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夜[先婚后爱]》 第1章 [现代情感] 《炽夜[先后爱]》作者:枝在也听【完结+番外】 简介: 【京沪深港系列之——京城篇】 ——本文文案—— 京圈内无人不知,却家有一独女,单名盏。 这位祖宗生得一双百媚眼、一抹纤巧腰,美貌与身材皆风情。她盛颜惊世,内里却是个又野又飒的主儿,仗着家族宠爱一袭反骨纵身,生性自由,没人管得了。 万千追求者想成为她的裙下臣,可谁也没有机会。 她声名令人望畏,向来看不上那些男人花里胡哨的小手段,艳眸睥睨,丢一句:“你配吗?” 直到不久后,某场发布会宣称却家与谢家联姻的消息。好友得知此事,一脸八卦地问她婚后生活甜不甜,却盏一副玩味模样,嗤了声:“谁跟他有感情,字面意义上的协议结婚。” 但不料,一转身对上自己丈夫的视线。 周遭灯影迷离,晦暗如墨,可她还是看清了他眼底透露的不屑,“挺有能耐。” - 谢家大少爷谢弦深位高权重,名利场上行事淡漠阴狠,对谁都不心软。 听闻他不染俗欲,眼中只有利,而无情。在外人看来,那场集团联姻不过是为世家资本铺路,可只有谢弦深自己知道,感情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觥筹交错的酒会场,一行纨绔子弟打着交友的名义让却盏喝酒,她弯唇假笑,正想该如何教训他们,肩侧倏然多了处温热,与之而来的是男人身上浅淡清冽的檀木香。 她抬眸,是谢弦深。 那杯红酒沾湿了地面,玻璃碎了一地。男人神色渗着轻蔑,慢条斯理地开口,字句间维护意图明显:“酒太次,配不上我太太。” 她是最好的,也值得最好的。 - 深秋末节下了一场雨,寒意弥漫。 别墅里,却盏被人圈在小片区域,她眼尾浸绯,想也没想在对方颈侧咬下一记深痕,软柔的声线溢出娇嗔:“谢弦深,你混蛋……” 音落,他将她翻了个身。 “刚才答应得挺好,现在反悔了?”男人宽阔的胸膛与她的薄背紧紧相贴,反手掐着她细颈,镜中的他深情满腔,同时也藏了偏执,“盏盏,睁眼看清楚,谁最爱你。” 那晚的夜,甚于炽火。 -仅此你这盏烈酒,动我心弦。 恃美行凶野而欲的反骨千金x眼高于顶高不可攀的京圈偏执大佬 注: 1.先婚后爱,强强双a,谁也不服谁,势均力敌,极限拉扯,1v1/sc/he,双c双初恋。 2.双豪门,不破产。 3.男主先动心。 4.架空,有私设。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先婚后爱 第1章 nacht 撞进他怀里。 《炽夜》 文/枝在也听 2025.3.25 纽约这几天的天气不太稳定,阴雨辗转了两三日,今天才放晴。 美东时间上午十点,一艘豪华私人游艇自布鲁克林red hook terminal驶过不久。 澄澈海水受到轮渡推力,层层外撇翻滚。 “yes!i'm the winner!”游艇某间包厢内,成为游戏赢家的男人“腾”地站起来,振臂高呼。 (这局我是赢家!) 游戏有输有赢,行规不能打破。 男人作为胜利者,要挑在场其中一个人问其私人问题,手一指,挑中了却盏。 “the question is——you must answer truthfully what kind of man you like.” (这个问题是——你必须如实回答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此话一出,起哄声涨至沸腾:“wow wow——!” 却盏翘着腿,姿态悠闲地坐在卡座主位,提唇轻笑。 抬手想拿过放置桌面的水,身旁的男人眼色飞快。 拧开瓶盖,双手递给她。 绕于桌周的众人视线一个个向她投过来,期待她会说出什么答案。 然而,比答案先到的是却盏的手机铃声。 寻盎的微信通话邀请。 表示抱歉后,她起身离席,出了包厢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隐隐听闻哄闹余音,寻盎问她。 “游艇上,朋 友举办的回国欢送派对,刚玩游戏呢。”该说不说,寻盎这通电话来得挺及时,却盏感谢她:“这么和我心有灵犀,你这通电话掐着点儿来的吗?” “游戏输了?”寻盎很快明白,坏笑。 “嗯。” “被问什么问题啊?” “烂问题。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话题扯到男人,寻盎有发言权:“不是宝贝,我真想不通。你长得那么漂亮,堪比美神,怎么就一段恋爱也不谈?” 寻盎和却盏是发小,交情也深。 对于却盏的印象,她知道这位祖宗从小美到大,一双百媚眼、一抹纤巧腰,美貌与身材皆风情。过于优渥的家境已经不足以用殷实来形容——顶级豪门,满级学历,又是家族独女,身后自然不乏追求者。 可偏偏她谁也看不上。 来到室外甲板,海风拂漾,却盏望着途经的华尔街pier 11,淡嗤:“找什么男人。” 自由自在多好。 二月份在国内过完年来了纽约,寻乐来的,时间一晃,一个月翻篇。 要说感受,自由,特别自由,想买什么、玩什么,卡一递,尽管再麻烦的事情也能轻松摆平,作息时间也完全随着她的心情来。 如果不是白兮缦女士发消息说,外婆想她了,她可能还要再待一个月。 小老太太将她看得重,最宠她,只有她说她,她从没顶过嘴。 “你不找,有人帮你找啊。” 寻盎清了清嗓:“我可听到叔叔阿姨在讨论你的婚姻大事呢,你可得做好准备。” 婚、姻、大、事? “联姻对象,让叔叔阿姨最满意的,好像是……”寻盎尽职尽责跟她剧透。 “别说这个了。”却盏打断。 她不想知道要和谁结婚,也不想知道对方姓谁名谁。 反正这个婚,她不结。 海风烈了些,却盏长而直的黑发被吹乱而遮了视线,她缓缓拨开,手腕入镜。 “宝贝,你戴的什么?”寻盎了解她的性子,巧妙转移话题。 “手链,上周拍卖会的战利品。”却盏不悦的心情被风吹走,抬臂向寻盎展示。 链条色系雪银,遇光泛金,不过,最引目的当属镶嵌于中的crimson flame红宝石,赤烈夺眼,绕其周的颗颗鸽血红钻巧而精美,怎么看都是件完美艺术品。 不愧是世界著名珠宝设计师tiniverna的收官之作。 名字也符合给人的第一印象,净泊血泪,也叫,红皇后。 就是有点大,戴在手腕上欹斜轻晃。 却盏扬起手腕仔细瞧了瞧。 大也没关系,她喜欢就行。 寻盎震惊又欣喜,一大连串夸赞术语脱口而出,又问到她以多少价位将红皇后收入囊中。 “三千万美金。” 轻飘飘一句话,撒钱像洒水。 “却大小姐出手阔绰啊。”寻盎笑:“三千万美金手一挥就这么出去了,也不心疼。” 物质方面,却盏从不亏待自己,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多少钱无所谓。 “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她不缺钱。 更不缺什么男人。 - 欢送派对收尾,却盏回住处收拾好行李。 从住处出来的这段路程不好打车,离前方的主十字路口还有些距离。 看了眼时间,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赶上航班。 可天不遂人愿。 一个男人从另一处巷口拐角走过来,意图明显,挡住了却盏的去路。 现在这个点,街边人少,只经过寥寥行者。 却盏认出了对方是谁:“leo?” 男人名叫leo,中英混血,会说中文,是她来到美国没多久在酒吧认识的,不算朋友,陌生人也说不上。 派对游戏的赢家就是他。 “要回国了吗?可是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leo直入主题,表明自己来找却盏的目的。 边说边移步靠近。 距离拉至两英尺,男人站定在她面前,眼睛微垂看着她。 他看清了她的眼睛,眼尾微挑,眸底波光流转,美艳、妩媚,极具清傲和攻击性,似妖似神。 漂亮极了。 这样的距离让却盏有些不舒服。 她正想退后,leo伸手挑起她的一缕黑发,越过了他认为的‘朋友’这条线:“我觉得,你可以不用一个人。有想过找个男朋友吗?” “啪”的一下,却盏拍开他挑着她头发的手。 再抬眼,眸底温度瞬时降低,语气凝冷警告:“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头发。” “盏盏。” 眼前的leo与她刚开始认识的样子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卸下处心积虑的伪装,完全变了个人。 第2章 “别这么叫我。”却盏拧眉,她觉得恶心。 直行是去往机场最近的路线,时间再耗下去,她很可能会错过航班。 却盏并未理会leo,径自往前走。 不料,她往左走,leo跟着她的步子左移;她往右走避开,leo同样右移挡住她的路。 铁了心跟她作对,流氓痞态。 “让开!”却盏自认脾气不好惹,忍无可忍到了极点,一把推开了leo。 没成想手腕反被男人加重力气拽住,一扯,她倾身踉跄,趔趄着险些倒地。 leo也不装了,原形毕露。 “盏盏,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试着谈段恋爱好不好?” 男人一手拽着她的手腕,另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如果我不符合,我愿意为你而改变。” 自酒吧见到却盏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这女人是多么难得的猎物,她的美貌、智慧、气质,每一项都完美符合他选择另一半的标准,现在她要回国离开,说放走就放走吗? 不可能。 “喜欢我吧,没有人比我们更般配了。”leo的神态愈发阴暗,近似恶魔。 男女力量悬殊,她敌不过leo。 “放开……” 却盏不断后退拉远两人距离。 挣扎间,手链划伤了leo的侧脸,男人感知到疼痛,皱着眉骂了句脏话,两手一甩把却盏往地上摔。 惯性促力,却盏来不及反应思考,只依靠本能双手撑住地面。 手心擦撞地面溢出血,她愠火心生:“该死的东西。” leo听不惯自己被骂,他眼疾手快抓住却盏的手腕,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 与此同时—— 与却盏相对的对面街道,斜后方不远处早已停泊一辆车身全黑的劳斯莱斯慧影。 对面一男一女争执的过程,后座车主全然知晓。 车内黯淡,望加锡黑檀木及胡桃木的色调配饰更衬深谙,男人无波无澜翻阅着手中文件,须臾,黑金钢笔浅敲了两下文页。 “咚。” “咚。” 极轻的两声。 前座助理心领神会,从口型得知他颔首对男人说了什么,随之下车。 待助理赶到现场,他先是推开leo避免其与这位女士再有接触,而后扶起倒在地上的她。 “who are you?you don't need to ask about me and my girlfriend.” (你是谁,我和我女朋友的事情用不着你过问。) leo罪人先问罪,一口咬死和却盏是男女朋友关系,私人事情,外人自然不好插手。 “i have nothing to do with him.”却盏冷声纠正。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助理处事果断决然,不是莫须有逞英雄的空壳子,理清事态后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leo看着嚣张,但不敢把事儿惹大。 一听报警,神色失态狼狈溜之大吉。 “小姐,您没事吧?”助理询问。 他也是华人。 却盏低眼看了看擦伤的手,敛神,“我没事,谢谢你啊。” 她想过报警,手机界面就差按下拨通键了,只不过这位男士比她先一步。 “方便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谢谢你。”却盏递出去手机。 “没事的,顺手帮忙。” 懂了,婉拒了。 时间扯紧,却盏不容得再想其他,匆匆道谢过后拉过行李飞奔赶车。 - 纽约直达京城的这十三个小时,却盏补了个觉。 碰上leo这么个人渣,她回国的好心情都给糟蹋了,还弄伤了她的手。 下了飞机,入境,出海关。 却盏随便找了个休息区的座位换擦伤贴。 翘角撕开擦伤贴,伤口被轻微撕扯,挺疼。 简单处理好,收拾完药品,她接到了寻盎的电话。 “喂宝贝,下飞机了吗?”寻盎问她。 “刚下飞机。”却盏站起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推着行李箱走向航站楼出口,“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我还没到。” 寻盎来接机,但晚高峰半路有点堵车,她说十分钟左右到机场。 挂了电话,却盏左右张望周遭。 飞机餐不合她的胃口,刚入春的京城,夜晚温差较大。 去热饮店买杯热饮暖暖身。 思及片刻,她点开通讯录,想问问母亲联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 视线没看前方,不小心撞到了人,却盏下意识抬头。 口中的抱歉欲言又止,下一秒,她撞入一双墨黑的眼睛里。 身量很高的男人。 瞳色黑深,似高渊莫不可测,鼻梁高挺,薄唇,左眼眉梢之下有颗很小的黑痣。 五官深邃,也沉。 看外人自带漠然气场。 冷感绕身,这个人,应该和她一样不好惹。 “抱歉。”撞到人,却盏向其道歉。 对方没当是什么大事,视线掠过她的面容,短暂片息,稍微侧开她继续向前走。 在其身后的随从紧跟上步子。 只是电话还未拨过去,视线不经意放低,地上……好像有什么发光的东西。 蹲下身,是一枚钻石胸针。 这个位置,东西应该是被她撞到的男人的。 却盏观测了下,忽而意识到胸针问题不是主要。 她的红皇后呢?! 第2章 nacht “挺帅的。” 刚回国下飞机,三千万美金的红皇后就这么没了? 却盏冷静想了想。 手链在下海关的时候还在,然后和寻盎打电话…… 她忽然想通,是那个被她撞到的男人。 再回头时,汹涌人潮中早已没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人群比肩接踵,形影绰绰。 仅凭刚刚见的那一面,找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去热饮店买好热饮,却盏收到寻盎发给她的定位。 出了航站楼,找到寻盎停车的位置,行李放在后备箱,她打开副驾门上车。 “好久不见啊我的盏盏。” 刚才放行李时腻歪了一阵儿,寻盎嫌不够,越过控台抱住却盏:“快来让我抱抱,一个月没抱过你了,我超级想你的!” “得了,嘴这么甜啊。”却盏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寻盎是不多的例外,“手腕给我。” “干什么?礼物?” 却盏没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从包里拿出一个蓝丝绒盒子,打开,是一条克什米尔蓝宝石手链。 蓝色调格外深重,高净度,朦胧,宁静如夜空。 也是这次拍卖会的战利品。 寻盎喜欢蓝色,颜色越深她越喜欢。 “这也太漂亮了!谢谢宝贝。刚好我们的手链很配。” 握住却盏的手腕才发现,红皇后没了踪影,问其缘由,手链主人曲起胳膊抵在车窗边沿,眼睫垂落几分:“丢了。” 车子驶入主干道,寻盎听却盏说完事情的经过,猜测:“东西丢得也太巧合了吧,就撞了个人,手链就没了?怎么想怎么奇怪。我倒觉得那人有意偷你的红皇后……” 偷? 却盏偏头,细眉不由蹙起,觉得好笑。 不至于吧,对方看着也是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就论她捡到的他的钻石胸针,价位不亚于她的红皇后。 “你们这也算是交换‘信物’了。”左打方向盘,寻盎拐了个弯,随口问:“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街边路灯暖光折窗而入,璀璨被钻石隐没,光影频频。 她好像看入了神,只是凝着它。 慢一拍才听到寻盎说的话,脑海里自动浮现她和那个男人对视的一眼。 他左眼眉梢下的小痣让她记忆犹新,那颗痣,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却盏闭上眼,唇浅弯:“挺帅的。” - 因物品存放不当,托运行李时弄丢了份文件,助理左谦处理好事情之后将文件递交给自家老板。 “谢总。”左谦神色略微有些紧张。 弄丢文件这样的小事,不是已有五年职工经验的下属所该犯的低级错误,更何况,他作为总助,更是得严以律己,一点小毛病都不容出现。 “不好意思谢总,这次失误是我的疏忽……” “去华观邸。” 于后座的男人无愠无怒。 四个字,言简意赅,止停左谦的自我检讨。 左谦松一口气。 跟谢总五年,自己也算了解老板的性格,像这种情况意味着他没心情追究。 “谢总,你的左手……”无意一瞥,左谦提醒。 “又怎么?” 谢弦深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那东西闪着赤光,紧紧缠在他的银黑袖扣上。 有点眼熟。 在上周的拍卖会上见过。 “congratulations to ms. quezhan for her successful bidding for 30 million us dollars!” 第3章 (恭喜却盏小姐以三千万美金的价格竞拍成功!) 拍卖师落槌,高声宣布这条独一无二的crimson flame红宝石手链有了新的主人。 是她。 把手链取下来,一记轻微的划痕声音倏刺。 银黑袖扣的平面被链条撇出一道浅痕,不深,光照下来才能看清楚。 谢弦深淡嗤。 这东西倒是个烈性子,或许和它的主人一样。 华观邸是京城住宅数一数二的高档别墅区,地段寸土寸金。 迈巴赫驶入抵达一幢别墅区门口。 开门进去,一楼厅里没有人在,但灯亮着。 谢弦深没想太多,打开笔记本坐于岛台处理工作。 工作方面近期有时尚投资项目,助理将项目做好的初步尽调和行研、还有一系列整理好的相关文件发送到他的邮箱,在查看。 看完这些资料不需多久,也在这时,谢母许梵姻下了楼刚好看到他,“阿深?” “不是说在美国那边比较忙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她的儿子她最了解。 谢弦深是谢家长子,学业上自高中到硕士一直在美国,本科期间创办风投公司,后来成功上市,工作忙身便久居于此,回国也只是短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天基本上都在处理工作。 “rc近期正在拓展子公司,国内选址设在京城。”谢弦深接下母亲递来的水,解释。 “正好,回国了你也更有时间对家族企业上心。”许梵姻本要出门去公司看看,现在儿子回来了,拉着他坐下, “我和你爸这几天还在说,总在美国也不是个办法。” 继而引入其他话题:“阿深,除了工作,感情上,你有什么想法吗?” “您和我爸怎么说?”谢弦深知道母亲的意思,反客为主。 “你今年二十七了,不能总围着工作转。”许梵姻斟茶,说家里的意思是安排联姻。 “可以,我没意见。” 世俗的情情爱爱,谢弦深看不上。 对他来说,利益大于一切,除利益之外的任何其他,只是微不可见的蝼蚁。 如果倾入自身婚姻可以得到他想得到的利,为资本、地位、权力加以提持,他愿意推注这项砝码。 谈感情什么的最麻烦,联姻可以省去之中甚是繁琐的过程,他并不想在情感方面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是联姻选他,是他选联姻。 说是联姻,但也有流程,总不是随便抓来哪个集团的千金立马结婚。 许梵姻把一张张各个集团千金的照片规整放在桌子上,逐一介绍:“这是万创娱乐的二女儿,剑桥大学法学硕士学位,从事律师工作,性格比较外向活泼。” 谢弦深扫一眼,没说话。 “这位姑娘也不错,温婉大方,是家中长女,气质也 好。” 空气稍滞。 “还有这位……” 第三位千金还未介绍,谢弦深抬手,长指微弯点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她。” 这张照片是却家的那位明珠独女,却盏。 而电脑屏幕显示的被投资项目所属公司,rokori,隶属却家旗下。 - 听了寻盎的建议,联姻这事,还是当面问得清楚。 把却盏送到地方,寻盎接到电话说有事情要先回去,降下车窗告别时让却盏帮她向外婆问个好。 “外婆,我回来啦。” 却盏进门换拖鞋,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坠得肩膀疼,但她没放下,看到外婆小碎步迎上去,“外婆,您看,这是我和盎盎为您选的一些补品,还有您爱吃的点心,瞧瞧,喜欢吗?” “喜欢,你和盎盎买什么我都喜欢。” 小老太太喜笑颜开,问盎盎呢,却盏说她临时有事,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您。 却盏来的点儿再巧不过,晚饭刚做好,她们祖孙三个围坐在餐桌吃饭。 “盏盏,美国那边的饮食吃得惯吗?”叶簪琳女士给却盏夹了块藜麦罗氏虾,一块不够又再来一块,生怕她的外孙女饿着。 “还可以,那边主要是西餐。” 却盏思维转得快,情绪价值拉满:“但我还是最喜欢吃外婆做的饭,想很长时间呢。” “你呀,孩子样,就会撒娇。”小老太太唇角弯出弧,“以后我老了可不能做饭给你吃了,你去找你男朋友,让他宠你。” 却盏一顿,不用思考都知道外婆接下来要说什么。 “找到男朋友了吗,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过来让外婆见见?” 她口型咬字,没发音,却一字不差。 “又学我呢。”叶女士佯装生气,不乐意了。 “妈,先吃饭,盏盏刚回来。”母亲白兮缦打圆场。 却盏笑笑,继续对外婆撒娇。 碗里的饺子放凉了些,却盏夹起一个咬了口,动作倏然停住。 “怎么了盏盏?”白兮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没有味道……” 是馅料没有味道,一口饺子咬下去像是在吃白面。 叶女士想起什么似的,懊恼道:“哎呀,我忘记放盐了,我明明记得放盐了啊……” 抬眸,却盏观察到母亲的神情。 眉眼所含的欣悦情绪,许是被这件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浇灭,堪堪变淡。 对上却盏的眼睛时,这种情绪即刻消散,或者说,被隐藏。 她总觉得母亲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事实而言,也确实有事情瞒着她。 “盏盏。” 等叶女士上楼休息,自知事情瞒不过,白兮缦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你也看到了,外婆的记忆出现了衰退迹象。前段时间我注意到情况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诊断结果显示……阿尔茨海默症。” 却盏听觉骤降,一瞬间耳鸣。 “外婆,她……知道吗?” 白兮缦摇头。 她只对母亲说身体健康,一切良好。 阿尔茨海默症是增龄性疾病,目前还没有彻底根治的办法,只能尽可能延缓病情发展。 但随着时间推移,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等等症状会逐渐加重。 却盏不敢想以后病情加重的情况。 外婆最疼她,也最宠她。 老人家七十大寿的时候许了个愿望,希望能参加她的婚礼,那时她还说,结什么婚,要一辈子赖着外婆,外婆假意怄气敲了敲她的脑袋。 外孙女有一个好的归宿,是叶女士唯一的心愿。 “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妈。” 白女士说什么,却盏都能明白,她也理解了为什么从没干涉过她感情的父母提出联姻:“我听您的,联姻。” 这一刻,联姻对于她不是顺遂的妥协,是她为家族、为自己做出的选择。 …… 却盏回到自己住的平层。 倒时差,凌晨毫无睡意。 她打开酒柜拽了一瓶leroy musigny,坐在岛台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遥望着京城万里夜景,似是在想什么。 台面上摊开许多照片,淘汰这个,不要那个,最后只剩两张。 手机声响,微信进来一条寻盎的消息。 盎盎:【你真答应联姻了?】 freiheit:【那还有假?】 盎盎:【是什么促使你转变了心意,昨天不还说不结婚吗?倒戈这么快/震惊脸.jpg】 freiheit:【联姻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却盏知道自己自由惯了,可到头来也不能只为自己着想。 酒入腹,凉意浸染喉道,慢劲头的leroy musigny带给她的不是醉意,是刻骨的清醒。 将两张照片一左一右放置。 左边的照片,是孟氏集团的长子,孟撷。 右边的照片,是她今天在机场遇到的那个男人,他是谢家长子,背景更硬。 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谢弦深。 原来他是谢弦深。 还真有点难选。 随手在抽屉里拿来罗盘指针,把选择交给命运。 却盏拨动罗盘,指针快速受力打圈,半分钟,速度渐缓。 直至停稳,指向—— 同分同刻,手机屏幕燃亮,显示一条好友验证申请。 第3章 nacht 给了联姻对象一巴掌。 头顶白光扬扬洒下,印出一道黯淡的影,指针与影重合,指向—— 孟撷。 却盏很轻地动了一下眉,命运让她选择孟撷。 巧了,她偏偏不信命。 没忍住笑了一声。 世间如果真有上帝,她都能想象到上帝板着脸无语的样子。 指腹按住照片随台面滑过,一张薄纸拿在手里,却盏落眸,盯着照片中的主人公。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大概是长辈拍的,是张没看镜头的侧颜,并没有完全诠释她所看到的长相。 好友验证申请没得到回应,一通电话打过来。 第4章 却盏接起,“喂?” “回国了也不打声招呼?”电话那头是道男声,嗓音低沉又透着稳重:“我在你家门口,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电话里的声音与门外隐隐传来的声音一致。 打开门,还真的是他。 “孟撷?”却盏略显意外,双手抱胸半倚在门框边,“你大半夜在一个异性家门口,不怕我报警啊?” “以我们俩的交情,这点小事不至于。”孟撷心知这是玩笑话,语气不疾不徐。 却盏和孟撷是朋友,两人从初中认识,高中毕业后都选择在欧洲留学,关系不浅,甚至,却盏到孟撷所在的学校去找人还被别人误会是他的女朋友。 只是让孟撷没想到,他这个关系不浅的朋友突然把他微信删了。 原因未知。 “可能知道你回国,毛孩子心灵感应较强,吵着要回家。”孟撷抱着两只猫猫,一只狗狗跟在他后面,折身,轻松口吻:“这一个月帮你照顾它们,好处先不说,还被除名了。” 却盏听懂话里意思,打开微信查看联系人,那条好友验证申请正是孟撷发过来的。 “抱歉啊,你和leo的头像一样,不小心误删了。我现在加回来。” “leo是谁?他怎么你了。” “不想说他。” 她不想说,他也没再多问。 一个月不见,却盏特别想她的孩子。 刚见到主人,小白猫就跳下来往她身上扑,小黑猫蹭蹭她的手臂,还有来回踱步狂摇尾巴的杜宾也加入争宠行列。 “妈妈也想你们呐,真乖。” 却盏养了三个毛孩子,两只猫是她救助领养的,一只全白,一只全黑,白猫叫tag,德语译为“昼”;黑猫叫nacht,译为“夜”;帅气高挑的杜宾叫revival,译为“重生”。 出国前,委托孟撷帮她照顾毛孩子们一个月。 “我不像那么小气的人吧。”却盏指的是他帮她照顾猫猫狗狗、她要回馈的好处,“过段时间请你吃饭,地址你来挑。” “行啊。” 孟撷往里走了些,看到中岛台面上零散摊着很多照片,挑出自己的那张,“我的照片?” “嗯,在挑联姻对象。” 不论是和却盏熟悉,还是不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生性自由。 对那些追 求者花里胡哨博关注的小手段,她从没给过任何人一次机会。 ……现在却突然要结婚。 “本来就是联姻,也是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资本交易,结了婚,也不意味着我会失去自由。”却盏看得通透,婚姻是坟墓,可联姻不是。 “所以,你没选我吗?”孟撷问。 是的,她没选他。 灯源一折,leroy musigny更显透郁。 却盏执起酒杯饮一小口,弯起胳膊撑在台面上,艳眸中少见铺了一层微弱浅色,“你希望我选你?” tag也在这一时刻看向他。 男人稍怔。 果然是儿子随妈,他们的眼睛七分相似,都漂亮。 在她怀里的tag不太老实,蹭她还不满意,伸出小爪子勾住了她的头发。 孟撷上前解围,箍住两只小猫前爪,另只手帮她弄勾在一起的长发,很细心。 他们是朋友。 她选联姻对象一方面看长相、家世,无情史背景,一方面最好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即便结了婚,也不会过多干涉对方生活。 最好,都对彼此视而不见。 - 一周时间,却盏终于将时差调整过来。 起床后,她洗漱吃饭,走到哪儿,tag和nacht就跟着她到哪儿。 时不时蹭蹭她的脚踝撒娇求抱抱。 “宝贝啊,妈妈在吃饭。” 到了时间,却盏给两只猫猫放粮,这时候倒不黏她了。 nacht也不知道小小的脑袋瓜在想什么,看了看自己的那碗猫粮,非要冒着挨打的风险抢tag的猫粮吃,tag不惯着它,瞄准目标上去就是一记喵喵拳,nacht挨了拳头碰瓷儿倒在地上不起来。 小幅度甩了甩尾巴,弱弱“喵”一声求和。 相爱相杀的两个小家伙。 故事讲给外婆听,小老太太眼睛弯弯,听了个趣儿。 “盏盏。” 叶簪琳听女儿说起过给外孙女安排联姻的事情,“你真的选谢家那位长子?” 却盏点头,说是。 “听说他人刚从美国回来,工作挺忙的。”叶簪琳担心,“结了婚之后能对我外孙女好吗,别一天到晚不着家。” 最好一天到晚不着家,老公有钱有颜还不回家,这婚后生活谁不羡慕。 却盏心里默语,唇角差点没收住。 叶簪琳女士看过来时,她及时压下去,“外婆,男人心思放在事业上是好事。” “再说,”话实在违心,以至说得磕绊,“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谁要跟他培养感情。 “你们见面了吗?” “……还没。” “联系方式呢?” 却盏保持沉默。 名媛圈的圈子互通,联系方式,母亲前两天推荐给她了,但她没加。 哪有女生主动的,搞得多想把自己嫁出去一样。 对方同样没加她的联系方式,甚至私人邮箱也没发出见面邀约。 看样子都对这场婚姻不上心,彼此都清楚,仅仅把这场联姻当做互利的生意去谈。 “叮。” 手机短暂响了一声。 面容解锁,消息栏提示—— 【x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却小姐你好。】 【谢弦深。】 - rc拓展子公司的事情已完善妥当。 上午结束一场会议,文件一一过目后,谢弦深合上钢笔,左谦抱着文件退出ceo办公室。 “谢小姐?” 门刚被打开,左谦识清眼前人,稍愣住。 “嘘……”谢听竖起食指于嘴边做了个闭声手势,可惜晚了一秒。 “跑这儿晃荡,嫌给你安排的工作不够多?” 谢弦深没往门外分眼神,尽管如此,他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谢听不趴在门框躲猫猫了,手指缠着头发绕了一圈又一圈,“没劲,你们三个字的就会欺负我们两个字的。我才刚留学回来就给我安排一大堆的工作,一点也不好玩。” 三个字欺负两个字的意思是,谢家一共六口人,谢父谢母谢家长子一阵营,谢澈和他的双生妹妹谢聆谢听一阵营。 在谢听眼里,她这个大哥最会“压榨”她。 所以,她今天为自己讨公道来了,顺便,完成许梵姻女士交给她的“工作”。 “哥。” 谢听坐在办公桌对面,眼睛不动声色瞟向离她半米远的手机,“你什么时候跟我未来嫂子见个面啊?妈妈交代过你约人见面这件事要亲自来,以示对人家的尊重。” 她就是来看她哥有没有照母亲的交代办事。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 “你是我哥呀!哥的事就是妹妹的事!” 谢听义正言辞,肚子里的水儿却不这么想。 得知大哥选了却盏作为联姻对象,她好奇心推动想八卦一下,虽然没见过这位未来大嫂,但第六感告诉她这位未来大嫂肯定是能拿捏大哥的主儿,这样,大哥日后再用工作什么的“压榨”她,她也算有了靠山。 偷摸拿过谢弦深的手机,她瞄到过锁屏密码,输入,找到母亲推荐给他却盏的联系方式。 一看,确实还没加。 进度太慢了。 谢听动动手指,备注名字,加好友,成功发送。 “手机给我。”谢弦深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睨了她一眼。 她的心眼在他这里还过不了关。 “你凶我也没用,我已经发送了。”谢听拱了拱鼻子做鬼脸壮胆,又想到什么,话锋转移,“不过,我听说却盏最爱自由,野飒又反骨,你对那些莺莺燕燕没兴趣,是喜欢她这款吗?” 从确定联姻到选人,前后只用了十分钟。 谢听想不通大哥为什么会选却盏。 “工作少了是吧,行,再加。” “不不不……!”谢听自知斗不过谢弦深,赶紧溜场,临跨门时又转身,气鼓鼓:“我回去就跟妈妈告状!等你结婚了,以后让大嫂好好管管你!” 管他? 谢弦深低眸,神色轻慢。 利益联姻,他不会动感情,更不可能喜欢上她。 - 从外婆家离开,却盏去了一趟rokori。 rokori(罗蔻里)是法国总部rkcr分衍设立于亚洲区的时尚奢侈品品牌公司,七大洲分公司点产业遍布,总部rkcr起创19世纪中期,自rkcr成型初始,却家祖辈便为法人之一,除投入大量资金持资入股外,背后给予政权扶持促其发展壮大,拥有绝对掌控权。 在rkcr旗下,知名度最盛、影响力最高的奢侈品品牌当属rokori莫属,此外,rkcr作为引领全球时尚的巨头先锋,百年来先后收购niyo(尼约)、detina(黛蒂娜)、enanzaki(恩安崎)等五十多个时尚奢侈品牌。 第5章 这次去rokori,是公司首席执行官白兮缦女士安排她去的。 女儿自硕士毕业以来,绝大多数时间在外面享受世界,却家上上下下家大业大的产业当然要交给却家唯一的继承人。白女士意指让她在高层历练一段时间,却盏则认为,既然是历练了,从基层做起也行。 “不行,我的女儿怎么能在基层。” 白兮缦坚决反对,却盏劝说无果,一通拉锯战至尾,将她安排在了中层。 “你怎么回事?到底说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居然在合同方面出错!” 却盏停步于商务部所属楼层,越往前走,领导办公室训斥越强烈,天体坍塌似的。 “却总好……” 有员工从茶水间倒了杯水出来,迎面看到她小声打了道招呼。 “里面怎么回事?”却盏问。 “是最近开创的新系列产品合作的事。”小员工性格老实,事情经过一五一十报告给却盏,“负责该项目的主管在拟定合同时不小心打错了数字,rokori所占利润比不足三分之一,所以……” 再后面的事,却盏心里有了数。 微抬手,小员工自动退场。 “公司对新系列产品有多重视不用我多说吧……” “叩叩叩。” 总监何逢的脾气没掉火,眉拧得深,“进来!” “何总监。”却盏挂着轻笑推开门,她的出现让气氛压成一条线的办公室登时松了弦。 “却总。” 公司ceo的亲 女儿,像何逢这样的部门总监亲自迎接都成怠慢,忙推来椅子示意她就坐。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 却盏低手拿过桌面上被甩乱的文件,不紧不慢整理好,“正好,刚入职没什么事情做,这个项目我全权跟进。” 她忽然理解了,白女士口中说的“不顺利”是指这件事。 也可以说,这是她要迎接的考验。 其余两人瞬间明白,是高层意愿。 “还不快谢谢却总。”何逢递眼色。 “啊……谢、谢谢却总,谢谢却总。” 离开办公室,主管跟在却盏身后欲想解释造成错误的原因,毕竟新官上任,不想在她心里留污点,“却总,这次合同造成的失误……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因为我发现我爱人最近不太对劲,在调查一些事情,导致工作分了心……” 声音逐渐变小,但却盏听清了。 爱人最近不太对劲,简而言之,出轨。 “职场只讲结果,不看原因。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却盏来到茶水间,她们的对话被玻璃隔板有意阻断。 “一件事情犯了错,要想到的不是为自己脱罪,而是做出应对情况的措施。” “是,却总……” “你说的原因属于你的私人事情,我无权过问。