收回手中鞭子,嘴角微微带笑,她望向举着折扇对她的南鸾,“你当真相信她唤不回那幻境?” 南鸾脸上瞬间流露出迟疑。 “你倒是好骗,蚨青最善利用人心,你何必因我手中的这一株灵药得罪我羊魁族呢?” 转瞬间南鸾和苏教意的临时同盟阵容关系迸裂,南鸾手持折扇果敢刺向她。 然而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文不顾居然挡在了苏教意的面前。 袁轻突然笑出声来,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片刻中,她眼里似乎藏着些许羡慕。 她拉开南鸾,一步一步走向文不顾,又一次,袁轻叹了一口气。 她怔怔地望着他,“文不顾,你若是不愿娶我,直接同我说便是……何必在大婚之日当面羞辱我?” 第45章 “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恨我?” 袁轻注视着文不顾,这个现在依旧不敢抬头看她的男子,“你还要当哑巴?” “对着我,你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走上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我受够了,文不顾,说话!” 时间缓缓流淌,经过许久的沉默,低下脑袋的文不顾终于说了出来,他说,”你什么都没做错。” “那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袁轻身上压抑着的情感像越飘越远的云,它并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积压的越来越多,等达到临界点的时候便是瓢盆大雨。 可惜面前的局势并不是一个良好的对话环境,苏教意可没时间留给她们谈论情爱。 她见袁轻动了怒有了破绽,毫不留情弹出数枚尖刺,“妹妹,你竟还有时间闲话家常?” “倒是姐姐我冷落你了。” 袁轻轻盈跃起,眼眸的悲愤化为虚无中流转的暗光,对上召唤过蚨青幻境,灵力尚未完全恢复的苏教意,她依旧是鲜能战胜她,除非她动用族中禁术…… 蚨青并不善战,但只三言两语便能让人轻易显露破绽。 “妹妹,姐姐可是千千万万劝诫过你了,离开他……”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苏教意望着艰难抵抗的袁轻感到很是滑稽。 她压低声线,再次告诫,“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急。” “我活不活得,就不劳你费心了。”话落,袁轻身上绽放出洁白如玉的光辉,整个身体化作精细雪白绸缎般的澈净。 苗树成惊奇地望着展露展露原形的妖修,“咦,一只白白净净的小羊?” “妹妹,如今倒是不惜命了?”苏教一脸冷的很快,纤细双手波动召来的荡漾水波,奋力探向袁轻。 闭着眼睛的白色小羊被浅蓝色水波砸向山体。 小羊的额顶擦破皮肉,它浑浑噩噩的晃动着自己的脑袋,瘦弱干瘪的纯白的脊背骨看着格外清晰。 忽而小羊垂下脑袋,四蹄不停踏地,位于它脑袋上,被擦破的位置悄然冒出两处突起,不停跳动,皮肉上更是被破开十字小口。 小羊睁开眼,是一片雪白,无神无光,它抬起头,伤口裸露出来的白骨悠悠散发出微弱银光。 霎时山洞内气温降到极低,空间中更是没由来袭来一股狂风,四周碎石闪电般腾空,朝着周围飞舞。 “哎哟!”苗树成快速躲避着狂风中的碎石。 她立马得出一个结论,亲身感受八卦是存在风险的! “这架势吓人,早知道我就站远一点了。” 刹那间,一道白光亮起,耀眼夺目,苗树成不得不伸出手遮挡眼睛。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原本站在正中间的小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骨架。 第37章 相依相存 那是副通体纯银的兽骨, 骨架上流溢着耀耀光彩,在胸膛中心的位置上闪烁着夺目红色丝线。 它们在其中流转,随着骨架的动作轻微的起伏跳动。 脑袋上长出来一对角, 闪耀着银白色光辉,上面传达出无数寒意,骨架自空中落下, 它站立在地面上, 空荡荡的眼眶似是带着冷淡, 看着眼前人。 苏教意面色越来越凝重, 因为她察觉到了嗜血的意味。 她将衣袖中的尖刺全部取出,“妹妹如此冥顽不灵,那便不要怪姐姐无情了。” 蚨青一族盛行自相残杀, 只有最厉害的族人才能站到最后。 面对袁轻的手段, 苏教意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上几步,她咬破舌尖,淡紫色的血液沁出,再伸出食指和中指划过舌尖, 一众尖刺均沾染上蚨青自身存在的致命毒素。 此毒无解。 哪怕毒素面对的是同族的蚨青们。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们的绝对不会动用这招。 不等苏教意将尖刺全部刺向袁轻, 身形单薄的文不顾勇敢地站到了苏教意面前。 ”你不能伤她!” 文不顾快速捏碎自己怀中的骨器, 右手用力的戳向自己的心脏, 迎着风, 嘴里嘀咕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咒语。 “嘭“的一声巨响, 文不顾遮挡眼睛, 让他显得阴沉无比的发丝散开。 在他额头上, 一道画着黑线的诡异阵法慢慢变得血红起来, 包括他的眼睛, 浓雾蔓延,在血红色雾气的笼罩下,他的身体正在快速的生长。 很快,一根通体黑色的骨幡旗显现了出来。 面对漫天繁星般的尖刺,骨幡旗全盘接收,不让一任何一根尖刺弹向他身后的银白色骨架。 可骨架似是并不愿意让幡旗保护她,猛地扑了过来,将幡旗撞开,幡旗毫无防范,被骨架强悍的角戳破,竟被划出一道口子,届时旗子变得破烂不堪了起来。 落地,文不顾化为人形,他晃了晃脑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远处骨架已经和苏教意扭打在一起。 尖刺淬着毒素无数次划过骨架,接触的地方划出点点四溅火花,苏教意身型不停的扭转,因为骨架时不时便派出蹄子踩踏她。 眼瞧着骨架上的细微伤痕越来越多,骨架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文不顾大声疾呼,“苏教意,住手!” 他奋力的爬起身来,不停地将双手探入自己胸口,他似是感觉不到疼。 鲜红的血液不同的从他的胸口往下溢出,豁开的那道伤口,血肉模糊,腾开在那里,“啊……” 终于,他使出全身力气,忍着疼自胸腔内用力地折断了一根骨。 一根散发着淡淡的光辉的躯干骨,上面遍布繁星。 幡旗再现,山洞内一下子便暗了,自幡旗上天际的星光慢慢侵入整个山洞。 苗树成瞧见了满天繁星,更是惊讶的在幡旗上发现了一位女子的模样,那是在回忆中注视着天上星月的袁轻! …… “臭哑巴,今天晚上怎么没有星星呀?” “我喜欢星星,以后要是能和星星们待在一起就好了,它们亮亮的一定很温暖。” “嗯。” “嗯什么?你这个臭哑巴,还不如不说话呢!” …… 幡旗化为山洞内的天地,完美的裹住骨架,防止苏教意挥出的那些尖刺再伤到它,二者慢慢化为人形。 一切都那么的温情,苗树成望着那相互依偎的身影,嘴里喃喃自语道,“他在保护她?” 苏教意泄力地瘫靠在山石上,望着眼前的身影,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文不顾,放过她吧……” “不放。”这时,文不顾仿佛再次变成那个记忆中不善言辞的模样。 他低着头,紧紧地抱着袁轻,全然不顾自己胸口那淌着鲜血的巨大伤口。 苗树成不解望着苏教意,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文不顾!你以为你能护她到什么时候?”苏教意撑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向他们两人。 她指着袁轻强调,“她是羊魁,她这一生就是为了你而诞生的,她自幼诞生的使命就是如此,成为你的养分,被你吸收掉。” “文不顾,杀了她,你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妖修。”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苏教意摸了摸自己的手,“若是当日我知晓你请我扮修者,是为了伤她心,好让她离开你,那么我一定会演得更逼真一些……” 文不顾疑惑地看着她,似是不懂为什么此刻苏教意要提到这件事。 “羊魁羊骼天生相辅相成,你这双手杀过无数修者,杀掉她……应该也没什么吧。” 苏教意一字一句往外蹦,“怎么,难道你这个羊骼族,天生注定无心的家伙动了情?” 文不顾垂下头的脸色,无比苍白,他没有回答苏教意,只是又用力地箍紧了怀中的袁轻,生怕被别人抢走一样。 苏教意瞧见他如此动作,转而换了一套言语,“你觉得你能护她?” “我会保护好她。” “哈哈哈哈何其好笑!” “文不顾,那我问你,等到你被彻底你羊骼族的族骨占据心神的时候,你如何能护她?” “成为杀戮的冷血妖怪,你怎么护她?” 文不顾瞳孔紧缩,整个人绷紧神经,而后松开抱着袁轻的手,仓皇后退,“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她的。”袁轻缓缓睁开眼睛。 她温柔的望着文不顾,迅速抱紧他,“终于,找到你了。” 袁轻伸出手,轻轻地擦掉文不顾呆滞脸上的泪水,“臭哑巴,我还不知道你嘛!” “说话一直吞吞吐吐的,有时候半天才能从嘴里嘣出来几个字。” “那个痴迷养骨,极善言辞又手法狠辣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你。” “你真是个坏家伙!” “为什么要骗我?”袁轻眼泪汪汪地对着文不顾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 “是不是只有我快死的时候,你才愿意出现?”袁轻委屈地举起自己的胳膊,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伤口,“我疼。” 第46章 文不顾脑袋越来越低,他根本不敢看她,整个脸连带着耳朵根早已经红透了。 他轻声细语地说着,“对不起。” 袁轻傻笑着双手捧起他的脸,“臭哑巴。”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文不顾望着眼前的女子,仿若着了迷。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袁轻直视着文不顾的眼,她将脑袋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了他。 她说,“我能答应吗?” “或许以后……” “在我们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仅仅当那自诞生于天地间的寻常人,该有多好……” “轻儿……”文不顾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异常害怕地搂住袁轻,脸上早已是泪流不止。 他拼命摇头,“不行,不要……” “你不要丢下我……” “笨蛋……”袁轻低语。 我怎么会想丢下你呢? 转瞬,袁轻眉眼带笑,“臭哑巴,你若是能不当那个憋着不说话的笨蛋该有多好?” 那样子我就听到你在无言中藏起来不告诉的喜欢了。 她温柔松开手中藏着星空的骨,如今它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她的腰间,鲜血淋漓。 一道道红光自袁轻身上闪现,慢慢汇聚,骨身躯体发光,而后悄然无声地汇入文不顾体内。 幡旗再现。 这一次,上面再无破旧痕迹,甚至还多了一片繁星。 袁轻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她温柔地望着眼前的静谧星空。 良久后,她笑了。 袁轻知道,眼前的繁星是她的爱人,她会义无反顾走向他,为他献上自己的生命。 当她踏进幡旗内的星空时,袁轻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她张开双臂,温柔地笑着,骨架内跳动着她炙热的真心。 袁轻自诞生起,耳边围绕的话永远是她要怎么做,怎么才能完美达成她的使命,怎样才能守护自己要保护的羊骼族人,怎么才正确。 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想法,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只有这个笨蛋。 这个望着她时常憋不出半句话的臭哑巴,总是在心疼她。 他说,不要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他说,我爱你…… 袁轻流着泪,“臭哑巴,我一直知道你不愿意娶我,是不想让我化为你的养分。” “但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 羊魁,羊骼,相依相生。 在妖界,弱肉强食才是常态,弱小的妖族只有被强大的存在消灭的份。 但也存在逆反的妖界条令。 自诞生便充满坎坷,随时可能夭折的羊魁,幼时被无心的羊骼庇护诞生。 从那之后,弱小的羊魁便开始了她的变强之路,也担负起了守护羊骼的使命,直到献出自己,成为羊骼的养分。 羊骼此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亲手扼杀掉守护自己已久的羊魁,要么杀掉自己。 二者相依相存的同时,残忍的厮杀也在上演。 等文不顾重新幻化成人形时,关于袁轻相关的一切早已化作烟云,彻底消散。 他宛若失了魂一般,跌坐在地上。 文不顾失神,嘴里不断念叨着,”轻儿……” 但文不顾仿佛抓到了悬崖绝壁上的藤蔓,很快恢复了过来。 他迅速擦干净自己脸上泪,尽量冷静的走向苏教意。 “我稍后便在我族中族族骨上设下禁术,将它藏匿在轻儿醒来后寻不到的地方,这样等我离世后,她也不会知晓……” “多谢你愿施展蚨青一族幻境,让轻儿沉溺在为我献命的幻境中。如此一来,轻儿心中忧虑散去,她日后醒来便不会再意我了。” 文不顾,“等我死后,还望苏教意多加照顾轻儿。” “闭嘴!”苏教意大步上前,用力捏起他的衣领,“你想的倒是完美,可你让她如何忍受你的离世?“ 苏教意伸出手用力地戳向文不顾的胸口,“这就是她的选择!” “她选择献上自己的命,成为你身体中那微弱的一小部分。” “你这个蠢货,她爱惨了你。” “你以为你能借蚨青幻境诓骗她一世,她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你的打算!” “文不顾,我劝过你了……不要再执迷不悟。” “你为她所想所思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她亦在为你忧虑,为你谋划呢?” 苏教意的一字一句全狠狠地砸在了文不顾的身上,他甚至从未想过袁轻会知晓一切。 “我只是想保护好她。”文不顾失神的说着话。 “别再说这些让人恶心的话!” “你根本就不能保护好她,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她对你的成全罢了!” 苏教意红着眼对着文不顾吼,“你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你这个蠢货,她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因你我那场烂到极致的戏,因你几句恶语就离开你?” “她由始至终恼得不过是你骗她而已!” …… 藏在暗处的苗树成早已被震撼到说不出来话。 她无法描述此刻窝在她心中那团滚烫烫的东西是什么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发酸的眼眶,认真的下了个定论,“她们彼此相爱。” 转瞬她又懵懂地问,“可为什么爱的代价会是分别?” 没有人给她答复,哪怕是现在身处爱境中跪地痛哭的男子。 第38章 我乃蚨青 苏教意见不得文不顾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 手持尖刺,对准他的脖颈。 “别再哭了。” 她瞧见文不顾那失神的眼睛,便觉得愤怒, “失去心爱之人的不是只有你!” “你这个孬种!” 文不顾恍如被当场喊醒,周身的悲痛都仿佛凝固冷却了一般。 对上文不顾的眼神,苏教意面露厌弃。 她背脊僵直, 眼底是无须遮掩的嘲讽,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 为何不能听听她的打算?” “这就是袁轻的选择, 你何必深陷在这悲痛中放不下。” “害她的人是我,是我见不得她成天以泪洗面,我见不得她佯装坚强, 是我亲手撕毁了你的谎言, 是我将你所准备的计划和盘托出……” 文不顾发疯似的对着苏教意吼,“你怎么可以告诉她!” “文不顾,我乃蚨青。” 苏教意松开手中尖刺,转而对着自己, “自我生有神识的那一刻起,我就懂弱肉强食。” “妖, 没有本事便是死路一条, 那些所谓的人族情爱在妖族中是不该存在的。” “我不信妖修间所谓的情爱, 我不信你爱她……” 她举着尖刺, 划向自己的额头, 鲜血直流, 那抹刺眼的赤红很快覆盖上苏教意的脸, 纤长乌黑的睫毛上挂着血珠。 苏教意缓缓抬起头, 望向他, 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可我输了。” “我引以为豪的强大实力,在她的真心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从来不信情爱,可我……同你一般,根本无法承受,她在我眼前离开。” 苏教意伸出手将自己额间的道心活生生地剜出来,“我耻你懦弱无能,其实我也是如此。” 她颤动着双手捧起,递到文不顾的眼前,“本就是我贪心了。” “窥得她对我的那丝丝暖意,便想独占。” “袁轻她根基,身形均被毁了,仅留下这副骨架,我将她涵养在我的道心中,如今它也渐渐快诞生出神识了,我也是时候放手了。” “别告诉她这一切……” 苏教意浅笑,“让我留在她记忆中当那强势女子,我更为欢喜。” 文不顾心头一颤,他如获至宝,轻盈地将苏教意的道心抱入怀中。 忽而他问,“那你呢?” “吾乃蚨青!” “你那无用的怜悯,于我而言,毫无作用。” “四方妖界,我何处不能存?” 话落,苏教意原地消失不见。 苗树成震惊到捂住自己的嘴巴,在她这个树灵的世界里第一次闯进不一样的爱,她甚至有些不能完全理解。 她望着消失苏教意的位置,久久不能忘怀。 忽而脑袋上有些痒,苗树成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枯黄头发,发出由衷的感慨,“原来感情是这么复杂的事情。” 在她背后,头发如细雨绵绵般落下。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快了。 从妖修们争夺灵药,多方争抢的场景瞬间跳进这名为爱的试探里。 可风一过,尽是悲痛伤情的模样。 突然,苗树成疑惑扭头,望向身侧的黑雾。 她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阴暗湿漉的身影若隐若现,“我不过是将她们的真心都掏出来看了看而已。” 第47章 “事情不也变得有趣起来了吗?” 掏出来看?苗树成迅速锁定关键词。 她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呵~你猜?” “我一开始就提醒你了,蚨青幻境只有我能破。” 苗树成扬眉,”你的意思是,她们也身处在蚨青幻境中,你把她们拉了进来?” “何需我将她们拉进蚨青幻境呢?” “这个幻境本就存在……” “只是困的对象不是你,那只蚨青一开始并不是针对你,仅仅是想把你赶出幻境,怕你误了她的事。” “这次她是来唤文不顾离开的。” 心魔发出嘶哑的叫声,“你猜猜,失去爱人的家伙,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苗树成有些懵,“我不知道。” 心魔指着痛哭流涕的男子,不以为然,“没有寄托的人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灵魂,只为了再见他的爱人一面。” “文不顾,他躲在蚨青幻境里一遍又一遍,重演着自己回忆中关于爱人的点点滴滴,想直至自己死在幻境中,彻底变成云烟,好和幻境中的爱人一同消散。” “他后悔自己欺骗了自己的爱人,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黑雾中走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起码那只闯进来的蚨青没有骂错人,他确实是一个孬种,是个懦夫。” “如若是我,我得到了一份爱,我定会舍弃一切去拥抱。” 心魔也会向往爱? 苗树成并起手,扇了扇眼前的黑雾,“真的没有人说过你奇怪吗?” 感觉你并不像是一个心魔。 阵阵黑雾退散,再没有响起任何声响。 苗树成眨眨眼,轻悄悄地喊心魔,但始终没有回应。 她的胆子缓缓变大,动作也变得轻快明显了起来。 苗树成闭上眼,散出神识,在一块山石后发现了一汪清泉。 “找到了!” 她大步走过去,自腰间储物灵袋中倾倒出一堆百年灵药,毫无心疼的倒进清泉中。 苗树成边倒边小声嘀咕,”师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知道我救妖一名,能得到什么东西。” “你可真是个骄傲的家伙,灵力散尽都变回原型了,嘴里说出来的还是不服输的话,也不知道你装这么厉害做什么。” 苗树成老练说道,“我可是在你前头感受过的剜道心有多疼,你呀,好好休息,或许等你过个百年重新生出神识后,就会恢复原样了。” 苗树成对着清泉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半晌后才从山石后面走出来。 随意走动几步,她马上迷茫起来了。 “他怎么还在哭?”苗树成有点懵,她不明白为什么文不顾的爱人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依旧在掉眼泪。 “师父说,人哭,是因为悲痛。” “那高傲的蚨青明明成全了他们二人,为什么他任会感到悲痛?” 苗树成用力地揉搓着自己发酸的眼眶,她也想试着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可眼泪就是掉不出来,苗树成捂住自己的眼睛,而后拍打着自己的脸。 她,莫名有些生气。 “我眼前漆黑一片,心里空落落的,这不就是悲痛吗?” 心魔被她如孩童般幼稚的言语逗得发笑,“你连哭都哭不出来,如何去理解痛苦?” “痛苦并不单单是掉眼泪……” “我想,等你学会怎么去爱,如何去爱,你很快就会懂得什么是痛苦的。” 苗树成没听懂,但她求知欲很强,“如果我知道什么是爱,我就能知道什么是痛苦?” 黑雾再次腾起,“呵呵那是当然。” “有时候,爱不仅仅是甜,也是会要人命的东西。” 苗树成有些泄气,她整个人都躺在地上,“唉,原来我真的没学明白呀!” 她活的这上百年太憋屈和失败了。 苗树成有些郁闷,“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属于树灵的修行不单单是修为,还额外包含修成人形后关于修者的情感啊?” “师父老说想断三千烦恼丝就需要静心修炼,更是没提到任何关于修者情情爱爱的东西啊!”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突然,苗树成猛地坐起身来,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算,“等一下!” “如果我想报仇就要把努力修佛,而如果我想成为厉害的佛修就要先断发,需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头发全掉光…… “可我脑袋上的头发现在象征着修者情感的三千烦恼丝,岂不就是意味着只要我懂得身为人的情感,满足这个前提,并且舍弃掉所谓的情感和杂念,我就能得道!” 苗树成憨憨傻笑,仿佛未来自己成为厉害佛修的风光时刻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届时心魔浮现,戳破她的美梦,“你连那些情爱是什么都不清楚,如何得道?” 苗树成才扬起的快乐,随着枯黄头发一下子软趴趴地塌了下来。 “唉,什么情爱,还不如我手里的树杈实在呢!” 她举起树杈拍了拍,“要我这个活了上百年的树灵去想这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还不如直接让我跟别人酣畅淋漓地打斗一番,起码打斗能当即分出个高下。” 苗树成指着文不顾耸耸肩,“我是很羡慕他会落泪,会悲痛,会爱,但少了那些东西我又不是不能活。” 她是不懂情爱,但也未必一定要知晓。 心魔费尽心机把她往这上面引,只怕是有其他目的,她还没傻到去相信一个心魔的话。 “我才不在乎什么情情爱爱,你也少忽悠我,小心我揍你!” 话音刚落,文不顾的位置上扬起一众烟尘,苗树成探出半个身子,瞧了过去。 “怎么了?” 原来是南鸾举着一柄扇,偷袭了文不顾。 那柄扇骨尖端狠狠地插进文不顾胸口。 他双目怒瞪,侧目望向文不顾手中紧抱着的道心,冷冷一笑,“有了你手中这个意外收获,正好省去了我再去设计谋求那个贱人道心的时间。” 苗树成呆站在远处,一个人举着树杈悄悄说话,“我要不要去帮他?” “但我今天已经管过一次闲事了,师父说让我少掺合别人的事情,免得惹祸上身。” “此回倒是能和仙门交代了。”南鸾道。 “嗯,仙门?”苗树成皱眉。 南鸾话音刚落,一根通体漆黑的树杈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将南鸾砸飞。 文不顾晕倒在地。 “不好意思,仙门的事情,我管了。” 苗树成设想过无数次踏进无迹海与仙门弟子发生冲突的场景。 今天倒是颇为意外的从一个妖修嘴里听到了一个“名门正派”的名字。 苗树成果断骂了一句,“虚伪!” 她快速从腰间储物灵袋中掏出灵药,也没什么细致的手法,胡乱揉揉就往文不顾嘴里塞。 利落起身,双手合十。 苗树成认真祷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佛祖再上,救人救妖,救哪个不是救嘛,千万要原谅我。” 她口中念咒将树杈召回。 苗树成极速往前冲去,踏上一堆垒起的山石,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下方吐血的南鸾,“你和仙门是什么关系?” 南鸾捂着肚子,感到一阵反胃,他抬起头,朝传来声音的位置投去目光,可那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他惊恐地后退数步,喉间跑出来的声线颤动不止,“你……你你,你是谁?” 嘿?他好像看不见我! 苗树成当即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第39章 聚灵神泉 转念一想, 苗树成顺脚踢下几块山石,嘴里蹦出前世仙门弟子们最常说的话语。 “尔等妖修,不配知我名号。” 山石骨碌碌滚到南鸾的脚边, 面对这离奇的山石和声音,他捂住被砸的肚子,整个人畏惧地不停往后缩。 “你……你到底是谁?” 这妖修作恶, 偷袭别人的时候的胆量都跑去哪里了? 苗树成摆摆手, 心想, 我藏在暗处就是为了不暴露, 怎么可能告诉你名字。 懒得和他废话,苗树成手持树杈将人拦起,树杈用力, 把人箍在山石上。 “我再问一次, 你和仙门有什么关系?” “啊呃—!”南鸾害怕到尖叫,“仙门……仙门弟子许诺赠我诸多灵石,命我取得无迹海中的聚灵神泉!而我知晓仙门长老喜爱妖修道心,我便动了贪念, 想取苏教意的道心讨好他们。” 苗树成松开他,“聚灵神泉?” 无维洲内关于秘境灵药灵泉的传言不断,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聚灵灵泉, 只因它可遇不可求。 若得灵泉, 洗净修行道路上的枉生的杂念和阻碍, 将大大提高修行的效率。 相传有一资质平平的修者在一荒蛮秘境中侥幸寻得灵泉, 日后忽然大有作为, 实力更是踏入上仙之境。 第48章 此等消息一出, 自然是吸引无数未加入仙家门派的散修前往仙界各方秘境。 上一世她小小树灵时, 充当着引路人的作用, 那群仙门弟子叫嚣着她乃天地灵物,带她进入无迹海只会横生枝节,于是就她孤苦伶仃的在无迹海外等了上百个日夜。 她那时沉迷修炼,倒也不难熬。 苗树成嘀咕,但什么时候无迹海能找到聚灵神泉了,它不是自险境或仙人传承遗址中才存在的吗? 仙门为什么需要聚灵神泉? 虽说灵泉难遇,但偌大一个仙门怎么可能没有替换的灵物,除非…… 除非他们并不是用灵泉来洗净困扰自身的杂念! 苗树成脑海中灵光一现,莫非他们将主意打到了整个无迹海上? 无迹海自古以来便是险境,踏入其中,若非与其中逝命的仙人有缘,不然绝无机缘可遇,它无疑是一个最大宝库,内含无数仙人冢,仙人墓,传承遗址万千。 谁能拥有无迹海,谁就拥有无上传承,更有甚者言之,拥有无迹海便有极大几率踏入那传说中的仙君之位。 南鸾乘机撑起身子,手持折扇携破风声,对着苗树成的方向划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此装神弄鬼!” 苗树成眉梢上扬,灵巧转身,完美避开。 她攥紧拳头,抱着树杈,到底是压住了自己想揍人的冲动。 此刻她在暗处,暴露自己属实是得不偿失,还不如在暗中跟上南鸾,瞧瞧仙门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哼,其他的什么事都先放下,让仙门不好过就是我苗树成的第一职责! 混账仙门,你姑奶奶我来收利息了。 于是整个空间内,很快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动静。 南鸾警惕地移动,手持折扇划破大块大块坚实山石,“不见了?” 只听山洞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山洞顶本就遍布裂痕,伴着巨响,大块山石夹杂着尘土纷纷落下,洞穴也顷刻呈现出倒塌之势。 南鸾脚踩地,飞快弹出去。 苗树成一愣,“哇,他动作好快!” 抓紧跟上他,往外跑了几步,又是折返回来,将文不顾塞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哎呀,阿弥陀佛!” 心中给自己打气,救妖修,是好人好事。 等苗树成跑出山洞时,迎面对上一声惊呼。 “啊!” 苗树成一看,南鸾整个人瘫躺在外面,嘴角带血…… 他胸膛上下起伏剧烈,头发散乱,胸前多了诸多伤痕,鲜血混着碎石堵在他的伤口处。 他怎么就呈现如此惨状了? 苗树成迷茫眨眼,“我没揍你啊,你还得罪其他人了?” 远处,一身着灰袍袈裟的身影缓缓走近。 他面无表情,手持珠串,一副杀气腾腾的不好招惹模样。 苗树成眼放亮光,”师父来啦!” 她飞快地迈开步子往易连山身上扑过去,忘记自己身处幻境,直愣愣地穿了过去。 “咦?为什么我碰不到师父,刚才我还能碰到那个妖修。” 黑雾扬起,“因你手中树杈是天地灵物才可在蚨青幻境中使用,你若持不持树杈,压根碰不得那个妖修分毫。” “呵呵呵如若你想,自是可以持着树杈对你师父出手。” 易连山行至南鸾身侧,他问,“我徒儿呢?” 易连山对眼前这个试图欺负过他徒儿的妖修没半点客气,嘴里不停说着佛语,经文符号化形,似棍棒一般,一下一下甩到南鸾身上,洗脱他身上的污垢。 “我我……我不知道!”南鸾手忙脚乱地躲避着鞭打,身体更是颤抖不止。 易连山面色微变,口中佛语经文也变得越来越多。 南鸾的求饶声也愈演愈烈,“啊!”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 苗树成站在一侧望着自己师父这绝情的一面,眼睛眨的很快,脸也有些红,“师父,怎么看起来比这个妖修更像妖修?” 师父揍妖修,好凶! 师父,你冷静一点,我们是佛门弟子,以慈悲为怀的那种啊! 回想起自己救妖修的诸多举动,她也是怯生生地缩了缩自己的脑袋,满是不知所措,“还是不要告诉师父这些事了。” 她怕师父教育自己,比易连山揍人更可怕的就是听他讲道理,真不是苗树成不愿意听,而是他一说起来就是长篇大论。 言语夹杂着无数词句俗语,可怜的小小树灵,完全理解不了。 很快南鸾的求饶声变小,易连山诵读佛语经文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旁边苗树成单手撑着脸闷闷发呆的状态也缓缓回神,“太好了,师父应该是消气了。” 结果苗树成便极为夸张的看见自己师父掏出木鱼,自晕倒的南鸾身侧打坐,更是大声诵读佛门经文。 南鸾可以称得上是无恶不作的妖修,此刻那清澈的阵阵禅音佛语,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在要他命,彻净澈悟,烧的他不停翻滚。 “我说我说,”南鸾遭受不住,当即大喊,“她被困在蚨青幻境中,想必早已丧命。” “闭嘴!”易连山一木鱼,将人彻底打晕。 蚨青幻境? 易连山脸上浮现愁容,暗道,“我说,让你救她。” 自他身上腾起黑雾,“易连山,我答应你救她,可我没答应你,放了她。” “你放心,她毫发无伤,但你若我要我带她逃离蚨青幻境,我也是束手无策。” 易连山,“为何?” “那只蚨青元神魂魄都已四分五裂,现下这蚨青幻境异常不稳定。” 心魔大笑,“当然,我也可以硬将她带出来,只要你想,我当即便能带着她的四散尸身离开这蚨青幻境。” 易连山面色凝重,挥动袖子无比严肃,“我去寻解脱之法,你好生照顾我徒儿。” “记住你和我的约定。” 黑雾弥漫,无声无息,“那是自然,为了你这具完好无损的尸身,我也会尽职尽责。” 苗树成看见自己师父离去,脑袋晕乎的厉害,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意思“师父怎么走了?” “他,不找我了吗?” 苗树成追着易连山大喊,”师父,师父,我在这里!” “别喊了,你师父自然是不在乎你。” “单从一个妖修口中得知你疑似丧命的信息便果敢离去,想必他对你的心思不过尔尔。” 黑雾绕着苗树成飘来飘去,各种添油加醋,“他不会来找你了。” “你死在何处他都不在意。” 心魔作祟,添上浓墨重彩,“他不要你了。” “才不是!”苗树成伸出大拇指使劲地按自己额间,“你不会说法就不要说话,我可想揍你了。” 她垂下头,一步一步地往南鸾方向走去,一个人落寞的自说自话,“师父他定是去寻解救之法去了,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苗树成根本不懂现在她这种丧丧的又好像少了点什么的感觉叫做失落。 她慢半拍的想着,“真奇怪,怎么心里好像是跑进去了些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下子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变得好重好重。” 苗树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的快,因为她压根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所谓的感觉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 她这个活了上百年的小树灵,在名为感情的迷宫里转来转去,怎么样都找不到各个情感的位置,甚至被迷宫中的石墙阻隔,她没机会去认识,去了解它们。 蹲在南鸾旁边,苗树成百无聊赖,“喂,你怎么还不醒,你还去不去找聚灵神泉啊?” “仙门弟子又什么时候出现?” 苗树成闲得发慌,手痒痒的厉害,真的很想揍仙门弟子。 “呃……”南鸾醒了,他半伏在地上,吐了好大一口血,“该死的人族修者!” “日后,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 苗树成一听,一树杈砸过去,安分点,被我师父教育了,还敢放狠话,真是不懂事。 “噗!”南鸾又吐了一口血。 苗树成赶紧捂住眼睛,对不起,一不留神,下手有点重了。 抓紧时间伪造一下现场,把锅全推卸给风声。 于是,苗树成夸张的举着山石,往南鸾身上放去。 只听一声急呼,“啊!” 她赶紧松手,马上跑到一侧躲起来观察他。 南鸾对着山石破口大骂,忽而,他手上出现了一块闪着绿光的木牌。 苗树成猫着身子瞧,咦,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第40章 仙门?魔修? 她拍拍储物灵袋, 取出一块和南鸾手中一摸一样的木牌。 手指与木牌刚接触,脑海中便闯入一段熟悉的话,“初照仙人墓, 无上传承。” 苗树成还似初次听闻那般,满不在乎,”仙人传承, 我要仙人传承干什么?” 广袤仙界, 修行方式万千, 仙人流传下来的东西未必适合她这个无道心的树灵。 第49章 又不止她一个人得到了这块木牌, 想必初照仙人是个广撒网的家伙,寻万千修者,最后留下来的必然是最优秀且最合自己心意的。 师父说过仙门遗址比寻常秘境更为凶险, 若是遇上, 舍弃未必不是件好事,毕竟自古以来她们佛修除非遇上那些特殊的。 像与佛缘深厚的仙人传承,她们才可能学到一二,像寻常其他的仙人传承大多数皆是学不到东西。 “但这回, 我一定要去!”她手握木牌,眼神中洋溢着坚定, “师父说过, 佛修, 心怀怨恨实乃大忌。” “我要去散散这火气, 亲自去捶几个仙门弟子!” 同时苗树成眼中也冒出几分狐疑不决, “仙门, 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冷着小脸望向南鸾。 这时, 南鸾正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气愤。 他捏着木牌大叫, “那个该死的人族修者, 胆敢坏我好事!” “下一次,我一定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扯出来。” 苗树成伸出中指,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冷静冷静,他嘴脏以后可以揍,不急着一时给师父出气。” 木牌上散发出盈盈绿光,在山洞外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尔等妖修,见仙为何不跪!” 南鸾当即扬袍跪地,眉尾亮起一道他鸾云雀族的彩羽。 他对着木牌诚心叩首跪拜,“请求仙人指路。” 转瞬木牌上的绿光大绽,南鸾眼露欣喜,再三叩谢,“多谢仙人。” 他轻快起身,随绿光指引走去。 站在他身后的苗树成被他的动作震惊到眼睛瞪得圆鼓鼓,“还要给引路木牌磕头?” 苗树成拿着自己手中的木牌翻来覆去的看,我要不要跪? “我不求仙人传承,不为之前往,只是单纯想去看看,”她撇着嘴,有些不乐意,手握树杈异常冷静,“我不跪。” 闻言,木牌上的绿光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我不求传承,但我要去那里,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把你砸个稀巴烂。” 苗树成举着树杈一副佯装凶狠的模样。 木牌跳动,绿光大绽。 甚至自空中悬下一道月光,木牌飘至空中迎着她往前走。 迎着月光,苗树成不知道要前去什么地方。 她牢牢地跟紧南鸾,但当南鸾绕着那株断了一枝桠的灵树走了不下第五遍时,苗树成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她朝南鸾方向望去,见他眼神迷离,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他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黑夜中刮来一股狂风,混着类似腥烂腐鱼的臭味。 此刻,方才还围着灵树转圈的南鸾,倏然腾空而起,眉尾的羽翅亮起光彩无比耀眼,衣摆飞舞,似是要升至上空,与圆月争辉。 “哇!”苗树成惊讶不已。 她半眯着眼,恍恍惚惚好像看到了一抹幻影。 她喃喃道,“那是什么?” 南鸾身后,悄然浮现出一道雀影,雀影张开它那道巨大羽翼,微微扇动,每扇动一次,圆月上的光辉便暗上一分。 “只是他身为妖修的传承罢了。” 心魔的声音合时宜的再度响起,“但他未必能顺利得到传承。” 苗树成都快习惯这莫名冒出来的阴冷声音,“他看上去挺顺利的……” 苗树成警惕道,“你不会坏心眼的对他做些什么吧?” “呵呵呵如果能让事情变得有意思,我自然会做……”心魔冷笑,“我自混沌中诞生,偷走情绪并让修者们感到悲痛,这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你靠悲痛为乐,真是奇怪。” 苗树成低下头小声说,“天天想着怎么让别人苦痛,难怪你被称为污浊。” “那有什么关系,她们越苦痛,我就越自在舒坦。”心魔低语。 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苗树成蹲在地上看着南鸾挂在空中,半天也没其他的变化,摸摸自己的脸,发愣,“不是吧……他真的要失败?”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唰的一声,南鸾背后雀影消散,飞快地自空中坠下。 “不是吧,来真的!” 苗树成抬头,瞧着南鸾猛地往下坠,“不要砸我啊!” “哎哟,”苗树成被砸了个眼冒金星。 “臭心魔,你是不是故意的?” 苗树成躺在地上多少有些狼狈,她奋力地想把压住自己动弹不得的人推开,不想她尚未起身,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禀掌门,是南鸾。” “那个妖修?” 这是一个令苗树成感到熟悉的声音,但她没听出来是谁。 “囊中之物,无需在意,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更坏不了我们的事。”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粗男声再次响起,“掌门,不要再等了,圆月将落,聚灵神泉终现!” “你们快些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此事对掌门还有仙门意义非凡,一定不能有任何差错。” “快些将唤灵仪式准备好!” 仙门二字一出,苗树成明显变得激动起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搞什么。” 苗树成挪动手指,缓缓把手腕上的珠串顺下,将珠串紧握在手中,口中朗读经文,单手撑起身子,慢吞吞的从南鸾身下爬出来。 “哎呦,他怎么这么重?”苗树成狐疑望过去,转瞬眼中染上诧异。 这那里还是南鸾? 方才压住她的分明是一种庞大的雀儿。 它周身飘逸灵动,翅羽纯黑,唯独尾端涂上了纯白,头颅翎羽不同于寻常禽鸟,羽绒的尾端尖锐闪着点点星光,在黑夜中异常美丽。 回想起方才她听到的唤灵二字,苗树成扭头看着那只庞大的雀儿,脑海中一下子冒出来易连山和她讲过的故事。 他说,仙界曾经有一妖族与人族的混血,因血统不纯被诸多妖族驱逐,又因其形和人族相差极远,显得特别怪异,因此在人族也不受待见。 她那时还好奇问过,“师父,那后面他怎么样了?” 易连山道,“他流离逃亡在仙界和妖界,天赋异禀,擅长伪装,无人知晓他在何处。” “但他的妖身羽翅很有特点,若是取得他的翎羽置于火中,火会自熄灭,若是置与水中,可唤灵。” “师父,唤灵是什么意思?”苗树成捧着灵石靠在他身边接着问。 易连山抬头,目光有神,眼中藏着故事和回忆,“一命换一命,将亡者强行唤回……” “但生死离别是注定之事,此等行为只会徒增因果和烦恼。” 突然一个黑袍人走了过来,把苗树成的思绪打断,他掏出匕首,对着已化成妖身的南鸾迈步走来。 苗树成赶紧往后退了退,边退边打量眼前人,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仙门的人?” 他为什么手上的灵力是黑色的!他入魔了? 四方妖界和仙界三方洲川,只有暗域鬼界中存在的魔修,因鬼界灵力匮乏,运用的灵力才会是黑色。 苗树成快气炸了,我顶! 你们仙门中人不要欺人太甚了,她上一世拼死拼活,为得是保仙门平安,你们现在给她整这一出?直接有魔修在仙门作孽? 那她上一世坚守的信念是什么东西?是上不得台面的垃圾吗?! 苗树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顾那黑袍人的动作,迅速悄悄走过去,蹲在南鸾身边,探出手摸了摸那闪闪发光的翎羽,试图唤醒他。 “喂,你快醒醒!” 虽说这妖修人品不怎么样,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苗树成分得很清楚,现在不应该去考虑所谓妖修的问题,最主要的是应该要阻止仙门中魔修的下一步动作。 她不知道仙门中的魔修是什么计划,但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任凭苗树成怎么呼唤,南鸾还是直愣愣地躺在地上,她无奈的瞧着黑袍人离他越来越近。 “可恶!”苗树成握紧手中树杈,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还是大步向前了。 尽管她一脸嫌弃,“阿弥陀佛!” “师父,你千万别怪我,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要救妖修……但做好人好事,应当无需在意这些细节。” 树杈迎着月光对上那个黑袍魔修,不想意外突现,树杈挥出去的那一刻,魔气扩散。 苗树成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冲进了自己的脑海中,“啊!” 她脑海中闪现嗡的一声钟响,巨大的疼痛感似海浪巨潮般袭来,令人脚步越发虚浮。 苗树成的意识悠悠飘远,空落落的心里仿佛多了一只手擒着她,要将她所有的一切都夺走,那是一种近乎虚无的感觉。 周遭世界里的一切都好像枯萎,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黑暗和她。 强撑着精神,苗树成奋力地望黑袍人方向望去,眼中闯入一张脸,模糊不清却又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秦即! 第50章 那个欠她上辈子数万灵石的坏家伙。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要干什么?” 第41章 却昼花开 秦即身上不断涌现黑色灵力, 连带上手中的匕首沾染上凌厉邪气。 并没有像苗树成设想的那般,他没有举着匕首向南鸾头顶翎羽投去攻击。 秦即的动作瞧着格外别扭,他握着匕首颇为突兀的卡顿, 诡异的动作。 忽然,他握着匕首的尖端对着自己的肚子刺了进去! 正在这时,挂在黑夜中圆月光辉也愈来愈暗, 伴着”噗呲“一声, 秦即手中器具深深嵌进他的腰腹内。 苗树成完全猜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加上脑袋昏沉, 她只能晃动自己的脑袋,试图保持清醒,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的眼睛怎么看上去是白色的?” 仙界中修者的眼睛大多是清明透亮, 而秦即眼中却泛起白雾, 无神又死气,给人一种死透了的感觉。 直到秦即扯下掩饰自己身份的黑袍,再度走近几步。 苗树成惊讶注意到黑袍下,他身上的衣裳被划成了许多破碎的布条, 似乎发生了什么激烈打斗。 自破洞下秦即的皮肤上呈现出大片大片的紫红色,甚至在四肢与身体连接的部分有缝合的痕迹, 宛如砸毁, 破碎的瓷器, 重新被拼接, 粘黏组合在一起。 视线上移, 苗树成和秦即对视, 那双眼睛当真是苍白无比, 遍布死气。 直到这时, 苗树成才敢下结论, 秦即死了! 如今,他已然是一个傀儡,机械地执行着刺穿自己肚子的动作,不顾一切。 苗树成皱眉,“他乃仙门弟子,还是属于实力较为不错的那一挂,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自然是因为他贪婪成性。”现今心魔凝聚的影子越来越具有实物化。 它嘴里说着无比隐晦的词语,“再厉害的家伙,死后也不会再有生前衣冠楚楚的样子。” 苗树成抬头,一脸茫然,“你连亡者的思绪情感都能感受到?” “世间万物的秘密在我这里皆无所遁形,亡者又如何,死前他们或多或少会留下怨恨或者悲情,而……” 苗树成抢答,“而你依靠这些东西就能越变越强大?” 心魔不语,她一个人自说自话,“难怪这一路过来,你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想必是心魔现在依然拥有了能离开修者躯体的办法。 突然,她问,“那你也有秘密吗?” 影子模模糊糊地散去,“你想知道?” 苗树成摆摆手,也没那么想知道。 她耳边响起心魔的教唆言语,“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只要你答应我……” 又来了,苗树成将心魔的话语抛诸脑后,一个人仰着小脸观察秦即。 “他好像很痛苦,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解脱?” 观察了秦即半天,苗树成眼中还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就算你不幸丧命,沦为魔修的傀儡,我也要揍你。” 是的,她记仇。 上一世那个撞上南墙还不知道回头的痴傻树灵,在这一世多了几分洒落自在和鲁莽,或许就像易连山温柔望着苗树成说的那句话一般,“随心便好。” 苗树成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欺负过自己的人,好不容易再遇到,一定不要错过机会! 但苗树成到底不是个偏激寻仇的娃儿,她对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散发的都是善意……尽管上一世的经历让她感到无比反胃和恶心。 “师父说,要我给干了坏事的人机会,要是他懂得对错,知认罪,知悔改……还有什么来着,”苗树成笑道,“那我就少揍他几下!” 此刻,苗树成眼里亮起闪闪的光,多了几分期望。 秦即没空给她留好印象的机会,死气沉沉的他身上转瞬升起浓浓的戾气。 那双惨白的眼睛中也渐渐有了光彩,”哈哈如今我魔功大成,区区下仙之境如何困我!” 苗树成被吓得退了好远,“我的仙人菩萨呀!没死?” 他狠辣地将南鸾拖拽到一池清泉旁,秦即兴奋的摩拳擦掌,“喝了你的血,我的修为境界定能再进一步……” 苗树成嘴角扯动,收回去的树杈当即又掏了出来,甚至是一手握了一根,“师父,真不是徒儿故意想揍他,是他自己不珍惜改过自新的机会。” 苗树成万分鄙夷地望向他,果然上辈子欠她灵石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苗树成利落的举起双手,对着秦即毫不客气地砸过去,树杈裹着风,呼啸而落。 然而就在此刻,狂风怒号,一道粗旷男声传来,“时间到了,容不得你放肆了。” 悬挂在空中的圆月彻底变暗,又悄无声息地升起一轮红月,黑夜中的星光黯然退场。 平静地面上轰隆隆的迸裂开,密密麻麻的白骨从湿腻的土壤中冒了出来,一阵阵凉风吹拂。 苗树成顿感寒意凛冽,一下子整个空间内极速降温,“好,好冷。”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努力搓动它们,并且试图通过哈气获得一些温暖,“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这么冷?” 处于苗树成视线正中心的秦即,愣在原地,半晌不曾有所动作。 “他这是被定住了?” 苗树成刚想拿树杈去戳一戳秦即,不想他周身上下诡异的流出了鲜血,残破衣裳下的皮肤内更是存在着某种东西,它们不停的蠕动着。 忽而,他的身上长出了一簇簇绮丽的杂草,草茎上流淌着嫣红的血液,美得令人瞩目。 “啊!”他犹如濒死挣扎的野兽,嘶吼挣扎,“救救我,救救我!” 秦即的嘴角口鼻均流淌着嫣红,他仍是不死心的大喊,“不!不!不!” “我就快要踏入那上仙之位了……” 很快他整个人都被肆意生长的艳丽杂草们彻底淹没,连带着尸骨和毛发。 苗树成望着那繁茂生长的杂草有些出神,她对这种东西太熟了。 上一世,她为了仙门平安,不知道多少次去寻解决之法,最终是让她寻到月夜火,才彻底将这种魔物烧尽。 此物名唤,却昼草。 顾名思义,除却白昼只在黑夜中诞生的魔物,此物恰似天地间自修者身上才能滋生出来的怨念和恨意。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苗树成均没有见过却昼草开花,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一切。 因为想要却昼草开花,需有血池,需上万修者性命和尸身,用于供它吸食营养。 仙界历来有这句话,却昼花开,天地浩劫现。 粗旷男声再言,“掌门,如此是不是便宜那小子了?” “咱们要不要让他再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说得是跃跃欲试,苗树成蹙眉,这声音真的好熟悉? 她不解地望粗旷男声处望去,只一瞬,苗树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突然瞪大,很快她便缓缓安静了下来。 她整个人变得异常沉稳和镇静。 是霍迈。 