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女人应该专注提升自己,自身高度达到你所认为的理想状态,你会发现,除了生死,其他的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对方把话放在了心上。 玻璃门再次闭合之际,消息提示震动一声。 freiheit:【你好,却盏。】 x:【却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谢弦深的回应在她礼貌回复之后隔了五分钟,只不过开了静音,现在才关。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 freiheit:【今天晚上。】 x:【具体地点和时间是?】 秒回。 对比她“晾”他的一个小时,他还挺有诚意的。 却盏报了一家餐厅,时间定在晚上六点,消息再递,对方回:【餐厅地理位置在市中心,时间点恰临晚高峰,希望却小姐能如约而至。】 这是内涵她选的地段和时间不合理? freiheit:【不劳谢先生提醒。】 freiheit:【我的时间观念一直很好,另外,我不喜欢迟到的人。】 “阴阳谁呢。”却盏锁屏,也没看谢弦深是否回复。 工作方面接手新项目,她打开文件大致浏览了下内容。 等等,项目投资方是她的联姻对象? 很好,工作的心情立马减了大半。 快到见面时间,却盏提前到达餐厅,服务生询问她是否有预约,她报出餐厅座位号,而后,服务生带着她前往餐厅贵宾区,在六楼。 夜渐渐包绕四九城,街道灯盏复明。 座位次邻窗边,却盏远眺了会儿,百无聊赖,她忽而想到母亲给她的这位谢家长子的个人资料。 谢弦深。 27岁。 哈佛大学经济学emba双学位硕士,高中时曾蝉联国际知名赛事ieo、nec冠军,本科期间发表过数篇高质量ssci学术期刊论文,之后创办风投公司rc(rational choice),短短四年市值高达729.99亿美元,并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rc上市之后影响力甚为深远,同年冬月,wsj报道于vc行业中,rc已成为独树一帜的新星领袖代表。 以上仅仅只是他的个人成就。 再论家族,谢家是京城上流圈中的顶级豪门,德高显赫,与却家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世家阀阅百年来托举衍系繁盛的珩琛集团所涉及领域包括金融、时尚、科技等,京城乃至全球,声名与地位所占主导首屈行列,祖辈中更是人才功过,从军、政、商,背景实在过硬。 却盏后靠背,还算满意。 与此同时,餐厅正门主路先后汇入数辆豪车。 远闻大人物到场,经理携数人管控场前秩序,为其让路。 为首且居主位是辆京a连号的迈巴赫landaulet,车身通体硬沉全黑,驶向主门停稳后,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跨台下车。 男人身形颀长高挺,肩正平直,一双长腿包裹于精致奢华的西装面料之下。 暗夜缠上来隐淡视野,数人之中,唯独他气质疏冷,如傲雪清霜,围在他周身的人只能沦为陪衬。 仅仅站在那儿,贵族世家的气息不言而喻。 等却盏注意到动静坠眸,只瞥见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盎盎,我后悔来早了。” 却盏就不该一时“赌气”提早到半小时,打电话找寻盎解解乏,“你工作忙吗,陪我聊聊天儿?” “盎盎?” 对面异常平静,她又叫一声。 不对劲。 寻盎原本憋着气没打算诉苦,可听到好姐妹的声音一下子没绷住,哽咽渗透声腔:“盏盏,我男朋友出轨了。” 男友出轨是今天发现的,她出差前查他手机才得知,男友要约小情人共进晚餐,餐厅正是却盏所在的这家。 “他居然敢出轨?”寻盎笑声讥嘲:“当初追我的时候轰动整个京城,情话表白样样有一套,现在说出轨就出轨,要甩也是我甩他!” “盏盏,我们谈了整整两年……”说着,她好像哭了。 寻盎谈恋爱,却盏第一个知道。 她最好的朋友受了这档子委屈,她不能坐视不管。 “餐厅座位号发我。” “消息上没说……” 但也在六层贵宾区。 “那他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正装还是休闲装?” “黑色西装。” 寻盎和男友共享过定位,定位此时显示男友已经在那家餐厅,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对得上。 六层属于贵宾区,空间大,人却少。 算上她,只零星几个人在。 环视周遭,一一排除目标人物,却盏将视线定格在两点钟方向。 找到了。 贵宾区座位分东西两面,中间横亘一竖巨大的沉香镂空花案屏风隔断。 却盏在东面,未思其他,利落起身从屏风南方绕过径自走向那出轨男,看他的背影,她就知道这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死渣男!” 两人距离仅半米之差之时,她情绪生厌,当机立断对那人甩了一巴掌。 “啪!” 这记耳光声响在满场清寂的贵宾区尤为刺耳,也突兀。 区内零星几人视线一瞬聚焦于此。 帮朋友出了气,心中总算舒坦,可事实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却盏定住,手心又疼又麻,过电似的蔓延四肢百骸,她被痛感拽断神经线,脑中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 空气甚如死湖静沉。 镂空花案屏风扯来的光感孱薄,拢出一片黯色,谢弦深微侧头,五官全显。 只听闻他淡嗤了声,辨不出喜悲。 那双黑墨般的眸子投在她身上,幽暗似深潭:“却小姐有心了。” “初次见面,给了我这么大一份见面礼。” 第4章 nacht 对峙情敌。 谢……谢弦深?! 怎么、会是、他、啊!!!!!! 现在这个情况……也就是说,她错认了人,并且,还给了她联姻对象一巴掌? 却盏想摆烂,最好立马消失在这里。 第6章 巴掌声震耳,周遭在桌的几位客人时不时扭过头往他们这个方向瞅,脖子抻得快赶上长颈鹿,嘴里也没闲住飘几句闲言碎语。 “那边怎么回事,看这动静是现任捉.奸?” “谁能这么大胆子捉.奸捉到太子爷头上?不要命了啊。” “什么意思?” “意思是男方是谢家长子,京城圈儿里有权有势的太子爷!” 谢家大少爷莫名其妙被女人扇了一巴掌。 假如放到微博上,词条必爆。 这股意料之外的尴尬劲混了却盏的意识,她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整个人僵着。 倒是谢弦深。 他叠腿稳坐,暗色西装走线沉而挺,衬其双腿修长且有力,肩背宽阔,直观下坐姿虽多了些随性,却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侵略感,也生畏。 尤其是那双眼睛,谑意沉入压迫中,盯紧猎物,阻断逃生机会。 “却小姐没什么好解释的吗?” 须臾,谢弦深慢条斯理开口,也是他的声音,将却盏从欲坠的崖边拉了回来。 不管什么原因,打错了人确实是她不对。 与第一次见面的那句下意识抱歉不同,这次的抱歉,她是看着他的眼睛说。 这声抱歉辗转唇边,拐角过道忽然来了个人,是个服务生。他手中端持着一盘现烤的菜肴,行于过道时从却盏身边经过,“不好意思女士,麻烦让一下。” 话音刚落的瞬间,却盏余光扫到了那盘菜肴底部燃烧盛旺的火。 碎片化的记忆闪过脑海,心脏猛然攥紧,火源烧碎避开的本能。 世界好像暂停了。 然而不是,暂停的世界齿轮倏然被拨动。 却盏清晰察觉到手腕处覆盖了一层极为陌生的温度,暖意延缓,余凉,微微曳了力,带着她向侧方倾倒。 “欸……” 定力失衡,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向谢弦深,好在意识先于行动,掌心第一反应撑住了椅背,以免更大的意外发生。 只是现在。 她和他的距离缩至极近,视觉转换在他身上,她更能看清楚他的眼睛。 还有他身上的气息,是浅淡清冽的木质香。 太近,以至呼吸都能捕捉。 片息间,理智终于回弦,却盏借助椅背支撑点起身,“抱歉。” 像是忘了什么,她补充:“谢谢。” “这声抱歉,是指刚才还是现在?” 却盏起身时,长直的黑发坠下来,悠悠然掠过谢弦深的指骨,似芦苇轻。 他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扇错了人的事情本质是个乌龙,原因是却盏看错了谢弦深发给她的餐厅座位号,将017看成了011,坐错了位置,又认错了人,所以才会导致后面的乌龙发生。 既是乌龙,却盏道了歉之后,谢弦深也没过分揪着计较。 就是他侧脸上微微泛红的指印好似在时刻提醒她,却盏有些生愧,不知道这场见面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需要冰袋吗?我让服务生送来。”她问,语气客气疏离。 乌龙虽说是意外,但却让却盏觉得,这份突如其来的愧疚把她架在火上烤,气氛也怪怪的。 怎么说,除道歉外,得做些什么吧。 她的那一巴掌,打在脸上后劲倒久。 谢弦深唇角轻挑,“如果却小姐真觉得抱歉,应该不会问我需不需要。” “谢先生,我已经道过歉了。”听出他话里含刺,现在,那份愧疚心完全磨灭,却盏也笑,“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解释得很清楚。” “难道真的还了手,这件事才能扯平?我想,这不是谢先生的风度。” 她很聪明,很多事情不能百分百以理服人。 比如现在,给对方戴上高帽子,台自然就下来了。 “我什么风度?”男人反问,话里饶有兴趣。 “当然是,慷慨的绅士风度。” 谢弦深的个人资料上包括履历、家族背景,性格并未详述。 鬼知道他绅不绅士。 却盏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目光短停于对方眉尾,她又捉到那颗很小的黑痣。 先不说性格如何,他的长相倒是符合她的审美。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届时服务生来上餐,两人对视被打断。 待餐品一一规整摆放好,正题开始。 “谢先生,这次见面,你我的目的彼此都明确,直接开始吧。” 兜兜绕绕太麻烦,却盏直接挑明。 “可以,女士优先。” 说严谨点,两人都是第一次相亲见面,不太清楚具体流程,见面时的寒暄就不客套了,浪费双方时间。 “那我说一下我的要求。” 却盏对这次见面没准备太过笼统的介绍词,联姻因素摆在前,要求什么的,该提还是得提:“我喜欢自由,讨厌拘束,婚后,希望谢先生不会过多干涉我的生活。也可以这么说,名义婚姻,走个过场,我们只需履行表面夫妻配合演戏的义务。” “可以。” 两个字,答应得过快。 却盏以为没有问题,想继续说,谢弦深却截断她的话:“却小姐说的生活层面,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 再次相视,她落入他石墨般的眼睛。 可能是长相带给她的冲击高过判断,说话前竟有一丝卡壳。 “我的个人资料想必谢先生了解了,感情状态单身,无向往,目前和未来都是。” 谢弦深微颔首,示意继续。 却盏:“还有,我希望在婚前,双方进行一次婚前体检,既然要结婚,双方身体什么样的情况应当有知情权。” 简言之,她选的联姻对象身体情况必须健康,如果真有点什么病情隐患,她会膈应。 “可以,还有吗?” “最后一点是,我讨厌冷,婚礼举行不想太快。”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怕’,但在谢弦深面前,她不想以这个字为切入来公众摊开她的弱点。 三条要求说完,却盏浅浅舒气。 长发似有若无贴着侧脸,有些碍视线,她扬手将碎发挽至耳后。跟随动作,银闪的圆环耳坠全然显露,与她侧头幅度一致的方向,那耳环轻轻晃了晃。 谢弦深抬眸,注意到。 他忽然发现,这对耳环很衬她的气质,眼光在线。 “谢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吗?”却盏换了个词,“或者说,要求。” “却小姐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 她的这三个要求,正符合他对这场联姻的看法,“你我的观点也很契合。” 此次见面比预想的顺利,没有刚开始的那一巴掌,会更顺利。 对方的态度,也比她想象得好。 谢却两家联姻,有利而无害。 “只是有一点——” 闻言,却盏停住想拿包的动作,静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什么?” “感情上,你说目前和未来都不向往,口头保证是不是缺了什么。” 拥有顶级优越骨相的人,哪怕是往那儿一坐,说一句话,压迫感便悄然肆绕。 谢弦深坐姿八风不动,眉眼与她直凝,不动不移。 “未来的事,现在下定论尚之过早。婚后,如果却小姐改变现在的看法,在感情方面有了新的发展,恐怕对我们的联姻影响不好。” 洞悉人心这节课,却盏自认学得不浅,“我会让律师起草一份婚前协议,里面包含我们双方对这场联姻的要求。” 她向来注重平等,也注重公平,唇线弯起凝聚的笑容淡然:“另外,谢先生既然提到感情这方面了,我顺便也说一下。我同样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但以相等条件,为了维持这场联姻的体面,以及两家的集团股市、利益往来,外面的那些小狐狸精,你最好别碰。” 却盏选谢弦深最重要的点,长相排首位,次之原因是他无情史背景。 就像他说的,现在对感情没兴趣,又不能保证以后。 她认为,她提的条件很公平。 “婚姻一场足够。”后面,谢弦深说的话,一字一言砸在却盏心上,“多的,没用。” 却盏表情微动。 面上维持礼貌,心里想的却是:你就装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天听到两次出轨的事,不都是男人管不住自己。 有句话说得没错,野花是比家花香。 手机铃声震了震,却盏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道招呼后离席接电话。 可她并没过多注意,拿手机时将要带出包的钻石胸针露了眼。 钻石汲取光源碰撞,格外招魂。 谢弦深看到了,因为这枚钻石胸针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在机场丢的那个。 恰时,母亲发来消息,问他见面怎么样,顺利吗。 他敲字回可以。 ‘可以’两个字,今天,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第7章 她说,婚后两人互不打扰,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只需履行表面夫妻演戏的义务。 她说,婚前进行一次婚检。 她说,婚礼举行不想太快,只因她怕冷。 他说,可以。 - 见面结束,两人一同乘贵宾电梯离开。 并排而站,却盏有意和谢弦深相隔一些距离。 梯门呈镜面式,闭合之际折射出他们的身影,从中看 出,他的身量很高,不过,她的身高并不比他低多少。 空间内只有两人,一阵沉默。 楼层数字逐一递降,却盏盯着那数字,出了神,也没看镜面中谢弦深的神色。 不经意低头,男人微顿。 她今天穿的是双纯黑绒面高跟鞋,跟细,鞋尾绕出的一条细带箍住脚腕,脚踝那,隐隐磨了红。 当事人却像没事似的。 “却小姐有忘什么事情吗?” 他的声音再次令她回神,疑惑,他话说得不明不楚,她怎么能猜到:“谢先生不妨直说?” 电梯下降至一层,门开了。 她的问题,谢弦深没给答案,长腿跨步走出电梯,却盏也跟着出来。他稍微侧身,短暂看她一眼没作停留,“算了,不重要。” ? 打哑谜呢? 她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 走出餐厅正门,凉风涌进来,却盏才发现下了雨。 谢弦深还没走,站在她身边,大概在等司机把车开过来。 不巧的是,她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从正门得走一段路,没带伞,她不想被雨淋。 正黑迈巴赫landaulet停在餐厅正门,左谦撑着伞下来走到自家老板身旁,自觉扮演好助理角色。 夜色浓度深,那位助理什么模样,却盏没看清。 可她听清了他对她说的话:“需要……” “不麻烦。” 简短的三个字,快、准、狠地按灭了他的绅士邀请。 他内涵她想帮忙就不会问需不需要,她听到那个词,想都没想拒绝。 却盏一手拎着包,一手点开通讯录想打电话给朋友。 “盏盏。”有人叫她。 她侧头寻找声源,孟撷撑着伞向她走来,没太过注意在场还有其他人,语气也熟稔:“我刚想给你打电话。” 其实,她想打电话的那个人也是孟撷。 “你怎么在这?”却盏问他。 “不是说吃饭地点我挑吗?这家餐厅还不错,我就订了这。” 孟撷记得却盏喜欢这家餐厅,出国前,他们和其他朋友在这聚过一场,聊到很晚,也聊了很多方面的话题。 短暂无言,似乎意识到还有他人的存在,孟撷偏身递目。 雾蒙雨夜,裹挟无尽凉意。 两位身量相仿的男人相视而站,就这么无声对视着,同样西装革履,同样眸底古井无波。 相比孟撷,谢弦深冷感更甚,那种冷,高居神位,睇视世俗。 “嗯,这位是……”不说点什么,场面好像快要被冻住,却盏想介绍,不料,情况与她的设想存在出入。 “认识。” 冰点登时破开裂痕,孟撷先开口,“谢先生。” 孟撷说的‘认识’出乎却盏意料,她眉梢不自觉动了下。 对于那句‘谢先生’,谢弦深省去回以‘孟先生’的客套话,仅作轻点头示意。 “我想却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 却盏说的‘不麻烦’,他记住了,有必要解释清楚:“本意只是提醒你,需要伞,可以去餐厅的前台管理处。” 而并不是怜香惜玉、问需要坐我的车回去吗。 是你自作多情。 却盏自动在心里翻译他的话外音。 哼,她冷笑一声。 谢弦深,你噎人的本事真有一套。 心里顺不下气儿,正想说些什么以牙还牙,彼时,迈巴赫landaulet已驱动引擎陷入绵连雨幕,逐渐驶离视野区域。 “怎么,他惹到你了吗?” 孟撷观察力细致,手持伞骨将宽大的伞面倾向却盏,喉腔溢出轻笑:“这么不开心?” “谁跟他计较。”芝麻点儿大的破事,却盏没放在心上。 话题一转,她问:“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根据她的了解,谢弦深很早就在美国定居、完成学业,孟撷在京城,两人完全搭不上边。 “回头再细说吧。”孟撷卖了个关子。 “也行。你来得正好。” 却盏没深究,她说,她刚要给他打电话,他就来了,属实赶巧,“你送我去地下停车场吧,我的车在那。” “就这么去吗?” “嗯……?” 却盏不理解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眉宇蹙得浅,笑了,“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我们不打伞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原因,孟撷没说,只是让却盏帮忙拿着伞,他的行动在告诉她答案。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单膝触地,宽挺的肩背撑在西装之下汇成一片影,窸窣光形被覆盖,砸在地面上四溅的水花也小了很多。 “鞋子不合脚吗,脚踝磨红了都不知道。” 他的语调温慢,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可带的创口贴,撕开边角,很轻地为她贴上去。 餐厅正门的穹顶不大,雨丝斜斜飘落,他的背部渐渐湮现湿痕。 却盏伸手倾伞,这点伤,他不说,她都没在意到:“红了?我一点没感觉到疼。” - 晦暗天色下,那辆迈巴赫landaulet停在街道主路侧方。雨势颇有转大的趋向,雨点密密匝匝不断砸击车身,声脆闷响。 车内昏黑。 遽然,一簇明蓝火光蓄劲乍亮,高烫的温度寸寸炙烧着烟尾,星点时燃时隐。 烟移至唇边,抽了口,薄唇再度微启,缭绕雾云弥漫男人整张脸,等烟散,车窗缓缓降下。 他搭手越过窗框,侧头看过去。 距离不算远,拨开层层雨幕,他看到了,也看到她在笑。 他向她下跪,跪的右膝。 分明微弯的长指衔烟敲动,直至染满了雨,他仍未收回。 “谢总,您吩咐给却小姐买的鞋子……”适时,左谦出声。 但话未说完—— 谢弦深抬臂,手中烟身被雨水冲打得奄息。 玩小物件似的,他眸底寡淡,动作悠慢将其摁于窗框边捻灭:“扔了。” 第5章 nacht “天蝎男,狗都不谈!”…… 却盏今天开的是辆外观改装过的chiron super sport,烈焰赤色,锋锐车身穿梭在滂沱雨夜中,如疾驰箭矢。 “前天晴天,昨天晴天,怎么今天下雨想着来订餐厅啊?” 却盏坐在副驾,主驾是孟撷在开车。 孟撷说,他和朋友一起来的,订完餐厅朋友接到电话有急事,借了他的车先走,他又正好碰到她,便顺路一起回去。 “就是订完出来才发现下了雨。” 雨幕越转越大,视野被横扫的雨刷有意无意模糊,孟撷降低车速,问今天她和谢弦深的见面怎么样:“在正门那边的时候,看你们的对话好像不是很顺利?” 却盏摇头。 “顺利?” 却盏想到刚见面给谢弦深的那一巴掌,点头摇头好像都不太对,再三思索之下,她还是点了点头,嗯一声,不想将这件错认了人的乌龙再重新复述一遍给朋友听。 “照这么说,你们离领证应该不远了。”孟撷看了却盏一眼,只一秒钟收回视线。 进展顺利,接下来就是双方父母见面,看却盏的态度,谢却两家联姻估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种场合,他作为朋友的立场不想说太多。 大概从他们成为朋友开始,她的每一个选择,他都尊重。 “多了个摆设的本子而已。” 低眼,却盏轻车熟路摸索着包里,纤指挑出纹路方盒,磕了支烟,“我很清楚这场婚姻会给我带来什么,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选。” 细烟刚咬在嘴里,孟撷横过臂膀无情没收,“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在他把烟藏在中控台之前,她事先预料到夺走,艳眸弯浅:“放心,没瘾。偶尔抽一次。” 也正因此,男人小臂上几道淤红抓痕引走她的视线,“怎么弄的,又是那两个小鬼?” “tag和nacht因为一点小争执打起来了。没事,伤口不深。” 昨天,孟撷来给两只猫猫送新买的猫粮,这一个月养它们以来,两个小家伙吃惯了那个牌子的猫粮,他就送来些,结果却盏转身刚进厨房,小家伙们也不知怎么双双看彼此不顺眼,喵喵拳一个接一个互挥。 他拉架,然后就被两个小鬼误伤了。 “打疫苗了吗?” “还没。” 却盏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被抓伤不打疫苗,是想给伤口个家吗? 第8章 “前面的 道直行,去医院。”把烟收起来,她没给他商量的余地。 “这么紧张,关心我?” “对你好你还不乐意?”类似这样的玩笑,孟撷经常和她讲,目视前方,却盏的语气慢了下来:“我出国的这一个月,三个小家伙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就当赔罪。” 孟撷笑:“不是说请吃饭了吗?” “一码归一码。儿子闯的祸,亲妈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孟撷眼睫低垂,盛在眼里的情绪藏匿至销声。 她关心他,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关心,没有超出任何关系之上,同时,她也分得很清。 像是,在她周围有一道无形的界限。 哪怕他们认识已经十多年,这道界限依然存在。 “我记得你挺怕疼,打针的时候需要我站你旁边陪着你吗?”十多年的朋友,却盏以玩笑口吻毫不留情揭对方的短,说完笑了笑。 “谁跟你说我怕疼。” 孟撷不认账,但,好像又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心里的那种失落感忽然被风悉数吞尽。 不多时,两人到医院,挂诊。 一针疫苗的事,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医生配好药物之后,正推着针管试剂检查毫升量,这时,却盏接到寻盎给她打来的视频通话。 “盎盎给我打的电话,我出去接。”她说。 “好。” “咔”的一声,门闭合。 医生抬头往门的方向看了眼,又看了看孟撷,深蓝医用口罩虽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想说什么,眼睛会传达。 “女朋友啊。”医生笑语。 仅仅几个字,却给孟撷心脏狠狠一击。 尖针扎入皮肤,最开始的微弱痛感冷不丁悄息加劲,血液被注进的药物悖融翻滚,他的眉越蹙越深。 她说得对,是挺疼。 “不是。”针抽出来,他按住注针口。 对这记否认答案,医生什么也没说,八卦心止此,更没有胡诌八扯什么自以为对的个人观点讲大道理。 旁观者往往都是聪明人。 - 从餐厅离开不久,迈巴赫landaulet折入一家京城顶尖私立医院。 父亲谢颂之在政坛上的朋友生病住了院,不巧他本人出国处理事务。受父亲嘱托,他代父亲来探望这位朋友。 长辈讨论什么无关其他,要么婚事,要么工作。 问到谢弦深关于感情方面的事,什么时候打算结婚,被问到的人还没回答,旁边站着的左谦倒默不声一激灵。 来自长辈催婚的压力,原来是这种感觉。 “已经有打算。”他颔首,礼貌回复长辈。 长辈还想多问点什么,刚想开口,医生带护士进门检查患者病况换药,谢弦深借此离开,不便再多叨扰。 走出病房,左谦收到司机消息,司机因身体原因不太舒服,委托他来交班。 “谢总,您稍等,我先下去把车开过来。” 长廊里,行人接踵相继,刚行至拐角,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亘过。 “谢先生,又见面了。” 这弯拐角氛围冷清,是条死路,只有他们。 窗户外的世界,雷鸣电闪,风雨狂骤交加,俨然与彼时互不相通。 闻声,谢弦深侧身。 看到孟撷在这,他的神情依旧无惊澜,在餐厅,以及现在这个情景,他对他的兀自出现并不意外。 “是挺巧。” 这句不冷不淡的客套话,是他们今天“故人”相逢的第一道照面。 孟撷走近,西装外套松散搭在臂弯里,在餐厅那边没正式打的招呼,现在说也不晚:“听说你最近刚回国,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出来叙叙旧。” 两个在商圈里叱咤风行的男人,有的时候,话不止是话,含义表里一层,内里一层。 孟撷说的话什么意思,他怎能听不出来。 于他而言,更准确地说,于他们而言,他们的交情还谈不到叙旧的地步,叙旧,只不过是个幌子。 “不会让孟先生等太久。”谢弦深淡言:“婚礼那天吧,具体是哪天,我让助理通知你。” “……” 孟撷一时止话,笑了声:“作为朋友,盏盏跟我提起过,她选你的原因很简单。婚前,你们互为陌生人,婚后,亦是如此。” 他们是陌生人的关系,还用不着他提醒。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不用外人费心。” 谢弦深微阖眸,他现在没那么多功夫和他扯这些琐碎事,而商人,最会找寻对方的弱点,“在管别人的事情之前,不如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winni你应该还记得。可能用不了多久,你们很快会再见面。” 他说的那个名字,他很熟悉。 孟撷回过神之际,谢弦深已乘贵宾电梯离开。男人前脚刚走,也在这时,却盏从拐角处轻步走向他。 “孟撷,你怎么在这?”对方好像没听到她说话,她边移步边道:“我刚打完电话回科室找你,医生说你已经离开了。” 阙静,她的问题他没回答。 “孟撷?” 还是没应,却盏干脆走到他面前,站定,侧头,疑惑且不解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孟撷?” “嗯?”思绪彻底回笼,他才听到她说话,“盏盏。” “在想什么,这么勾你的魂?” “没什么。”孟撷简单一句话盖过去,“我也是刚出来找你,没找到。” 却盏哦了声。 彼时,她站定的位置与窗口背对,方窗退开几寸缝隙,丝丝缕缕的风雨一并掉进来,点滴染至手面。 有点凉。 窗外,风雨同频砸进世界,进出楼层熙攘来往的行人慌忙而错乱。 直至那辆京a连号的车身稳行驶过,将世界割裂成极致两面。 他是上位者,也是高不可攀的资本。 她不着情绪淡笑。 他的权势,她会好好用。 …… 回到家,却盏才后知察觉到,谢弦深对她说的那句‘有忘事情吗’是什么意思。 钻石胸针托在手里,她左右观摩。 本来想今天吃饭的时候把东西物归原主,可是忘了,他说的话,是对她的侧面提醒。 可能是她从包里拿手机带出了这枚钻石胸针。 既然看到,直接说出来就好了,非要拐弯抹角扯一些题外话让她来猜。 却盏无语。 胸针放置一旁,而后一抬胳膊,捞过手机仰躺在床面看微信消息。 nacht侧在她身边当她的小软枕。 置顶第一个回了信,是条语音。 盎盎:“宝贝,我很感谢你在我男朋友出轨这件事上替我出气,但是……” 许是情绪绷不住,顿了顿,下一条语音隔几秒钟才发过来。 盎盎:“但是你打错了人这点——刚见面就给未婚夫送一个耳光的见面礼,除了你,应该没别人了。” 语音及尾,寻盎的笑声肆无忌惮,却盏直接回拨过去视频通话。 双方接通。 “不是未婚夫,是联姻对象。”却盏纠正她的说法。 “大小姐,在医院的时候你已经笑过一次了。” 考虑到医院不能大声喧哗,她还特地去了空旷的楼梯间,尽管如此也压不住寻盎的笑声。她故作生气的样子找她掰理,“我为了谁啊。” “我知道你最爱我了。”寻盎恃宠而骄,完全把男朋友出轨的事情抛之脑后,为男人伤心流泪,根本没那个必要。 “不过……” “怎么了?” 寻盎说到事情的转折点,“你确定你道了歉之后,他没再追究了?” 至少在餐厅,她没看谢弦深揪着这点故意找她难堪,虽然她也有点不确定,“应该是吧,除了后面阴阳一句之外。” “我觉得不像。”福尔摩斯上线,寻盎有理有据地分析:“正常人,谁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递来的耳光,不得拿点什么条件作交换吗?” 她不是没想过。 却盏侧了身,视线瞟向床边矮柜上的纸页,几张纸页无序堆叠着,第一张的内容,就是谢弦深的个人资料。 他的生日,11月07日。 “你之前说,什么星座的人最记仇?” “天蝎啊。” 却盏神情上稍露一丝顿然,寻盎尽收眼底,眸端闪过惊讶,“不会吧。宝贝,你要知道星座圈儿里流传这样一句 话——” “天蝎男,狗都不谈!” 偏执,腹黑,记仇,毒舌,占有欲强……等等。 寻盎为她科普关于天蝎座最显著的特点,却盏听得快晕了,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摁断视频通话,她切换到联系人主界面,找到和谢弦深的聊天框。 到现在,他们之间有两层关系——一层以利为首的联姻关系,还有一层工作方面的合作关系。那份出错的商务合同,为了rokori的利益,免不了和投资方本人当面议谈。 第9章 镜头聚焦对准那枚钻石胸针,拍了张照片。 却盏本想发给谢弦深,告诉他你的东西在我手里,指尖将要触及屏幕之时忽然觉得多此一举,退出编辑时,却失手点到了视频通话。 !!! 心跳“蹭”地猛升,又骤降,怎么点到这个了?! 超越本能,她几近是下意识掐灭通话邀请。 x:【?】 回复无延迟,甚至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犹豫。 freiheit:【点错了。】 对方没再回复。 但到底,反正已经起了话头,顺便提一下合同合作的事。 freiheit:【明天下午有时间吗?工作上有事情找你谈。】 x:【这是你的诚意?】 哈,却盏气笑。 星座那些,她原本不信,可现在她却觉得,谢弦深的天蝎属性显著得不是一丁半点。 反骨因子的劲儿上来,差点按耐不住,出于其他因素仔细想了想,毕竟要顾全大局,rokori“让”出的那百分之几十的利益还压在对方手里。 freiheit:【谢先生给个时间?】 谢弦深回复说下午三点,地点在rc十七层会议室。 翌日下午,却盏换了辆全银阿斯顿马丁开车抵达目的地,从进公司门到厅内,任何一个工作职员只要见了她回头率必定百分之百。 现在站在她身旁带引指路的女员工也有些紧张。 “叮。” 电梯门开,十七层到了,女员工的引路工作交给在此等候的左谦。 “却小姐。”左谦鞠躬弯腰,恪守礼态。 等她走出电梯,对方站于她身前侧方继续朝前带路,显然是没认出来她。却盏看到他的全貌,出声提醒:“等等,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吧?” 两人正视之际,她更加笃定,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那天在纽约街头帮助她解围的人。 时间过得不久,左谦也想起了那天的事。 他下车出手相助是得了老板的令,尽管当时他也在车上,甚至就坐在视野更开阔的副驾,但完全没注意到车身不远处发生的争执。 “我想起来了,原来您是却小姐。” “那天真的很感谢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却盏只知道他是引路人,并不清楚其身份。 “我是谢总的助理,左谦。” 像是有什么忽生的东西往她心尖上刺了下。 却盏点头,内心默默梳理纽约街头那天的事情,是谢弦深?他从那天就见过她了吗? 可为什么,他们两人在餐厅见面的那一眼,他说的是——初次见面。 左谦推开会议室的门,却盏进去。 腕表的分针与秒针重合,刚好三点整。 一分不差。 会议桌主位,谢弦深合上翻阅的文件,抬手,身旁的左谦眼风迅速双手接过去,闭门退场。 余下两人,相顾无言。 对视间,仿佛周场莫名涌现甚如冰川般的暗流,无形却汹涌。 “坐。”男人示位。 却盏拉开椅子坐在桌边左侧的第一个位置,距离不近不远,好方便谈论合同的具体事宜。 “抱歉占用了谢总的时间。” 客套的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却又不得不说维持表面。 “那就直接正题。”却盏没想扯其他琐碎无用的事,取出文件袋里的合同文件清晰叙述:“我这次来,是想和谢总谈谈rokori新系列产品合作的事……” 她还没介绍工作上的身份,谢弦深径自引言:“你很恋旧?” 又是一句不明不楚的话。 却盏瞳孔轻动,没弄懂话里含的什么意思,面上笑意平淡如水:“谢总,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圈子兜兜绕绕的,小心把自己也绕进去。” 话够呛人,当事者却不为所动。 谢弦深低眉。 从却盏进了会议室,他发现今天的她和昨天的她不太一样,不止穿着。 可偏偏有个东西很碍眼。 却盏抬膝搭腿,动作间带移纯黑裙身上提几厘,纤细骨感的脚踝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皮肤过分白皙,哪怕时间翻折了一夜,那抹绯红也像滴入雪海里的血,惹睛得很,以及,脚踝那的创口贴。 是昨天孟撷帮她贴的那个。 那份被她推至桌面的合同文件,谢弦深倾身回腕,修长手指虚压住纸页反方向递,语出无温:“旧的东西没什么值得留恋,该扔就扔。” “别不舍得。” 第6章 nacht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接吻。…… 别舍不得。 字字微顿,沉冷的声音中含括着似有似无的攻击性。 说一大堆到底想表达什么。 却盏假笑,心里默不作声斥了一句:谢弦深,你他妈有病。 他不明说他什么意思,她也没那个闲心去猜。 跟随谢弦深短暂一眼的视线,却盏恍然明白他的话间意思在含沙射影。 脚踝那儿的创口贴翘了个角,忘了摘,表面看起来是有些旧,不太符合她一身飘带纯白衬衫配半裙的绰约气质。 搭腿的姿势保持着,却盏并未收回,笑一声:“旧的东西在成为旧的之前都是新的,也有价值。” “这和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工作,关系好像不大吧?” 她今天来不是扯拉锯战,工作方面当紧,“谢总觉得呢?” 谢弦深拿过那份合同文件正在浏览,却盏明里刺他这点,他没表态,默认翻篇。 工作事宜得以推进。 却盏表明自己工作上的身份是rokori商务部的商务总监,rc是rokori新系列产品项目的主投资方,双方利益因下属职员的错误出现失衡,让rokori成了下位,站在rokori的角度看,显然行不过去。 rc与rokori的利益占比是在却盏接手此项目之前已经谈妥的,在谈妥之前并非一锤定音,也磨了几个回合。rc这边收到合同准备签字盖章时,发现利益多了几成,以为是rokori“送”过来的诚意。 左谦退场送出去的,就是那份旧的合同文件。 “在合同方面出错的低级错误,实属不应该。” 谢弦深执起黑金钢笔在新合同上签了字,落眸时,观不出他眼里所含是何情绪:“看来,却总是该好好管理下属,以后再出现类似的错误,有损的可是rokori的形象。” 忠言逆耳,逆耳的不一定是忠言。 他的话,她自动过滤。 合同方面,设想到对方可能会给她下绊子,却盏以为要多费些口舌对付谢弦深,没成想进行很顺利。 工作完成,她也不多做停留。 今天心情不错,摁开包包锁扣,却盏从包里拿出来那枚被她捡到的钻石胸针,同样放在桌面,“这个东西是你的吧,被我捡到了。现在物归原主。” 谢弦深低眼,眉轻动。 却盏看到,顺势把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她手里的原因明晰道清,“一周前,我们在机场见过一面。” 一周前的那晚,她在机场航站楼低头看手机,没看到前方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 他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却发现了她腕处的擦伤贴。 现在,那擦伤贴没了。 “今天正好有机会,其实我很想问,”却盏大致在脑海里回忆那晚,道:“既然那天我们碰巧在机场遇到了,你有捡到我的红皇后吗?” 像男人对珠宝这方面都不怎么感兴趣,可能不明白她说的珠宝名称,继而补充:“一条手链。” “世界上哪条法律规定,你捡到了我的东西,我就必须要捡到你的东西。”谢弦深回答她的问题。 没有就没有,说这两个字又不会死。 本来还抱有希望能被捡到。 现在 她确定,三千万美金打水漂了,倒也无所谓,就是那条手链她是真喜欢。 “那行,谢总忙。”五点定好和寻盎一起吃晚餐,却盏已经在想要换哪件衣服赴约,“我就不打扰了。” 还未走出会议室,谢弦深的一句话让她停在原地。 “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了,谈谈其他的事?” “什么其他的事?” “这么想撇清关系。” 那支钢笔衔在谢弦深两指之间,他有意控制着力度,头重尾轻敲了两下桌面,“谈谈,却总莫名其妙送我一扇耳光的见面礼。” 果然被寻盎说中了,天蝎座,记仇鬼! 却盏转身,长直黑发跟着她的动作甩出几分弧度,“我已经道过歉了。” “你觉得有用?” 她卡壳。 换位思考一下,假设她经历这种事,还是被人突然打了一巴掌,一句道歉怎么能将事情了了平息。 “你想怎么样?”却盏倏尔想起刚签好的合同,“合同已经签了,rokori所占的利益不会因此做出让步。” “公是公,私是私。我如果真想要rokori那几成的利益,就不会在后面跟你谈这件事。” 第10章 谢弦深的确没想公私混谈,既是私事,就该以私事的方式解决。 “想怎么样,暂时还没定论。” 男人起身,行步时与地板共振的声音似若和她连接通感,语声缓沉:“等我想到再说吧,就当却总欠我个人情。” “我从来不欠别人人情。”却盏盯着他,暗暗咬齿。 谢弦深变相理解她的意思,“这么说,我是第一个。” 欠出去的人情,就像后续没补上的坑。 谁知道会扯来多少麻烦事,她最讨厌欠别人人情,尤其是这种没说明情况的。 “谢弦深!” 什么谢先生、谢总的称呼都太过虚假伪装,叫出全名比那些自在一百倍。却盏不忍反问:“耍人很好玩是吗?我没心思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人情要说就说,兴许我心情好了会还。你实在想不出来的话,我不介意再以相同的方式还给你。” 他不着痕迹挑了下唇角。 炸毛的她,让他对她又有了多一层的、新的认识。 “在和你的父母见面之前,两位长辈的喜好发给我吧。”他的语气不是命令,切切实实是同她谈判,“然后,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算他还有点良心。 可细想这个条件,却盏多少有些防备,“真的?” “你不介意我再加,我可以加。” “今天晚上十点之前,我发给你。你说的,一笔勾销,不许反悔。” 这样,他们就谁都不欠谁的了。 一身轻松。 却盏拎着包打算推门离开,谢弦深叫住她:“却盏。” 她微显怔忡,因为,她第一次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回头问他:“还有事?” “你说的婚检定在这周末,记得空出时间。” - “什么,你提出了婚检?” 寻盎喝酒的动作止住,放下酒杯,双臂交叉搁在桌面上看着却盏。 她不理解她为什么提这个。 要检查身体健康情况可以选体检啊,不一定要提婚检。 其实,相较于体检,婚检的检查项目更扩,包括身体检查和病史检查,也涉及到精神和心理方面。 一套体检流程下来,这得检查多少项目、跑多少科室。 却盏嫌麻烦。 寻盎一时难改对婚检的固定释义,“不是一场表面联姻吗,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反正你们又真不可能那啥。” 后面那两个字什么意思,却盏心知肚明:“当然有必要啊。” “虽然是名义夫妻,对方身体什么样的情况我得知根知底吧,真有问题我会膈应,然后再考虑换人。” “这应该算洁癖的一种表现。”寻盎总结,眸光一转,说:“那你就没想过,在你看来这项婚检可能很正常,在别人看来,说不定对方还以为你要下定决心跟他共度余生呢。” “我纯属是为了我自己。” 至于谢弦深,他不可能这么想。 高脚酒杯见底,却盏又给自己倒了些。 她轻晃着酒杯,醇厚红液紧贴杯壁循环倾斜,酒液表面映照的,是她敛去野性、尽露柔美的一面。 这样的她,寻盎看了都忍不住心动,临起一计坏心思:“真有问题的话,换谁啊?孟撷?” “给我下套呢?” 却盏和寻盎从小在一起长大,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眼看穿,“你、我、孟撷,我们三个的交情还用多说吗?” “在朋友关系的基础上蒙一层婚姻关系,挺奇怪的。” 却盏和孟撷是初中认识的,寻盎不是,高中和却盏重新一个学校才认识了孟撷。 据寻盎所知,孟撷,可以说是能与却盏关系走得最近的一个异性朋友,也是关系最好的一个。 大学的时候,她听却盏提起过,她去孟撷的学校找人被误认成他们是男女朋友,解释归解释,类似的情况再出现,却盏几乎抢先似的回答:“朋友,我们是朋友。” 但她作为旁观者,心清。 有次,在却盏不在场的情况下,寻盎问孟撷谈没谈过恋爱,顺势旁敲侧击他是否有喜欢的女生。 她的意图可能过于明显,他猜到了,回复说他只把却盏当成朋友看待,到现在还没遇到心里所想的那个她,感情方面的事不着急,顺其自然。 他调侃自己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话轻松,眼睛却刻意避开什么。 人说话时,眼睛不会骗人。 她不觉得孟撷说的是真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寻盎帮她剖释另一项选择的利与弊,“你也说了,表面联姻没有感情,找个朋友总比找个话不过三句的陌生人好吧。朋友还能关心关心你,跟你说说话。” 有端倪。 却盏微表情变化细渺,被清酒浸染的双眸潋滟着柔意,直勾勾地看着她:“盎盎,你的小算盘快崩我一脸了。” “……” 寻盎镇静自若,“帮你把关啊。你说你选联姻对象这么大的事,选好了才告诉我。” “就是因为朋友太过熟悉,所以想找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却盏记得孟撷说过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她也从没往其他方面想,想多了,很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耐心解释完,她反问她:“按你的想法,如果你被安排联姻,孟撷留给你?” “不要。”寻盎一口拒绝。 “怎么?” “他唏嗯你又唔呐唔……” 声音低得模糊。 以却盏的视角,只以为寻盎在随便咕哝,一个字也没听清。 “盎盎?” 一道男声骤然横插过来,话语里外都是找到人的欣喜,“真的是你盎盎。” 说话间,那声音源头的男人大步流星朝她们走过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寻盎的手,“宝宝,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长时间,见不到你,我都快要急疯了。” “你放开!” 出轨的男人再来舔着脸出现在她面前,寻盎恶心透了,胳膊一扬甩开他的手,“邹齐,你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我报警。” 餐厅是公众场合,场面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不禁惹来其他客人的视线。 窸窣声碎语。 邹齐不想当众成为笑话,低声求她:“盎盎,我的电话和微信你都拉黑了,今天终于找到你,我们回去说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事情我可以慢慢解释的……” “邹齐。” 那天失误要打的人站在眼前晃荡,却盏没那个耐心听他瞎掰扯,“盎盎已经和你分手了,你再纠缠她,要不要我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出轨在先的烂事公之于众?” 对付无理取闹的人,拎着把柄就好,不费事。 和寻盎谈恋爱这两年,邹齐知道却盏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她的这一道威胁,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踩碾,那眼神似冰韧,像是在说:都过来看看这个恬不知耻的跳梁小丑。 他不装了,她看不惯他,他也是一样,“却盏,你别以为我怕你。” “这三个月以来,寻盎对我爱搭不理的,不是你从中教唆是谁啊。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也没想过让你看得惯,你肯定是嫉妒寻盎,因为你自己没有男朋友,就见不得别人感情好是吧?!” “神经病啊邹齐,你胡 说什么!” 寻盎了解邹齐的脾气,性格躁些,真要发起疯来还不知道场面能不能控制住。 她叫来餐厅经理,“这个人有意扰乱公众秩序,赶紧让安保把他轰走。” “欸好好。”急忙赶来的经理大气儿都不敢喘,揣着对讲机命安保现在过来。 动静闹得更大了。 “你有什么证据指责是我?” 却盏不屑嗤声,也不管对方回不回,站起身,“邹齐,我第一次见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出了轨……” 邹齐根本不听,他对却盏态度不满,长时间的蓄压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眼见她要抖出他出轨的事,随手捞过桌面放置的酒杯就往对方身上泼。 却盏下意识侧身。 模糊的余光里,一道高稳的身影及时护在她身前,酒液肆溅,她在他阻挡的绝对安全领域里,安然无恙。 “盏盏,没事吧?”来的人是孟撷。 抬头,她才看清他的全貌。 正式的西装,眉眼凝重,微微喘着气息,稍乱了些,像是风尘仆仆从另一面重要的场合赶过来。 - 闹剧过后,却盏已经到家。 电话那头,寻盎为前男友突然发疯找茬的事情向她道歉,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出了这档子事,她心里过意不去。 “你道什么歉啊。” tag一个起跳跳到她怀里,却盏伸手摸摸它的小脑袋,毛茸茸的,手感软糯糯,不好的心情都被赶走了,“这又不是你的错,别想那么多了。” “远离渣男,重回单身,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11章 “呜呜爱你!” 那三个月,寻盎对邹齐爱搭不理是因为摄影馆的工作忙身,再加上感情过程中确实是有一定的冷淡期,结果这不知名的锅突然甩给了却盏。 不从自身问题找原因,邹齐不是渣男是什么。 “我的小宝贝,来让妈妈看看。”却盏撂下手机,双手抱着小tag来回蹭,“你以后找对象一定不能找这样的知道吗?” “喵~” tag夹着嗓音叫了一声,好像在回复她的话。 “那找什么样的呀?” “当然要找……” “叮咚。” 门铃响起,却盏抱着tag去开门,是孟撷。 “你的东西落在了餐厅,我送过来。”男人将规整理好的东西递给她。 “包上的丝带啊。”却盏自然接下,道了谢。 她刚想侧身让他进门,revival摇着尾巴小跑到他们身边,看到孟撷在这,兴奋地“汪汪”表达心情。 孟撷代养这些小家伙们一个月,已经很了解它们。 见revival这么兴冲冲,他边摸它的脑袋安抚情绪,边问却盏:“你多久没溜它了,它有点着急。” 却盏失笑:“次数是有点屈指可数。” 这几天工作有点忙,下班回家后也只想休息休息充电。 孟撷说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可以一起去外面溜溜小家伙们。 他牵着revival,却盏牵着两只猫猫,三个小家伙见到外面的世界就想着撒欢儿,两人也不知不觉被带到一处广场。 这片空地人少,没有小孩子,于是就放开了绳索让三个小家伙好好地玩。 小家伙们离开绳索立马放飞天性,打滚儿转圈儿的。 “你的衣服怎么样,还能救得回来吗?”却盏问孟撷。 他替她挡的那杯酒是红酒,鲜红的酒液大面积铺满背部,能挽救的可能性应该很小了。 “一件衣服而已,再定制就是了。”孟撷不当回事,也拒绝了她要赔这件衣服的损失。 这件事,却盏挺感谢他的。 如果不是他正好在那家餐厅有场约见客户的饭局,他不会正巧碰到她,更不会替她挡下那杯酒。 她望向前方泛着粼粼波光的人工湖面,故作叹息,“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听此,孟撷低头轻笑:“盏盏。” “嗯?” “其实……” 他们相对注视,面对面,气氛有过一刻的安静。 是那种只属于他们、无外人扰乱的安静。 但这种安静仅仅持续须臾,一消而逝。 孟撷接着下面的话继续说:“其实,你和我不用分得那么清。我们是朋友。” 晚上的风有点大,头发被吹乱,却盏抬手理了理,“朋友也得你来我往的啊。” 提起欠人情,勾起了她下午在rc的回忆,“你也知道,我最讨厌欠人情了。他就是个记仇鬼……!” “谁是记仇鬼?” “还能是谁,谢弦深。” “对了。”却盏忽然想到,“孟撷,你还没跟我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要不说说?” “你想听?” “蛮好奇的,就当听个小故事。” 在和谢弦深遇见认识之前,孟撷听说过这号大人物,京城顶级豪门家族的谢家长子,圈内几乎无人不晓。 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和对立面,源于那场两所知名高校联合举办的历届国际精英投资交易赛事。 赛事参赛人员分成小组式择优评比,谢弦深和孟撷为各校代表人物,不同组,且分别是两组领事。两队从初赛到决赛击败同期跨幅度领先,决赛之际,所有观赛者根据自身立场选择站队,每一场比赛结果公布时,两队实力棋逢对手,伯仲难分。 决胜局,谢弦深所在组队远超完成规定交易额,在市场前景、风险预估、运营策略等全方面评审下斩获冠军。 那场决赛堪称两所高校谁与争锋的“历史性画面”,所有人看到比赛结果的那一刻,万声高呼沸腾。 他们是对手,是敌,却不是友。 也许,以那场比赛为序章,冥冥之中,命运早已既定安排。 “你不会借此嘲笑我吧?” 孟撷很少在任何一场赛事上输,无论是哪方面。 “怎么会。”却盏真就当个小故事来听的,“难怪那时候你说要去美国两个月,原来是去哈佛比赛了。” “比赛前封闭培训一段时间,没来得及告诉你。” 说着,他解锁手机打开相册,这么做没别的目的,只是想让她也多了解一点他的生活,“给你看看我培训时的照片。” 一张张照片翻过,有琐碎趣事、校园景色,却盏看到某张照片的角落竖着一尊伟人铜像,笑意浅浅地告诉孟撷,这尊铜像好眼熟,我记得你学校里也有一样的。 “这是……”她顿住。 照片滑轨到一张大合照,许多陌生面孔,但不知怎么,却盏一眼找到了谢弦深。 孟撷解释,这就是那场比赛结束后的大合照,所有参赛的团队一起。 可,她好像没听到他说话,眸光定格在……那个人身上。 却盏是在看谢弦深。 大学时期身着西装制服的他,和现在的他相比,还挺有反差感的。 有一点一样。 都装,死装死装。 “她在看你。”却盏发现了新的事,提醒孟撷。 照片中,孟撷所在的队伍有两个女学员,其中一位女学员金发碧眼,明蓝色瞳孔碎闪,仿若人间芭比。 她的眼睛在看向她的右边,越过人潮,是孟撷的位置。 “她是和我同组的队员,winni。” 是个漂亮美人。 看孟撷解释慢缓的语速,却盏想,应该不止同组队员这么简单的关系。 她倒也没多问,她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可到底一想,他们是朋友没错,他感情上的事,她好像一次也没问过。 “你家里人不催你啊?” “什么?”孟撷没懂。 却盏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不懂,眼弯浅笑,点明:“催婚。” “有催过。他们倒不是催我赶紧结婚,是催我赶紧谈恋爱。” 孟撷和却盏同岁,大她一个月。 二十六岁没谈过一段恋爱,他的父母还为此苦恼过,自家儿子长得帅、颜值高、多金有钱,谁能想到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居然是零。 他弟弟也是,谈起这个,两兄弟只有被说教的份。 “那谈啊。”却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也确实该谈恋爱了。” “你也催我?”孟撷谐谑。 谈恋爱并非想谈就谈的,双方愿意才行。 而选择,这两个字从来不是被动词,由单向转换成双向也需要时间验证。 “我很喜欢的一幅画。” 却盏静神倾听。 他说,那幅 画是理想主义画家洛德·莱顿的一幅作品,叫《画家的蜜月》,所绘内容是画家与新婚妻子相互偎靠着,妻子很认真地在观察画家作画的过程。 透过画看,画家和妻子的感情一如相恋般幸福甜蜜。 也可以说,这是他所认为的爱情的模样。 “可是,你还没有从起点向前走,怎么能到终点呢?”却盏不太明白。 简意是,他还没有谈过恋爱,又如何到达他所认为的理想爱情境界。 孟撷:“起点和终点,离得应该不远吧。” 这是问句,还是陈述句…… 却盏蹙眉表示疑惑,似懂非懂,一晚上净聊这些乱七八糟的抽象爱情观了。 她就说吧,感情这事儿麻烦得很。 “你的想法你做主。”别人的事情,她不多掺和。 “我给自己定过一个期限,三十岁之前。” 孟撷手掌微曲握成拳,像采访的姿势,也像干杯的手势,“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完成,干个杯?” “当然,干杯。”她信他。 驻足没多长时间,风又变大了,激起湖潮。 “嘶。” 眼眶像是被刺了一下,生疼,却盏立马闭上眼缓解痛觉。 “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风有点大。”不适感默然加剧,她忍不住想揉眼,“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 “没事,缓一会儿就行。” “别动,我看看。” 孟撷圈住却盏的腕不让她揉,越揉,眼睛可能会越疼。 “手放下来。” 他很轻地在引导她,与她的距离慢慢靠近,相隔寸厘,呼吸也不甚清晰。 脚踝处一片柔软扫过,棉花糖似的,却盏唇线微弯,“好痒。” “是tag的尾巴。”他仍是耐心地解释。 她问他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眼睛睁不太开,还是有点疼。 明明很近的距离,他却错失了她的话,屏蔽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看着她。 第12章 眼前的她长发经风拨乱,浸入绯色的眼尾渐渐湮出泪水痕迹,长睫也被染湿。 这滴泪清浅。 他知道,是被痛觉刺引出来的,可是,他的心脏却像一瞬间被烧热了,似乎在与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顽隅抗衡。 “是根睫毛。”他再一次阻止了那个自己,而后用干净的纸巾帮却盏弄好,“现在睁开眼睛看看。” 却盏睁开眼睛,是好多了。 终于重见天光。 然而眼眶仍有点酸涩,泪还不争气地又掉一滴,窘迫得她想笑。 “却盏。” 有人叫她,声音有些熟悉。 循声而望,她看到谢弦深站在街道里侧的浓荫下,离他们不远。 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不同于第一次的语气。 第7章 nacht 小两口闹别扭了。 今天晚上有一场资本议谈的饭局,结束后已是十点一刻。 助理左谦将车开过来,上车前,谢弦深抬腕看了眼时间,这才注意到一件事。 她说的晚上十点之前会发信息告诉他,结果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无。 言而无信。 这是他对她的又一个新印象。 “谢总,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左谦眼力见儿不错,自饭局结束后,他便观察到老板抬腕看时间的次数不下于三次,“您说个地址就好,我送您过去。” 气氛安静。 左谦停顿,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反思的同时又忍不住想,难道老板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 谢弦深阖眸,“直接回公司。” “好的。” 黑银车身稳行驶在宽阔的街道公路,拐进侧弯大约前驱了五百米,视力5.0的左谦注意到前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绿化带草丛里飞跃跳了出来,不怕人,也不怕车,就这么挡住了他们的路。 “怎么回事?” “好像是只猫。”左谦及时刹了车,摁开安全带下去察看什么情况,“谢总,我下去看看。” 他下车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发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原地来回踱步了两下。 听见外来动静,小家伙微蜷着身子以一个警惕的姿态自御,两只眼睛倒亮晶晶地闪,像星星。 一人一猫谁也怕不谁地对视着,左谦试图和小猫讲道理,“猫猫,马路上太危险了,不能乱跑。听叔叔的话去那边好不好,那边。” 他指的方向是猫猫跳出来的草丛方向,意思是让它去找它的主人。 然而小猫听不懂人类语言,仍是歪头看着他,左谦一时劝不动,叹了口气。 “喵——” 拖着尾音叫了一声,小猫快速地跑向车头位置,没等左谦反应回神的瞬间,它已经跳到车身前方的机舱盖上,四只小小的猫爪踩在冰冷的机械表面,向前一步,又一步。 动物的叫声隔车窗模糊传来,声闷,谢弦深听闻而视。 只见那小猫似是“赖”在了机舱盖上,它的毛发全黑,像与黑夜融为一体,眼睛灵动,且一直盯着他看。 猫的脖颈上绕着个项圈薄片,薄片轻轻巧巧地坠下来,平面被光折射,是一串字母,nacht。 nacht,德语——夜。 是只有主人的猫。 对视对峙战僵持了一会儿,“咔”的一声,车门被打开。 从男人下车到走至它面前,nacht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的行步移动,他离它远了,它就跳下来,继续喵。 小家伙甚至主动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凑近他的裤腿嗅了嗅,确定什么般,折身带他引路,而且还一步三回头,看他有没有跟在自己后面。 “谢总……” “你先在这等等。” 动物通灵性,也不知道他遇见这只猫是否称得上巧合,他倒看看它要带他去哪儿。 绿化带的另侧是道小路石阶,一路沿下,nacht在前面走,还是一步三回头,见他跟上来了才继续向前开路。 等行至小路尽头,谢弦深顿刻片息。 路边尽头是一处视野开阔的广场,广场周边没有其他人,仅一男一女相对站立,男人捧着女人的脸,两道影子重叠在一起,像极了接吻。 夜变暗,本辨不真切,但细看那两道身影—— 不陌生,原来是熟人。 “却盏。” 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和她白天听过的那道无异。 是谢弦深。 他站在浓绿树荫下,密叶笼罩而形的淡影或明或暗落在他身侧,人看得过分清楚,眸色也冷沉。 心忽然蹴震了一记。 眼睛的不适感抹去,视线恢复,却盏的第一反应是,谢弦深怎么会在这,他是有意跟踪她吗? 看样子,应该不是。 她对他出现在此感到疑惑,“你怎么在这?” 谢弦深朝两人的方向走过,在他脚边,nacht跟着他的步子一步一步也走了过来。 见到nacht,却盏愈发不解这小家伙怎么跑到他身边了,一人一猫在直观上有个相同点,都是深重色系,给她一种错觉,特别像是一个阵营的。 “这是你的猫吧。管好,别随便到马路上碰瓷。” 男人对她的问题并未略过,而是针对那句话答非所问:“打扰你们了?” 打扰你们暧昧了,还是,打扰你们接吻了。 却盏一瞬捕捉到这句话的内里意思,想开口时,孟撷替她解释:“小家伙们想出来玩,我和盏盏……” 话止半句,谢弦深声沉,不留情面:“我在和她说话。” 空气被静滞,微风扫过耳畔的声音更加清晰。 “谢先生,孟撷是我的朋友,麻烦你尊重他。” 却盏直迎谢弦深冷淡平静的眼睛,她从来不怕谁,更不怕他,“我们在协议上已经达成一致,明确表明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至于我和我的朋友为什么在这,没必要向你解释吧。” “你解释了,我也没兴趣听。”谢弦深故意噎了她一下,顺便提醒:“却盏,感情上的那条要求,我问过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感情上,她说,现在和未来都不向往。 无论婚前婚后,她都是单身,而他也只是她名义上的爱人。 她本就不对感情有任何期待,她要自由,要财、权、势,感情是她最嗤之以鼻的东西。 今天这样的场 景,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不在意,她和孟撷是朋友,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 “还有,你迟约了。” 男人提腕,骨感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腕间表盘,“我记得我们见面前,你说过你的时间观念一直很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话说完,他的视线移到她身上。 对视之际,目光于她的眼尾稍作停留,长睫泛湿,她哭过。 谢弦深的这一道提醒,像是给她的失误定罪。 “今天晚上十点之前,我发给你。”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话是自己说的,约没按时履行,却盏哽住话,好像失去了辩解的权利。 但她聪明,懂得如何把对自己的不利换位。 “哦,可能发错人了。谢先生的聊天框在下面,不怎么显眼,容易找混。” 她到底发没发消息,谢弦深知情。 小把戏而已,他也懒得拆穿。 离开之前,nacht察觉到他要走,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又喵喵了两声。 明显不希望他走的样子。 叛变小鬼。 却盏在心里数落nacht,不站在她这边就算了,还和谢弦深一队。 “你的猫有点瘦。” 谢弦深客观评价,“养猫这件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 nacht再想跟着他离开,却盏反应迅速地先一步捉住小家伙的身子,再抬眼,他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在说她养猫不专业。 因为她内涵他的聊天框不显眼是吧。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现在她要计较的是这只小鬼,放开绳索让它好好地玩,结果自己大摇大摆跑到马路上,万一出事情了怎么办。 “nacht,你今天很不乖,妈妈罚你今天晚上不许加餐。” 却盏点了点小家伙的脑门,假意生气。 “盏盏。”孟撷不清楚两人说的迟约是什么,问却盏:“他,什么意思?” 却盏大致说了下事情经过,说会在今天晚上十点之前发信息告诉谢弦深自己父母的喜好,但忙里忙外忘了这件事,她说那句发错人了,其实根本没发。 呛人,她也会。 “nacht怎么老是想着跟他啊,明明是我的猫猫。”却盏哼了一声,继续rua小家伙以作“惩罚”。 小家伙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又是蹭她,又是贴她,抱着她的脖颈不松开。 夹子音叫得格外细。 “动物的嗅觉很灵敏,可能……” 孟撷解释,但却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后面说的话,她没听到。 第13章 她想到和谢弦深见面的那天晚上,回到家,以往不太黏她的nacht主动蹭自己求贴贴。 tag和nacht这两个小家伙,通常是tag黏她多一点。那天,nacht从客厅黏到卧室,几乎她去哪儿,它跟着她到哪儿。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换了香水的缘故,nacht喜欢这个味道。 现在她断论,应该是喜欢他身上的檀木香。 孟撷偏头看她,停顿。 她在想什么,他不知道。 只是彼时,他尤为记得她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这场联姻里,谢弦深是她认为的、最合适的人选。 - 周末,上午八点左右,寻盎来了通电话。 “真不用我陪着你?” 得知却盏今天要去医院做婚前检查,在检查之前,她打了个电话问她:“今天不是周末吗,我刚好有时间。” 这个点,却盏还在家挑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前段时间不是为摄影展的事忙前忙后吗,周末不上班就不折腾你了,好好在家休息。” “你怎么这么爱我啊。” 严格来说,却盏和寻盎是互钓,但现在,寻盎被她钓得心里暗爽:“要我说,你选联姻对象就该选我,不然才不会让谢弦深得了空子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嘴甜的像抹了蜜似的。” 寻盎笑,又一叹气:“你不折腾我,有的是人折腾我。” 因为和邹齐分手的事情闹得动静不小,这人能折腾,一来二去之下惊动了寻盎的父母。 两位长辈的观念比较保守,一开始觉得邹齐人不错,是女儿终身伴侣的合适人选,结果事与愿违,现在分了手,催婚压力就转到了寻盎身上,再加上工作方面有位合作的客户特别难缠,双重压力之下,寻盎感到身心俱疲。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我俩去酒吧逍遥快活。你一定要陪我去。” 却盏能理解寻盎的心情。 她在想,如果自己的父母没有那么开明、也不会以爱之名束缚她的自由,二十六岁的年龄,是不是也要面临家庭催婚。 意识陷入深凝,一段手机铃声倏然斩断却盏的思绪。 是部门下属。 “却总,我这边刚收到encre系列产品代言人发来的解约合同。不清楚对方的想法是什么,明明合作合同已经在双方达成共识的前提下签订完成,现在对方却突然提出解约。” “把对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却盏遇事冷静自持,出现问题先找根源。 encre系列是rokori近期开创的新产品系列,系列产品包含时装、皮具、香水、彩妆、珠宝。在产品发布之前,包括代言、杂志刊物、联名等等的商务合作都在提前稳步推进,现在还没等到产品宣发,代言人这一板块却出了问题。 系列首批新品已签订合作的这位代言人是娱乐圈知名女星,咖位颇高,倘若合作中断,在规定时间内再找寻同咖位的公众人物,一定程度上难度攀了不止一个层次。 经纪人:“却总,当面聊吧,我给您发个地址。” 对方发来的地址是一家私密性很高的咖啡厅,却盏赴约,上楼前注意了下时间。 大概还有一个小时,谈完事情到医院应该不迟。 “却总,这里。”经纪人抬手示意。 两人谈话间,却盏观察很细心,她能听得出来经纪人也很惋惜这场和rokori合作的终止,虽然只对代言人提出解约的原因道了只言片语,但潜意思是什么,她明白了。 女星怀孕,因为是高龄产妇,几次备孕无果,男方父母特别重视这个未降生的新生儿,靠势力介入强制划断女星的所有商务工作。 早在几年前女星和丈夫同框出席活动的时候,女方诉说从默默无名的小演员拼到现在的道路充满坎坷,丈夫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让妻子为了家庭放弃自身事业。 却盏轻淡地笑了一声。 真讽刺啊。 婚姻到底给女性带来了什么。 经纪人知晓人情世故,路不能做绝,她为却盏推荐了一位新的女星,也是他们公司旗下的。 “却总,违约金我们公司会照付。如果后续新的工作可以顺利开展,请联系我。” “好,您慢走。” 经纪人另外推荐的女星照片躺放在桌面,却盏定睛看过去。 金长发顺柔,白肤若脂,面孔很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思忖片刻,碎片化的记忆被重新拼凑完整,她好像在孟撷手机上的那张大合照见过。 winni。 - 再次赶往医院,许是运气不太好,一路上接连碰到了三个红灯。 差点迟到。 却盏进入医院大门的步子有些急,低下视线看手机时间没注意前面,不小心撞到了与她相对方向的人。 “咔嗒——” 有什么东西掉了,骨碌碌滚到她脚边。 “抱歉。”她是跑过来的,喘息声不太平稳,看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归还给对方,“你的东西。” 是把柯尼塞格的车钥匙。 “谢谢。” 淡冷的两个字,语气倒不像是生人勿近,带了点傲然。 声音……她说不上来,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又不是谢弦深的声音。 却盏抬头。 对方的声音偏冷,长相也是。 眼眸狭长而深隽,五官立体,左耳耳骨刺戴一枚银钻耳钉,痞帅不羁,有种张扬但恰到好处的野感。 归还过东西之后,时间快要赶不上,却盏没多思什么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她离开之时被带动的长发弧度飘斜,正好擦过男人的指尖。 触觉细微,他似有所感 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 终于到指定科室地点,却盏气息不稳地喘着气,靠墙站立缓冲。 谢弦深早已在此等候。 “再晚来五秒钟,你就迟到了。” 不疾不徐的语气,太像审判者。 却盏没理他。 沉在胸腔的冷气混成一团,缓了半分钟才勉强渡过来。能开口说话之际,她的眼睫和声调都泛着密微的抖,太缺水了:“有水吗?” “检查中包含抽血,必须空腹。” 他低睫,提醒只是看似好意而已:“却盏,别告诉我你不懂这点常识。” 谢弦深,你他妈的…… 想骂人都没力气。 婚检项目不算太多,进行到抽血,却盏坐在椅凳上单手挽衬衫袖。 一只手挽袖子多少有点不便,窗口对面的医生看不下去了,开玩笑的调侃,对谢弦深说:“帮帮你女朋友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枪打在了却盏身上。 