自他身侧还站着一个人,他身着黑袍,并未露出全部容颜,仅堪堪露出下颌线和裸露在外的手掌。 但于苗树成而言,并不再需要其他额外的东西了。 这个人,哪怕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来。 “霍岂!” 苗树成手腕一转,双手所握的树杈消失不见了,一柄奇特的木剑出现在她手中,垂下去的脸缓缓抬起,眼中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不再是当日那个任你欺辱,摆布的棋子,我亦不是你提升修为的便捷途径,我更不是你一口一句的该死之人!” 苗树成持剑一步一步,坚定地往霍岂方向走去,另外一只手转动珠串,额间佛门经文印记若隐若现。 “我佛慈悲!自爱自渡,未何不可。” 随着苗树成嘴中的佛音渐落,她一头枯黄杂发竟是在她走向霍岂的步伐中,一根一根,悄然脱离。 同时,苗树成头顶许久不见的雷劫,翻滚着自己圆鼓鼓的身子,张牙舞爪的出现。 它似乎是要阻止苗树成,极度傲气的从空中飞速落下,雷电准确地砸到苗树成身上,以极其强势,不容拒绝的姿态落下。 苗树成丢掷出手中珠串,嘴唇颤动,届时金光大绽,禅意自其中缓缓流荡开来。 雷劫宛如刚出生的小娃娃,轻轻一撇,毫无招架之力。 这类似轻微电流大小的雷电,苗树成懂,是雷劫再提醒她,感受到身上翻涌的灵力,苗树成猜出自己快要迈入下一个境界了,故而雷劫赶来了。 此雷劫非彼雷劫,她确实应该寻个安静之处好好的渡完劫难,再来寻霍岂的麻烦。 苗树成眼中闪过片刻迟疑,但转瞬她闭上眼,又睁开。 “若是死又能如何,总比上一世好,不用白受窝囊气!” 她道,“修者,自无畏无惧!” 第51章 却昼草前,霍迈站立一旁,他莫名感受到极致的毁灭气息,“掌门,恐有意外横生。” “无碍,血月已现,只需将血池唤起,再取下那肮脏妖族的翎羽,再启动阵法……” “一切都来得及。” “嗯?”霍岂皱眉,望向眼前空无一物的地方,他手掌转动,剑刃浮现。 苗树成死死握住手中那柄伴生之木塑造的木剑,奋力地往前劈去。 “叮——” 霍岂手中剑刃断裂,“是谁?” 苗树成大喊,“是你姑奶奶我!” “大胆!“几个呼吸间,霍迈悄然挡在了霍岂前面,“来者何人?” “为何躲在暗处,行此小人行径?” 苗树成屏气凝神,没有回应他。 霍迈扭头,“掌门,无迹海内险象万千,若是稍有不慎便会陨落,还望掌门稍后借机捏碎长老所赠传送符。” 听闻,苗树成当即加快攻势,她哪里会乐意让他们如愿离开,“喂,我收利息都没收回来呢!” 霍迈,霍岂全然不知她所言何意? 最终霍迈将她归到了为秦即报仇的存在。 他冷着脸说道,“他是为仙门大义,自愿献身的,小友何必对我等严苛对待?” 苗树成一声冷哼,虚伪的家伙。 心魔翻涌,提醒道,“却昼花要开了。” 第42章 与我何干 苗树成心底眼中冒着熊熊烈火, 她不在意所谓的魔物。 心魔悻悻然,“却昼花开,天地浩劫现, 你该停手了。” “你拿仙界浩劫来威胁我?”苗树成笑笑,“与我何干?” “我不过小小一树灵,为何要我背负这天下大义?” 这一次, 她绝对不会再因那所谓的道义责任而妥协。 “闭嘴, 我要做的事, 无人可挡我。” 苗树成捏紧手中木剑, “我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呵呵呵当然~” “只要你想,哪怕是将他们开膛破肚都无人质疑……” “你想的,我可以帮你。” 苗树成眼中清明彻底消失, 充斥在她脑海中的只有近乎疯狂的执拗。 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你要亲手杀掉他们,是他们活该,本就是他们的过错!” 黑雾彻底笼罩住苗树成,心魔骤退, 数道阴冷笑声在暗中响起。 “易连山,这一次你又该如何护她呢?” 随着心魔话落, 苗树成俨然变成失魂模样, 她呆呆地手持木剑站在原地, 又是持剑往霍迈方向走去。 双目失光, 恰似行尸走肉。 忽而, 自虚空中传来一阵诵经声。 一语道, “阿弥陀佛!” “心魔, 尔等胆敢放肆!” 又是几声温柔的呼唤, “树成, 树成?” 须弥间,苗树成额间翻起滚烫炙热消退。 她揉着自己脑袋的动作一愣,“咦,怎么了?” “我的脑袋怎么这么疼,谁揍我了?”苗树成眨眨眼,满是疑惑。 易连山同心魔的暗中较量化作无声无息的风,方才的一切都被隐藏,被用力的压了回去,像是被人倒上清水,故意抹掉的字迹。 苗树成拍拍脸,痴痴地问,“怎么又有一种忘了点什么事的感觉?” “不知小友是谁,但何必多管闲事,招惹祸端呢?”霍迈的声音传来,将苗树成注意力吸引过去。 苗树成扭头一看,脸上浮现出快乐笑容,是仙门霍迈。 “你在这里,我正好要寻你。” 苗树成握着手上的木剑,她慢悠悠的往霍迈身后走,猛地一划。 “啊!”剑气袭来,霍迈单膝跪下,“谁?” 苗树成嬉皮笑脸跑开,往霍迈身边黑袍人的位置瞥了一眼。 “感觉有点眼熟?” 她单手撑着脸,猜半天也没猜出来那黑袍人是谁,脑海里刚跑出的熟悉感,被额间泛起的温热吓跑了。 算了,想不起来是谁。 苗树成收起木剑往回走,刚走几步,她就开始犹豫。 “怎么老有一种自己现在离开,会后悔的念头。” “不行!” “不能错过!” 苗树成转身,掏出来树杈,又借助蚨青幻境,偷摸摸地折了回去。 对着黑袍人,她用力一锤! “啊!”听见黑袍人的痛呼,苗树成没由来觉得无比自在和舒坦。 脑袋上痒痒的,她摸摸头,”诶?” “怎么掉了好几根头发。”苗树成诧异道。 难道是因为捶的是仙门中人,她心中的烦闷消散了,所以属于上一世的因果也一同消散了? 转瞬间苗树成像是遇到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那样子开心,她抱着树杈,蹦蹦跳跳的往霍迈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对着他们一顿暴力输出。 “啊,啊啊!”霍迈的痛呼声不断响起。 与此同时黑袍人似乎是忌惮藏在暗处的苗树成,他捏碎传送符,迅速消失。 “秦即这等蝼蚁,能为我仙门奉献出生命,于他而言,本就是荣耀之事。” 霍迈举起自己的衣袍挡脸,他高声说话,“小友若是执意插手,那便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苗树成耸肩,“脸都被我打肿了,还在这里说大话。” “欺人太甚!”霍迈脸色无比阴沉,只见他一声不吭地从衣袖内掏出一颗艳丽圆珠,趁苗树成不注意的时机,马上丢掷到秦即尸身处。 原本舒展着叶脉的却昼花疯狂聚集,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妖兽,它们争先恐后地咽下那颗圆珠。 圆珠悠悠破碎,无数修者魂魄神识四散奔逃,“救我,救我!” 怨气冲天,无比阴霾。 “这是什么鬼东西?” 苗树成往后望去,刚堪堪片刻之间,围着南鸾妖身的方圆三里以内遍布却昼花,山石,灵树,灵植均被那迷离至极的嫣红覆盖。 整个空间内的万物迅速凋谢枯萎,生机骤然消散,连带着苗树成身处蚨青幻境内的植株也缓缓一并消亡,极度的寒意袭来。 苗树成冻得发抖,“好冷。” 她望着那些呼唤,飘荡的魂魄莫名心中浮现一股悲伤。 可还没开始伤感,苗树成一下子就在那群修者散魂中瞧见了熟人面孔。 “奎楼一,熊石望?还有他们……” 均是曾在拜道石碑擂台上有过接触的修者,甚至还有许多苗树成在拜道石碑上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修者。 “霍迈从哪里掳掠这么多修者性命?” 忽苗树成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莫非仙门将所有拜道的修者都杀了?!” 亡者的魂魄,阴气阵阵,难怪突然就冷了。 苗树成心慌,她翻出腰间储物灵袋中的薄纱,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浓浓生机,这才放心,“叶姐姐无碍。” 大批大批的冤魂围着她,久久不离去,导致她身边温度下降的特别快。 “我去你个仙人道长的,怎么都对着我吼呀!”苗树成感到无比手足无措。 苗树成揉搓着手上的珠串,净心念着佛门经文,“阿弥陀佛。” 霍迈半眯着眼,嘴角勾起笑容,他望见那些魂魄聚集在一个地方便知道藏在暗处的人位置了,有这些魂魄在,也不需要他出手对付那贱人。 “诸多散魂的阴气便足以让这贼人死亡。” “呵呵呵好好体验一下孤魂野鬼的特殊滋味吧!” 霍迈大摇大摆的走向南鸾,他咬破手指,抓起南鸾的脑袋,往他额前画上几笔,又轻巧地往南鸾的妖身上点了几下。 届时苗树成耳边换来尖锐的鸟鸣声,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南鸾似是苏醒过来了,雀身传出声声鸣叫,身形一闪,他又变回人形。 不像妖形那般宁静,如今他漆黑的眼中展露猩红,手臂上青筋暴起。 南鸾咬牙切齿地质问霍迈,“为什么我还是这副恶心的样子!” “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将翎羽赠送与你,你就帮我彻底褪去那个恶心的躯壳吗?” 霍迈望了南鸾一眼,“你何必如此着急。” “等我唤起血池,你只管踏入其中修炼便是,想必经血池一劫,你定能成功洗净你身上那肮脏的妖族血脉,届时你便是真正的人了。” “真的?”南鸾身上急躁的情绪得到安抚。 那些伪装成妖族,居无定所的日子,他受够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随风而去的落叶,残花,无根无依。 “那是自然。”霍迈念咒。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在血月的照耀下,数根交缠的灵树自地下破土而出。 南鸾满怀期待的望着,眼前一亮,他惊喜的感受到灵树上传来的浓浓生机,带着微弱的热意抚摸着他的脸,是那么温柔,那般轻盈。 灵树围绕着一块巨石交缠生长,巨石呈凹进去的状态,里面含有一小池清泉,南鸾惊喜的伸出手,他轻轻点了点潭水,水波荡漾。 第52章 他双手捧起潭水,刚要喝下。 霍迈冷冷一笑,破坏了他所处的美好之际。 无数鬼魂前来,南鸾耳畔传来撕扯的哀嚎声,一大片似邪媚妖物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眼前。 却昼花们以一个惊奇的姿态,将秦即被腐烂啃食的尸身推进那一泉清潭。 霍迈冷笑的催促南鸾,“聚灵神泉仅有那么多,你一定要把握住了,若是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 “这是你唯一能变成人的机会!” 南鸾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肯定道,“那是自然。” “道长,不知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稍后你将翎羽亲自取下来给我,而后化做妖身踏入巨石中便是。”霍迈指着那些蠕动的艳丽花儿说道,“此花乃却昼花,它会将你与你的妖身彻底分离,成功后你便能成为真正的人。” “之后……你就再也不会受那肮脏血脉的恶心,亦会再延续下去。” 南鸾眼中闪过坚韧,他伸出手抚上自己的翎羽,不同于苗树成望他妖身头顶上的颜色,它通体碧绿,无比美丽。 南鸾扯下自己的一根发,念咒,一条不算长的绢布出现在他手中,南鸾将绢布一端系好,另一端自己用手使劲拉扯,伴着撕心裂肺的喊叫。 一尾沾着血肉的翎羽悄然飘落,南鸾面色苍白,翎羽脱离他的身体,竟然散发出葱郁生机,更是将原本阴沉的天空洗得清透明亮起来了。 南鸾颤颤巍巍倒地,化为妖身,现在那是一只浑身惨白的大鸟,羽翼后托着长长的尾翼。 霍迈得到翎羽,转身走上几步。 不时,喉间传来大笑,“蠢货!” 南鸾强撑着身体,转向霍迈,雀儿喙上下微张,传出叽叽喳喳的声响。 可并没有人能听懂它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乖乖当混血妖修不就好了?” “总奢望成为人,你这个蠢货!天底下哪里有这等妙事,怎么可能会有消除妖族血脉的术法呢?” 霍迈转身,抬脚踩上南鸾妖形,“乖乖听话,去当血池的养分吧。” “用你尸身滋养的却昼花一定会开得很美。” 南鸾听闻此言,发出惊天哀嚎,“叽!” 声音听起来又悲又痛。 苗树成睁开眼睛,她伸出手疑惑地抹向自己的眼睛,摸到了一片湿润。 她不懂,“这是什么?” “为什么我听见他的鸣叫之后会流泪?” 不同于她为文不顾袁轻的故事而产生充沛的情绪变化。 这一次,她甚至连眼眶都没有酸……却直接落泪了? 第43章 鸾云雀族 为什么会哭? 苗树成擦干脸颊上的眼泪,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许是眼里进风了。” 她对眼泪的概念依旧是单一且无聊的答案,“人苦痛,自然会哭。” 她不明白那日在心魔演现的场景中, 山崖上落泪的易连山是为什么…… 她也猜不懂那日抱着爱人的文不顾,为何落泪,更不知晓如今自己掉落的眼泪是什么。 她不懂, 何为怜悯。 想不明白, 苗树成急慌慌的把名为情绪的东西收拾好, 全塞进写着不知道的地方。 她伸出手, 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你这个坏心魔,总在我身边叽里呱啦地说一堆我感受不到,理解不了的事情。” 到了这一刻, 苗树成突然微妙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好像没有感官? 就像没有心一样…… 她压根感受不到什么情爱, 身体只会根据片面的东西做出开心和生气两个单调的反应。 苗树成很聪明,她马上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我身为佛修,不需要天天去想情爱?” “那些情爱和我没有关系。” 在世上, 人有时候需要一些借口,才能有理有据的活下去。 随口说出的几句话, 当即被苗树成抓牢, 这是她的自我保护。 “对!我身为佛修, 自当以修行为先, 老想着与情爱相关的事情算什么?”苗树成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 她双手抱于胸前, 肩膀下夹着树杈, 一副了然于心的傲气模样, “我不懂情爱又不会被别人看不起, 那些修者也不会因为我不懂而对我说些什么……” “情爱, 也不过是身为人最常见的东西,我不需要在意它。” “师父说过缘起缘灭,万物有灵,自然有它的规律和出现时机,也许是那份缘晚上了一些。” 苗树成单手撑脸,“许是我认识那份缘的时机在后面。” 伴随着她一鼓作气的领悟,苗树成脑袋上的枯黄杂草掉的飞快。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眼前划过去了?”她低头往下一瞧,眼露精光,“师父,我掉头发啦!” “哇哇哇!“苗树成惊呼阵阵,她弯下腰将落发聚拢微微调整,脸上满是欢喜,“看!我就知道心魔不怀好意。” “天天在我耳朵边嘀咕麻烦的东西,我修行,专注我自己,专注捶坏人就是了。” 收好收好,到时候拿到师父面前去炫耀。 脑袋上的头发一掉,苗树成心里就踏实不少,“嘿,想不明白那情情爱爱,我急什么嘛!” 忽然,苗树成想起易连山的长发,再结合现下自己的事情,脸上迅速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师父定也是让你这叽叽喳喳的心魔给害了。” “你这个心魔果然是惹人烦恼的东西。” 尖锐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啊……” 苗树成揉揉耳朵,慢慢起身。 她挥舞树杈,将“熊石望”和奎楼一等人的冤魂打散,赶走。 “哥儿们,让一让,别拦我了。” 冤魂们散发着大写的丧,不知道在争论什么,哀嚎声不断。 “别吵别吵,我会让你们解脱。” 苗树成拿着珠串,念着佛语,大步走过来,“不知道我是不是撞上什么妖修窝了……” 她无比想站在仙界大喊,日后别再说什么妖修坏,狡猾了。 看看这些所谓的仙家门派吧! 脏透了。 在明亮的地方滋养出来的怪物最为可怕。 小小树灵,缓缓叹气,“想当一个师父说的匡扶正义的好佛修可真难。” 另一端,霍迈听着南鸾的惨叫,感到无比舒适。 他望着前方,心情美好,甚至还细心地为眼带困惑的南鸾,解释一切。 “混血妖族百年难得一见,为了你这个杂种,我们自百年前就在布局,只望能抓住你,夺你翎羽,毁你妖身……” “若不是当时你那身为鸾云雀族的圣女的娘以死相搏,你早已是众多漂浮在空中的孤魂野鬼。” “当初你娘死前还说什么,吾儿日后自会长成耀眼夺目的雀……” “白痴一个!” “看看你现在,还不是个十足的蠢货!” 苗树成听完只感到云里雾里,“这是在说什么呢?” 黑雾化形,“你想知道嘛?” “那我便让你看看。” 大片大片浓雾向霍迈袭去,雾气腾腾,从他脑袋里撤出来缕缕细线,散开,一幅幅画面浮现。 …… 数位身着白色长袍的仙门长老,凌空持剑,对着瘫倒在地的瘦弱女子。 她怀着抱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 他们脸上神情无比寡淡,剑刃离女子越来越近,“早些将东西交给我们,你还能少吃些苦头。” 女子身着纱衣,半臂上时不时冒出来羽毛似是因为自身灵力不足,脸上有数道剑伤,沁出淡淡血珠。 随着她生气的话语而微微流动,“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着实让人感到作呕!” 她颤巍巍地起身,单手怀抱着手中婴儿,苍白的脸轻轻贴了贴婴儿柔嫩的小脸。 她眉眼弯弯,望着他的视线分外温柔,“儿啊!阿娘恐怕看不到你长大成人,望不见你展臂飞翔的时候了……” “儿啊!你要知,阿娘不是不愿意陪你……” “儿啊!阿娘好想亲眼看你长大……想得阿娘都快哭了,想得阿娘都快舍不下这一切了。” 最后,她心一狠,快速扬起自己的脖颈,不敢再低头,亦不敢再望怀中婴儿。 她另外一只手,缓缓上下波动,弯成燕儿展翼一般优雅的弧度,直面敌人。 “我鸾云雀族没有畏战之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剑带着虹光,准确无误地刺进女子的腰腹,鲜血迸流。 艳红的血渍更是溅染到了女子脸上。 可她脸上依旧不见任何怯意。 她黛眉舒展,面带微笑,“你们这群连妖兽都不如的东西,下地狱吧!” 伴着撕心裂肺的鸣叫,一阵巨大爆炸声响来,白雾腾起。 很久之后风波才慢慢平息。 空中弥漫着一股股血腥味,地上躺着身受重伤的仙门长老,在他们的长剑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第53章 走近瞧,那里躺着一只纯白色的雀,小小的。 在她下腹处沾染这刺眼的红,大量的鲜血自伤口处涌出,剑刃彻底戳穿了她。 可即便是如此,雀儿还是在缓缓挪动自己,嘴里更是不断发出悦耳的鸣叫。 似乎是在安慰那襁褓中嚎啕大哭的婴儿。 最后,她用她的喙轻轻擦了擦婴儿粉嘟嘟的小脸,在娃娃笑呵呵的声音中永远的倒下了。 她洁白的羽翼,轻轻盖在那襁褓中婴儿的眼睛上,似是还在同他玩笑。 …… 望着眼前的一切,躺在地上的南鸾不停的呼喊着什么,“唧!” 可惜,再没人能听懂。 南鸾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过母亲,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能力低贱的修者。 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将他带大到六岁便离谱出走,留下一张轻飘飘的纸条,说要去寻仇。 自此,他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这样无缘无语,永远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直到手上的传声符得不到任何回复,南鸾才彻底相信,他的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他死了,还是活着,南鸾都不想知晓,他也从未去找过,因为这一切都传递着一个残酷而又真实的信息。 他知道,又一次,他被无情的抛下了…… 黑雾散去,霍迈回过神,接着嘲讽南鸾。 “既然说起蠢货,怎么能不提你那更加愚笨的父亲呢?” 霍迈扭动自己的脖颈,眼中满是鄙夷,“地仙而已,敢单枪匹马来挑战我仙门。” “自然是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他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他那刻苦半生修炼才能达到的境界,在我仙门根本就不够瞧,我仙门仅仅是浇花的修者也比他厉害上几分。” “自寻死路的蠢货!” 躺在巨石中,被却昼花啃食的南鸾,嘴里传来一声胜一声的雀鸣,他挣扎,反抗,更试图从花中逃出来。 “你这般望着我做甚?” “恨我?哦呦,你何尝不是同样呢?” “我仅是随口说了几句话,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将翎羽拔出赠送与我的,更是你自愿献身,亲自踏进血池,自愿被却昼花啃食的。” “如今摆出这幅抵死不从的姿态给谁看?” 霍迈站在他面前,冷血无情,他甚至蹲下身子,仔细观赏南鸾那受尽折磨的微弱挣扎。 他在嘲笑他,“认清现状吧!你这个垃圾。”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破风声,咚咚一声。 霍迈脸部老肉横颤,口中打断几颗牙,整个人呈现出弹射的状体,猛地往后冲,砸断数根灵树后,最终他砸进了一块巨石中,完美卡了进去。 “听你嘴巴叭叭叭,说的烦死了。”苗树成掏掏耳朵,一脸嫌弃,“拿自己的无耻来羞辱别人的善良好骗。” “坏家伙,当真是不要脸!” 苗树成举起手中树杈,想要将南鸾拉出来,“又救妖修一名,算积德行善喽!” 结果她手中树杈刚接触到南鸾,血池中的那群却昼花蜂拥而至,吓得苗树成一抖。 “我的仙人道长呀!” “这花怎么越长越丑了,上面的花纹可真难看。” 此刻,却昼花茎杆上冒出来一片又一片的花纹,苗树成并没有仔细看,她只是随意一撇。 若是她细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花纹有着自己的分布位置,疑似冤魂人脸,数不尽的却昼花下,躺着的是数不清的累累白骨。 它们似沾染上的跗骨之物,任凭苗树成怎么挥动手中的树杈,那上面趴着的却昼花纹丝不动。 对付这些棘手的东西,饶是想怒锤它们一顿的苗树成也有些束手无策,不是,这粘在树杈上了怎么锤嘛! “不然,给你们念一念佛门经文?” 按理说你们是魔物,自古以来佛门弟子都喜降妖伏魔,佛门经文对你们来说,应当是天敌才是。 话落,苗树成舍弃树杈,拨下手腕上的珠串,闭眼静心,”阿弥陀佛!” 听见佛门经文的却昼花,传出了痛不欲生的嘶吼,那些丑陋花纹,似乎是活了过来,万千魔花,万千人脸,嘶吼嚎啕。 “救救我!” “放过我吧!” 无数怨念聚集,它们自哀嚎声产生,形成一张巨大的人脸。 苗树成要是睁眼,定会被吓到,因为那正是逝去“熊石望”的脸。 如今他在朝着苗树成大声辱骂,“贱人,我要亲手杀了你!” “就是你,就是因为你!” “我输了那场擂台,我失去了拜道道机会,都是你的错!” “去死吧!”怨恨人脸对着打坐的苗树成冲了过去。 恰逢此时,一阵咚咚的木鱼声传来,阵阵梵音。 “普愿尽法界,沉溺诸有情……” “阿弥陀佛!” 第44章 红色晶石 易连山匆匆赶来。 佛语经文晃晃悠悠向着冤魂人脸飘去, 一字一句,围绕盘旋,眼前的巨大人脸剧烈的颤抖起来。 “熊石望“狰狞的脸上似是被人抚摸, 舒缓了他的怨恨意念,散去了那浮躁不堪,舍去了几两遗憾。 就在这一切都展现出顺利之姿时, 人脸骤然回头, 再次对着苗树成靠近。 轰! “阿弥陀佛!” 佛语将狰狞人脸彻底打散, 几乎让它们动弹不得。 木鱼声始终萦绕, 很快人脸上彻片的猩红转变成了脱俗,高洁的白,一道道皎洁月光洒在那些怨恨魂魄上。 “祝愿各位早登极乐。” 易连上席地诵经一段, 送他们远行, 事净后,利落起身。 往四周望去,并无苗树成的身影。 他问,“心魔, 我徒儿呢?” “易连山,你什么时候把你这副躯壳给我?” 易连山收回木鱼, 声音有些轻, “我早就压不住了, 你已能寄托在旁人身上, 何必再来问我, 我何时彻底入魔呢?” “呵呵呵你知道就好。” 苗树成揉揉眼睛, 迷迷糊糊的像是听到师父的声音了, 抬头看去, “师父!” 易连山听不见自己徒儿在说什么, 他已许久未见苗树成了,为了让自己焦急的心沉淀下来,自顾自的说着,”徒儿,我来了。” 易连山手上挂着一个淡蓝色的香囊,他从中取出一捧泥,那是在佛门受僧人们日日夜夜诵经供奉而燃尽的香灰,他把它们洒在了苗树成身边的位置。 坚固的蚨青幻境慢慢破裂,原本挡在苗树成眼前的屏幕悄然四分五裂。 她欣喜地冲了出来,猛地往易连山怀中冲,“师父!” “我好想你。” 易连山结结实实抱住扑到自己怀中的娃儿,总算是放下心了。 “徒儿,最近几日,你可有惹事?” 苗树成蹭蹭脑袋,一脸幸福的表情,“无事,师父,我最近参与的全是好人好事。” 为了给师父展示自己的能力,苗树成二话不说,兴奋地举着树杈向南鸾躺着的巨石内砸去。 喀嚓—— 猩红的却昼花随着聚灵神泉一起往外涌,苗树成站在巨石之上,用树杈子将南鸾费劲地捞起来。 他的妖身被却昼花啃食的有些严重,肩膀,背部,以至于腹部也有零星挂着的残破血肉,这只雀大约是疼昏过去了,并没有给苗树成反应,而是随她摆布。 苗树成从储物灵袋里取出来一堆灵药,动作并不轻盈,捏起南鸾的雀嘴就往他嘴里倒,“师父,我最近做的好人好事有些特别。” “我救的均是妖修。” 苗树成攥紧手中树杈,准备松开南鸾的雀嘴,然而话音未落,一道快似闪电般的羽,如同尖刺,对着她的脖颈袭来。 下一秒,就要刺穿她的脖颈。 苗树成举起树杈一挡,羽毛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擦过她举起的树杈。 “你想要我的命?”她震惊地望向南鸾。 躺在地上的雀儿眼中满是泪水 ,它又发出了凄咧叫声。 在苗树成不曾注意到的地方,易连山眼底映出一抹厉色,他望着南鸾的眼神格外的冷。 忽而,那只依然残破的雀,高傲地扬起头颅。 它用自己被却昼花啃食过,残破的脑袋撑起自己的身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它展开了自己羽翼,振翅欲飞。 它飞起来了! 南鸾扭头对着苗树成发出几声雀鸣,似是在打招呼。 随后,一道翎羽悄然飘落,落在苗树成手中。 苗树成望着飞上天的身影,惊叹连连,“师父,它好美。” 飞上天的雀儿多么自由自在呀! 苗树成含笑望着它,雀儿向远处飞,越飞越远。 就在它向高空肆意飞翔的时刻,那只雀,突然执拗地往山石上撞去。 “唧!” 它撞向山崖的动作是那般决绝,那般惨烈…… 第54章 苗树成稍微扬起的脑袋,倏地有些恍惚,心里的快乐不停的往下落。 她扑进易连山的怀中,“师父,我是不是不应该救他?” 他好像并不想活…… 苗树成躲进他的怀抱中不语,良久后,“师父,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感受,我根本不知道他该不该救。” 如今她已不再纠结善恶,苗树成在意南鸾寻/死/之举,她在意自己看不懂他眼中的悲痛。 易连山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徒儿……” “咱们是佛修,不必拘泥于所谓的形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并不限制在哪一个地方……” “你若有心想救便救,不要将他人的生死变成你的负担,他人遭受的苦难并不是你轻微动作或言语能改变的。” 苗树成没有回答,她呆呆望着手中那片翎羽,心里扬起了一团火。 她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间苗树成觉得离去的南鸾,似乎是开心的。 或许是因他离开前的雀鸣,或许是因他赠她的这尾翎羽。 易连山还想接着安慰自己徒儿,但是摸着摸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徒儿脑袋上的触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之前毛燥燥扎人的刺感怎么变弱了。 他一脸狐疑望着自己的手,“难道是我许久不曾摸徒儿脑袋,产生错觉了?” 正当易连山这么想着的时候,苗树成说出口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只见收拾好自己心情的乖乖徒弟,不知从哪个地方掏出来了一大把断发。 ”师父,你瞧,我落发了!” 苗树成开心的举着给他师父看。 易连山身体慢慢僵硬,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停滞,他脖颈喉结上下滑动,声音近乎嘶哑,他问,“徒儿,你的头发?” 苗树成一提起这件事便觉得开心,她就差围着易连山转圈圈庆祝了,“师父,我真的掉发了,还掉了一大把!” 易连山听着这些言语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捏紧拳头,对着暗处的心魔叱责,“为什么我徒儿掉了这么多头发,你在她身边做了什么?” 易连山不用去寻什么缘由,心魔一个硕大的“犯罪嫌疑人”摆在眼前。 “与我何干,你自己心里清楚,她乃佛修,悟道断发本就是常态。” “闭嘴!”易连山的心情无比像坐过山车一样,刚从低谷上升至许久不见徒儿的喜悦,又猛地坠入谷底深渊。 易连山望着她的头发,眼睛里满是心疼和难过,呜,我徒儿就离开我几天,怎么掉发了?还掉了那么多! 他本就心怀愧疚,面对徒儿如今的欢喜,易连山心中自像呕血一般难鸣。 苗树成浅笑,圆鼓鼓的眼睛加上脸颊梨涡,显得无比可爱,她收起开心,怯生生地扯自己师父衣角,“师父,我给你带了些东西。” 易连山伸出手,无比珍惜自己徒儿剩下的这点头发,眼睛都快沾上去,扯不下来了。 苗树成将自己储物灵袋中的灵石和剩于的灵药,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她举着那沓袁老自她们出发前给的灵绢,眼睛亮亮的,“师父,咱们的债可以还清了。” 对她这个小小树灵而言,师父说过的话都很重要,易连山在云上和她说了很多话,有些原话她甚至都理解不了,于是苗树成靠自己的方式,重新去理解了易连山说过的话。 她记得“借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东西,欠人的东西也迟早要还,”故而她一直记得要还上这单债。 易连山抬头望天,被自己徒儿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我徒儿是世上最好的徒儿! 自他心中翻涌出一股暖意,那是和润又细腻的温柔。 这一切也让易连山心中更加坚定,“我一定要将徒儿的头发重新变回秀美柔滑的发质。” “徒儿,师父也送你一个东西。”易连山自怀中取出了一把梳子,他曾给苗树成梳过发,但那次有些尴尬,梳子裂开了。 这次绝对不会再开裂了,易连山望着苗树成的头发,又是心疼的摸了摸,而后他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握着苗树成的头发,认认真真的给自己徒儿绑头发。 多么温馨,美妙的场景,目含星光的俊朗男子为心爱的女子束发,哪怕他现在还不敢承认那是爱,但粘腻的情感早已从他的眼里跑了出来。 谁知空中又倏地闪下一有蟒蛇般粗的雷劫,并且准确无误地劈中苗树成。 “哎哟!”苗树成捂着脑袋,生气抬头,“雷劫,你不要太过分。” 雷劫又迅速落下。 面对雷劫肆无忌惮的挑衅,苗树成不再冷静,”好,最近几天我心里正憋屈呢!” 实际上,心魔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毫无作用,她在意心魔口中所谓的情爱。 苗树成始终无法体会到那些被叫做情感的存在。 像是大家都站在一座荒岛上,却将她一个人排除在外,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她们高歌,她们流泪,她们低眉哀叹…… 只有她这个树灵,因为无感,而呆站在湖边,仅能单单地望着荒岛上的湖水,瞧着在里面的鱼儿游来游去。 苗树成起身,易连山手忙脚乱的把乖徒儿的头发绑好,“徒儿,小心些。” 往前方肆意奔跑的女孩,脆声高呼,“师父,放心吧!你徒儿我很厉害的。” 话落,刚对着苗树成劈的雷劫马上往回跑,凝聚起来的雷云也慢慢回缩。 她停住脚步,指着天上的雷云问,“师父,我第一次看见雷云,它这是在干什么?” 好像并不是要劈人。 空中的雷云急的团团转,最后往地上劈了一路,苗树成顺着那一排焦黑望去,只见她神色一振。 霍迈不知何时从嵌进去的山石中挣脱出来了,他像是知道自己的时间紧迫,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她当即对着霍迈冲了过去。 霍迈全然无视苗树成,他嚣张的笑着,从腰间取出一堆耀着红光的晶石,晶石里面依稀能望见人骨,他将它们静静地堆放在一起。 突然他又从腰间取出一根坠着星月的骨头,苗树成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文不顾的族骨! “他到底要做什么?” 微微靠近霍迈的位置便能感受到极寒,苗树成拼了命的往前冲,分明瞧着只有一点点远,可无论她怎么迈,依旧是过不去。 苗树成持着树杈,吸收其中灵力,很快黑黢黢的树杈变得清脆晶莹起来。 她快速向前,伸出手去夺那段骨。 第45章 你不配握 “那不是你的东西, 把它还回去!” 苗树成额间泛起一阵温热,她记得文不顾掏出这截骨的决然,记得袁轻望着这骨上星月, 露出的欢喜和幸福。 “你不配碰它!” 此刻,霍迈周身皮囊变了样,似干枯对土壤偶遇水泉, 他布满皱纹的身体也缓缓变得年轻起来, 眼睛转变为醒目的猩红。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苗树成, 充斥着疯狂和愤怒。 没有了蚨青幻境遮掩, 他立即认出了她,这个低贱该死的树灵,胆敢坏他好事! 竟然还想在他手中抢东西! “我不配……是吗?” 霍迈捏着文不顾的族骨, 身上浮现出浓浓的黑气, 喉间更是传出低沉沙哑的吼声,坠着星月的骨在他手中并未变成幡旗,而是成了一个发号施令的指挥棒。 往前倾的苗树成陡然间感受到阴寒的凌厉邪气,猛然袭来! 她面色一滞, 立即抬头望向远处。 无数怨念聚集,对着苗树成冲了过去, 空间内开始出现猛烈的晃动, 大片灵树轰然倒塌, 枯萎凋谢, 最后变为黑漆漆的烟尘, 生气全无。 天空之中, 霍迈举着骨, 猩红的眼中遍布恶寒。 他伸出手, 用长长的指甲用力划自己的胸口, 将那截骨稳稳当当的塞了进去。 整个空间内雄浑的灵气快速聚集,霍迈身后更是隐隐约约能望见旋转的黑色云团。 他仰身大喝,“恭迎吾主尊驾!” 站于后方的易连山也察觉到了什么,周身戒备,面露凝重表情,“不好,他在唤魔。” 徒儿,有危险! 易连山顷刻间如闪电般来到苗树成身边,“快走!” 苗树成拉住了他,“师父,我不怕。” 她指着霍迈手中的骨,有些眼酸,“师父,那是别人的骨,他不配拿。” 霍迈仰天大笑,“我不配,难道那些肮脏的妖修就配吗?” “我为了今日之计,整整筹备百年之久,我为了这截骨,等了太久太久了……” 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功绩,他大方的解释着这一切。 “养骨需先养人。” “为此我杀了不知道多少肮脏的妖修,我仙门施压于羊骼羊魁族,那些恶心的妖修起初死活不愿意,到最后,他们不是还是拿自己族中孩童的性命换取我仙门的些许庇护?” 第55章 摸着族骨,霍迈嘲笑道,“文不顾,还以为自己是救族救世的大英雄,不过是我饲养百年的养骨容器罢了。” “这一切原本不会这么简单,除却养骨,我还需数不尽的鲜血和灵力。” “但当我仙门插手四方妖界后,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了。” “我们仅仅是给了黑熊族一些小恩小惠,他们便举族来到我无维洲,与其与妖族自此割裂。” 霍迈缓缓抬手,渗透进土地里的血水,那些被染红的聚灵神泉迅速汇聚起来,围绕在他身边。 “妖修身上的精血可比人类修者要来的好,上赶着送命来的养料,谁会拒绝呢?” 霍迈低眉,“而你,本也是吾主计划中的一名,但没有道心的树灵,就是垃圾。” 苗树成额间的热意越来越烫,眼中的愤怒几乎全要跑出来了,“养骨容器……养料,垃圾……” 那是袁轻为抵抗自己宿命,最后献身离去,足以引泪的爱;那是文不顾不敢触碰,推开所爱的顾虑;那是苏教意甘愿牺牲,成全爱侣的退后一步;那是熊石望无道心,仍然寻求强大的原因…… 那是我上一世耗尽一生心力的奉献…… 那亦是我们完完整整的一生!!!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 “有什么资格来定义我们!” 苗树成手持木剑,腾空腾空而起。 她闭上眼,探出神识,毫无顾虑的拉扯着空间内的灵气,大片大片的灵力汇聚到她身上,苗树成掌中的木剑绽放的光亮更加耀眼。 冲沛灵气,似河流汇入大海,转瞬她手中木剑上萦绕着一股强劲,凌厉的剑气。 她左手持剑,右手揉搓珠串,口中不停念着佛语,随即举起木剑。 唰! 苗树成睁开眼,那是一抹不容忽视的倔强。 她向霍迈方向,猛地挥动剑刃,径直砍下! 霞光现世,耀映长空。 锋利剑气所涉之处,灵石倒塌,山石迸裂。 随着灵树山石断裂声,霞光在须弥之中,出现在霍迈面前。 霍迈猩红的眼睛中,闪过几缕震惊,他显然没有料到苗树成,这个没有道心的树灵,已然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她的实力,完全超过了他的设想和预测。 霍迈身上翻腾着大片的黑气,他扭头望去,“吾主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从暗域鬼界来到这里。” 他身上诡异的黑气凝聚在一起,而后猛地对上那抹霞光。 轰! 二者产生激烈碰撞,自空中,出现了滋滋火光。 眨眼间,二者对上多会,打斗的剑气撩得空间内一片狼藉。 突然,霍迈似幽灵一般出现在苗树成身前,他眼中满是不屑,“你还没有资格和我斗,所以—去死吧!” 话音未落,苗树成握着手中木剑,眼眉低垂,冷静道,“是吗?” “呃……你!” 霍迈眼睛充血,捂住自己的胸口,苗树成的木剑准确的刺了进去。 “慢走,不送。” 苗树成闭着眼将他斩杀了。 这次打斗,霍迈本就赢不了,苗树成神识散发出去的绿色丝线早已锁定他的位置,不论他有什么动作,苗树成都能做出及时反应。 伴着无声的黑气散去,自霍迈身上浮现一道道裂痕,他脸上满是不甘,但很快他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随着霍迈的消失,那旋转侵扰的黑色云团也在易连山诵读的佛门经文下缓缓消失殆尽。 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 苗树成握着那根垂直掉落的骨,没有说话。 易连山快步流星走过来,他擦了擦自己徒儿额间的汗,他还没有想出什么合适的话劝解自己徒弟。 不曾想苗树成抢先一步开了口,她双手捧起,在易连山面前展示那块骨。 她问,“师父,它是不是很漂亮?” 易连山不理解的点了点头,“嗯,漂亮。” 苗树成眉眼弯弯,兴高采烈地给他介绍,“师父,你知道吗?” “这漂亮的东西是爱。” 那是妖修间最纯粹的爱。 仙家门派,妖修?何为正,何为恶? 苗树成根本不在乎所谓,因为上一世给她的教训过于惨烈了,那些回忆过往她始终无法释怀,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释怀。 本来就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她遭受了那些不公和苦痛,她为何不能恨,为何不能去寻仇?她为何要当比上一世还蠢钝的良善之人。 苗树成纳闷,我是死了一次,但不是没脑子。 怎么着,别人剜你道心,取你性命,你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要对别人持感恩之心,反倒是要去宽恕别人? 你要宽恕你去宽恕,她可不愿意! 对于妖修,苗树成的态度更为平常,用她说的话说就是,“我分不清什么是好人,什么事坏人,什么人该救,什么人不该救,那些东西或许是标榜的是自己的人生态度,彰显着天下大义。” “但我是佛修,任何人都不能拦着我扬善。” “救谁不是救,渡谁不是渡嘛!” 突然,苗树成单手举起骨,喊出猛烈的欢呼声,“啊!” 她欢喜扭头,手里抓着一大把头发,“师父,我好像又悟了。” 看着那一把头发,易连山如同五雷轰顶般绝望……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自己徒儿脑门上的头发,恰好风吹了过来,易连山更是惊恐的发现自己乖徒儿脑袋上的头发呈现出秃顶的迹象! 你能接受一个女娃娃,这么小就面临秃顶危机吗? 易连山不能,并且是坚决不能! 当晚,因为苗树成耗尽了自己的力气,她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易连山偷偷拿走自己乖徒儿手中的翎羽,将它放置在那破碎巨石的血水内,很快,一旺清澈透明的聚灵神泉出现了。 他捋起袖子加油干,举起硕大的巨石,对着自己徒儿脑袋上猛灌! 秃头,滚啊! 次日一早,苗树成打着哈欠醒来,她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便是摸摸自己的脑袋。 “就要变成厉害的佛修了,头发再掉快一些……” 等会儿……怎么感觉触感有些不对劲,她头发的熟悉毛躁感怎么好像不见了? 苗树成惊恐摸头发,再摸了数次后,她发出了惊天怒吼,“是谁?!” 她伤心地往易连山怀里扑,“师父,完蛋了呀!我好像长头发了。” “长头发就算了,我的头发好像都变得柔顺了呀!”苗树成眼神无比难受,仿佛失去人生的乐趣,“师父,我这修为刚半只脚踏进地仙,再迈半只脚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我现在是直线下降啊!” 易连山有些紧张,他怕拍乖徒儿的脑袋,“长头发挺好……” 但转瞬易连山劝诫的话如鲠在喉,因为苗树成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中树杈,“师父,定是有人要害我!” “待我抓住此人,一定要暴打他一顿!” 易连山安静,不再言语,就是他那视线老追着苗树成的脑袋跑。 嗯,不错,看来以后要多灌些灵泉给徒儿。 二人各怀心事,终是离开了无迹海。 谁知外面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 第46章 算一卦不 无迹海外, 宽广海域上飘着一木船,随波飘摇,有两人坐在上面, 是熊力安和桐谦。 他们热烈讨论中。 桐谦顺利得了传承,有些兴奋,各种推广自己的卜算, “要不要来一卦?” 坐在船头, 熊力安正摸着自己被锤肿的脸难受, 他很想哭, 因为他的传承是实打实的挨人揍。 想想以后修行是挨揍的可怕场面了,他不想再背上桐歉的倒霉卦象。 熊力安随口一提,“你算一下易兄的卦。” 桐谦伸手, “三块下品灵石。” 熊力安, “……你先算。” 于是桐谦猛地掏出了一块厚重石盘,上面各种坑坑洼洼的洞,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些奇怪动作。 只见他手不停摩挲,嘴里神叨叨的说着话, 整个人抱着石盘不停的扭动。 熊力安见到这场景,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挺吓人。 经过桐谦一系列奇怪动作后, 他停住了, 而后面色凝重, “熊兄, 易兄此番只怕遇险情了, 我这卦现四字, 九死一生。” 熊力安摸了摸自己的脸, 望着前方一片平静的海面, 迅速掏出三块下品灵石给他。 行了,有你这卦,易兄安危算是稳了。 他又丢出三块下品灵石,“再算一下那个小娃娃苗树成。” 桐谦伸出手开心接过灵石,等灵石一到手他就面色大变,大声质问,“大凶之卦,尚不警惕,难道你见易兄遇害,开心无比?” 熊力安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强忍心中怒气,“你先算。” “哼,算完此卦,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我对你这种见不得人好的家伙感到不快!” 第56章 话落,桐谦又抱着怀中的石盘开始摩挲。 不是熊力安对易连山的安危不在意,而是桐谦的卦……实在不准。 经无迹海一行,熊力安对隐世宗族已经有了巨大改观,什么桐族善卜,能力超群?全是在胡言。 他瞥了瞥身边热情抱着石盘的人,摸头叹气,怎么就能次次不准,次次大凶,次次不吉呢?感觉算对都是一不小心碰上的,白瞎了一个隐世之族的名号。 桐谦嘴里说的皆是胡乱唬人的东西。 熊力安正安稳等着桐谦算出来这卦,却见他猛地身子一颤,吐出一口血来。 “桐谦,怎么了?”熊力安赶紧上前扶起他。 “算不尽,算不得,算不出……” 桐谦整个人倘若遭受了什么可怕折磨,抱着脑袋颤动的厉害。 他说,“我看见……我看见了一片汪洋,里面满是离散尸骨,遍野哀嚎!” 熊力安一阵发愣,算卦还是瞧见这些东西? “你说的倒是吓人……” 他当桐谦在开玩笑,不想桐谦腰间突然飞出一罗盘,声音响彻天际。 “诸仙乱战,天堑责罚造有遗竭之境,其中压下的东西正在苏醒,仙界大凶!” 伴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幅幅画面,无维洲川倾塌,山淹水漫,到处都是哭声,时刻都有人在丧命。 桐谦用力拉住熊力安的衣领,“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是魔物,她是魔物!” …… 苗树成和易连山坐在木鱼幻化的船,慢慢往无迹海外游去。 她手里捧起那坠着星月的骨,认真地盯着看,“师父,我们可以把它放进佛门供奉吗?” 族骨里面藏着一股邪念,文不顾曾经试图压制过,可他失败了。 文不顾从不担心自己会变成什么可怕模样,他怕的是自己不爱袁轻,怕自己忘记她,更怕自己失了神智,会取袁轻性命来增长修为,所以他伸出手推开了自己的爱人,因此变成了一个狠如蛇蝎的男子。 哪怕是这样,那个被邪念占据上风的文不顾还是能分出一些理智,为袁轻着想。 袁轻在苗树成眼里有些像亮亮的星星,她好像什么都不怕。 “爱,真漂亮。” 她太想洗干净这截骨了,因为骨上有袁轻喜爱的星月,有袁轻和文不顾的爱意。 但现在骨上时不时泛起和当时霍迈身上一模一样的黑气。 其实星月本就挂在黑夜里,黑气在坠着星月的骨上并不怎么明显,但苗树成依旧觉得不一样,她执拗地认定这两种黑不一样。 “师父,它不应该被其他东西沾染!”苗树成恳求。 易连山显得有些为难,“树成,这截骨现在没有载体,它经受不住僧人们诵读的佛语。” 苗树成又问,“师父,文不顾少了这截骨会不会有事?” 她们去那坍塌的洞穴找过了,文不顾不见了,甚至是连那汪苏教意幻化的清泉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这截骨不属于羊骼族,他自然是会无事……” 听完苗树成旋即放下了心,她望着那截骨想,爱情是像星月这样闪闪发光的东西吗? 可惜她没处去问,也没处去想。 她身侧易连山面露难色,因为他的话并没有说完,骨上藏着的东西是鬼气,僧人们洗不净这截骨。 易连山伸出手摸了摸苗树成头发。 他在忧虑霍迈想要唤醒的东西,他在想该如何才能让徒儿自在而开心的长大。 他在想若是日后树成不慎化魔…… 他又该如何。 自易连山身上散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往黑雾中仔细瞧,依稀能瞧见人的五官。 “易连山,你还觉得自己能救她?” 心魔跃跃欲试,“你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日后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哪怕是帮你杀了她。” 易连山低头不曾回答,他自顾自的念着,“阿弥陀佛!” 出了无迹海木鱼游的很快,入眼的风景美的不像话。 苗树成开心的围着易连山转圈圈,“师父师父,你带我去仙界各处去看一看吧!” “自然。”易连山微笑着望向自己徒弟。 空中却袭来一石棒,将苗树成砸的瘫倒在地。 “哎哟!”幸亏易连山这段时间内给她灌了许多聚灵神泉,哪怕被砸飞,苗树成也安然无恙,“谁打我!” 苗树成生气了,她弄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要来招惹她! 熊力安和桐谦的身影陡然出现。 苗树成一愣,“诶?是你们!” 她兴奋激动地冲过去,“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坏家伙,那个家伙拿东西砸我!” 话未落,一石盘砸向她。 桐谦对着她大吼,“苗树成,你现在停止修炼的话,还可以活……” 苗树成闪避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还可以活?” “我现在不活得好好的嘛?”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苗树成不解的望着桐谦。 桐谦怕和苗树成说不清楚,他转而望向易连山,神色慌张,“易兄,你快拦住她!” “让她停手,不要等到日后木已成舟再去后悔,”他又一次强调,“易兄,她必须停止修行。” 这一刻,苗树成看见了桐谦的眼神,她转瞬明了了。 他想要她的命。 和上一世那些惯会装好人的仙家门派弟子一模一样的眼神…… 她见过太多装模作样的家伙了,而眼前的人就是如此。 但她不再同以前那般毫无招架之力。 苗树成额间泛起滚烫,不似从前的温热,她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我想变强不是为了打架揍人,只是为了好好保护自己,让自己不受人欺辱,但为什么你们总要来惹我!” 苗树成持着树杈便要冲出去揍人,易连山大喊,“树成,住手!” 苗树成伤心转身,“师父?” 她突然很委屈,“师父,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静心。”易连山咬破自己的手指,贴上苗树成的额头,“没事的。” 苗树成气得不行,“师父,凭什么他们就能那么霸道?” “他们就能随意欺负人?”她拍拍自己的肩膀,“我疼!” 易连山扭过头,脸上像贴上了冰霜一般冷,“给你们一次机会,向我徒儿道歉。” 桐谦皱眉,“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是在救她。” 熊力安也站了出来,“易兄,桐谦所言不假,让她继续修行,只恐危害仙界。” “危害仙界?”易连山冷着脸看向他们二人,“若不是我徒儿,你们早死在无迹海了。” “不曾对我徒儿心怀感激便罢了,你们倒会强词夺理。” 我徒儿若不是心思纯良,你们早就死上千千万万次了…… 易连山身上泛起淡淡黑雾。 桐谦挠头,像是有什么要说,却没说,他张嘴张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口。 最后他才急慌慌道,“反正她就是不能再继续修行了。” “她是……不然,她不能活!” “不能活?”易连山抱着慢慢恢复平静,且开始犯困的苗树成,声音放低。 他轻轻擦干净她眼角的眼泪,转而静静地望着桐歉,“敢问你,我徒儿为何不能活,凭何不能活?” “因为她是魔头!” 桐谦大喝,又是吐出一口鲜血,“易兄,留下她,只恐后患无穷!” 但这一刻,易连山笑了。 他眼中被黑雾取代,冷笑着问道,“魔?是魔头又如何!” “我徒儿永远是我徒儿!” 桐谦傻眼,他颤抖着指着眼前的人,“是……是是是心魔!” 熊力安一阵无语,“不是吧!你的卦就真算的这么不准吗?” 他以为是那娃儿不正常,不止是因为易连山一路正常的行为举止,更多的是他从未有什么大怒大喜大情绪波动。 不想易兄身上竟然藏着心魔! 作者有话说: 下午18点前还有一章,也可能会晚一点点,因为我还在修改它 第47章 她没有心 熊力安一把拉起桐谦, 猛地往外走,走时更是踹了一脚他的石盘。 “你以后少算卦!” 桐谦有些迷糊,他算出来的就是苗树成身上有古怪。 之前也分明因苗树成头顶雷劫而推测她身上有心魔, 为何现在看见的却是易连山身上藏有心魔。 两人跑的很快,顺利驾船离开,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在于, 易连山并没有去追他们。 “我又帮了你一次, ”黑影浮现, “你就这样放他们走?” “你不怕你身怀心魔的信息被无维洲的这些修者知晓?” “被他们知道你身有心魔, 你日后也活不了多久。” 易连山不语,他从怀中掏出一罐干净的聚灵神泉,轻轻地洗着苗树成的头发。 第57章 “也是, 你易连山怕什么, 等他们二人将你怀有心魔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把他们的视线全都给吸引走,就无人在意你徒儿了。” “无人在意她,又有谁会知晓她才是那个会化为魔头的人呢?” 心魔冷笑, 事情若只是这样子进行下去,岂不是很无聊? 易连山, 我再来帮你一把~ …… 当晚, 易连山闭目养神, 突然四周响起热烈声响。 “你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因为你师父该死。” “才不是, 你乱说话!”徒儿的声音。 他皱起眉头, 往那个地方望去, 火光滔天。 “这是……蚨青幻境?”易连山问, “你想让我看到什么?” 黑影晃动, “我什么都没干, 你若是想知道就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不好!”易连山发现原本躺在自己腿上的苗树成,已经变成了一块木头。 他这才反应过来,迅速赶往声音处。 等易连山到的时候,苗树成正举着树杈,对着一个修者聊天。 她安然无恙坐在树梢上,树下躺着一个修者。 那个修者的脸上挂着数道伤痕,并且遭树藤绑了起来,被摆放在一众灵树中间。 树藤捆的很整齐,甚至连带着在修者身边的剑都被苗树成捆好丢在了他身边。 此人是灵剑庄的修者,冯德财。 他冯德财在无维洲,哪个修者对他不是以礼相待,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娃娃,听闻他要去抓心魔,当即就给了他一顿胖揍,当真是莫名其妙! 冯德财被捆,觉得丢了脸面,口不择言怒骂道,“你为何要绑我?” “难道你和那肮脏心魔是一路货色?” 货色?苗树成想了想,应该是说货物的意思。 她问,“你一口一个肮脏,说的比我还起劲,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师……不对,别人脏?” 她小声嘀咕,我师父才不脏。 苗树成从树上跳下来,她问,“为什么心魔代表了肮脏?” “心魔不是从修者情感,欲望中诞生的吗?” 她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她还没有想到答案。 如果心魔算脏,那含有情感,欲/望的修者就不算脏了? 苗树成撇撇嘴,心魔要是能选,说不定都不愿意从修者欲/望中诞生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冯德财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他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 莫名的问题让他有些害怕,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冯德财强撑着恐惧回复了苗树成,“因为情绪也有好坏,自修者身上出现的贪念和邪念本就是脏东西,而从中诞生之物,自然是肮脏之物。” 苗树成挠挠头,“那这样算,心魔也是万物中的一员,那它不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冯德财一下子愣住了,而后哈哈大笑,“你当心魔是什么?” “情绪,想法,那都是咱们修者才可能有的存在,像什么雷劫,心魔,妖修,它们连人都算不上,我何必去在意它们觉得如何。” 冯德财觉得理所应当,“那种东西本就该被消灭掉,它们只是在我们修者修行道路上无端诞生的阻碍。” “本就该被消灭掉?” “因你不是它们,所以才如此理直气壮,”苗树成摆手,“或许你应该处在它们的角度考虑一下。” “呸!”冯德财大骂,“我为什么要处在它们的角度想?” 他大喝,“消灭那些阻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苗树成耸耸肩,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你最好是现在就道歉,不然你惨了。” 冯德财无所畏惧,“呵,我惨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 “最可恨的就是没能抓住那心魔,替天行道!” 苗树成笑笑,对着天空喊了一句,“有人说你就该被消灭。” 安静的夜晚,电闪雷鸣,传来一阵咚咚巨响。 冯德财狐疑抬头,“什么东西?” “雷……雷雷劫!” 苗树成又补充了一句,“不一样,它是有意识的雷劫。” 冯德财就差跪地求饶了,再瞥一眼,他当即放声大叫,“求求姑奶奶,放我一条活路吧!” 被有意识的雷劫被劈一下,他怕是立即死翘翘。 听了冯德财的话,苗树成问了问天上的雷劫,然后扭头回道,“它说不行,它要劈你。” “还有,我才不是你姑奶奶。” 冯德财早处在六神无主的状态,他已经完全听不见苗树成在说些什么了。 空气中传来阵阵雷鸣,冯德财觉得自己腿有些软,像是身上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 但为了活命,他也半挣扎抬了抬头,可瞧见那空中翻涌的雷电,那股毁天灭地的存在,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完蛋了。 甚至冯德财觉得那飞旋在空中的雷劫,随便动一动,自己便会脆弱离世,吓得他觉得自己眼中能看到的东西都越来越不清楚了。 …… 站在后方观看的易连山准备迈步向前,制止自己的乖徒儿。 心魔的声音恰当的响了起来。 “你应该再等一下。” “为何?” “因为接下来才是你应当要看到的东西。” “易连山,我劝过你的,留下她,只是让她再次遭受苦楚。”黑影晃动低语。 …… 紧接着,伴着雷劫洒下一身巨响,冯德财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啊!”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木板,而那雷劫就是随时瞄准他,准备砸向他的小钉子,他整个人都被肆意雷电劈的头脑有些发晕。 冯德财头发凌乱,身上衣裳遍布焦痕,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苗树成呆站在一旁,视若无睹。 她有些呆呆的问,“这么疼?那我为什么会没事?” 她好奇地跑过去,仔细观察冯德财被雷击的脸,声音清脆又好听,“我是不是应该松开你身上的藤条?” “我当时挨雷劫的时候好像没有被捆起来。” 这些话传到冯德财的耳朵里,一切都变得那么刺耳,“再……再劈一次?” 他才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一个大麻烦,而且是一个可怕的大麻烦,他无比想跑,所以在苗树成一解开绑住他的树藤,他二话不说直接往外跑! 尽管他早已被雷劫劈的力气全无,根本跑不动了,但在死面前,冯德财宁愿趴在地上爬。 雷劫再次降临,冯德财身上皮开肉绽,雷电恰似烙印一般流淌在他的身上,他遭受不住如此程度的雷劫,已然是陷入昏迷。 当他醒来时,情绪早已崩盘,冯德财奔溃的坐在地上,眼泪流个不止,绝望地望向空中的雷劫,“对不起……对不起……” 苗树成静静地看着他,提问道,“你为什么会哭,是因为你觉得痛苦吗?” 冯德财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整个人被吓坏了胆,蜷缩在一棵树下,嘴巴里不停地道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 易连山皱着眉头,注视着这一切。 他问,“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易连山无端感到反感,他徒儿心思纯良,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才不会这般模样! 黑影伸出手搭到易连山背后,“你徒儿她,没有情感,不懂爱恨,她理解不了别人的感情,甚至是苦痛,悲伤……” “易连山,她没有心……” “若是她化魔,仙界的诸多修者,同她眼中的花草,山石一般无二……” 易连山呆呆的听着,没有说话。 忽而他闭了眼,一瞬,易连山起了身。 他望着那浅浅消散的幻境,坚定道,“我不会让她踏入歧道。” “我会教她,”他笑得很温柔,“这仅是你心魔的想象,我徒儿心思纯良,我知道,她不会如此。” “你何必再拿蚨青幻境试探我,我徒儿若是真如这幻境当中的性子便不会在上一世徒遭那些折磨和苦楚。” 易连山扶额,他总觉得如果是他的乖徒儿,她可能会在冯德才面前再三演绎挨雷劫。 “嘿嘿嘿,你看,我就不怕雷劫劈,羡慕吧!” “这雷劫劈我,我一点都不疼!” …… 黑夜彻底退散,苗树成出现在易连山的视野中,如今她躺在地上睡的很香甜,而他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苗树成似是睡的不安稳,转身,易连山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因为他发现,自己乖乖徒儿脑袋上居然出现了一块小四边形的秃块!!! 等苗树成醒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懵,起身,衣服都能拧出水了? 她问,“师父,我衣服怎么都是湿的?” 易连山藏好手中罐子,“咳咳……许是现在早上气雾重。” 第58章 “是吗?”苗树成揉揉脸,“那我们下次,要找个不招水雾的地方休息。” 易连山镇定自若,“嗯。” 第48章 闪亮光头 苗树成伸了个懒腰, 她打着哈欠问,“师父,熊力安和桐谦呢?” “走了。” 苗树成发愣, “走这么快?” “我还想问他们为什么要打我呢?” 她揉着自己的额头,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烫的厉害。 易连山转身, 眉心微拧,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自己徒弟, 要圆的密不透风才好, 切勿让徒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沉默了一会儿,易连山对着苗树成撒了第一个谎,他结结巴巴地说, “许是, 他们同你打闹……” 对上自己徒儿皱着脸满是不解的表情,易连山硬生生又把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他们……他们……” 易连山一咬牙, 撇过头,“他们在抓心魔。” “心魔?” 抓它干什么, 她身上好像时不时就冒出来呢? 苗树成想着想着, 咦?对哦, 我身上的心魔好久不见了, 好像是和师父重新碰面开始时。 苗树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看来心魔又回到师父的身上去了。 回想起和心魔的相处, 苗树成默默点头, “它确实是很棘手。” 她忙把自己储物灵袋里的灵药都掏出来, “师父, 给!这些都是上百年的灵药,说不定对治心魔有奇效呢!” 易连山望见一堆鲜翠欲滴的灵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伸出手接下来了,全然没听到苗树成叮嘱他自己用的声音。 他心里疯狂欢呼雀跃,治徒儿头秃的灵药有了!还是上百年的,药效一定很好。 为了治苗树成脑袋上的小秃块,他愁得脸都臭了,拿聚灵神泉怎么灌那个秃块还是存在,全然摧毁了他浇灌秃块前的期盼! 苗树成则是掰着手指头数灵药,师父一天一株的话,十天半个月灵药就不够了,再来师父身上心魔有些厉害,也不知道这些百年的灵药对它也没有效果。 苗树成表情严肃,“看来以后,我还是要去多找点灵药灵泉,以备不时只需,师父心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冒出。” 她想,如果它再冒出来占据师父的身体,她一定要揍它一顿! 两个人的想法在初期完全是两码事,但在结尾的时候却是出奇的一致,“要想个办法多找些灵药给师父(给乖徒儿)。” 有了想法,两个行动派的动作也是快速。 因苗树成对上一世她自己探寻过的天地灵宝无比熟悉,故而她决定和易连山前往仙门。 “师父,仙门里面有很多好东西,咱们有空去一趟吧!”苗树成拍拍储物灵袋,掏出一个巨大的拿树藤卷好困好的简陋编织袋,这么大一袋应当是差不多了! “师父,咱们有空就去仙门打秋风吧!”她兴奋不已。 是的,你没理解错,苗树成就是准备拿着袋子去仙门直接抢。 易连山眨眨眼,头一次遇到把“强盗行为”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且让他思虑一下该如何跟徒儿解释,“打秋风”是不好的行为。 他也是眉头皱得厉害,我徒儿心思至善至美,哪个缺心眼的在我徒儿面前说这些乱糟糟的东西? 易连山一下子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心魔身上,并且表达了自己的一句警告,“你若再到我徒儿面前挑唆这些话,教这些,我哪怕是被佛门禁地的诛仙雷劫劈,也会要让你吃些苦头。” 黑影闪烁,“与我无关。” 易连山一声冷笑,“哼!” 见苗树成一副热血想寻宝的模样,易连山想了想,对她说,“徒儿,现下也快到仙家门派的精英,年少的翘楚们比试的日子了,不然你也去参加?” “仙家门派的比试?”苗树成叹气,打架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让她多去几个仙人遗址寻宝呢! 易连山见状,垂目叹息,“佛门早已落寞不再……” “年轻一代几乎没有人能站出来,徒儿,你现在实乃佛门的新希望呀!” 苗树成一听,顿时油然而生出伟大的责任感! “师父,我一定要为佛门拿下这次比试的第一名!” 易连山满意点头,只要徒儿不想着去“干坏事,去仙门打秋风便好。” 苗树成暗自窃喜,仙家门派的比试,百年来比试地点都设置在铜池城内…… 她只要及时“认输”,日后就能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溜进仙门!届时她再取仙门东西,最为合适! “我记得仙门灵药堂存着好几株近万年的灵药,要想个办法端走它!” “这等年限的灵药对师父的心魔一定有抑制的作用!” 在赶路的过程中苗树成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师父,你不是说熊力安和桐谦他们在抓心魔吗?” 她指指自己,再指指易连山,“师父,那咱们去参加擂台赛不是自投罗网吗?” 易连山动作一顿,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两个戒指,递出去一个给苗树成,“给,徒儿,戴上它。” 苗树成顺利的将戒指戴进大拇指,只见半人高的娃娃顷刻间飞速成长,转变为了一顶着闪闪发光脑袋的“秃头”。 易连山当场石化…… 苗树成好奇问,“师父,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变高了?” 都能看见师父头顶了! 好像比师父还高。 易连山一副手袋伤害和巨大冲击的心痛表情,他扶着一棵灵石,颤颤巍巍的蹲下,一个人默默流泪,“呜呜呜,我徒儿长大以后,怎么真是个秃头啊!” 戒指是时间戒指,可以理解为短暂掩护身份的器具,但它不单单只是让使用者拥有一个新的样子和面貌,而是它会短暂的让使用者身上出现未来某个时刻的样子,持续时间最长半个月,需要消耗大量灵石。 连无维洲仙家门派内的修者一般都很少使用它,就更不用提散修了。 与易连山的独自悲伤不一样,苗树成伸出手摸到这个光溜溜的脑袋,欣喜的快要晕过去了! “师父,我以后也能有闪闪发光的脑袋!!!” 岂不是意味着她日后修道能成功!她还顺利秃头了。 易连山在瞧见光头的那一秒,便迅速转过身来,他为自己感到不耻! 定是因为他还不够努力,所以才让徒儿这花季少女一般的年纪遭受如此“可怕事件”。 年纪轻轻就秃顶了,徒儿啊!是师父对不起你! 苗树成无比满足,她围着易连山各种叽叽喳喳,闪亮亮的光头一直出现在易连山眼前,再加上自己徒儿那张可爱的脸,易连山简直心如刀割!更是无端加重了易连山想让自己徒儿脑袋上的头发越来好的坚定想法。 “师父师父,你也戴上戒指,让我看看你未来时候是什么样子呀?”苗树成好奇的问。 易连山望向自己乖徒儿那个噌亮的光头,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悲痛,将戒指戴到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苗树成发出惊天爆笑。 易连山不解,“难道我日后是很奇怪的样子?” 苗树成笑得弯下腰,她脸笑的有点痛,“师……师师父,你穿着打着无数补丁的灰色袈裟,脸上全是灰和泥巴……” 似是还想说什么,但苗树成又是笑得弯下灵药。 易连山感到困惑,“有这般可笑?” 他费解的伸出手摸脑袋,一摸就开始奔溃了,整个人猛地蹲下,整个人脸红的厉害。 他迅速用衣袍挡住自己的脑袋,不让苗树成再看到,“树成!不准看我,赶紧忘掉!” 易连山更是迅速扯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但他的理智早就烧至断线了,扯戒指的动作几次三番都没有成功。 苗树成捂住自己嘴巴,尽量让自己不要再笑这么大声,她缓缓靠近自己师父,也一同默默蹲下,“师……师师师父,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看……” 易连山惊喜扭头,他问,“真的吗?” 苗树成与自己师父再度来了一个深情对视,她再次爆发大笑,“哈哈哈哈哈!” 易连山嘴角拉到最底下,委屈的扯扯衣袍挡住自己,“树成!” 听见声音,苗树成瞬间镇定,她捏住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苗树成,冷静冷静!才没有那么好笑!” 待苗树成恢复冷静,她忙蹲下靠近自己师父,“师父,真的没那么好笑的。” 易连山已经识破了她的谎言,“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丑。” 苗树成瞧见衣袍中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又要憋不住了,她快速伸出两只手捏住自己的脸,“师……师父,你真的不好笑。” 她扮了个鬼脸,为了逗自己师父,与此同时这个动作很快抑制住了苗树成笑话易连山的行为,也让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漏风,引得易连山嘴角微微上扬。 “你呀你!” 苗树成默默靠近自己师父,脑袋靠在师父肩膀上,“师父,其实脑袋上有几根头发也挺好看的。” 第59章 易连山委屈巴巴,“真的吗?” 苗树成肯定道,“当然了,正中间几根头发扎个小啾啾也是可爱的。” 易连山放下衣袍,指着自己脑袋上稀松的几根头发,扭过头问她,“这样子的头发也能扎小啾啾吗?” 苗树成赶紧伸出双手,迅速捏住自己的脸和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大声回答道,““湿”的!” “师父,真的很可爱!” 第49章 别算计我 等苗树成彻底适应她师父的崭新面貌时, 两人已站到了无迹海外端的一处传送阵上。 易连山不紧不慢从补丁袈裟中取出一玉质木鱼,他将木鱼扣进传送阵的缺口,缓缓亮起莹莹白色光线, 无数条光线交汇。 它们与传送阵上的图案缓缓相融,很快空中浮现一单手持佛珠手串的僧人面貌。 “咦?”苗树成惊奇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珠串在发光,上面刻画的佛门经文慢慢腾空, 而后冲进镌刻着图像的传送阵内。 “阿弥陀佛!” 易连山收回木鱼, 握着自己徒儿的手, 一同踏进光亮中。 无维洲, 铜池城。 刚进城,二人手中就多了一纸,是铜池城中的的注意事项。 待苗树成仔细观看后, 她二话不说就拉着易连山进了一条小巷子, 一顿瞎捣鼓,二人才缓缓走出来。 易连山望着自己身上破的不能再破的补丁袈裟,脸上糊满灰泥的脸,手中还握着苗树成精心挑选的树杈, 再看看周遭熙熙攘攘,穿着光鲜亮丽的修者们。 他多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 徒儿, 我们当要以这副模样去参加仙家门派的比试吗?” 苗树成扭头, “ 那是自然!” 她一脸坚决, “师父, 你太过在意穿着了, 什么衣物它们仅是身外之物。” 她举起手里宣传手册, “ 上面都写了, 入城最好是隐藏自己, 不让穿好看衣裳……” 苗树成望着城中衣着光鲜的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师父你看,他们就是一个个的典型反面例子!” 易连山默默观看手中纸张,上面分明写的是:切勿随意展示自身拥有的财宝,当心贼人起抢夺之心…… 罢了,藏于市井之间未必不是间好事,不引人注目才好。 而正如易连山所说,各仙家门派的修者弟子均在准备比试,城内热闹非凡。 “寒气丹一枚,只需100块下品灵石。” “鸹纹蛇心,200块下品灵石。” 不少修者在城内街道摆摊,众人吆喝,就是来往的修者并不多,停留下来购买东西的修者就更少了。 苗树成随意一撇,发现大部分都是法器,并没有灵药灵泉。 “我还想着买些灵气充沛的东西给师父滋补,用以消灭心魔呢!” 易连山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摆摊的修者身上,他注意到了笼罩在整个铜池城的那道神识上,感到有些棘手,“ 希望在比试台上无人会注意到我徒儿。 ” 其实也并易连山愿意前来铜池城,而是仙家门派举办的比试奖品,可能是一株藏星草。 徒儿需要此株灵药,温润身体。 易连山观苗树成头顶雷劫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发现若是苗树成再不化形,不仅是修为境界不能再上进,现下这具躯体可能也会收到毁坏,天道容不下她。 所以易连山不得不带着苗树成来参加擂台赛,他是明知山有虎,却又不得不往虎山行,实乃无奈之举! 与街道旁的稍有冷清相比,远处无数修者堵在前方那个路口,人头攒动。 好似很热闹,苗树成当即兴高采烈地拉着易连山走了过去,“ 师父,咱们也去看看。” “瞧一瞧,看一看嘞!” “锻器门精英弟子,白嫌器的作品,十炎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各位,此鞭上品灵石50块即可获得。” “十炎鞭?”苗树成停住脚步,随口问了一句。 许是苗树成的闪亮光头实在耀眼,站在人群中身着蓝色衣袍的修者蹭一下站了起来,“秃头小哥,可是对我手中十炎鞭感兴趣?” 秃头小哥,谁啊?苗树成左右瞧瞧,最后摸摸自己脑袋才反应过来,憨憨一笑,对哦,自己没有头发了。 她脑袋上没头发,加上身形本就单薄,除开那双大眼睛,任谁也不会觉得眼前的秃头娃是女孩子,充其量还算个长得不错的秃头。 反应过来是在同她说话,苗树成望着他手中红艳艳的鞭子,接着问了一句,“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五十块上品灵石,它真的很贵,苗树成数了数自己储物灵袋里的灵石,买不起。 蓝衣修者很是热情,说话声音还特意加了些灵气,使声音听起来又亮又响,“我这十炎鞭那可是锻器门精英弟子,白嫌器的作品!” “我花费无数心血和精力才求得他为我制了一法器,此物制作尤其困难,这可是他借天地灵气并且将十种含有火气的妖兽尸骨,花费数月才成功打造出来的不凡法器!” 蓝衣修者对法器的制作过程和细节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般,说的苗树成有些犯困。 “许久戈,你对着佛门弟子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他们也买不起,还不快些开始,将法器卖给我们。” “就是,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一个人扯皮,现下仙家门派离比试日期越来越近,我劝你也快些将法器卖给我们,不然擂台赛之后,你怀有此物,未必能安全走出铜池城。”一修者附和。 苗树成默默缩到自己师父身边,“师父,比试之后还有什么争斗吗?” 怎么听他们说起来,比试过后才是最重要的环节,好似很不好惹。 易连山头顶几根头发,上面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是苗树成绑的。 他细心为自己徒儿解疑惑,“比试后并无争斗,但比试一结束,铜池城便不会再庇护各路修者。” “自此城中发生什么事情,生死有命,往后全凭个人本事。” 苗树成缓缓点头,心想,原来比试打完了,就能想干嘛干嘛!那她岂不是有很多“ 打秋风”的机会。 苗树成的眼睛亮晶晶,她已经开始期待比试结束了。 人群之中,许久戈面色一冷,“你们仙门弟子不要太过分!” “现在法器还在我手中,我也并未将它买卖出去,倒是不劳各位为我费心。” 苗树成垂下的脑袋一下子抬起,仙门弟子?在哪里! 她踮起脚往人群里面找,很快锁定了目标,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穿的那袭白袍她记得清清楚楚! 突然苗树成注意到了这个摊主的表情,他怎么一直在盯着我看? 苗树成默默停下动作,收好自己手中的树杈,也没那么着急了。 她一个前世常年跟着仙门弟子“打秋风 ”的还能看不懂那个眼神! 这个蓝袍修者定是观我对他手中法器感兴趣,希望由我去得罪人,和仙门弟子扭打,他再借机逃离这里。 想讹我,没门! 苗树成双手叉腰,表示自己不会插手,准备看戏。 然而她还是没料到蓝袍弟子的多种套路。 许久戈像是彻底沾上她的牛皮糖,二话不说便帮她惹了火,“ 二位不必再同许某说这些,我已经做好打算了。” “法器我要卖给这名佛门弟子。 ” 苗树成反应也算快速,她当即扯开自己的储物灵袋,对着前方各位修者展示,“没有!我一块灵石也没有!” “我买不起!我不要……”要字卡在苗树成喉咙里还没彻底说出来,许久戈掀袍一跪,“ 我甘愿分文不取,赠送给你。” 跪地的许久戈嘴角微微上扬,不要,我硬送!佛门弟子轻易不出世,他知道或许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不论如何也要把握住。 我丢,这样也行? 他话音刚落,苗树成收起储物灵袋,拼命地往人群里挤去,开玩笑,随意送她东西,她自然是不要了!鬼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算计和陷阱,不要把祸引给她啊! 二话没说,苗树成欣然转身。 不想站在前侧的两位仙门弟子,面如锅底,黑的不行,“佛门弟子,当真要插手我仙门的世俗之事? ” 苗树成耸耸肩,她没要啊! “没想到你们这群秃驴也要来参加比试。” 秃驴?这叫什么话,苗树成彻底没了好脸色,插手又怎么了,她不怕。 “树成,”易连山的声音自她耳朵内响起,“将法器还回去,他人物不可收,以免招惹是非因果。” 师父说的话,苗树成依旧是没听懂,她揉揉耳朵,往师父方向望去,对哦!还有师父。 她一个人打架闹事自然是不怕,可现在师父身上的心魔还是个不确定的家伙,也不知道铜池城中有多少仙门弟子,还是不惹事,不动手才好。 她低下头想了想,接过十炎鞭,转手对着仙门弟子说,“ 十炎鞭,送你们了。” 第60章 许久戈惊恐抬头,你,你你怎么也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流程不该是你为此物和仙门弟子大打出手,同他们扭打在一起嘛! 许久戈慌忙开口,“我已立下毒誓,此物只赠你,小友不愿收,大可还给我,何必再转赠他人,此举着实令人伤心。” 什么啊,怎么还拿命要挟她?行行行,那她换个东西可以吧。 苗树成懒得搭理许久戈,“这十炎鞭不是我的东西,我无法处理。” “但我手中还有一株被妖兽啃过半的百年灵药,淼碧花,100下品灵石,不知你们是否愿意要?” 瞬间周遭响起大片吸气声。 “淼碧花,那可是淼碧花!区区100下品灵石只怕是连它的一片花瓣都买不到!” “ 虽然被妖兽啃食了过半,但那可是百年的灵药,只一片的药效都不敢设想! ” 众修者盯着淼碧花上的被啃咬的痕迹,纷纷对“ 这个妖兽”表示强烈谴责! 苗树成小脸一红,因为那是她咬的,是她和师父从无迹海赶去传送阵的路上实在无聊,她随意咬了几口。 若不是因这株灵药入口稍显苦涩,她早当零嘴吃完了。 苗树成身边的修者一个个迅速化身如狼似虎的存在,“小友,200块下品灵石,不要十炎鞭,只求淼碧花,不知你意向如何? ” 苗树成挠挠脑袋,“不要十炎鞭?” 原来在灵药面前法器这么不值钱?正好苗树成不想要法器这烫手山芋,借此机会,她一把将手中法器还给了蓝衣修者,“收好你的东西。” 苗树成暗中传音,“ 别算计我,不然我揍你!” 第50章 城主神识 耳边飘荡的声音让许久戈脸烧得通红。 他本想借此物让苗树成和仙门弟子发生冲突, 不想她以德报怨,不仅将法器还给了他,更是取出了一株百年灵药替他解围。 若是苗树成能听见他心中所想, 定是双手打叉,戒备异常,“我不是, 我没有!” 她只是单纯想撇开许久戈这个麻烦。 与此同时, 站在远处注视了苗树成动作的易连山, 拧了许久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有些骄傲,不愧是我徒儿,性/情当真是至善至美! 易连山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徒儿长大了, 懂事了,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急躁易怒了。 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苗树成手中淼碧花上,他们一个个神色紧张,均盯着她看。 而那两位仙门弟子也对淼碧花投去了炙热目光, 其中的贪婪不加掩饰,“200下品灵石?” 苗树成跟着重复, “200下品灵石。” 总感觉他们两个的眼神怪怪的。 苗树成补上了一句, “你们若是不要, 我便卖给其他人……” 突兀的声音闯进来, 将苗树成的话直接打断, “我看谁敢!” 仙门弟子趾高气扬的迈步走到靠近苗树成的位置, 往四周的修者方向望去, “难道你们这些修者想与我仙门作对?” 另外一人附和, “这株淼碧花, 我们仙门要了。” 围观修者们皆是一副不舍表情,却也不得不退却,上百年的灵药固然重要,但为了这株被妖兽咬毁的灵药去得罪仙门,显然是得不偿失。 既然你们要,苗树成也不含糊,她伸出手将淼碧花递了过去,“呐,200下品灵石。” 苗树成心想,拿它们换取一些凑合的法器,说不定还能有余下来的灵石换取一些合适她修行的灵药…… 没等想完,仙门弟子径直拿走她手中碧淼花,干净利落转身离开,连句话都没给苗树成留。 苗树成一脸懵,哈? 身着白衣的仙门弟子头也不回,“谢绝师兄,此番得淼碧花,修为定能再进一步。” 谢绝举着淼碧花冷笑,“那是自然。” 他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微微往身后瞥了瞥许久戈,“待比试结束,再夺你手中十炎鞭,此番让你再多活些时日。” 原地,苗树成拢拢手掌,望望空空如也的手掌心,再瞧瞧他们二人远处的背影,对着二人喊到,“喂,你们怎么不付灵石!” 谢绝侧身,将淼碧花收入储物灵袋中,“哦?我们就是不付,你能如何?” “就是,我们不给,你又能怎么样……” 伴着仙门弟子的这句话,苗树成果断出手,持着树杈直接扇飞那名离她较近的仙门弟子,“那我便揍你!” 气死她了,什么人啊!买东西不付钱,那你拿什么拿! “呃—!”摔倒在地的痛呼声响起。 谢绝身子一顿,缓缓往回看,“殴打仙门弟子,你胆敢公然挑衅我们仙门!” 谢绝双手怀抱胸前,一副凶狠模样,他见苗树成顿在原地不动,更是不紧不慢往回走。 “你要是现在跪下磕头谢罪,我还能原谅你……” 苗树成对着树杈哈了一口气,然后擦了擦,满不在乎,“我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我的错。” 她缓缓抬头,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对上谢绝的视线,“我就是挑衅你们仙门,怎么着!” “什么狗屁仙门,那等垃圾的仙家门派,可唬不住我!” 苗树成这几句话一出口,刚夸完自己徒儿成长了的易连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许久戈和围观还未离开的修者们,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恨自己后脑勺没有第三只眼,只能偷摸摸的转身,一时间众人纷纷探头探脑,好精彩的一出戏! “你这是自寻死路!”谢绝手腕一转,手中出现一柄长剑,此剑有些奇特,剑身上镌刻着数道风纹。 他抬手挥剑,一阵狂风呼啸而来,风袭卷着城中的砖块,杂草,修者摆好的商摊,吹出嘹亮呜鸣。 苗树成完全没有理会谢绝,她依旧摸着自己手中的树杈,慢悠悠的哈气。 在场替他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干什么? 她不怕死吗?这是许久戈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风浪渐渐赶来,只见苗树成不紧不慢的从储物灵袋中掏出一张纸,双手举起,对着上面的内容大声朗诵。 “仙家门派举办比试期间,所有修者都不得兵戎相见,破例者需向伤者赔款2000下品灵石。” 于是众人便看见,苗树成一树杈轻轻松松解决掉风浪,却又猛地捂住自己胸口,以一种极其浮夸且蹩脚的演技,惨惨倒地。 “哎呀,我受伤了!” 像是生怕别人不信,苗树成还灵药捏出汁水,指点了些绿色汁液到眼下,擦出两行眼泪。 她躺在地上,指着铜池城上方呐喊,“欺负人啦!打人啦!” 谢绝嘲讽,“你这是装疯卖傻?” 话落,铜池城上方呈现出大片大片的光点,它们飞舞旋转,相互聚集,很快一个银灰色的盔甲将军浮现。 它周身遍布符纹,身躯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阵法,胸口是亮着夺目的光。 谢绝在瞧见盔甲将军的瞬间,整个人止不住的往后退,身体抖如筛糠,他指着它结结巴巴的说着,“城……城主灵识!” 易连山站在后方,眼中瞳孔微缩,原来徒儿也感受到这股强大神识了。 “易连山,她乃拥有纯粹道心的树灵,神识自然强大。”心魔的声音陡然冒出。 先不说谢绝,方才那瘫倒在地的另外一位仙门弟子飞速起身,整个人都僵直着站在原地,不敢动。 大家一脸茫然,许久戈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有没有谁来解释一下,城主灵识是什么?” “城主神识顾名思义便是铜池城的掌管者的神识,但那位城主早在古时便仙陨了……” “自古以来铜池城就长期处于无人掌管的状态,除非遇敌,不然城主神识不会轻易出现。”这名老者望向苗树成的眼神中多了些许忌惮,“她竟然能唤醒城主神识。” 等热心肠的修者解释完,谢绝和那名仙门弟子已然跪地,更是对着苗树成再三叩头道歉,“求小友原谅我等鲁莽之举! 说完,他马上从储物灵袋里将那淼碧花掏了出来,连带着一堆下品灵石。 “这里有200块下灵石,还望小友原谅我等。”谢绝再次恳求。 苗树成躺在地上,不为所动。 盔甲将军将目光投向谢绝二人。 他们感受待一股自上而下不容小觑的灵力镇压,二人慌忙跪地,再次从储物灵袋中取出500下品灵石。 二者哭得可谓是稀里哗啦,不断磕头谢罪。 盔甲将军的视线渐渐移动到苗树成身上,她脸上两行绿泪,轻飘飘地转了一个身,嘴里有些不满,一个人嘀咕着,“切,我还以为真赔2000下品灵石呢,铜池城中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灵力镇压越来越大,苗树成也感受到一些细微的压力了,她举着那张纸给盔甲将军看,“你们既然立了这个规矩,为什么不执行?” 苗树成侧头望向谢绝,“难不成他们仙门弟子还有特权不成?” 第61章 盔甲将军卸掉灵力镇压,它似乎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身上的阵法不停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答案。 很快,盔甲将军动了,它不顾谢绝等人发抖的腿,将二者抓起,剧烈摇晃,无数法器和灵石从他们身上掉落。 它一把丢开二者,对着苗树成说,“既是他们坏了规矩,那便该罚。” 盔甲将军悄然离去。 听懂它的意思,苗树成大步走向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处,寻找宝物对她来说,无比简单。 苗树成闭上眼,放出神识,大量绿色光线开始行动,它们举起一个又一个法器,“黑的,不值钱,黑的,没用,黑的……” 翻来覆去,全是黑的黑的,苗树成叹气,“就没有点什么有价值的宝物嘛!” 就在此时,绿色光线拉出了一根东西,苗树成脸色骤变,她立即停止动作,猛地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冲去。 “树成?”易连山发现自己徒儿的不对劲,他急忙上前。 苗树成心情跌落至低谷,她眼中诡异的涌出泪水,不停地翻找着,哪怕是灵石擦破自己的手指,尖锐法器划伤自己的脸。 “树成!”易连山抱住她,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擦掉她眼眶中掉下的眼泪,让她尽量保持冷静,让她镇静下来。 苗树成觉得自己就像是飘荡在大海上的落叶,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对着易连山哭诉,“师父,那里面有我送叶姐姐的树杈!” “师父,你说叶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苗树成满是忧虑,“她最是珍惜我送的东西,可现在却在他们仙门弟子手中……” 易连山摸摸苗树成的光头,劝诫她,“冷静,不要自己吓自己,既然你发现赠送叶莲莲的树杈在这群法器灵石当中,先将树杈寻到才是重要的。” 她委屈巴巴的点头,二话不说,持着树杈对着那堆法器和灵石一顿砸打! 很快它们就变成了一堆法器碎片和灵石粉末,黑黢黢的树杈孤苦伶仃的插/在它们之间。 刚挣扎起身的谢绝,望见自己珍宝被砸的情形,两眼一抹黑,直接晕厥。 苗树成快速握着那根树杈,探出灵力感受,“师父,我在这根树杈上寻不到叶姐姐的痕迹了……” 她双眼泛红,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她举起树杈,仔细的观看,不愿意放过任何微小细节。 苗树成第一次有些讨厌这个叫做眼泪的东西,她对自己大喊,“别哭了,我看不清。”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许久戈红着脸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他说,“我知晓叶莲莲。” 第51章 不想说话 易连山将目光投向许久戈, 想询问一番,但无需他开口,脸上挂着泪, 眼角湿润的苗树成几乎是瞬间反应。 她手持树杈爽快的将人捶倒在地,“说!” 围观群众们见状,撒腿就往城内跑, 好家伙, 这秃头少年郎完全不讲道理的, 人给提供信息, 还是动手揍人? 一秒,所有修者的脑袋里噌一下出现同样的念头,跑, 抓紧时间跑! 谁都无法预料被苗树成揍的可能性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能躲快躲。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绝拉上身边发抖的仙门弟子也是仓皇而逃。 “我……我知道的也不多,”许久戈狼狈地躺在地上,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如此对待。 苗树成冷漠地看着他, “你知道些什么?” “你在何时何地遇见过叶姐姐?” 许久戈木讷说道,“大概五六天前, 我曾在白嫌器的法器拍卖会上见过她。” “参加法器拍卖会的修者胸前均携带着刻有自己名字的玉牌, 正巧那几日我的修为境界刚踏入地仙, 根基尚不稳, 身上的灵力波动有些凌乱, 是这名唤作叶莲莲的女子赠了我几颗莲子, 用于稳定根基。” 许久戈双臂交叉紧紧挡脸, 面露惧色, 畏畏缩缩地从自己怀中掏出几颗青翠莲子, “这是那日叶姑娘赠我的莲子。” 在关于叶莲莲的话题上,苗树成有自己的坚持和判断,她并不在意叶莲莲与许久戈的交际,她只希望他说出口的信息是真实的。 她闭上眼,绿色丝线缠绕上散发着微微莹光的莲子。 与寻找宝物不同,苗树成在利用自己的神识调动莲子中,与叶莲莲的微妙联系,她先前联系树杈,那上面全然显示不出有关叶莲莲存在的信息,故而她才感到心慌。 绿色丝线缓缓汇聚,形成一个小绿球,碧绿与莲子中心幽暗的世界慢慢交融,映射出一片暗淡微光,光球游荡在上面,如同踏在莲子自诞生至今的时间线上,它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苗树成在莲子中望见了一位身着红色衣袍的少年,他一头乌黑的长发,正挽起衣袖,举起铁锤,奋力地凿打着一柄剑……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许是莲子传递给苗树成的奇妙感觉,她莫名能清晰地瞧见被凿打长剑上,少年专注的神情。 她嘴里不由自主地念叨出声,“师父,为什么我会觉得他的眼睛如此好看?” 就像是在眼睛里藏着碎星一样,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易连山一直很紧张自己徒儿状态,他马上走过来,声音上带着颤意。 他问,“什么?” 连易连山自己都没注意到,现在他的眼睛里有不加掩饰的怒意。 他半眯着眼注视着许久戈,“他的眼睛好看?” 苗树成还沉浸在莲子传递出来的情绪上,她欢悦地说着,“嗯,好看!” 转瞬,自易连山周身散发出飘渺黑气,他心想,那双眼好看? 那挖掉好了…… 许久戈刚从苗树成的树杈威力下逃离,又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闯进了易连山的雷区。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易连山看着他的眼神好像似是要杀人,看起来又冷又烦,许久戈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许久戈胡乱扭头,各种往四周看,希望有人能对他施以援手,可周遭的修者们早跑光了。 身处在如此绝望的处境下许久戈不得不给自己寻求帮助,他心里升起了关于那一丝丝生机的机会。 许久戈猛地望向苗树成,他想对着苗树成大喊救命…… 然而话没说出来,易连山一噤声咒就贴上了他的嘴。 易连山不着痕迹的拉开许久戈与苗树成的距离,他慢慢挡住他望向自己乖徒儿的视线,眼中更是掠过几抹黑气。 易连山脸冷得冻人,我徒儿心思至善至美,定是不慎被你迷了心窍。 想用你那双眼勾我徒儿? 许久戈脸上浮现惊恐的眼神,他僵硬着身子再度将目光投向苗树成,这或许真的是他唯一的求救机会了! 苗树成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转身问,“师父,这是什么感觉?”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缓缓在易连山手掌上滑动,而后握紧。 易连山心中顿时犹如有鼓点响起,他的心跳的好快,身上的黑气无声消散。 “师父,莲子中有叶姐姐注视着一名少年锻剑的画面,”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师父,你能看见吗?” 易连山脑海中闯入了苗树成沟通莲子瞧见过的画面,他哑然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忽而懂了自己徒儿口中好看的眼睛是何意思。 回想起方才自己的行为,易连山脸上浮现出浅浅坨红,“嗯。” “师父,若是我放下莲子,看见的画面仅仅是那个少年而已。” “可若是我举起叶姐姐的莲子,我眼中便仿若只剩下他一般,耳边响起的不再是凿打的沉闷乏味响声,耳边像是骤然飞来了一只雀儿,它在鸣叫,在高歌……” 苗树成道,“声音听起来是那般悦耳,我看见的他是那么好看……” “师父,我不懂……这是什么?” “无事,”易连山温柔的视线盯着苗树成,他抬起手欲摸自己徒儿的脑袋瓜,“你还小。” 苗树成略显从容的声音传了过来,她问,“师父,这是爱吗?” 易连山如临雷劈,他缓缓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掌,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说,“或许……” 苗树成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她展示给易连山看,“师父,我分明也会落泪,可我为什么好似心缺了一块一样?” 她坚定地指着自己胸口,眼神却无比茫然,“师父,我这里分明也会跳。” “可为什么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师父,爱人是什么感觉?”她懵懂地看着易连山。 苗树成不懂自己口中现今说出的无辜之语对易连山有多大震撼,他羞愧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心魔发笑,“易连山,你为何不答?” “你不是最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是抓住了易连山的小辫子,心魔跃跃欲试的参与进来。 它讽刺道,“你当自己什么都懂,却活得比她这个天真树灵还不如。” 第62章 “你大可继续把自己的情绪关起来,就像你对她做的那样。”黑影晃动,“易连山,可你错了。” “你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七情六欲,懂爱恨情愁,但她的心……无风无浪,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她什么在乎的东西。” “那是我遇见过最清澈干净,最荒凉的角落。” 易连山眼前涌现黑雾,他看见了一颗斑驳不堪的心,上面早已荆棘密布,那颗心的主人就站在他的正前方,不断前行…… 苗树成脸上露出梨涡浅笑,她踩着落叶,一步一步走向前方,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下,隐隐约约能听见她傻乎乎的疑问,“爱是什么?” “这会是爱吗?” 易连山嘴角勾起笑容,他随着苗树成一步一步踩在落叶上,一声不吭。 忽而,苗树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扭过头对着易连山笑,“师父,你偷偷跟着我干什么?” “难道,你知道什么是爱了?” 她笑得明媚又动人,易连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回了她一句,“师父,自然是懂的。” “师父,那你能告诉什么是爱吗?” 易连山驻足在原地,不再跟着苗树成往前走。 她越走越远。 易连山像是释怀了,他对着她远去的背影说,“当然,我会亲口告诉你的……” 思绪飘回来,易连山望向苗树成的视线中像是多了一些东西,那道视线像是揉搓过被腌渍入味的酒,香味扑面而来。 许久戈眼珠子转悠的厉害,他脸上的表情转变的非常快,因为眼前的两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先不谈那什么爱的对话,现在这莫名其妙的氛围感是什么? 他张开嘴巴上上下下的开合不止,声音一点也没传出来。 许久戈郁闷坏了,他真的很想说话! 易连山摸摸苗树成的小光头,他认认真真的给她解释爱,“树成,世间苦厄众多,众人皆身在其中,望苦为乐。” “我们为存在有或不曾有的东西发愁,它们扰乱了我们心绪,让我们陷入无解的谜团中。” “你所疑惑的爱便存在于这个范畴内,爱,或许是一种执着,亦或许是一种苦难,亦或许是飘渺虚无的存在……” 苗树成默默摸摸自己消失不见的头发,脸上眉毛皱得厉害。 每个字都清楚的听到了,怎么合起来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苗树成默默叹气,她扭头问许久戈,“如何能见到白嫌器?” 她在叶莲莲的画面中依稀听见了这个名字。 此刻许久戈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猛地抱住苗树成大腿,双手奋力地比划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苗树成不解。 易连山微笑着对上许久戈害怕的眼神,他脸上挂着官方客套笑容,一把拉起他,再用力的扯下许久戈。 “他许是不想说。” 苗树成手掌一翻,树杈子再度握在手上,“说!你敢不说我就揍你!” 许久戈欲哭无泪,呜呜呜,那是我不想说嘛! 第52章 仙门李广 “我没时间和你墨迹, 我问你要如何才能见到白嫌器?” 苗树成强势态度,再次将树杈压上许久戈的脖颈时,易连山默默将噤声咒解开。 许久戈跌坐在地上, “我也想说话,那我不是不能说—” 他抬头看着苗树成,眼睛眨的厉害, 脸上表情更是一愣, 诶, 能说话了! “你想说话那便说就是了, 比划什么?我们又看不懂。”苗树成收回手中树杈,颇感好奇,“师父, 人说话, 还有想说不能说的时候?” 易连山冷着脸看向许久戈,“许是他的随心之举,有些话说哪些,或不说, 是他的选择。” 一侧传音过去,“抱歉施主, 方才是我的不是, 失态了。” 许久戈默默观察了一下易连山的表情, 直接将易连山拉进了不能招惹的区块,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他了。 许久戈不语, 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威胁? 身侧, 苗树成也在发愁, 最近师父说出口的话都听不懂该怎么办? 也是没闲着, 她翻出来袁老那时给她的债单, 翻到背面,以灵力做笔,抄上了易连山说的话。 当然是用她理解的意思。 “今日,天晴,师父说,说话是个人选择,有些时候有人会藏起来一些事情,不告诉别人……” 哪怕是苗树成完全理解不了许久戈张嘴不言的原因,也品不出易连山的玄外之音,还是认认真真的记下了笔记。 她想,这些藏起来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让修者们滋生心魔的原因。 易连山在一侧投以极其温柔的目光,徒儿懂事了。 他有感而发,又对着许久戈说了一句,“话,能说的时候还是全说出来为好。” 许久戈一阵惶恐,身边好似冷风嗖嗖晃悠,他甩甩脑袋,赶紧开口,“白嫌器乃延洲锻器门的精英弟子,最近他炼器名声大噪,若是贸然前往只怕见不到他。” 苗树成停下动作,她问,“那要如何才能见到他?” 许久戈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他伸出手,刚想拍拍手上的灰,两块上品灵石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疑惑的眼神对上苗树成眼中的真诚,“现在可以说了吗?” “给我的?”许久戈惊讶。 “嗯,难道不够吗?” 得到苗树成肯定的回答,许久戈张大嘴巴,这可是两块上品灵石! 他捧着灵石,感到无比费解,她这个人怎么时而特别有人情味,时而毫不讲理呢! 这是在求他提供关于叶莲莲的信息?似是发现了自己的重要性,许久戈也有了些底气。 他仰起头,故作矜持地说:“你们为何一定要见白嫌器?” “他和你们要寻的叶莲莲那可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但你们若是一定要寻白嫌器,自然只能去延洲了。” 许久戈收好手中的上品灵石,探探脑袋,环顾周围,小心翼翼地问,“在延洲,叶莲莲和白嫌器的纠纷,那可是能赶上一趟戏,你们寻人,找别人死对头干什么?他们二人相互看对眼了,日后保不齐还要拼个你死我活。” 死对头……看对眼?这两个词是能放在一起说的吗? 苗树成摇摇脑袋,表示不相信。 许久戈偷摸摸瞥了一眼易连山,见他并无针对,胆子也是越发大了,“你别不信呀!自然是那种命定对手的感觉。” “锻器门和灵药宗自百年前,门派间大大小小的矛盾纠纷不断,时至今日,它们两家门派依旧是互相看不顺眼。” “他们二人互为门派精英弟子,私底下和平面上自是少不了比较,宁当龙头不做凤尾,这矛盾纠纷不就出来了嘛!” 就在这时,许久戈伸出手掌一拍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大声补充道,“对了!倘若你们若是不想去延洲寻人,在铜池城中等着或许也行。” 他解释道,“此番各仙家门派弟子均会来参与比试,你们再等上一会儿,说不定日后还能在比试台上能看见他们二人拿命斗,争高低呢!” 苗树成脑袋里藏着满当当的问题,她又问,“叶姐姐和他为何要争高低?”还是拿命斗。 师父说过,打架不是一件好事。 许久戈再次望了望周围环境,他是真的怕被人偷听了这些事情,而后传播出去,编排仙家门派的精英弟子,他到底是怕的。 “此番比试许是生死擂台,”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声音压低,“听说更为不一般的便是今年登顶头名的奖励,恐是一株藏星草!” 苗树成听完,不为所动,“那又怎么了?” 许久戈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搓搓脸,就像是和苗树成混熟了一样,大大咧咧地和她套近乎,手臂也是大胆搭了上去,“秃头小哥,你是何处人士?” “难不成是从浮屠深林中闭关修行数百年的老怪?现在的无维洲可不是以前的无维洲了,藏星草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药,你为何表现的如此冷静?简直就不像个活人。” 许久戈吐槽道,“那可是藏星草,你就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兴奋吗?” 声音刚飘起来,易连山的眼刀随风而来,准确无误的戳到他身上,许久戈立即老实了,连带着自己的手臂也慢慢悠悠放了下来。 易连山面带愁容,望向苗树成,有些担心。 但苗树成并未在意许久戈的话,反倒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是感受不到啊!。” 她摸着手中树杈想事情,叶姐姐会在擂台上出现吗? 说实在的,她压根就不在意关于白嫌器的事,她仅想确认叶莲莲的安危。 