脊背僵得厉害。 完全动不了,呼吸也由沉变轻。 直至视野里出现那只男人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却盏猛地拽回意识,手臂一斜刚好撇开他:“不用,我自己来。” 身为旁人的医生看不太懂,他们约的是婚检没错啊。 随后又明白:小两口闹别扭了。 整理好衣服,却盏将胳膊平放在台面上,医生摆齐抽血用到的医疗设备,下一步消毒,扎针。 她不怕疼,但看到鲜红的血液随引管汇集越聚越多,透明器皿一点点上注。 赤红色更艳、更浓,也更加唤醒尘封在心底的恐惧。 眩晕感失重袭临。 “不要。” 她话音很小,颈间冒出细汗,在害怕,本能指引她一定要抓住可以脱险的求生依靠。 手心温度逐渐回温,却盏才努力将波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她没意识到,她抓住的是谢弦深的手。 甚至,在理智还未归弦的情况下,身子卸力倾靠过去,偏头抵在了他的手背。 谢弦深落眸,她好像真的吓到了。 晕血? 她的手指攥得紧,骨节发白,而且,手很冷。 抽完血,医生利落在针口处贴上止血贴,告诉却盏已经抽血完毕,聊天般又问:“小姑娘晕血吗?” 却盏的情绪还跌在恐惧里,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被屏绝。 听到这话,谢弦深反笑。 她才不算什么小姑娘,性子烈得比猫还会呛人。 “你还要牵多久?” 头顶降来男人的声音,却盏闻言抬眸,一开始不理解谢弦深的意思,后面才发现,她……她居然牵着他的手! 真是疯了。 却盏一秒撒开,手的温度瞬间回旋凉意。 她也不对自己的奇怪行为做什么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晕血的话可以先坐旁边休息休息,缓缓神。”医生说。 她不是晕血,只是…… 无用的话,却盏不想多作辩解。 婚检列表中,除抽血外都是单人检查,所有检查进行完,却盏从科室出来,在长廊拐角看到了谢弦深。 第14章 她看着他的身影,也向他一步步走过去。 同时,她也很不理解,为什么在抽血的时候会因为害怕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想来想去想得心烦,她从来没和一个陌生男人有过肢体上的接触。 却盏走到他身边,谢弦深刚好打完电话。 他说:“检查结果三天后出来。” 却盏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听没听清他说什么。 谢弦深看出来了,她抽血时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 那次见面时也是,眼睛一直盯着那团火,像是失去了所有反应和行动能力。 “却盏。” “嗯?” 这次没炸毛,不呛人了。 “你安排这次婚检有什么目的?” 却盏清醒了,几乎一秒钟联想到寻盎对她说的:“在别人看来,说不定对方还以为你要下定决心跟他共度余生呢。” 谢弦深不会真这么想吧。 不可能。 这场联姻是以什么为起点,他们都深知、并且很清楚。 清楚还问,他果然有病。 “我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了了一句,却盏也没再多说。 “呀,好巧!” 话止的下一秒,在他们前方,一位身穿灰呢大衣的女人大概是看到了熟人,对他们的方向惊喜打招呼。 因为没说名字,却盏以为她并不是在跟他们对话,她也没认出来对方是谁。 但—— 女人走了过来,手臂扬展向她伸出手,姿态大方,漾起的笑容也清甜:“你好啊却盏,我是winni。” winni,是那个她在大合照上见过的人。 却盏不清楚对方怎么认识她的,可能,孟撷跟她提起过。而她和她并无交集,这道招呼很像一个旋钮,把她们互为错框的两个世界移平合缝。 “不好意思,我们好像不熟。” 她握没握手,winni并不在意,收回胳膊保持礼貌微笑:“没关系,现在认识了啊。” “你和孟撷是朋友,我常听他提起过你。” winni的中文非常流利,话是盯着却盏说的,眼神直视且禁锢着她,语气逐帧加重:“但你应该知道一点,无论是再好的朋友,也要和别人的男朋友适当保持距离。” “做第三者很光彩吗?” winni表面和她刻意套近距离,实则是找准机会挑衅。 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却盏,虽说两人不是初次见面,但却是她第一次与她正面对立,她选择明牌,没什么好伪装的。 一番话的头尾似是而非,却盏听得云里雾里。 她反而想弄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第三者。 信息量过大,却盏反应力怠慢了些,理清事态本身欲想开口驳辩,却听到她身旁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 语线沉而冷,字字透浸压迫与凉意,似如审判。 “造谣统属诽谤罪,注意你的言辞。” 第8章 nacht 亲密暧昧。 winni定神,是她疏忽了,原来这里还有一位权势滔天的主儿。 “谢总?” 女人视线一仰一平先后看了他们两眼,含笑着:“您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啊,平时也不见谢总有意护着谁。” 平时? 却盏抓住关键词,她的意思是,他们认识,而且关系圈层有交集。 她长睫颤了颤,不动声色观察谢弦深。 他没什么表情,反而讥诮地嗤了声,很淡的语气,“我和你的关系没那么熟。” “谢总哪儿的话啊。”winni迅速接住话,眼尾浅挑看向却盏,“我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对方故作柔态,可惜却盏不吃这套。 “既然你没觉得自己说错,那就再说一遍吧。” 却盏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听筒对着winni,见对方神情快速闪过一丝停顿,她再度扬手提醒:“说啊,我会把你对我说的话全都录下来。清者自清,你造谣我是第三者,我也可以把你送上法庭。” “我不怕事儿。” 不利局势瞬间对调。 winni一下子僵住了,唇角轻微的颤抖在暴露她内心的心境。 眼前的两人,身形和骨相皆优越非凡,甚至,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如出一辙,眸端睨视,上位者姿态。 “下次再会吧却小姐。” 她其实留有后手,不会傻到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 encre系列的代言需要另选定人,忙完婚检的事,却盏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上午在咖啡厅,经纪人推荐给她新的女星是winni,再次打量这张照片,她推向对面,“这张照片拿走吧,我会重新再选encre系列的新代言人。” 下属谨遵上司命令,多嘴了句:“却总,您是不是也觉得,winni的形象不太符合我们对代言人的要求?” encre系列译为‘水墨系列’,在设计和元素等方面,指在将东方的复雅神韵和西方的文艺浪漫相结合,从而进行大胆创新,品牌旗下的任何一项类型产品着重突出两者特色,所以,代言人这一板块不能马虎,选定的人要看气质是否能驾驭encre系列。 他们需要的代言人是端庄、高雅的,而不是流量时代捧出来的清一色颜值小生。 却盏让下属继续汇总档期与咖位 都符合代言人标准的女星,她自己也是同样赶工作进度,一直忙到晚上才稍作休息。 关了静音,提示框弹出孟撷发来的微信。 是下午一点发的,但因为她工作忙起来没点开看,时间相隔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孟撷:【winni找过你了?】 freiheit:【嗯。】 孟撷秒回:【怎么这么长时间回消息,生气了吗?】 却盏猜孟撷既然知道winni找了她,应该也知道对方找她说了什么。 她现在刚忙完工作,身心都很累,累到字都懒得打了,切到说话框按住回了条语音,无奈又有点有气无力:“忙工作啊哥哥。” 说完就躺在靠椅上凝目休息了。 什么也没想。 回复后,孟撷没发消息,而是给却盏打过来了电话,她接下:“怎么了?” “什么工作把你累成这样,要劳逸结合。” 听孟撷的声音渡着笑,仔细听的话实在太明显,他明明知道她的工作是什么,还明知故问。 却盏心里不太平衡,“孟撷,你如果不解释清楚winni今天上午为什么对我说那样的话,以后我让revival见你一次咬你一次。” 她才不想被莫名其妙扣上第三者的帽子。 也就是带着这口顺不下的气儿,一下午从里忙到外没看一眼手机,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地响。 开车出公司的时候,也根本没意识到时速过快。 经过一道直行街口,凭车身色调和车牌,谢弦深在另一侧街道目视那辆阿斯顿马丁飞速驶离,他认出了那辆车。 看她那架势像是要去跟人打一场。 点开微信,谢弦深大致在消息列表里扫了眼,第一列页面没有她。 唇角轻提,他继续往下滑。 她的聊天框也挺靠后的。 …… “你晚上没什么工作吧?” 却盏来到餐厅贵宾区,一眼看到紧邻窗边位置的孟撷。走到桌旁,她把包放在身边的座位,后靠搭腿:“有工作也没关系,解释完,我放你走人。” “还在生气?”孟撷看却盏故意偏头不看他,她的气还没消下来。 “先喝点你喜欢的青提汁。” 男人把盛有七分满的青提汁放在却盏面前,她喜欢这个品牌的青提汁,他记着,温度也是常温。 “孟撷!” 却盏细眉浅蹙,声音并不大。 他又是说解释又是给青提汁的,这是提前先抑后扬做铺垫吗? 说到底,孟撷和winni的相识始于那场两所高校历届举办的投资赛事,他身为组内领队,她也只是队里其中一个的组员,他们不同专业,也不同院区。 在比赛期间,winni就对孟撷产生了情感情愫,但她没表明,赛事结束后归校,winni的第二学位专业与孟撷的专业同时间同课,时间一长便互相认识,渐渐成为了朋友。 有次,winni受到前男友的骚扰,拜托孟撷假扮她的男朋友让前男友明白事态知难而退,这个忙,出于情谊,孟撷选择了帮她,然而戏演完之后,winni却以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不想放他走,在她看来,他就是她的男朋友,实则这道关系是单向而并非成立。 他回国发展事业,她也跟着他回国并定居。 定居的第一年,星探看中了winni成功让她入门万创娱乐旗下,因自身颜值混血感突出,这些年,winni参与演出的电视剧和电影等作品随着热度上升将她从幕后逐步推向大众视野,咖位也从不知名的十八线演员捧到了二线。 “她今天刚跟我说,结束取景的电影拍摄后身体不舒服,去了医院碰到了你。” 第15章 解释完,孟撷抬目,现在,她的情绪平稳了许多,“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却盏望着窗外夜景,声音飘然:“可惜了,没把她说的话录下来。” “现在还生气吗?” “切。” 却盏喝了一口青提汁,“你问清楚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第三者这么一顶帽子甩给我,我能开心?” “她知道我们是朋友。”孟撷说:“我也不清楚她今天为什么这样做。你放心,我肯定会问她。” 却盏继续看向窗外,正前方一幢楼厦正在闪烁的led大屏换了画面。 长宽屏幕里齐站三四个人,于c位的少年一身灰黑色干净休闲装,身段劲瘦挺拔,银链叠加朋克金属的配饰不显过分张扬,但拽感满分。 他斜挎着一把电音吉他,现场律动完全被他所掌控,音感躁耳沸腾,台下观众手持荧光棒摇摆挥舞,放声尖叫大喊着他的名字。 却盏之所以看得认真,是因为屏幕中的少年,正是她在医院不小心撞到的人。 “你在看他吗?” 听到孟撷的声音,却盏敛神回头,想再喝些青提汁,他又说:“他是我弟弟。” 她顿住,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朋友,还没听他说起过自己还有个弟弟。 却盏问:“亲的?” “当然,他叫孟烨。” 孟家有三个子女,长子孟撷,次子孟烨,小女儿孟媞允。 在孟撷六岁之后、十二岁之前,他们一家在美国定居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他十二岁之后,孟烨选择留在美国继续读书,直到今年三月初才回国,目前经营一家酒吧,和志同道合的朋友组了个乐队闯出些名气。 “那他……” 却盏话及唇边,音轻未落,一道男音喊了声“哥”。 是孟烨,正谈论着人就恰巧碰到了。 在少年身边拥簇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大概是朋友聚会,他对他们说了什么,一行人打了道招呼先行离开。 孟烨往他们这边走。 距离拉近,眼前的这个人,就好像从播放的大屏里硬生生被推到了现实。 五官颜值无可挑剔,标准的男团出道脸。 却盏不认识孟烨,孟撷做中间介绍人,“这位是却盏,我的朋友。” “孟烨,我弟弟。” “你好。”孟烨主动伸出手,“我们今天见过。” 手掌相握的那一瞬,却盏眼睫很轻地发颤一记,他的手很凉。 “你好。” “我能坐在这儿吗?”孟烨指的是却盏身旁的座位,而那个位置被她放了包包。 “可以。” 却盏伸手想把包拿过来,胳膊越过去,可比她先一步帮她拿包的是孟烨,他们两人的手也再一次产生了肢体接触。 一秒钟,她接过包,那道感觉消失了。 孟撷在对面观察到这个不惹眼的细节。 在他的印象中,孟烨从没和异性主动接触过,他们手碰到的那一秒钟,明明只是一秒钟,他却似有觉察到什么。 简单聊了会儿天,孟烨知道却盏是他哥的朋友,见了面,基本礼貌当然得有。他问她该以什么称呼她,却盏猜测:“你应该比我小吧,我和你哥同岁。” 孟烨:“嗯,比我哥小三岁。那我叫你盏盏姐?” 却盏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姐姐,听着挺顺口。 话题捎带转过,孟撷问到孟烨酒吧的经营怎么样,孟烨说还可以。 “你自己经营的酒吧吗?”却盏有了点兴趣,纯属好奇。 “不是,有合伙人。” “酒吧名叫什么?” “清霭。”孟烨解释名字含义,清霭,也可以理解成清除坏的心情,释放天性缓解压力。 他们说话间,孟撷眼底的不明情绪,他抬眸看到了,没说什么,压睫看向却盏发出邀约:“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清霭,我请客。” “请客不用,我可以去捧个场。” 看着他们联系方式添加成功,说不清似的,孟撷总感觉心脏淌过一阵难以言说的涩感。 这种感觉,很像嫉妒。 - 三天后,婚检报告出来,却盏在自己房间里翻看着那几张纸页。 “叩叩。” 门外,白兮缦敲了两下门。 “请进。” 推开门,却盏看到来的人是白女士,“妈,怎么了?” 女儿在其他小区有自己的住处,平常忙工作不怎么回年颐溪园 ,这次回来,是她和丈夫安排的见家长环节。 从确定联姻到现在,也该见见双方家长了。 对于见家长,谢家那边提出,先让长子谢弦深登门拜访,随后双方家长再正式约席会面。 却盏知道这件事,白女士过来估计是问她的。 “还差半个小时呢。”她在家里最受宠,开玩笑也不拘谨,“妈,您看着怎么比我还紧张。” “我哪里紧张了。”白兮缦视线落下,桌面错乱散着的纸有一张快掉了,她往里推了推,“这是什么?” 却盏怔愣,下意识想说‘婚检报告’,话一拐改成了:“没什么,体检报告。” 房间里留不得,再待下去白女士该详细看那份报告了,她忙起身半推半搡着母亲出去,问外婆呢,白兮缦眼睛弯弯笑着,假意埋怨她现在才惦记起来外婆:“在前花园看她最喜欢的西府海棠呢。快去陪陪她。” 却盏来到前花园,小老太太正俯身观赏簇拥青绿的西府海棠。 她轻轻将羊绒披肩披在叶女士身上,“冷吗外婆,您身子怕寒,别冻着。” “不冷不冷,都入春一段时间了。” 叶簪琳牵着却盏的手,手心温度暖烫,拉着她看这些争相含苞的西府海棠,柔声笑语。 “花要开了是不是很开心呀?”外婆开心,她也就开心。 “我今天开心不是因为花儿要开。这个点,外孙女婿快到了吧?” 却盏无话。 他们还……没领证,外婆连外孙女婿都叫上了。 思及此,别墅门前的路轧过一阵车声闷鸣,因为门开着,视线不受盲区阻挡,却盏能从里面看到外面。 数辆黑色豪车先后驶过,随后抵达指定地点停刹。 出了门,她看向自己右手边,谢弦深站在最前面的车身侧方,各辆车里的随从一个个探身下车,左谦在安排他们把车上承载的物品小心卸下来。 比预计整点提前了十五分钟。 时间观念还可以。 父亲却朔和母亲白兮缦也出了门迎接客人。 却盏站在原地,后知才感觉到外婆挽住了她的胳膊,小老太太笑言:“走啊盏盏,人来了。” 一阵礼貌寒暄后,却朔和白兮缦说人来就行,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是挺多东西,却盏一眼扫过去,名品红酒、知名茶叶、高档茶具、上好的人参礼盒、瓷器艺术品等等。 特别像提亲。 长辈先进门,却盏特意走在后面。 她压低声音对谢弦深说:“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吗?搞那么大阵仗。” “不是你发给我的吗?”男人反问。 她发给了他好多,父亲喜欢什么茶叶,母亲喜欢什么瓷器,从头到尾列举了一系列市面上难以买到的东西。 对,她就是故意的,他让她发来长辈的喜好,她才不会这么老实。 但眼前的情况在跟她说,他都做到了。 “……” 她觉得他是在跟她耀武扬威,和挑衅无差——你的小把戏就这点能耐? 谢弦深的敏锐力不止体现在这方面,在和长辈们交谈的时候,答复得体有礼、进退有度。 却朔喜茶,谈到什么品种的茶叶,尽管他对茶品种的领域了解知悉,但也保持听者角度不做论判,待长辈说完再表达自己的一些见解,只正不负。 一番谈话下来,场面其乐融融,小老太太也露出欣慰的笑。 却盏作为她老人家的外孙女,自然能解读。 她对这个“外孙女婿”挺满意。 “弦深。”叶簪琳辨人细致,她目光看着谢弦深,手盖着却盏的手缓缓拍了两下,“我知道你工作有些忙,但今后你和盏盏走到一起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却盏倏然眼眶一酸,心也跳得厉害。 外婆的手盖在她的手上,那双手,肤面钉上了岁月难消的痕迹,褶皱蜿蜒,仿若枯涸的湖面。 但很温暖,特别特别温暖。 她看向谢弦深。 两人对视一眼,他颔首:“会的,您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叶簪琳笑了,又说到却盏小时候参加某届奥数比赛得了冠军的事,她偏身,“盏盏,你去把你那张获奖的照片拿过来,我让弦深看看,让他多了解了解你。” 第16章 后辈哪怕是很小的一次成就,长辈也尤为牵挂在心里。 “外婆,不用了吧……”却盏左右为难。 她才不会让谢弦深看到她小时候的样子,想都别想。 “那我上去拿。” “我去我去,外婆您坐下。”老人家上下楼梯不方便,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却盏上楼,折步走到自己的房间,她侧身刚想开门,楼梯间渐现的一道身影撇走她的注意力,“你怎么上来了?” “外婆让我上来的。”谢弦深回。 “你不能叫外婆。” 却盏一板一眼,她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定令。 ‘外婆’两个字是他能叫的吗。 谢弦深觉得好笑,墨眸轻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给个称呼?” 她卡住,彼时站定的位置刚好可以将楼下客厅的场景一并揽眼,跃层式,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在长辈的视野里。 “演戏而已,什么称呼重要吗?” 他抬腿向前迈一步阶梯,语调平然到没有丝毫波澜:“却盏,如果你因为这件小事跟我耗下去,说不好会引起疑心。” 外婆回眸而望,眼睛仍是弯着。 她让谢弦深上去表意是让他帮她找东西,其实是为了给两个年轻人腾出单独的空间,见他们停在房间门口,叶女士侧头,像是无声询问。 “进来。”她是不情愿,可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 关上门太奇怪,保持开着。 却盏在书架一一翻找外婆说的那张照片,她虽然背对着谢弦深,也不忘警示:“你就站在那别动,不许再往前一厘米。”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第一次有异性闯入她的私人领域。 很奇怪的感觉,也让她很不舒服。 谢弦深哂笑,他稀罕? 男人站在门口侧方的位置,半倚半靠,避开了长辈视野,左手边是一张极简风格的书桌,桌面的小物件摆放、纸张、明信片、盲盒…… 杂乱无章。 房间看着算是有序,桌面却这么乱。 那些摆放的小物件、盲盒之类的,大多数是二次元,和她在外的形象不太相符。 谢弦深视线递向却盏,她还在找东西,下一秒转过身,也恰时在这一刻,她撞入他的眸子。 对视猝不及防。 她折眉,“看什么。” 找了一段时间也没找到,语气带走耐心,扎刺似的。 “照你这样收拾东西,找不找到没什么两样。”她的刺,他回给她。 “你闭嘴。” 却盏漏了一个地方,那张放置婚检报告的桌子还没找,几层搭建的简易书架也静放着三四张相框照片。 “这张?” 在她要去往桌子那边之前,谢弦深示意。 还真让他找到了。 手里托着那张相框照片,沾了点尘,却盏抽了两张纸擦干净。 相框的玻璃面恢复如新,透明镜面中,倒映她此时落眸的面容,还有,越来越向她靠近的、他的身影。 她的意识暂未跳转回神,那道颀长淡影已经倾身向自己覆压过来。 “你干什么?” 却盏不明所以,薄背与桌边紧触,下意识靠后反而遭到斥力相抵,木板的坚硬一瞬间没入脊骨,生疼。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反抗,脑中弦断,空白到思想和行动都清零。 距离轴心慢慢缩短拉近,直到濒临极致点才声停,他的西装面料轻轻擦过她的外套晶扣,触感细微,一点即离。 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檀木香,很浅的味道。 血液因子却循序持温。 他们的姿势外看很是亲密暧昧,像接吻,但不是。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谢弦深反握话语权,靠近的目的性也明确,拿过那张他的婚检报告,右下角的签字处,也是他的字迹。 检查完现签的,落印署名。 “报告结果要相互知情,这个我知道。”他眸底浮起的情绪不明,长指敲点在署名下方一寸,“却盏,你在我的名字下面画这么多横线,解释一下什么意思。” 目光相迎,她心跳 忽降。 突然有种秘密被当众揭开的感觉。 第9章 nacht 领证,他主动靠向她。…… 名字下方,几条横线着笔度重,头尾交错胡乱画了一遭,像极了带着宣泄的心情。 如果真的是宣泄舒气,可为什么,那几道看不出行迹规律的墨深笔线丝毫未染到他的名字,而且,她在名字旁边还打了个小小对勾。 “你说,什么意思。” 谢弦深与却盏视线正对,他身量处上风,也处上位,看她的眼神居高临下,在逼她说出来是什么原因。 却盏低眸,掌心撑在桌边沿缘稳住身子,面不改色道:“谢弦深,你越界了。” 她说了,就让他站在原地别动,不许再往前一厘米。 他偏无视她的话,往前走了一步,现在这个距离,越界十厘米都不止。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说了,他就要照做吗? “那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呢。”脊背处生的疼,却盏完全感受不到了,笑意侃谑:“几道线罢了,画了能怎么样?仅凭在你名字下面添的这些线又能说明什么。” “谢弦深,你别太自恋行吗。” 却盏在心里后悔为什么要画那几道线,谁让字控的她看到他写的字没忍住画了几笔。 他的字是好看,遒劲有道,轻重适宜,对比她的简直好太多了,也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字。 她喜欢他的字,但这点她永远也不会说。 更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 双方家长正式会面是在一所国际厅宴,京城地标性的建筑,宏伟气派,地方私密性好,也难定。 不过再难定的地方,在权财面前皆为空谈,一句话足够。 长子联姻,这场见面不止有父母,祖辈必然也会来坐镇。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总而言之一下子要见谢家这么多人,却盏还是紧张伏了心。 手机震一下,她收到寻盎发的微信:【到双方家长见面了没,怎么样啊,紧不紧张?】 紧张。 却盏抬手敲字,她紧张归紧张,并不想让缺点外露。 freiheit:【还行吧,现在刚入厅。】 刚回完寻盎的消息,孟撷的聊天框也在这一刻冒出红色角标:【见面之后,要不要带你去外面兜风缓解一下心情?】 却盏有些犹豫,这场见面,说到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想回复之际,身旁兀自一道声音截走她的思绪,两个字,又淡又冷:“看路。” 差点撞到前方摆放的大型观赏花瓶。 步子没站稳,谢弦深及时揽住她。 她的手机屏幕发亮,他大致看到了一言两字,直至他们的肢体接触再次被破开,他才开口:“一心二用可不是什么好事。” “……” 不就是没看路吗,这也要阴阳一句是吧。 父母和外婆就在前面走着,说话声音大了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却盏放弃了驳辩。 冷哼一声。 她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不看消息,也是对长辈们的尊重。 拐了两三道路,最前方是一间门口向南的包厢。 站于门侧两旁的服务生远见人来,齐力拉开正门,瞬时,厢内陈设全然收录入眼。 包厢正高宽亮,窗明几净,青瓷水榭对称伫放尽显端庄雅致,山河墨画挂壁,灯华满盏,中式美学古香而美奂。 于西北侧位置的老先生先起身,其余人也随跟照做。 却盏进门,眼前场景一移而过,只单论谢家大概在场七八余人,面孔生疏,她一个也不认识。 也是通过长辈们相互介绍才得知。 老先生是谢家祖父,在他身侧低簪挽髻且从容优雅的女士是谢家祖母,再之是谢父、谢母,年轻人中有一男两女,分别是谢家次子谢澈,和谢家双生姐妹,谢聆、谢听。 却盏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原来是双生。 人要说长相是一样,但这对双生姐妹中,一个人有一个看她的眼神。 右边这位眉眼纯善,却盏与她的视线对上时,对方很大方地回给她一个微笑;而左边这位冷眉冷眸,笑就更别提了,表情倒是没有不耐,就是一个正眼也没分给她。 “谢聆。” 站她身旁的男人应该是谢家次子谢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似乎在提醒她注意场合,别摆着个脸色。 这下却盏分清了,她是谢聆,右边这位则是谢听。 入座时,却盏本想和外婆坐在一起,但长辈们的位置有规矩,祖辈、父辈、晚辈依次坐席,她被安排在了谢弦深身边。 “……” 不过好在母亲在身旁,她可以和白女士说说话。 第17章 席入半程,长辈问到却盏什么,她就答什么,不失礼貌尊重。 家世背景这些问得并不多,双方都已经知晓,话题的中心点更侧重于她和谢弦深的这场联姻婚姻,结婚之后肯定是要在一起住的,谢老爷子问到谢弦深婚房定在哪儿,却盏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西庭湾的地理位置不错,交通也方便。”谢母许梵姻望向却盏,“距离盏盏工作的地方也近。” 谢家在西庭湾的那栋房产去年装修完,本意打算的就是作为婚房,之后的谈论以婚房围绕再切入,说到这栋别墅在他们结婚之后会过户到女方的个人财产上。 后来谢家再登却家,聘礼方面,除了那栋房子外,各种稀有古董玉瓷琳琅满目、数不胜数,聘金达百亿,当真拿出了最高的诚意。 叶簪琳缓缓点头。 这门婚事她同意,心夸外孙女看人的眼光也好。 却盏在位置上只听着,长辈们说到婚礼规划,她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呢喃:怎么话题又回到了婚礼…… 手机放在包里,却盏拿出来看了眼时间,小动作恰时被谢弦深捉住。 他说:“想走?” “想有什么用。”她摁灭锁屏,想也只是想,又真的走不了。 “既然你这么有时间,结束后还得完成个任务。” “?” 此时,长辈们的话题推进到西庭湾的那栋婚房,谢家祖母问她吃完饭有时间吗,却盏一时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有时间的。” “那正好。盏盏啊,吃完饭你和弦深去西庭湾看看,对房子不满意的话再换一套。” 老人家慈祥和蔼,这让她怎么拒绝。 “好。” 却盏抿唇微笑,先答应下来,到时候走个过场就行。 “盏盏姐,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啊?”谢听身子前倾了些,注意到却盏双颊泛了红,狐疑:“是室内温度太高了吗?” “哥,你的眼力见呢。” 谢听一说,却盏才后知后觉,抬手摸了摸脸感受温度,“没事,可能有点热。” 没想什么,她执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点橙汁。 物理降温。 “谢听,你操什么心。” 一句不轻不重却带着反嗤的话,说话人是谢聆。 却盏挑了挑眉尾,觉得有意思,这小姑娘从刚开始面无表情摆着脸色,看来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这顿饭结束,谢聆对她的意见表现出来了。 在餐厅正门送完长辈,只余下却盏、谢弦深、谢聆三个人。 谢澈有事先走了,谢听约了和小姐妹下午茶,也先行离开,谢聆看着像有意留下。 “看样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小姑娘的心思好猜得很,却盏先发制人。 “哥,我劝你联姻对象还是再挑挑吧,什么样的女人谢家找不到。”谢聆略过了却盏对她说的话,言里言外一语双关:“你真要挑这个身上有‘第三者’名头的女人吗?” 又是第三者。 谢聆还想继续说,却盏丝毫不惯着,在winni那边没录下来的话,现在总算有了机会。 只不过她上一秒拿出手机,下一秒却被谢弦深抽走。 “谢弦深……” “谢聆。”他的话与她同起,声音也更沉,“谢家什么时候教过你,一切没有证据的言论可以随便乱说。” “证据?”谢聆唇线稍扯:“哥,你不知道她背着你和别人做了什么。证据就是我朋友亲眼看到她和winni的男朋友在湖边卿卿我我、又 搂又抱的。你要证据,这张照片算证据吗?” 是那次晚上在湖边广场,她的眼睛忽然生疼睁不开,孟撷帮她看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 被有心的人拍下了。 谢聆对却盏有偏见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和winni是朋友,照片是两人共同的朋友无意经过时拍的,问起照片上的事,winni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了她。 “那你去问问你所谓的那个朋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聆让他看的那张照片,谢弦深没作犹豫删除了,连同备份一起,“你交什么朋友我不管,但有一点,别傻到自己的真心被利用。” “你在帮她说话?” “谢家教你的,从来不是这些东西。” “谢小姐。”却盏接过谢弦深归还给她的手机,这场驳辩她没说只字一言,心情倒好了不少,“事实是什么,winni应该比你更清楚。你相信谁这个我不在乎,至少,你也有选择知道真相的权利。” 话说完,她正想走,可手腕处的隐隐痛痒绊住了她的意识。 头也越来越晕,视野所及逐渐现出重影和颠覆。 “谢……” “却盏。” 谢弦深揽臂接住快要倒下的她,他再次叫她的名字,只是现在她处在晕厥的状态下,什么也听不见,像是寻找依靠似的紧紧抓住了他的西装外套。 “不会是装晕吧?”谢聆不太服气,“你刚才的气势可不是这样。” 却盏左手露出的手腕那里,红点密密麻麻,谢弦深猜测可能是过敏,手臂穿过她的膝窝将人抱在怀里。 第一感觉是,她很轻。 又一落眸,他看到地上侧着她掉落的手提包,“捡起来。” 谢聆仍对却盏心存不甘,皱眉,“她的东西我不碰。” “我不说第二遍。” 血脉压制,谢聆还是将包捡了起来。 她直视谢弦深的眼睛,眼眸里有不满,也有逆反未消的心气,“哥,你会后悔的。” …… 却盏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睁眼敛目,视线前一片空白,鼻息间恍惚飘来略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嘶。” 侧边好像硌到了什么东西,又凉又疼,直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撇到了座椅扶手。 “谢弦深,你怎么在这?” 她的记忆停留在三人在餐厅门口前的场景,转眼一下就来到了医院,不合常理,关键是自己还挂着点滴输液。 “我倒是想走,你给机会了吗?”谢弦深示意她向另一侧看。 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西装外套,准确地说,是一路抓着,即使晕了也没撒手。 这是她的习惯,睡觉时也会抓,或者抱。 却盏放开手,被她紧紧抓着的那一片面料褶皱深重,皱皱巴巴的,像个小哭脸。 “食物过敏。” 谢弦深递给她一张检查结果报告单,“你的心挺大,知道自己橙子过敏还喝橙汁。” “……”她以为是水,喝了之后还觉得苦。 “不用你说教我。” “不懂知恩图报?” 却盏心口一紧,你他妈有完…… 话又退回去,考虑到输液室还有其他人在,而在他们对面就有一个小女孩扑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她看。 小女孩看入神了,歪着脑袋,笑容甜甜的宛如小太阳,“漂亮姐姐,你醒啦。” 两侧羊角麻花辫垂在她小小的肩膀,很有稚气和灵气。 “姐姐,你打针是不是也很怕疼?”小女孩天真发问,也很乖,静静等待却盏的回答。 这个问题…… 思忖两秒,却盏选择以谎言来伪装自己:“不怕呀。” “那为什么护士阿姨给姐姐打针,姐姐要闭着眼睛,而且要抓着哥哥不放呢?” “……” 她无言,如果说害怕就不用解释那么多了,可他还在这,她才不要剖开自身弱点。 却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谢弦深不发一言,也没想着替她解释,反而作为旁观者,看戏视角,还一问三不知。 “漂亮姐姐。” 小孩子说话前一句后一句,没什么逻辑,这会儿不揪着那个问题不放了,夸起了人,“你的老公好帅呀。妞妞以后也要找像哥哥这么帅的老公!” 却盏看谢弦深,是挺帅。 不、不对,他不是她老公! 大概是孩子妈妈拿完药回来了,刚好听到话,“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也不懂。来,妈妈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糖果……” “谢弦深。” 他在等她的话。 “你的助理在这吗?”她说。 “找他有事?” 药物刺激作用下,味觉发苦,看到小女孩津津有味地吃着糖果,她也有点想吃甜的东西。 让谢弦深去买?不可能。 所以她想到了他的助理,左谦。 “没事。”纠结之下,却盏回避了话题。 意识跑神,她在想,在餐厅那边谢弦深对谢聆说的话,还有他删除的那张照片。 当初winni在医院同她对峙的原因,也许,他一开始就知道。 - 看完房子到民政局领证这天,预约排到了他们,工作人员先后给两人一人一张资料表。 “一定要写吗?”一方面,却盏有所顾虑,另一方面她觉得好麻烦。 工作人员笑说:“瞧你说的,这是规定啊姑娘。” 第18章 她又没结过婚,也不知道领证的具体流程。 