想起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苗树成张嘴问了一句,“白嫌器娶妻了吗?” 许久戈正摸着怀中的上品灵石,一听也是一愣,“他娶妻?” 第63章 “白嫌器如何娶妻?他走的道是孤寂的制器之路,”许久戈挠挠脑袋,“与剑修挚爱是手中剑刃一般,能陪伴白嫌器一生的只有他手中炼制的法器。” “修者追求无上境界,想必他这辈子都不会娶妻,再来他锻造法器如此厉害,怎么可能会舍弃自己的道,娶妻呢!” 他也是开了个玩笑,“但他的成亲对象若是一件法器的话,那应当是没问题的,毕竟法器也能诞生灵识嘛!” 许久戈就是这么随口一提,苗树成确当了真,她张了张嘴,问道,“法器如何才能诞生灵识……” 还未能听到答案,已经有人气势汹汹地来寻他们麻烦了。 “李广师兄,就是他,”谢绝捂着自己的脸,神气十足地望向苗树成,“那个秃头小子打的我!” “就是他夺了我手中的东西,”谢绝垂下脑袋,声音压得很低,“包括那个重要的东西,也被他夺了去。” 李广眼睛上有一道疤,狰狞可怖,他抬手示意谢绝闭嘴,“你连佛门弟子都打不赢,有何脸面称自己为仙门中人?” 他迈步上前,手中出现一件奇特的法器,是一柄弯刀。 “现在将我师弟被夺走的东西还回来,我还可以考虑留你性命,不然……”李广站在苗树成正前方大放狠话。 他身侧的谢绝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是!快些还回来,我师兄还能对你下手轻点!” “原来你是去请救兵了。”苗树成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仙门弟子,我连你们两个一起揍!”苗树成手腕上的珠串绽放光芒,经书佛文一字一句显现,围绕在她身边。 苗树成对上李广狠辣眼神,满脸严肃,身后许久戈望着眼前的场景,默默的期待,秃头小哥会说些什么狠话?已经开始期待了。 然后他耳边很快就响起了苗树成稚气的声音,“你现在求饶,我可以听师父的话不揍你。” 急得许久戈大喊,“喂,打架不打人,还打个什么鬼啊!” 苗树成扭头问道,“是吗?” 许久戈补上,各种添油加醋,“他们是来寻你麻烦的,你为何要以礼相待?” 似是瞧见苗树成态度的迟疑,他又言,“现在你能与他们对话,是因为他们知晓你的实力,若你是一弱小之辈,他们的弯刀现在已经刺进你的身体里了,你何必和他们这些强盗讲仁义,讲道德!”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他们仗势欺人,他们脸上挂着那一幅幅正气凌然的样子,实际上干着恃强凌弱的把戏!”许久戈啐了一声,“我呸!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苗树成表情严肃,“你说的很对。” 她扭过头对易连山说,“师父,我觉得他们需要得到惩罚。” 远处,谢绝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你们当自己是什么?当自己是踏入无上境界的仙君吗?” 谢绝冷笑,“你一年纪轻轻的佛门秃驴,如何与我仙门弟子斗?” 他弯腰拱手,“李广师兄出手吧,望你能教训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 李广不用正眼瞧苗树成,似是并未将她放进眼里,他挥挥衣袖,“今后,这等小事,便不要来请我出山了,我还需要应对之后的擂台战,并没有时间同垃圾打斗。” 他举起弯刀对上苗树成,“见你修为尚浅,我让你一招,免得今后说我仙门弟子欺负人……” 随着李广的话落,苗树成一珠串将其锤飞,“好嘞!” “那就谢谢你让我一招!” 第53章 他的弟弟 “用我师父说过的话, 那就是送你去见大罗金仙!” 唰── 李广像断线的风筝,直直被锤飞。 看瞧着李广越飞越远,苗树成揉揉手, 有点无聊,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见状,谢绝立即跪地, 又是一副醒悟过来且后悔的表情, “我错了, 我知错了, 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苗树成听见他的求饶声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诶, 差点忘了你。 珠串沿着击飞李广的路线往回撤, 顺带着将腿软倒地的谢绝锤晕。 她微微侧头,一脸严肃,“我才不管你们是一个还是两个。”仙门弟子我一起揍! “树成!”得饶人处且饶人。” “什么?”许久戈哑然,人都当你面说要你命了还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扭头看, 脑袋又灰溜溜低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易连山虽是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身侧木鱼却早飘了起来, 梵音阵阵, 一看就知道是要动手。 好家伙, 他果然是不能招惹的存在!许久戈脑袋里再度加深这个印象。 如果说苗树成是不讲道理的存在, 那易连山就是活脱脱一个只讲片面道理的人, 而且那片面的道理还围绕着他徒儿。 苗树成收回珠串, 颇感可惜道, “我师父说过, 揍人揍一半, 给你悔改时间,不作恶来不闹事,今天,就算你运气好。” 她小声嘟囔,“照平常我都会揍完。” 身后易连山脑袋上一团黑线,自家徒儿说的是什么东西?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子的话? “你找死!”李广脚点地,一个翻身重新站立起来。 苗树成拍拍手,“你们就没有其他的话?” 天天都是死,死…… 她都快烦了,也没见你们如何如何她,还不如不说,起码能少惹人生气。 李广怒道,“大胆,你堂堂佛门弟子,公然欺辱我等,实乃大恶!” 苗树成抬头叹气,收回珠串,“哎!” 说你们没长进也是不对……仙门弟子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而在许久戈眼里,苗树成收回珠串的动作似是要息事宁人,那可不行!仙门弟子就是一群道貌岸然之徒,应当得到教训! 他眼中闪过几分决然,不顾其他痛骂李广等仙门弟子,“你们有什么资格评判善恶。” “你们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恶狼,你们迟早会得到报应!” 正准备掏树杈揍人的苗树成动作一怔,怎么个情况? 苗树成眉毛一拧,难道他同仙门也有血海深仇? 只见许久戈扯下身上的蓝袍,撕掉脸上的虚假面容,一张被遍布沟壑刀痕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苗树成摸摸自己的光头,“好像觉得有些眼熟。” 等一下!她翻出入城的那张纸,上面赫然明晃晃的贴着一张仙门通缉令,许犰,3000下品灵石。 他犯了什么事,被仙门通缉? 李广一看见那张脸,周身散发的灵力瞬间转变为阴暗黑气,“让我一阵好找,原来藏在这里了。” 许犰冷笑,“你们仙门鬼话连篇!” “当日拜道,我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登上石阶,你们仙门说的是冠冕堂皇,说我弟道心残缺但胜在骨骼惊奇,愿破例收他。” “我以为我弟时来运转,碰上了天大的好事,却不想他在拜入仙门后不久,悄然离世。” 许久戈跪地,他双手捏拳捶地,“我恨,我好恨!” “若是那日我未听信你们的鬼话,未将我弟送入仙门……” 微风吹来,李广衣摆飘动,他脸上带着不屑讥笑,“哈哈哈你说的如此真情,可你弟未必领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闪着红光的晶石,里面藏着人骨。 苗树成转头望向自己师父,暗中传音,“师父,霍迈那日手中也有这个晶石。” 她严肃道,“里面藏着的或许是和上次一样的怨魂。” 易连山身侧木鱼散发着圣洁光辉,他知晓怨魂有多难对付。 李广周身散发黑气,他划破自己的脖颈,鲜血一股一股地往下涌,他举起那块红色晶石,倏地往地上一砸。 顷刻之间,自他们的脚下浮现出万千光线,一个个繁琐阵法悄然出现。 “若是能将你抓住,倒是也不枉我唤醒此阵。” “此阵,名唤,溺亡。” 他伸出手沾染上脖颈的血,往地上一抹。 浓烟滚滚而来,烟尘弥漫,众人被笼罩其中,红光一闪,铜池城盔甲战士再现,但铜池城中却不见人影。 铜池城内非常安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白日朗朗,浮屠深林某处,一阵阵山间雾气交缠着微微亮光,眼前的一切都瞧不清楚。 苗树成摆弄着手中的树杈,她呆站在一侧,指着许犰,她傻乎乎的问,“师父,他脸上的疤能治好吗?” 易连山扶起昏迷倒地的许犰,望着他脸上的骇人伤痕,摇了摇头,“他脸上的伤痕并未普通剑伤所伤,实乃高阶法器,恐是修复不了。” 苗树成停下摆弄树杈的动作,蹲下身子抱紧自己,带上了些许忧伤,声音又细又小,“师父,我不想被人划破脸……” 她记不起前世的那种伤痛,记不清剑锋割破自己脸庞的感觉,但她心里就像被人丢下了一块石头。 第64章 石头下压着一根尖刺,它平常安稳的呆在某个地方,从来不出来打招呼,一旦她撇见那些剑刃,撇见那过往的伤痕,那块石头就越压越紧,让她叫不出声,喊不出疼。 苗树成知道,在那里,在那块石头压着的地方,鲜血淋漓。 就像现在一样,入眼她看见的只是白茫茫一片,耳边响起的是微风吹动落叶的细响,但她心里的石头却时不时的发出动静,压的越来越下。 想起前世种种,那些屈辱痛楚她不敢忘。 易连山撇下许犰,走上前来,他摸摸苗树成的光头,蹲下,牵起她的手,哈气,带着笑问她,“冷不冷?” 苗树成慢慢松开抱紧自己的手,缓缓地凑到易连山身边,她几乎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 她望着那片浓雾,声音轻飘飘的,“师父,我好冷。” “我心里好冷。” 易连山揽她入怀,紧紧地拥抱着苗树成,“嗯,我知道了。” 他摩挲着她的肩膀,给她温暖。 最后,易连山望着前方的雾,慢慢的说了一句无声的话,“对不起。” 许犰一醒便焦急的张望身侧,他爬起来,对着前方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大喊,“李广呢!” 许犰说完便哆嗦了一下,“呜,好冷!” “嗯?”突然他感到了一些不对劲,“你们怎么没有反应?” 许犰走过去,“喂,我问你们李广,你们怎么不回答我?” 走过去一看,人傻了,这什么情况? 怎么他们两个人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的白雾? 许犰伸出手扇了扇他们脸上的白雾,却怎么也扇不掉,到这里他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不对!有危险。 就在此时,许犰觉得周围越来越冷,连带着脚都变得越来越僵硬,更甚至动弹不得,“可恶,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望着眼前的白雾,心里泛起不尽的酸楚,他不甘心! 许犰大喊,“我才刚刚潜入铜池城,好不容易求取白嫌器为我制作法器,万般不容易才和仙门弟子搭上关系,我还没有为我弟弟报仇,我还没有杀光仙门弟子!” “我不服!”整个山林中响彻许犰的呐喊。 突然他耳边响起嗖嗖的弹跳声,两道人影,一白一黑,从浓浓白雾中悄然现身,他们腾空踏上山间枝桠,二者对峙扭打成一团。 许犰瞳孔微缩,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他弟弟,许戌! “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多管闲事,现在停手,还能饶你不死,”身着白袍,李广手持弯刀,刀身遍布灵气,对着许戌威胁道,“为了那所谓的情谊,何必如此执着?” 白雾和许戌的头发交缠在一起,让人探不清楚。 在地面上,许犰拼命地瞪大眼睛往那边瞧,他想再看清楚一些他弟弟的面容。 他对着那近在咫尺的人儿大喊,“许戌!” 声音又是响彻林间,可许戌和李广好似没听见一般,全然不理会他的呼喊。 风儿吹动许戌的头发,黑色发丝飘荡在空中,那张澈净年轻的脸上露出桀骜冷漠的神情,“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你算什么东西?” 许戌笑道,“一个抛弃灵魂,抛弃自己,算不上人的东西?” “你这个怪物……” 李广大怒,一记弯刀刺穿许戌的胸膛。 “不!”许犰大喊,他悲痛欲绝,双手用力地碾碎了手下山石,他望着李广的身影,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许犰望着那从空中落下,没了气息的血肉身躯,他奔溃大哭,“为什么要丢下我!” “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活!!!” 他嘴中数声低喃,“许戌,我好想你……” 活落,一道道裂痕出现在许犰僵直的身躯上,而那一团团笼罩在易连山和苗树成身上的白雾也悄悄退去。 苗树成揉揉眼睛,一脸茫然,“师父,我们这是在哪里?” 易连山呼气,脸上的红晕缓缓消散,他尽量让自己冷静,暂时忘记自己刚刚抱的是自己徒儿。 他观察片刻后,召出木鱼,阵阵梵音,攻击山间白雾,雾气中亮起万千光线。 易连山道,“我们在阵法中。” 苗树成爬起来,“阵法?有什么办法可破阵?” 她左右观看,忽而撇见了许犰,他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苗树成大步跑过去查看,走近,瞬间一愣,“师师……师父,他抱着一块碑?” 作者有话说: 不是bl线,是设定,往后看就知道啦,不是骨/科!不是骨/科!不是骨/科!重要的事强调三遍,因为后面的没修改完,我还不满意,所以今天没有一起发出来 第54章 虚无云恶 上面刻着许戌, 他是谁? 苗树成想了想,应当是和许犰有些渊源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抱着这块冷冰冰的石碑。 如今许犰闭着眼, 像是睡着了。 她注意到许犰脸上的数道泪痕,稀奇的蹲下查看。 苗树成拧着眉头,有些纠结, “师父, 要不要叫醒他?” 他好像在做噩梦。 许犰浑身颤栗, 嘴唇抖动不止, 口中不断重复着什么,就是声音太小,苗树成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依稀只听见想你二字。 他在想谁? 易连山驱散身上不知何时染上的水珠湿气, 走过来,蹲下。 他发现许犰双腿上被白雾遮掩的有些严重,甚至结出了诸多冰霜,大块大块的破碎冰霜覆盖在腿上。 “他身上的白雾有些特别, 似是冤魂怨气。” 易连山一手握珠串,一手画佛门法咒, 试图驱散绵绵白雾。 经文符语围在许犰周围, 白雾渐渐移动, 它们聚在一起, 似绵软云朵, 眼见着便要从许犰双腿上离开了。 忽而间, 山林中的白雾大片大片的靠拢, 很快, 一张惨白的面庞出现在苗树成和易连山面前。 不好!易连山暗道不妙, 当即手提苗树成,朝山林的反方向退去。 这些怨气与霍迈那次的截然不同,它们身上少了很多阴暗和悔恨,仅留白茫茫的一片,任凭易连山如何施展拳脚,念叨佛语,白雾依旧不退半步,更不用提驱散它了。 幸好那些白雾对她们并没有恶意,那张人脸紧密的挡在许犰周围,不允许易连山和苗树成靠近,将二者赶走。 见此情况,苗树成疑惑抬头,她问,“师父,它们真的是冤魂所制怨气吗?” 为什么完全没有那种诡异阴暗的感觉,反倒是无端让人感到心中荒凉,无由让人感到孤寂。 它似乎在彰显心中的空空如也。 易连山摩挲着手中珠串,他觉得无比棘手,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师父怎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苗树成扭头,见师父在思考便不再打扰,她自己偷偷转身,弯腰去瞧山林间的白雾。 苗树成伸出手,见白雾围着她的手指蹭,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便大胆地摸了摸。 “师父,它们摸上去软绵绵的!”苗树成惊奇道,“像是有触感的云。” 易连山低喃,“软绵绵……” 有触感的云?! 他陡然抬头,意识到了眼前的白雾是什么东西,他快速往苗树成方向跑去,径直用力地拍散绕在苗树成指间的白雾。 将自己徒儿拉近身侧,木鱼飞出,响起阵阵有规律,有节奏的梵音。 “师父,怎么了?”苗树成扭头,不解的问。 易连山面上表情凝重,解释道,“万事万物自天地间诞生,众事众人均有生死轮回,而有一物异之,它唤云恶。” 苗树成重复道,“云恶?”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满是好奇,“师父,它是什么?” 易连山张开双臂挡在苗树成面前,他很是紧张和严肃,“云恶,便是虚无。” “哈?”苗树成惊讶,“师父,虚无是什么意思?” “难道它是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吗?” 苗树成睁大眼睛看那些白雾,她说,“师父,可是我能看见它们呀?它们又哪里会是虚无呢?” 易连山无法回答,因为无人知晓云恶是如何诞生的,更不知它是从何而来…… 无维洲佛门,叩拜佛祖的蒲团下有一破旧不堪的书籍,其中略微记载了云恶的故事。 云恶是天地虚妄的一切,它是摸不到,触碰不到的存在,它罔顾轮回,游离在世界规则之外,没有人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书上写道,它生性顽皮,时而化做亡者同他人接触,时而化做恶鬼,屠杀不尽…… 从未有人见过它的真容,也从未有过人知晓如何治它,云恶就是打破规则,无法被束缚的存在。 因它飘渺虚无,因它作恶,故而唤作云恶。 随着易连山和苗树成的话落,山林间的茫茫白雾退散,甚至连许犰身边的那张白雾组成的人脸也消散了。 第65章 一道桀骜的声音浮现,“哦,还是被你发现了。” 自二者眼前骤然浮现一位少年,他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极为好看,又绿又圆,仿佛是葱翠山林中藏着的精怪。 他身着繁花长袍,身上仿佛能看见时节更替,额间还镶嵌着一块泛着湖蓝色亮光的石头,有些奇怪的便是石头上有一道裂痕。 易连山顿觉如临大敌,微微侧身将苗树成彻底挡住。 身后苗树成探出脑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单手撑着脸,自在的靠在树上,“我叫什么名字……” 少年靠在树上,似没有骨头一般,侧身一转,对着苗树成眨了眨眼,“我乃云恶。” “我经过的世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名字?”他耸耸肩,“我没有名字。” 苗树成捏紧自己师父的衣袖,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就像看到了望不到尽头的海,仿佛她一个人站在海边望着深沉的黑夜,空寂的让她有些害怕。 她努力鼓起勇气,转身指着许犰怀中的石碑问他,“那个不是你的名字吗?” “你不叫许戌?” “是嘛……我也能拥有名字?”他似是在自语自答。 苗树成见他这副安静模样,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害怕,她尝试着接了话,“那是自然了!” “不论是谁都能拥有名字。”苗树成仰着头,说着自己的道理,“有名字不就代表着有人会喊你,会思念你吗?” 苗树成皱着眉头,突然有些生气,“没有名字,岂不是白来这世界一遭?” 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虚无缥缈,这也太孤独了! 苗树成答,“你既存在,又怎么能没有名字呢!或许无人念你,想你,但你既然存在,不就意味着存在有被人呼唤名字的机会吗?” “你当然能拥有名字了,如果没有名字,那别人该如何想你,念你呢?” 许戌笑了,他说,“这个答案我喜欢。” 忽而,他伸出手,取下额间的石头,走在苗树成面前,递给她,笑的肆意又开心,“喏,送你了。” 苗树成往后退了一步,她问,“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石头?苗树成抖抖自己腰间的储物灵袋,“我有很多灵石,好像不需要你的这块。” 她觉得那块石头呆在许戌额头上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摘下来送给她呢? 苗树成嘀咕,他真是一个慷慨的奇怪家伙。 许戌笑的更开心了,他将石头放回去,眯着眼对着易连山微笑。 一道传音在易连山耳边响起,“赌上命,救人其实也不错……但日后,可千万别让她伤心。” 似是在警告他。 易连山眼中闪过几分迟疑,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见许戌转身似是要离开,苗树成从易连山身后走出来,她指着倒地的许犰问,“你不再见见他吗?” “他好像很想你。”许犰喉间传来微弱声音。 许戌身子一顿,脸上浮现出一个无比委屈的表情。 他摸向额间石头,温柔道,“还是不了,他想见的不是我。” 只是我化作亡者的他弟弟而已…… 苗树成摸摸自己的秃头,满是费解,“为何?” “他喊的就是你的名字啊,你不就是许戌吗?” 少年低语,“对啊,我不就是许戌嘛……” 若我真是他便好了…… 许戌抬头望天,山林间偶尔飞过一两只山雀,他一跃而起,落在易连山身后,他伸出手揪出了一抹黑色的影子。 他一把抓住心魔,调皮地往易连山身边凑,压低声音,“若是你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轻易点头。” 易连山愣住,站在原地。 他记起来了,云恶诞生自虚无,它们天生有一种能力,能预知未来…… 许戌嘴角上扬,脸上满是张扬,走动几步,对着苗树成笑,他问,“你喜欢听故事吗?” “故事?”苗树成反应的很快,她问,“是关于你的故事吗?” 许戌点头,“我活了很久很久了,你想知道任何关于我生命中发生的一切都可以。” “我想知道你和许犰的事!”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苗树成实在是好奇那块被抱紧的碑。 张扬的少年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自然,他摸了摸苗树成的光头,提出了一个办法,“既然你想知道,那你就帮我取个名字吧!我不喜欢现在的名字。” “我若是觉得好听,便让你看看我的故事。” “当真?” “当真。” 苗树成立即摸着自己的脸开始想,她问,“你最喜欢什么?” 恰好此时再度响起一道声响,“我好想你……” 许戌扭头,望着躺在地上的许犰失了神。 苗树成将他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他垂下头,指着远处的许犰笑着回了一句,“我喜欢他。” “实在是太蠢了。” 他似是自嘲,又哀哀的说了一句,“但我又不敢喜欢他。” 苗树成追着问,“为什么喜欢别人还会害怕呢?” “你喜欢就大声去说呀!” 许戌斜着身子,往苗树成身后瞧,“哦,你觉得喜欢就应该大声说出来?” 苗树成认真点头,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 “喂,听见没有?喜欢就应该大声说出来。”易连山接住这道传音,迎上许戌的眼神,他顿觉无地自容。 他的心,又乱了。 许戌手中心魔瞬间变得强大,挣脱了他的束缚,“这倒是有点意思。” 许戌不再理会易连山,转而走到苗树成身边,“帮我想好名字了吗?” 苗树成想了很久,她没有想出什么美好的名字。 她试探着问,“空空,怎么样?你喜欢吗?” “空空……”许戌脸上再次浮现那抹桀骜的笑,“喜欢。” 就像他的一生一般,本就是一场空欢喜。 白雾腾起,许戌消失不见了,自苗树成眼前出现了一场梦…… 第55章 何为离别 入眼便是一条偏僻的街道, 往里走,能瞧见身着黄色法袍的假道士举着火把,跳来跳去, 嘴里似是念叨着什么,振振有词。 窄小的屋宅内有一位妇人哭得泣不成声,她瘫倒在一侧, 无神地望着那火把, “我儿啊……” “许戌她娘, 你别哭了, 这趟法事过后说不准许戌就无事了。” “就是,许戌染的只是轻微风寒,会无事的, 那何必如此伤心, 若是许戌病好知道了该伤心了。“有人说。 身着灰袍的妇人并为被她们的话止住伤心,反倒是更加忧愁,“若许戌当真是轻微风寒,他怎会一直躺在床上不醒?” ”你们莫再骗我了……”妇人望着那火把眼神凄苦又悲凉。 劝解的众人面色一变, 扭头叹气,也消了再劝她的念头。 她们心里都清楚许戌怕是不行了。 院内充斥着伤感, 在屋宅外一个身着蓝衣的娃娃排在前来拜访的人群之后, 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手里捧着一把糖。 “许犰, 你又去帮你弟弟买糖了?” 娃娃擦擦自己额头的汗, “嗯, 我弟弟爱吃。” “哎呀, 许犰你可太懂事了。“那人摸摸许犰的头, 安慰他, “你弟弟会没事的。” 于屋宅正上方的云层之上,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姑娘。 她打着哈欠醒来,往地下一瞧,双手撑着脸笑,“可惜,他好像撑不过去了,想来也是吃不到你手里的糖了。” 她抬抬手,只见方才还洁白无瑕的手腕忽而系上了一根醒目的红绸,“嘻嘻,我倒是许久没吃糖了。” 此刻再看,云层上的小女孩消失不见了,而屋宅内闭眼的少年悄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不然吓一吓这个连符都不会画的假道士? 许戌又默默闭上自己的眼睛,很快,道士举着火把,口含一口烈酒,刚对准喷出一点点酒水,躺在棺材内的他猛地弹起,对着道士扮了一个鬼脸。 ”啊!”吓得假道士一个屁墩,面露惊恐,径直将酒咽进肚子里,直接跌倒坐在地上。 许戌指着他大笑,”哈哈哈哈。” 周遭的哭声和悲痛停滞,那位妇人嘴巴微张,不敢相信这一切,她撑起身子往许戌这里跑,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我儿!” 许戌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似乎是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双起了茧子的手在认认真真地抚摸着他,确定是她孩子,确认他没事后,终于是又哀哀的哭了起来。 “娘,我没事。”许戌像是习惯了一样,“他”颇为熟练地安慰着这名妇人。 众人眼中满是惊讶,她们口中传出的惊呼声不断。 “撞鬼了嘞,许戌没事?” 一人猛拍他背,“咋说话呢!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第66章 “就是就是。”那人忙招呼许犰,“娃儿快来,你弟弟醒啦!” 许犰捧着糖,跌跌撞撞地往人群里挤,终于冲进了院子。 他跑过来望向许戌,眼睛红红的,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举起那捧糖给“他”,“吃吗?” 许戌笑的眉眼弯弯,停下抚摸妇人背脊的动作,他抓起一颗糖,拨开糖衣,含着糖回了一句,“真甜。” 又接了一句,“谢谢哥哥。” 许犰顿了一下,整个人透着一股憨气,他摸着自己脑袋傻笑,“不客气。” 白雾腾起,画面变了。 这时,许犰和许戌背好行囊坐在马车上赶路。 “弟弟,此番赶去拜道,我们不能辜负阿娘,定要顺利拜入一个仙家门派才是。” 许戌懒洋洋的躺在马车内,一副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模样,“哥,你还不知道我身体的毛病嘛?” “你能顺利拜道就是了,我不成功就回去陪阿娘。” 许戌翘起二郎腿,心里嘀咕不止,让我这自由自在许久的云恶拜仙家门派?还不如让我当个普通凡人体会生老病死来的有趣。 “修仙,长生……”许戌瘫倒在马车内,“那可实在是无聊过头了。” 马车外许犰听着自己弟弟的言论,眉梢间涌现的满是难为情,他掩下伤感,笑着回答,“不会的,我弟弟怎么可能拜道失败呢!” 画面转换,出现在苗树成眼中的是她见过的熟悉场景,拜道石阶。 许犰和许戌两个凡人走的石阶同修者走的石阶并不相同,但那些对修者来说微乎其微的灵力波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几乎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许犰咬着牙在坚持,他满头大汗,伸出去的脚步却越发坚定,他不愿放弃。 许戌落在他后面很远,刚开始他还装装样子,面对这灵力很艰难的模样。 等许犰越过他往前走,他当即又是一副双手背于身后懒洋洋的样子,“应该也差不多到我离开的时候了。” 许戌掰着手指算,当这个少年的日子有点太久了,他想体验其他人的生活了。 不想他在这里思索时,许犰正巧回头看,他望见自己弟弟蹲坐在离他很远的石阶上,似是在发愣。 许犰皱着眉头望着他,而后一声不吭的往回走,全然不顾他离那石街顶峰只差那最后几步的距离。 他走下来,一把拉起许戌,嘴里贴心的念叨,“是不是累了?” “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许戌望着步伐发软的许犰,这只活了许久的云恶头一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就陪他一起往上走了。 “他”望着许犰拉着自己的手出神的想着,他这人怎么这么奇怪,真的是太笨了,都快到顶峰了为什么还要下来找他。 拜入仙家门派,不是他为之努力许久的目标吗? 白雾遮盖住画面,很快出现的便是另外一副场景。 仙门长老腾空站立于二者面前,对着他们说道,“你弟虽是道心残缺,但胜在骨骼惊奇,我们愿破例收下他。” 仙门长老何等的人精,拜道石阶上的一切他们都望得见。 一名普通的凡人和一名望不出深浅的存在,他们自然是回选后者。 许犰眼睛红了,他跪在仙门长老面前,求他们一并收下自己,哪怕是一个打杂的也行。 “你与我们仙门无缘。” “灵剑庄已愿意收下你,你何必执着于我仙门呢?” 许犰身子僵直,他心中设想过无数可能,但他从未想过和许戌分开。 他望着许戌,无比不舍,嘴里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离别?对云恶而言,它们最擅长的便是离别。 许戌笑着劝他,“哥,你顺利拜入灵剑庄,而我也拜入仙门,这不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嘛!” “嗯。”许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他到底是点了头。 就在许犰转身的瞬间,他脸上露出的是无限忧虑,手掌握拳。 他似是在害怕什么。 时间匆匆踏过,不过一月,许犰双手持剑,面无表情的闯入仙门。 他怒不可遏,举着剑割破仙门的门匾,指着仙门长老破口大骂,“我弟呢!” “将我弟还来!” 仙门捏死一个修者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躺在云上偷懒的小姑娘抿着唇,很是发愁。 “这傻子怎么还去仙门寻仇呀?” 她从云上扯下一团软绵绵的云抱在怀里,“人离世就是离世了,你说你寻什么?” 她虽是满口嫌弃许犰,却也是手中动作不断,处处替他挡下仙门长老的攻击。 忽而自仙门中弹出一道红光,无比准确的瞄准了她,“糟糕。” 她是云恶,应当游离在三界中,而不是长久的停留在某一个地方,这只会让她沾染上凡尘,更会让她的踪迹出现在世人面前。 李广手持弯刀出现在她面前,“你是何物?” “为何要多管闲事?插手我们仙门之事,只有死路一条。” 白雾遮住那抹红光,她又化作许戌的样子,满不在乎的笑着,“我想管便管喽!” 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而李广就似看不见一般,戒备地打量着四周。 许戌站在云上,揪着云往他身上丢,不一会儿,李广脸便被打肿了。 她捂着嘴偷笑,“你又能如何?” 李广勃然大怒,他举着剑胡乱砍着,“该死,别让我抓住你,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她坐在一朵云上,笑的开怀,自在又舒适。 等许犰离开仙门后,她也缓缓消失。 夜间,浮屠深林中亮起一团火光。 许犰呲着牙揭开身上缠着的绷带,停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往火中丢了几根木头。 火烧的更旺了。 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更显得他没有血色。 忽而山林间飘来一阵清风,云恶躺在一朵云上,撑着身子看他。 此刻,她没有再化作许戌的样子。 她心疼地望着许犰,一阵嫌弃,“真是个笨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对你弟弟就这么在乎吗?”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醋意和不满,她望着那些伤口很是生气。 云朵散去,她光着脚,慢慢走近许犰,弯下腰,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你看你脸上这些伤口,都是高阶法器划破的,以后怕是都治不好了。” 她还伸出手指,沿着许犰脸上的数道疤痕,轻轻的勾画,“哼,让你去寻仇。” “这下子花了脸,日后许是都娶不到媳妇了!” 许犰似乎是感受到了与云恶接触的寒意,他皱着眉头,甩了甩自己的脸,而后离火堆更近一些,好取暖。 云恶见他这一系列动作,反倒是双手叉腰,有些生气,“好呀!你现在都嫌弃我凉了!” 她撇着嘴吐槽,“你对你弟弟倒是万千千好,见他手冷脚冷心疼的要紧。” “哼!”她说完便离开了。 留下许犰一个人依偎在火堆旁。 他望着火堆出了神,似乎是在想什么。 第56章 欠她一句 许犰清理好自己的伤口, 背上行囊,踏上了前往延洲的道路。 他已经知晓那个可能杀害自己弟弟的仙门弟子李广会前往铜池城,参加比试, 他需要找近日名声大噪的白嫌器炼制法器,希望能借此法器同仙门弟子发生矛盾。 在他头顶上,一直有一团棉呼呼的云跟着他。 云恶若是心情好, 便好心的他遮一遮太阳, 见他不顺眼就飞的远远的, 专门让太阳晒他。 遇上雨季, 下雨打雷通常都帮他挡一挡,刮风便是坏心思的对着他吹,见他眯着眼, 瞧不见路才收手。 同一时间, 仙门的通缉令颁布了出来,胆敢单人持剑敢公然挑衅仙门,经过仙门施压,灵剑庄已将许犰剔除弟子身份。 许犰全身心投入寻人制器, 前去延洲的路上,他对此并不在意, 只是在偶然经过一修者摆的摊子, 买了一块贴合自身人脸的面具。 一路上他遇到的追杀太多, 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了。 许犰自打斗中修行, 他手持剑柄, 并不畏惧。 头顶上跟了他一路的云恶, 生气到不行, “又是打打杀杀, 这个蠢家伙, 身上留那么多灵石干什么,不知道坐传送阵嘛!” 她这个算得上是老怪的云恶都知道,可这家伙居然是宁愿爬险山,渡恶水,也不愿意掏出灵石来坐传送阵。 在第三次将命悬一线的许犰救回来,云恶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怒意,不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她伸出自己的手,拍打着许犰的脸,尽管都是白雾,压根就没有力气,她还是依旧在抒发着自己的愤怒,“你真是要气死我!” 在追杀逃亡的颠簸下,他们终于到了延洲。 许犰蹲伏许久,终于是求到了白嫌器为他炼制法器的机会。 第67章 等许犰得到法器,飘在上方的云恶伏在云里对着他一顿数落,“没出息的家伙,总想着为自己弟弟复仇……笨死了。” 云恶转过身子,趴在云里将整个脑袋埋进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弟弟走了。” 声音低低又猛地大声起来,“笨家伙,别再去找仙门麻烦了!” 云恶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神情,她缓缓从云上飘下来,细心的为许犰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浮现在云恶脸上的神情却不似那散去尘土一样轻松。 她低喃道,“你再去,我就不一定能护住你了。” 劝回一个执迷不悟的人有多难?云恶不知道,在她活着的漫长岁月里从没做过这件事,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而许犰心中似是笃定了为弟弟复仇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轻易放弃,任凭云恶如何施展神通阻挠他,他还是执拗的要找仙门报仇。 之后的画面便是许犰与仙门弟子发生冲突,再往后就是遇上苗树成和易连山。 李广认出了许犰,他唤起铜池城中那一个个密集法阵。 众人被法阵传送到浮屠深林,云恶一直藏于云间,见此情形,她选择了一个最直观的办法。 她想让许犰醒悟,也想让他知晓,他弟弟早已不在人世。 “如果能让他清醒,再当一个骗子又如何。” 故而云恶再次化形,许戌终于是再次出现在许犰面前。 他站于林间,面对上李广。 只是打斗的结果让重新忘记自己弟弟的许犰感到绝望…… “许戌“当着他的面,被李广伤害,直至陨落。 云恶撤掉自己所有的防备,直到李广的那柄弯刀戳穿她,从林间往下掉的时候,她想,终于能做回自己了…… 当回那只活在世间,自由自在的云恶。 也是因此,云恶额间石头出现了裂痕。 可在许犰大声呼唤下,云恶心软了,她听不得那悲痛的声音,怕许犰奔溃,云恶不得不让他沉睡。 她指着石碑给苗树成介绍,“那块碑真的是许戌的,我扮亡者时总会亲手为逝去的亡者们立碑。” 云恶说的很洒脱,“毕竟那是他们的身份,不是吗?” “我总归要还给他们,”她望着石碑出神,是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苗树成看完这一切,手不由自主地捂上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动的厉害。 她好奇问,“你是云恶,为什么会单单在他身边停留这么久?” 长时间停留不是会让你沾染上凡尘吗? 云恶摸了摸苗树成的光头,回答道,“因为他给了我一捧糖,保护我,还处处照顾我,处处对我好。” “我曾偷偷躲在云间听他念叨,该如何对我好……我藏在云里回答了他,想吃口甜。他根本听不到我的答案,却又恰巧送了我一捧糖。” “就是那个时候,我停住了自己离开的第一次脚步,我决定再待一会儿。” “待着待着,我就变得贪心了,我给自己找了无数不能离开的借口……”云恶抱着怀中的云团,失神说着话。 在那声声浓密爱意里,苗树成打断了她,“只是因为这样?” 冒着被厉害修者发现自己的危险也要留下来,仅仅是因为那捧糖? 苗树成低下头嘀咕,“为什么呢?” 突然苗树成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她问,“你喜欢他?” 云恶没有回答,她笑嘻嘻望着抱着石碑的那道身影。 苗树成急慌慌地揉着自己额间有些轻微发烫的地方。 喜欢……喜欢就不会想离开,喜欢便记得他的好。 原来喜欢如此简单? 云恶捂住苗树成的眼睛,笑她,“你当爱是什么难以捉摸的东西?” “你睁开眼看看。” 苗树成听话的睁开了双眼,她看见了一片透明的雾,干净到仿佛眼前没有存在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亦是我的爱。”云恶有些坦然,她说,“我一直以来都是这般模样,世人瞧不见我,摸不着我,但我又确实存在。” “我习惯了长时间游荡在三界中,我当过一汪水,我踏过的每一块山石绿草,淌过的每一处山林,城墙,街道。” “我望见过无数世人,我充当过万千亡者,我也遇到过很多善良,美好的人,但那些人就像是粗粝的砂石,在水流中不停翻滚,甚至产生变化,我是那汪水……从头到尾我都只能从他们身边缓缓淌过,我融不进去,也留不下来。” 云恶顶着数不清的名字为亡者创造不一样的经历,可那些东西就像被时间长河洗涤的城墙,它们终会化风,随风而逝。 在这数不尽的无聊岁月里,亡者的名字们慢慢耀耀生辉,只有她一个人被时间忘却,一个人没有“名字”的继续活下来。 云恶伸了个懒腰,“但你无需懂这些东西。” 苗树成追问,“为何?” 云恶冷静的说,“因为每个人感受到的爱都是不一样。” “爱,教不得。” 梦醒,云恶现出真容,在山间微弱的光线下,一张纯净到极致的脸浮现在苗树成眼前,望不见任何瑕疵,更为关键的是她的眼睛。 她有一双瞧起来毫无生气的雪白眼眸,看上去无比清冷孤傲。 云恶身形小小的,身上的衣裳极其洁净,但额间那块石头不再是天蓝色,反倒是雾霾霾,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笑得格外好看,手指向自己额间的石头问,“你真的不想要这块石头吗?” “这里面藏着你需要的东西,你不想懂得爱了?” 在云恶第二次询问下,苗树成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是她该需要的石头?她想懂得何为爱。 没等苗树成问出这些话,突然一道红光照应在云恶身上,醒目且刺眼。 李广手持弯刀砍断一片灵树,“这次,你该怎么走呢?” 苗树成果断挡在她身前,“空空,你先走,我帮你揍他!” 李广手中握着一块红色晶石,那块石头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照射在空空身上。 此刻,李广脸上的笑在她眼中格外恶心。 云恶并没有答复,她为了躲开那红光,不得不再次化形。 苗树成双脚踏地,身子很是紧绷,她紧盯着李广,而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到了人前,手握树杈猛地打在李广身上,将其击退。 李广嘴角浮现红色,他冷笑着站于远处,将手中红色晶石直接掷于地面砸碎。 山林俨然化身为血池……地面上泛起无数红色泡泡,山石,树木间流淌着鲜血,无数花草植物枯萎,它们的残骇随着猩红的血液涌动,空气中扬起一股股阴冷的寒凉。 地面上亮起万千红色光线,密集的阵法再次出现,苗树成和易连山均被忽如其来的阵法束缚,动弹不得。 苗树成望向云恶,“空空,快走!” 伴随着四周传出的浓郁血腥味,躺在地上抱着石碑的许犰也醒了。 许犰爬起来,眼中仿佛只剩下那一抹身影,他朝她大喊,“许戌!” 云恶心头一颤,转过身,便瞧见了他。 许犰大步走近,攥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唤着,“许戌,许戌……” 云恶不知他唤的是谁,她只知此刻自己的心中的委屈。 她想甩开许犰的手,他却抱得非常用力。 许犰将脸埋至她颈间,皮肤上传来的湿意灼伤了云恶,她的心疼了起来,她也哭了。 她额间的石头一改灰沉沉的样子,变得耀眼起来。 许犰抹干净自己的泪,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问,“你躲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要抛下我?” 云恶望着许犰眼中的自己,泪水沁湿了她的眼,恍恍惚惚间她瞧见“许戌”的相貌,哭得更凶了。 她好想问他,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她好想对他说,我喜欢你…… 忽而他说,“许戌,不要离开我,好吗?” 耳边传来的名字,让云恶释然了。 争论这一切好像并没有意义。 她不想被唤许戌…… 她有自己的名字。 “他”说,“哥哥,你能叫我一次空空嘛?” 许犰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什么都没意识到,满是欣喜的低声反问了一句,“什么?” 回想起他这些日子的蠢样,云恶想,一定要让他感到伤痛,要残酷的告诉他许戌已经离世了,然后自己再酷酷的离开。 然而在李广持着弯刀刺过来的那一个瞬间,用力地推开了许犰,只身挡在他的身前。 那柄弯刀狠狠地朝她心口扎了下去。 她瞧着许犰整个人都呆在那儿,云恶张了张嘴,想再同他说句话,喉咙里堵满了鲜血,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她便傻傻的望着他笑了笑。 她想,自己在漫长岁月里身为云恶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忘记和离别,可这次她心中有些了其他的念头。 第68章 她想,许犰你可千万不能忘记她。 因为你还欠她一句,空空…… 许犰哭红了眼,他望着许戌化为一缕缕白雾,融入他们脚下的阵法中…… “许戌!!!” 云恶散去前,望着许犰的痛呼,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你看,或许这就是她不该存在的意义…… 她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名字。 云恶张了张嘴,无声地说着,“再见了,我的哥哥。”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迷迷瞪瞪中好似听见有人唤她,“许戌,许戌…” 云恶皱着眉头,真讨厌…… 叫她空空多好。 她喜欢这个名字。 第57章 比云漂亮 李广收回弯刀, 他站在血池中心,眼中溢满鄙夷,“不过是随意能捏死的蚂蚁罢了。” 螳臂当车, 不自量力! 血池中不断翻涌出血泡,李广双手一伸,手往下一拧, 倏然, 一道道红光照映在苗树成身上。 “佛门弟子竟然同妖物纠缠在一起, 倒也是稀奇事, 我已经快厌倦对付你们这些不识相的东西了……” 苗树成耳边响起无数哀嚎,手腕上的珠串腾起佛门经文抵挡。 她站在法阵内,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灰色石头, 半晌没有动作。 忽而苗树成抬头问道, “师父,佛爱世人……” “那佛,可曾杀过人?” 易连山皱皱眉头,不曾言语。 苗树成闭上了眼, 她额间泛起滚烫的热气,缓缓流淌了光泽, 竟是自她额间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红色树纹! “树成?” “师父, 你教我, 心向佛, 亦能知佛, 念佛便能入佛, ”她睁开眼, 双目中的视线无比寒冷, “但……若是我不知佛为何物呢?” “若我信佛, 却弑人呢?”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易连山眼中的波澜不惊顷刻间化为错愕,踏入歧途的只要有一个便好,他试图拉住自己徒儿的动作,“树成!” 然而他并没有能拦住她。 苗树成周身灵力狂暴倾泻,她整个人似一柄刀般,锋利的向前划去,“佛教我念慈悲,可恶者作恶,要我视若无睹?” “我做不到!” 苗树成脸上面带微笑,“我佛慈悲,却也未必慈悲。” “啊!” 响起凄厉的惨叫声,李广的嚣张身姿在苗树成干净利落的攻击下,彻底灰飞烟灭。 血池中翻涌,飘荡出成千上万的冤魂,张牙舞爪地冲向苗树成,只见她闭上那双漠然的眼睛,席地而坐。 她再道,“我佛慈悲!” 苗树成双手合十,口中念叨佛语,那些呲牙咧嘴冲向她的恶鬼冤魂,周身布上经文,猩红的颜色也渐渐褪为圣洁白色,而后消失不见。 随着李广和一众冤魂的离去,浮屠深林中的异象全部消失。 易连山在自己徒儿闭眼的瞬间,咬破自己的手指,重重地按在苗树成额间。 直到那抹滚烫的炙热消失,苗树成才睁开眼,她没有激动自己重获自由,反倒是哭的稀里哗啦,更是马上跑到许犰身边,抓起他的衣领斥责。 “不准你叫许戌,她有自己的名字,叫她空空!” 苗树成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又是生气的补了一句,“不对!” “不准,你不配喊她。” 许犰魂不守舍的跌坐在地上,他摸着那腾飞的白雾,一个劲地说着,“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他伸出手,握不住那飘渺的雾。 许犰伤心欲绝,“你还是会走,不是吗?” 苗树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感到满当当的气愤,“空空不说,是因为怕你伤心,可我不怕!” 哪怕苗树成感受不到所谓的爱,但她亲眼看见空空流泪了。 她想,害空空伤心的人也该体会一下空空的感受。 苗树成伸出手,递给许犰那块灰蒙蒙的石头,那里面有空空让她见过的梦,“你弟弟早在年幼时便离世了……” 苗树成的声音还未完全砸到地上,垂着头的少年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居然流下了殷红的血色。 他喃喃着,“我一直都知道……” 她不是我弟弟。 在苗树成和易连山的震惊神色中,许犰揭开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东西,他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 他望着空中早已消亡的雾气,话说得很慢很慢。 “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是被阿娘捡来的,我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自幼便能瞧见常人见不到的东西,包括我弟弟离去时的魂魄。 他离世前围在我身边转了许久,他说,“哥,你不要伤心,我找个人来让阿娘开心。”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她脸上挂着一抹调笑,因我给了她一捧糖,便甜甜的喊了我一声哥哥。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亦不知道她从何而来,我起初只是欢喜,阿娘不会再因为弟弟的离世伤心了,但渐渐的,我越来越关注她的神情,动作。 我喜欢看她笑,喜欢她吃糖时唤我的名字,喜欢她偷偷躲在我身后的样子。 可我越靠近她,我就越害怕…… 因为我望不到她,她就像是触碰不到,仿佛不存在一样。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我…… 我告诉自己,她总会离开的。 可我只是希望那个时间能远一点,再远一点点就好。” 许犰抬眼望着苗树成,“我自幼从眼中看见的人,便是她,从不是许戌。” 那一声声的许戌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的克制,他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留下她…… 若她喜欢,他唤她空空又如何。 他爱的,自始至终只是她而已。 …… “许戌,你今天去哪了?”许犰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她,他的手却攥得很紧。 云恶口中含着糖块,吐了吐舌头,“我今天去看云了,它们能飘来飘去,我有点羡慕。” 许犰就是在这一个瞬间明白了,自己永远留不住她。 很久之后,许犰才抬头看她,他问,“好看吗?” 云恶笑着说,“或许有些傻。” 她没有很仔细看云,倒是瞧见了一个笨蛋对着空旷田野大喊,要对许戌好。 对她好?云恶自诞生到如今,仿佛过往的烟尘,不留痕迹,便意味着一无所有…… 对她好多人太多了,云恶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反正她是会离开的,云恶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 时间是世间走到最快,也是最让人期待的东西。 离别到来了。 于云恶而言,这是应当是她期待已久的分别,她终于可以抛下这个亡者的身份,当自己了。 而另一侧,许犰一言不发。 他心存侥幸,或许她并不会离开。 可从仙门传来的消息是那样子的真实和残酷,她走了。 去了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 许犰望着自己手中的剑,其他的一切好似并不重要。 他似疯了一般寻仙门的麻烦,他在挣扎,在寻求一个可能性…… 或许她没有离开。 或许她爱自己。 或许她会来。 许犰很聪明,他知道,他与她之间对联系,只有许戌这一个名字而已。 “哎呀!你看你脸上这些伤口,都是高阶法器划破的,以后怕是都治不好了。” 许犰心跳的很快,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她,忍住了自己想抬起触碰的手,却又因她越靠越近的脸,和勾画他脸上伤疤的手指,退却的摇摇头。 他怕被她发现自己的异样。 “好呀,你现在都嫌弃我凉了!” 她被他气走了,许犰望着眼前的那团火,懊恼不已。 为什么要摇头,蠢货。 在他头顶上飘荡着的云恶,怎么也没想到地上的人儿,不要命的打斗,不参杂其他的事情的“所谓寻仇”只是为了能多见她一面。 许犰恶劣极了,他为了能多见她几面,选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单身前往延洲。 望着她一次次因为自己受伤而出现在身边,许犰深陷其中。 …… 没等许犰说完,苗树成立即将手中塞给他的石头拿了回来。 她一副气鼓鼓的表情,“说喜欢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吗?” “你喜欢她,为什么不说!” “让空空担心,让她伤心难过,你就这么心狠?” 苗树成郁闷的不行,墨迹这么些日月,徒增伤心! 苗树成指了指天上的云,问他,“你觉得天上的云为什么好看?” 许犰缓缓看了过去,“因为挂在天上,因为自在。” “那你何需担心空空离开呢!” “空空她呀!比云还漂亮,比云还自由。” 第69章 苗树成举起那块重新夺回来的灰蒙蒙石头,对着许犰扮了一个鬼脸,对着他说,“虽然你笨,但是谁让空空喜欢你呢,我就大发善心告诉你好了。” “空空是云恶,是不会在世间中消亡的存在,” 她望着云,对着上面打招呼,大喊,“空空,谢谢你的石头。” “你以后要是想她,便望望云吧!”苗树成没好气对指着鼻子警告他,“还有你不准再喊许戌!” “我们空空有名字。” 许犰望着那飘荡在天上的云,眼神温柔又炙热,他轻声喊着,“空空。” 原本转身的苗树成立即扭过头,她举起树杈砸了许犰的肩膀,“就说让你大声一点!万一空空没听见呢?” 她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许犰转而对着云儿大喊,“空空!” 而此刻,躲在云间的小姑娘,捂着自己耳朵,笑着往下面看,“蠢货,声音太大,吵到我了!” 苗树头走到易连山身边,牵起自己师父的手,一阵吐槽,“师父,你说空空怎么会喜欢这么笨的人呢?” 易连山冷静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苗树成反问,“师父,你不说这句佛语是静心的吗?” “师父,有谁惹得你心乱了?” 易连山耳垂烫的发红,牵着自己徒儿的手掌掌心不断冒汗,他硬着头皮回答自己徒儿,“师父无事。” 是吗?苗树成转而望着自己手中的石头,她笑着说,“师父,空空送我的石头真好看。” 里面有和太阳一样暖洋洋的爱意,苗树成摸着石头,细细的念着,“爱,是无比简单的东西。” 在易连山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在苗树成走过的道路上躺着从她身上落下的头发,一缕又一缕。 第58章 还能救吗? 苗树成手里举着空空送的石头, 欢喜地往前奔,“师父,空空说我以后是一个实力超群的佛修!” 易连山望着转圈的苗树成脸上满是笑意, 不愧是我徒儿,活泼又可爱。 如果他没有看见那一缕缕从自己开心转圈徒儿身上掉下来的头发的话,笑容一定还能挂很久…… 他大步流星, 追上苗树成, 径直举起她的手, 将指间戒指取下。 一张睁大眼睛茫然到极致的脸浮现在他面前, 但凡苗树成问的不那么无辜,易连山也不会感到如此绝望。 “师父,怎么了?” 易连山颤抖的手伸向她的脑袋, 花季少女惨遭大面积脱发……还能救吗? 他闭上眼想了想, 到底是忍住了,怎么不能救,只要没掉光,哪怕是一根头发那也是希望! 易连山熄火了半晌, 最后哑声道,“无事, 瞧你秃头的次数多了, 为师便想见见你原本的模样。” 苗树成一脸乐呵, 小脸帅气一甩, “师父, 你别为我的头发烦恼烦。” 她颇为善解人意, “空空说了, 我不应当总盯着头发, 它们掉或不掉, 天地间皆有定数。” 苗树成思来想去,而后拍了拍手,一副领悟到了的表情,“就……就像这石头里的爱一样!” “空空说一见到我就有一种熟悉感,大抵是因为我们均是从天地间诞生出来的具有神识的东西。” “而爱也是如此产生的,何时爱,何时懂爱,何时遇到命定之人,或许也由天地决定。” 苗树成叽里咕噜地说着一大堆话,易连山惊恐地望着本就稀松的头发从自己乖徒儿脑袋上纷纷落下。 急的他立即伸手捂住苗树成的嘴,徒儿,说的很好,但是不要再说了! “呜?”苗树成不解。 “无事。”易连山慌张的扯了一个理由,“为师……为师想观一下你额间。” 苗树成一听师父要帮自己看那时不时发烫的额间,顿时安静不吭声了。 只见沉默中,易连山另一只手在苗树成身后犹如八爪鱼触手一样,飞快的收集头发,不一小会儿就攒起来了一小把。 他默默把头发摊开,而后小心且仔细地往苗树成脑袋上铺。 “这样就没事了。” 苗树成脑袋一侧,推开他的手,迷糊道,“师父,什么没事了?” 那一片好不容易收集好的头发顷刻往旁侧轻飘飘降落,苗树成脑袋上那俨然大面积斑秃的景象让易连山感到心悸,甚至有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悲痛。 易连山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俗话说的好,眼不见心不烦,易连山在苗树成意欲抬手摸自己脑袋的动作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戒指重新戴回苗树成手上。 更是顺势牵上苗树成的手,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撒开步子往铜池城中去。 藏星草!他势在必得。 等二人重新回到铜池城中,无数修者聚集在一块石碑前。 “这次比试的规则怎么改了?” “谁知道呢!”有修者答道,“反正不要让我抽到那所谓虚无的寻宝便好。” “寻宝内危机四伏,不仅有高阶妖兽,还要提防身边修者,更要夺物,取物,将宝物顺利带回,还不如站上比试擂台,实打实的对决舒服!” “道兄说的是,但我此次听闻寻宝恐能遇百年灵药……” 那修者摆摆手,“那也要有这个命享,真当高阶妖兽是摆设?”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苗树成兴致/勃/勃,“师父,我想选这个。” 易连山眼中稍有忌惮,“不可,高阶妖兽凶狠。” 苗树成伸出手指向她脑袋上的雷劫,“师父,但高阶妖兽挺怕它们的。” 见拦不住,易连山也不再劝阻,雏鸟终将要离巢,他知道苗树成更需要独立去面对一些困境,那会让她成长。 他想得这般通透还是放不下,等苗树成大步上前,将擂台赛选项定为寻宝,易连山毫不迟疑,做了同样的选择。 石碑大绽,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碎石划破天空,滔天符文展现,一道白莹莹的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咦?她这是选的什么,为何是白色?” 有修者拉走他,让他别声张,“白色乃寻宝。” 他一脸惊恐,“她?寻宝?” “这不是找死吗?整个铜池城的修者谁人不知,此次寻宝地点乃是无维洲险地,雷劫山谷。” “嘘!她要去便让她去,少几个比试擂台的对手,对我们来说只会是好事!” 修者不再多话,眼中闪过几分算计。 等易连山跟着踏进石碑内,心魔唾弃,“这便是你想的要她独自面对?” 倒是挺“独自”,你怎么不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呢?这前脚走后脚跟的算个屁的独自面对。 易连杀不在乎心魔的评价,他理直气壮道,“我徒儿心底纯良,我担心她受人欺负才准备暗中观察。” 心魔无语,“你脸皮变厚,歪理倒也多了。” 很快,一片辽阔天地浮现在易连山眼中,空中盘旋着雷电,它们似是化龙了一般,在云中翻涌。 地上是一片焦黑,遍地是被雷击过的树木,颇为意外的便是树上刻画着大片大片的符文,密密麻麻的银蓝色纹络。 苗树成刚站稳脚跟,一堆身形小巧的妖兽冲了过来,它们状似鼠类,通身金色毛发,眼睛由为透明,身上流转着雷劫气息,震撼人心。 “不怕雷劈的小老鼠?”苗树成动作干脆利落,一个树杈一个妖兽。 易连山躲在苗树成身后,见她面对一大群的妖兽,满脸焦急,“徒儿身上灵石够用吗?” “万一灵力耗尽怎么办?” 易连山急的不行,苗树成则是摸着自己的树杈,百无聊赖的砸飞妖兽。 皆是些不足百年的妖兽,甚至连神识都没生出来,打它们好没意思。 宝物,宝物在哪里呢? 她懒得抵抗这群妖兽,迅速闭上眼,懒洋洋地放出绿色丝线,很快,脚下周围环境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咦,怎么全是黑色?” 连块凑合的灵石都没有?苗树成顿感泄气,又将思绪拉回来,她举起树杈拦住妖兽,盯着它们瞧。 “你们身上倒有着些星星点点的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宝物。” 于是苗树成换了一个姿势,大大咧咧的挡在这群妖兽面前,奇怪的看见妖兽们掠过她,而后前赴后继冲进她身后那带有毁灭意味的雷劫里。 雷劫劈下,本就焦黑的地面更遭受摧残,苗树成一阵狐疑,“你们喜欢雷劫?” 紧接着苗树成便发现这群妖兽们嘴巴里塞着满满当当的焦黑土块,她撑着脸感到不解,“这是干什么呢?” 观察了半天也没瞧懂这群妖兽的动作,只能作罢。 为了躲避时不时落下的可怕雷劫,苗树成开始在这本就没什么掩体和遮挡物的空间内寻找能安身的地方。 她运气不好,别说什么在这个空间内类似豪华住宅的山洞,苗树成连棵像样的树都没看见,只能迎着雷劫各种躲。 第70章 “此地太过荒芜,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苗树成瘫坐在地上,有些没力气,为了躲雷劫消耗的灵力有点多。 她头顶的雷劫和整个空间内的雷劫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头顶雷劫仅仅是刚具有神识,但这个空间内的雷劫不仅是成功化形,还早就具有成熟神识。 苗树成抓着空间内的焦土丢着玩,“寻宝,寻宝……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呀!” “谁打我!”自焦黑土块下冒出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 苗树成吓得一抖,又是一下子冲到前面来。 她兴奋的问,“你是谁?” 只见一个头发上别着伞状小蘑菇的小姑娘冒出脑袋,她伸出黑漆漆的手指向自己,“你问我是谁?” 她脸上黑的不行,呲牙一笑,嘿!连牙都是黑的。 “我是杜莫谷。” “杜莫谷?”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的样子,苗树成读了好几遍她的名字,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好奇的盯着她看,“你就是那个有名的毒蘑菇?” 杜莫谷重复,“有名的毒蘑菇?” 苗树成拍拍自己的额头,差点忘了,她死的时候杜莫谷才刚刚开始有名,现在应当还是个籍籍无名之人。 “你以后会是无维洲最厉害的灵药师!” 杜莫谷默默从焦黑土块中完全爬出来,“你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 她从怀中取出数块木板,“你是第三十二个说我未来如何如何的活人,之前有说我日后定会惨死,说我印堂发黑,说我命中犯煞…… “不过,你倒是有些意思,说的是句好话。” 苗树成纳闷,“活人?之前和你说话的人都死了?” 杜莫谷弯腰,指了指焦土块,“他们怕雷劫,自然死得快。” 她无所谓的问,“你怕吗?” 苗树成眉毛一扬,有些迟疑,因为说她怕,倒也没有那么怕,说不怕,又有些虚假,因为她不喜欢被雷劫劈。 问题有点难,苗树成不知道怎么回答,干净利落的反问了杜莫谷一句,“你怕吗?” 一道雷劫顺声而下,轰! 杜莫谷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了苗树成她怕不怕。 一瞬间,她弹到苗树成怀中,甚至是抱住她的闪亮光头用力一啃。 嘴里不停嘀咕着:“麻麻呀,我害怕!” 莫名被啃的苗树成身子一缩,到底是站稳了。 她叹气道,“你能不能先下来……” 你害怕我已经知道了,能不能别再啃我了,我的光头害怕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苗树成:师父,我的光头被人啃了qwq 易连山大怒:是谁?! 杜莫谷默默钻地: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毒蘑菇。 第59章 浩兽石碑 杜莫谷抱着苗树成不撒手, “不行不行,我害怕雷劫。” 脑袋上传来钝痛,苗树成吸了一口气, 扯了扯她,纹丝不动。 你抱着我脑袋咬,雷劫就不会落下来了? 风声中夹杂着滋滋作响的雷劫酥脆焦香气味, 苗树成瞥见近在咫尺的雷劫, 双手揉着脑袋上的痛处, 势必要让杜莫谷妥协。 “若雷劫的目标是我, 你就是第一个挨劈的人。” 杜莫谷抱住她的脖子不撒手,弯腰低头,整个人自然的伏在苗树成身上, 黑乎乎的小手拍拍她肩膀, 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 她问,“你不怕雷劫?” 苗树成脸上扬起得意的小表情,她对上杜莫谷的视线,张嘴刚想说什么。 突然在这个瞬间, 苗树成像是想起来什么高级表达,扭捏半刻后, 她面容严肃道, “你若是怕, 我可以充当君子, 帮你挡挡雷劫, 但是你不要再咬我了。” “我师父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小小年纪怎么能不学好呢!”苗树成痛心疾首, “你应该学学我。” 她伸出手拍拍自己, “学一学我的君子行径, 免得……免得……” 免得什么来着,苗树成摸着自己脸,师父也是,每次唠叨她鲁莽说起来的道理都是一大堆,就不能把言语变得简洁精炼一些嘛,害得她想不起来下一句该接什么了。 不断传来雷劫劈下来时发出的声音。 苗树成眨眨眼,望着默默在自己身上缩了缩的杜莫谷,有了! 苗树成清清嗓子,直接问,“你怕雷劫?” “不怕,我可是毒蘑菇。”杜莫谷挂在苗树成身上有些累,黑漆漆的脸上都依稀能瞧见一些坨红。 她提出了一个小要求,“你可以搂住我的腿吗?我没力气快滑下来了。” “啊?哦,”苗树成顺手就将人侧抱入怀中,迷糊的接了一句,“这样子可以吗?” 杜莫谷满意点头。 借助这个动作,她还瞥见了周围那些绕过苗树成的身影,似是得到了某个信息,杜莫谷看向苗树成,笃定道,“你是来寻宝的?” “你知道?”苗树成停住脚步,“难道你能带我去寻宝?” 杜莫谷脑袋扭回去,望着地下的焦土,话语自然地说出口,“不能。” “我和你非亲非故,交情也不深,更是第一次见面,我为何要带你去寻宝?” 她黑黢黢的小手拍在苗树成的肩膀上,“在雷劫山谷寻宝,稍不留神就丧命了,你似乎还是第一次来此地,不熟悉环境,只怕是寻不上什么好东西。” “我有些讨厌你了。”杜莫谷慢悠悠说完这些话,从苗树成身上下来了。 “讨厌我,为什么?” “我有些羡慕你。”杜莫谷浅笑一声,她的目光往苗树成身后幽幽地望去。 苗树成蹙着眉头,“羡慕我?” 杜莫谷迟缓的伸出手,黑乎乎的手瞬间变为飘散在空中的细小颗粒,弱弱的声音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几乎微不可闻。 “因为我们不一样,我是一个到时限就会死去的毒蘑菇,而你是已经化人形的树灵,运气好便能活上很久。” “可我,或许只余下不到十日了……” 哪有人说话,说着说着声音就没有了?不对劲。 苗树成望着空中繁密的白色颗粒,静悄悄地往后退。 突然杜莫谷露出自己黑漆漆的牙齿,对着她灿烂一笑,“我带你去寻宝。” 苗树成后退的步子加快,双手止不住地摆动,“不,不用了……” “别动!” 苗树成愣在原地,“怎么了?” 杜莫谷黑色小手一指,顺着视线看过去,是那群胖乎乎的妖兽。 “别看它们毛茸茸,它们可是能招来骇人雷劫的妖兽。” 话落,有苗树成手臂粗的雷劫瞬间落下。 “在雷劫山谷,想活下去,最好是有熟悉环境的人带路,譬如我。” 杜莫谷想初入雷劫山谷的人一定会求她带路,到时候就能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 可惜的是杜莫谷从来没有遇到苗树成这种人。 在这种会面对危险情况的局面下,苗树成几乎不用思考,她直接拒绝了杜莫谷,连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是无比直白,“你没有这么好心给我带路,一定是需要我付出代价的,我不愿意。” “我也不需要!” 她摸摸自己被咬红的脑袋,之前师父说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算了,苗树成撇撇嘴,理直气壮复制了杜莫谷的话还给她,“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要让你带我去寻宝?” 她从腰间取出树杈,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往焦土多的地方去,“再说,我乃寻宝奇才!才不需要你的帮助。” 留下杜莫谷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她的背景发怔。 远处,易连山望着自己徒弟像扛麻袋一样扛着那个黑漆漆的人来回的在焦土中走动,又见那类似麻袋的人猛地跳下来,之后自己徒弟就像寻到什么目标了,直直的往一个方向冲去。 那个黑乎乎的家伙停在原地好一会,突然做出反应,撒开步子狂追着自己徒弟跑。 她边追边喊,“你会需要我的,带上我呀!” 易连山疑惑不解,这是在干什么? …… 入眼是黄褐色焦土高盖的山脊,上面零星散落着分不清是妖兽还是修者的白骨。 一道巨大身影矗立在那里,而后慢慢倒下。 是一头境界趋近上仙的浩兽。 浩兽乃雷劫山谷中最为少见的妖兽,是无尽岁月中滋生出来的记载者,它的体内有一石碑,刻在上面的皆是过往行人的痕迹。 苗树成手握树杈,她身上的衣袍上有数不清多少的妖兽抓痕,干净的脸上沾上了血迹,眼中显露出来的是一丝丝不服输的狠劲。 浩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抓获的存在,这次实乃侥幸。 她收回击中浩兽身体的珠串,迈步走过去,想把石碑取出来。 瞬间一黑不溜秋的身影窜了过来。 “走开。”苗树成面无表情的举着树杈,示意她离开。 第71章 杜莫谷挪动脚步,可怜兮兮的蹲在浩兽面前,期盼的望着她,“我真的可以带你去寻宝。” 苗树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举起那块记载着历史的石碑,“不用,我自己可以。” “可你寻了半天,也没见到奇珍……”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杜莫谷马上捂住嘴巴。 苗树成收好石碑,浩兽尸身自原地消失。 才半日? 她怎么感觉时间过去好久了,苗树成抬头望天,依旧是光亮。 是的,雷劫山谷没有黑夜。 她掂量掂量自己腰间的储物灵袋,轻飘飘,除了方才那只浩兽之外,收获寥寥。 垂下脑袋,四周看去满是焦黑土块,苗树成回忆,一路上她一直在同雷劫山谷中的妖兽打架,不论大小,修为境界,有的是主动来招惹她,有的是她无意踏进了妖兽的领地,冒犯到了它们。 半日之行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她寻宝奇才的能力,时间全耗在打架上了,不说那些打赢的,打输的也不少,因此得罪了不少妖兽,还有固定来寻仇的。 远处传来悠长猿声,苗树成瘫坐在地上,叹气,“那藏在山间的雷猴又该来找我了。” 杜莫谷见状,慢悠悠靠近她,“我可以带你去寻宝。” 她取下脑袋上的伞状小蘑菇,哈了一口气,一片陡峭石崖浮现,它们无声幻化在空中,往周围瞧去,是一片银白色的海。 海中翻涌沸腾的并非浪潮,而是浩瀚惊人的雷电,它们相继响起噼里啪啦的碰撞声,饱满的雷光映照在二人脸上。 这一切让人忍不住发出惊叹,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恰逢这时苗树成手中浩兽石碑腾飞,从中弹出一道光辉,对准雷海,海域内悄然浮现一长石阶。 石阶上更是有两道若隐若现的身影,苗树成望着那抹白色衣袍,惊呼道,“叶姐姐!” 仿佛听见了她的喊声,叶莲莲赤着脚往石阶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身侧的那抹黑色也跟着顿住了步伐。 叶莲莲渐渐转身,苗树成惊喜的表情僵硬的挂在脸上。 因为叶莲莲如今眼神空洞,面无血色,面容苍白的有些吓人,额间的莲花印记暗得都快看不见了,手腕上更是诡异的画着一块红色晶石的模样。 苗树成握住杜莫谷的手腕,她指着眼前的画面,呼吸有些急促,“叶姐姐怎么了?”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叶姐姐会在那里? 和叶姐姐站在一起的是谁? 杜莫谷抬起手,挡住和苗树成交汇的紧张视线,“我我我……我不知道。” “不!你一定知道,告诉我,那是哪里?”苗树成扭头看向那无边的雷海,藏在海域内隐晦的石阶,恨不得马上踏上去。 杜莫谷转动自己的手腕,从苗树成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我不知道。” 等到苗树成手中的浩兽石碑重新回到她的手上,在二人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杜莫谷才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意图,“除非你让我带你去寻宝。” “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带你去雷海……” 苗树成捏紧手中拳头,她向杜莫谷的方向投去迟疑的态度,“你为何要带我去寻宝?” “你想得到什么?” 第60章 刻字木牌 杜莫谷摸摸重新戴回自己脑袋上的红色蘑菇, 毫无保留,“我想要一株奇珍。” “你知道我只是一个毒蘑菇,我怕雷劫, 进不了雷海,但我知道怎么去。” “我可以带你进雷海,只要你能帮我取到那株灵药。” 苗树成扭头看她, 眉间有些发愁, “雷海广袤无际, 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蘑菇不管有毒没毒, 真能活到渡雷海的时候?苗树成不信,在她还是一棵长在仙门没化形的树时,最早消亡在世间的不是那随处可见的草精, 花妖, 而是那雨后悄然出现的蘑菇。 尽管苗树成活了着上百年,但她不知道的稀奇事情多如她树身时的繁茂叶片,瞧着多又密。 杜莫谷从自己破烂的腰袋中掏出一块木牌,递给苗树成, “滴上你的一滴血,我可以靠着那抹生机多活上一段时间。” 杜莫谷这时候也不再是那个窝着身子的小小模样, 她双手叉腰, 颇感神气, “我要是没点本事, 身为蘑菇早就死了。” “虽说我是蘑菇不假, 但我也有自己的特别之处。” 苗树成盯着杜莫谷望来望去, 也没瞧出什么花样, 她眨眨眼问, “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杜莫谷收好自己的动作, 举起那块木牌给眼前人看,“瞧清楚了,我可是长在木牌上的蘑菇!” 苗树成咽下口水,眼睛瞪大,仔细瞧才在木牌上找到一个微小的黑点,“这是你的本体?” 缓了半晌,苗树成抬头问她,“可是这有什么特别的?” 蘑菇,不就是长在木头,长土里的吗?哪里特别了? 杜莫谷小黑手一抹脸,“你怎么半点联想能力都没有,你要联想,联想啊!” 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苗树成注视着那不停挥动的黑手,不仅是眼前没瞧出什么不一样,所谓联想一词在她脑袋里也是空空一片。 苗树成擦擦自己的手,蘑菇的生命和木牌会有什么关联呢? 杜莫谷也不等她想出来,举着木牌顿时就是一顿激情解说,“我杜莫谷长在木牌上,得益于这个木牌,所以我有存放孢子的地方,因此我每次消亡后再遇上雨水,我很快就能重新长出来啦!” 听完苗树成望向不起眼木牌的眼神瞬间变得尊重了起来,“能赋予你生命的木牌。” 她问,“你有了这个木牌,岂不是可以活很久?” 小黑手一扬,杜莫谷匆匆反驳道,“不仅仅是活很久,我若是能寻上一些奇珍灵药,日后说不定我还能大有作为!” 苗树成双目微眨,默默点头,或许这就是杜莫谷日后能成为灵药师的关键原因? “既然你凭借木牌就能活得好好的,还要我滴上一滴血干什么?” 杜莫谷挠了挠自己的脸,“那个……我再怎么厉害,还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毒蘑菇嘛,光凭这块木牌,我肯定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但不是有你们这些层出不穷的赶来这里寻宝的修者嘛!” “有你们含带灵气的血液涵养,我这个小小的毒蘑菇也是侥幸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苗树成接过木牌,惊讶道,“所以先前你手中捏着的木牌都是这个用途?” “自然,雷海之行对我这个蘑菇来说无异于赴死!”杜莫谷擦擦木牌,“但我真的很需要那株奇珍,哪怕我只是一个蘑菇,我也向往化形得道。” “我认识进雷海的路,可以带你去找人,而你只要帮我取到我需要的那株奇珍,这一来一回,有来有往,咱们便可互不相欠。” 苗树成接住木牌的手一愣,“可你说过这三十二个木牌上写了名字的修者均是死人……” 杜莫谷正直道,“雷海又不是人人可踏的青苔石阶,海域内更是会冒出凶狠妖兽,自然是存在厮杀,打斗的。” “谁让他们修者没有能力,死自然就是雷海给他们的答复喽。” 苗树成听着杜莫谷的话陷入深深的思考,没能力便会被摧毁,会被赋死…… 此刻,上辈子仙门弟子的丑恶嘴脸再度浮现在苗树成的脑海中,“不入流的垃圾,区区一个树灵也妄想得道?” “就是,在我们仙门扎根上百年,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灵力,还想往上爬?先把欠我们仙门的债还了再说吧!” 苗树成额间微微发烫,她口中轻念佛经静心,“师父说过君子不可恃强凌弱,那些仗着自己厉害便欺虐他人的举止,不可学。” 忽而,苗树成低语道,“我不想被他人羞辱,更不想被人或事毁灭,我有求上的心,我不怕他们。” “他们若是惹我,我揍他们便是!” 杜莫谷听不见苗树成心中所想,更没注意到她的细声细语,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说在意那刻字木牌的事情。 只见杜莫谷很是心疼的从黑黢黢的衣袖里掏出一块木牌,“哎呀,你这修者是不是有什么洁癖啊!” “怎么还介意把自己的血滴在那刻了名字的三十二块木牌上呢,”杜莫谷忍不住嘟囔,“给,崭新的木牌。” 又是慌慌加上一句,“就这一块,多的我也没有了。” 面对重新塞入自己手中的木牌,苗树成愣神,拿起来一观,木牌上似乎迷迷糊糊的刻了一个字,“白……” 苗树成嘴角一笑,“杜莫谷,它好像并不是崭新的木牌?” 杜莫谷手忙脚乱的将木牌抢回来,“那个……你在意这些细节干什么。” “唉,给你换,给你换。” 收回木牌,杜莫谷连忙背过身去,翻看自己剩下的木牌,“这个……刘什么,李什么什么。” 她黑手往自己的衣袖里摸了半天,最后叹气道,“算了算了,都刻上名字了。” 第72章 “你就拿那块好了,刻上一个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在意它们。” 苗树成接过木牌,自然的咬破自己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木牌上亮起白光,闪过有节奏的频繁波动,光斑慢慢包裹杜莫谷。 忽然杜莫谷欣喜大叫,“哇!” 苗树成放下遮挡自己眼睛的手,眼前哪里还有那个黑乎乎的杜莫谷,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娃,比她这个戴上戒指化形的秃头娃还矮上些许。 杜莫谷围着苗树成打转,一个劲地问她,“我像人吗?” 苗树成看看她脑袋上的红色蘑菇,又看见她脸上的欣喜,心中流动着暖意,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杜莫谷在意像不像人这件事,到底是笑着回答了她,“嗯,像。” 与此同时,苗树成心里也浮现出一个新的问题,像人就这么重要吗? 人和树灵,蘑菇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存在于这世间的东西吗? 苗树成摸出空空给她的石头,石头里传达出细腻的爱意,她不解嘀咕道,“或许像人也没什么重要的,毕竟像空空这般的云恶也懂世间的情爱。” 她一个人想了很多,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将那些缠缠绵绵的爱意告诉杜莫谷。 苗树成还有点发愁,“如果我说出口的话打击到尚未化形的杜莫谷该怎么办?” 她在原地发愁,远处易连山望着这边也在发愁。 “徒儿为何要咬破自己的手指?” 他身后的黑雾越发清晰明了,“许是求死。” “闭嘴!” “你斥我又能如何?” “你那乖乖徒儿不就是寻死嘛,放着脑袋顶上上好的境界雷劫不渡,偏偏往雷海中去。”心魔嘲讽道,“也是,毕竟你徒儿不是手无寸铁的孩童,是能抗雷劫的莽夫。” “你,不必担心。” 易连山淡漠不语。 而后默默补上一句,“我徒儿她不是莽……” 到底是在意自己的徒儿,莽夫实在是说不出口,顿了片刻后易连山道,“我徒儿只是性子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急躁。” 再者徒儿神识就算是格外坚固,万一那毁天灭地的雷劫遇雷海彻底化形,于徒儿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快步跟上苗树成和杜莫谷的步伐。 前方苗树成刚踏入雷海石阶,忍不住感叹,“哇,这里好像不是什么骇人雷海?” 踏上石阶,才能瞧见飘荡在海域中的东西,浩瀚海域中随处可见修者,妖兽的众多尸身,更像是一片葬土。 天边翻涌的雷劫,加上石阶下容纳着无尽闪电雷电运作的吓人声响,俨然演奏出一场恢宏的声音盛宴。 苗树成踏出第一步后停住了脚步,她问,“杜莫谷,你要的奇珍是什么?” 杜莫谷没有说话,哼哼唧唧了半天,“等我们遇到,我便告诉你。” 杜莫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苗树成心中有些不安,她也不知为何一踏上这石阶便感觉到不自在。 算了,都站上来了,苗树成迈步往上走。 跟在她们身后的易连山起先并未发现海域中的异样,他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徒儿前进的身影。 忽而一撇,他愣神站在了原地。 仿佛那日他当面质问神佛时,自己徒儿化为魔头的画面重演,尸海血池,漫天呼救,绝望喊叫声不断出现在他耳边。 易连山眸光冷得有些厉害,“这是什么?” 心魔大笑,“自然是雷海衍生出来的幻境,日后你那成魔的徒儿便会专注干这些事,她凶残嗜血……” 易连山大声怒喝,“我徒儿性情至善至美,绝不会做出如此举动!” “那她若是做了呢?”心魔轻问。 易连山眼中冒出黑雾,脸上露出颇为疑惑的表情,口中呢喃,“若是做了,又如何?” 雷劫铺天盖地对着海域席卷,易连山嘴角上扬,双眼缓缓被覆盖上墨色,整个人圣洁的气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凉。 他讪讪笑道,“世间本就会有亡者,不过是提前死上些人而已……” 倏然木鱼声响,阵阵梵音,易连山席地而坐,闭眼精心,“阿弥陀佛。” “易连山啊易连山,还敲你那破木头有什么用?” “你的心,早乱了!” 第61章 许久不见 往石阶上走了一段, 周遭气温便越来越高,海域内更是跃出一只身带淡蓝色电光的妖兽,口中长着数根尖锐獠牙。 苗树成举起树杈, 将它捶回雷海中。 不想妖兽刚触碰到雷海中翻腾的雷电浪潮,瞬间炸开,自石阶上留下让人感到难以忘怀的血腥味。 广袤雷海实在是可怕。 苗树成的脸上难得出现感到棘手的表情, “再在此处休息, 停留, 我们就要葬身妖兽腹中, 这些雷海中的妖兽根本就无穷无尽。” “好,我们继续往前走。”杜莫谷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恹恹的样子,脚步虚浮, 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了, 干干净净的脸也再次变得黑乎乎起来。 脚下依旧是看不到头的石阶,注意到她的异样,苗树成问,“你确定还要往前去?” 一路上, 因为杜莫谷时常体力不支,二者便会停下步伐来休息片刻。 “没关系……往前走。”杜莫谷从怀中, 取出一块木牌, 那上面滴了苗树成的鲜血。 她缓缓揉搓, 木牌发出极致的光辉, 如耀日一般灿烂。 光辉恰似涟漪, 一圈一圈往外扩散, 雷海中无数跃然而出的妖兽均被击退。 眼瞧着杜莫谷揉着木牌腾空而立, 雷海上渐渐出现一些嫣红, 妖兽大片大片被打翻。 苗树成没忍住, 拿着树杈子戳了戳她,提醒道,“你先冷静一下。” “什么?”杜莫谷问。 “你若是再击杀妖兽,我们便要死在这里了。”苗树成翻了翻自己储物灵袋,拿出一片翎羽,是南鸾赠于她的。 苗树成强调道,“呐,你看。” 翎羽盘旋在雷海之上,过往雷电似乎都看见它,只见它毫发无伤,却自雷海中腾起无数黑雾,更是若隐若现斧钺钩叉等兵器。 “这是什么?” 苗树成大胆地往雷海中走去,“魔气而已,不再掠杀这些妖兽,我们会安然无恙。” 上辈子她没少和这些家伙打交道,镇守仙门,护平安的神树,最见不得这些东西! 随着她踏出去的脚,周围响起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搞什么啊!”苗树成往头顶望去,脑袋上的雷劫正撒欢地往她身上砸,尚未化形的雷劫几乎是使尽浑身解数,试图挡住她前进的脚步。 杜莫谷慢悠悠握紧木牌,往旁边大步大步挪动,生怕雷劫波及到她。 “怎么你突然如此反常?”苗树成费解地望着自己脑袋上的雷劫。 “轰隆隆!” 雷海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无数妖兽跃空而起,对着她们二人袭来。 在强悍妖兽的撞击下,石阶瞬间化为乌有,苗树成拉住杜莫谷晃悠悠地站在一块碎石上。 可任凭她们怎么躲,那群妖兽就像是记住了二者的气味一般,总能精准地向她们张开那血盆大口。 一头蔚蓝色的妖兽跃出海面,它没有眼睛,脑袋上有一类似长鞭的触手,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雷电,口中传来阵阵咆哮。 “噗!” 苗树成施展灵力控制着脚下的石块,但随着石块在妖兽口中不断变成碎块,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凝重,“它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杜莫谷尖叫,“你还有功夫去想原因?快点解决它啊!” 眼见妖兽冲了过来,不得已之下苗树成放下杜莫谷,叮嘱她,“注意安全。” 无奈一人对上这只体型巨大的妖兽。 然而它却径直略过了苗树成,腾跃进雷海中,向着杜莫谷的方向追赶而去,全然不在意她。 苗树成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不好,妖兽的目标是杜莫谷! 她当即踏上雷海,追赶妖兽。 在佛经,珠串和树杈,木剑的攻击下,她们二者终于是远离雷海中的妖兽。 苗树成软绵绵地躺在石块上,扭头对着身侧大喘气的杜莫谷,打趣道,“杜莫谷,你说你是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呀?这群海里的妖兽可是喜欢惨你了……” 话音刚落,杜莫谷眼神一暗,手持尖锐木块,扎入苗树成胸口。 她一改那副和善,可爱模样,毫不留情地望着眼前人,“你是我遇见过的修者中,最笨的一位……” 杜莫谷拔出木块,鲜血自苗树成胸口缓缓流出,“没有人和你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们这些所谓的年轻修者,当真是愚蠢至极,在险境雷劫山谷中冒出一位四肢健全的瘦弱娃娃,你们都不曾觉得有何不妥?” 她掰碎手中那块滴上了苗树成血液的木牌,两个人自木牌中出现,晕倒躺在地上,正是叶莲莲和白嫌器。 第73章 杜莫谷慢悠悠蹲下,手指沾了沾苗树成淌在地上的血,“你也别费心去找人了,在这呢。” 苗树成扭头瞥见那抹白色,是叶姐姐。 到这时,她也懂了。 苗树成道,“所以雷海根本就没有你口中所需要的珍宝。” “你只是寻了一个借口,将带我们来雷海,让雷劫掩盖气息,好杀掉我们。” 苗树成望向杜莫谷的眼神很是炙热,“那我们要寻的宝,就是你对吗?” 蹲在旁边的杜莫谷脸上露出笑容,“现在才反应过来?怕是有些晚了。” “你别用那样子的眼神看我,我也只是在保护自己。” “我生于天地之间,刻苦修行多年,可到了你们这些修者的口中,我就成了该是增长你们修为的药,成为了那人人口中所谓的珍宝。” 杜莫谷说,“别怪我心狠!” “我仅仅是为了自保而反抗罢了,与其被你们这些修者夺得性命,我为何不能设计,让自己能安稳活下去呢……” 听着杜莫谷的话,苗树成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曾几何时她也这样质问过上苍,质问过世间…… 而杜莫谷感受到地上流淌着的血液,感受到眼前苗树成气息的微弱,她伸出手,试图合上她的眼睛。 “可惜你没遇上好人,不然,我真的很乐意和你成为朋友。” 杜莫谷捧起一手焦土,撒到苗树成身上,转瞬那些毛茸茸的仓鼠出现,围在她身边。 一个个急不可耐往苗树成身上咬去,然而杜莫谷设想中,雷劫鼠啃食苗树成身体的画面却没有出现。 雷劫鼠们围着苗树成转上几圈,凑过去嗅了嗅,唧唧的尖叫声音此起彼伏,它们四散奔逃! “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我是个活人?” 苗树成手撑着地,跟个没事人一样起身,干净利落地打断她的话,“它们,好像只会蚕食亡者。” 她想起自己师父对自己说过的话,广阔天地中一种较为奇葩的妖兽。 它们毫不具备攻击能力,却单单靠自己挑食的胃,活在可怕的险境中,除去喜食雷劫等天谴外,它们还最爱啃食亡者。 “你你……你” 苗树成耸耸肩,“你忘了我是树灵,我不怕被木头扎。” “那些血液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想杀我。” 杜莫谷吼道,“你知道什么,我就是要取你性命!” 苗树成捡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木块,伸出手点了点木块的尖端,手指上出现微微点点的黑印。 “涂上一些会令人晕眩的毒,也是要我的性命吗?” 像是完全猜透杜莫谷的心思,她指着晕倒的叶莲莲问,“若是你如你说的那般狠心,为何叶姐姐她们依旧安然无恙呢?” 杜莫谷顿感方寸大乱,她结结巴巴的说着,“那不过是我还未向她们下手……” “你不会对她们下手的。”苗树成再次弯下腰,捡起那块被杜莫谷掰碎的木牌。 是不容置喙的语气,“你喜欢白嫌器?”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杜莫谷不停后退,双手摆个不止。 “你可以对我说实话,因为我并不会说出去。”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很擅长保守秘密。” 苗树成非常干脆,她举起树杈对着杜莫谷,“你不说我就揍你!” 杜莫谷反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苗树成席地而坐,“我其实并不懂什么是喜欢,我只是瞧见了你刻在木牌上的字。” 她将掰碎的木牌重新塞回杜莫谷手里,“在其他木牌上,我都很清楚的能感受到不同灵气波动,应当是其他修者所刻,但单单在这个木牌上,什么灵力都察觉不到。” “上面刻着的白字也与其他的不用,是弯弯扭扭的。” 苗树成好奇问她,“你亲手刻的?” 杜莫谷坐在苗树成身边,摸着木牌,垂着脑袋解释,“我还未化形,手上没什么力气,所以刻出来的字有些丑。” “你告诉他,你喜欢他了吗?”她问。 杜莫谷拿着薄纱擦干净自己的手,伸出来,“我这样的蘑菇,也有爱人的资格吗?” 那双手转而变为四散的白色微点。 苗树成想了想,将空空给她的石头塞到了杜莫谷怀里。 “我想,或许你会很高兴认识空空。” “你不怕我?”杜莫谷颤抖的声线传来。 苗树成纳闷,“你又打不过我,我为什么要怕你。” 杜莫谷抱着石头问,“这是什么?” “那是空空的爱。” 苗树成笑着望向她,“空空说,喜欢是无比简单的事情,像风,像云……” 她望着天边的雷电,舒坦的躺在碎石上面,“我想,它未必不能是蘑菇。” 杜莫谷摸着石头,陷入沉思。 突然,自苗树成口中,猝不及防冒出来一句话。 她问,“叶姐姐,你还想在躲多久?” 杜莫谷的脸上展露出半刻的僵硬,整个人往右侧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叶姐姐躺在那边。” 苗树成连半个眼神都没给身后那抹白色身影,她不慌不忙的从自己的储物灵袋中取出一块与杜莫谷方才擦手一波一样的薄纱,不同的是它是干净的。 苗树成转过身子,将杜莫谷方才擦手的薄纱举起来。 “你差点就把我骗过去了。” 苗树成温柔地注视着杜莫谷,而后轻轻地擦拭着她黑乎乎的脸。 “叶姐姐,许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随着杜莫谷脸上的污渍褪去,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出现在苗树成眼前,那是杜莫谷的脸。 对苗树成来说,是一张相对陌生的脸。 但她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苗树成执拗的说着,“找到你了。” 第62章 大胆贼人 久违的拥抱让杜莫谷放下了防备, 终于她脸带笑意,回应了苗树成。 如今,在苗树成眼中杜莫谷的身形样貌皆已经变回了叶莲莲的模样。 像是找到了依靠, 叶莲莲哭了。 “妹妹,我好想你。”抽泣的声音使她说出口的话,变得断断续续。 苗树成伸出手, 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 “妹妹, 我该怎么办?”又是一声委屈到极点的哭声, “为什么……为什么他认不出我?” 忽然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意,苗树成慌乱的帮人擦拭眼泪。 她眼中满是忧虑,在叶姐姐身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莲莲靠在苗树成身边坐下, 她平复心情后,笑嘻嘻的掏出一把碧色莲子,“妹妹,吃吗?” 苗树成一愣, 接东西的手有些犹豫,她眼睛时不时就往叶莲莲身上瞟。 她有些迷糊, 叶姐姐情绪转变这么快的吗? 苗树成看见叶姐姐笑意盈盈的表情也不再烦恼, 开始专注于手中的莲子。 叶莲莲也在这片温馨氛围下, 将自己遭遇的事情一一道出。 “妹妹, 我跟随灵药宗的长老去了延洲。” “那里灵药丰饶, 随处可见我们无维洲上难得一求的奇珍药草, 我看花了眼, 真真是美极了。” “没等我彻底熟悉那陌生的一切, 灵药宗弟子的考核任务颁布了下来, 我许是运气不济,抽到了一个最难的题目,寻一株藏星草。” “也是在寻此灵药的途中,我与他产生了冲突。” 或许是因为叶姐姐说他时嘴角浮现的笑意,或许是因为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谊。 叶莲莲没有将名字说出来,但苗树成知道,她口中的他,是白嫌器。 …… “大胆小贼!哪里逃,还不快快放下藏星草!” “你这家伙当真不讲理,我在此处蹲伏已有不下半月,日日夜夜为藏星草悉心浇灌灵泉,怎的到你嘴里就成十恶不赦的贼人了?” “你这个惯会强词夺理的小贼!” “天地灵药,尚未标记,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笑话。” “无耻小贼!” 皓月当空,白雾遮月,忽然自延洲深林间,响起了纠缠的争吵。 落叶纷飞,刀光剑影。 一红一白,两个人,自树林间跃出,落于后方的红色身影加速追赶,单手持器拦住前者。 二人交锋,四目相对,此刻没有树荫遮挡。 “交出藏星草!” 叶莲莲闻言,抬眸,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少年一身红衣,立于空中,透着一股与正道相悖的邪气,再加上那双勾人魂的眼睛,更显得妖艳。 他拦住叶莲莲态度强硬,语气冷淡,“交出藏星草。” 却在二人视线交锋后,略带惊慌的眨了眨眼,显然是完全没有料到会是她。 “怎么是你?” 叶莲莲捏着自己手中的薄纱,打了个哈欠,“是我怎么了?” 第74章 她取出藏星草,给他看,“看清楚了臭狐狸,这上面可是什么标记都没有。” 少年依旧坚持,“是我的藏星草。”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自天地间诞生的灵药,你说是你的,就该是你的? 叶莲莲收好手中藏星草,翻了好几个白眼,没好气道,“白嫌器,有些日子没见,我倒是不知,你现在单靠唬人过活了?” “你果然还是小时候的样子,爱撒谎的狐狸精。” “幼时你辱我偷了你的灵芝,我因年纪轻胆小,不敢同你对峙,现在我可不是那个随你诬陷的人了!” 月光下,白莲莲面色红润,说出的言语也格外有底气,与之相比,白嫌器站于空中血色全无,似乎是在害怕,整个身子颤抖不止。 “怎么,你这狐狸精刚刚不还是很有底气吗?” 白嫌器开口,“那是我的藏星草。” 叶莲莲忍不住想吐槽,见他那懦弱模样,算了,懒得同他争。 “既然你坚持说是你的,那我不要了。”她果断丢下藏星草,转身离去。 叶莲莲额间的莲花印记额外耀眼,脸上还能瞧见对他的丝丝不屑。 白嫌器没有再追,接过藏星草,低头不语。 突然他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落地,是一堆松垮垮的土,再瞧不见人影…… …… 灵药宗大堂内,长老训话。 “叶莲莲,此番灵药宗同锻器门的比试,你输不得!我们宗门的脸面,你更输不起!” “是。” “行了,拜道石阶上我观你木系灵根上乘才将你破例收入门下,但宗门考核,让你去寻一株藏星草,你却是连片草叶都不曾带回来,这次,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了。” 叶莲莲跪地,“弟子遵命。” 叶莲莲心想,此番她定要将这狐狸精打个落花流水。 却不想,她输的如此惨烈…… …… 比试当天。 两人再聚时,二人眼中都只有浓郁的战意,似乎谁也容不下谁。 各仙家门派弟子纷纷掏出压箱底的本领,为争榜首,斗得火热朝天。 但这一切,在白嫌器锻造出了地阶法器,引出天地异象后,那些其他门派的弟子全部黯然失色。 包括叶莲莲。 “我的仙人道长,锻器门这位弟子不得了,年纪轻轻,居然打造出来地阶法器,着实令人吃惊!” “诶,他也是学了巧,取天地灵材锻器,才让法器从玄阶硬生生化为地阶法器的。”有修者说道。 “只是不知他投入的是哪种天地灵材,竟有如此奇效?” 周遭热烈讨论,叶莲莲听了好一会,然后默默收拾好自己耗费心力炼制出来的玄阶丹药,狼狈退场。 她是这场比试的失败者。 延洲繁华,大大小小宗门间的比试不断,无人将这次擂台比试放在心上,连灵药宗下达死命令的严格长老都不舍得对叶莲莲发出斥责。 因为年纪轻轻便能炼制玄阶丹药的药师,已然是天才翘楚。 可叶莲莲心中万分不服,因为那所谓的天地灵材,是苗树成赠她的树杈。 许是她日日取出树杈擦拭,观摩的样子过于显眼,树杈不幸被人偷走了,叶莲莲找寻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 直至今日! 哪怕是被白嫌器砸碎成小块,叶莲莲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了那是苗树成赠她之物。 “这个可恶的狐狸精!” “责我是贼人的嘴倒是理直气壮,自己却私下行偷鸡摸狗之事,当真是恶心!” “我叶莲莲定要找你讨个说法!” 机会很快就来了,叶莲莲和白嫌器收到宗门命令,去了同一个遗址仙境,为的是仙人传承。 遭旁人暗算,二人深陷险境。 叶莲莲被仙人神识震慑,无法动弹,她双手怀抱山石,挂在上面,穿梭在她脚下的是热烈涌动的岩浆。 见眼下小命难保,她不再约束自己,“我叶莲莲行事作风坦荡,从未有过什么龌龊之举,如今和你一同困在此处,当真是感到不快。” “狐狸精,你那日叱我不耻贼人,今日我多嘴问上你一句,从我这儿偷走的天地灵材好用吗?” 叶莲莲因害怕,自顾自的说着,“哎,真可惜,你这天才锻器师的名声在外,我还没能将真相说出来,还没能让你掉落神坛,可惜呀!” 随着叶莲莲这句话,垂挂山石往下再落几分。 而此刻,白嫌器却借助手中法器顺利逃了出来。 “你知道,我有机会让你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带到地底下去。” 叶莲莲无所谓道,“随你,反正你偷盗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白嫌器分明有机会毁掉她,却又莫名救了她。 少年抓住叶莲莲的手,将她带离那块山石,更是对着她低声说,“对不起。” 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温热,叶莲莲似烫手山芋般甩开他的手,“别装模作样!” 少年再次低语说道,“对不起。”而后离开。 叶莲莲望着离去的男子,心中一阵狐疑,怎么个情况? 一阵思索后,不免发出感叹,“啧!这狐狸精不得了,现在道行深了,都晓得以不变应万变,针对不同情况应用上不同机谋了。” 她脑海里忽然回想起白嫌器方才离去时的愧疚神情,叶莲莲只感到一阵哆嗦,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仅仅是装模作样,简直就是出神入化!” “看来我以后还是离这只狐狸精远一些,斗不过斗不过。” 想着想着她也是傻笑了一声,“倒是没想过这狐狸精会说对不起。” 自此之后,白嫌器便开始了他的漫长道歉之旅。 第一天,他抱着一件地阶法器前往灵药宗,想送给叶莲莲当赔礼之物。 走到灵药宗宗门前,驻守此地的是几名下仙。 “劳烦二位,通报一声,在下白嫌器,想找叶莲莲叶姑娘。” 整个延洲,谁人不知谁不不晓,叶莲莲和白嫌器那可是生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现下白嫌器怀拥地阶法器登门拜访,当真是来势汹汹。 身处下仙的修者二话不说,一溜烟跑到叶莲莲屋内传话,“叶师姐,不好啦!” 叶莲莲举着一海碗,蹲在药院内,正在摘腐败的灵药叶片,她诧异问道,“怎么了?” “不好啦,不好啦,白嫌器来宣战了,他举着地阶法器,站于宗门前叫嚣喊战,点名要与师姐斗法!” “啊?”叶莲莲一脸茫然无措,他一个锻器师和一个药师斗法? 这狐狸精疯了? 她迈着不相信的步子往宗门走起,却是当真瞧见了那道身影,更是瞧见了那地阶法器。 “真上门挑衅?”叶莲莲撸起袖子,“我叶莲莲可不是好对付的,想让我颜面扫地,我倒要看看你那地阶法器,如何同我药师的灵药斗!” 于是乎,二者之间的交锋之战,彻底打响。 作者有话说: “ 第63章 供养他人 随着一天一天过去, 白嫌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次被叶莲莲用灵药迷阵捆缚的阵法中,终于是说清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我想向你道歉, 对不起,这是我的赔礼之物。” 地阶法器被他随意丢在法阵内。 这些言语惹得蹲在灵药迷阵外举着蒲扇,努力扇风的叶莲莲, 动作一顿, “哈?” 她感到无比窒息, 不是吧……合着斗了快三月的法, 你这死狐狸精就是为了和她说句对不起? 叶莲莲顿感疲惫,叹气道,“哎, 遇到个比妹妹还缺心眼的家伙了。” 远在他处的苗树成, 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叶莲莲解开灵药迷阵,挠着脑袋,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着牙对白嫌器说,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原谅你扰她三月有余, 原谅你日日寻她打斗, 原谅你神经兮兮的想法, 只为了说那句对不起。 她原谅你了…… 原谅你个鬼! 待人离开, 叶莲莲直感到满腹火气, 她气得直跺脚, “啊!” “死狐狸精, 扰她清净!” 而白嫌器得了叶莲莲那句原谅, 便是欢喜的回了锻器门。 欣喜之余, 他的宗门还给他举办了一个热情的欢迎仪式。 “哎呀,白师兄当真是厉害!” “就是就是,你们是没看见,现在那灵药宗的弟子一遇到我们锻器门的弟子那一个个,和缩头乌龟一样。” “可不是嘛!咱白师兄把锻器门好战的名气打出去,我看谁还敢欺辱我们宗门弟子。” 白嫌器冷静的站在中心,望着欢喜的大家,直接当众泼了大家一盆冷水,“我不是器找灵药宗弟子打架,我是去道歉的。” “道道道道…道歉?”热闹声戛然而止。 他们单手可抡动数万斤锤的白师兄给秀气单薄的药师道歉?不对劲! 第75章 自此之后,锻器门的弟子一瞧见灵药宗的弟子还跑的的谁都快,有灵药宗弟子的地方,绝对瞧不见他们的身影。 也是在这样一众鸡飞狗跳的事情下,叶莲莲会不由自主在人群中寻找那抹红色。 一开始许是为了同较劲,许是她不服输,许是为了自己的讨公道,但毋庸置疑的是,那抹红色毫无疑问地踏进了她的眼底。 叶莲莲笑道,“我与白嫌器的关系更像是一对冤家,但他更为狡猾……” 苗树成打断了叶莲莲的话,没有让她接着说下去。 苗树成有些生气,双手捏拳,她问,“叶姐姐,你撒谎。” 叶莲莲神色自若,“妹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你一直在笑,可你并不开心,你在撒谎。” 话一出,叶莲莲愣神,其实连苗树成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苗树成拍拍脸,满是震惊,“难道,被心魔念叨情爱的次数多了,我也懂了?” 她望向叶莲莲,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但叶莲莲却一言不发。 