本以为交钱拿个本子就行,现在又是填这个表格,又是填那个表格。 到表格签字署名要相互交换,谢弦深把他的递给她,却盏顿了顿,手里摁着自己的表格不放。 “你紧张什么?” “没紧张。”却盏淡静自若,不太愿意和他互换了表格。 双方的表格都交换好,她执笔将要在签名处签名,闻言听到身边的男人浅笑一声,“有时间的话,你可以练练你的字。” 心脏像是被剜了一刀,却盏冷言:“谢弦深,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你的字歪七扭八,太丑。 却盏对自己的字有清晰认知,笔画连接不顺,横竖不齐,特别像活跃的小猫在雪堆里一跳一个坑,她的字,说起来她本人都嫌弃。 可他凭什么嘲笑她。 “我乐意。” 未经多余思考,却盏抬腿踩了谢弦深一脚,力道甚至有意加重。 他气笑,念在公众场合没跟她计较太多。 “两位新人靠近一些啊。” 填完表格来拍红底照,负责拍照的工作人员尽职尽责提醒他们,“距离再近一些。” 却盏对刚才谢弦深嘲笑她字丑记在了心里,坐在一侧纹丝不动。 他也不动,行,两个人都不动。 这让工作人员犯了难,他挠挠头,来民政局拍结婚照的,还没见过像他们这样隔得这么远,中间跨了个银河似的。 是结婚照没错,不是离婚。 “这样拍就行,拍完了p一下……” 尾语未落,身侧,却盏看到映在自己腿面的暗影往她这移了几厘,是谢弦深起身靠了过来。 “拍吧。”他说。 “效果好多了。”工作人员在镜头前查看角度,要拍照的时候对却盏说:“女方,您也配合一下,往男方那边稍微倾倾身。” “……” 却盏不情不愿倾了倾身子,视线定向前面。 “对,笑一下。很好。” “咔嗒。” 印在结婚证上的红底照拍完,工作人员顺带着提了一嘴,说如果双方有兴趣可以拍一些趣味双人照,不用像刚才拍照那样板正,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免费,可以当个纪念带回去。 在他们身旁有一对小夫妻正在拍,女方站在男方身边揪着他的耳朵,笑意灿烂。 “不用。” 却盏拒绝,谢弦深与她异口同声。 目送两人离开民政局,工作人员心喃着嘀咕:他们真的是一对新人吗…… “虽然领了证,但是别忘了我们商定的协议。” 这个结婚证在却盏看来和活页本子无差,还没地方放,只能在包里暂存,“彼此的生活互不干涉。” “除了这点,以后演戏演得像些,别被拆穿。” 她和谢弦深的对话好像没一句说得心平气和,这要在小朋友时期,两个人估计天天掐架。 - “宝贝啊,这儿。” 晚上,寻盎开着车堵到rokori正门来接却盏下班。 女人一身纯黑低胸配玫红色裤袜辣妹装,侧靠在车门那儿扎眼得很,惹得从公司出来的职工频频回头。 “咁靓嘅靓 女。”却盏也惊了一下,粤语感叹。 (这么漂亮啊美女。) “不是说好去酒吧快活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长时间。”寻盎抱怨,“工作那么久不得好好奖励奖励自己。” 两人打开主副驾门坐进去,寻盎启动车子,随后问:“你代言人找得还顺利吗?” “工作不谈,我现在只想快活。” 却盏其实没说,找代言人的工作不太顺利,苦就不诉了,影响心情。 车子驶入主路,疾速的尾翼与路灯光源混揉,拉成一条极致的线。 却盏换了首车内音乐,鼓点和乐感她很喜欢,音量的上升差点让她错失寻盎对她说的话。 “怎么样,结了婚的感觉如何?” 她第一遍没听清,寻盎又问了一遍,她笑:“能有什么感觉,和平常一样。” 不管有没有这本结婚证,她一如以往自由。 “要不先回我家,我换个衣服。”却盏说:“总不能穿着工作的衣服去酒吧。” “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却盏的内搭是件细绳吊带,工装裤浅灰色调,只需要把外套换了就行。 简单穿戴两个项链戒指,脱下外套正想换上,寻盎注意到她那抹纤腰腹前引出来的两根黑边蕾丝,细带弧线越骨绕缠,像蝮蛇信子,紧紧贴合左右腰窝半周,很衬身材。 她挑笑:“内衣这么性感啊。” 不仅性感,妥妥的纯欲款式。 “新买的。”却盏伸手勾了下寻盎的下巴,眼睫放低,“专门穿给你看。” 后面的一句声音一字比一字轻,寻盎败阵,“别勾我了。” “酒吧声色犬马的什么人都有,可提防着点儿啊,找你搭讪也别留真的电话号码。” 有时候却盏觉得寻盎不像姐妹,两人反而都把对方当成小孩儿看。 抵至酒吧门口,她们在进门前停了一步。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寻盎问。 “清霭,名字还行吧?”却盏细说解释,“孟撷的弟弟孟烨开的,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却盏不说,寻盎也不知道孟撷还有个弟弟,虽说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但对方家里什么情况,她并不怎么了解。 “这样啊。” 孟撷跟却盏解释的,却盏跟寻盎又说了个大致,现在寻盎才明白,原来孟撷的弟弟一直在美国生活。 倏然来了兴趣,寻盎移肩碰了碰却盏,“老板人在哪儿,我看看他长什么样。” 酒吧内灯光斑斓,形影诡谲,不太好辨认谁是谁。 浅眸扫一圈周遭,却盏视线递向斜前方的舞台中央,“c位的那个,手扶着高立话筒。” 孟烨的穿搭和那天她在led屏上见到的无异,冷帽冷脸,偏摇滚风格的着装,却不夸张,衣服色调的搭配潮感舒适,队中队员里,她觉得,他最有少年气。 寻盎盯着看了会儿,偏头揶揄:“你说就见过人家一面,怎么我让你指人一眼认出来了?” “你不觉得他帅得很有特点吗?” 却盏第一次见到他,脑子里就是这个想法,不然也不会在满是人山人海的大屏上一眼注意到他。 他和孟撷完全不同,孟撷沉稳理智,他冷拽骄矜,野性蛰伏在骨子里。 音乐的律动攀涨至最高.潮,台前的男男女女双手举高碰杯,燥热与呐喊声一同淹没了整个舞台。 在呐喊声里,突兀的是她手机接连敲来的几道提示。 孟烨:【我看到你了。】 孟烨:【感谢捧场。】 孟烨:【来唱歌吗?点一首你喜欢的。】 freiheit:【好啊。】 “欸宝贝,你去哪儿?” 寻盎回神,却盏的身影早已不在自己身边,脸侧只留下她掌心抚过的温度。 “去嗨。”外套抛给了寻盎,却盏摆手。 看着她穿过人潮向舞台走去,寻盎浅笑,期待接下来即燃的场面。 “一个人吗,没个伴?”一道沉低的男声倏现。 寻盎回头,看清了对方。 她久经各种各样的场子,眼下当即明白对方是来搭讪的,男人长相斯文清绝,合她的胃口。 …… 却盏绕了几道路来到台侧,阶位不高,她抬腿欲想跨上去。 孟烨伸手拉了她一把,松握着她的腕。 “想唱什么歌?”孟烨摘了戴在耳廓中的耳麦,这样能听清楚她讲话,“你点一首,我帮你作伴奏。” 却盏开玩笑,“只能点一首啊?” 他也笑:“量词可以变,几首都行。” 却盏点了一首《give me your love》,她近期循环听的一首歌。 “we get lost,we can get high.” “you got me gone,i feel alive.” “anywhere,anyway i will love you.” “i will love you.”* “we rule the world,just you and i.” “don’t let me down,we walk the line.” “when everything’s gone wrong.” “i take a shot for you.”* (我们在城市迷失,却又在街头狂欢) (你让我离开这里,但是你让我重生)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爱着你) (我都爱着你)* (我们统治世界,只有你我的世界) (别让我失望,我们自成一派) (当一切不尽人意) (我可以为你挡下那颗子弹)* 情绪投入鼓点中,绝对音感被却盏掌握在手里,一字一曲,鲜活力跳跃。 舞台灯源跟随她的指令翩跹,垂线欹斜,一束束光晕圈在她周身印下淡影,将她婀娜有致的身材完美勾勒,落在锁骨上、白皙的皮肤上。 第19章 副歌收尾的一句,却盏理了下扰乱视野的长发,眼尾刻媚。 “give me your love.” (乖乖上交你的爱)* 尤为这一句唱出,全场瞬间沸腾:“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好钓!” “dom属性看的不是性别,是感觉!!!” “人怎么漂亮到这种程度!简直欲死了我靠!!!!!” “谁能懂我!谁能懂我!她刚刚的那个眼神超级绝啊!” “长得漂亮身材又很辣!你看她的腰呜呜呜好细!!!” 沸声依旧,无止无消。 也许是受到氛围感染,乐队中的贝斯手和鼓手开了几瓶矿泉水扬手一挥,“离远点儿啊,水来了!” 却盏也笑着,她在台中央,洒出去的清水呈圆圈轨迹肆溅。 避免殃及到自己,步子下意识退远了些。 她退得不多,水却没有洒在她身上。 原因是孟烨挡在了她身前,在她快要被乐器设备引出的线路绊倒,他伸臂揽在了她腰侧。 他用的是胳膊,不是手。 很细心的绅士举动。 她也觉察到了。 “没弄湿你的衣服吧?”水还在洒,孟烨带着她又向后退了退。 “没有。”却盏笑:“就是现场,比我想象的还要燃。” 孟烨突然感觉心口被扯了一下。 她的眼睛瞳色偏浅,像茶棕色,不笑的时候冷艳与野欲交织,笑了,又很像软乎乎的小猫,也更漂亮。 “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 寻盎给她打来电话,却盏疑惑,都在酒吧怎么还打电话了。 “怎么了盎盎?” “盏盏,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寻盎那边声音有点躁耳,却盏折身找了个相对清净的地方,问:“谁啊?” “你老公。” 第10章 nacht 他的衬衫很好闻。 意识不受控制刹时钝了一瞬。 以至于, 却盏并没有细想,直接略过了那三个字。 “你在哪看到他的?” 寻盎:“vip卡座的过道那儿。看身形是挺像他,但我不太确定。” 她注意到的时候只瞥见匆匆一眼,再加上酒吧里光影实在太 错乱, 就算拍了照, 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人。 却盏回过神, 如梦初醒。 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来酒吧关她什么事。 还有,他不是她老公…… “嘟嘟……” 正想说话,电话被掐断了。 顺着寻盎说的位置,却盏移眸看过去。 酒吧一层面积宽阔, 跳过舞台和舞池区,贴近安静侧边的vip卡座区人影绰绰, 距离又隔得远, 识面相, 很难辨出来个一二。 - 谢弦深接到好友的电话是在他刚进清霭。 电话那头,陆砚行周边的环境还算安静, 人背靠着玻璃栏, “深, 你和裴墨什么时候到啊?再过五分钟可就晚点儿了哈,好不容易把你请出来一次,能不能见着你人?” 裴墨和陆砚行是谢弦深的朋友,都一个大院儿的,认识时间也长。 两人前段时间就听说他回国的消息,说是大家聚个会替他接风洗尘,结果人忙,也是最近才有时间, 可让陆砚行逮着空子把人约出来,地方他选,人来就行。 “发个区位。”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说完,谢弦深摁断了通话。 通往二楼的贵宾区楼梯设在拐角,进了门,裴墨反而与谢弦深的行路背道而驰。 “深,你先上去。” 裴墨远远望见坐在调酒台前卡座中央的女人,什么意图,他倒是没明说,但谢弦深看得出来。 二楼整个区位主要招待一些非富即贵的千金少爷,建筑结构呈‘回’字型,气氛静,视野开阔,透过中央划出来的方正视野区,一层的舞台、舞池、角角落落都一览无余。 “这儿呢这儿呢。”远瞧见人来,陆砚行美色都不顾了,撇开怀里的美女直步上前,“裴墨人呢,敢情耍我玩儿呢是吧,刚才还说两分钟就到,结果当我面儿逃场子?嘛呢这是。” 陆砚行觉得自己被耍了,掏出手机就要轰过去一个电话。 谢弦深站在玻璃栏侧方,眸一低,指路,“那儿。” 是调酒台前的位置。 一女一男面对面,彼此双双挂着笑,看样子氛围还挺融洽。 陆砚行瞬间明白了,这小子搭讪这么猴急,人刚进酒吧就找到目标了,速度可以。 “怎么选这地方?”轻车熟路从西装口袋里抽了支烟,他淡声:“口味厌得挺快啊。” 富家公子少爷常去的是私人会所,酒吧说不准哪天有兴趣才赏个脸。 陆砚行就是这样,这地方新开的,妹子多,方便他泡妞。 “我为什么选这儿你不知道?”打趣了一嘴,陆砚行饶有兴致看向调酒台前,“深,你没觉得裴墨搭讪的女人很眼熟吗?她叫什么来着,什么来着……” 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脸记不太住,更记不住名。 但他有印象,知道京圈里有这么一人。 “想起来了,寻盎!”陆砚行十分笃定,“前不久和邹齐分手,那男的闹得动静挺大的。” 陆少爷在这说的情绪提升九十九个度,一偏头才发现,谢弦深的视线根本不在那。 他在看舞台那边。 台上一整行男人,唯独只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天塑薄骨,曲身曼妙,挂肩吊带搭配工装裤野辣又性感,长柔黑发垂度及腰,跟随音乐节拍的律动甩出漂亮的弧线,舞热,相更绝,引得台下人叠叠潮涨。 “give me your love.” (乖乖上交你的爱)* 歌声飘进楼里二层,回音弱了几分,但仍可以辨清楚。 也是这一句歌词,彻底点燃场内热情。 对却盏,陆砚行有印象,他知道的不止她的名字,还有她和谢弦深今天领了证的事,不过这件事没有大范围外扩,圈内的朋友,只有他和裴墨知情。 “这不是你老婆吗?” 陆砚行啧叹,“早就听闻京圈里却家独女的性子,今儿一瞧,是真带感哈。” 关于两人联姻的事,陆少爷太了然。 加之,联姻放在上流圈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资本铺路,不为情,为利。 末了,他拾话补充一句:“刚领了证就来酒吧找乐子,玩得这么开心。” 谢弦深眸光未移,唇间呼出淡淡白雾。 “呦,都抱上了。”场面一换,陆砚行起了劲儿,虽然他了解两人联姻没有感情,但就爱看点热闹,“你看那小子,挨你老婆挨得那么近。” 舞台上,几瓶矿泉水圆圈似的洒,孟烨将却盏与纷扰完全隔开,她在他怀里笑。 那种保护,明目张胆,也理所当然。 陆砚行话不带停,谢弦深嫌烦,“欠的?” 这下陆少爷消劲了,笑了笑没说话,不是怂,是话到点为止。 “四月上旬,winni和莱维是不是有合作。” 烟燃到尾,谢弦深捻灭,很显然,这句陈述并非问题,陆砚行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莱维是家知名杂志公司,陆家旗下产业其一,业务与明星等公众人物往来最为密切。四月上旬,确实也与万创娱乐公司的艺人winni达成合作意向,正在谈,合同签订的事就差临门一脚了。 “对。”陆砚行坦然,仔细一深究,忽而意识到事情应该不简单,“怎么,她惹到你了?” “推了。” 具体什么原因,陆砚行不明就里,做什么事得讲因果缘由。 他问:“为什么啊?能让你谢大少爷这么发话,到底什么原因,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八卦好奇这事儿,陆砚行不输女人,真要改了性别可以在娱乐圈肆意横行,什么瓜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人品不行。” “就这个原因?”这与陆砚行设想的的原因大不相符,他笑,肩也颤着:“深,资本家谋利看的不是人品,她只要能给项目创造价值就行了,其他的我不管那么多。” “是吗?” 谢弦深眉眼冷傲,反述:“如果我告诉你,她与上一家合作的第三方公司,以非正当理由要求对方索赔了八千万。” “你怎么想?” 陆砚行愣住。 是,陆家不缺钱,但八千万横竖来看也不算个太过微渺的数目,够给他的兰博基尼好好养一个星期。 陆砚行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除此之外,winni背地里触及法律边缘做的事,风口压得紧,以谢弦深在商政圈的声名知晓这些不足为奇。 只用仅仅两年从十八线跳到前位,不攀附点权贵商鳄,通往金字塔顶端的这条路,说难听点,用她的一生也走不完。 第20章 明星作为公众人物,互需前提下为资本揽利,可一旦曝光任何影响力巨大的负面新闻,添赘的,也是资本。 斟酌考虑之下,陆砚行听进去了,项目也不是非winni不可。 “是好兄弟啊,想起来为哥们儿指路。” 谢弦深神色淡然 ,哂了声。 他的情绪不着外露,几近笼压在沉暗方寸下,视线,依旧定在舞台方向。 - 却盏在台下人的高喊声中悄悄下了台。 场面实在太热,也太躁,更有甚者扬声提出本人加钱加码,指名点她让她再唱几首。 她笑嗤,当空话没理。 “你怎么也下来了?”孟烨也下了场,却盏弯眸:“我可不是来砸场子的,不继续唱了吗?” “人也得有个休息时间。” 孟烨取下了那把电音吉他递给好友,“再唱下去,嗓子估计要废。” 队内好友接过吉他的时候,问孟烨的同时侧脸打量了却盏一眼,“阿烨,队内的聚会你还来吗?可以带着你这位朋友一起啊,人多热闹。” 却盏婉拒,既是乐队内的聚会她就不掺和了。 “你们去,单记我账上。” “行,保准儿吃垮你哈。” 好友离开之际又看了看却盏,似是懂得了什么,神态意味不明。 可却盏没看到,她刚好错开那记眼神,疑问道:“为什么不去?” 孟烨说,他们乐队经常聚会,都是熟人局,也不差这一回。 知道却盏今天来捧场,也是第一次来清霭,主不能怠客,他提议去二楼的贵宾区,视野开阔,更安静。 孟烨是孟撷的弟弟,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推辞太显客套。 却盏答应了,“介意多加个人吗?” “这有什么。” 找到寻盎的电话拨过去,对方无应答,人一声不吭挂了电话,也没给她留个消息。 上了二楼,却盏终于找到撂她电话的罪魁祸首。 “宝贝。”寻盎站起身。 “盎盎?” 眼前的情况让却盏一时反应滞慢。 半开放的中央贵宾区,寻盎身在其中,而且,稳坐卡座主位的男人她一眼认了出来。 谢弦深。 男人一身挺括深色西装,褪去外套,黑衬衫配暗纹领带更衬其肩正背宽。 他搭着腿,掌控全局般倚在沙发主位,一侧手臂弯折借势横落,矜贵且随性,那双墨眸投过来时紧压淡漠,即便未发一言,周身的压迫感足以令人惧骇。 除他之外,场内他人包括众多男男女女,视线齐刷刷聚在他们身上。 神色各异。 “他们是、你朋友?”陆砚行的话是对寻盎说的,他认出了却盏,装不认识。 “对。” 严格来讲,寻盎和孟烨牵不上联系,见面也是单方她见他,不过解释起来又得兜兜绕绕扯一大堆,索性直接说是朋友,省事。 “正好啊。” 陆砚行自来熟,两场朋友恰巧撞一起了,哪有分桌的道理,“我们在玩儿牌,一起?都是朋友。” 却盏微微拧眉,刚见过一面算是什么朋友。 “好啊。” 然而比她意识更快回复的,是孟烨。 寻盎来到却盏身边,现在这个情况前说后说大致解释了一通。 在却盏去舞台唱歌的时候,有个男人来找她搭讪,对方叫裴墨。 打过去的那通电话挂断了,是因为手机正好没电。 裴墨带着寻盎来二楼贵宾区融场,寻盎也是这才发现,场上的一位她颇为熟悉,这不是盏盏她老公吗。 她确实没认错人。 却盏敛绪,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清眸低垂几分,隔空越向酒桌对面扫了眼,本意想观察环境,却在下一瞬,她与谢弦深的视线直直相迎。 灰暗周遭下,他的眸色辨不真切,甚于黑夜般沉。 一秒,两秒,三秒,直至错开。 场上其他人捉到这一小迹象,侧身与同伴窃窃耳语:“我就说谢公子长得最帅吧,任谁来了不得先盯着他看。” 其他人视角掩得深,对这场局的人物关系一概不通。 “……” 却盏隐约听到,红唇轻张腹诽了一句。 寻盎问她说什么,却盏保持微笑摇了摇头,座位挨在寻盎身边。 游戏,却盏没参与,当压注的客。 参与牌桌游戏的人分别是谢弦深、陆砚行、裴墨、孟烨。 规则定得不难,点数论输赢,场外压注的人有选择自身站队的权利,如果压了谁,谁输了,那么输的那方连同站队的人一起喝酒。 “那开始吧朋友们。”陆砚行洗牌组局。 场外人各自选择压注,人选完,唯独只剩却盏。 陆砚行等着她点名,名点了,牌才能发,“却小姐,你选谁啊?” 却盏长睫压低,似乎在思量。 与此,孟烨的眼睛看向她,她会说出谁的名字,他也不知道。 “孟烨。” 她点了他的名字,她没选他。 陆砚行眼底情绪上溢,侧头看了看谢弦深,提唇不语。 有点儿意思。 第一轮牌局的结果很快明晰,谢弦深是首位赢家,陆砚行排第二位。 前两位是胜者,后两位是输者,按照规则,愿赌服输,却盏和寻盎都要喝酒,每人三杯白兰地。 寻盎的那三杯酒,裴墨拦下了,“你别喝了,我来。” 陆砚行眯眼砸舌,“你小子酒量见长啊,藏得够深。” 却盏落眸,三杯酒而已。 她执起其中一杯酒正要下腹,孟烨替她挡住,“烈酒伤胃,给我吧。” “没事。”却盏胳膊移远了些让他避开那杯酒,“输了就是输了,这些度数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三杯烈酒她一一饮下,直至杯中酒液完全见了底。 场外人不禁感慨自叹,这女人够野,四十多度的白兰地说喝就喝,一杯接着一杯,没作任何犹豫。 “却小姐这么会喝。” 主座,谢弦深开口发话,字音淡缓:“下场添注翻倍,不过分吧?” 挑衅她? 却盏弯了弯唇,“好啊。” “不过谢先生,话别说得太早,谁输谁赢还没定论呢。” 之后的三场牌局,却盏依旧压孟烨,她不选其他之外的任何人,包括谢弦深。 就像铁了心跟他作对似的。 场外人一个个都看了出来,不忍皱眉小声嗫嚅:“她怎么一直选他啊?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三场下来,孟烨只赢了一场,谢弦深三场首位全胜,不用沾一滴酒。 “孟先生,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男人后靠椅背。 全场,陆砚行看得最真,他是明白人。 游戏一部分讲运气,另一部分讲实力,可看谢弦深的架势直接将人往死里逼,步步为营,不留退路,孟烨胜算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这哪儿能赢得了。 他动腕,“请吧。” 一人十二杯白兰地,酒摆在面前,却盏云淡风轻地笑了声。 寻盎当不了旁边人,拿起一杯酒要替却盏喝下去,却盏拦截,纤盈的手指圈住玻璃杯外壁,而后移到自己唇边,“谁都不用拦,我喝得了。” “咚。” “咚。” “咚。” 空尽的玻璃杯磕撞桌面,一下接着一下,声音清脆。 谢弦深抬眼,她喝酒时的每一个动作悉数映在眸底。 他慢条斯理转了转腕间表带,眉轻折,她不是挺聪明的吗,对现在的情况聪明劲儿全都没了是吧。 却盏喝了不知道是第几杯酒,身体略有些摇晃,孟烨在她身边扶住她,也担心她:“盏盏。” 这一声称呼叫出口,场面安静了一瞬。 仅仅一瞬。 陆砚行不经意抬头一看,怔住。 靠,谢大少爷这眼神像刀人,再看当事者,反观根本没在意。 “没事,我酒量好得很。” 她说的是真话,这点酒不能把她怎么样,单手举着最后一杯酒面向谢弦深。他给她的挑衅,她一杯也不逃,“谢先生,你看好了,最后一杯。” 冰凉的酒液浸入喉腔,喝完,却盏特意把杯子倒过来。 意思是我喝完了,最后一杯。 谢弦深最先注意的不是这个,是她向他抬手的那一刻,她左手尾指戴着一枚银戒。 戒指戴在尾指什么含义,不用明说。 十二杯白兰地终于喝完,却盏缓了会儿神。 斜前方不知何时折过了一个身影,他拿着水,红发,瓶盖细心地打开递给她,“喝点水吧,压压酒。” 第21章 “谢谢啊。”却盏喝了几口,白颈漫上的温热缓缓退却。 游戏玩完,这场局,她就不赴了。 倒是没醉,就是觉得没意思,退了场,寻盎和孟烨跟在她身后也离开。 只是离开那刻,她似有若无听到递给她水的那人低语着和同伴说了一句话,断断续续,好像说什么去酒吧门口。 别人的事和自己无关,却盏没多想。 …… “真没事儿吧?”寻盎担心她走不稳路。 “你还不了解我啊?”却盏表示自己能走路,不用搀着她,搞得像照顾小孩儿一样,“高中毕业的时候你被灌酒,不也是我替你喝了吗。放心啦,没醉。” “盏盏姐。”孟烨叫住她,“不好意思,都是我。”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又没怪过你。” 输赢这事不是定值,谁也说不准,再说了,喝一点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其实,你可以换个人选。”在场的时候,孟烨就 想这样提醒她。 他也很好奇,她为什么只选他。 却盏轻笑:“四个人中跟你最熟,我不选你选谁?” 要真说熟悉程度,她和谢弦深见过的面比孟烨多,但现在,她不想提他的名字,牌桌游戏更不想选他。 寻盎缄默着未发言,他们小两口的事,她不多管。 “盏盏?” 却盏没反应过来是谁叫她,周遭灯红酒绿的,也难识人。 紧接着,那道声音又叫了寻盎的名字,“盎盎?” 女人走到他们面前,却盏才认出来,“阿绛?” “是我呀。”从绛弯眼笑了笑,“我一进酒吧就感觉能碰见熟人,真碰见了。” “终于结束闭关了是吗?” 从绛是名中医,和却盏、寻盎的关系很熟。 她刚上任医馆没多久,上任的那段时间,由于自身专业的硬知识没掌握全面,导致给病人抓错了药,医馆的老馆长知道这件事之后把她训斥了一顿,自此之后闭关钻研中医学领域的专业知识,屏蔽任何外界消息。 三个月闭关时间结束,今天刚出关。 “是啊,再不出关我都担心和社会脱轨了。”从绛叹气,不过好友相逢一场,当然是先聊八卦,“怎么样,最近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最好是特别劲爆的那种,看书看得我需要狠狠清清脑子。” 寻盎乜眸:“劲爆的?当然有啊。” 从绛:“什么什么?!” 看寻盎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她摸得很透彻。 却盏了了敷衍:“没什么,她骗你的。” “宝贝,阿绛是我们的朋友,这事儿瞒不住。”寻盎说。 从绛这才得知是什么劲爆的事,她的好姐妹结婚了!而且!还是今天刚领的证! 孟烨也是一顿。 她和谢弦深今天领的证,可为什么,她在尾指戴了戒指。还有,她说的……四个人中和他最熟的话,应该不是真的吧。 “这事儿还想瞒我啊,太不够意思了。”从绛挽着却盏的胳膊,一脸八卦地问她婚后生活怎么样,甜不甜。 却盏一副玩味模样,嗤了声:“谁跟他有感情,字面意义上的协议结婚。” 话止,不料一转身对上谢弦深的视线。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不远的。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不移不避。 却盏亦如此,没想过后退。 两道目光正面相交。 纵然周遭灯影迷离,晦暗如墨,可她还是看清了他眼底透露的不屑,“挺有能耐。” - 寻盎送却盏回了西庭湾。 临走时,寻盎说还要送从绛,就不上去了,不放心又嘱咐了她一遍,说回去冲点解酒药喝。 “知道啦。”却盏挥手告别。 到别墅门前,她录入瞳纹密码,门开。 刚走进去,智能感应系统打开数盏照亮灯,灯源满落,暖光的每一寸洒在全新规整的各式家具上。 这些家具是长辈提前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每一个都按照她的喜好来选,说婚后住进去主要的是让她开心。 她是开心,虽然她和谢弦深同住一幢屋檐下,但分两个房间,她一间,他一间,彼此互不干扰。 轻轻打开动物房的门,却盏发现三个小家伙已经睡了,都安安静静的。 她的困意也袭上来,上了二楼,简单洗漱之后,不知名的突然感觉身体好像有点发热,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差点看不清路。 是喝了酒的缘故吗? 可是,她已经喝过解酒药了…… 意识乱成一团线,完全理不清,步子也慢慢变重。 误打误撞开了一间房间的门,找到床,却盏昏昏沉沉倒身躺了下去,张口轻缓喘息着减轻不适,胸腔一起一伏。 “好热……” 她喃喃,微润的眼眸被热感渡上一层浅绯,哪怕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这种上升的热感趋势并未下降,“热……” 攀涨的热温徐徐交织成网,覆盖了她的理智,好像,也唤醒了她对爱.欲的渴望。 她的种种反应,全部都与一个东西对上—— 椿药。 谁给她下了药,除了白兰地,她还碰过什么。 是那瓶水,那个红发男人递给她的水。 喝下那瓶水的时候,瓶盖已然被打开,还有,她听到的那句话,去酒吧门口,目的是捡人,也就是捡她,捡回来…… ……该死的东西。 却盏几近难耐般仰颈,锁骨线条明晰。 因为药物加持的作用下,她白皙的颈间显出密微细汗,长发散乱着,全身无力到像极了一滩软水。 好难受…… 不知道从哪囫囵抓了个什么,嗅到熟悉的气息,抑制在身体里的燥热似若得到了慰藉。 味道很浅,是属于他的檀木香。 她攥紧他的衬衫,蜷缩身子,继续凑近获取那种味道。 “咔。” 门开了,一道高暗的身影站在门前。 却盏睁开眼睛,视野的蒙乱令她一时辨不清对方是谁。 直至男人走近,眸底的轮廓渐渐映现明楚,他的身影、和名字,此时此刻全然在她的脑海里复原。 “谢弦深……”她确定是他。 蔓延在空气中的檀木气息愈发浓重。 心脏不停息的跳动鼓击着每一道神经线,在告诉却盏,她骗不了自己,她想脱离这种痛苦。 第二次叫出他的名字时,她的声音轻弱,像被乍燃的火种烧碎了。 “谢弦深……” 第11章 nacht “在他面前,你也是这么哭…… 药劲悄无声息又上来了些, 烫化她的意识,含娇欲滴的眸子也扑上薄浅水雾。 “谢弦深……” 她红唇张合,第几次叫他的名字,她不知道。 甚至, 意识摆脱了主观支配完全不由她掌控, 神情的变化、身体的反应, 这些全都将她塑造成了另一个自己。 “却盏。” 打开房间门,首先入眼的便是躺在床上的她,谢弦深语调淡然,“你走错房间了。” 她的不适感,他并没有感知到异样。 脱下了西装外套放在椅背, 还是在酒吧的那件黑衬衫配笔挺西裤,脚步转到床边时, 男人这才意识到什么。 却盏神色迷乱地躺在床上, 双颊红度一路烧到了眼尾与脖颈, 俨然和酒吧的她大相径庭。 手中攥着他的白衬衫不放手,抓得深。 “发烧了?” 谢弦深不清楚却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 分房睡是她提出来的, 现在闯入他房间的也是她。 他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很烫。 “上次过敏原,这次生病。”谢弦深轻嘲,一边说着,一边正要起身,“你的心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生了病也不知道吃药是吗?” 家里备的药箱不在卧室,男人起身离开之际,垂在身侧的手腕突然被捉住。 他不打算和一个病人计较,可她不是这样想。 侧头, 谢弦深略有不耐低眉,“你想干什么?” 药物在她的身体里肆意燃烧,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扯尽。 但唯独抓住他的这一下,就像攥着他的衬衫一样,她不想在这里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你……”却盏早已变成了另一个她,她现在说的什么以及做的什么,欲.望大于一切,“你、要走吗……” 这句话与她的性子完全不搭边。 第22章 谢弦深:“如果我回来得晚一些,你恐怕烧得不省人事。” “不是、不是……生……病。” 借着他们相触的点,却盏费尽力气起身,纤细双腿跪在床面上与他靠近。她摇头,含在眸子里的水雾凝成了泪,于眼眶边徘徊,委屈极了,“我不想……” 不想你走。 与她的眼睛再次相视,谢弦深恍然明白,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生病发烧,是被下药了。 以目前所观所听,他不清楚是谁对她下了药,但这个下药的人,想见到的,一定 是她现在衣衫不整、梨花带雨的样子。 谢弦深抬起另只手,掌心向上,骨节分明的长指箍住她脸侧,稍仰。 她眼尾滑落的那滴泪直直坠下,触碰他指尖,融为一体。 房间里,灯光明暗难辨,墙面印烙着两人的身影。 许久,他才启唇说了句,“所以,你是在求我?” 求我帮你。 墙面那两道身影,一俯一仰,他抬着她下巴的姿势,很像高高在上的艺术家在欣赏自己的缪斯。 她的那滴泪,就是最美的艺术品。 心口的热温已经不能为她所控了,却盏没想什么,握紧他的手一口咬在了虎口位置。 尖齿刺痛,确实疼,但他没说话。 “要我帮你?”谢弦深这么问,故意的语气不能再明显,没作掩饰。 “一个小时前,你在酒吧说的话都忘了?” 提起这场婚姻情感,她嗤声,不屑一顾,“谁跟他有感情,字面意义上的协议结婚。” 却盏张唇呼气,咬在他虎口的力道深了几分,咬痕印记也更清晰,像是对自己的反抗。 他向前迈了半步,手掌托住却盏的薄背带着她倒下去,那条明晃晃的前提协议拎在明面上让她做选择,语气多少有些假借好意:“协议上说得很清楚,彼此的生活互不干涉。” “却盏,这是你定的规矩。” “还要吗?” 现在的她哪有其他时间思考的能力,只希望摆脱痛苦。 她什么也不想听,咬着唇浅浅呜咽,点头,“……嗯。” 腰腹往上的那点吊带布料被却盏拽乱,细绳肩带从肩侧滑下掉落,他的衬衫扣子解开到第二颗。 她搂住他的颈,颈间那里的檀木香气好像更浓了。 鼻尖凑近轻触,退开,再触,循环复始。 像在汲取。 “在他面前,你也是这么哭的?” 没什么温度的一句话,话中的‘他’是谁,意有所指。 那天在湖边,她和孟撷面对面相挨极近,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她哭了。 眼尾挂着的一滴泪似落非落,与现在九分相仿。 谢弦深的手指长直,温度也盛,掌心自脊骨移到她侧腰,指腹微挑那抹黑边蕾.丝慢慢探过,细带的大半交错伏在青筋蜿蜒的手背上,却盏闭眼,失了力气倒在他身前。 她太湿了。 肋骨那处纹有的红墨彼岸花向上延生,瑰中摄蛊,被他的掌心循循带热。 “谁允许你戒指这么戴的。” 她尾指的那枚银戒,从在酒吧到现在,他看着不爽很久了。 尾指戴戒指,单身主义,不婚贵族。 那今天刚领的结婚证算什么?联姻是双方自愿,领证也不是他逼着她,戒指这么戴,对他挑衅是吧? “嗒。” 谢弦深取下了那枚戒指,扬手扔远,银质的戒圈磕碰地面接连跃出几个弧度,最后被桌椅绊住了路线,跌到不知名的角落里。 下个瞬间,天空忽而震来一声闷响。 “轰——!” 不知何时,浓墨般的夜空水涌似的汇现几片雾云,那雾云团团聚拢,覆压着天幕欲将推城。 闷雷过后不过几秒钟,数道闪电撞入雾云中央,格外狠重。 窗外雨声婆娑,透过窗户缝隙捎来丝丝凉意。 裹在却盏身上的热终于得到了缓解。 但是,这种热依然久存残留。 她攥紧手腕无声痛斥,他看出来了,“想不疼,还是想爽,选一个。” 选择的权利反递给她。 却盏缓缓睁眼,长睫沾染的泪与她身上的细汗相比还是太少,可能是水份流失太多,觉得口渴,她吞咽了一记,盯着他的薄唇有一分钟,他说的话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双手按在他锁骨上倾身。 然而却被谢弦深抵住细颈,看着像掐,实则没用力。 他虎口被她咬过的地方留下半圈牙印,浮起了殷红,“做可以,接吻免谈。” 在警告她,也拒绝了她。 “叮……” 弥漫在空气中的流动分子倏然被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止停。 是却盏的手机,电话界面显示孟烨。 孟烨,就是酒吧舞台上揽她入怀的人,也是游戏桌上、她连续压他四次的人。 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尾,屏幕面着却盏,谢弦深指向那个名字,问她:“接不接?” 意识被热水浸透了,却盏实在支撑不住,身子前倾靠在他肩侧,偏头。 他的问题,她给了答案。 今天的她和往常的她大不相同,她太听话了,一身傲骨和野性竖起的刺全都抚平。 好像,让她怎么做,她就会怎么做。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平时见面,他们两个人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着谁,哪怕一句给对方的刺话都要还回去。 她的乌发扫过了他的锁骨,谢弦深想到。 在纽约街头见到她的那一眼,她不讲情面拍开那个男人的手,因为他碰了她的头发。 现在,她的长发缠在他指骨,越缠越紧。 - 却盏做了个梦。 梦到了小时候那次令她印象至深的场景。 