凝聚在苗树成头顶的雷劫上下翻滚,丝丝雷电巧妙的为她们之间带来冷意。 忽而,叶莲莲不顾其他,双目炯炯,她握住苗树成兴奋道,”妹妹,或许你应当和他认识一下。” “你会喜欢他的……” 苗树成扭头望去,迟疑不定,“我为何要喜欢他?” 叶莲莲眼带星光,说起白嫌器的好话就无止尽,“他人很好的,虽然他嘴笨但……” 骗子。 苗树成用力反握叶莲莲的手,举起来。 顷刻间她手双臂化为白色微点,飘散在空中。 苗树成眼眶红的厉害,她咬着嘴唇,强迫叶莲莲对上自己的眼睛,“叶姐姐,他对你好吗?” 叶莲莲怔在原地,刹那后,她轻声说道,“他对我很好。” “对你好……”苗树成抹泪揉眼,“对你好!又怎么会让你变成这副样子?” 她哭泣着,奔溃的扯开裹在叶莲莲身上的脏兮兮衣物。 随着布料被撕扯开来,一个令人惊叹的可怕画面出现了,叶莲莲的躯体已然也遍布着密密麻麻,微微点点的白色,它们似蛛丝,黏蜜的聚集在一起。 苗树成大声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对你好吗?” “好到让你甘愿活在这幅随时可能丧命的躯壳里!” “妹妹,其实我真的无事。”叶莲莲双手裹了裹衣服,似是不愿再被人瞧见那副模样,“你看,我现在不活得挺好的嘛!” 苗树成举起自己的手,用力的往她额间按去,“活得挺好……” 自叶莲莲额间泛起近乎透明的莲花印记。 “你的神识都快散了!” “叶姐姐,和别人活在同一个躯壳里,时刻可能丧失自己的意识,变为他人的身体养分,这也能算得上是好?” “你同我说过,修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是为了不受限于人,是不被他人欺负……” “叶莲莲!我问你,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你我初见时,你不也怀着一颗求道的心吗?”苗树成气的嘴唇发颤,她走过去,将那晕倒在地的红色身影拖过来,一把丢掷在叶莲莲面前。 苗树成指着他发问,“叶姐姐,这等男子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他不过是个惯会耍花招的男子而已,”苗树成取出木剑,将白嫌器手臂上的衣袍割破,展露出来的部分是同样的白色微点。 不同之处在于,他身上的白色微点并未消散,反而是凝聚在一起的细线,它们紧密相连,使得看上去更加结实。 “你看看,他身上的菌丝能使他变得更加强大,而你身上的菌丝!只会要你的命!” “叶姐姐!拿你自己的修为去涵养,供奉一名男子,值得吗?” 苗树成的话说的无比直白,“依附于人和杜莫谷共生,将自己一身修为供养他人,这就是你的选择?” 苗树成扭头望去,却不见叶莲莲,出现的是杜莫谷。 杜莫谷双手摊开,一脸无奈,“她不想听,不愿见你,我也没有办法。” 显然也是破罐子破摔,杜莫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呢。” “可惜,和他人共生的麻烦真不小。” 杜莫谷踏了踏脚下碎石,“你是怎么发现我不对劲,更是猜出叶莲莲与我共生的?” “一开始,”苗树成冷漠的掷出木剑,剑刃刺穿那出现便倒地的叶莲莲,登时白色身影化为乌有。 本就是一道虚假的菌丝化身。 “你身上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我不敢确认,直到那块薄纱的出现,我才敢笃定。” 杜莫谷慢悠悠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何必强迫她?” 事态分明很严重,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如此漫不经心? 苗树成脸上露出微怒,“你是蘑菇,比我更清楚叶姐姐身上那些菌丝和孢子意味着什么!” 修者躯体内的血肉被菌丝蚕食侵吞,被孢子寄生,不用多久,她就会变成毫无意识的空壳。 杜莫谷到底是和叶莲莲共生的人,她能紧密感受到叶莲莲的情绪,“为什么你不相信白嫌器?” “一口咬定他并非善男信女……” 苗树成揉搓手中珠串,口中念叨佛语,“阿弥陀佛!” 只见昏迷不醒,躺在地上的白嫌器口中传出惨痛叫喊声,从他身上更是涌现出大量白色丝线,不停往下渗,处处透着古怪。 “一个浑身上下透着魔气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个好人……”苗树成抬眼,“只有作恶多端的家伙身上才会携带这么多的魔气。” 杜莫谷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他身上有魔气?”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在不久前雷海上莫名涌现出大量的修者残破尸身,在雷劫中也混着一些瞧不清楚的黑雾,不知道那些是不是也是魔气。” 苗树成手持木剑,一步一步走向倒地的白嫌器,“与他有关,或许他就是魔气的源头。” 杜莫谷略显沉默的看着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红蘑菇,她问,“那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苗树成面无表情道,“杀了他。” 过了半响,苗树成抬头望向她,“这是你心中所想,对吗?” 杜莫谷面带微笑,“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盼着他离世?” 苗树成抓起白嫌器,他还是紧闭双眼的昏迷状态,“叶姐姐说,他说一个狡猾的人,所以……” “所以什么?”杜莫谷追问。 “所以不该是他。”苗树成拉过白嫌器,将他丢掷在身后,“而是你。” 你才是那个掠夺他人修为的魔物! “叶姐姐志存高远,绝不可能甘愿蜷缩在小小躯壳内,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杜莫谷的反应无比正常,她惊恐万分,抬起手指着自己,“我?” “我能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一个毒蘑菇。” 苗树成额间泛起佛文经书印记,若是有旁人在场,定会感到无比惊讶,她的金色经书印记下还有一个淡红色的树纹散发着邪光。 她略带冷静的清脆声音传来,“杜莫谷,逗我玩,你很开心?” 闻言,杜莫谷猛一抬头,迎面而来的是金光大绽的佛语。 “阿弥陀佛!” 第64章 借他尸身 原本在苗树成身后的男子陡然飞来, 白嫌器一身银白菌丝,为杜莫谷挡住圣洁佛语的攻击。 然而此举却让苗树成嘴角勾起了笑意,“找到了, 你的本体。” 树杈上裹着灵力,苗树成往白嫌器的额间刺去,而在即将要刺入皮肉内时, 她停住了动作。 杜莫谷神色骤变, 她一个趔趄, 险些摔在地上。 “你!是如何看破的?” 苗树成收起珠串, 另一只手握着树杈,挑起碎石块上混着菌丝的焦土,“你尚未化形, 不可能离开生长载体, 你身为毒蘑菇的菌丝自然就是破绽。” “而他……”苗树成望向白嫌器,“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 “有什么人会需要修者拿自身修为灵力来供养?” “只有死人。” 苗树成闭眼,释放出神识,绿色丝线往碎石焦土之下探去, 果然,大批雷劫鼠凑在白嫌器正下方, 饥渴难赖。 若不是碍于他身上的菌丝和那浓郁的魔气, 想必它们早已将他的尸身吞入腹中。 “其实你计划的很完美, 但我身上有一骨, 它遍布鬼气, 对残魂尸体最为敏感。”苗树成取出了文不顾的骨。 坠着星空的骨出现, 白嫌器身上的魔气全部消退, 雷劫鼠们破土而出。 杜莫谷抱着那具尸身, 拼尽全力抵抗, 她大喊,“求求你,帮帮我!” “我告诉你一切!” 不曾迟疑,苗树成立即锤走雷劫鼠们。 第76章 苗树成想问的其实也简单,她问,“真正的白嫌器在哪里?” “叶姐姐可曾知晓她拿修为供养的男子,是一个死人?” 杜莫谷抱着尸身,仔细查看,见并未受到什么损害后才慢下来动作来解释。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我遇见他时,他已经死了。” 杜莫谷摘下了自己脑袋上的红色蘑菇,光点退却,一块红色晶石出现在她手中。 “我在雷劫山谷发现了他,在他身边围着很多这样的晶石,可当我想走近看一看,晶石们全部碎裂开了。” “自那以后,雷劫山谷就开始频繁的冒出魔气。” 只一眼,苗树成便认出来了,她蹙紧了眉头,难道这才是雷劫山谷魔气的源头? 她记得霍迈和李广都曾使用过这种晶石,苗树成狐疑地望向红色晶石,果然晶石内藏着一块骸骨。 难道又与仙门有关? 那杜莫谷在这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你拿白嫌器的尸身是做什么?你有何目的?”苗树成问。 杜莫谷放下尸身,她哀哀的晕了过去,而后白嫌器站了起来。 白嫌器看着晕倒的杜莫谷笑,“我捡了白嫌器的尸身,借助菌丝和孢子,当了一回真人。” 少年面色苍白,他温润笑道,“我从未见过雷劫山谷之外的世界。” “我借助他的尸身出去看了看,见了广阔天地,认识了很多人。” “我羡慕修者世界的一切,我太想成为人了。我并不知道我占的这副躯壳是延洲名声在外的锻器天才。” “身为毒蘑菇,我只懂天地灵物之间的规矩,但那些对“刚成为人的我”是完全无用的东西。” “我怕自己占据的躯壳会招惹来麻烦,特意选了一片毫无生灵的地方,选了一颗普通灵树充当住所。 ” “我只是想体验一回当人的滋味。” 此刻,倒地的杜莫谷已经变成了叶莲莲的模样。 白嫌器为叶莲莲拢了拢碎发,动作温柔轻盈,“依照我们灵物的规矩,我居住的地方外方圆二里都属于我。” “那是一片荒芜的山林,可忽然有一天,多了一株藏星草。” “它本来是不存在的。” “某日,数位修者,将它栽到了我的山林里。” 白嫌器说的很慢,“我想要那株藏星草化形。” “不等我有所动作,很快就出现了一名女子,她日日夜夜守在藏星草身边,悉心照料,施肥,浇水。” “我本想仗着灵物的规矩,将那株藏行草据为己有。” “却在见到她的面容时慌了神,”白嫌器从怀中取出了数颗莲子,“她曾来过雷劫山谷,更救过我的命。” “我只能强装镇定,用完并不熟悉的和她对话,那是第一次,我在她的口中知晓了自己这副躯壳的名字。” “我心中早已忐忑半,因我本就不占理,”白嫌器笑的很开心。 “但叶姐姐将那株草给了你。”苗树成忽然开口,对他说,“你一直是用白嫌器的样子和叶姐姐见面?” “那她又为何同你共生?” 白嫌器低下头,“我把事情搞砸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悔恨,“我每使用白嫌器躯壳,过一段时间都需要回到雷劫山谷,滋养我留下的菌种,以保证他的尸体不会发生腐烂。” “前些天,不知为何延洲仙家门派都在寻人,找一名叫易连山的男子,他们称他为魔头。” “那日,我正在去寻叶莲莲的路上,我想同她告别,却见她一人手持薄纱对阵诸多仙家门派弟子…… 延洲,华枯主城内。 “叶莲莲,你还不让开?” 灵药宗遥娘大怒,“你这个逆徒!” “今日,是要翻了天不成?还不快些给我闪开!” 叶莲莲淡淡一笑,“长老,并未莲莲不愿让行。” “但这件事定是出了问题,许是道听途说的假消息,诸位何苦浪费时间走上这一遭呢?” “放屁,我们亲眼所见,怎会有假!”桐谦背着那块石盘,声音喊又大又亮,“佛门弟子易连山身染心魔,步入异途,此番我们便是要替天行道,除去他这个祸害。” 叶莲莲举起手中薄纱,浅浅一笑,“若是佛门弟子染魔,为何要诸位前去?” “佛门供奉的上千位神佛菩萨难不成是摆设?” “若真如你桐谦所言,是他佛门弟子易连山入了歧途,想必佛门自会派人收拾,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叶莲莲瞧见了远处的白嫌器,对他点了点头。 众人哗然,私下纷纷交谈,“叶莲莲所说也并无道理,若此事为真,只怕佛门早就自扫屋前雪,处理门中逆者了。” “可不是嘛!像佛门那等专修秃头道,听信神佛的家伙怎么可能养出至暗的肮脏心魔。” “桐谦这家伙和那妖修熊力安也不知道打得是什么算盘,咱们可千万别上当中计了。” 见局势变得较为平稳,叶莲莲心中松了一口气。 在宗门中照料草药时收到这个消息,吓得她毁了一株上百年的灵草,幸而是常见灵草,并未受宗门处罚。 “易连山入魔……那妹妹怎么办?”叶莲莲起先也怀疑过消息的真假,可当她躲在掌门屋外,亲眼目睹了桐谦带回来罗盘上的画面,不得不信。 易连山当真入魔了。 她捏紧手中薄纱,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因为叶莲莲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久。 她知道,如果让桐谦将罗盘中的画面放出来,那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所以她不得不站出来,阻拦着一切。 她担心苗树成的安危。 旁人或许发现不了,但叶莲莲能在画面中准确的感受到易连山似乎是在遮挡什么东西,他像是在掩盖什么事情。 而唯一能让他这个无风无浪到平淡之人发现涟漪,产生波澜变化的,叶莲莲只能想到苗树成。 她心中实在害怕。 桐谦被叶莲莲的话怼得脸通红,他扭头求助于熊力安。 熊力安叹气,大手摸着自己脑袋,还是退却了,“桐谦,我还是不信易兄是那入魔之人,我也不觉得易兄会危害到大家,更不可能伤人性命。” “你还是别把事情闹大了。”熊力安拉着桐谦往外走,“咱们去佛门一趟,告诉佛门长老,让他们自行处理为好,咱们还是别掺和了。” 桐谦垂下脑袋,他不愿退缩,身为隐世桐族,此番出门前,老祖曾交代他,寻一缕生机,许是天赋使然,他笃定这抹生机就在易连山身上。 他不愿妥协,更不愿错过。 桐谦高举罗盘,面对各家门派弟子,“诸位,我乃桐族桐谦,在下并未胡编乱造,而是确有其事。” ”无上魔者,不得不防,还请大家一同前往,诛杀易连山!” 话落,桐谦迅速将罗盘中的画面放出来,在场修者,皆是震惊表情。 “佛门……佛门弟子入魔了?” “我的仙人道长啊!那可是上古诛杀过无数魔头,魔者的佛门!” “可恶,他就是佛门败类,辱了金光佛印的光!” 熊力安面色凝重,大声叱责,“桐谦!易兄,救过我等的性命。” “那又如何,他救我时,是他尚能压制住内心的魔,现在他已然被心魔占据了心神,若他尚存心智,那便是我们将他诛杀的最佳时机,等到他彻底被心魔掌控,仙家各派危矣!” 一呼百应,众人皆是一副仇恨的表情,意欲将易连山和心魔一同诛杀。 叶莲莲不再迟疑,大步流星,只身一人挡在他们面前,“你们不能去!” “若你们执意要去,踏过我的尸身再说!” 第65章 共生真相 “她一人如何应对上百修者, 幸而混乱中有熊力安接应,我乘乱将她救了出来。”杜莫谷感到心痛,“但她神识和身躯均遭受到重创。” “我想救她, 万般无奈下,只好拿出白嫌器的尸身同她演了场戏。” “让她甘愿同我共生。”杜莫谷沉稳道,“我并不会要她的命, 我是在救她。” 苗树成手中树杈握得很紧, 泪如雨下, “叶姐姐, 她怎么这么傻!” “实力不行还逞什么强,让他们来寻麻烦就是,我会护好师父, 更会将他们揍得落花流水。” “你这个家伙, 到现在还不忘数落我?”叶莲莲忽然起身,望着苗树成有些无奈。 “我就是让你吓一吓杜莫谷,你打他干什么。” 苗树成眼泪挂在脸上,哭的稀里哗啦, “我想着弄清楚真相,哪里还在意这些细节嘛!” “我师父说了, 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 杜莫谷则是犹如被雷劈般错愕, 愣在原地不动。 叶莲莲掠过震惊的他, 径直摸了摸苗树成的头发, “你呀你!这句话不是让你拿来这么用的。” “妹妹, 你现在脑袋上的手感真不错。” 第77章 苗树成陷在叶莲莲为自己对抗仙家门派诸多弟子的感动中, 她咬着嘴唇, 呜呜的哭着。 “什么?”她稍微反应, 然后摘下手上的戒指, 身高迅速缩小,“这是师父和我的掩护。” 叶莲莲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惶恐,手抬在空中,被惊的半响没有放下,而后迅速将苗树成的戒指按回去。 她拍拍胸口,让自己冷静,“关系没关系,那是假的那是假的。 妹妹一个花季少女,年纪轻轻的修者,怎么可能秃头,还是地中海式秃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苗树成擦掉眼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憨憨的问了一句,“叶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秃头的样子?”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也觉得闪闪发光的秃头好看。” 叶莲莲哪里敢说话,妹妹的审美不敢恭维。 她扭头走向“白嫌器”,一巴掌就盖到了他的手掌上,语调欢快,“原来你不是那只狐狸精。” “当真是吓死我了,生怕自己是被狐狸精忽悠了,”叶莲莲抬眼,“我可不想拿自己的修为养那只狐狸精。” “你怎么不早说,”叶莲莲抬抬胳膊,一脸爽快,“你是不知道,我先前一想起自己是对白嫌器那狐狸精动了心,嘴里就像吃了上万只苍蝇一样难受!” “今天,可算是让我舒心一回了。” 叶莲莲伸出双手捏他,“杜莫谷,你什么时候化形,我讨厌恨死这只狐狸精了,你千万别想顶着这张脸和我说话。” 听闻,杜莫谷马上伸出手挡住自己的脸,他呆呆的说着,“对不起。” “那日抢你的藏星草,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还给你。” “还我?”叶莲莲费解,“你怎么不自己用?” “我那日就是恶心那狐狸精,他说是他的,我恨不得马上丢掉。” “你赶紧把藏星草给我吃了,看见这张狐狸精的脸就烦。” 杜莫谷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听到叶莲莲的话语后赶忙转身,拿着藏星草跑去远处。 这边,苗树成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还是哭的稀里哗啦。 “妹妹,你这是憋了多久,怎么哭起来还没完没了。” 苗树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分明是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眼里却止不住的掉眼泪。 她哽咽着问了一个略显呆瓜的问题,“叶姐姐,杜莫谷她是女孩子吗?” 叶莲莲眨眨眼,摸了摸下巴,“按理说来,蘑菇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先前她那女娃娃的模样也只是借助了菌丝,拿亡者的尸体藏神识而后装人,但她吃过藏星草,化形后会选择哪个性别,我就不知道了。” “我倒是随便,她喜欢就好,毕竟我喜欢的只是那个人。” 叶莲莲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求求,只要不是那张死狐狸精脸,我都可以!” 苗树成感到好奇,她又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叶姐姐,为何你如此讨厌白嫌器。” “那只死狐狸精,最是恶心,幼时天天毁我灵药,我们部族男子较为稀少,族中长老总劝我忍让!” 叶莲莲一说起就觉得心里不舒服,“都是人,凭什么要我让他,谁幼时还不是个娃娃了。” “让的次数多了,我看见他就不爽。” 苗树成听着,乖巧点头,她又问,“那你怎么不打他?” “我师父说了,乱动别人东西的家伙不一定是坏家伙,但动了的一定不是好家伙。” 她举起树杈,“我们佛修,最是擅长惩恶扬善,对于不是好家伙的对象,给他一棍,最是美好!” 叶莲莲摸摸苗树成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许久未见,她还当妹妹已经不鲁莽了,不想只是变成了“讲歪理的莽。” 易连山也是,怎么教的,我妹这些道理说起来一大堆,仔细听起来,全是歪理,简直就是讲道理的扭曲揍人版本。 忽而叶莲莲握住苗树成手,细细叮嘱道,“妹妹,此番众仙家门派弟子聚集的比试擂台,你千万不要参加。” “为什么?”苗树成问。 “因为他们是想借此机会,抓你师父,”叶莲莲面容苍白,“报名石碑上他们一早动了手脚,只要你师父的信息一经登记,他们便会前来。” “听闻他们还联系了佛门长老,一同前来缉拿易连山。” 苗树成抱着树杈,一脸欢笑,“诶,我师父此番刚好没有参与比试!” 施了术法隐藏在暗处的易连山,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其实他来了。 苗树成看着杜莫谷取出的那块红色晶石,心中嘀咕不止,仙门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随着红色晶石现身,整个雷劫山谷内的魔气均被晶石吸收,远处雷海内飘荡着的尸身并未消散。 “他们杀了这么多修者?” 那群仙家门派的家伙也是闲的,我师父感染了心魔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难道心魔还会吃人,杀人不成? 有空抓我师父,还不如去仙门看一看呢! 忽然,苗树成凑到叶莲莲身边问,“叶姐姐,既然那些仙家门派弟子都在寻找我师父,那咱们可以趁机去他们的门派内打秋风!” “杜莫谷初化形,要想根基稳定,最好是用上一株和他同宗同源的灵药,雷患菌种。” “而我知道,仙门灵药堂内正好有几株近万年的灵药。” 叶莲莲,“妹妹,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万年有余的灵药,已经不在灵药的范畴了,属于传说中的神药了,我们不能拥有。” 看来妹妹同仙门的恩怨纠葛倒是越来越深了。 苗树成表情一滞,挠挠头,去打秋风,在意自己能拥有干什么? 她手掌一举,仰起脑袋,眼神坚定,看着要多高傲有多高傲,“就是没有才去打秋风啊!” 苗树成取出好几个大袋子,“咱们不拿多少,一点点就行。” 叶莲莲傻眼,你这“亿点点”也太夸张了。 私下也是明了苗树成的打算,什么打秋风,就是去仙门明抢。 暗处的易连山蹲坐着一旁,撑着脸发愁,到底是谁教徒儿打秋风这等粗鲁之举? 他的乖乖徒儿都被带坏了! 苗树成劝说叶莲莲,“你放心,仙门那几株灵药万年的灵药,压根都没长在灵药堂里面,全在外面挨风受冻。” “仙门那群家伙,道貌岸然,私下更是恃强凌弱的家伙,他们哪里有时间去分给长在角落的灵药?” “他们可是连杂草和灵药都分不清的家伙。” “那几株药还是仙门尚未建成时就长在那儿的。”苗树成压低声音,撇撇嘴,“其实它们才算原住民。” 她的这些话在叶莲莲听来,不亚于晴天霹雳,我的仙人道长啊! 妹妹如此熟悉,不会是在仙门早已“作恶”多次了吧? 叶莲莲摇头,妹妹虽说是有些莽,但这等偷进仙门且过于疯狂的事情定是不会做的。 叶莲莲还没给她找出一个合适的开脱借口,苗树成动作迅速,她举起树杈在焦土上画了一副图。 苗树成激动讲解,“叶姐姐,你看,我们只需从仙门后院进入,而后绕过仙门弟子居住的仙桃宅,走过两三个迷阵,就能取得灵药!” 看着妹妹画出来的详细仙门图册,叶莲莲直感到眼皮跳的欢快,救命!妹妹怎么会如此了解,计划也是如此熟络…… 去仙门偷东西怎么放在妹妹这里说的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啊! “妹妹,我们贸然进入仙门,恐是自投罗网,仙门守山灵阵会将……” 苗树成掏出一块灵石,将手掌按在上面,闭上眼,释放出神识。 一张由绿色丝线编织缠绕组成的详细灵阵脉络浮现在叶莲莲面前。 “那个阵法,不足为惧!” 若是说先前苗树成掏出来的话语令叶莲莲感到惊慌失措,那么此刻,她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我丢!妹妹,仙门当真是让你摸的明明白白,连仙门后院的守山灵阵都被你看破了。 第66章 吼叫雷猴 苗树成说的平淡风轻, 她也懒得解释,那什么守山灵阵,就是她上一世找到的一个破烂法阵而已。 某次在仙人遗址中, 因为她使用神识扫了好几次,都没寻到什么好东西,尽是些入不了眼的黄阶法器。 她怕仙门又责罚自己, 所以捡了遗址内的一个破烂法阵, 抄画了半天, 缺的那些还是她胡编乱造添上去的。 仙门那群人收了她的法阵, 紧张的一个个跟什么似得,嘴里惊呼:“真乃神迹,神迹啊!” 苗树成还为此内疚了好久, 但现在嘛, 她嘴角扬起一个坏笑。 仙门那几株近万年的灵药,她定要带走,怎么说她也浇过百年的灵泉。 不仅是苗树成在打这些灵药的主意,易连山也起了心思, “用它们再混合上灵泉,对徒儿的头发应当有奇效!” 第78章 之前的打算是在雷劫山谷中寻到所谓的宝物, 夺得比试头名, 争取奖励的那株藏星草。 但按原本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异宝乃是杜莫谷, 今日他也算是正式化形, 所以易连山将目光汇聚到了自家徒儿说的那几株灵药上。 叶莲莲心中不安, 她拉着苗树成的手再三叮嘱, “妹妹, 此举过于疯……大胆了。” 她硬生生把那句疯癫咽了回去。 一人怎么敢挑衅仙门? 叶莲莲急的满头大汗, 她那日之所以面对诸多门派弟子临危不乱,纯粹是赌灵药宗看重自己,绝不会让她陨落。 她赌对了。 可妹妹的佛门…… 叶莲莲问,“佛门对你有没有什么特殊对待?” 苗树成笑容灿烂,从储物灵袋里掏出一沓灵绢,“有呀!” “袁老给了我和师父一堆债……” 叶莲莲摆手,示意不想再听了。 她默默转身,摸了一把眼泪,妹妹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 你们佛门还算人嘛!近2000块下品灵石让一个…… “妹妹,你现在什么修为境界?” 苗树成随口一答,“好像快到上仙了,但那上仙雷劫它并未落下,我也一直未渡。” 叶莲莲转身接着说,“近2000块下品灵石让一个临近上仙的小姑娘还,欺压我不谙世事的妹妹,佛门当真是破落了!” 等会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叶莲莲瞬间惊恐扭头,大喊道,“妹妹,你说你快到什么修为境界了?” 苗树成挠头,“快上仙了。” 话落,苗树成头顶快速聚集着大片大片乌云,她颇感意外抬头,“叶姐姐,你看,我的上仙雷劫好像来啦!” 叶莲莲吓得一个脚滑,差点摔倒。 她这一天天拼死拼活炼丹炼丹,照料灵药,修为堪堪摸到上仙的那道坎,妹妹已经早早面临上仙雷劫了! 妹妹不愧是妹妹,修为增长和她揍人的水准一样又疯又猛。 叶莲莲为苗树成感到欢喜的同时,又是想到了什么,慌乱万分,“我丢!” 妹妹,面对上仙雷劫还是老样子,赤手空拳,什么都不准备??? 叶莲莲顺顺自己的呼吸,冷静冷静!妹妹许是同初见那时一般,不惧怕雷劫,会无事的。 抬眼,苗树成正抱着脑袋满地乱窜,步子迈得飞快。 “哎哟!哎哟!” “别砸我啊!” 叶莲莲:…… 救命啊!她手忙脚乱对着苗树成喊,“妹妹,寻个能挡雷劫的地方!” 苗树成抱着脑袋到处瞧,“在哪里,在哪里,哪里可以让我挡雷劫。”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熟悉的猿叫。 苗树成往声音处望去,不是吧……怎么你这雷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啊! 雷猴有小山般健壮,它的吼叫声穿透力十足,“嗷!” 突然,雷海内的雷潮向着岸边的苗树成盖来,惹得她脚下碎石块都摇动起来。 虽然苗树成动作极快,手腕上的珠串佛门经文闪耀不止,但她仍是没控下那如雷贯耳的吼声,差点被音波击中倒地。 “妹妹,小心!”叶莲莲捂着耳朵,看着苗树成身后追着的雷猴,脸上浮现出骇然之色。 传来一声巨响,“砰!” 音波攻击落在苗树成身侧堪堪半指的地方。 “幸好我及时躲开了。”苗树成只感到头皮发麻,望向雷猴,它浑身上下透露着冰冷杀气。 “轰隆”一声,银白色雷电降临,径直砸向苗树成,差点将她击飞。 苗树成握着树杈,脚下动作不得不加快,将手中珠串抛出去,抵挡脑袋上的雷劫,同时自己快速逃离雷劫的笼罩圈内。 雷电再次落下,重重地落在佛珠上,珠串上的佛语经文,闪烁不定,整个空间内发生震动,声势浩大,宛如山石坍塌。 雷猴奋力追赶着苗树成,叶莲莲在一旁急的不成样子,恨不得帮她揍。 但她不敢轻易掺和,上仙雷劫事关重大,多一人抵御雷劫,只恐它的的威力会翻上几倍。 干瞪眼,她只能呆呆望着,叶莲莲手中薄纱都快被她自己扯坏了。 暗处,易连山更是一副时刻准备参与的模样,心急如焚。 “易连山,你担心什么?她若是死在这雷劫之下,可是解决了你好大一个麻烦。” 一个混沌黑影站在易连山身边,声音婉转清脆,“她死了,你便不用再承担那日借仙界万千生机复活她的因果,你便不用承受天道责罚,日后仙界更是不会再有无上魔头……” “易连山,何乐而不为呢?” 易连山脸上带着笑,望着撒欢跑的苗树成,声音冷淡,“我救她,是为了赎罪。” “那是我欠她,该还的。” 心魔唾弃道,“世人的命皆有定数,她的命也是如此,她总归是该死的。” “我徒儿可有身怀什么什么天翻地覆的本领?她可曾害过人?可曾颠覆这世间?”易连山嘴角微勾,“都不曾。” “这世间又有什么东西,什么戒条,规矩,能决定她的性命呢?”易连山答,“没有。” 只有她自己能决定。 “呵呵,”黑影退步,“若是如此,那你又为何能决定她活不活呢?” “易连山,或许……” “她不想活呢?” 易连山皱眉,闭眼静心,他道,“阿弥陀佛!” 易连山心中很乱,心魔是埋藏在他阴暗面,带着他阴翳的东西,它的随口一句便能将他杀的片甲不留。 等他回过神时,雷猴已经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呈大字状躺在地上,身上的毛发焦黑,空气中隐隐约约能闻到肉烧焦的问题。 苗树成弯下腰,大口喘着气,“你这猴也太笨了,说了别追我。” 你说说,你得罪我,我顶多是揍你一顿,你吼就吼,对着雷劫吼什么! 这下好了,被雷劫劈了吧! 你再修行个百年说不定就能步入正轨,再得个机缘也能化形了,今天却上赶着来赴死…… “唉,说到底你就是少了点趋利避害的本领,”苗树成收回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算了,既然你走了,我就送你一程。”苗树成伤心道,“阿弥陀佛,猴子……” 顿了顿,她换了一个词,“猴施主,望你转世投胎,懂得识时务,切勿再当横行霸道,亳不讲理的妖兽之徒!” 望着蹲着雷猴旁边,敲敲打打的苗树成,叶莲莲扶额,妹妹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些词是能这么用的吗? 一长串悼词念完,送走雷猴,苗树成有些疲惫。 她抬头,略带讨好的语气同头顶雷劫商量,“等我从仙门薅灵药,那万年灵药分你一株,你别劈我了。” 再劈,她真该嗝屁了。 “轰隆!”一道粗壮的雷劫顺势落下。 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苗树成抖抖身子骨,“诶?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她也不等雷劫的讯息,快速的站起身来,“嘿,不痛不痒,那随你劈好了。” 苗树成抖抖身子,“灵药你就别想了。” 雷劫大怒,雷电如雨点般落下,在叶莲莲无比愕然的眼神下,她一脸骄傲,“啧,你现在已经失去和我谈判的资格了。” 苗树成顶着一脑袋雷劫,欢快的跑来,“叶姐姐咱们向着仙门出发吧!” “出雷劫山谷可能就能见到我师父了,师父他并未进入此处,也不知道在外面的比试斗的怎么样?” 跟着两人走的易连山身子一僵,“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参加。” 他迅速朝外冲去。 “妹妹,你师父当真染心魔了?”叶莲莲忧虑道,“佛门,还能容得下你们吗?” “曾几何时,在仙界的历史长河中也有修者染心魔,入了歧途,他被百家门派一同围剿,最后不提消亡的心魔,连带着那名修者的神识都被彻底消灭了。” 苗树成抖抖肩膀,被雷劫劈的有些麻了,“心魔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她偷偷摸摸嘀咕,“它好像也没什么坏的。” 比起仙门那群坏家伙,苗树成反倒觉得世间诞生出来的邪念比他们还干净,还纯粹。 虽然说起来心魔的名声不怎么好就是了。 叶莲莲和苗树成聊了一会儿,终究是顶不住了,二人隔着差不多20米的距离聊天,声音全靠吼。 “妹妹!你就不能解决脑袋上的雷劫吗?” 不会还要一路带着吧?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苗树成星星眼:头顶雷劫,超酷的! 叶莲莲:孩子可能疯了,易连山你来劝她。 易连山:嗯,我也觉得很酷。 叶莲莲:???绝望.jepg 第67章 挑衅仙门 苗树成眨眨眼, “雷劫是能够解决的?” “那怎么我脑袋上总跟着一团雷劫?”她指着上方,生气道,“你是不是故意欺负人?” 第79章 既然能走, 为什么赖在她脑袋上不离开! “轰隆!” 犹如倾盆大雨的雷电落下。 叶莲莲哑然,场面骇然。 她屏气凝神往苗树成方向狂奔,“妹妹, 你没事吧!” “没事。” 雷电过后, 扬起大雾, 没看见人, 声音先传了出来。 又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苗树成叹气,“就是我的戒指被雷电砸坏了。” 闻言叶莲莲右眼皮开始跳动,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仙雷劫如此恐怖? 待烟雾散去,一个身着焦黑衣服的娃娃站在可怕雷光下,银白色闪电照的她小脸通白,双目炯炯有神, 脑袋上果然是那个只看一眼就不容易被轻易忘却的地中海式秃头…… 可就算是这样贫瘠的“地段”,头发丝还是婆娑娑落下。 叶莲莲忍不住遮眼, 太令人心疼了。 苗树成反倒满是乐观地摆手, 她对着叶莲莲, 高兴的打招呼, “叶姐姐, 我没事!” 叶莲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妹妹, 你没事……我有事啊! 妹妹这头发, 日后可怎么办啊! 正巧这时化形的杜莫谷赶了过来, 他一身书生气质,单手轻握竹扇,看着文质彬彬。 见到苗树成第一句,开口就是,“咦?怎么雷劫山谷那只雷猴也化形了?” 他单手持扇,“落井下石”道,“许是它造的恶太多了。” “雷猴曾占据雷劫山谷东侧,伤过不少生灵,更是毫无道理可言,如今化形了还落个秃头的模样。” “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呀!”杜莫谷畅怀大笑,忽然见叶莲莲脸色越来越黑,他往旁边望了望,不解问道,“苗树成呢?” 远处,站在雷电下的苗树成一早就注意到了他,手舞足蹈,“嘿,杜莫谷!” “你化形啦,这样子看你,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 “人模狗样?这用词还当真是令人惊喜,”杜莫谷寻声望去,“或许你可以换上其他的词描述我。” 突然他整个人愣在原地,指着苗树成,他结结巴巴道,“是是是……是你!” 只一秒,他瞬间懂得了叶莲莲眼神中的意思,杜莫谷快速调整脸上的表情,略带僵硬的扭头回应,“就一会儿不见,你的变化着实让人……惊讶。” 苗树成挠头,双手拢到嘴边,大喊道,“你说什么?” 雷电交加,对着苗树成毫不留情面,一顿乱轰。 杜莫谷慢慢后退,“莲莲,你妹妹她这是?” 叶莲莲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你只当无事发生便好。” “我妹妹脸皮薄,好面子,你不要乱说话,伤她心。” 杜莫谷默默点头,尽管他并不赞同叶莲莲的话。 叶莲莲得益于杜莫谷的菌丝,保神识不灭,杜莫谷如今化形,她也暂时能步入较为稳定的状态。 “妹妹,咱们先出雷劫山谷。”她大喊。 “好,”苗树成摆手,蹦达着往外走,“那我就先行一步啦!” …… 铜池城,比试正在进行中。 “在下,仙门弟子岳一系,不知阁下是?” 面对这突然冲上来的少年,岳一系一头雾水,他可是好不容易花了三十块下品灵石,才将他锻器门的对手收买,怎么突然就换人了? 他看向擂台下,开始寻找收了他灵石的修者,没找到。 岳一系咬牙,“该死的东西,收了我灵石不办事。” 此刻,那人正躺在地上,晕得彻底。 易连山面无表情,因为他已经错过很多轮比试了,不想再接着墨迹下去。 为了不扎眼,易连山身后的金光佛印早已被他试了术法,将其掩盖。 “打,不打?”他问。 岳一系压低声音,“兄弟,你为何不走正常收费的打斗流程?” 他可是付了灵石的! 易连山皱眉,正常打斗流程? 他脑海中浮现出现的是自己徒儿手持树杈,砸飞他人的画面。 而后易连山面无表情,回了一句,“可以满足你。” 珠串上飞跃出经书符文,金光闪过,这时,岳一系已然飞向台下。 苗树成从雷劫山谷出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自己师父冷漠无情的将一名修者打飞。 定神一看,身上穿的是仙门弟子服饰,瞥一眼脸,还是个熟人! 岳一系,前世哄骗她去东湖寒潭采药的坏家伙。 苗树成喜滋滋的往擂台方向跑,边跑边喊,“师父,揍得好!” 围观修者闻声,奇奇往后看。 一个小黑点,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是黑点上方覆盖着大片大片的浓雾乌云。 “我我我的仙人道长啊!那是雷劫吗?” 一修者颤抖着手,指向黑点头顶,乌云密布,雷电席卷,噼里啪啦一顿往下乱砸。 乌云越来越靠近,那股雷劫毁天灭地的气息也越来越强。 曾被雷劫劈过,震慑出阴影的修者吓的腿软,屁股坐地。 眼前黑点渐渐变得清晰,是一个娃娃?还是个脑袋上秃秃一片的女娃娃?! 雷劫砸她身上,她看着和没事人一样,撒欢似的高兴跑来,“师父!” 苗树成嘴角咧开大笑,标准六齿笑容扩展成十二颗白白的牙,配合上她稀少的头发,迎着雷劫跑来。 易连山不由自主捂上胸口,那里疼得厉害。 是接近心梗的感觉! 苍天啊!我的乖乖徒儿头发!!! 又掉了! 恰逢一位修者新登台,易连山以雷霆速度将人打落擂台。 高声喊道,“下一个。” 易连山在发泄心中怒火,苗树成走过来的脚步则是变得犹豫起来。 “他们为什么都盯着我看?” 她往前走一步,修者们大片大片往后退。 她退一步,修者们半天才冒出一位勇者往前走上一步。 修者们瑟瑟发抖,这家伙是来干嘛的?还带着如此吓人的雷劫。 雷劫轰隆隆作响,犹如狂风骤雨般落下,苗树成抖抖肩膀,见周围修者猛地往后跑,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抹亮光,“他们害怕我脑袋顶上的雷劫?”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其拉风的打秋风方式。 苗树成对着自己师父大喊,“师父,我先去打秋风啦!你加油。” 之后顶着这骇然雷劫,迅速冲向某个地方。 “哎呦!”岳一系黑着脸,从擂台下爬起来,“该死的家伙,收了我灵石不办事!” 易连山打飞第三位修者,皱眉,“什么?” 岳一系怒目切齿,“你应当在今日的擂台赛上输给我!” 易连山皱眉,问的不是你。 他见苗树成离开便不再继续,自动跳下擂台。 岳一系纠缠,“你再和我比试一次!” 易连山面无表情,二次打飞岳一系,随意轻松道,“你输了。” 而后跟上苗树成的脚步。 徒留铜池城内的面面相觑的修者。 有一幼童举手大喊,“阿娘,他长得好像仙门通缉令上的魔头,易连山。” “那魔头一头长发,哪里是方才脑袋上顶着一缕发丝的男子。”大家只当是孩童趣言,并未在意。 等桐谦等一众仙家门派弟子赶来铜池城时,大家这才知晓,原来当真是那个魔头。 “诸位,下次若是遇到那魔头,请尽快联系我们。”桐谦抱拳拱手。 岳一系怒目而视,“我们仙门会尽快肃清那污秽魔物,还大家安宁!” 待他们离去,幼童脆生生的声音追着自己阿娘问,“阿娘,为什么说那人是魔头?”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呀?” 他阿娘回怼他的话是熟悉的那句,“你这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 仙门后院,守山灵阵前。 一仙门弟子镇守于此。 苗树成悄然无声的冒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询问,“小兄弟,仙门有长老在吗?” 仙门弟子懒洋洋的靠在墙上,懒散着回复道,“没有,我们仙门全部精英弟子都出去抓那魔头,易连山了。” “那通缉令上可是有足足500块上品灵石。” 苗树成握着树杈,无比兴奋,“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而后她举着树杈,笑眯眯道,“在下,挑战仙门。” 他睁开眼看了一下,冷笑一声,“呵,就你?牙都没长齐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挑战仙门……” 随着苗树成脑袋上的雷劫缓缓现身,这名仙门弟子被吓的手脚并用,冲里面疾呼,“长老,有人上门挑衅!” 李多云踩着长剑,双手置于身后,一脸高傲,猖狂无比,手一摆,“来者何人?” 也没给苗树成回答的机会,甚至连正眼瞧都没瞧她一下。 “我倒是想听听,你仗着什么本事,想挑战我仙门? 第80章 苗树成笑嘻嘻的回答,“上仙雷劫。” 李多云捻着自己鬓角的长发,微微惊讶,“上仙雷劫?” 苗树成补充,“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似乎是感受到空气中的雷劫毁灭气息,李多云倍感不适的睁开了眼。 他瞪大双眼,吓的脚下一软,狼狈倒地。 苗树成蹲下身子,追着他问,“一大片上仙雷劫,可以吗?” 李多云嘴唇抖抖厉害,话都说不明白,“不不不……” 他纵横仙门这数十载,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 我顶,谁上门挑衅,自带大片毁天灭地雷劫的啊! 第68章 谁抢灵药 李多云哆嗦的厉害, 还是强忍着害怕对着仙门后院大喊,“守山灵阵,开守山灵阵啊!” “快快快, 快去将仙门守护者唤来!” “仙门守护者?”苗树成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个缺心眼的守护者不就是她吗,怎么你们仙门还找到第二个类似她上一世那样子的呆瓜? 李多云强壮镇定, 缓缓起身, 眼睛时不时往上空瞟, 生怕雷劫落下, 波及到他。 “连我们仙门守护者都没听说过?”李多云言语中透露着嘚瑟,“那你如何有胆挑战我仙门的?” 听说有人来挑战仙门,仙门中尚未离去的弟子全跑过来瞧热闹了, 他们堵在后院门口, 围观苗树成,望向她的眼神不亚于观猴。 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也敢来挑战万年正道门派仙门? “她到底是不是深山老林中悄然化形的妖兽?” “你小声点,她脑袋上的那上仙雷劫属实可怕,万一落到咱们身上, 咱们全完蛋了。” 苗树成耸肩,她才不在意你们仙门所谓的守护者, 她来仙门就是为了打秋风, 取灵药的。 顶着雷劫确实扎眼, 但利用好, 它就是一个明确的吸引眼球的东西。 果然他们都被吸引过来了。 她闭上眼, 释放出神识, 绿色丝线快速往仙门内掠去。 苗树成笑笑, 绿色丝线踏过后院, 经过无数光点, 那是仙门弟子的道心,往后,漆黑一片。 按照上一世,那些仙门弟子的说法,正常打秋风的一系列流程是这样子的,喊话叫阵,然后就不需要客气,直接往里面拿东西就是了。 苗树成扯扯自己身上焦黑的衣袖,“但我要成为师父口中有礼貌的人。” 现在,她只要想办法找到那几株万年灵药,再想个办法拔掉它们就好了! 所以她收起了树杈,一开始并为动手。 “挑战仙门还需要什么胆量?” 苗树成纳闷道,“就是想揍你吗,所以来了。” 李多云脸色黑如锅底,他抬手大喝,“守山灵阵,开!” “若不是眼前那棘手的上仙雷劫,你早该死上不知道多少回了。” 绿光莹莹,自苗树成脚下亮起星星点点的微光,光点化作细线,迅速勾勒连接在一起。 看着脚下这熟悉的灵阵,苗树成原本没什么兴致破阵,直接用灵力毁掉她胡乱画的那几道线就可以了。 一瞥,“诶,这灵阵仙门中人为求稳定,放了好几块上品灵石当阵中的稳定点。” 上品灵石,想要。 苗树成手一转,树杈出现,她试着砸了砸,而后蹲下身子,琢磨怎么把这几块上品灵石一起挖走,一副专注的神情,完全无视灵阵外嘲讽的仙门弟子。 “她是不是傻子,居然想挖灵阵上的灵石?” “怎么可能成功,灵石一取,阵法紊乱,她就会被灵阵内肆意乱窜的灵力撕扯干净!全然是死路一条。” “哈哈,当真是亘古至今,闻所未闻的一奇葩,她当真想取走守山灵阵上的灵石?” “我怀疑她是深山中刚刚化形的妖兽,不然怎么会行如此愚蠢之事?”修者讥笑,“见上品灵石就想收入囊中,此等不动脑的事情只有那群尚未点化灵智的妖兽干得出来。” 一众仙门弟子围坐后院,只等看苗树成挖掉灵阵内上品灵石,因贪心才惨死的画面。 李多云冷笑,更是摩拳擦掌,等的急不可耐。 见苗树成蹲下瞧了半天,还不曾有所动作,李多云眯着眼睛笑,“小友,还在等什么?” “可是需要哪种诚心如意的法器?”李多云嘲弄道,“我们仙门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反正,不过是一个求死的蠢货。 苗树成抬了抬头,皱着眉随口一说,“你们仙门能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倒是惯会吹牛皮,不要脸的家伙。” “你!” 只见,苗树成不慌不忙的从储物灵袋里拿出了一法器,是杜莫谷送她的,主要是为了道歉,因为他为了充当好“白嫌器”这个角色,没少在叶莲莲那里拿东西,取了苗树成的树杈,砸碎才侥幸炼制出地阶法器。 他将地阶法器给了叶莲莲赔礼道歉,但她却怪自己没收好苗树成所赠的树杈,也是惊讶于苗树成赠送的树杈真的是珍宝,所以这地阶法器,兜兜转转到了苗树成的手上。 这是一柄重达上万斤的重剑。 如今的苗树成早已不害怕剑刃,她踉踉跄跄的举着重剑往上品灵石的位置走去。 后院没有,看看左边,随着她的步子,丝线晃晃悠悠往黑暗里冲,因为苗树成大部分力气都用在举着手中重剑,所以丝线上的绿光瞧着有些微弱。 而这边仙门弟子们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们不瞎,那重剑上明晃晃传来的地阶法器威严,打得他们脸臊得慌。 那可是地阶法器,一对比方才为羞辱苗树成他们掏出来的黄阶法器,简直就是被杀得渣都没有了。 太丢脸了。 众人熄火,眼睛更是寸步不离那重剑,每个人眼中浮现出来的都是贪婪。 包括李多云。 他更是已经将重剑划在重剑囊中之物的范畴内。 反正守山灵阵会杀掉这不知死活的家伙。 苗树成显然是举不起那重剑,剑刃破进灵阵中,硬深深在地面上划出数道深痕,绽放无数火花。 众人傻眼,这这这……也太让人心痛了! 李多云惊呼,“举起来举起来,剑刃要磨坏了!” 苗树成“咚”咚将重剑放下,众人随着重剑的落下紧张的心也一并变得轻松起来。 哪知却听见苗树成一句轻飘飘的,“有点重。” 她举着树杈开始比划重剑,嘴里嘟囔着,“只需要前端,也不知道能不能砸断。” 什么?! “你要砸断这柄地阶法器?”李多云面色一变,试图阻止,“你需要法器做什么,我提供法器给你!” 苗树成皱眉扭头,“你好烦,能不能安静一点。” 随着她话落,铺天盖地的雷劫稀里哗啦往下落。 他们连忙往仙门后院跑。 安静到不行,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这雷劫是真劈啊! 将烦人的声音赶走,苗树成将注意力重新调整到眼前的上品灵石上,她低着头,琢磨怎么一次性把这几块上品灵石全挖走。 李多云心疼那地阶法器,不死心的问上一句,“真的不需要吗?我免费提供法器给你,你不要把地阶法器弄坏了……” 苗树成费劲的将重剑重新拖动,小声嘀咕,“这么好心?” “我可不信,你们仙门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苗树成颤悠地将重剑举了起来。 李多云视线热烈,追着又是一句,“小友,你且小心些!” 心中却是唾弃道,该死的蠢货,手握地阶法器却不知道如何正确对待,伤到法器又该如何? “不用你提醒我。”苗树成举着重剑回了他一句,“你也小心点,再往前,雷劫就该劈你个头发焦黑了。” 既然敢威胁我?李多云眯着眼,黑着脸计划着什么。 苗树成小声嘟囔,“你们也确实该劈。” 就在李多云好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苗树成费力的举起重剑,伴着“咣当”一声巨响,火星飞溅,响彻云霄。 烟雾弥漫,只能依稀瞧见人影。 等烟雾散尽再望,苗树成灰头土脸。 “哈哈,她怎么可能取下灵阵中的灵石!” “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就在此刻,苗树成手腕处亮起一道醒目金光,再望去,她怀中已然抱着一块上品灵石。 “她居然成功了?”众人哗然,一声声惊呼。 不等他们反应,下一秒,苗树成举着重剑,对着剩下的上品灵石不断动作。 震耳欲聋的打砸声此起彼伏,声音忽大忽小,碰撞的响声密密麻麻。 惹得在场仙门弟子,纷纷捂住耳朵,更有甚者施展灵力屏障。 可剩余的上品灵石依旧安稳的待在原地,没有被影响一丝一毫。 苗树成抖抖胳膊,指着脑袋上的雷劫发脾气,“不要偷袭!小心我揍你。” 暗处的绿色丝线向仙门门蔓延,经过某处,数道白光大绽,她的眼眸中绽放亮光,找到了! 第81章 它缓缓接近,小心翼翼的将灵药卷起,不等它们反应,而后猛地一扯。 得手了! 苗树成笑嘻嘻地感受手上传来的生机,脸上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咦?怎么只有一株?! 她扭头望向仙门后院,心中掷地有声的呐喊,谁!谁谁抢我灵药! 苗树成生气的挥动重剑,无比轻松。 她懒得装了,一道道亮丽的剑光冲向守山灵阵,阵法在众目睽睽下,干脆的碎开。 “喀嚓” 耳边传来一道道碎裂声响,李多云等仙门弟子惶恐不安的回头,尚未仔细一看,他们瞬间跌坐在地上。 纷纷哭诉道,“李师兄,怎么办啊!” 整个仙门后院,连带着仙门弟子的屋宅,塌的彻底。 苗树成可没空听他们的哭声,二话不说,顶着雷劫踏进仙门。 是谁!敢抢她东西? 躲在废墟中的易连山双手合十,为自己小心祈祷,“阿弥陀佛!” 徒儿,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苗树成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师父!” “你怎么在这里?” 第69章 仙门坍塌 “我, 我来此处……”易连山眼睛左右晃,身后藏着他抢的万年灵药。 不能被徒儿发现,这可是治徒儿秃头的灵药! 望着慢慢走近的苗树成, 瞧见她秃发的脑袋,这让原本有些动摇的他,心中变得坚定起来。 对, 徒儿的头发要紧! 只见易连山熟络的收好手中抢走的灵药, 表情转瞬变得自然起来, “徒儿, 我见你只身一人前来仙门,担心你发生意外,所以……” 苗树成手一扬, “师父, 我知晓你担心我。” “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苗树成脸上流露出生气的表情,“师父,有贼人抢夺我的灵药!” 易连山站子那里, 整个人有过便可的僵硬,语调沉默, 他问, “是是吗?” “但是, 没关系。” “我先前听了叶姐姐的故事, 早就对贼人有了预见, 所以我在灵药上做了标记, 只要那个贼人取出灵药, 我就能以绝对的神识感知将人抓住!” 苗树成小脸仰起, “我倒要看看, 是谁抢了我的灵药!” 敢抢我为师父治心魔的灵药,这个人不可饶恕!!! 易连山浅浅笑着的脸上,尽显尴尬,“哈哈,徒儿此举,当真是漂亮。” 怎么办怎么办?易连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你们欺人太甚!”李多云跟在他们身后,气得半死,恨不的马上将他们斩杀。 “我仙门可不是你们这些家伙,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他命令弟子将一大树搬来,“我仙门守护神树定会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苗树成往后一瞧,只见一黄了吧唧的干枯树干被他们推了出来。 她一阵惊讶,“你们居然还给树留了个“全尸?不应该劈开当贺礼,送人吗?” 这个时间段,也是你们仙门去讨好“白嫌器”的日子了。 李多云震惊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劈开它了?” 易连山面色凝重,你们就是如此对待我徒儿树身的? 话刚落,苗树成脑袋上的雷劫轰隆落下,本就尽显废墟的仙门仿如被成千上万妖兽横扫一般,遍体鳞伤,破旧不堪。 连带着那个树干,雷劫过后,化作灰烬。 “不好意思!”苗树成抱着脑袋,顶着雷劫,绕着仙门里面各种乱跑,“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它们。” 苗树成跑过之处,均遭受了雷劫的残酷摧残。 见状,李多云哪里还有半点威风的意思,他跌倒在地,指着那里喊,“我仙门药阁!” 苗树成疑惑的,啊? 愣神停住,又跑过,药阁被砸的稀碎。 他哆哆嗦嗦抬起手,“离那里远一些,我仙门藏剑仓库。” 苗树成唰的一声,躲了进去,“听不清,你说什么?” 李多云只感到天旋地转,他被气晕过去了。 借此机会,易连山随意一指远处,“徒儿,贼人!” 而后转身示意,“徒儿,灵药我夺回来了。” “真哒?”她欢喜跑来。 苗树成双手叉腰,指着雷劫发火,“你有没有搞错啊!一天劈个几次就算了,无时无刻劈我,你就不累吗?” 雷劫听完苗树成的话,似乎也是累了,它吐出一团雷云,而后熄了火。 雷云飘荡,完美的盖住仙门,轰隆隆一顿砸,仙门大门都塌了。 仙门弟子无一不被劈的焦黑,硕大一个仙门在雷云的笼罩下,时不时响起惨烈叫声。 “有这么疼?”苗树成咂舌,“也是该让你们尝一尝报应了。” “我砸的东西都是我前世为他们寻来的宝,我砸了,心里高兴!” 苗树成顶着自己脑袋上的雷劫,牵起易连山的手,止不住吐槽,“师父,你看看我脑袋上的雷劫,它越发过分了。” “仙门都让它砸了个干净。”苗树成暗中偷笑,砸的就是你们仙门! 其实仙门的牌匾也是她找的合适灵树,请大师手写的,但仙门都砸毁了,她好心留块匾好了。 易连山摸摸她的秃头,“不必在意,你无恙便好。” 金光佛印现,他念了一句佛语,慢悠悠飞向仙门的位置。 伴着咚咚一声,易连山道,“仙门没了,这牌匾也去了算了。” 苗树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等叶莲莲和杜莫谷赶来的时候,什么仙门,塌的连块完整的砖石都没有。 叶莲莲嘴角扯动,“我妹妹除了莽之外,是真的记仇。” “你应该庆幸,你在雷劫山谷没有动真正的杀心。” 杜莫谷擦擦额头的汗,小声回答,“幸好幸好。” 他转身跟上叶莲莲,他问,“仙门的守护神树怎么不见踪影?” 叶莲莲耸肩,“谁知道呢!许是受不了仙门,离家出走了。” 现在这世道乱的很! 二人也就是随口一聊,忽而视线中出现苗树成。 她顶着雷劫,折返回来,嘴里嘟囔着,“差点就忘了。” 在三人困惑的视线下,苗树成撸起袖子,扒拉开砖石,将仙门后院外的一块石头慢慢搬开。 她抱着一堆灵石跑过来,“师父,这里藏着两条灵石矿脉,咱们把它挖了呗!” 苗树成闭上眼,将灵石矿脉中完美的拉扯出来。 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仙门弟子,上面笼罩的雷云,脸上瞧不清是什么神情。 她声音小小的,对着天上说了一句,“散了吧。” “我知道你是为我鸣不平。”苗树成仰起脸来,对着头顶的雷劫笑,“谢谢你。” 说不恨,那是假的,苗树成记得,他们伤害过自己,但她也不想记得,他们伤害过自己。 苗树成一手拖着一条灵石矿脉,她面带微笑,向着前方走来,“师父,咱们把它换个地方埋起来吧!” 叶莲莲跑过来帮忙,“妹妹,我来帮你。” “埋去哪里?”易连山问。 “埋到……”苗树成挠挠头,她也还没有想好。 杜莫谷提议,“要不,你们两个建个山头,埋进那里吧!” “你在雷劫山谷呆太久了,当雷劫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现在建山头哪里是容易的事情,你看看仙门,那么大个山头被雷劫灭城那副鬼样子,妹妹脑袋上的雷劫不适合待在山里。” 众人热热闹闹的讨论着,向着远方走去。 …… 也正是在这一天起,整个仙界,突然扬起“暴躁佛修”的名头,传得也是越来越亮。 因她毁掉的是一个万年仙家门派,嘴里曾说的是一句佛语。 “娃儿,快些回家,不然暴躁佛修就来抓你了!” “你不用功,暴躁佛修就该来打你了!” 此刻,头顶一头乌黑短发的小姑娘,猫着身子问身边的人,“师父,这暴躁佛修真的会因为不用功就打人吗?” 苗树成挠手,她最近也有些偷懒,师父要她背的佛语,她也还没背熟。 苗树成脸上画了几道黑乎乎的线,易连山脸上也是如此,“不会,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孩童。” 苗树成皱眉,“师父怎么老是说暴躁佛修的好话?” 她听着可不觉得她是个好人。 易连山没有注意苗树成的嫌弃表情,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徒儿新长出来的头发上。 万年灵药果然非同寻常! 她们二人躲在一个灵树上,见修者们气势汹汹的往某处去。 正巧叶莲莲和杜莫谷赶了回来,苗树成问,“他们是去干什么呢?” 叶莲莲望向易连山,眼睛里满是惊讶,“大家是去讨伐佛门的。” “讨伐佛门?”苗树成不解,“为什么?” 杜莫谷答,“佛门僧众说的全是佛语,没有修者听得懂,刚刚来了一小沙弥,他解释了,我们才知晓意思。” 第82章 树下的声音整齐的传来,“佛门弟子,易连山已入魔,佛门为何要护!” 易连山和苗树成齐声惊呼,“佛门要护我(我师父)?” 叶莲莲揉揉耳朵,“不用这么惊讶!” “可其他门派,特别是仙门不是将我师父归结为难得一见的魔头吗?”苗树成诧异,仙门那群家伙还把整个仙界死去的修者全划分在我师父身上,细数起来可谓是上万条生命。 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日离开,仙门弟子分明都活着,不久之后就传出来他们丧命的消息,当真是奇怪。 而佛门居然愿意承担面对整个仙界的风险,护我师父?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你别惊讶,那佛门袁老还提到了你的名字。” “说你师父是不慎入魔,望大家见谅……” 袁老穿着破旧袈裟,站在各位修者面前,正直道,“连山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万万不会动如此杀心,还望大家自发去找找真凶。” “绝对不可能是我仙门弟子,再来连山的徒儿,小小年纪,一个女娃娃怎么可能,手刃上百个仙门弟子的性命?” “这过于残忍了!如此动作只怕是真正的魔头。” 袁老伸出手比划,“她才这么点高,堪堪修行了个百年,品行端正,为人温柔善良,怎么可能是你们仙门通缉令中那瞧着修神恶煞,地中海式秃头的莽人嘛!” “你们不能随意冤枉好人啊!” 杜莫谷将一块灵绢塞到易连山手中,眼眶红润,拍拍他的肩膀,颇被袁老感动,“易兄,你们佛门真好……” 好字这个音都没彻底吐出来。 只见,易连山面无表情地展来灵绢,明晃晃5000下品灵石欠款。 其中还有袁老细心标注的一段话,“连山啊!你和树成且在外多奔波一阵,佛门一切安好,就不劳烦你们记挂了。” “有事没事,少回来。别回来添乱!” “哦,对了,这些日子,佛门花销的灵石有点多,所以你们多赚点灵石回来。” 还附带赠送了两个大碗。 上面还贴了张纸条,“行行好,给点吧!” 杜莫谷哑然,他尴尬的摸摸脑袋,“哈哈,佛门好的还挺别致。” 第70章 无上梦魇 苗树成探过脑袋, 稀奇问道,“别致是什么意思?” 她懵懂且大声的喊着,“杜莫谷, 我上次也听到叶姐姐夸你送她的礼物别致了,这别致是什么意思……” 易连山连忙捂住她的嘴,压着她慢慢鞠躬, “抱歉。” 叶莲莲难的红了脸, 拍了杜莫谷一拳, “就说妹妹看到了!” 杜莫谷不似她那么不好意思, 还贴心和苗树成解释,“别致便是夸赞的意思。” 他闭口不谈自己说佛门别致是较为不好的意思。 苗树成学的快,她望着自己师父, 认认真真看了半晌, 而后脱口而出,“师父,你长得最是好看!” 杜莫谷郁闷问道,“你为什么不用别致这个词?” 他还记得苗树成用人模狗样来形容他。 “别致是夸赞, 好看也是夸赞,我换一个夸赞的词不行吗?”苗树成搓搓手, 凑到叶莲莲身边, “叶姐姐, 他真是小心眼。” 杜莫谷:那你为什么单单用词语来伤害我…… 易连山站于一侧, 没有说话, 他温柔的笑着。 苗树成躲在叶莲莲身后, 偷偷摸摸的看着自己师父, 她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师父, 她的心就跳得好快。 她想和师父待在一起, 哪怕不说话,哪怕只看看经书,哪怕听师父念叨那些她不懂的道理…… 她定是疯了! 苗树成,你冷静一点,那可是长段长段段大道理。 苗树成态度坚决的告诉自己,可师父的画面,声音,甚至是师父望向她的眼神……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 她心想,自己完蛋了。 苗树成握着空空的石头,笃定自己对师父的想法,一定是喜欢。 可为什么她却觉得心里立着一道推不倒的高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嘟囔着,“为什么,我会觉得害怕?”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说不明白。 但苗树成知道,她抓不住这种感觉,好像马上就要被她遗忘一样。 忽然,她跑了过去,牵住易连山的手,她问了一个略显傻乎乎的问题,“师父,如果我是那个暴躁佛修,你还会对我好吗?” 这个问题让易连山感到哭笑不得,徒儿,那个人就是你。 他看着自己徒儿纠结的神情,回了一句,“自然会。” 苗树成搓搓自己的脸,严肃认真的又问了一次,“师父,如果我是那个坏脾气的家伙,你真的还会对我好吗?” 易连山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会。” “我知道,我徒儿善良可爱,同她不一样,我会……” “才不是!”苗树成推开易连山的手,她不想听到这个回答。 苗树成气鼓鼓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而后一溜烟跑远。 易连山愣了愣神,将抬在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易连山不敢闭眼,他怕苗树成从他眼前消失,那是他被心中堆积起来的愧疚,黑暗笼罩时,唯一的光亮。 每每想起的一瞬,他道心微颤。 他恨自己当时的所行之举,悔自己让徒儿遭受苦痛,他的心中倍感煎熬,他唾弃自己掩盖住徒儿的七情六欲,他恨自己的懦弱…… 他终究是怕的,怕树成知道会怪他,怕她知晓会因此离开他。 这些日子,他望着徒儿重新长出来的头发,心中腾起的是他不愿被愧疚浇灭的火焰,是不敢大声传达的喜欢。 远处,苗树成同样充满了烦恼。 “烦死人了,我明明是想问师父,如果我是坏人,师父还会不会对我好。” 她只是想从师父哪里得到一句话,证明自己是特别的存在而已。 “师父,老拿徒儿两个字堵我!” “真讨厌!” “如果我不是他徒弟,他就不会对我好了吗?”苗树成晃晃脑袋,她讨厌这个问题,也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她从储物灵袋里拿出文不顾的骨,南鸾的翎羽,以及握在手中空空的石头,脚边靠着杜莫谷给的重剑。 苗树成单手撑着脸在一旁发呆,“我说自己是个探宝奇才……” 寻到的均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用处啊! 一道黑影闪过,苗树成手中的石头摔落在地上。 石头一分为二,裂开了。 “糟糕!是空空的石头。” 苗树成伸出手去捡,刚一触碰,手指被石头划出一道痕迹。 “哎哟!”红点低落在石头上。 一大片黑色雾气弥漫开来,周围一切都瞧不清楚了,苗树成伸出手在浓雾中摸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苗树成施展术法,试图照亮一些,起码看清脚下的路也好。 灵力全然被压制,怎么都没有用。 在这种情况下,苗树成也不敢再随意走动,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闭上眼,释放出神识,企图寻找到出路。 只能望见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石头,耳边不断有一个声音让她靠近。 “苗树成,快去,那是你的东西。” 这数道诡异的声音反而让她心生退意。 苗树成问,“我的东西,我的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浓雾也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自浓雾中探出许多双手,推着她往前。 “喂喂喂,慢一点慢一点!” 移动速度很快,距离似乎很远,因为苗树成耳边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她问。“空空,是你吗?” 无人应答。 等她站到泛着红光的石头面前,苗树成脑袋里瞬间闪过了很多模糊的画面,但她瞧不清楚。 石头腾空,猛地往她额间冲,苗树成举起手表示拒绝,石头却绕过她的手,融进她的额间。 浓雾彻底散去,苗树成挠挠脑袋,揉揉自己额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她额间红色的树木印记越来越清晰,渐渐要压制住那闪着金光的佛文经书印记。 苗树成懵懂的往回走,边走边摸着自己的脑袋嘟囔,“空空的石头唰一下就不见了……”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苗树成曾堆积着无数不懂的情绪,此刻,在她的心中如浪涛奔涌而来。 额间的红色树影悄悄探出枝蔓,它们慢慢移动,而后将苗树成围了起来,她躺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不停地伸出手抹自己的眼泪,她止不住的想哭。 许是擦眼泪的动作幅度过大,苗树成手指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红色的血珠沾染到了她手中握着的骨头上面。 第83章 树影编制的枝蔓全部碎裂开来,苗树成独身站在原地,她感受到了无边无尽的孤独…… 她口中喃喃道,“我好想你。” 像是捆缚内心声音的镣铐松开了,名为思念的家伙,四面大方向苗树成席卷而来。 她站在风暴的中心,被曾经束缚起来的情感所冲刷着,洗脱自己心中空白的那一块。 苗树成忽然觉得好疼,疼得她没有力气喊出任何声音。 太冷了,太空荡了,太孤独了…… 没有任何人站在她身边,围绕着她蠢蠢欲动的只有那憋得人憔悴的思念。 它无声无息。 这一次,苗树成不再有任何逃避的机会,脑海中下意识思念的人,就像细语呢喃中自己劝说自己的那些苍白的话。 她身边不再有心魔,不再有他人。 苗树成捂着胸口,蹲下身子,嘶哑声音喊出的是那一句,近乎疯狂的,“师父。” 额间的红色树影越来越耀眼,苗树成眼中浑浊迷茫的眼神也越来越清醒明了。 她额间的佛文经书印记彻底碎了。 苗树成呆愣站在原地,向她充斥而来的并非其他的东西,而是这世间真挚,纯粹的情感。 不再需要解释,苗树成终于彻底懂了,什么是爱…… “爱是两者之间的悸动懵懂,爱是相互割舍不下的牵挂,爱是天上遥挂的星月,”苗树成眼中洗去藏着的戾气,她捧着手中缓缓消失的文不顾的骨头感慨,“爱,代表着思念。” “与此同时,爱也代表着失去控制……”苗树成眼中闪过几分瞧不清的意味,她抹去了自己刚刚因害怕孤独,而咬破嘴唇上沁出来的血珠。 等易连山感受到他滴落在在苗树成身上,遮挡她七情六欲的心间血消失时,他慌乱不堪,直奔苗树成离去的方向跑来。 心魔伺机而动,黑影拦住他,现在它已然是实体的存在。 “易连山,你想做什么?” “想再次掩盖她的情绪,想再次让她体会不到那些情爱不成?” 易连山冲不破黑雾,他彻底慌了。 他怕自己徒儿懂得爱恨,他怕自己徒儿读懂自己眼中的情意,他更怕自己徒儿恨他。 他怕这一切只是他因愧疚而诞生出来的美梦,为得不是让她放下仇恨,而是他易连山的一己之私。 他不敢冲破黑雾,不敢再进一步设想,亦不敢奢求什么…… 曾几何时起,易连山那身为佛者,寸草不生的心,也生出来一朵花,他甘愿守在花旁,日日夜夜诵读无上经文。 黑影终究是扯下遮盖住它身形的黑布,“苗树成”笑容灿烂的向他走来。 她温柔笑道,“师父。” “你会亲手将我灭杀吗?” 易连山愣住了,他望着那张和徒儿一模一样的脸,苦涩跪地。 自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了许多画面,密密匝匝的全是关于苗树成,他寻不到,也找不出那个答案。 苗树成,就是他易连山的无上梦魇,更是他心中迟迟不见消退的心魔。 第71章 难捱心魔 “苗树成”笑着伸出手, 她小声问,“师父,你会救我吗?” 易连山手中带着的戒指终被崩散, 他的一头长发,铺散开来,“青丝凡尘……如何散去。” “我终究是走不出去, 终是放不下。” 但他错了。 被困于阴霾中的他无法向人诉说, 亦存在热烈的远方, 向他踏步飞奔而来。 清脆的声音传来, 她惊讶道,“师父,你的长发真好看。” 易连山愣住了, 不敢抬头, 他羞愧难当,他怕见到自己徒儿。 他怕抬头,入眼望见的只是那道难捱心魔。 “师父,你又做噩梦了吗?”苗树成一步步朝他走来。 她自远处便看见了自己师父, 见他仿如雷劈电击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不再品味那些情爱, 大步大步走了过来。 苗树成伸出手, 缓缓牵住师父, 微微泛红的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手掌, 她起了坏心思, 偷偷的挠了挠师父的掌心, 那里烫烫的。 “师父, 你别害怕。” 她见师父望着地上的杂草发呆, 默默跟着蹲下。 苗树成单纯的想着, “师父,佛陀好像有时候也挺懒的,他们分明听得见世人祈愿,却装作若无其事,不插手,不动心。” “师父,我明明同佛陀说了好多好多次,希望你不再被噩梦环萦,为何它不给予我回复呢?” 易连山没有回握她的指尖,苗树撇撇嘴,靠着自己师父坐在一起,她取出了南鸾赠她的翎羽,指尖轻轻划过羽翼。 忽而,黑影闪过,翎羽划破苗树成的之间,上面沾上她的血珠。 黑影晃动,依稀能瞧见“苗树成”的样子,她笑道,“师父,我乃探宝奇才。” “我寻宝,寻的不仅仅是珍宝,更是世间纯粹到极致的真情。” “师父,你终归是错了。” 随着她的话落,苗树成额间的红色树木印记,光芒越耀。 如同她修行百年幸而得到的那株藏星草一样,一夜之间,她化形长大了,而此刻,一瞬之间,她成长了。 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娃儿,她变成了那个尚未体会过仙界却惨遭折磨的俏丽女子。 苗树成新奇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她惊讶于南鸾这片翎羽的特别,心中也是涌进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苗树成眼中并无不解,因为这次,她知晓是什么。 那是爱,是南鸾母亲对她尚未长大孩子的期盼,是她遗憾却又不得不离去的选择。 师父,我真的知晓什么是爱了。 苗树成痴痴地看着易连山,她问,“师父,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懂的吗?” 易连山不敢答,却又不得不答,他强忍着心中不安,说了一句,“想。” 苗树成笑了笑,她调皮地将易连山乌黑的发绕上自己指尖,她举起手问,“师父,你觉得你的长□□亮吗?” 易连山皱了眉,他不懂为何自己徒儿会在这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忽然,苗树成缓缓靠近他,咬上了他略显苍白的唇,一推,人轻飘飘倒地,他从不对她有过防备。 她说,“师父,你的长发特别漂亮。” 苗树成不敢说,她觉得比她心心念念许久,闪闪发光的秃头还要好看。 事情到了这一刻便是全然无法控制的走向。 易连山像是触碰到了珍宝,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紧紧的将人箍在怀中,柔声道,“树成……” 这是一个强势且不容苗树成拒绝的吻,就像是阔别已久的爱侣,易连山传达出来的情绪是那般青涩和懵懂无知,他舍不下这次的触碰,久久不愿离去。 苗树成红着脸,将整个脑袋埋进易连山的怀里,特别是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于理不合的事情之后。 她紧紧地抱住他,细声喊着,“师父……” 而易连山却突然像是失了魂,不曾望向她。 黑雾腾起,彻底将她们覆盖。 直到那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苗树成眼前,她掩盖不住脸上的欣喜。 “呼,想钻这个家伙的空子可真难,终于是让我碰到一回他心神不宁的时候了。” 心魔擦了擦额间的汗,长叹了一口气,“你终于懂爱了?” 苗树成震惊于她的脸,“你?” “别惊讶,我说过,我就是你。” “嘘!”她伸出手,指向易连山,“不要告诉他,我们见过。” “等你懂得什么是恨的时候,我们又会见面的。” “我要走啦,他现在还是比较厉害,我压不住他,下次见。” 黑影闪进苗树成胸口,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敢相信,那里心跳犹如咚咚鼓响。 而后黑雾散去,易连山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 她偷偷摸摸的蹲下,仔细的摸了摸自己师父的脸,“真奇怪。”现在望着师父的脸,心里怎么总有一种淡淡的伤感。 等苗树成拖着易连山回去,在路上被多名修者拦住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对哦,师父现在被称为魔头。” 苗树成举着手中的树杈,心中顿觉烦闷,额间红色树影越来越亮,“不要拦我。” 修者们瞧见她额间的红色,瞬间如同惊弓之鸟般离去。 “快跑,她才是真正的魔头!” “为何?”有不怕死,胆大的修者追问,“我并未在她身上瞧见任何黑气呀?” “你的门派让你牢记黑白两道,势不两立,怎么不让你再多记一句,天生的魔头有刺眼红纹呢!” “发什么呆,你还不快跑,当真要被那从世间悔恨中才能诞生出来的赤魔杀掉了。” 从仇恨中诞生的赤魔?那是什么新奇的魔物吗? 苗树成没有听过它的名讳,她收回树杈,将自己师父背好,准备回去。 第84章 这时,易连山也从昏迷中睁开了眼。 谁料再度有人出现,前来阻拦。 桐谦抱着手中罗盘,依据指针显示方向,朝着这边赶来,“苗树成,还不快快将你的魔头师父放下!” “只有除了他,世间才会重归宁静……” 苗树成翻翻储物灵袋,将那块红色晶石丢了出来,“那么真想除魔,就去寻寻仙门的弟子。” “他们那一个个成魔头,残杀无辜的可能性都比我师父高。” 犹如被踩中尾巴的豺狼,仙门弟子岳一系怒目咬牙,“放屁!” “我们仙门万年来都是正道门派,世世代代皆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苗树成举着一柄重剑砸来,岳一系抬起单臂去挡,身上涌现出来的是浓郁的魔气。 在场修者无比震惊。 “仙门弟子,是魔?” 众多弟子的猛烈攻击放在岳一系身上就如同挠痒一般轻盈,他们制服不了他。 易连山看了一眼,而后轻描淡写飘了一句,“阿弥陀佛”出去。 岳一系赤红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澈起来,他身上黑气慢慢消失,而后他骤然倒地化为烟尘。 苗树成解释,“我师父不是在杀人,他只是在为他渡魂。” 她的眼中有些嫌弃,“他身上的魔和我师父身上的心魔可不一样。” “他身上沾染到的东西来自暗域鬼界,哪里有世间至恶。” 苗树成拍拍自己的手,“我劝你们也别追杀我师父了,我师父身上的心魔当真算不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们佛者修行道路上遇到的困境罢了。” “迈过去,我师父说不定就能得道了。” 桐谦不愿妥协,“将你师父交出来,我们将他身上心魔消灭后,留他一命。” “你们倒是有意思,放着仙门这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问题,不愿意去处理,反倒是对我师父身上的心魔感兴趣。” 听着他嘴里的话,苗树成是一句都不相信。 这些家伙最是虚伪。 “你们连藏在你们身边,仙门弟子上的魔气都看不见,分不明了,还想解决我师父身上的心魔?” 苗树成回想起那心魔同自己相同的脸,脸上一僵,“你们顾好自己的门派内没有隐藏魔者就行了。” 她伸出手指向自己,“我们是佛门弟子,我们最为熟悉魔。” “你们尚不能确定什么是心魔,何必便要抓我师父?” 苗树成大喊,“看,魔头!” 所有人均向后望去。 苗树成往后退,扯扯易连山的衣袖,“师父,你没事吧?” 易连山皱着眉,回问,“我刚刚怎么了吗?” 将师父眼中的迷茫尽收眼底,苗树成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她垂下脑袋,有些许的难过,师父,当真忘了吗? 易连山站在苗树成身侧,他手中的拳头早已捏紧,等他回过神时,心中早已是慌乱一片。 心魔大笑,“易连山,你不是挺能装吗?你大可继续装模作样下去!” 声音从揶揄转瞬变为怜惜,“但你不说,她又如何知道,你爱她。” 易连山拼尽全力压下心中冒出来的热烈,“我不能……” 苗树成走来,牵起他的手,好奇问他,“师父,你不能什么?” 易连山道,“无事。” 无事?苗树成嘴角微勾,她才不信。 师父手心冒的这些汗,整个人僵硬的不行,怎么可能是无事! 好嘛!坏师父,居然揣着明白装糊涂。 突然,苗树成停下脚步,她伸出手帮自己师父拍拍肩膀上沾上的灰尘。 只见易连山脸红的厉害,胸膛一阵轻颤。 苗树成捂住自己的嘴巴,笑的肆意开怀。 她摇摇头,叹道,“师父,你呀!”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苗树成:我师父亲完不认账,渣男! 易连山:qwq是作者不让我继续下去的 本作者:裤子都脱了,给我看这个?!qwq我很想看你怎么继续下去 第72章 它脏透了! “将你师父交出来。”桐谦再度重复这句话。 苗树成揉了揉眼睛, 打了个哈欠,“就说让你去看看仙门弟子了。” “仙门……”桐谦大声说道,“如今哪里还有仙门?” “一片废墟, 弟子性命全被掠杀,焦土尸身,血水混杂, 如今证据确凿, 那么还还想将造成这等惨状的原因推到羡慕身上, 你们太过心狠手辣了!” “啊?”苗树成懵了, “证据确凿?” “什么证据?” 桐谦一指,人群中站出来几位修者,脸上盖着污泥, 瞧不清面容。 他们一瞧见苗树成便像老鼠见了猫, 哆嗦个不停,“就是她就是她!” “虽然我站的远远的,但是我还是看见了,她手里举着红色的晶石, 一口气将仙门弟子全部杀害了。” 更有一位瘸了腿的修者大声痛哭,“就是她, 拜道那日我们失败之后便死了心, 可还不曾下石阶, 便被她取了性命。” “我们不下上万名修者啊!全部命丧当场, 只有我, 只有我活下来。” “这些日子对我来说, 当真是度日如年, 我恨, 我恨啊!” 更有黑熊族的妖修前来声讨, “我族中熊石望也是死于你手。” 他们丢出一块命石,上面记载的乃是熊石望魂飞魄散前遗留下来最后的东西,一开头便是易连山坐在地上诵经的画面,恍恍惚惚间他起身,而后苗树成抱住他,二人欣喜相拥。 蛇族修者脸上更是幽愤,“我们少主奎楼一的神识散去时也是如此画面。” “像易连山怀有心魔的家伙,绝不可留,留下,恐横生祸端。” “那那那女娃娃也是魔!”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沸腾,众人齐呼,“消灭魔头!” “哟,这些人吵的如此热闹,为何不叫我佛门中人?”袁老身着破烂袈裟赶来,他径直跨过修者和苗树成二人中间莫名空出来的地方,大步走向易连山。 “连山,该放下了。”袁老开口第一句话落,易连山抬起头,眼中越过胆怯,留下来的是深深的寂寥。 他说,“这一次,或许会不一样,不是吗?” 袁老挥挥袖子,不愿再看他,转身对上桐谦等修者。 “各位,我佛门历代都是除魔卫道的好手,怎么可能在我佛语禅心熏陶下,诞生出魔嘛!” “你们何苦为难我佛门中修行尚不到家的弟子呢?” 怕他们不信,袁老单手就将苗树成扯了过来,指着她的脑袋,一脸痛心疾首,“你看看,哪里有长这么多头发的佛门弟子嘛!” “他们一个两个,仅仅是凡尘未断,所以则青丝尚存,你们放宽心,等他们回到佛门,我们定严加看管,保证他们成功的道再将其放出来。” 苗树成摸摸自己的脑袋,无比纳闷,“师父,我这一路,救人,灭魔,哪一件干的不是好人好事?” 易连山摸摸她的小脑袋瓜,笑了笑。 “徒儿,你救的不是世间宣传的善,救的乃是被称为恶的妖修,自然是会被叱责。灭魔,灭的是名门正派中滋生出来的魔,世人并不称他们是异端,自然便不算灭魔。” “可我干的确实是好人好事呀!” “他们为何指着我大骂魔头?”苗树成感到不快,小声嘀咕,“我要是魔头,那在场就没有好人了。” “什么善什么恶,我可不是他们那些虚伪至极的家伙,我乃佛修,救人只是遵循自己内心而已。” “世人并不存在什么不能救,什么不该救,从心,我遇见了,在我能力范围内,我想救便救。” 她双手合十,“佛修有三不救,一不救杀人放火作恶徒,二不救欺辱幼童无良辈,三不救利益熏心纵反者。” 苗树成每说一句,脑袋上的发便往下掉落一些。 桐谦则是在另外一侧抱着自己怀中的罗盘算来算去,忽而他眼泛泪光,身体抖如筛糠,惊恐万分,他道“不得善终!” 他望着苗树成的眼神尽是畏惧,“生机,那一抹生机是她!” “不可,不可……不能杀她,不能杀她,”桐谦丢下怀中罗盘,伸出手去拦人,可他的声音过于小,很快就淹没在修者们高昂的情绪里。 “难道你们佛门要与魔头共存亡不成?” “先抛开他们的佛门弟子不谈,上万条性命因他们而死,他们需为此负责!” “对!”修者们高喊,“血债血偿,他们该死!” 叶莲莲手持薄纱,在这一众讨伐声站了出来,“我妹妹从未作恶,担不起你们的那一字一句的悲情!” 忽而自人群中掷出一块红色晶石,它划破了叶莲莲胸口,顷刻间洁白的菌丝展现在大家眼前,而叶莲莲身上被晶石接触的部位快速发生腐烂。 “她她她不是人?” 第85章 杜莫谷站的不远,他大步上前,抱住她,“莲莲,莲莲,别怕……你会没事的……” 大片大片的孢子从杜莫谷身上飘散下来,盈盈白光向着叶莲莲身上去,她身上原本残破的部位迅速回聚。 “这是……” “这是道心菌!” 修者们欢呼雀跃,“这可是天道诞生之际,唯一能感悟大道的异宝!” “我的……我的……这是我的!” “滚,区区下仙也敢来染指!” 他们一个个,宛若失了智,沦为遵循仙界法则的凶残妖兽,自相残杀,毫无理智而言。 刀光剑影下,断臂残骸,随处可见,漫天的飞舞腥臭味道,难闻至极。 眼瞧着修者中有一血淋淋的手即将触碰到叶莲莲,苗树成手持重剑,恶狠狠的挡在杜莫谷面前,“你们这群家伙,脏死了,谁也别想碰我叶姐姐!” 后方,杜莫谷搂紧叶莲莲,他一声一声的唤着,“莲莲,莲莲……” 叶莲莲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里,她说,“杜莫谷,我好累。” 杜莫谷脸颊上挂满了泪水,他伸出手慢慢的摩挲着她的脸,笑着和她说,“莲莲别怕,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汇聚在他身侧的白光越来越亮,大片大片的孢子散出,一圈圈柔和的微光围绕在他们二者身边。 “快!必须快,不然等道心菌散去一身孢子,那就什么药效都没了。” “道心菌可遇不可求,天道恩惠,天道恩惠。” 可不论杜莫谷如何做,叶莲莲胸前的那个位置却始终缺了一块,怎么都凝不起来。 叶莲莲抬起手,搭在杜莫谷身上,“别白费力气了。” “我能白活这些日子,已经是不敢奢望的了。” 杜莫谷望着她,慢悠悠的回,“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她的脸微微扬起,眼中带泪,笑的比花儿还美,“你这个见惯生死的蘑菇,哭什么?” 妹妹,对不起,姐姐食言了,姐姐又要先离开了。 这次,我并不想走的…… “不!”随着杜莫谷的痛呼声响起,叶莲莲化作漫天微光。 本该彻底消失不见的她,悄然掉落一朵苍白的莲花落在苗树成手中。 再望,杜莫谷已然消失了。 “给我,给我……给我!” 伴随着杜莫谷和叶莲莲的离去,并未让眼前的修者们冷静下来,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道心菌,是道心菌!那白色的莲花定存有道心菌的功效,定是上好的悟道灵药!” 修者们争先抢后,苗树成就这么单单的站在那热闹里,心中寂静一片。 她平淡的扭过头,问易连山,“师父,这就是你要我去亲眼看看的世间……” “这就是我们佛修要守护的世间吗?” “师父,它脏透了!” 苗树成嘴角带着赤裸裸的嘲笑,言语中携带着众多凄楚,她喃喃道,“师父,他们……到底有什么值得我们守护!” “他们与仙门修者没有任何不同,他们只能望见那珍宝,那灵药……什么妖修,什么树灵,什么蘑菇,不过是他们眼中可有可无,随意使唤的东西。” 她拾起害死叶莲莲的红色晶石,砸碎,又从腰间取出那块杜莫谷给她的红色晶石,再次砸碎。 “他们仅仅是这般丑陋的模样,我又为何不能成魔!”苗树成额间的红色树影越来越亮。 易连山耳边传来“砰砰”响声,他的心中慌乱不止。 就在这时,人群中盖着污泥的一位修者,擦掉了脸上的泥渍,他阔步走了出来,“我当是谁坏了我的计划,原来是你。” “若是你,那我仙门被毁倒是能够解释了……但也要谢谢你毁坏仙门的举动。” “若不是你毁了仙门,我还在苦恼该如何才能让我仙门弟子有前往仙界诸多门派的机会。” 污泥渐褪,黑气涌现,来者竟是霍岂。 他张扬笑道,“若非你和你师父身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魔,我又哪里能趁乱掠杀这么多修者呢?” “让人欢喜的血腥味,当真是美妙极了。” “有了如此多修者的精血修为,我主自然能安然降世!”霍岂轻笑,“你还真是一棵最蠢,最不会做选择的树。” “老老实实的依附我仙门,照旧给我提供修为不就好了?偏生要逃出来。” “但你逃出来又怎么样?”霍岂脸上扬起恶寒,“你逃亦是为我仙门渡劫。” “神树,那成群的雷劫,可还让你感到满意?” “而你那无上道心,我用着可真是太好了。” “哈哈哈哈神树,你也别恼,若不是你刻苦修行,我的修为又如何能进步的这么快呢?” 霍岂额间亮起一道绿色剑纹,“我只差那临门一脚,便能踏入传说中的仙君之位。” “你凭什么和我斗!” 第73章 霍岂身死 “神树, 若不是你,他们如何甘愿成为我主的养分?”霍岂手掌中化出一颗树,它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黑气, “你的树身可太适合当我主的寄生躯壳了。” “你在仙门毁掉的树身不过是我的一个障眼法。” 苗树成的手臂在疯狂修者的攻击下,展露出许多伤口,鲜红的血珠顺着重剑剑柄, 慢慢流淌至剑尖, 她并未反击。 她仿如什么都瞧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来当真是我, 害了他们?” 易连山心疼地抱住她,“树成,这不是你的错。” 霍岂抬起下巴, 眼中满是不屑, “神树,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你,一棵失了道心的树,有什么本事和我仙门作对?” 苗树成把自己的脸贴紧易连山的胸口, 她不愿再听,他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 随着修者们的惊呼, 将视线移向那空中波动的地方。 霍岂跪地, 成百上千的红色晶石从地下涌现出来, “恭迎我主!” 红色晶石骤然炸裂, 一阵阵红色雾气蔓延, 天空中出现一个旋转着的漩涡, 里面传达出来的是无尽的毁灭意味。 刚才还面带疯狂的修者们瞬间清醒, 他们指着天空中的东西, 大声喊叫,“是魔气!” “他要唤魔!他要唤醒暗域鬼界中那位被封藏万年的魔!” 易连山闭眼哀叹,“方丈,连山有罪。” 一瞬间,易连山身后的金光佛印寸断,本就画刻着数不尽碎痕的木鱼彻底裂开,身上的袈裟飘摇,墨色的长发如遇风般自由的展开。 一身金光退散,他像极了空中那暗淡无光的星子,浮华万千退散,易连山身上翻涌出黑气。 易连山望着天边袭来的那抹黑,眸光一闪,“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循环,我造的因,便由我来担这果。” 袁老心痛难耐,“连山,不可啊!” “我们佛门千千万万年才修得一金身佛陀,你何苦因淡薄情缘而舍弃大道!” 袁老心急如焚,“连山,方丈劝你游历仙界,你可有寻到造成藏匿于你心中的魔?” “凡尘三千不过尔尔,连山,你只需灭掉你心中梦魇,大道必成!” “我心中的魔?”易连山笑的有些痴傻,“若我舍得下便不会再有所谓的心魔了。” “袁老,我舍不得。” 轮回因果,早已注定。 “这一次,我不愿再骗自己。” 易连山低头,他再次看向自己怀中的身影,眼中再无愧疚和胆怯,他声调迷离,笑着说出了自己心中藏着的那句妄言。 “树成,我爱你。” 早在他用仙界万年生机换他心中那挥之不去的女娃娃再活一次时,他便知晓一切,世间需要一魔头死去。 若世间需要一魔头,为何不能是他这个感染心魔已久,道成不得的佛陀! 用他一命换一命,因果终消。 转瞬间,易连山原地消失,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气,欲向漩涡中走去。 霍岂笑的开怀,“恭迎我主!” 苗树成手中重剑慢慢破碎,一道道红光汇入她的额间,红色树影彻底展现出来。 一瞬间,苗树成眼中攀上鲜红的艳色,胸口涌现出来一道黑影。 黑影呼着气,“终于能出来了。” “倒也不迟。” 哪怕易连山半只脚都快踏进漩涡了,那漩涡也在原地消失不见,须弥,出现在“苗树成”身后。 霍岂跪地,讨好的大喊,“恭迎我主!” “我主,是我收集万千修者精血性命,费尽心机才将你唤醒。” 霍岂眼中贪婪无所遁形,“还望我主体谅我的苦劳,赐奴登上仙君之位!” “我主?” “苗树成”轻蔑地笑出声,她大步跨了出去,一脚踩中霍岂的手掌,不顾他口中响起的痛呼声,女子弯下腰,毫不客气地扯起他的衣领,“我可不愿意要你这样的奴仆。”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刚刚,你在嚣张什么?” 第86章 耳边响起的是有些熟悉的声音,霍岂颤抖着抬头,倏然眼睛瞪大,瞳孔极速缩小,“是你!” “苗树成”嘴角勾着笑,“这时候就不唤我主了?” 霍岂吓得浑身发抖,“奴不敢。” “你倒是个会见风使舵的贱骨头。 一把将霍岂丢下,“苗树成”取出薄纱擦自己的手,“我需要和你斗什么吗?” “我如何不配和你斗?” “奴不敢,奴不敢……”霍岂趴在地上,恐慌的说着。 “雷劫?你当真以为是我替你担了仙门弟子的劫难?” “苗树成”笑道,“只不过是我身为魔头,天道不容我,想绞杀我罢了。” 她随意勾了勾手,霍岂便躺在地上翻滚,疼痛大叫,“求求主子,饶了我,饶了我吧!” “苗树成”撇撇嘴,觉得无聊透了,“你活着令我厌烦,所以——死吧。” 话落,霍岂自己举起他手中的剑,自刎了。 风拂过,灰飞烟灭。 他死了“苗树成”瞧着也并没有多开心,“不过是只脏苍蝇。” “我要的是这个世间,都毁灭吧!” 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诸多红色晶石现身在仙界各处。 “苗树成”喉间响起一声轻哼,“你们人人骂我,唾弃我,嫌我是世间肮脏的东西。” “可我瞧这世间可比我脏透了。” 她望向易连山,眼眸中藏匿着的是柔情,微笑道,“好久不见,佛子。” “让我算算,多少年了?” “佛子啊佛子,你困了我上万年,也是时候睁开眼仔细瞧瞧了。” “这仙界还是万年前,那副令人作呕的样子,何不彻底毁了呢?” “苗树成”说,“算了,我也懒得同你说话,我知晓你厌烦我。” 她懒懒散散的站在空中,“行了,别装不懂,再次将我灭杀,封我到暗域鬼界便好。” 见易连山呆在原地,不为所动,“苗树成”耸耸肩,“我这一世都沦落成这副模样的树灵了,杀几位不顺心的修者还不行?” “我不过是帮这一世的自己败败火气,消消怨恨而已,你身为佛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你要找我麻烦也没有用,反正他们已经被我杀了。” 易连山蹙着眉头重复,“这一世?” 没有理会易连山,“苗树成”嘴角勾起坏笑,她自顾自的说着,“怎么……难道我们高贵佛子这回舍不得了?” 陡然间她收起脸上的笑容,“行了,别装模作样,手脚麻利点,我宁愿被你重新封印回去,也不想待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易连山一直沉默着,万年前……佛子,封印的魔? 他们二者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忽然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苗树成”的脸,被她快速躲开了。 “苗树成”眼中满是恶心,“你要干什么?” “我徒儿呢?”易连山问。 “你徒儿?不就是我吗?”“苗树成”伸出手,指向自己。 易连山很冷静,他的眼中甚至能瞧见“苗树成”眼中的那抹戏谑。 “我知道你不是她。” “你也不必试我,我并不知道你所言的佛子是谁。” 易连山站在那里同她对峙,“将我徒儿还回来。” “苗树成”挠头,“蠢货,我就说他认得出。” 忽而“苗树成”身上发生变化,自她身上分离出一道黑影,“易连山”居然站在了他面前。 “他认得出又如何,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我也是他呀!” 易连山皱着眉头,“你是我?” 黑影中探出一双手,带着长长的的尖指甲,手掌一拧,直直地剜进他的胸口,“我与你共生这么久,怎么,你连心中滋生出来的心魔都不认得了?” 女声响起,“我们是心魔,我们也可以是万物。” “啊——!”指甲犹如尖锐的獠牙,划破易连山衣袍,刺进皮肉下。 “你为何忘了我?” 随着黑影中传来的疯狂声响,易连山胸膛前涌现出大片大片的鲜血,它们缓缓地往外涌。 易连山眉头紧皱,他强撑着力气想去推开那只手,抬头,却见“苗树成”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充斥着鲜红。 她神色悲切,盯着易连山看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似是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你怎么能忘了我!” 易连山顿感胸前传来剧烈刺痛,胸口处似乎扬起了一场雪,冰冷刺骨,冻得他嘴唇微颤,口中不断传出痛呼。 “佛子……” “这世间再不会有你这般绝情的家伙了。” “那一字一句的不爱扰得我万年难安啊……” “既不爱,”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微不可闻起来,“为何……为何要让我活?” “让我空寂的万年间,想着那得不到的奢望,徒增烦恼呢?” 黑雾袭来,易连山闭上了眼。 等他醒来时,手里正握着一卷经书,往前望去,树下趴着一个小姑娘。 她穿着破烂衣裳,头发杂乱不堪,一眼,易连山便知不是他徒儿。 徒儿熟睡时,脸上总挂着傻乎乎的笑,笑起来,陷着浅浅的酒窝,而她却没有。 尽管她和徒儿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易连山想离开去寻自己徒儿,不知为何脚不听使唤,他不受控制地蹲坐在熟睡的她身旁,守了一整个下午。 “哎呀,糟了糟了,我怎么又睡过头了,今日僧人们可是均会来念经的。” 第74章 佛子善意 女娃娃惊醒, 她顾不得自己睡乱的头发,慌慌张张的往东方跑去。 易连山起身,跟上她。 “那是……”闯入他眼睛里的景象让人诧异。 一棵巨大的树位于海域中心, 海域内无数妖兽在争斗,鲜红的血液飘荡在水面上,海域远处还时不时冒出妖兽的身躯, 似乎是往树这边赶。 树紧紧地扎根在立于海域内的一方崖壁上, 往上看, 树下坐着数位佛陀, 他们浑身泛着金光,口中念着佛经,经文字符飘荡而出, 围着树冠, 绕着海域内死去的妖兽尸身拂去。 随着妖兽尸身渐渐变得透明,海域上飘荡着的红色也慢慢消失,一缕又一缕黑气自妖兽体内飘出,而后密集的融入树内。 “糟糕, 今天他们还没有整理完这些怨气。” 易连山狐疑,“怨气?” 仙界中怨气并不常见, 只有逝去的修者存在不甘心愿, 万分憎恨的强烈情绪才能诞生出怨气。 他看着那位女娃娃匆匆忙忙地跑向树下的一位金光佛陀, 朝着他鞠了一躬, “对不起, 我来晚了。” 然后她伸出手在空中拨弄。 只见海域内泛起一缕缕红色, 径直的汇入树中, 与此同时女娃娃额间的树影越来越红。 她脑袋上的头发越发干枯, 生长在崖壁上树木的树叶也变得枯萎, 甚至有些发黄凋谢。 伴着海域内赤色的离去,佛陀们也停下了诵经的动作。 “佛子,生于怨海中的灵树,不可留,为免横生枝节,我们还是将它推倒为好。”佛陀停了一下,接着说,“如此只怕她心生怨恨化魔……” “最好是将她送与佛堂内,接受百万僧人诵读经文,用此来清洗她心中怨气。” 易连山好奇这位佛子的面容,更好奇他的回答,他迅速扭头望去。 一瞬,他像是被一道绳索用力拉扯,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再睁眼时,他已是那位佛子。 依旧是身处在自己无法控制的场景下,只听他张口,“阿弥陀佛!” “众生有灵,我们何苦为难她。” “海域怨气的源头并不是它,它只是受倒怨气伤害的树,我们日日前来清扫怨气,为得不就是救它吗?何苦本末倒置,再去伤它。” “佛子,数不清的邪祟妖魔在世间作恶,我们在这里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 “为了一棵树,清扫这些怨气,并不应该。” 佛子不语,而后起身,他单手揉搓着手中珠串,伸出一只手抚向树木,“日后,我们会再来的。” 仿若微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在易连山耳边响起悦耳的声音。 此刻,易连山身侧再无束缚,他已不再是佛子,眼前还是那个和徒儿一模一样的女娃娃。 她欣喜的蹲在树下,伸出手在戳一个长在树旁的红色蘑菇,“小小的毒蘑菇呀!” “你说说话,你说他明日会来吗?” 蘑菇还没有回答她,那边的声音急忙忙传过来,“不会,不会来!” 蘑菇旁有一小水塘,水面上飘着一莲叶。 “你明天,再去远处看看吧!”它急慌慌的说着,“再去找找适合释放怨气的地方。” 她耷拉着脑袋,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回答,“为何他明日不会来?” 蘑菇慢悠悠的声音扫过来,“因为今日是他们前来悟道的日子,而明日只是寻常日子,所以他们不会来。” 第87章 “那有什么办法让我在像明日一样寻常的日子里也见到他吗?”女娃娃是声音有些委屈,“我想每天都见到他。” “不行!”莲叶说出来的话有些急躁,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漠,“我们这些自世间诞生的灵物是责任要承担的,你不能再丢下自己的责任,去想一个秃头!” “你应当再去远处,再去远一些的地方,将自己内心里所有的力气都释放出去,你需要控制好自己身体里面的怨气。” 女孩脑袋上的头发软趴趴的落了下来,“我讨厌这个责任。” 莲叶和蘑菇都不在继续说话,画面中只剩下那个女娃娃,一个人靠在树旁。 忽然,海域内泛起涟漪,一汪淡蓝色的水缓缓淌过来,它的声音充满诱惑,“既然你想见他,那就继续释放自己身上的怨气不救妖兽好了?” “有这些怨气在,他会再次来到这里的。” “只不过是再死上一些妖兽而已。” 女娃娃将视线投向远处的海域,血腥味已经消失了。 她垂下头,“可我不喜欢这样做。” 一释放出那些怨气,海域里的妖兽就会变得凶残,变得疯狂起来,撕扯,蚕食的声音扰得她心烦意乱,因此她宁愿把那些怨气困在自己的体内。 哪怕那样子会让她感到难受。 “一棵树,真的不重要吗?”她迷迷糊糊的想着,伸出手摸向自己额间,“我讨厌身上冒出来这么多怨气。” 易连山紧皱的眉头始终不能舒展开来,他望着眼前和自己徒儿面容一样的女娃娃,心中不知从何处袭来一股怒意。 “你为何动怒?”是一道无法融入画面里的黑影。 易连山背脊上突然被攀上一种恶寒,他明白是那道黑影。 “我不知道。”他的心跳动的很快,易连山觉得那道黑影似乎想和他说些什么,在犹豫中,他问,“你和佛子是什么关系?” 黑影中游荡着一抹红光,它问,“你记起那无尽岁月中的时光了?” “佛子,你可有读懂我的思念?” 它站在易连山眼前,久久不离去。 久到易连山觉得身边场景变换了无数次,久到他的视线不受拘束的凝聚到那抹红光上。 犹如电闪雷鸣,那抹颜色击得易连山头脑昏沉。 他跌跌撞撞的走向那个女娃娃,她忽然转身,站起来扶住了他。 她惊讶道,“师父,你没事吧?” 易连山耳边响起“唰唰”的破空声,急促而短暂,在他无法聚拢思绪的脑海中尤其响亮。 眼前是自己徒儿的脸,他感到一阵恍惚,混乱之间,破口而出,说了一句,“徒儿?” 女娃娃脸上扬起笑容,她欢呼雀跃道,“师父!你终于肯收下我啦!” 没有酒窝。 不是徒儿。 易连山眼中的失落准确无误的传达到眼前女子心中,她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变得尤为渗人,“师父,你就这般不喜欢我吗?” 易连山身体再次变得僵硬,分为鲜红的光影再次出现,不停的在移动。 耳边传来轻呼的习习凉风,脚下的枯黄杂草,细小石块也开始滚动。 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那道红色越来越大,直到占据整个世界。 …… “小和尚,你不是不杀生吗?”女娃娃怀中捧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剑,是她在地上捡的。 善意身着袈裟,无视这名女子,走向被他击落的恶鬼,席地而坐,口中诵读经文,一道道亮着圣洁金光的符文飘向恶鬼,张牙舞爪的它化作细腻美玉,落地,而后慢慢消失。 “我并未杀它,它在世间作恶太多,造了太多因果,唯有渡它,方可重新投胎转世。” 她抱着剑,赤着脚跑过来,“小和尚,轮回是什么?” 善意低眉垂目,“因果,轮回,从心之论罢了。” “信,便要时刻提醒自己,约束自身的行为,不信,便无需在意。” 女娃娃单手撑着脸,认真的想着。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你不该跟着我。” “还是,快些离开吧。” 她双手叉腰,有些不讲道理,“小和尚,我可是救了你,你便是这样子报答救命恩人的?” 善意叹道,“不敢。” 今日他前来怨海,本是想再见一下那棵灵树,他想将它移走,带去佛堂,清洗它的怨气。 不想刚踏进怨海,便被海域中的某种妖兽袭击,落入海内,是这名女子救了他。 他还记得抬眼时,见到的那张混着妖兽殷红血液和脏泥的脸,宛若杂草的头发覆盖在她的脸上,无比吓人,他还当真遇上了山间恶鬼。 “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善意双手合十,“若是你有愿望,我可以帮你完成。” “我乃佛修,不愿承担这被救的因果。” “那你收我为徒吧!”女娃娃的眼睛亮亮的,期待的看向他。 善意扭头望向那个瘦小的女子,他问,“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 她挠挠头,有些别扭,“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以前还有朋友和我在这儿说话,可现在它们都不见了,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我看你也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吧!” “师父!” 不容善意拒绝,女子甜甜的话语已然抛了出来。 善意单手立掌,他道,“阿弥陀佛!” “施主三思,与佛有缘方可拜佛,你,未必与佛有缘。” “可我也未必和佛没有缘分呀!” 善意无奈,将怀中木鱼取出,“你若是三日内能悟出一丝佛法禅意,我便愿意收你为徒。” “若是不能,还望施主尽早离去,不要再跟着我。” 佛法禅意?她不懂是什么东西。 结果木鱼,她迷茫的摩挲着,而后她略显傻乎乎的问道,“拜佛,信佛不就可以了?为何还要被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符限制?” “心诚则灵,不是吗?” 话落,木鱼大绽金光。 善意:…… 他席地悟道,诵读经文,读了三年方唤醒木鱼,像他这般的,还被称之为难得一见的修佛奇才。 第75章 施主所言 善意合手, “佛与你有缘。” “那你收我为徒吗?” 善意低头,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轻声再语, “你可随我修行一段时间,若是那是还愿信佛,拜入我佛自然是妙事, 如若是割舍不下凡尘之事, 自行离去便是。” 女娃娃手中握剑, 稀奇问道, “你说我与佛有缘,为何却不收我呢?” 善意不语,他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地上, 半晌, 起身,往怨海外走去。 “你这个和尚可真难相处,我才不管你说的这些话呢,我日后偏生要叫你师父。”娇小的女娃娃在后面喊。 “施主随心即可。” 善意话落, 女娃娃转身朝后走去,而后跑过一段路, 直直地趴上他的肩膀, “师父, 你今日来怨海是干什么?” “施主男女授受不亲, 还望施主能尽快……” “我是世间诞生的灵物, 在灵物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男女之别。” “不要老是叫什么施主, 我有名字, 你可以叫我灾祸。” 善意皱眉, “灾祸?施主的名字煞气太重……” 这小小的一名女子, 如何担得起世间灾祸的名字,实在是过于荒诞。 “大家都说我是躲不过的天灾人祸。”她笑嘻嘻的问,“灾祸,这个名字怎么了?不好听?” “阿弥陀佛!” “我佛善渡,你既愿信佛,心中就需舍弃烦闷,无灾无祸最为好。” “莫获,你觉得如何?” “莫获?”女娃娃欣喜的爬下善意后背,“我喜欢。” 反正她那灾祸的名字也是胡扯的,世间灵物诞生到灭亡,从来都没有名字,那种东西不过是束缚而已。 但此刻,莫获笑得格外灿烂,因为她有些喜欢这个所谓的名字。 很快,莫获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皙,类似羊脂玉般质地的石头,她惊喜问道,“师父,你能带我去找找朋友吗?” “我以前时常追着一只云恶跑,但最近它也不见了,它也没有名字,或许你可以帮它想一个名字!” 善意,“云恶,随风随浪,是寻不到的。” “你与它有过缘分,倒是令人惊讶,云恶不会在一个地方做过多停留,你还是不要寻它为好。” 莫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追着善意问,“师父,你还没有说你来怨海干什么呢?” “我来寻生于怨海的一棵树……” 莫获扭头追问,“你寻它做什么?” 善意不语。 “但你确实应该来找它,哪有抛下一句话就离去那么久的人呀!” “小和尚,你仔细看看我,”无数红色雾气缭绕,莫获指向自己,她眨眨眼,“我就是那棵树。” 第88章 善意大惊,“阿弥陀佛!” 那棵有怨气的灵树,化形了? 怨气并未散去,既如此,那他将她带回佛堂,接受僧人诵读最为合适。 这时善意从未设想过,一棵化形的灵树也存在入魔的可能性,他想的不过是为她洗去围绕周身的怨气,望她活得更舒心,更自在一些。 他是佛子,所修皆是苦行,所渡世间妖邪最为棘手。 凭靠他自己一个人,着实是有些费劲。 在善意第二次被妖邪撕破身上的袈裟时,莫获打着哈欠参与到了他的修行中。 “师父,你都瞧不见它们的攻击吗?” 莫获摸摸手臂,感到有些起鸡皮疙瘩,那妖邪青面獠牙,她有些害怕,“师父,那利爪那么长,你为什么不躲啊?” 善意诧异抬头,“你,能瞧见妖邪?” “对啊!”莫获指向善意左后方,“师父,它现在就在那儿。” 佛经符文快速掠去,善意冷着脸将它超度。 自此之后,两人便开始了合作,莫获细心的为她师父提供妖邪准确位置,善意则是果敢攻击。 就在二者慢慢踏步,朝着佛堂的方向前进时,莫获的脑袋里早已是吵的不可开交。 “你不该跟着他走,你离开怨海后就没有海浪遮掩你身上的怨气了。”女声响起。 “对!”一道男声响起,“你这时候踏进佛堂,就是前去赴死。” 女声再度响起,“我不反对你追爱,但是这太超过了,为了一个秃头,献出自己的生命?你不要成为那么愚笨的家伙。” 莫获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小莲叶挂饰和红毒蘑菇吊坠,声音压低,“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一点。” “再这么说话,就该被发现了。” 她心惊胆战的望了望前方,见善意没有反应,呼出了一口气。 什么找朋友那些话,都是她一个人胡口乱说的,她就是单纯的想跟着善意,想和他待在一起而已。 莫获也没有想过,她当初随口乱讲的名字,竟在日后成了真。 她,代表着不幸的灾祸。 佛堂内存放着上百上千的魂罐,上面刻画着无数道佛经符文。 善意超度的妖邪魂魄的罐子泛着黑光,红光,绿光,然而有些罐子是透明的,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它们被称为整魂,仅仅是游荡在世间,舍不下自己妻儿,朋友的家伙。 哪怕是不被佛陀超度,它们也会在七日之后,如愿以偿转世投胎。 整魂,能自渡。 它们不该存在佛堂内。 莫获原以为佛陀就是像她师父善意一样的存在,愿意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只为了追寻山野游荡的孤魂,而后超度它们,让它们哪怕失去了躯体,失去了理智,却还存有能够转世投胎的过程。 可她见识的佛陀太少了。 原来佛陀中也存在强迫残魂,超度冤魂的家伙。 他们毫不在意那些孤魂野鬼,它们喊叫的越是,不情愿和悲痛,在他们耳朵里仿佛是仙人奏乐,轻快悦耳。 他们罔顾佛法,强行抓整魂超度。 因为那样子可以增长自身修为,因这些干净整魂生前所行皆是善事,强行超度它们不会对自身造成不好影响。 而对整魂而言,这是在剥离它们残留在这世间的时光。 在莫获目睹一哭喊着不愿离开,想再看看它妻儿的整魂被强迫超度后。 莫获做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她砸碎了那些存着圣洁白光的魂罐,大量整魂四散奔逃。 “谢谢你!” “阿娘,我好想你!最后,再让我亲眼见见你吧!” “我被关了六日,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妻子了,谢谢你!” 魂魄们兴高采烈的向各个方向飘去,它们脸上的担忧,苦楚都变成了期待和喜悦,又可以和自己生前的亲朋好友见面了。 哪怕是阴阳两隔,哪怕只有一眼。 在天地广阔中,它们赶路的速度还是非常快,因为回家的路,人们从不会轻易忘记。 莫获睁眼看着欢快离去的整魂们,突然眼前闪过一金光,她被打到在地。 “啊—!” 皮肤被佛堂地上铺洒的草木和略微粗糙的砂石摩擦,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莫获无视手臂上的感受,她强撑着爬起来。 “施主!” “你所行之事,可谓是散功德的憾事,成百上千的魂均是我等僧人耗费精力和时光寻来的,你为何要放走它们?” “于你而言,这是什么好事吗?”赶来的佛陀非常气愤,但他仍是强忍着怒火,尽量冷静的面对莫获。 莫获不解,“师父说佛陀并不需要去抓捕这些整魂增长修为,那些妖邪残魂,怨气化魂的才是你们会主动去抓捕,超度的存在。” “整魂本就会自行散去,会消散在世间的风中,在雨中,在烟尘中,在现下这短短几日的时光里,它们想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待在一起,而不是待在那狭小的罐子里。” “它们,并不需要你们来捉捕!” 莫获自己都不曾注意,她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额间不自觉的会泛起红光,这时她周身也会缭绕起红雾。 站在她对面的佛陀传出冷笑,忽而,佛堂地面开始颤动,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砖石破裂,一道道金光从地下汇集,很快一到由金光组成的小僧人像凝聚了起来,出现在莫获面前。 “怨气?” “你是何方妖邪?“佛陀大惊,“竟然不畏我佛堂佛像。” 两个头上印着戒疤的僧人手握木棍跑了进来,他们口中诵读经文,很快两道比他们大出数倍的金光佛印出现在他们身后。 看着他们眼中凝重,忌惮的目光,令莫获不自在。 “我不过是一棵灵树,并不需要你们大费周章来对付,我不想招惹麻烦,更没有想和你们打。” 莫获朝那名佛陀鞠躬,“抱歉,我知道我不该打碎存放魂魄的灵罐,可里面关着的均是整魂。” “施主所言,何其荒唐!” “我佛堂中何时囚禁过整魂?”这名佛陀轻笑,“整个佛堂内存在的,均是残魂,冤魂。” “何时有过整魂了?” “你放走上百冤魂,那些冤魂冥顽不灵,伤人无数,再度返回世间定是再次作恶,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莫获挠头,“我放走的分明就是整魂。” 佛陀无视莫获的话,他自顾自的控诉着她的举动,“施主初来乍到,尚未分清我佛堂经过僧人佛经符文净化的怨魂,将它们同整魂混淆,也是不应当的举动,更甚将那些尚未净化完全的怨魂放走!” “阿弥陀佛!” “世间,恐又要生出许多事端了。” 第76章 无妒长老 她再度强调, “我放走的那些魂,均是被你们强捕来的整魂,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经过佛堂净化的怨魂。” 佛陀叹气, “阿弥陀佛。” “贫僧出家之人,何须妄言。” “你骗人!”莫获眼睛瞪大很圆,脚生气的往地上踩。 善意赶来时, 莫获已经同那名佛陀扭打起来了, 首先映入他眼帘里的并不是那金光灿灿的佛光, 而是她身上若隐若现的赤色怨气。 “施主, 莫急,需静心。”低沉的声音自莫获耳边响起。 一瞬,莫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呈现出昏迷状态。 无妒转过身, 泛着金光的符文对上她身侧的怨气,符文朝内推去,怨气是慢慢退却了,却听见莫获喉内传来一声闷哼, 她整个人泛起红光抵抗无妒的举措,朝外飞去, 以一个可怕的姿态撞碎佛堂门口的石像。 转瞬间, 在空中闪烁着金光的符文越来越靠近莫获, 她抬眼望着那些字符顿觉头昏脑胀, 像是脑袋里挤进去了什么东西, 类似使人感到昏昏沉沉的低吼, 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莫获下意识想抬起自己受伤的胳膊去挡。 “无妒长老, 手下留情!”善意跑来, 挥袖将袭来金光扇退。 “我知晓她并不是胡乱行使的性子, 许是存在误会。”善意低眉,“若真是她的过错……” “此举许是她的无心之举,她将佛堂内素净,洗去尘烟的魂魄放去,未必会对世间万物造成伤害,贝放走的魂魄内,那被洗净微乎其微的怨恨连人世的阴阳间隔都冲不破。” “它们并不能伤到世间的人,它所造成的后果也断不会像无妒长老所言,那般严重。” “师父!”莫获惊喜喊道,“我真的没有放走怨魂,那些分明是整魂。” “我佛慈悲,”无妒颔首,“施主何苦同我争论不休。” “我佛堂魂谱上清清楚楚记载着每一位魂的由来。” 话落,佛堂墙壁上陈列着许久的一个沾染着灰尘的本子,飞至空中,响起书页快速掠过的唰唰声,从中跑出无数字符,组成一段完整的话。 第89章 “舍却三千魂,了而人间事,缠绵纠葛,净不得。” 莫获读不懂这段话,她只觉得心里憋的慌,腰间的莲叶前后摆动了一下,“不要理会这秃头!他是在污蔑你。” 善意将视线移到空中的话语中,他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无妒再言,“施主唤善意为师?” 他皱眉低叹,踱步转身,围着莫获转了好几圈,“贫僧望施主一眼便知,你尚未舍去凡尘的因果。” “割舍不下凡尘又如何能信佛?” “善意,此举,错的不能再错了。” 善意立掌跪地,“但她与我佛有缘。方才无妒长老也望见她身上的怨气了,弟子认为留下她,恐更为合适。” 无妒惊讶,“她身上有怨气?那倒是能解释她为何要放走那些魂魄了。” 很快,周遭不再能听见人的言语,一切都变得格外安静,风声呜呜作响。 莫获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这宁静场面,“你这秃头胡说八道!” 强烈的话语从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娃口中蹦出来,并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表达。 莫获口中说的话更像是怒吼,她无比愤怒。 善意诧异地看着莫获,她微微弯曲自己的身体,强撑着精神同他们打交道,“不是我放走的,分明是你这秃头贪图整魂,想用它们来增长自身修为……” “施主,所言可笑。”无妒手持珠串,脸上面无表情,但莫获耳边却从风声中听见了明晃晃的威胁,“施主三思,再言便该舍下一些东西了。” 她抬头,冷静的望着他,“我没有什么好舍弃的东西。” 无妒大怒,“施主既然选择一意孤行,便莫怪贫僧所行之举……” 善意大步上前,挡在了她面前,“长老,我尚未正式收下她,您尚不能随意对她训话。” 无妒没有再刁难莫获,他向外走去,对着善意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现在护她,只是在伤她。” 金光退散,远处手持棍棒的两位佛陀,迅速转身,直接离去。 “呼,终于走了。”宛若九死一生的莫获瘫坐地上,她好奇的扭头,问善意,“师父,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善意蹲下身子,抬起手,轻轻地拂去粘在莫获手臂上的细小砂石和碎树叶,“我也不知。” 她凑近善意,小心翼翼地说,“师父,我放走的真的是整魂,那个秃头在说谎,他是在拿整魂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善意蹙眉,并未赞同。 莫获试探着问他,“师父,他身为佛者,拿整魂来提高修为,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吗?” 她分明看见那些整魂脸上的情绪了,它们不也有自己的表达吗? 既然说怨魂是因为生前怨恨过多,那整魂遗憾散去后产生的情绪就不算怨气,不算不好吗? 善意轻声细语的为莫获解释,“世间万物均有双面。” “并不存在所谓的完美,行如此龌龊之举,自然会被世间规则惩罚,它会让人滋生心魔。这等举动下诞生出来的心魔很难被消灭,因为整魂纯粹至极,由它们生出的怨气也是更会彻净的东西。” “如此举动下滋生出来的心魔更为可怖,它有善念。” 那是莫获第一次听见心魔这个词和善绑在一起,多么滑稽,多么古怪。 然而就像是被揭开了神秘的一角,心魔这个词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甚至直接超过了莫获耳边传来僧人们担忧她身上怨气作恶世间的言语次数。 “师父,你又要出去吗?”莫获穿着一个小袍子问。 善意身着灰色长袍,面色有些凝重,“我此行,恐要花费一些时日,你照旧待在佛堂,细心聆听僧人诵读经文便好。” “师父,你是去抓心魔吗?”莫获歪头,趴在门边追着问。 但善意没有回答她,他的动作非常快,似乎是很急。 这时安静呆在她腰间的红色蘑菇吊坠突然附和,“你不该留在这里。” 腰间的莲叶也摆来摆去,“你不要再待在这里了,等他们消灭完心魔,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你这个身怀怨气的家伙。” 莫获反驳,“我觉得不是这样子。” “我师父是金光佛陀,他所行之举,为的是世人。抓住那些熬人的心魔,对世间万物来说本就是一件好事。” 莲叶警告道,“你要等到日后魂飞魄散才满意嘛!” 莫获揉揉耳朵,打着哈欠,“你们说的可真吓人,我只是身上有些怨气,我师父才不会把我怎么样呢!” 莫获当听到的是空话,她若无其事的走回佛堂中。 耳边众多僧人诵读经文,清去不少她心中烦闷。 忽然,她抬头望了望挂在佛堂顶上,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瓶罐。 她感到有些失神,不自觉地惊呼出声,“好漂亮。” 瓶罐中裹着的东西就像是一团火,似乎是在燃烧,让莫获无端感受到疯狂的炙热。 夜间,躺在床上,莫获脑海中回想的依旧是那抹傲人的红,“好想仔细的看一看它。” 于是,她半夜醒来,偷偷摸摸的潜入佛堂中。 莫获扭头,朝四周看,没有人。 她取下了那个离地面最近的瓶罐,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瓶罐上不似那些挂在佛堂顶上崭新的模样,反倒是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瓶身还挂着好几个蜘蛛网。 整个瓶罐散发着浓郁的湿腻霉味,莫获擦干净瓶身,果然瞧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抹红,可是它看起来却像是没有活力一般,宛若刚烧成炭的木柴,不像是藏匿在木柴破裂黑灰裂痕中的艳色,反而格外像那种极度接近赤色的黑。 “怎么是一副恹恹的模样?” 她皱眉嘀咕,“难道心魔也会有自己的情绪表达?” “还是你也和我一样,听那些佛经觉得无聊透了。” 话落,瓶罐中隐隐约约绽放出活力,透着一丝丝红光。 莫获笑着摸了摸这个瓶罐,她紧紧的抱住这个瓶罐,蹲在地上,说了一晚上的话。 关于佛堂里的心魔,关于佛堂墙角长出的草,关于平常日子里再微小不过的事情。 说完后,她重新绑上瓶罐的枯草绳,怕砸在地上,还特意施了一道术法,接着她便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佛堂。 往后,在善意出去抓心魔的日子里,莫获经常在夜晚偷摸摸溜到佛堂,和那个瓶罐诉说自己的烦恼。 “那个无妒大师太烦了,今天硬要我背什么佛经,不准我离开,我坐在那圆圆蒲团上坐了一天,整个身子都麻了,实在是太无聊了。” 她又说,“你们心魔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呀?你知道,我师父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莫获抱着那个瓶罐,一个人发着牢骚,“我好想他。” “他不是一个好师父,哪有丢下徒弟,一个人跑出去的!” “真讨厌。” 终于,在日期往后推的第三个月,善意回来了。 他瘦了很多,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离开时穿着的整洁灰色长袍早已变得破烂不堪,但他并不在意。 善意嘴角带笑,一步一步踏进佛堂。 他手里握着一根黑漆漆的树杈。 莫获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她问,“师父,这是什么?” 善意双手捧上树杈,将它放置在佛像下,俯下身子,“它就是造成这次世间动荡的源头,心魔均是从它身上冒出来的。” 莫获跟着善意坐了下来,她随意的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树杈,“就是它?” 干枯的树杈也会滋生出心魔? 善意点头。 “阿弥陀佛!”众多佛语吐出,善意想为这根树杈洗去心魔。 莫获在善意身边待了一会儿,“唉,又是那扰人清梦的佛语,真烦人。” 这个过程无聊透了,她起身,准备向佛堂外走去。 突然,她心中诡异地腾起一种类似烧心的灼痛感,分明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她却莫名觉得有某位持着藤条的家伙在抽打她。 第77章 何为心魔 莫获皮肤上缓缓出现红色痕迹, 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痛感,眼前模糊一片,她伸出手, 想去触碰善意。 她的声音细细微微,“师父……” 又在恍惚之间看见自己师父闭着眼诵经,为了不打扰到他, 莫获紧咬着牙, 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背后, 脖颈上,额头憋出大片大片的汗珠。 半晌后,莫获身上那犹如浪潮冲上岸来的疼痛渐渐褪去, 她手臂, 肩膀,腿上的累累伤痕也跟着变淡,自至消失。 直到善意诵读完经文,黑漆漆的树杈上涌现出碧绿的颜色, 莫获才感到轻松,她躺在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失神的望着自己师父, 扭过头, 看向头顶, 是那个倾听她许多日子的瓶罐, 如今那点黑已经彻底消失了, 在瓶罐中活跃欢腾的是闪耀艳色。 第90章 “真漂亮。”莫获脱口而出, 像暖阳一样温暖的颜色。 她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 忽然, 她问,“师父,你消灭掉的心魔有诞生出神识吗?” “它们会不会懂爱恨?” “没有,”善意起身,“不会。” 他将那个树杈举起,拂去上面的落叶,而后将它放在佛堂正中央,最大的佛像下。 “它们乃世间至恶,并不存在所谓的情意,它们不懂爱恨。” “它们没有心。” 随着善意这句话落,映照在莫获眼中发着亮光的红色,顷刻间熄灭了。 她起身想反驳自己师父,却怎么都起不来。 耳边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无妒大师带着一众僧人走进佛堂。 他说,“失礼了施主。” “施主在此处早已待了超过三月,身上怨气未曾减少半分不说,”无妒摘下挂着的那个瓶罐,“连在我佛堂囚禁已久,经过万千僧人诵读经文即将洗净的心魔,经你触碰,大有死灰复燃的模样。” “阿弥陀佛!” “施主来世间一趟虽说是不易,但若是此刻能离去,对世间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耳边一道轻微的声响传来,“那日,你不该放走那些整魂。” “施主,你身上的怨气太重了,世间留不得。”无妒的声音陡然变大。 莫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她扭头望向善意,“师父,你不是告诉我……” “佛,懂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救人吗?” 善意跪地,低头不语。 “师父这三月,你去怨海?为得是寻我残留下的树杈?” 莫获双眼含泪,她问,“师父,为什么……” “为什么,世间容不得我?” “为什么,佛,不救我?” 她躺在佛堂的地上,凝视着这个她感到无比熟悉的地方,远处那一块块砖石,一株株杂草,墙壁上刻画的每一尊佛像,骤然耳边响起经文,那潺潺佛音,让她原本波动的心渐渐变得平和。 是了,她本就与他们不同。 自始至终,她信的便不是神佛。 她,莫获在意,信赖的只是她的师父。 佛,何必救她呢? 然而此刻,一切都显得那般的讽刺和伤人。 她信任的师父,正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举着手中泛着金光的珠串,慢慢靠近她额间。 突然,她腰间的蘑菇和莲叶亮起彩色光芒,“快跑!” “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佛堂外飘来一团灰灰的云,它急的上蹿下跳。 莫获慢慢伸出手,盖住发光的它们,“抱歉,没有听你们的话。” “天地间的灵物诞生出神识这件事,本就是无比困难的,不要因为我,把你们扯下水。” “拿命为我换片刻逃生的机会,何必呢?” 她笑得说了一句,“原本,就是我的过错,不是吗?” 一株有怨气的灵树,本就该被毁掉。 “我错在诞生。” 善意望着她,抬起的手久久不放下。 “师父,你怕了?”她问。 莫获没有多少力气,她脸上波澜不惊,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亲手将那握着珠串的手掌盖到了她的额头上。 善意慌了神,他冷淡疏远的脸上露出了分外惊慌的神色,他强撑着手掌,往后扯,连带着珠串,不让它落下。 “善意!你在迟疑什么?”无妒大喊。 等珠串越来越靠近莫获额头时,善意突然抽走了他的手。 大名鼎鼎的佛子,俯身跪地,“无妒长老,请再给她一些时日,也给善意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寻找到心魔的源头,更会彻底解决怨气这个原因的……” 善意扭过头,平静的眼眸中专注地看着她,一声不响,似是不愿。 他叹了一口气,而后慢慢挪到莫获的身边,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传来阵阵温热的悸动。 善意将人揽入怀中,半抱着她,眼角带笑,“我答应过你,我会帮你洗净身上的怨气。” 方才被善意洗净心魔的树杈转瞬飞来,无妒指着莫获大叫,“她就是那运气的源头,她就是心魔!” “你还在等什么!”无妒长老勃然大怒,“摧毁她。” 善意颤抖纠结的抬起手,金光照在莫获的额头上,红色烟雾出现的越来越多。 不等他手中珠串落下,躺在他怀中的“莫获”似是猛地惊醒,她迅速逃离,手中更是出现了一根树杈。 尖锐的树杈指向善意,“莫获”皱着眉头发问,“你是谁?” 顷刻间,回忆宛若潮水一般涌进她的脑海中,抬头,她口中迷迷糊糊的嘀咕着,“师父?” 苗树成晃晃晕乎乎的脑袋,面对要对她动手的师父,一脸茫然,“哈?” 身侧无妒的沙哑声音传来,“善意,你还不快将这心怀怨气的家伙摧毁?” 善意?这个名字她听过,那不是万年前的佛子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苗树成瞬间理解到自己可能处在一个特殊的地方,眼前和师父长得一样的人也并不是师父。 苗树成历来是个热心肠,她见善意愁眉苦脸,似是在苦恼什么,一点也不怕的凑过去,“你是在苦恼该不该杀我吗?” 善意眉间微微耸动,面带愧疚的低头,“抱歉,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清洗你身上的怨气,只有……” 苗树成接话,“只有什么?” 她笑着席地而坐,抢过他手中的珠串,“只有一死是吗?” 善意眼中满是疑惑,“为何你……” “为何我不怕死?”苗树成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储物灵袋,“幸好还在。” 她取出了自己的那柄伴生木剑,“我还想了很久呢!” 善意提问,“想什么?” 苗树成捧着木剑笑道,“想我身上的心魔是从何而来呀!” 苗树成挠挠自己的脑袋,她为了这心魔可是想破了脑袋,怎么样也没有找出它由何处来。 但随着心魔占据她的身体,将她的神识挤到一个角落,心魔假冒她同师父对话,它没有好脾气的灭杀了霍岂,而对它们的所有疑问,在眼前这诡异出现的佛子,苗树成也得到了一个解答。 她知道那群频繁出现的红色晶石是什么了。 苗树成笑着问木剑,“那是你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到的怨气结晶对吗?” 木剑没有反应。 她再度看了看善意,“你为得就是这个人?” 苗树成倏然蹲下,她认真的望着木剑,“你确定不再出来看看?” “只瞧这一眼,你舍得?” 木剑上流动着绿色的晶莹光泽,嗡嗡作响,腾空而起。 恰逢此时,无妒大喊,“善意,了却凡尘旧事是我等佛陀的责任!”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她身上的怨气皆是因为她就是心魔啊!” 瞬间,木剑又变回原来不起眼的模样,更是不再有所反应。 “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你不愿意回想,也不愿意再接触的事情。”苗树成搓搓脸,她有些好奇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有什么故事会是心魔都不愿意回想,不愿意记起的事情呢? 善意没有问苗树成,但她率先抢答了,“他说的没有错,我就是心魔。” “我乃魔头!” 她期待着善意的下一步动作。 很快,苗树成的疑问就在善意的举动中得到了答复。 冷着脸的善意面无表情将手中珠串砸向苗树成额间,金光符文彻底覆盖她额间的红色树纹,一声声佛语恰似生着利牙的野兽,撕扯着她的身躯。 这一刻,苗树成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气息,伴着“嘶──”的一声,符文划破苗树成的脸颊,衣裳,径直的刺进苗树成胸口。 登时无妒砸碎了手中瓶罐,一抹灰蒙蒙的红色融入苗树成的胸口,她久违的感受到自己的胸腔内腾起的怒火,那是极致的恨意,微妙的震动着。 易连山设在苗树成身上的禁锢彻底碎了,她记起了一切,她记得在仙门遭受的折磨和苦楚。 黑影中莫获张开双臂拥抱她,“好久不见,我那被封存,被割舍了上万年的善。” 她笑得妖媚动人,“我亲爱的佛子,你不是自诩正义吗?如今心魔就在你面前,你为何不动手?” 善意不语。 正前方,苗树成扭动脖颈,她眼中满是泪水,脑海中挤满了莫获的思绪,那些挥之不去的情感,那些善意对她造成的伤痛。 苗树成眼前频繁的出现善意将“她”灭杀的画面,那名佛子不在乎眼前被他毁掉的心魔,不在乎那字字句句的师父。 于他而言,她就是世间大恶。 他要守护世间,为大义伏魔。 第78章 我等异类 “正道, 大义……”苗树成口中慢悠悠地吐出这几个字。 第91章 额间的位置早已是鲜血淋漓,她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所以, 你也想让我明白,我活不得?” 此刻同她争斗的莫获不再强行占据她的身躯,黑影中她的姿态分外得意, “你和我的处境没有什么不同, 你总归是会被毁灭, 你心中怨恨过多, 迟早是会化魔的。” “这世间容不下你我这等异类。” 突然苗树成垂下脑袋,喉间发出了声声苦笑,“你这个心魔当真是个坏家伙……” “利用仙门那群恶心的人, 借助他们的手将我杀害, 又借此机会让我师父染上因果,将我复活。” “你这心魔算得太狠了。”苗树成叹气,“你可比人世间的权臣还厉害。” 莫获挣扎着,想占据话语的上风,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是你师父蠢钝!宁愿沾染因果也要将你复活。” 莫获冷笑, “这就是那个肮脏的世间!” “那无尽无休的欲望和贪婪, 无需我再去做什么, 我等的不过是虚无的岁月而言, 那被爱护的万物苍生它们会自相残杀, 会作恶, 会滥杀无辜……” “你身为神树, 甘愿去守护这样的一切?” 苗树成没有回答, 她问, “莫获,你被关了上万年,还是放不下心中执念?”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善意,”苗树成叹气,“你想我化魔,毁掉这世间?” “你若想,我便帮你。” 苗树成浅笑,脸上浮现甜甜的酒窝,“我有无上道心,我乃菩提。” “我最擅长实现他人的愿望。”她笑的有些憨厚。 一瞬,心魔莫获的情绪彻底主导苗树成,她不顾额间流淌飞出的血珠,强忍着疼痛,注视着善意。 莫获泪眼婆娑,“善意,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善意眉头皱的越来越明显了,他脸上悄然腾起怒意,“施主乃是心魔。” “在下如何对一个心魔动心?” 与此同时,善意眼中的迟疑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他无比坚定的眼神,“你为心魔,不懂爱恨,谈何动心。” “谈何动心……”莫获冷笑,一步一步靠近善意,“那你在万年前就大可将我彻底摧毁,为何再给我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施主,会错意了,”善意低语,“阿弥陀佛!” 莫获的愤怒情绪愈演愈烈,惹得苗树成瘦弱的身躯上不断增加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她不受控制的抖动着肩膀,抬起手飞快地擦掉脸上的眼泪,“我讨厌这世间,我唾弃那肮脏,我恨你这满口正义凛然的家伙!” “所以……全部毁掉吧!” 善意注视着她,“贫僧不知施主所言是何意思……” “不知,你自然是不知……”莫获尽量让自己平静。 微风吹过,伤口处激起酥麻的疼痛感,莫获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曾说过,我若是得到一份爱,便会舍弃一切去拥抱它。” “可我厌了。” 黑影笼罩住莫获,她从苗树成身上抽离出来,又变为那柄寻常的木剑。 苗树成双目赤红,眼眶含泪,她嘴唇苍白,声音冷静到了极致。 她握着剑,轻问,“佛子,不懂爱恨的当真是莫获吗?” 转瞬,苗树成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那柄伴生木剑在她的手中绽放出动人的光辉。 “受世人敬仰,高高在上的神佛啊!你可曾想过,可曾算到这一切。” “您将我封在那暗无天日的虚妄鬼界内。这万年间,我见过昏暗的深林,黢黑的山河,无风无光,满是雨水和浩劫,我耳边永无休止的围绕着那令人作呕的东西,世间最令人唾弃的罪孽和欲望。” 怨气冲天,红色充斥着整个佛堂,位于上方的无数瓶瓶罐罐,全部炸裂。 一阵阵红雾自苗树成身上飘出,周遭树木极速枯萎,地面坍塌,红雾所掠之处寸草不生。 “我受够了!” “你亲手将我锁在那,太久……太久了。” 苗树成赤瞳跨过善意,她落寞地望向远方,“久到我都快忘了,我心间因你而跳动的炙热,久到我快忘了,自己心中的那些奢求……” “善意,你可曾爱过我?” 面对这些的激动言语,善意回应的是无情,且冷冰冰的珠串。 “贫僧,并不会爱上一个污秽之物。” 泛着金光的珠串击碎木剑,划伤了苗树成的胸口,符文掠出,几次三番的冲进伤口内。 符文紧贴着皮肉,慢慢灼烧着血肉。 “你还是那般狠心……” 木剑上飘出残影,她说,“我早该明白的……” 莫获,便是无所得,即是空。 “善意,你从未改变过,我也并不能改变你。” 转瞬,绿光,赤色怨气,善意口中念叨的佛经,它们相互纠缠,扭曲,融合在一起,倏地冲进断了的木剑内。 同一时间,躺在地上的木剑彻底碎裂开来。 方才那被摧毁的世间也再次恢复,变回如初模样。 苗树成身上遍布伤口,她望着善意大声质问,“万年前她从未作恶!你为何要杀她?” “就凭你是佛陀,就因她是心魔?毁掉她,当真是你心中所想吗?” “莫获活在那暗域鬼界,筹划万年,这一世伤人杀人,为得是再见你一面……”苗树成咳出一口血,“她心愿已了,这一次,她真的要离开了。” 善意颤动着伸出手,他方寸大乱,不顾那骇然的光辉,硬生生抓住那就快散去的赤光,哪怕是露出白骨也不曾松开自己的手掌。 他缓缓跪地,试图将那抹绿光融入自己的胸口,“不要离开我。” 无情无欲的佛陀落了泪,动了心。 站在后方的无妒厉声警告他,“佛子!” “收起你的慈悲,那等令人唾弃,凝聚世间污浊不堪的东西,本就该毁掉。” “神佛教诲,我等理应遵循!” 善意跪地,淡淡低语,“神佛,从不爱人。” 苗树成不顾遭受伤害,身上裸露出来的血肉,她强撑着身子,执拗且专注地走向善意。 她说,“你错了,神佛爱人!” “不爱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罢了。” “你的一字一句,所言所举从未表明过你爱她。” “我这一路上并未作恶,”苗树成傻笑一声,“仅仅是做的均是与正道相悖的傻事,救的是妖修。” “可我在你口中,在他口中,”苗树成指向无妒,“我依旧是该死的存在。” 苗树成哀叹着,“管控世间一切的神佛啊!” “我知道你又要拿那老旧的话语哄骗我,伤害我……” “可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信了。” “若是世间代表正道的均是你这等瞎眼佛陀,那我化魔又如何!” 苗树成周身泛着黑雾,阴沉无比。 躯体内原本热烈跳动的心脏变得缓慢起来。 突然,苗树成抬起头望向善意,眼含情意,她望见的不是眼前的佛子善意,而是她的师父,易连山。 苗树成笑得有些洒脱,她伸出手慢慢向自己胸口探去,“你斥莫获所言句句不离所谓大义,你杀它时,想必也无所顾忌吧。” “可惜,你错了。” 魔头,为何不能懂爱? 它与旁的东西本就没什么区别。 随着苗树成手掌往胸口越来越深入,她脑海中闪着凌厉剑光的画面再现,她记起了前世被被剑刃划花脸时的痛楚,唤起了满腔恨意。 一路走来的经历似烟云般流转,她脑海中闪过叶莲莲,杜莫谷,袁轻,文不顾,苏教意,南鸾的身姿…… 她们代表的便是人世间的爱恨嗔痴。 爱,永远都不会是那单一且冷冰冰的描述。 “它不会是你这个佛子口中不爱世人的神佛,不会是要灭杀心魔的狠劲,它有着千千万万种独特的表达,爱情,友情,亲情全都包括在内。” 她知道了! 她寻到了所谓的至宝。 苗树成眼中落泪,她痴痴地说着,“师父,你想教我的就是这个吗?” 不想我被仇恨控制,想我懂得爱恨。 顷刻之间,苗树成手中珠串破碎,她嘴角上扬,而后毫不犹豫用力剜进自己胸口,用力一拽。 她一头杂乱头发快速枯萎,掉落,苗树成仿若垂暮老者。 双膝不再有力量支撑,她悄然跪地。 苗树成颤抖着双手,紧紧捧住自胸口掏出的那抹光亮,虔诚地举到善意面前。 她说,“我懂爱,我有心!” 苗树成笑的开怀且舒心,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言了。 另一道声音自善意胸口冒出,是一道近乎透明的黑影,是莫获。 她道,“你说心魔乃邪祟,是世间至恶!” “你说我不该存于世间,说我并无慧根。” “你说我不懂爱恨……” “可这一次,你错了。” 第92章 莫获指着苗树成手中跳动的心,红雾弥漫,“我是生于至暗之地的树灵,自我诞生起的那一刻身上便含有怨气……” “我是心魔又如何?” “我懂爱!”莫获笑得无比开心,她脸上淌泪,说着那句,“我有爱。” “我追逐的是我从未见过的色彩,它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黑,不再是刺鼻腥臭的味道,不再是寂静无声的荒屿。” “我爱过你……”黑影彻底散去,莫获哭道,“善意,你为何不信呢?” 话落,一切恰似尘埃落定。 善意站在苗树成面前,望着她掌心的光,眼中满是震撼,他不敢相信的嘟囔着,“怎么可能……” “心魔这等污秽之物,怎么可能会有真心?” “魔物为何不能有真心?”苗树成浅笑,“我可不是你这狠心的佛陀。” 话落,她疼晕了过去。 善意垂下头,重复着,“她有情?” “那我又当如何……” 在他抬起头的迷茫眼神中,画面转瞬坍塌,什么无妒长老,什么佛堂全部碎裂开来。 善意起身,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袈裟,“我错了,我当真错了……” 自他身后金光佛印破碎,偌大的黑影攀附在他身上,自此世间不再有金光佛陀。 有的只是一位与心魔共生的野修,他志在云游,四海为家。 那道身影慢慢从易连山身上离去。 善意朝世间挥了挥手,一阵阵红雾散去,所谓怨恨自此消散。 同时晕倒的苗树成额间血肉中浮现出红色树纹,它散发出耀日光辉,似是想再度唤起红雾,眨眼又被碧色盖住,一息间又泛起涟漪金光。 突然,她额间生出了一嫩脆绿芽,它轻巧拂动,一下一下揉搓着苗树成身上的伤口。 过了许久之后,苗树成睁开了眼,她感到头痛剧烈。 望四周瞧了瞧,身边躺着易连山。 “师父,你醒一醒!” 易连山皱着眉头醒来,脑袋里一片混乱,下意识的接话,“徒儿?” 等他看过去,吓了一大跳,“徒儿,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迹!” 易连山连忙查看,发现自己徒儿身上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苗树成挠着脑袋,傻笑,“哈哈师父,你的光头真好看。” 易连山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光滑异常。 苗树成也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脑袋,轻轻一挠,一捋,手掌上一大把头发,“!” “师父,你说咱们是不是撞大运,顿悟了呀?” 苗树成激动的举着头发尖叫,“师父,我是不是就要成为得道高僧了!” 易连山面无表情的将自己徒儿手中的头发收集起来,再放她的脑袋上。 失败多次后,他生气的拉起苗树成,朝着躺在地上前来刁难他们的那些修者走去。 苗树成眨着眼,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师父取出他们的储物戒指,“师父,你干什么呢?” 易连山冷静回复,“打秋风。” 话落,苗树成也快乐的加入打秋风队伍中。 “师父,你怎么只要灵药灵泉?” 易连山动作一顿,面不改色的回道,“想改善一下佛门居住环境。” 苗树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师父,那你早说呀!” 她手脚麻利的将易连山不曾收集的灵石一块一块捡起来,“师父,我一直想体验一下拿灵石搭房子的乐趣。” 易连山牵起她的手,往一个地方走去,“那我们再去挖几棵灵树?” “好!” 作者有话说: 苦恼了很久很久,到底要不要将莫获和树成融合在一起,但我总觉得那样子就杀掉了一个人,抹杀掉了一部分……太纠结了,最后还是将她们划分为了不一样的存在,写成了万年前和今生。因为她们本就不同,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人生,所以也不会是一个人。 第79章 至善至美 次日, 佛门站着一群前来讨公道的修者。 “交出苗树成和易连山两个魔头!” “快点把她们交出来!” “你们佛门弟子,怎会如此不讲道理,还抢我们修者东西, 完全就是强盗啊!” 他们举着法器合作愤怒的呐喊,“佛门有责,千年来难得一见的佛修奇才易连山走火入魔就不说了, 他居然还教出来一个魔头!你们佛门药丸啊!” 在众人声讨中也有数位动作奇特的修者, 他们正在诡异的阻拦这群人。 “桐谦师兄, 我们为何要保大家口中的魔头?” 一石盘飞来, 桐谦脸上满是忧愁,“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少废话!” 那可是咱们唯一的生机, 不保她保谁? 另外一侧, 熊力安死死拉住族中长老,“人不是佛门苗树成杀的,真正的凶手是仙门霍岂,他野心勃勃, 勾结魔物害了他们。” “放屁!”众人反驳,“你有什么证据?” 熊力安掩面而泣, “仙门帘外神树园里面还有尚未丧命的修者, 那里腥臭难闻, 霍岂手段狠辣, 无数修者死于非命, 你们若是不信, 大可前去一观。” 一语惊起千层波涛, 方才气焰高涨的修者渐渐安静异常。 桐谦适才大喝, “你们要抓魔头, 大可去仙门,怎么偏偏要擒佛门中尚安稳无恙的弟子,仙门那活着吃人的坏东西你们倒是当听不见了?” 苗树成扯着易连山的衣袖,笑颜灿烂,“师父,咱们出去溜达一圈呗?不然他们老说咱们是魔头。” 易连山摸了摸她的脑袋,单单笑了笑。 两人眼底净澈一片,什么魔,早消失不见了。 “让一让,让一让!”突然袁老抱着一堆灵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你们这么闲?都站在我们佛门门口干嘛呢?别来我们佛门闹事,什么魔头,真的是开玩笑。” “我们佛门,清净之地,没有魔头!” 袁老高兴的脸红声亮,“我佛门之中不就是有小辈修习不精,修为倒退,偶尔脑袋上冒几根头发嘛!” “你们犯得着发这么大脾气?来这么些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围攻我佛门呢!” “诶,你们这一个个是什么眼神,瞪我作甚,不知道的以为我怀里这些灵石是抢你们的呢!” 听见的修者们咬牙切齿,恨得眼红,又是拿不出证据,憋的难受。 苗树成一听,连忙拉着自己师父往佛门里躲,“哎呀,要了命了袁老就是憋不住事,就和他讲别老把事情往外说!” …… 夜间星光熠熠,佛门入口处。 一秀气小秃头举着糖葫芦,拦住了走进佛门的一个秃头男子,小者一脸冷漠,质问道,“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秃头男子将手中东西藏于身后,没有说话。 小秃头仰头,傲气一问,“师父,我若彻底化魔,你还收我吗?” 易连山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脑袋,一脸愁容,怎么办这娃儿刚养的头发怎么就掉没了……昨天晚上还有几根来着! 苗树成见他不回答,又是问了一句,“师父,你到底会不会收我?” “自然。”易连山嘴角上扬,顺势牵上她的手,“要不要再来一串糖葫芦?” 苗树成咬上一口糖葫芦,皱着脸,将它塞到易连山手里,“师父,你先替我拿会儿,我缓一缓,有点酸。” “咔嚓”一声,一雷电落在苗树成身边。 她兴高采烈的跑出去,“师父,空空来找我玩啦!” 易连山苦着脸望去,一团透明的云围着自己徒儿打转,他扭头问身侧的男子,“你就不能管管你媳妇吗?” 怎么老是晚上来找我徒儿玩,日夜颠倒!我徒儿脑袋上的头发长不出来全是你们的错! 还有那雷云,说什么是为了保护我徒儿,屁,前天就是那不长眼的雷云害得我徒儿掉了发! 易连山的眼神满是幽怨。 “不是我媳妇,”许犰红着脸小声说话,“空空,还没说要和我在一起呢。” 易连山无语,堂堂七尺男儿,都没有能劝劝自己对象的可能性吗?!不要大晚上出去玩,他都没时间给徒儿养头发了! “师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 易连山二话不说收起冷漠,笑着直接应答,“我来了。” 许犰:……这辈子就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人。 * 在易连山持之以恒的努力下,苗树成脑袋上终于焕发出春日的生机,有了一头旺盛的秀发。 某天,苗树成再度锤晕众多找他们麻烦的修者,她望着他们日渐稀疏的头发出了神,“师父,我记得他们以前好像不秃啊?” 她纳闷道,“难不成他们抢了我修秃头道的气运?” 易连山严肃,“竟是如此,他们实在是无耻!” 苗树成垂着脑袋无比丧气,“师父,我何时能有修秃头道的气运?” 第93章 易连山一脸平静:秃头,是一般人求不来的,你,并没有此运。 一语成戳就是如此恐怖,当苗树成喜气洋洋顶着快秃的小脑袋晃了几天后,出奇踏进了那传说中的仙君之位,但没等她跑出嘚瑟,一晚上……全没了。 苗树成抱着易连山,大声痛哭,“师父,我前脚刚踏进那什么玄乎的仙君之位,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啊!我的头发全长出来了!” “我那闪闪发光的秃头啊,究竟是谁要害我!” 易连山柔声细语,“定是有不轨之人。” 苗树成愤怒,“别让我抓到你,抓到我定要痛扁你一顿!” 易连山顿感背后冷意十足。 当晚,易连山偷偷摸摸的溜进苗树成房中,背着大罐灵泉,熟练的对着自家徒儿猛灌,“嘤嘤,我家乖徒儿今天揍人掉了半根发,好心疼!” “多灌点,头发长得快。” 晚间,苗树成感受到脑门上袭来的凉意,她利落起身,举起树杈,扬声大喝,“谁要害我!” 易连山动作僵硬,故作镇定,徒儿,养发护发了解一下。 苗树成:??? …… 佛门重地,灵气缭绕,原本贫瘠的山头如今早已是遍布灵药灵泉。 “为师日日劝你养发护发,你怎得就不听呢?!” 原本头发茂盛的苗树成此刻竟然顶着一个闪亮亮的光头,跪坐在蒲团上。 “我觉得秃头挺好看的。”她笑着眨眨眼,“就像师父一样。” 易连山发愁,摸着自己的秃头怒吼,“为师这是入魔已久,罪孽深重才长不出头发!” 苗树成反驳,“师父你说的不对,当初你是为了救我,沾染了凡尘才入魔,不是什么罪孽深重。” 她伸出手摸自己的光头,小声嘟囔,“没有头发才好,我在仙门当神树时听了太多索求,没有树叶,没有头发我耳边才清净,心里才痛快。” 易连山面上肯定,点头微笑,“嗯,徒儿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当晚,他又是一套全面的护发程序,及其熟练抱着硕大的灵泉罐对着苗树成脑袋猛灌。 熟睡的苗树成翻滚着身子,嘴里嘟囔着梦话,“头发呀头发,我师父说了,我可以没有你们。” 易连山将怀中罐子放下,默默捂住她的嘴巴,口中虔诚默念,“菩萨在上,仅是随口说出的玩笑话,不作数不作数的。” 在易连山转身离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苗树成眨着眼,揉着脸正着打哈欠。 哪里有半分熟睡的样子。 “说吧,你想找我问什么?” 屋内凭空出现一道黑影,“你为何要断发救这世间?” “你为何不毁掉它,你不是嫌它肮脏,唾它恶心……” “我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苗树成打断他的话,“该从何说起呢?” “若我是棵寻常的树,我定要在世间折腾一番,”苗树成耸肩,“可惜我是棵菩提,怀有无上道心。” 菩提树下悟道,对修者,佛陀而言,多有裨益,因菩提树心代表的是世间至善。 自古便流传着在菩提树下祈愿,它能满足世人心愿的传说。 “对了,你可别把救世安在我头上呀!”苗树成脸上梨涡微现,“我断发救的可不是世间,我是为了救自己!” “让一棵菩提藏有恨意而后化魔作恶,不就是把我当柴火放在火上面烤嘛!” 苗树成有些紧张,“嘘!你千万别告诉我师父,我断发救世的事情,不然他该说我了。” 黑影退步,叹了一口气,“爱恨嗔痴,你当真懂了。” “是我错了……” 苗树成挠头,“什么是爱恨嗔痴?” 爱恨她懂,这嗔痴是什么东西? 黑影消散,没有回答她。 见它散了,苗树成也不再纠结,盖好被子默默嘀咕,“真是烦人,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啊!” “还是我师父好。” 苗树成渐渐进入睡梦之中,她嘴角甜甜的往上扬。 梦里,苗树成依靠在易连山身侧,望着点燃的火堆,轻语道来,“师父,我毁了世间最后一尊金光佛陀,你怪我吗?” 易连山望向她,浅笑,“你我皆非神佛,何来责怪一说?” “我徒儿她呀!性情至善至美。” 清晨,苗树成起身,朝着易连山屋内跑过去,边跑边喊,“师父,有歹人要害我!我的头发又长了!” 第80章 善意篇 我名善意, 乃梵天净土后诞生的佛子,无数佛陀圆寂,归化, 为得是唤醒我,为了制服那自世间万物中苏醒的恶。 我生来的使命便是灭魔。 繁杂的经书符文,我一遍一遍的诵读, 刻画, 我不知疲倦, 因我知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是出家之人, 你们不是不杀生吗?为什么你要杀死它们?” 那道声音就像是我耳边第一次听到的荒诞故事,杀生? 心魔也算得上是生命吗?我并没有问出来,但她似乎是猜到了。 “万事万物都有它们存在的意义, 既然它们是从某种东西中降生的, 那它们自然是有生命的。” 我并不赞同她的话,因我手中斩杀过数不尽的心魔,因我行的是正道职责。 我并未将这个树灵的话当回事。 可当她随口说出的那些话,引得木鱼响起的一瞬, 在我耳边传来阵阵熟悉梵音的时候,我所信奉的神佛似乎不再是原本的模样, 我的道心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的颤动。 她是生于怨海中的树灵, 我对她最应当做的事, 便是灭杀。 只因树灵身上的怨气极有可能导致她化魔。 无人知晓我的心思, 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同意她呆在自己身边, 带她去了佛堂, 想为她洗去怨气。 灭魔是我的职责, 当我远去, 花费三月寻得的魔物线索,直指她时,我并未犹豫,杀掉魔物而已,是我最常做的事。 “师父,心魔也会懂情爱吗?” 我记得我回复的是那句极度冷冰冰的话,“并不会。” 当我的佛珠穿破她的胸口时,她仍未反抗,她只是淡淡的问我,可曾爱过她。 “爱上魔物?绝无可能。” “杀了你,我从不后悔。”这是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断了她求生的念头。 莫获眼中落的泪太多了,这次她终于死了心。 “师父,若你不是这诸世中的佛子该有多好……若我遇到的是一位单单爱我的普通佛陀该有多好……” 不为世间道义而存在的佛陀?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我不信。 杀了她后,我以为这世间便会如同经文中所描述的世界,变为一副祥和安宁的样子,可它丝毫没有改变。 恶,始终在世间流浪,哪怕它生前被压住,灭亡后也会响起可怕哀嚎,那代表着炼狱,污浊…… 当我再度站于世间,手持佛珠,斩杀那一个又一个,似无穷尽般出现的魔物时,我脑海中恍惚浮现出了她的面容,耳畔是她好奇问我,魔有没有心的离奇话语。 …… 善意站于世间,凝望暗域鬼界中的一切,金光掠过引得无数邪魔叫唤,他失神般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错了?” 佛印上的浮光震退一潮又一潮的魔物,善意不停的斩杀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恶气,他近乎疯狂的,慢慢朝暗域鬼界深处走去。 他似乎是想彻底毁灭这群被称为“肮脏”的东西,世间的恶,就此消亡吧…… 可直至墨色沾染上他身后,不可一世的金光佛印,直至他手中珠串遍布恶气裂痕,直至木鱼中的禅音化为厉鬼尖嚎。 恶,除不尽的…… 善意,终是无能为力,倒下了。 “师父,你何故要除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我是魔吗?!” 他不知自己心中生出的情愫是什么,但他由着自己的心,做了一回傻事。 善意走进暗域鬼界深处,将他于世间收集来的莫获残魂封印在这里,他割舍不下莫获的言语,头脑中混乱不堪。 但他嘴上却仍道,“我从未有错……” “为了魔物,舍弃道义的佛陀怎么可能会存在?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当他出现在易连山面前,质问,威胁,甚至是利诱他。 这名心中有愧的男子,所行的每一步都令善意无言。 …… “苗树成终会化魔,她该死!” 易连山抬头,质问他,“你可曾是那存在于虚无中高尚的神佛?” “我告诉你,我不是!” “杀掉我徒儿,说她该死……你所言句句光明磊落,实际上比溪涧污泥浊水更不堪!” “若我信奉的神佛无法渡人,那于我而言就是最无用的东西。” 易连山震怒,“我因自己的无心之举,早已伤过我徒儿一次,为何要我再去伤她?” 第94章 “站于顶端的神佛啊!当真是因我可能化魔的徒儿才造成的这世间苦厄吗?!” “那些肮脏的东西,如你们口中佛音,手中珠串要毁去的大恶,不也正是你们所行之举吗?” “它们脏透了!消不散的!” 善意恍然,原来当真有人会如莫获所想的一般,愿意当一位成不了神明的普通佛陀。 愿教一名尚未化魔的魔物懂情爱,生善心…… 哪怕将自己的身躯,将自己的性命当作筹码……易连山并不是为了换取什么,从始至终,他为得只是不辜负自己徒儿的一颗真心。 当苗树成宁死,宁亲手将胸腔内那炙热真心剜出来的那一刻,善意便知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心魔……或许也有心,也懂情。” 善意撕开自己的衣襟,他的胸口被黑雾围绕,背后再无金光。 原来他也生有私心,有私欲。 那是他的无上梦魇,是他的心魔,是他不敢言说爱意的懦弱和胆怯,亦是凌驾于正道大义上泯灭莫获的狠心。 此刻,他身后,空空如也。 易连山笑道,“我并不想成为天下众生的英雄,我不愿拿我徒儿性命去换取一个所谓的名号。” “神佛不愿渡人又如何,我徒儿聪慧,心怀善意,她能自渡!” 善意提醒,佛音阵阵,“你宁可断送自己无忧前程,也不换?” “那几缕温度凡尘情爱,当真值得吗?” 易连山低头,而后抬起,他伸出手抚向自己胸口,微笑道,“值得。” “再不会有人能比过我徒儿。” 耳边忽然响起悦耳声音,“师父,我今天可以去揍人吗?” “那个桐谦烦死了,又来找我了!” 苗树成吐槽,“他天天蹲在门口等着我出去,说什么我日后并无佛缘,成不了得道高僧,气死我了!” “我今天必须揍他一顿!” 易连山挥散眼前黑雾,脸上浮现浅笑,“你可是忘了昨日你打肿了他的脸。” “胡乱施/动/拳/脚,有罚……” 苗树成动作一顿,而后迅速跑远,“师父,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不想背佛经啊!”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谢谢您愿意花时间来阅读它。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