周遭四面漆黑,唯一的光源也仅有橙亮的火光,只是火势太旺了,燃起的火焰嚣张到肆谑,毫不留情像是要把一切都摧毁,包括她。 却盏很害怕,缩在角落里孤立无援,冰凉与恐惧充斥着全身。 转机迎来的那瞬,她低着头埋在膝盖间,小小的手掌倏然被牵起握住。 不是火焰的灼烧感,很温暖。 她跟着他向前跑,即便脚下发软没有了力气,他也会慢慢扶起她,告诉她不要害怕。 不知是梦境与现实混淆了,她现在也觉得身边拥有同样的温度。 这也是为什么,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什么,或者是抓着什么,真的很有安全感。 持续袭来的温暖让她起了贪念,却盏半梦半醒,小幅度动了动身子,脑袋也偏得更低,再度凑近想要获取那种温暖。 梦境逐渐分崩离析,她又睡过去了。 直到,她抱着的温暖似乎渐渐回凉,也是这时,一道电话将她拽入现实。 铃声不间断地震,吵得心烦。 却盏伸手摸到手机,意识不清地滑了接听键,“喂?” “盏盏姐。” 孟烨昨天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却盏没接,担心她出事,他又打过去了好几通电话,“你昨天怎么没接我的电话?离开酒吧的时候,你说会发个消息,但是也没发。” 昨天…… 回忆翻转,却盏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无力道:“不好意思孟烨,我忘记了。”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碎片化的记忆拼凑完整,不受控地逐帧在她的脑海里播放。 因为那该死的药,她和他越过了协议上明确规定的线,整整一晚没有停歇。 再次醒来时,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没什么。” 却盏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先挂了,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忙。” 挂断电话屏幕显示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一觉睡到了天荒。 挺直身子坐起来,身体的骨头架子像是断了一样。 她的记忆也拼凑不完整,药效和贪念冲撞的那时,她记不得太多,但尤为深刻他说的一句:“坐上来。” 眼睫轻轻发颤,却盏敛神。 尽管窗帘的闭合阻挡了阳光,但地上的凌乱痕迹一一昭然—— 扯成碎片的黑色蕾.丝内衣、数个撕开的方正铝箔袋、被她抓得不堪入目的白衬衫,还有衬衫上的点点红印…… 她全都看得清楚。 却盏咬齿跟自己生气,躺回床上捶枕懊恼,不料小腹却突然一疼。 第23章 “阿绛。” 痛感只靠忍平息不了,她给从绛打了通电话,约人,“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去医馆看看。” …… 到达医馆的时候没看到从绛,对方发来消息说,让她在她的办公室等十分钟,她今天下午外出谈工作,现在在回赶的路上。 却盏找了个椅凳坐下,腹痛一阵接着一阵,甚比昨晚要烈。 她在心里腹诽谢弦深,果然只有八百年才开一次荤的男人就知道撞,做完之后,吃罪的只有她自己。 最主要的是,拟定的协议破了戒。 一想到这,却盏就觉得心躁。 迫使转移注意力,她稍一偏头,桌面上的一张相框照片引她抬手。 那是一张她和从绛高中时期的合照。 她们的相遇序章,说来也是缘分吧。 高一那年,班里转来一位女同学,名字叫从绛。 她性格安静,坐位时常在角落里。 某天放学回去,却盏在校内人流鲜少的后院看到一群女生对从绛实施欺凌。她赶走了那帮不学无术的混混,捡起散乱一地的书本还给对方时,她才恍然,过期的口红涂了从绛满张脸,不可怕,只让人心生怜悯。 “别害怕。” 却盏抽出两三张湿纸巾帮从绛细细擦拭,“有我在,她们不会欺负你了。” 她护了她三年,她的性格也慢慢变得开朗。 直到高考,从绛成功考入梦想的医学院,选了中医领域的专业研学进修,虽然成绩稳定优异,但后来在工作方面却屡屡碰壁,是却盏带她入了京城中医界位列翘楚的堂慈中医馆。 医馆馆长是外婆的故友,却盏悄悄走了道关系,到底是合缘,馆长也很欣赏从绛对中医学的热爱。 从绛一直很感谢却盏。 她说,她是改变她一生的人。 这项名太重,每次谈起这个,却盏抱臂说煽情的话肉麻得很,嫌弃她絮叨。 “我来啦盏盏。”从绛是跑过来的,头发丝儿向后飘了个没影,“等久了没?” 却盏摇头,自己疼得直不起腰还开了个玩笑,赖她再来晚没气儿的话要负责。 “说什么呢!” 从绛搀着她去医馆前堂坐诊,她让却盏坐在椅凳上,“怎么好好的突然肚子疼啊,昨天还生龙活虎像个跳跳糖似的。” 都他妈怪谢弦深。 “这儿疼吗?”从绛轻轻按了按她的小腹周围,往上,往左,都试探测了测,“这儿呢?” “妹宝,下手轻点。”却盏呼气,“疼。” “没大没小,我比你大半个月呢。” 一番诊断过后,从绛心清,八卦心上来了抿唇及时压住,想问却又不能问,语调只能装得平些,“看不出来你老公这么饥渴啊,第一次同房要循序渐进。” “……” 却盏落眉,顿然语噎半晌。 “问题不是很大。”从绛转过身给却盏抓药,嗓音温慢:“但下次同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时间也要隔开,别再像这样了。” 下次? 没有下次!这次也只是纯纯意外。 “阿绛,别咒我。” “他让你失望了?” 说起这个,却盏气上心来,“他技术差死了,就算没谈过恋爱的也不应该是这个水平,劲儿狠有什么用。满分一百我只给一分,及格线想都别想,剩下的九十九都不够他扣的。” 从绛呆滞了几分。 这是她一个非vip能听的吗。 视线不经意看向门外,从绛收起了听八卦的兴趣,掩唇提醒却盏:“盏盏、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却盏哼声,显然没察觉到什么,总结般一锤定音:“一晚上下来没什么体验感,而且,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情绪像是吞了火,说完了,却盏觉得累。 却在下一刻,她蓦然感知到身后好像有谁在靠近自己,距离愈近,气压也坠得更低,心脏骤停短瞬。 “说说,你什么感受。”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 却盏回眸,神色掠过不可察觉的惊然。 彼时,谢弦深站定在她身侧后方,极高的身量直观压制她,眸底冷锐,唇角提起的哂意也轻淡。 好整以暇的态度,似是在等她继续宣泄。 第12章 nacht 对他又是打,又是咬。 却盏都要怀疑谢弦深是不是在她手机里装了定位。 这么阴魂不散, 哪哪都能碰到。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差到只有一分的技术,还好意思让她说感受。 像听到了个乌有玩笑,谢弦深哂意不减,“你现在这个态度, 可不是昨天求人的样子。” “自己难受想让我帮你, 碰疼了又哭, 事后解决了反倒恩将仇报。” 不止现在恩将仇报,他去浴室帮她清理身子,她被他面对面抱在怀里,双手抓在他后背,细嘤说好疼, 要下水的时候说什么都不下,对他又是打, 又是咬。 却盏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心底直冒火。 做个爱算他妈什么恩! “你闭嘴!” 他算是把她惹急了, 耳骨和脖颈再次烧到了昨天的红度,“我没哭,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哭没哭,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是她呛他的话, 他原封不动地回述。 两人的对峙值好像不是一句简单的劝诫就能平息的。 从绛有这个觉悟,所以,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身子慢慢下移蹲到桌柜后方,只露一双眼睛静静观战,像只缩在小窝里的兔子。 到底还是新婚夫妻最不能惹…… 这小两口一人一句什么都敢说,就差那啥的具体步骤了。 从绛其实想安慰却盏。 虽然人技术不怎么样,但……谁能抵得住这么帅的一张脸啊! - 医馆的那场战, 却盏没想过自己会“败”。 可是她也想不到,谢弦深去堂慈替长辈拿药方子这么小的概率都能让她碰见,下次再交锋,她暗暗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输,不然多没面子。 工作桌面上叠着一大堆文件,是有关encre系列代言人的整合。 代言人的板块之所以现在还未敲定,原因无非找不到合适的候选,价位交易,也得谈到双方都合乎心理预期的水平。 半个月后是encre系列的新品发布会,最多一周时间,代言人必须确定签约。 女星候选人倒是列选了几位,真定了人,谈判时又是一场考验双方的心里战役。 几个小时没看手机,信息角标兀自堆出十几条。 却盏有强迫症,见不得任何一个软件上有红点,点开信息大致看一眼,基本上都是一些无用的垃圾提醒。 但再往下滑—— 却盏定住,谢弦深给她的账户转了一笔收账。 【您尾号1207工商账户于3月24日15:30转账存入收入人民币50,000,000元,活期余额3,256,910,000.59元。】 房子过户留存她的账户,他为什么给她的账户转钱,还转了五千万。 “?” 却盏看不懂,界面切到微信找到谢弦深的聊天框,果然有条消息。 x:【衣服赔偿。】 一时间没理解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眼睫一抬,却盏忽然明白了,衣服赔偿指的是那件被撕成碎片的蕾.丝内衣。 “……” 除了他的床技,这是第二件让却盏过火的事儿。 那件蕾.丝内衣是她钟爱的奢贵品牌新系列限量版,也是第一次穿,昨天完好无损第二天就殒命,区区五千万可赔不了。 实则价位在三百万,五千万已经足够,但她不服。 freiheit:【限量版可不值这个数。】 一秒钟,谢弦深回:【开个价。】 他这样说,却盏也就不客气了,在医馆没找回来的场子现在反掌主动权。 手指在屏幕中敲了一行字,不多时,信息提示又响了声。 【您尾号1207工商账户于3月24日15:32转账存入收入人民币500,000,000元,活期余额3,75 6,910,000.59元。】 五千万后面直接加了个零。 却盏心情好了,谁会跟钱过不去。 她发的那句话是说怎么也得上九位数,而下条转账确实上了九位数,直线式翻倍。 谢弦深也就爆金币这点作用。 结束三场线上会议后,工作需要出外勤,收拾好东西,却盏经过楼层办公区的步子都轻快。 “累了就休息休息啊,茶水间的咖啡和点心我让行政部换了新的品牌。”稍微停顿一下,却盏宣布,“encre系列的项目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个月薪资翻倍。” 第24章 此言一出,整个部门的职工状态瞬间焕然一新,一个个两眼直放光。 “谢谢却总!却总你今天超美!” “呜呜呜却总爱你!!!你就是我女神!” “却总您真是个好领导!” 最能让打工人动容的就是工资提升,一片沸腾声在却盏出了楼层仍然高涨。 其中也有员工不理解,好奇窸窣:“却总今天怎么回事呀?刚来公司的时候情绪气压特别低,搞得我都不敢从她身边经过。” “不止你了,我也是。有项目资料书需要经过却总审批,站在办公室门口愣是说服自己五分钟都没敢敲门。”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一位在rokori有着数年工作经验的职工见惯了领导的常用手段:“等着吧,更累的活在后头呢。” “我觉得不像。说不定啊,却总谈恋爱了,男朋友知道她不开心哄人呢。” …… 今天,以寻盎为主负责人的项目摄影展在西岸艺术中心举行。 外勤工作前,却盏凑了个热闹。 展厅在二楼举办,到了地方,大面积铺白色调的宽阔展厅罗列着各式风格的摄影作品,每幅展品之前一一站停驻足欣赏的观者。 过下午后晌,摄影展已经进行到后半程,不是很忙了。 却盏找到寻盎,抬手示意自己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寻盎心有灵犀看到,神色也惊喜。 “你怎么来了?”寻盎双手抱胸故作不高兴,“摄影展开始前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一个没接现在才来补罪。到底怎么回事?” “……” 却盏眼神回避,“说来话长……” “我给阿绛打电话问情况,她说你在堂慈拿了药,这个不解释解释?” “……” 寻盎显然一副看透了的眼神,却盏想狡辩都狡辩不了,无处遁形。 “真做了?”女人搭着她的肩膀靠近,声音特意放低。 却盏不说话,但表情骗不了她这个二十几年的发小。 寻盎大为疑问,也笑着:“宝贝,联姻原来不是说说而已啊,动真格的,我说你怎么挑了个婚前检查。” “真不是。”却盏再不说话连解释的权利都没了,“当时没有办法。” 寻盎侧头表示不懂。 二十几年的发小,却盏瞒也瞒不过,索性直说,“昨天在清霭的那场游戏局,有人在我水里下药。正准备睡觉的时候药劲已经上来了,我整个人都是晕的。” “居然这么大胆子,找到对方是谁了吗?” “目前还没有。” 在孟烨给却盏打过那个电话之后,她给他又回了一个,想请他帮个忙调取昨天晚上他们所在的贵宾区监控,但查了监控才发现画面因线路问题有些模糊,正在交给专业技术部的人员恢复中,等有了消息,他会打电话告诉她。 却盏在那场游戏局除了碰白兰地,还有就是那个红发男人递给她的水,所以,目标也很明确。 她这么一说,寻盎有点印象。 “是那个红发男人?” 寻盎解锁打开手机翻到通讯录,在找什么,“所谓的游戏场也好、饭局也罢,都是一些世家和富商的联系网,找个人应该不难。我打电话问问裴墨。” 拨过去了电话,可是没通,第二个电话也是。 却盏抬手按在寻盎的腕间,“没事,等孟烨的消息也行,他可能在忙。” “不过……你们的关系发展得好像有点快啊。” “什么啊,朋友。” 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却盏怎能不知道。 以她昨天在游戏局上对裴墨的观察,对方斯文端正,绅士有礼,两人能不能修成正果,还得看能不能走一条路上。 “宝贝,你其实不用干等着孟烨的消息,如果消息不来,难道要一直等下去吗?”寻盎给她出了个点子,“你老公就是现成的人脉啊,京城圈儿里还能有他查不到的人?” “……” 却盏唇线抿直,一句话也没说,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寻盎以为她生气了,指腹挑起她的下巴欣赏美色,“不说话,怎么了这是?” “三天之内,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却盏手机一扬,“封口费。” 如果不是那五个亿,她会把时间调到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 至于封口费,给寻盎拨了两个亿。 寻盎收到到账提示直接定住,再抬眼,留给她的只有却盏离开时的美飒身影。 - 选定的几位女星候选人中最终定谁,部门内已经轮番推进了多次会议。 结合encre系列的标准以及适配考量,却盏更偏向于气质和咖位均符合的什冬恩女星,但有一点,什冬恩是万创娱乐旗下的艺人。 winni也在万创娱乐旗下。 却盏坐在车内,在思索要不要拨打什冬恩经纪人的电话。 “你好,我是rokori商务部的总监却盏。”电话拨通,却盏首先介绍其身份,表明合作意向。 合作的初始双方下属已沟通过一些。 听此,对方爽快给出确切的时间点,具体的合作事宜可以到公司面谈。 到万创娱乐公司楼下,却盏跟随前台指引抵达十二层,也是艺人随公司指示开展会议的地方。 明星艺人倒是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公司的管理人员。 找了个地方开始等人,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她才看到一位女人从会议室步履匆匆地走出来,伸臂握手,“却总,实在不好意思,高层开会不小心耽误了点时间,没等久吧?” “我也是刚到。” “正好,冬恩姐现在到晚上工作之前有些时间,合作的事我们可以在另一间会议室细谈。” “这边。” 经纪人带着她进了一间会议室。 却盏又等了十分钟才见到本人,只不过,来的两位面孔都颇为熟悉,左边这位身着偏向职业风格的是什冬恩,右边时尚色彩搭叠更突出的是winni。 又遇到了。 和什冬恩来谈合作,winni跟过来算什么事。 却盏心里一瞬间闪过几分其他情绪。 直觉告诉她,winni的出现多少会带来些幺蛾子。 “这是……”却盏话点到为止,不多说。 什冬恩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咖位高了,性子也就恃宠而骄,傲些。 她原来和winni聊天聊得好好的,结果经纪人突然通知她现在有场合作要谈,心情本就受了影响,带winni过来是因为winni这段时间天天围着她转,她身为前辈,享受被后辈仰视的感觉。 “一场合作的事,不费时间。直接开始吧。” 先是让她在公众区等了半个小时,又在会议室等了十分钟,以及见面时的态度,显然是摆足了架子。 以利为首,却盏没在这方面计较太多。 拿出在谈判桌上的态度和立场,encre系列合作的前期准备,包括时间、地点、还有一些工作内容细化的要求,她表述清晰地讲解了一通。 “三天拍摄十五个产品宣发图。”经纪人具体看了眼合约条例,“却总,这安排是不是有点紧了?” “是啊。” 却盏刚想开口,winni似是找准了机会抢言,声调也阴阳怪气的:“我前段时间接的代言就是这个样子,一天三条都不算少了,等工作忙完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冬恩姐,你还是得慎重考 虑一下。” 工作强度对应特定薪资,在请代言人方面,rokori给的可不少。 “这位小姐,合作是和什女士在谈。”面对winni的有意刁难,却盏气定神闲,唇边一抹微微上扬弧度而显出的微笑,是仅此唯一份的体面。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插什么嘴。 winni僵了瞬,表情不太自然。 虽说商务合作主要交给经纪人去谈,但归根结底,碍于艺人咖位和公司捧受力度,经纪人还是看自家主子想不想接,“冬恩姐,你觉得呢?” 什冬恩扫了一眼合同的列举条例,那股傲劲仍持,一整场合作谈判的过程中全程冷言冷语的。 女人压睫,碰巧来了个电话,对经纪人敷衍了句考虑一下,随后便离开了会议室。 谈判中碰壁,在却盏的意料之内。 经纪人起身:“却总,你这份合作我们再考虑考虑。公司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玻璃门闭合,会议室内只余下她们两个人。 这下,winni也有了得意耀威的空子,“却小姐,求人合作呢,态度要记得放低一些,有的要求不合理就是不合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场合作你站多高的位呢。” 第25章 有了上次对峙吃瘪的经验,这次,winni说完就走,出了会议室却发现却盏跟上了她的步子,甚至特意挡住了她的路。 面对面站定,论身高,她还比不过她。 却盏落眸,神色轻描淡写到不把这个人放在眼里,“那我也奉劝你一句,娱乐圈的水那么深,小心别把自己淹死了。” “你……!” winni因怒气噎住了喉咙里的话,脸上不止红一个度。 话音一转,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撷哥哥。” 却盏离得最近,听得也最清,细眉一折。 叫个名字这么发嗲。 孟撷也确实在万创娱乐,不过,他刚到这一层第一眼看到的是却盏。 “盏盏?” 却盏径自略过winni,朋友看到她也不能装看不到,上前简单打了个招呼。 孟撷问她怎么在这,她收了刚刚对winni目中无人的态度,浅浅笑言:“和你一样,工作。” “正好,我……”一句话,孟撷只说了个开头。 却盏的手机铃声轻轻发震,来电所属的备注是谁,她和孟撷都看清楚了。 “什么事?” “现在有时间吗?” 听筒透过的声音依然和他本质的音色无差,偏沉,很有辨识度。 让却盏即刻联想到昨天晚上。 “你先说什么事。”她保持傲冷。 谢弦深:“腹痛忌的是情绪波动,吃药不是一天两天就调理过来的。” 却盏咬唇,边移步走远边说:“你说的风凉话我不想听。” 他们之间的对话,孟撷隐隐听到了些。 她腹痛,他打来电话询问,肯定不是生理期这么简单,他们……是做了吗。 谢弦深给却盏打电话,是因为家中长辈提出谢却两家既已联姻,玉金首饰当然要挑最好的送给孙媳妇。 尤为结婚戒指最重要。 却盏明白了,“你……” 正要说些什么,孟撷不顾winni在一旁不想他过去的阻拦,男人来到她身边,叫了她一声:“盏盏,我们一起回去吧。” 动作卡了一下,要说的话也停了进度。 手机通话记录的分秒还在推动。 “没事,我开车了。” 却盏继续自己的话对谢弦深说:“你发个定位给我。不过,这个点可能有点堵车,你帮我先跟长辈们说一下。” 那边安静异常,她以为电话被挂断,移开屏幕,数字在走。 “谢弦深?” 还是没有声音。 却盏无语,不说就不说。 想挂断电话前息,通话记录却在下一秒终止了,毫无预示。 他挂她电话? 却盏气笑,是他自己一个字不说,连个回复都没有,他还挂她电话? 屏幕熄回通讯录界面,看到最上方的联系人备注,却盏手握成半拳作势捶了一下。 在孟撷眼里,她咬齿的样子特别像发脾气的小猫。 很可爱。 “盏盏……” “等一下。” 手机提示跳出两则微信消息,是孟烨发过来的。 孟烨:【盏盏姐,监控恢复完整了。从视频画面来看,那个红发男人多半是被指使的。】 孟烨:【指使他的……】 却盏看清了那行黑字—— 【很像场上在主位的男人。】 第13章 nacht 吻痕有点重。 孟烨发给她的消息, 却盏一直在脑海里想这件事。 “盏盏。”祖母柳茯安看出了却盏的走神,轻言叫了她一声,“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却盏及时收拢思绪, 回以微笑。 “盏盏, 你别生弦深的气。” 柳女士握住了她的手, 缓声叹了叹:“我也是今天问他才知道,你和弦深已经结为夫妻,他居然连结婚戒指都没准备。你放心,我和阿姻好好说过他了。” “结婚戒指,你喜欢哪个尽管和祖母说, 我给孙媳妇买单。” 却盏恍然,祖母说的生气原来是这件事。 其实结婚戒指戴不戴本质无所谓, 反正都是表面夫妻, 她也没有把这个东西看得很重。但, 不论是结了婚,还是老一辈的观念, 结婚了, 戒指不能不戴。 “没有奶奶, 我没生气。”却盏弯眸轻笑,老人家带她去其他定制款的展柜再看看,她跟在柳女士身侧轻轻搀扶着。 挑选婚戒,许梵姻也是一同过来的,得知谢弦深连结婚戒指都没选,真传出去,会让外人觉得谢家不重视却家。 “阿深,这件事你做得确实不对。”她一改往日的温柔知性, 神情严肃了些:“盏盏是你自己挑选的联姻对象,虽然我们还没有和这姑娘久日相处,但样貌、家教、素养都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初见印象,我和奶奶便很喜欢她。” “就算忙工作也要知晓轻重。” “知道。”谢弦深应下。 昨天领了证,今天却没戴结婚戒指,母亲问其原因,他说工作忙。 许女士当下就不高兴了,结婚大事不上心怎么行。 柳女士给却盏挑的戒指都是价位位于重中之重的,凡是独有一份的定制款,全供却盏挑选。 “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面对老人家的询问,却盏语顿不知该如何回答,手上几乎都戴满了戒指,各种蓝钻、绿钻、设计别出心裁的、寓意象征爱情美好的都在她手上。 “妈,我想起来下周巴黎苏富比会举行一场拍卖会。”许梵姻说:“如果盏盏不着急,下周让阿深去法国出趟差,把那枚命名为‘le seul amant’的粉钻戒指拍下来送给盏盏作婚戒,您看怎么样?” “唯一爱人。”柳女士慨叹点头,“这寓意不错。” le seul amant——法语,唯一爱人。 却盏听到这个名字像是突然冒出应激反应,“不用奶奶,不麻烦,真的不用……” “其实,我喜欢……素一点的。” 她的借口现场临时编造,话磕磕绊绊,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服力。 为了让理由更真实,却盏特地扫了一圈素戒展柜,“我觉得,那个、那个就不错,我很喜欢。” 却盏挑的那枚戒指,相比她手上戴的那些过于素白,没有闪亮钻石装饰,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普通,仅单单一枚素戒,银白色调,外圈烙印一抹缠绕的曲线作点缀,曲线的延长轨迹仿若莫比乌斯环,无始,也无终。 “这位小姐,您真有眼光,这两枚对戒是法国著名珠宝设计师……” 那两枚一男一女的对戒,独一无二的设计、产地,以及寓意扯出来一大堆术语,却盏没分心思听这个,她没想那么多,只希望挑选结婚戒指的环节赶紧过去。 “弦深,你帮盏盏戴戴看是什么效果。” “我可以自己……” 却盏没法动,她的另一只手 被柳女士握着取其他戒指,视线一偏,谢弦深谨遵长辈的令已然拿过那枚银戒。 “手给我。”他的身影倾过来,映在她锁骨上。 男人冷白直颀的长指半托着她的手,触感似有若无,那枚银光汲取最盛的银戒行轨,以她的指尖为最初起始点,而后,一分一厘缓缓被他推向了指尾。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凹印表面的莫比乌斯曲线短暂撞过一道白光。 却盏收回手,面上淡然,却最快速度减少两人产生的肢体接触。 “盏盏的眼光真不错,戒指衬得人更漂亮了,指围也正合。”柳女士很满意,一张薄卡推向玻璃面,“就这个,麻烦包起来吧。” “妈,不用您破费。”许梵姻说。 付款当然是谢弦深来,也算是领证当天没买婚戒的补偿。 挑选结婚戒指的环节告一段落,两位长辈已乘专车回去。 她和谢弦深也一前一后走往地下停车场。 偌大空旷的停车场不见其他人影,谢弦深人高腿长,走得比她快些,却盏跟在他身后不远,他一直往前走,也没回过头看她跟没跟上。 无名指忽然多了枚戒指,却盏还不太适应手上有东西,指尖转动戒圈浅浅了摩挲几下。 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她没忘记,孟烨和她说过的那句。 手中拎着个小型提包,越想那句话,她的情绪越控制不住,胳膊一抬毅然决然将包扔了出去,抛出的弧度落点瞄准似的定格砸在谢弦深背上。 男人回头转身,蹙眉,黑眸底端蓄有几分不解与不耐。 她这脾气发得不明来历。 稍一停顿,他好像明白了,她生气是因为打电话的时候他没回复她? 他故意的。 “谢弦深。”却盏迈步向前走,越过地面上躺着的黑色手提包,浅瞳和心绪都压着她抑制已久的脾气,“我没想到你是个如此卑鄙的人,联姻之前,我们双方都答应的那些协议条例在你看来算什么?!明明白纸黑字写得那么清楚,可是你呢。” 第26章 “话要说清楚。” 她生气的点不是他所认为的理由。 却盏嘲了一声:“你还装是吧。昨天酒吧的那场局,是谁在递给我的水里下药你不清楚吗,事都做了为什么不承认?” 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伪装得彻底的样子,当旁观者,她看了就烦。 男人的表情在说证据二字,那她就拿出来证据给他看,“这是孟烨发给我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的红发男人就是下药的始作俑者,可是在他下药之前,他在你身边,全程也只有和你接触过,不是你指使的还是谁!” 在选婚戒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么生气。 这一刻通通爆发。 情绪波动带引了腹痛,却盏明确感知到疼,碍于场面,她强撑着,双目溢出丝丝微红盯着他不移。 “就凭这个,你断定是我下的药?” 谢弦深笑了,神情轻蔑,“却盏,你脑子是不是被腹痛疼傻了?一段模棱两可的监控录像,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一面之词,就这么容易获取你的信任是吗?” “他说是我下的药你就相信了,你和他认识多长时间?” 一连几个问句,把却盏问得定在了原地,拿在手中的手机不动声色向下滑了一寸,平声反驳:“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她只想知道真正对她下药的是谁,抓住人好好收拾一顿,但情绪上来了没控制住,忽视了根本不足充分的证据。 手机屏幕显示的两人对话,谢弦深冷眼冷脸,目光放低停在她发的一句—— 【我现在就找他问清楚!】 多大的脾气。 “我帮了你,结果你反倒污蔑我是罪人。” 他们的距离相隔并不远,男人抬步靠近她,绕在周身凛然的压迫感也步步逼紧,“给人下药这事儿,卑鄙,也不光彩,我看得起?” ‘起’的字音落地,却盏后退的脚步堪堪停住,细跟磕到墙柱边缘擦出一声轻响,薄背也与冰冷壁面紧贴。 稍稍仰颈,他眼里的居高临下和淡漠,她读得透彻。 窝在心里的火气抚平了些,胸腔放缓,却盏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不是一丁半点。 就像那晚,她知道,她同意与否的意见,他问了她不止两次。 他给她的尊重,与下药这种卑劣龌龊的手段拧成悖论点。 这场争吵源头是她在下位,说不出驳辩的话也很正常。 却盏还是抬眸看着他,即使在下位也不轻易服输,她就是这样。 “以后,话到底该不该说,想明白。” 谢弦深转过身离开,走到停在斜对面的黑色宾利打开主驾车门,下一刻动作却停滞。 他的视线像是盯紧猎物似的牢牢锁住她,甚如冰寒的语气,却盏真真切切听到了:“上车。” “……” 凶什么凶。 她自然是不情愿的,矜傲的态度挂在唇角上不提不低,吵一场架因为自己的疏忽哽住了话,这个气,她跟自己生得较真,对谢弦深,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干什么?” “对、证。” 谢弦深一字一顿,两个字看着她的眼睛说,也看着她移着步子捡起了那个被扔在地上的黑色手提包,而后走向副驾驶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 还是昨晚清霭的那场半开放贵宾区,陆砚行得知这事儿也来了现场。 “怎么了深,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什么事儿。” 陆少爷到晚上一般都是美女坐拥入怀,好兄弟一个电话,他立马撂了场子直奔到这里,“你不是说不来这儿了吗,今天怎么又来赏脸了?口是心非嘛这不是。” “昨晚那场子,大部分是你招来的人。”谢弦深把那个监控画面发给他,红发男人的影像截取放大了些,“这人是谁。” 这人……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看,陆砚行话到嘴边呼之欲出,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来这人印象的深浅,“这不是、邹家那个二公子吗。寻盎前男友,邹齐他弟。” 却盏不明所以。 寻盎跟邹齐谈恋爱期间,她和她说过一些关于邹齐的事情,也没听说他有个弟弟。 “私生子,今年刚接回来,之前一直被家里软禁在英国。”陆砚行消息通,但场子上的人,该撇清关系还是得撇清关系,“先声明一点,他可不是我招来的啊。你找他……” “让他滚过来。” 邹家那个所谓的二少爷私生子邹鹤,到底和邹齐是邹家的人,哥出轨,弟下药,这两兄弟全都扒了皮看不见骨头。 人踉踉跄跄被压着胳膊提到了现场,那头红发在场内有多么格格不入,他的地位亦如此。 熟悉的场景和人,邹鹤身子哆嗦打颤,俨然心知自己闯的祸纸包不住火,想装无辜求保小命:“几位爷,这……让我来这儿什么事啊?” “什么事儿?”陆砚行一开始也不知道什么事儿,现在知道了,“你他妈装什么呢。” “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场惹事儿?” 邹鹤依然装傻说不知道,环视周遭一圈,在座的无一不是豪门圈中的上层人物,其中,在他两点钟方向、单座沙发中坐着的女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是我的错,我的错……” 再装傻的路行不通,生怕牵扯到家中利益,邹鹤认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也是我……给这位小姐下的药……但我刚来京城、不、不知道自己惹错了人,还请各位……放过我。” 自己不知道惹错了人,好在老天给他提了个醒,那晚说要在酒吧门口捡人,没过多久便看到追他债的主,这才落荒而逃。 真要按照计划执行了,一条命哪够邹鹤死的。 主位的座,谢弦深昨天和今天都没动。 指间燃着的细烟烧到一半,他忽然没了兴致,烟捻灭在膝前几寸的玻璃面,“告诉她,下药的事,我有没有指使你。” “没有没有!”邹鹤下意识摆手,双腿一弯在却盏面前跪了下来,“是、是我自己的想法,和这位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 保证,我也发誓!” “扑通”一声砸在地上的那一跪,听着声音是挺重。 但还不足以让却盏解气。 他质问她的证据不充分,那他给的理由就能让人信服了? 笑话。 这时,孟烨刚好从专业技术部赶到现场,踏入里场的一刻,他听到却盏对谢弦深说:“谢先生,一个混蛋的说辞没什么说服力,我要直接证据。” 有直接证据证明下药的人不是你,拿出来,让我信了,这件事才算完。 她还是不信他。 “行,直接证据是吧。” 谢弦深起身,贵宾区角落里安置的监控设备,他进了场已经注意到,等人来,反杀的招才漂亮,“那就要问孟先生了。” “这台监控设备的品牌,vérité,是国外顶尖科技公司fait今年一月初推行的高科技监控设备。” vérité与其他普通监控设备存在特殊性的点在于,vérité在制造材料根源植入了一款fait旗下实验基地新研发的纳米扬声器,安装这项功能主要用于接收赫兹更小、更低的次声波。 正如品牌所指含义,vérité——真相。 却盏不完全相信谢弦深的理由,也就是监控画面中,在下药之前,邹鹤到谢弦深身边低身说了什么、还是听到对方说了什么而附和。 真正调取那段监控对话才得知,邹鹤只是刚知道谢弦深的身份有意谄媚,十几秒的接近攀附,只介绍说自己是谁、家中背景,对此,谢弦深连理都没理。 谢家和邹家的地位天壤相隔,别说邹家想攀谢家的势,就算祖辈出临也未必能和谢家之间筑一根搭关系的梁。 这次酒吧的局能和谢家人见一面,是邹鹤花了八百年运气换来的。 却盏终于承认是自己太冲动。 仅听一面之词判断是非也不是她的作风,她到底是怎么了…… “却小姐,还有疑问吗?” 从她身边经过,谢弦深故意停顿一分,这句反问在明确告诉她,你错了。 是她误会他了。 却盏眼睫低了低,眸底情绪半遮半掩。 只是还没说什么,绕在身边那道清冽的檀木气息愈发浅薄。 “那就要问孟先生了。” 却盏回想了一遍谢弦深说的话,清霭是他的酒吧,装什么监控他最清楚不过,既然清楚,为什么发给她的监控视频没有声音。 他诬陷他是吗? 可,孟烨为什么要这样做。 “盏盏姐。”监控的事,孟烨可以解释,“监控品牌的事我不知情,清霭是我跟合伙人一起创办经营的……” 第27章 却盏站在原地抬手示意了下,孟烨止言。 事情桩桩件件,够乱,她还没完全消化。 她不是怪他,或许,监控设备的事,他真的不清楚。 随后清霭的另一位合伙人到场解释,眼下情况,合伙人虽然没跟孟烨提前编好说辞,但他心里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假话说得眼睛不眨一下,表明监控的事情确实和孟烨没关系。 场内气氛静滞,现在这个情况,邹鹤不知是进是退,说到底不想惹火上身,猫起了身子默不作声打算就此走人。 “站住。”却盏声线凝冷,“我让你走了吗?” 邹鹤被她说的这一句话吓住。 没等自己狡辩什么,人就已经被带出了场。 而在却盏看不到的身后,贵宾区内,孟烨原本对她无辜解释的神情一瞬即转。 男人狭长的眼眸轻抬,漫不经意看了眼角落里的那处监控。 收回目光,在室内明昏交缠的光线下,藏在眼睛里的暗鸷全然尽显。 是,他诬陷他。 …… “深。” 出了酒吧,陆砚行嘴盖不住,看出了什么,“你就这么走了?” “那红毛真他妈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啊,什么场子都敢混进来。” 陆少爷叉着腰,“不儿,还有那小子,他很明显冤人在诬陷你。他是酒吧的老板,肯定知道监控的事儿,这气能忍?” “有证据吗?” 谢弦深回望酒吧‘清霭’那两个字,没什么表情。 “你能想到的,她也能。” - 邹鹤下药的事情源头理清了,不是谢弦深指使,归根到底下药的手段,却盏没打算给邹鹤留退路。 凡事都讲有来有往,这团火,不摁灭了在她这过不去。 她带着人来了京城以及国内都人尽皆知的京城国际射击场。 合法合规,真枪弹药,不玩虚的。 “不是……却、却小姐,您带我来这干什么……”邹鹤身心发慌站都站不直,“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已经……道过了歉。” 担心却盏带着人出什么事,孟烨也跟来了。 他不明白她把邹鹤带到射击场出于是何目的,但看她不紧不慢挑手.枪的动作,邹鹤再想跑,晚了。 “道歉有用的话,要不要问问我手里的枪?” 精挑细选了几个回合,却盏挑了一把伯.莱.塔92f型手.枪,也是m9手.枪。她抬手,掌心推动弹匣上膛,直至“咔”的一声响起,扣腕,扳机,一整套动作干脆利落。 邹鹤吓得面色发白毫无血意,双手合十求饶,“祖宗,您……您不是要我小命吧……” 都怪自己眼拙! 偏偏惹了个京城大人物,这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却盏挑起指腹抚在那把银黑枪.身上,眼尾睥睨,声语不疾不徐:“真要了你的命,那我岂不是坏人了。” 邹鹤咽了咽喉咙,舒一口气。 “但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她手握那把银黑手.枪抵在邹鹤肩膀,“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以为什么人都敢惹是吧。” “头上顶着这个苹果站在那儿,三枪。” 这是要他当活人标靶! “祖宗、祖宗……” 任凭邹鹤怎么求饶,却盏面不改色,这个人型标靶他必然是当定了。 趁邹鹤拖着身子走向标靶的间隔,孟烨对她说:“盏盏姐,是不是太……” “我心里有数。” 自十二岁起,却盏第一次接触到射击这项运动,并充分运用这一天赋所在,许多国际、国内大大小小的射击运动锦标赛和精英各大赛事,她冠军拿到手软。 待邹鹤到指定地点,因心里害怕手脚全程发抖。 却盏站在射击区,十米距离,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女人抬起左手,细直臂线与地面完全水平,正肩挺脊,身形薄纤,英飒满注入骨,教科书般标准持.枪姿势。 浅瞳定准目标,她弯唇,“站好了,第一枪。” “砰!” 枪走烟留,极为短促的一声。 与声响一同撞一起的闷鸣,是陆砚行下楼梯时磕到了膝盖,男人皱眉直疼,接连爆了几句粗话发泄怒气。 一转头,他视线眺向不远处的射击区。 熟人。 离开清霭之后,两位大院儿少爷来了射击场寻乐,正巧要走前发现却盏也在这。 “深,你老婆真不是一般人啊。” 陆砚行看着不像心细的人,真要心细起来也差不了他,慨声道:“左手持.枪。” “auv。”这么一细心,他还真明白出来了什么,食指按在墨镜中间滑下去,明知故问地旁敲侧击:“你晚上推了一场紧急会议,不会就是带着你老婆买婚戒呢吧。” 如果不是长辈出言,谢弦深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手机有消息递过来,他弯折手臂敲字回复。 这一举动刚好在陆砚行眼里过一遍,看清了他左手无名指的银戒,轻啧。 都戴上了戒指搁这儿秀什么恩爱呢。 等谢弦深回完消息,陆砚行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切到微信,神采奕奕扬眉,一副欠儿了吧唧的少爷样。 “把你老婆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谢弦深提眸。 陆砚行:“我看这位却小姐挺厉害的,等哪天找她切磋切磋,多一个对手啊。” 谢弦深抬臂推走了陆砚行亮着的手机界面。 低眼牵唇,撂下惜字如金 的一句:“她不加事儿多的人。” 陆砚行:嘿。 却盏这边,第二枪声响之际,枪眼不偏不倚再次击穿苹果正中心,子.弹受惯性冲力牢牢凿在邹鹤身后的eva环数标靶上。 她心情超爽,大为快活。 反看邹鹤整个人吓得直发抖,像犯了病抽搐似的。 “最后一枪。” 目标再次锁定,却盏即刻扣动扳机,第三次“砰!”的一声尖锐刺响回荡在宽旷射击场各个角落。 声毕,第三道枪眼精准盖在第二道枪眼之上。 折磨游戏结束,邹鹤双腿一弯跌在地上失力瘫倒。 却盏收了枪,她说话算话,三枪,一枪不多,一枪不少。 过了这三枪,她就当没见过这个混蛋。 - 今天又是谈工作又是处理其他事情,回到西庭湾,却盏染了一身疲惫,她现在只想泡个澡好好放松。 却不料一开门,脚步定住。 谢弦深在客厅。 却盏喉间一哽,客厅是公共区域,不知道穿件衣服吗?! 男人面前放着已经打开的医药箱,此时他正在脱上身的白衬衣,察觉到她的目光在看向自己,谢弦深抬眼。 静谧的空气倏然短暂相交。 却盏偏头当没看见他,径自走到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水喝得慢,齿间时不时磕到玻璃杯外壁。 她不是有心事,只是,想到自己误会他,心脏缓缓漫上些许愧疚…… “别动。” 是他在说话。 nacht也不知道是不是晚间精力旺盛,这个点还没睡,小家伙一个蓄力跳在桌子上好奇打量着桌面摆放的各类药品。 甚至好奇心过重,小脑袋凑近闻了闻。 调皮行为过于明显,下一秒就被谢弦深挡住前倾的身子。 “喵……”nacht在线撒娇,喵了一声又一声。 “却盏。”谢弦深没看她,目光仍在nacht身上,“管管你的猫。” “……” 是他主动跟她说的话,却盏微微动唇。 那她给他个面子。 “nacht,过来。”却盏走向客厅,脚步声被铺张的柔软地毯自动消音,“来妈妈这边。” 听到有人叫它的名字,小家伙也很听话,踩着小碎步蹦到却盏面前,心满意足被却盏抱起窝在她怀里。 但眼睛看向的是谢弦深,再次叫了一声。 “你……受伤了?” 顺着小家伙的视线,谢弦深为什么打开医药箱用药,却盏明白了。 他背部显出的道道红痕凝有丝丝血迹,错乱分布,伤口轻重不一,不像刺伤,像是抓伤。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在我面前装傻充愣。” “?” 说话间,谢弦深移肩偏身,却盏才看到除了他背上的红痕,他的颈侧,以及锁骨下方留的也是红痕…… 但,是她在他身上印下的吻痕和咬痕! 也是昨晚,她的杰作。 “……”却盏失言,脑子里登时缠紧好几团线,一时慌乱挑了句话:“……你转过去!” nacht身子骨一震,被妈妈的声音吓到伏耳。 第28章 小爪子踩在她胳膊上奋力一跳,准确无误降落在谢弦深面前了,清楚路线,又来到他身边用毛茸小脑袋蹭他。 “你的脾气,是只针对固定的人吗?” “……” 怪她吼他? 应该,还有她误会他的事…… 那份愧疚惹得却盏压了心,呼吸都不畅。 纠结了须臾,她移步走到他身侧坐下来,伸手,掌心示意棉签给她。 “我帮你吧。” 第14章 nacht “我不能碰?” 音落, 整个客厅以至别墅里的每个角落都针落可闻。 太静了。 静到,nacht像是听明白了人类语言,拎起小小的脑袋蹑手蹑脚眨着眼观察它的妈妈,眼睛亮晶晶, 里面嵌有的无一全是不可思议。 它狂蹭的谢弦深也抬头, 黑深的眉眼与她的眸光紧绕在一条线, 微顿。 这不像她会说出来的话。 “想借此机会报复我?” 男人低睫,不清不明的眼底情绪被隐藏,他的语气淡然,但尾音轻微上扬了声调,显然不相信她。 毕竟, 他们几乎每一次的相处不是互掐,就是在互掐的路上。 真要和平和气说一句话, 疑问当场袭身。 却盏撇唇。 谢弦深, 你被害妄想症吧, 病得还不轻。 心里虽然斥责,但为了能让自己在原则上不处平衡点的低位, 也防他以后拿误会的这件事呛她, 人情早还了对谁都好。 她没管他说的话, 手一伸将他刚从棉签盒里抽出的两根棉签捏在指尖。 “转过去。”递出去的好心你当成什么了,她不爽。 却盏其实没办法直视他背上的抓痕,那或深或浅的印记,她每一次用棉签轻轻抚在一处的时候,心跳都会忍不住加重一下,生理性的。 眼前,关于那晚他们融缠在一起的画面转瞬而过。 她坐在沙发一侧,他在她身前。 灯光斜斜打过来的黯源投印出两人的影子, 但,只能看到他的,他的肩膀很宽,完全盖住了她身骨的薄微。 棉签触到一处伤口,却盏突然停了,思及一秒再度重复擦伤动作,“下药那事儿,是我误会你了。” “你是在道歉?” 他们身前朝往同一个方向,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她听得格外清楚。 她怔住,被说中了。 可她不想承认,更不想把捧在心口的那股傲气从高处丢下去,“没有,说明情况而已。” “不用心虚。” “没有。” “……” “就是没有!” 气氛重回安静,nacht又被妈妈的声音吓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不伏耳了,因为小家伙心如所愿被谢弦深缓缓抚着脊背,一下又一下,他宽掌的冷白肤色与小家伙纯黑的小身子骨形成鲜明对比。 好像,这只小鬼从刚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 甚至不惜当众“叛变”它妈妈。 却盏习惯用左手,也算是半个左撇子,棉签被她捏在指尖,旧的相继擦拭完了,她低身又换了新的。 两根棉签刚拿在手里,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声。 是寻盎打来的视频通话,可能来问她下药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却盏摁了挂断。 电话不过几秒钟又回拨,她再次挂断。 谢弦深侧眸注意到,“不接?” 正巧,第三次通话打来了。 宝贝……你怎么这么执着。 却盏停顿了一下,缓了缓神,铃声依然在响,挂了第三次估计还有第四次。 她接了。 “盎盎。” “宝贝!”寻盎在镜头对面对她皱了皱鼻尖,这可是第一次她挂断她的视频通话,她不高兴了,“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啊,你都不接,以前你从来不挂我电话的。” 是,她没挂过。 今天还真是第一次,只是现在,谢弦深在这,还没穿上衣…… 却盏特意后退了身子避免让他入镜,“我的错啦。” “打电话什么事宝贝,我一会儿就要去睡觉了。” 寻盎打来电话确实问她下药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想到自己误会谢弦深的事,真要说了她岂不是很没面子,却盏有意略过,其他的不差一字都说清了。 话一止,她闻言听到他轻笑了声。 似乎,笑声里还含着微不可察的淡讽,轻声轻音,极为容易被忽略。 “我好像听到了其他什么声音,有人?” 却盏装样子环顾看了看,“没有啊,不是人。nacht刚刚打了个喷嚏,小鬼到处跑调皮得很。” 她都帮他处理伤口了,他笑这一声什么意思。 是她报复他才对吧。 “不早了盎盎,你也早点……” 却盏简单说了一句正想挂断电话,话没说完,只见她刻意和谢弦深拉远的距离被他倾身回短。 这次他不是背对她,是他面向她。 他抬了手,紧实有力的臂膀径自越过镜头前,突兀的一道动作,却盏下意识偏头质问:“你干嘛。” 男人手掌背面的曲直青络自腕骨向下延伸扩散,蛰伏在白肤里,轻微凸显,指骨与指节也分外明晰,入镜的那一刻,张力携欲感侵占满屏。 最关键的让寻盎捕捉到了,是对方无名指戴着的银戒。 她差点没吼出来。 “东西。”他说。 寻盎更要疯了,什么东西,t吗?!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盏还骗她说没有人。 金屋藏老公! 识趣挂断通话,消息后返的震动让却盏回神,随后意识到什么神经绷紧。 她再想解释已经晚了…… 他要处理伤口,是,拿棉签理所当然,可偏偏这根棉签早不拿晚不拿,正巧在寻盎给她打视频通话的时候他入了镜,还专门拿她手里的! “谢弦深,你故意的吧。”她特意拉开的距离,现在减短到不过几厘。 “东西在你手里,我不能碰?” “……” “你要算故意的账?”她的那句故意,他意有所指,“证已经领了,我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却小姐那句话的意思说,我不是人?” 谢弦深眉梢微地压低一毫,神情的变化极其细量,难易识辨,却将他淡傲的一面转至邪性,“那我是谁。” 侧身,他紧盯着她,“缠着你的、鬼?” 尾语的最后一个字,她迎着他的目光听他说出口,仅仅一瞬,她的心像被什么尖齿邪兽困住跳动咬了一下。 倏然的窒息感吞骨。 “随便找的理由。”却盏错开他的视线掩饰攀涨的心虚,“你当真了?” 当时那个情况,她只想能少点事情就少点事情,理由真不真,假不假,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 她的话,谢弦深没接,从她手里拿过的那根棉签继续染上药膏给自己擦伤。 却盏同一时刻才发现,他持有药膏的那只手,一处纹身牢牢箍在腕间,细长的一道,纯墨色,佛经梵文。 不通佛经,她看不懂什么意思。 但视角定格的几秒钟,在纹身之下,却盏似有若无看到了朦胧潜藏的凸显。 像是——疤痕。 他腕间为什么会有疤痕? “你的歉道完了吧。” 他的声音将她推回现实。 什么道歉,她这根本不是道歉。 处理伤口,她也帮他处理了,心理上过得去就行,反正不欠他什么。 “我再说一遍,不是道歉。”却盏说完就要起身,只是余光不经意瞥见了他背上的另一处痕迹。 在肩胛骨左下的位置,痕迹周遭已然瘀起隐隐青紫。 是她把包扔他背上的那一下。 “……” 却盏手一伸抱起nacht站起身,干脆眼不见为净,步子匆匆地踏着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想起寻盎那边还没个解释,拨过去了视频通话,不出一秒被挂断。 完全和她不接电话时一样的套路。 盎盎:【我懂,么~】 却盏满头问号,每个字都敲得飞快:【宝宝,你懂什么啊……】 盎盎:【不是沙发play嘛!】 盎盎:【星星眼.jpg】 却盏下一秒回了个语音:“不是……!” 盎盎:“那你们在干什么,还骗我说没人啊。” freiheit:“这个不重要。” 她要说自己是在帮谢弦深处理抓伤还误会他的愧疚感,肯定会被寻盎嘲笑。 “不重要?”寻盎挑着语调反问了句,“我看他好像没穿上衣呢。” 第29章 “……”却盏话噎。 “……处理伤口。”具体处理什么伤口,却盏省去,面子不能再掉了。 寻盎的关注点不在这,也没细想伤口来源,但下条发来的消息差点让却盏呛了喉咙。 盎盎:【他身材怎么样?】 freiheit:【不是正经问题不回。】 盎盎:【哪里不正经啦!】 三秒钟,寻盎发了十个表情包抗议,却盏听着那提示音当助眠了。 不过,那个问题……她好像、确实没办法说谎,他身材是……挺好,虽然她不想承认。 甚至在她陷入无意识的梦境中,她梦到了晚上帮谢弦深擦拭伤口的情景。 他背上的那抹瘀伤,她并未视而不见,而是移手轻轻覆在了掌心里。 - encre系列代言人的工作比却盏预想得要复杂些,公司外勤两头跑了整整一周,项目合作的进程才将要敲定一抹大节点,合作的具体事宜,什冬恩松了口却没完全松口,只是说可以空出时间,至于能不能谈成,还得看rokori给的诚意。 这一周忙工作,却盏身累心更累,回到家沾了床就能睡着。 她和谢弦深的工作时间一致,他比她更晚回,加之分房,两人见面的次数愈发屈指可数。 他们的关系回到了平衡点。 却盏很高兴,这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了。 什冬恩经纪人给她发过来一处定位,合作不在公司谈,在一家私人餐厅。 却盏简单回复会在规定时间过去,而后手机摁灭了屏,继续站在街边等。 她在等人,等孟撷。 阿斯顿马丁在路上突然出了点故障,应该是发动机或引擎方面的问题,已经联系保险公司处理拖车后续。 孟撷正巧打电话说他在附近,大概五分钟过来。 银色保时捷卡宴自正北方向缓缓驶来,隔十多米距离,却盏条件反射般认出。 车停在街道一侧,车窗降下来,熟悉的声音入了她的耳:“等久了吗?” 却盏坐在副驾,按理说,晚上下了班,她应该身处歌舞升平的酒会场,而不是舍去个人自由时间来加班。 碰巧车子又出故障,不太高兴地抱怨:“心情不好还要去谈合作,我真怕自己在场上当众发火儿。” “还没谈下来?” “没呢,客户难缠。” “谈不下来可以换一个人。” 就像,这场联姻她可以不用选择谢弦深,选他也好。 却盏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什冬恩脾气是怪了点,但合作看得是效益。” 到了地儿,她下车转身,双臂折在车窗边缘微微弯腰:“谢啦。你直接走就行,合作谈完我打车回去。” “呈远路有家菜品不错的晚间餐厅,推荐你去,单记我账上。拜拜。” 他在主驾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心口像是空了一块。 车内留有她身上的花香薄了很多,被一刹涌进来的空气层层稀释,直至消殆。 …… 却盏一路跟随服务生指引来到预定包厢,步子刚走进去,她整个身子以至意识都钝了一息。 谢弦深? 他怎么在这。 饭局上原本酒言相推的场面因她的出现停帧,谢弦深的视线也向她递过来。 “呦,还有客人啊。” 说话的是一位手拿小杯白酒的灰蓝西装男,脸上堆笑,看情况,谄媚着势必要把自己手中的酒敬出去。 经纪人率先起身介绍:“薛总,这位是与冬恩姐谈合作的rokori商务总监,却总。” “薛总您好,叨扰了。” 却盏看准眼风打招呼,等坐上桌才明白,自己不是叨扰的那一个,真正半路叨扰的是这位灰蓝西装的钱闻钱总。 今天这场饭局本意安排的就是和却盏谈合作,结果钱闻不知道从哪儿捡到了消息,得知万创娱乐的董事长薛成原薛总也在,钱闻手底下的项目客户半路跑约,什冬恩是他新物色的合作对象。 说白点儿,他来这抢人来了。 既然目标相同,遮遮掩掩的没什么意思。 钱闻也是这么想的,手中敬薛成原的那杯白酒没敬出去,自己也没喝,直接转敬却盏,“却总啊,今儿真是不巧,本该是和却总第一次见面应该和和气气的,您看,这工作上……” “不说了,都在酒里,我敬却总一杯。”钱闻一口干了,“还请却总有量,别跟我计较见识哈。” 话说到这份上 ,让她让人? 却盏也倒了一杯酒,笑说:“钱总言重了。该说不说,钱总酒量这么好,一杯肯定尝不出什么味道,再来一杯。” “薛总、谢总没意见吧?” 谁让钱闻这老家伙跟她抢人,却盏心里不爽,当然要面对面把场子转回来。 薛成原轻勾唇,未言。 这姑娘有意思。 话里提到他,谢弦深提眸看了却盏一眼,不置可否。 两位大佬没发话,意思显然是默认,这杯酒,钱闻不得不喝。 第二杯酒下了肚,第三杯酒便倒好了。 “哪儿有酒喝两杯的道理,钱总,您说是吧?”却盏递腕,要说自罚还三杯起步呢。 以酒量好的理由先把他架起来,然后再灌酒,钱闻尽管心知,但上哪儿找驳酒的理由。 这位却总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钱闻意识到这点,饭局后半程多次又喝了几杯酒想把合作人揽到自己这边,场面话、客气话全都说尽,什冬恩他说什么都不让。 却盏识破:“钱总,您别为难我了。” “实话跟您说,rokori新创的encre系列主投资人是谢总,不是我跟您过不去,钱总难道想跟谢总过不去吗?” 钱闻一怔。 他还真不知道这事儿,自己在这演戏演了半天,幕后大佬就这么看着,他不成了个笑话啊。 “谢总,却总说的……” 钱闻并不百分百相信却盏的话是真,他的求证,谢弦深轻缓抬眼,语气虽悠散却直直往人背上狠刺一道:“钱总这是真要跟我过不去了。” “哪儿敢。钱某不识钱某不识。” 却盏端起一杯酒,该客套还是得客套:“多谢钱总了。” 谢弦深动指,暗里不满。 她借他的面子抢回了人,第一要谢的居然不是他? 钱闻庆幸人没继续争,额头直掉汗,商圈里有几个敢跟谢家正面对抗的。 但看现在这个场景,怎么有种妇唱夫随的感觉…… 两人是真有夫妻相。 客户抢不过来,钱闻没有再留的道理,临走时递给了却盏一张个人名片,多一个人认识,多一份人脉。 “却总很会喝酒吗?” 从却盏要给钱闻灌酒的时候,薛成原便在一旁静观,是的,他欣赏她。 “如果今天能陪薛总喝个尽兴,我可以试试。”却盏大方接话。 薛成原只是开了个玩笑,他今天亲自来谈旗下艺人合作的事,灌酒倒不至于。 合作途中半路杀出个钱闻也不是一件坏事,借此,他可以看出却盏和万创的合作态度是否诚心,试探归试探,甲乙方什么位置还是什么位置。 过程顺利,双方签了字,却盏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场饭局,什冬恩好像比第一次去公司见面那回更好说话。 女人站起身,执起晶杯,“却总,我酒精过敏不能沾酒,请您见谅。” “这杯以茶代酒,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该谈的合作完成后又简单聊了会儿天,什冬恩说报的瑜伽课时间到了,经纪人跟她走了没多久,薛成原也被一通线内电话催着离开。 代言人终于敲定,却盏也到了撤的点,钱闻给她的个人名片暂时放在桌面上,正想拿走,那张方卡被谢弦深挑起一角把玩在手里。 “给我。”她淡声。 谢弦深:“一句谢谢都不说?” 他的意思是,她真正要谢的人不是钱闻,是他。 达到目的首先要学会利用条件,能走的捷径为什么不走。 她说过,他的势,她会好好用。 “这两个字很值钱吗?”却盏反哂:“原来这么值得谢先生惦念啊。” 趁他不注意,她想将那张名片抽过来,不料他扬手后倚,她的指尖刚好错开名片侧边。 她要,他偏不给。 逗猫似的。 “谢弦深。”她对他基本没有好脾气,“你幼儿园刚毕业是吧,都快奔三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那你算什么,学妹?” 狗屁的学妹! 第30章 男人两指弯折,那张薄卡抛物线弧度退回掌心。 抬手,谢弦深看也没看将名片自中间分割撕碎,继而再次叠加两道力,最后名片碾成一滩烂纸,碎得不成样子。 却盏现在的火气升到高点,“你有病吧。” “他这样的人不用认识。”谢弦深气定神闲,起身移步离开了包厢。 见状,却盏跟在他身后。 对她而言,不是这张名片有多么重要,而是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擅自替她做决定。 “你说不用认识就不用认识吗?” 却盏跟上他的步子,“这是我的事情。谢弦深,你没有替我做决定的权利。” “执意撞了墙再回头,和你一样的人是挺多。” “谢弦……!” 前面铺的路台阶变道突然沉下去,却盏视线不在那,腿下一空蓦地倒了身,脚差点崴。 “嘶……”她吃痛,幸然餐厅地面是大理石,没磕着划着。 倒霉。 却盏半低着脑袋看手掌上有没有伤,视线里,映在地面的男人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停步在她身前。 气还在,她故意不抬头看。 “还是没学会看路?” 两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那次,她也没看路,差点撞到摆立的观赏花瓶。 却盏咬唇没理他,对,她就是生气了,胳膊一扬拍开他的手,自己忍着痛撑墙站起来。 “不用你管。” 平底鞋走起路比高跟鞋要平稳很多,但脚踝那刚折了一下,说不疼是假的,走路一快一慢踮着脚,谢弦深在她身侧。 “却盏,别逞能。” 走了几步路,疼痛的劲慢慢缓了过来,却盏有意加快步子不想和他挨近。 手机却响了,是白女士发给她的消息。 妈妈:【盏盏,外婆住院了。】 “轰”的一声,她定在原地,意识被洪水全然吞噬,什么也听不到。 “盏盏。” 再次让她听见世界的声音不是自己,是于她前方刚赶过来的孟撷。 却盏忽然感觉……感觉好委屈。 “孟撷。” 她什么也没想,好像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依靠,跑向孟撷的那一刻,甚至,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掉了眼泪。 他看着她跑向他,仿佛不顾及所有。 这也是他梦境中最期待的画面。 短暂一瞬,令他快要淡忘的熟悉花香盈了满怀。 第15章 nacht “谢太太,我的衣服好穿吗…… 她跑向了别人。 这中间的过程, 她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谢弦深站在她离开的地方,没什么表情,他们的距离在一点点减短。 敛眸,他大概看到了, 但不知道那条消息具体是什么, 居然可以让什么都不怕的她再次掉了眼泪。 “怎么了盏盏。”孟撷蹙眉担忧, 他最见不得她哭。 也不顾他们之间所谓的夫妻情分,男人抬手为她擦拭眼泪,当着谢弦深的面。 “孟撷,去医院……带我去医院……” 却盏紧紧抓着他的西装外套,声腔混着细微的颤, 泪落下来,朝他的手背上重重一砸。 孟撷心收紧, “好, 我们去医院。” …… 看到母亲发来消息的那一刻, 却盏心神便没稳下来过。 她不敢去想外婆是出了什么样的意外而住院。 火急火燎赶到医院,却盏打开病房门, “外婆——” 再次怔住。 “盏盏?” 叶女士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 身侧, 白兮缦正在为她剥想吃的桂圆。 “外婆,您怎么了。妈妈发消息跟我说您住了院。” 看现在的情况,不是她心里担心的重伤意外致使生命岌岌可危,没有意外就好,没有就好…… “哎呀我说啦,我没事,缦缦你怎么不听我的话,看让盏盏那么着急。”叶簪琳叹了叹。 是没什么大伤, 只是叶女士的记忆又出现了衰退问题,记不清自己想找的东西到底放在了哪儿,步 子着急了些不小心摔倒了。 全方位检查了一番,没伤到骨头,但必须要静养。 “外婆,您吓死我了……”却盏跑到外婆身边紧紧抱住她,叶簪琳能察觉到,外孙女的身子在抖。 “不怕,外婆没事。” 小时候,却盏每次掉珍珠了,就属外婆的安慰最管用。 叶簪琳抹去却盏眼尾清透的泪,外孙女身上的酒息是白酒味道,稍辣,呛,她知道盏盏不太喜欢这类的酒,也并没有像其他老一辈家长逮住这一“罪行”数落,而是明白她因为工作忙到了现在。 “工作累不累啊?” “不累呀。外婆,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妈妈也是太过担心。”叶簪琳瞧了白兮缦一眼,天生温柔的人尽管发脾气都温柔,“我说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了,你妈妈非要告诉你我住了院。” “盏盏,你自己来的?”白兮缦问。 不是她自己,是孟撷送她过来的。 却盏也清楚,母亲问的这句有其他意思,谢弦深,她告诉他情况之后他也来了……但不知道现在到没到。 - 谢弦深到了医院在病房前停步。 孟撷在门侧,没走,应该在等却盏。 墙壁上附着的灯光暗源隐绰,落在男人身上,角度原因,恰时将他们断成两界。 谢弦深在明,孟撷在暗。 这个站位,后来,孟撷也真正知道了,自己远比心里隐藏的那个他更适合暗面。 嫉妒心真的会让人发狂。 谢弦深看他的眼神很淡,不知为什么,孟撷心底闪过一瞬间的心虚。 在餐厅那里,他当着他的面为她擦眼泪,他明知道,他不该这样做。 目光一递,在谢弦深颈侧衬衫领口之上的位置,一道隐红未消的痕带出了条曲迹,延至男人颈后。 灯斜照,那痕迹更清晰了。 孟撷想到在万创,却盏和他打电话那次…… 谢弦深会心一笑,唇提,声却止,轻慢态度展现得一分不余:“在你眼里,她不是个听话的人吧。” 停顿默息,男人继续说:“可那晚,她很听话,颠覆了我对她的印象。” “孟烨给她打了很多电话,但她都没接,如果换作你,我想结果一样。” 他们真的做了…… 像是一道雷遽然当头劈在他身上,他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得到了验证。 孟撷想不通,盏盏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 了解事态之后也是从孟烨那里得知,有人对她下药,她没办法才这样做。 “当时的情况,盏盏的选择出于不得不。”无论别人怎么想、怎么看,立场是正是邪,孟撷无条件站在却盏那一方,“她什么事情都会分得很清楚,这点,我比谢先生更了解。” 了解?这两个字有什么用。 无异于天方夜谭的虚伪命题,谢弦深慢条斯理:“可事实是已经发生过的。” “孟先生,想听具体过程吗?”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孟撷刻意吞在心底的躁绪再次试图反抗上来,眼睛正对谢弦深的视线,那股躁意只会越来越盛。 对方在告诉他,你又算什么,往往自作多情的人才会输得一败涂地。 “我和却盏没领证之前,你对她怎么想我不关心。”谢弦深语调云淡风轻:“领证之后,她入了谢家的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孟先生再清楚不过了。” “法律层面,她是我的妻子。” 比如今晚在餐厅那次,孟撷为却盏擦眼泪如果被有心之人拍下放到网络上,假若真产生了负面舆论,谢家和却家的股市必然会受到跌宕影响,对利益者而言,任何威胁都得从源头掐灭。 好在谢却两家联姻的消息暂时未向外界宣称,但事情走向没有后果选择。 孟撷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是,她是他的妻子…… “咔。” 门开了。 却盏走出病房后胳膊虚掩着门,两个男人站在病房外面,她先看到的是谢弦深,“你来了,进来。” 孟撷熟悉她的声音,转过身看她,心里盛有满怀期待却听到她对他下的“逐客令”:“今天麻烦你了孟撷。我估计还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你……” “老人家有事吗?” “一切都好,医生建议要在医院养几天。” “好,那我先走了。”临走之前,孟撷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小包纸巾塞到却盏手里。 她又哭了,泪水稍稍染掉了妆,可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么漂亮。 第31章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侧,示意却盏擦擦眼泪,“又哭了?擦擦。”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却盏站定在原地,视线朝向孟撷离开的身影。 开门之前,她听到病房外面不甚清晰的声音,门阻耳,她并没有听清两人的对话内容。 但看孟撷,他明明是和以往一样的神情。 却又哪里不一样。 - 叶女士第一次因记忆障碍摔倒住院,养了几天之后,同样的情况发生了第二次,第二次受伤的身体比第一次住院损伤更厉害。 却盏得知情况格外担心,她不止一次跟外婆提起过在家里配个阿姨,人老了,这样也能减轻琐事负担。 可小老太太不愿意,她不习惯事事由他人照顾的日子。 叶女士自从患上阿尔茨海默症,尽管工作再忙,却盏也会抽出时间去小洋房看看小老太太。 病症没法治根,家人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 却盏缄默半晌,蹲下身子握住叶女士的手,“外婆,我想和您住一段时间,搬过来和您一起住,您看行吗?” “搬过来?” “是啊。”却盏担心小老太太不同意,握住她的手又收紧了些,下巴点在她的膝盖上,颇有撒娇味道:“好不好外婆。” 叶簪琳顿了顿,外孙女刚结婚没多长时间,在她这住,就要和外孙女婿分开了。 这肯定影响他们小夫妻之间的感情啊…… “盏盏,外婆真的没事。”叶簪琳说:“你工作的地方离这里不近,路上来回折腾,我不想让我的外孙受罪。” “再之,你和弦深这才刚结婚……” 话说了一半,相信外孙女会明白其中言意。 “您去西庭湾好吗?”见叶女士不松口,却盏退步,“您在西庭湾,我下班回来就能看到外婆。” “那更不行了,我去会给你们添麻烦。” “这样不行的话,那我就在西庭湾再买一栋精装别墅。”却盏解锁手机打算联系父亲总助安排房子的事情,“两栋房子挨得近些,我也好方便……” “盏盏。”话音未落,叶簪琳落眉凝着,“别胡闹。” “你让弦深怎么想。”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没有感情。 叶女士神情比先前严肃,却盏不敢再提这件事惹她生气,迂回再次想到第二个选择,回到家,她问了谢弦深的意见。 却盏没有专门等他,只是现在还不困,在客厅和两个毛孩子玩了一会儿。 青绿的小球玩具圆滚滚在地上翻了好几个圈,revival扑腾着四条腿吧嗒吧嗒要去捡,地砖平滑,小家伙速度上来了刹不住,差点正脸撞在了别墅门后。 解锁声音提示响起,谢弦深回来了。 revival刚好捉住小球衔在嘴里,正要往回跑的时候,它忽然看到主人让它待在原地的指令。 小家伙不懂,为什么做指令却不发出声音,朝它递的wink小表情也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在,疑惑,歪了歪头。 却盏动了动手指,掌心下压,也确实是示意revival待在原地的指令。 然后手一横,方向位置是谢弦深。 “好宝贝,吓他。” 读懂第二个指令,revival踩了踩两只前爪进退两难,身为动物的它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指令, 而且“袭击”对象还是它的爸爸。 小家伙不太情愿,在犹豫,但表情没显露出来。 却盏再次发出指令,revival知道,如果不按照妈妈说的做,那它今晚的加餐罐头就没了。 “唔……” 肚子轰隆隆发出闷响,尽管在抗议,可忍不了美食诱惑啊。 “汪汪——!!” 还没威慑性地叫唤两声,只见谢弦深把衣服挂好后转过身,伸手,revival下一秒就安分了。 它灵性足,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男人掌心,眯着眼睛,一脸惬心。 什么加餐罐头,不吃啦! 却盏见此哽喉,小家伙,叛徒! 这三个小家伙,revival和nacht都和谢弦深站成一队,明明都是她养的,难道都是黑色的缘故? “……”小叛徒又不是第一次叛变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却盏哼腔。 “这么开心?” 却盏让revival吓他的小恶作剧,谢弦深心知,挑了句话意指她,“晚上应该休息,少跑动。听我的吗?” revival“汪”了一声,绕着谢弦深在他身边围了两圈停下,眼睛睁得圆,扑亮,爸爸说的话当然要听。 却盏唇线抿直。 一人一狗定在那儿,一节大竹子,一节小竹子。 “谢弦深。”心里默声斥了句,火下来了,却盏也不计较,既然人回来要商量的事情得商量,“过来,有事跟你说。” 坐在客厅,revival黏着谢弦深不走了,他去哪儿它就去哪儿。 nacht如果没睡觉,左边位置一定得有它的屁股墩。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给这俩下了什么迷魂药。 “有件事。”梨汤是她常点的一家私人餐厅外送,却盏端起瓷碗轻轻用勺柄动汤散热,“我想接外婆过来住一段时间。” 句断得很好。 她没再说什么询他意见的问句,比如,你怎么看、你没意见吧? 类似这样的。 可是没有,像是告知,不像是商量。 却盏也想过直接把外婆接过来,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她是房子的主人,当然有这个权利。 告诉他一声也没什么不可,外婆来,他得知道情况。 忙工作之后,她不像以前满世界玩那样有时间,想什么时候去看外婆就什么时候去。 现在不一样了,外婆得了那个病,她也只想和外婆待在一起的时间再多一些、更多一些。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小事可以不用问我的意见。”谢弦深落眸,他面前很空,没有一杯水,她点的梨汤也没他的份。 “我没有问你的意见啊。”却盏喝了口梨汤,心暖,话也轻,“只是告知,你有准备就行。” “你要做的准备应该更多。” “?” 却盏置若罔闻,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要做什么准备。 事情谈完,谢弦深起身,“外婆过来看到两个房间,她会怎么想?” “……”她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还不如直接买一栋别墅。 可外婆不同意。 第二天,却盏安排好把她和谢弦深的衣服、生活用品,还有其他东西都搬到了一个房间。 物品规整齐,看起来像一起住,没有破绽。 “太太,您看还有需要什么布置的吗?” 田姨是家里配的阿姨,白天上班,晚上到点下班,人细心温热,做事谨微本分,也拿的一手好菜,除外婆家人做的饭菜,却盏最喜欢她做的桃花虾仁和玲珑牡丹鮓。 “他的衣服拿了几件?”却盏问。 田姨想了想:“应该有三四件,不算多。” “太少了,再添置几件。” “好。” “田姨,外婆不久要到了。”锁屏显示时间,却盏叫住田姨,“汤可以先煨起来。” “外婆很喜欢鹿茸三珍汤,火候一定要掌握好。” “好的太太,那先生的衣服……” 家里只有她和田姨,谢弦深还没回来,却盏说:“我去吧。” 上了二楼,来到谢弦深的房间,却盏打开门进去。 他的房间风格倒是很简洁,灰黑色调居多,鲜少的白,书架和办公桌上置放的书籍摆饰一丝不苟,井然有序,衣柜也是如此。 “……” 却盏开了柜门怔一下,怎么都是西装,黑的、黑的、黑的……还是黑的…… 深色系的衣服太多了。 “西装怪。” 还没品味。 小声咕哝了一句,却盏不情不愿再打算挑几件他的衣服,西装搭在手臂上,动作间,微风染着檀香迎面沁入鼻息,很熟悉的味道,他好像很钟爱这款香。 说不清原因,她抬臂凑近嗅了嗅,香气萦绕鼻尖愈发浓郁,“衣服好大啊,他的肩膀有这么宽?” 谢弦深不在,却盏随便挑了一件西装外套穿在自己身上,镜子立在面前,她左右摆肩瞧了瞧,禁不住被自己穿着大好多码的样子逗笑。 “却盏,一句谢谢都不说?” “还没学会看路?” “逞什么能。” 她学着他的样子对镜中的自己说话,表情和语调都模仿得特别到位,架子摆上,装就完事儿了。 “我就不说谢谢你能拿我怎么样。”却盏轻哼,“不爽?不爽就对了,就气你,气死你气死你……” 第32章 过了一把气人的瘾,心情陡然舒畅。 想把衣服脱下来之际,却盏忽然心滞,谢弦深……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简直,社死现场! 男人身形颀长高量,站在门边,悠闲侧着身靠在门框欣赏她的自言自语。 黑深的眉眼邃不见底,眸光倏攫那刹,侃意融进笑语里,字字挑得却盏神经一寸寸下沉。 “谢太太,我的衣服好穿吗?” 第16章 nacht “听话,宝宝……”…… “……” 却盏呼吸一滞, 乍为有种突然被人拽紧脚踝拉下水底的错觉。 空气密度薄,呛得她胸腔晃颤。 “你、你不知道先敲门啊……!”她被这么个人吓得大脑空白,忘了现在的地盘并不是自己的。 “有点礼貌。” 谢弦深站在那,身影轮廓光暗分明, 神情陷入黯色里。 看不清。 怎么看怎么像男鬼, 还是——阴、湿、男、鬼! “我进我的房间, 还需要敲门?” 她在光里,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失措,这些细微的表情在他眸底过了遍,淡道:“没听过这个规矩。” 视线上下慢量,他轻侧头。 猫也会穿衣服了? 被当面抓了包, 却盏来不及将冒现的窘迫无缝无隙藏好,且还得当着谢弦深的面把那件该死的西装外套脱下来。 衣服脱了, 她手一扬甩给他, 停步在他面前, 仰脸,“你的眼光也没多好啊。” 她说的是他的衣服, 准确来说, 实则是在“找茬”。 “衣服品牌设计不合理, 也没新意,定制西装更不应该是这个水平了。” “谢总,你可是encre系列的主投资人。” 脚步跨向门外,却盏转身,状似无意抬手,“衣服放置太少,多挑几件款式不同的。” “如果被发现都是你的错。” 一句话,给他定罪。 谢弦深低眼, 她撂的那件西装外套抛在了他臂弯,腰前那处,平整的衣面被抓了一下,显出弯浅褶皱。 当时,她好像在害怕。 笑意短轻。 猫又炸毛了,顺顺就好。 …… 叶簪琳到了西庭湾,隔车窗远远看到两道并站人影,近似相挨着,但再一看,中间却留出不宽不窄的距离。 下一秒,却盏偏头对谢弦深说了什么,那距离缩短。 小老太太笑了。 “外婆,您慢点。”却盏搀着叶女士下车,小老太太手心热,她的心情也好。 “外婆。”基本的礼貌保持,谢弦深颔首。 叶女士轻点了点头,高雅婉约的气质。 当初,却盏选联姻对象的时间并不长,也是一次定人,她得知事情后欣然同意两人的婚姻。 谢家是名门望族,长子承业,各方面条件与她的外孙女不输同条线。 询问她身体情况有无抱 恙时,言行举止、礼节,一看便知阀阅的风范和教养。 叶簪琳看向谢弦深,平静安慈,眼底显现的情绪好似在看一位故人。 却盏看到了,暗暗吃醋,“外婆,前面有台阶啊。” “这儿有台阶啊。”小老太太唇弯。 玩笑话带过,但却盏记住了,进门前冷眸扫了谢弦深一眼。 以谢弦深的视角,他自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那样看他,可能,还是因为楼上那件事情。 亦或者,他们刚刚在门前一言一语的对话。 她说:“外婆来了,别穿帮。表情自然点。” 他回:“你的手倒抖得厉害,紧张?” “……” 她不是手抖,不对,她的手根本没动。 而后才懂,他在“捏造事实”,在回驳,就像在楼上她“没事找事”那样。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却盏坐在叶女士身边,这次终于如愿了,抬手揽瓷为小老太太盛炖好的鹿茸三珍汤。 “外婆,我知道您爱喝这个,尝尝田姨的手艺。” “好。” 叶女士舀了一勺三珍汤,及唇品尝,味道确实鲜美,是难得的手艺。 老人家顺外孙女的愿要住一段时间,理所,但不能应当,“弦深,你和盏盏刚结婚没多长时间,小家是要顾好的,我本不该过来……” “外婆……!”闻言,却盏折眉生气了,“您这说的什么话。” “我想请您过来这件事,我们商量了,他……” 在长辈面前,她和谢弦深的身份是夫妻,情在,小细节上最容易穿帮。 说‘他’,显得生分,也不恰。 “阿、”她第一个字音道得轻,几乎听不见,“阿深同意……” 称呼辗转唇边好半天,却盏迟慢着才说出口。 阿深? 谢弦深执勺柄的动作顿住,这个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来,怪得不是一丁半点。 谢先生、谢总、谢弦深,哪一个叫他的称呼不比‘阿深’说得有底气。 却盏自己说完,心脏就像被她说的‘阿深’狠狠掐了下似的。 又喝了两勺汤,不由心生的慌感慢慢掩下去。 “其实话说回来,我也想看看你们。”叶簪琳看了看他们两夫妻,欣慰:“夫妻相濡以沫、情深意长,感情也是水到渠成慢慢培养的。” “看盏盏在这个家过得好,你们相处平和,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呀,心安。” 联姻这个决定,一开始,却盏并没有百分百的勇气印证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但看到外婆脸上露出的笑容,她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我呀,没什么大的愿望,只希望让我的外孙女平安顺遂,想看着你成家,有一个好的归宿。” 这是外婆在七十大寿那天许下的愿望。 却盏鼻腔一闷,泪腺像是被酸水浸过似的那样疼,想哭,在眼眶里打圈儿转着的眼泪,她硬是仰眸退了回去。 “想散步吗外婆?我陪您出去到后花园看看?” “好啊,花园里都种了什么花呀?” “桑塞尔、火灵鸟、霓裳……当然也有外婆最喜欢的西府海棠。” 却盏挽着外婆的胳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娓娓道来。 “外婆,您为什么最喜欢西府海棠?” “这个啊,外婆没跟你讲过吗?” “是不是有故事,我想听……” 陪叶女士到后花园逛了逛,回到别墅里,小老太太说想参观一下房子构造。 却盏短暂怔了片刻,敛过神,“好啊,我带您看看。” 别墅内部挑高设计,一二层大面积采用全景玻璃窗拓宽视野。 二层主为休息卧室,区域划分开,房间也多,叶簪琳一时辩不清哪个房间是哪个房间。 问到却盏和谢弦深住哪个房间,却盏回正对南边的那间就是。 外婆要去房间里面参观的话,却盏也不心虚,要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没什么破绽。 “盏盏,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觉,工作忙也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叶女士的话让却盏慢了一拍回应,“知道外婆。” 也算“逃”过一劫。 当晚,却盏悄悄从另一个房间抱了一床被子,她两只手抱在胸前,被子大,挡住了脸,看不到谢弦深,但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要打地铺?” “……” 却盏侧头撇唇,“你懂不懂怜香惜玉,要打地铺也是你打地铺。你的被子。” 扔在床上,她转了转手臂活动,示意他——你睡在这儿。 床旁边的地板给你留着位置呢,很、宽、敞。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不同床,必定要有一个人要打地铺。 “没这个想法。”谢弦深合上笔记本,视线与她的对上,“如果你想,我不介意。” 谢弦深! 却盏一口高音提到了喉咙,没扬声,是因为夜深了,她担心吵到外婆。 两人都不妥协,最后也只能睡在一张床上,不过,楚河汉界,地盘谁是谁的划分好,谁越界了,谁就是小狗。 “这个东西拿下去。” 却盏否决:“这个玩偶是我们之间的‘楚河’,你在那边,我在这边,床一人一半谁也不占谁的,有问题吗?” 谢弦深垂眸定在那个玩偶上,长长的一条,毛绒绒,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宠物。 落睫,眼里的嫌弃仅仅稍露,刹那间却被却盏捉住。 “你什么眼神。” 她的阿贝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嫌弃。 “你睡觉的时候,还要抱着玩偶?” 第33章 这个丑不拉几、长长一条的玩偶是她的阿贝贝,谢弦深猜出来了,她的眼睛藏不住事的时候,是真的藏不住事。 “谢先生,你家不住海边,别管那么宽。”却盏拉起被子盖上睡觉。 刚侧身,他说,故意语气:“不结巴了。” 她叫他‘阿深’的那个称呼,结巴得不能再结巴。 却盏:“……” 被子虚掩着唇,她说话时声音闷闷的,“等你睡着,我一定把你从床上踹下去。” 后半夜,却盏意外被枕边的手机提示音震醒。 她自己也惊讶,以往都是一个人睡,身边有了人担心睡不好,哪知反悖。 消息显示是什冬恩经纪人发来的,眼睁不开,又是工作,却盏直接忽略了那几条消息,勿扰打开继续接梦睡觉。 一个睡觉姿势维持得久,肩膀疼,想翻个身缓解一下。 可腰间却箍着一道结实的力让她动弹不得。 却盏几乎瞬间就清醒了,昏黑夜色里,她清晰感知到自己脸侧的皮肤反复浮回一阵阵温热呼吸。 像芦苇扫过。 痒。 “谢弦深……” 意识清醒,瞳底的朦胧也渐褪,三秒钟,却盏弄清了彼时事态。 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抱住了她,双臂圈在她腰侧,环得紧,她越是挣开越逃不掉。 她的阿贝贝筑墙失败,早掉在了地上。 房间门撕开一道直直的隙,暗光跑进来,却盏视野里的他更真切了。 “耍流氓啊你,变态。” 她试图叫醒谢弦深,两手并用推了他肩膀一把,他依旧没醒来,眉凝着,似乎在梦中。 “对……” 恍惚一刻,却盏好像听到了他说话,“你说什么?” “不……” 没听清,她凑近了些,距离也拉近,他的薄唇快要抵在她耳尖,一厘之差。 “对不起……” 他在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对谁。 逃不掉,却盏放弃了挣扎。 “你……” 她倏然发现了什么,男人黑发散在眉下,额头沁出细细冷汗,低首间,凉清的温度在她腕骨处落了一滴。 就像他嫌弃她的阿贝贝一样,她也嫌弃,越手从床边柜抽了张纸巾帮他擦拭冷汗。 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是在安慰受了重伤的小动物。 “谢弦深。” 声音也不自觉放轻,有一瞬间,她觉得像在与自己对镜审询,“你在害怕吗?” 她也有害怕的事情, 害怕外婆会忘记她。 可是,总有那么一天。 “我好像、抓到你的弱点了。” 谢弦深的睡颜,还挺安静。 他眉尾之下的那颗黑痣太像蛊种,天生印记,她禁不住想看,也想碰。 指腹轻轻触在小痣,平面的肤感。 看了那么多次,这次碰了一回。 不止是那颗痣。 却盏还看到他颈间被她抓红的伤,过了有段时间,这处伤居然还没消。 她抓的时候到底有多深…… 有病,她发什么神经,想这些。 “喵……” 窗台,tag端坐在边缘慢摇尾巴,细长尾巴一摆一摆,像时钟转动的秒针。 小家伙在这儿? 门的那道缝就是它进来的足迹。 tag很黏却盏,这次上楼来找她看他们房间的门没有闭紧,蹑步进去了之后,它想了好久也没能想明白。 猫生困惑。 妈妈睡觉的时候没抱住她的阿贝贝,抱着的却是那个男人。 在它的印象里,妈妈睡觉不太老实,总是要抱着什么才能深度入睡。 这次,它亲眼看到妈妈把她的阿贝贝踹下了床,还主动对那个男人投怀送抱。 它叫了几声,但妈妈都没听见。 甚至,妈妈觉得它的声音有点吵了,掌心攀住那个男人的肩膀借作支撑点向他靠近,寻找抚慰一般,妈妈将脸低了低,唇角似有若无挨到了他的锁骨。 妈妈整个人都在那个男人怀里,许是不满足,又再次靠近。 困惑缠着tag,小家伙想不明白,妈妈到底被这个男人下了什么迷魂汤。 它是只猫,不会说话。 喵喵几句告诉却盏自己想表达什么,却盏听不懂,只当tag是在闹她撒娇。 小家伙的喵声接二连三,一声又一声,调高了,会吵着人。 “宝宝,乖。” 却盏被困在一方天地,出不去,只能轻声安抚tag不能再乱叫。 谢弦深醒了的话…… “听话,宝宝……” 她的话音轻到掉进了空气,未落,就像印证定理那般—— 漆暗的空域里,好像一切在眼中的映照颇不真实。 但那道视线,谢弦深睁开眼睛看她的那道视线,恍若不动湖面惊入的澜,尤为清沉。 他的声音也没什么温度。 “你在叫谁?” 第17章 nacht 把她抱在怀里。 他醒了。 却盏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刻意放轻的呼吸暂停一瞬,感知和动作像被冰冻住。 他们……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 近到,她可以看清他眼底的瞳色,尽管夜全然笼络, 他的皮肤依旧冷白, 眉骨、眼睫、鼻梁……这些不与平时对话的距离那样, 而是很近。 四目相对,空气都缠紧。 两人都没作任何回应,只是面对面看着彼此。 脑海里忽然蹦出谢弦深说的那句——你在叫谁。 却盏拽回思绪,她的那句宝宝,他……不会以为她在叫他吧? 做你的梦。 正在组织语言准备回击之际, 转了个弯,却盏想, 她像之前那样怼谢弦深, 斥他、互掐, 次数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想看他被话呛得失态的样子, 那就得换个玩儿法。 “你在叫谁?” 这个问题很好。 却盏收敛起心绪, 莞尔笑了。 微抬纤细手臂作势拂他侧脸, 指腹慢慢向下落在他下颌,眼睫的跟随点也坠在那里,再一抬,浅眸大胆而直白地盯着他。 虽有柔和在,却近似妖魅。 “当然是你啊,谢先生。房间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谢弦深眸底一沉,淡如水般的语气很难辨别是叹她还是讽她:“你还有这个情.趣?” 却盏止言,回击还没完。 她手里攥着的纸巾遇湿发了皱, 原本这纸巾是帮他擦汗的,“证据”一倒,变成:“你的情.趣应该隐藏得更深吧。” “真想让你看看你刚才的表情,很好看呢。” 摊开掌心,那纸团皱皱巴巴的,却盏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个好人,该利用的要利用,气声说。 “爽吗?谢总。” 轻婉的音,钓魂。 谢弦深是睡着了,听到她叫的第二声‘宝宝’才醒来。 她说,他在她的帮助下爽了一次。 他怎么不信。 “你可别赖账。” 手中的“证据”毕竟是假的,却盏胳膊一扬把纸团扔进了垃圾篓,“证据确凿。” “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今晚的她态度相比之前转变太大,她没生病,也没被下药,意识是清醒的,以他们这些天的相处模式,她的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现在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的反应很难受,既是夫妻,哪能视若无睹。”却盏假装淡定,谎言解释谎言。 “那既是夫妻,床下的关系,床上不能再用了。” 她退,他便进,等她退无可退了,他静等机会将她围困在角落:“叫谢总,多少显得有些生分。” 想让她叫老公? 狗男人! 却盏心气儿上来,懒得再装一副好脸色,“谢弦深,你得寸进尺是吧?” “我还没算你睡觉的时候抱我说梦话的账呢,抱那么紧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怎么,变态,流氓……!” “哪儿抱你了?” “你还不承认?” 你这不抱着呐! 等等,他的手什么时候松开的。 男人坦然,看好戏:“定罪要讲证据。” 却盏左右看看,疑问迷茫的样子和一只在原地转圈圈捉尾巴的猫没什么区别。 你、你耍赖。 “谢太太,现在是你越了界。”谢弦深语速缓慢,调侃意味深长,反问她:“我在我的楚河,你呢?” 以阿贝贝划分的楚河汉界早已不复存在,却盏这才明白越界的是自己。 她跑到了他的地盘,在别人的领域耀武扬威,她此刻就像一只呜呜待宰的羔羊。 第34章 谁越界了谁是小狗? 他轻挑眉,表情在传递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她自己说的。 却盏咬齿,一脚把他踹下去的想法更压不下去了。 没有犹豫,弯腿就是踹。 却不想,谢弦深似是提前预判她会这样做,仅仅一秒,手掌定准方位握住了她的脚踝,热源隔皮肤渐渐深入。 她很瘦,他一只手圈住绰绰有余,脚踝凸起的骨头硌在他掌心。 像尖刺狠扎了道。 她越是用力抽回,他箍她脚踝的力气越深,手劲儿加了几分以此困缚。 “放开。” 脚被押住了,还有手,却盏毫不客气扼住他的颈,她掐他的这一下,与下药那晚她被他抵颈的情景一个模子复刻。 他加劲儿,她也加,“谢弦深,你再不放开我报警了啊。” “自卫也有错?” 谢弦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话时喉结上下轻滚,时不时触到她虎口。 每相挨一次,高度重合的律动。 仿若血液亲吻心脏。 “你现在就可以报警。等警察来看到我们的结婚证,我会解释这是你的情.趣……” “闭、嘴。” 却盏松开掐着他颈的手,不想听他说话。 她带着气回到她的汉界,阿贝贝也被她捡回来重新筑墙。 谢弦深,你等着。 - 翌日一早,却盏随生物钟的点起来。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但凌晨什冬恩经纪人发给她的几则消息与工作有关,拍摄开始,身为商务总监的她得去现场压个面。 田姨做好了早餐,外婆正坐在餐桌吃饭,瞧见她了,“盏盏,过来吃早餐。” 却盏其实没有吃早餐的习惯,长辈在这,自知装装样子。 “弦深呢,我看他没跟你一起下来。” 放在却盏手边的橙汁,叶女士端到一旁,叫来田姨,“小田,盏盏不能喝橙汁,过敏。” 田姨猛然后知,太太不能吃橙子有关的食物她是记着的,这次早餐却因自己的疏忽忘记了,“对不起太太,我给您换一杯。” 外婆的关心, 却盏心暖,本来想说‘他爱去哪去哪,跟我没关系’,话及时收回来,“不知道,可能去公司了吧。” “下来了。”外婆说。 却盏回头,谢弦深正从二楼下来,她起床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还以为他先走了。 今天也是一身深色西装,果然是西装怪。 叶女士说正好人齐了,早餐不能忘,却盏刚回暖的心因为谢弦深一下凉了半截,又听到他说因为要赶工作就不吃早餐了,她半敛的眸子倏亮。 “着急吗,吃个早餐的时间应该有的吧……” “外婆,您不用多管。”却盏开心的情绪止不住外露,努力藏着,“公司也可以吃早餐的。” 叶女士点头,话转叫住谢弦深,“弦深,领带忘了。” 外婆不说,却盏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可能是因为着急,他忘了打领带,白衬衫的扣子也没扣到顶,微微敞开,锁骨半显。 “盏盏,你去楼上帮弦深拿下领带。” “?” 却盏发懵一刹,他自己有手有脚的,凭什么让她去拿。 可为了演戏,她还是听外婆的话答应下来。 一楼也有衣帽间,却盏随便挑了条领带给谢弦深,他却说:“外婆在这,演得像些。” 恩爱的夫妻,妻子一般会帮丈夫打领带,而不是给。 营造假象并非容易营造的。 “我不会。”却盏也小声,外婆还看着。 她不懂领带的具体打法,自顾自地捏住两端绕了绕,谢弦深落下视线,有点无奈,“不是蝴蝶结。” 蝴蝶结松松散散,两边长短不一。 这是把他当成礼物打包了。 “一边长,一边短,两者交叉,长边从后面绕到前面。” 跟随他的指引,却盏照做,刚开始觉得麻烦,不经意鼓了鼓腮,有点小猫不耐烦的可爱。到后面,又忽然觉得打领带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这绕几下,那绕几下不就好了。 “后绕,穿过来,再绕……” “我知道,不用你教。” 她过河拆桥,嫌他话多了。 第一次打领带,工程完毕,却盏抱臂欣赏自身天赋。 等向上推动领结,她假笑,昨晚的账还没算清楚呢,故意将温莎结弄紧了些抵在他前颈。 “好啦。我打得漂亮吗?” 谢弦深看出她的故意,颈间被力道收得生出隐疼,宽掌按停在她手背,声音仅限彼此听到,“谋杀是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弯唇。 演戏的假面还在继续,却盏装作一个好妻子的模样,“路上慢点啊,拜拜。” 他们夫妻小两口的感情看样子不错,小老太太的心踏实了。 她问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这个问题,外孙女并没有明确说具体什么时间,只说不着急。 “盏盏,我知道婚礼的事情你怕冷。”参加外孙女的婚礼,是叶簪琳此生唯一的心愿了,“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可以去挑挑婚纱。” “外婆,您偏心了。” 进门前,却盏便察觉出一丝端倪来,“您是站在我这边的,怎么事事向着他了。” “婚礼的事情我们都不着急,挑婚纱也应该他来说。还有,昨天在门前台阶那儿也是,您一直看着他。” 叶簪琳笑而不语。 她第一次见到谢弦深,便觉得很像,特别像。 - encre系列首次新品发布会在四月中旬,眼下时间不过两天,前期准备工作有待完善,这下周末不用上的班全补齐了。 前期代言拍摄在rokori,下午,却盏来到公司指定拍摄平层,工作正在进行中。 她在旁边站着观摩了会儿,宽高的大片纯白背景,什冬恩一身藏青色不规则长裙薄立中央,凹致婀娜,曳姿不媚,眼神、气质,哪哪一个随便拎出来都能与encre系列任何一个产品高度契合。 没选错人。 一场拍完,中场休息。 却盏让助理拿给她一杯刚点单的生椰丝绒拿铁,拿铁是常温的,喝着不烫口,也是什冬恩微博上出镜率最高的一款饮品。 “什老师,辛苦了。”却盏持饮品递到什冬恩手里,“前期工作强度是比较大,还得多麻烦什老师。” “却总什么话,我们是相互合作。” 接过饮品,却盏无名指间一枚闪光入了什冬恩的眼。 “却总这枚戒指好特别啊。”什冬恩眸光细量,身处娱乐圈子世面见不少,可却盏这枚戒指,她却认知一片空白。 “戴在无名指,却总这是……结婚了吗?” 却盏弯眸,“什老师对我这枚戒指很感兴趣?” “encre系列的新品戒指每一个都各具千秋,什老师是代言人,喜欢哪个,我会安排助理包好送给您。” 什冬恩笑了笑。 心里在想,却盏的这枚戒指分明不是rokori旗下品牌。 那个问题,对方避重就轻地回答,她能猜到什么。 “我这手啊,确实是空了好久。” 不等却盏说什么,什冬恩被经纪人叫走拍下一场妆造代言。 有点奇怪的一句话,但她没多想。 出公司,却盏在一楼大厅接到了孟烨的电话。 他问她在哪里,有时间吗,却盏凝神回复,忽视了周遭人来人往的杂声环境。 在她视线盲区的后侧,一位浅灰色西装的男人似是感知到什么回头,看向她。 两秒钟认出人,跟了上去。 “最近工作有点忙,可能没时间吃饭了,不好意思啊孟烨。” 孟烨想请她吃顿饭,却不巧碰上发布会时间紧邻,娱乐少之又少,却盏歉意道:“改天行吗?” “半个小时,喝杯咖啡的时间也可以。”孟烨说:“我有东西想亲手给你。” “好,地址定位发我。” 却盏赶在咖啡厅的路上,品牌不错,环境静谧,唯一缺点是位置比较偏僻,进了巷子还要拐两三道街。 跟导航拐了几道街,来回‘重新规划路线’的提示蹦在却盏的不耐边缘线。 路线再次重新规划,脚步刚退后,一道声音直穿她心跳。 “盏盏,好久不见。” 低重的男人声腔,却盏回头,那人像个鬼似的杵在一棵高壮槐树下。 枝条繁而厚,将路灯的光遮蔽如末日。 “你是谁?”却盏警惕心起。 夜里掀了风,趴在地上的树枝枯叶刮擦着路面,声尖,刺得人心恐。 第35章 “不记得我了?这么快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男人朝她走来,面容在渐渐退隐的暗处中全曝。 “leo。”一个人渣,却盏当然没忘记,“怎么,国外待不下去了,回国找窝啊?” “我还是喜欢你口齿伶俐的样子,带刺玫瑰,其他人和你根本没法比。” leo在rokori一楼大厅一眼看到却盏,他和什冬恩认识,来探班,见到了却盏,他就知道,老天让他回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过这么长时间,你有想我吗?”男人和那次在纽约大街相同的手段,堵住却盏的路。 却盏嗤哂:“你算哪根葱?” “可是我想你了,特别想。”leo盯着她不避,这张风情薄欲的脸,他朝思暮想很久了,她抬手抵抗自己的那道力,他轻而易举控住,“戒指?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滚开。”手臂加力想要挣脱,不料被缠死,却盏瞪他,“想进警局是吧?” “告诉我他是谁。” “神经病,疯子!” 挣扎几次仍然无果,她的反抗,leo反而更兴奋,“对啊,我就是疯子,喜欢你喜欢到疯了!不过没关系,结婚了也可以离啊……!” “咚!” 却盏获救的那刻,是孟烨赶到现场果决狠戾给了leo一拳,正中在脸侧,被打的人颤巍着斜身捂脸,险些倒地。 “没事吧?”孟烨护着她。 “没事。” 却盏摇头。 彼时,leo已撑墙直起身,指腹擦抹唇角渗出的血,鲜红,腥潮,难忍的麻意凿烂神经。 “妈的。”男人眉直皱,“我和老朋友重逢叙旧,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leo吼得声音大,挨的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差点脸歪。 孟烨废话不多说:“是叙旧还是骚扰,你心里有点数。” “我管你呢,你他妈谁啊你!”泡妞计划失败,眼见leo怒火攻心,作势挥拳。 孟烨眼疾手快,一手攥紧那道拳力。 他出手那只手,无名指上和却盏一样也戴了枚银戒,白光从平面滑过,两人戒指极为相似。 leo的进攻对孟烨而言到不了近身程度,他胳膊一拧,对方疼得穿肺抽气。 碰了垃圾般嫌弃的眼神,孟烨甩开。 手自然垂在身侧的时候,指间银戒表面与却盏那枚轻轻磕了一下。 触感极微。 那道质询,听到孟烨的回复,却盏惊然,她的心像被再起的凉风吹颤了。 “她男人。” 第18章 nacht 标记她。 意识在这三个字的作用下摁入水底。 凉风吻她指尖, 肆无忌惮,冷意漫无目的袭上来,却盏身置外沿,完全感受不到了。 “砰——!” 再次回神时, 孟烨垂身在地上随意捡起了个什么, 手横磕向墙壁, 尖哳一声,那废旧瓷片遇硬裂痕,方平的钝面短瞬间撕成锋锐的刃。 仿佛一件适衬的兵器把玩在手里,游刃野戾。 “还不走?” 孟烨慢迈向leo步步逼近,那把刃被他漫不经心拎在指骨打转, “这么有种,玩玩儿?” leo没敢想这人比他还疯, 玩儿真格的。 心神惶恐到差点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双腿哆嗦直颤, 半边麻了的脸层层抽搐,吓得强装硬气拾起掉在地上的面子, “我……你……你等着啊、等着!” 两条腿钳了马达似的, 倒腾得比谁都快。 不过三秒钟便没了影。 “废物。” 扔了那瓷片利刃, 孟烨浅嘲了句,收起思绪,他后知才看到还站在原地的却盏。 她就站在那,不动身,也不眨眼。 整个人像极了漂亮的布偶娃娃,眼睛好看到透纯,发丝乌柔,伫在光里。 如果, 再有个玻璃笼就好了。 孟烨敛神,走到却盏身边轻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怔忡的原因不是吓不吓到,而是,现在这个眼前的孟烨,和她第一眼遇见的孟烨截然天覆。 第一次遇见在医院,她不小心撞到了他,捡起柯尼塞格的钥匙归还他手里,他说:“谢谢。” 第二次在餐厅,他坐在她身边位置,礼貌友好的语气。 第三次在酒吧,他请她到台上唱歌,少年恣意张扬着,热烈赤忱。 现在,他更多入骨的是阴郁寡恩。 不过却盏并不害怕。 他帮了她。 “没有啊,我还要谢谢你呢。”却盏感激他的及时出现,不然以她自己一个人对付leo肯定不是对手。 “我那样说,你别介意。” 孟烨意指的是他说的那句‘她男人’,徐徐解释:“这人看着是个难缠的……” “这有什么,称呼说给别人听而已。” 孟烨话没说完,却盏微微耸肩打断,她心大得能装下天、海,不在意这个,“正好你来了,破导航不会带路……孟烨……!” 不知道什么原因,孟烨像是殆尽全身力气径自向前方倒去。 好在她在他倒往的方向,揽臂以阻力推住了他,然而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她只身承受不了,只能借肩膀让他靠过来稳步。 “孟烨,你怎么了?” 情况突发,缘由不明,却盏确实被吓到,手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担心他出事。 “好像……” 大概半分钟的靠缓时间,孟烨慢慢恢复神志:“好像、有点低血糖。最近在……排练,太累了……” 耳边浮来男人温热的气,却盏悬着的心放下来,“你现在可以站起来吗?我记得我包里应该有糖。” 不可以。 他想再靠一会儿,她身上好香。 花香味道浅冽,却很清郁,气息也很令人迷醉,止不住复生贪念。 是不是所有靠近她的人都能闻到她的味道。 他也很好奇,他哥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微微偏过头递视,女人白皙侧颈边被他虚虚蹭乱了长发,灼着那发间淌开的隙,她颈侧的皮肤盈嫩、雪净,软得像水。 孟烨坠下睫,晦黯的眸子攫压那道白,劣根性的欲冗杂滋长。 想咬,更想,标记她。 “只有这个了。”却盏找来找去只找到一颗透明包装的硬糖,对不对他的口味喜好也只能这样,“要不然,将就一下吧。” 很会哄人。 孟烨吃了那颗糖,靠在她身上的时间差不多,再多会露馅,很识趣离开。 “现在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 到咖啡厅内,天花板顶的光洋洋洒洒扑下来,落得满室烘暖。 因而也能更清晰察到孟烨的脸色,是比刚才好多了。 “这次咖啡我请你,当作感谢。”却盏召来服务员,一整本饮品种类的薄单推向孟烨。 孟烨顿然,他觉得他哥说得没错。 她什么事都分得很清。 却盏喜欢喝青提汁,从那次餐厅遇见,孟烨便记下了。 青提汁是常温的,她的好意,他没拒绝,点了一杯乌龙轻乳。 “你说有东西想给我。” 却盏抿了一口青提汁,还是她喜欢的味道,好奇问:“什么东西呀?” “下旬,乐队会在沪城体育馆举行一场演唱会。队内队员有场内票,前排,我想邀请你去看。”场内票被孟烨保管得平整,两张,“你那时候有时间吗,可以和朋友来。” 演唱会举行时间在下旬,忙完新品发布会的事,却盏太想给自己放个假。 这次演唱会恰好是天时地利的放松机会,她欣笑:“太好了,我正愁没地方去玩,朋友的演唱会怎么能不支持呢。” 朋友,他们是朋友了。 “可是白拿你的票我也不好意思。”却盏打开手机欲要转账。 孟烨制止,“你都说是朋友了,不用那么见外。这次我请你,下次办演唱会的时候再支持,怎么样?” 既然这样说,却盏不作推搡收下了,“行,我记着。” 虽然孟烨比自己小了三岁,是弟弟,她却觉得‘弟弟’这个称呼不太适合他。 他们的聊天很开心,从学校聊到毕业工作,从爱好聊到途经风景。 她好像更了解他了。 不单单只是对孟烨这个名字的了解。 他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计算机数学双学位硕士,是世界顶级智商俱乐部英国门萨会员,初中便接触股票、证券、投资等商业领域板块,也获得了异于常人的斐然成就。 聊天交谈甚欢,却盏愈发高涨的心情被一则消息掐断。 谢弦深发来的。 x:【没在家?】 简明扼要的语气,明显质问,却盏没心思回他,两秒钟,对面又发了一条。 第36章 x:【在哪儿?】 她的自由什么时候轮到他指手画脚了,却盏细嘁敲字:【有事说事,没事就算了。】 “叮”一声,还没放下的手机蹦出提示。 却盏也不知道为什么,手腕不听使唤一样微微发颤,孟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简单的回复,但她说不出,突然像卡壳似的阻在喉咙里。 x:【很晚了,谢太太有家不回是吗?】 不知名的,明明隔着屏幕,谢弦深却近似在她眼前。 男人沉黑的眼睛深藏冷戾,紧盯猎物。 最后一则消息,四个字,态度压迫而强势。 x:【报备,现在。】 …… 回到西庭湾,却盏做好了势必要和谢弦深干一场的架子。 什么叫没在家,在哪。 什么叫有家不回。 什么叫报备,现在。 他不会以为领了个结婚证就在这场婚姻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是吧。 不能干涉彼此生活的规矩明晃晃立着,她退不了。 “谢弦深。” 进门撂下包,换鞋都不顾,却盏慢缓环视了圈一层客厅,没人,轻闷的一道关门声从二楼传来,田姨渐现人影。 “太太,您回来了。” “田姨,你怎么还没下班?”规定下班时间已经过半,却盏不解。 之所以还没下班,是因为叶女士突发头痛,家里没其他人,田姨离不开,要照顾小老太太。 “状况轻微,已经吃了药了,刚睡下。”田姨安抚却盏的紧忧情绪,“太太不用担心。” “他没回来?” “您说先生吗,先生是还没回。” 田姨下班后,却盏上到二楼看了看叶女士,见外婆睡得熟,她没多留打扰轻轻掩上了门离开。 水吧前,却盏给自己倒了杯清酒,度数低,不至于烧颈。 手机界面显示两人的对话聊天框。 他让她报备,她只字未回,chiron super sport时速飙到一百多迈直接杀到家门口。 眸停一处,却盏不动不移盯着那道门。 恰时,下一刻门开了。 挺脊正身,做好吵架准备。 却盏在水吧前撑肘以作靠点,谢弦深进门走到客厅看到她,她淡然自适的态度,他也轻飘飘一句:“回来了。” 是在说她回来了,不是他。 “趁我还没发脾气之前,”却盏揽凳坐下来,脚尖抵向另一把高凳,“谈谈吧,莫名其妙发那么多话什么意思。” “威胁我?” 报备,现在。 不是威胁是什么。 水吧台面亮净,古典杯中,清酒明蓝及杯线正央,平稳的面擦过顶部光晕,直至男人倒影掠过。 两人对眸相视,她仰颈,他低眼,呼吸绕缠。 “只是几句话,生气了?”话中反问,却并非反问,却盏眼瞳颤的那一下,很细微,他也能觉察知此。 含糊其辞,不解释,却盏不是来听这个的,“你是在命令我。” “我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猫炸毛了,是需要哄的。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谁都明白,但越是哄顺的猫,傲了,娇了,就越会放肆。 她身上的花香应该还是她最常用的香水味道,好像,也混掺了其他味道,男士香水的味道。 “香水过期了吧,味道不对。” 天蝎座,阴阳怪气有一手,谢弦深也确实是在阴阳怪气,弦外之音,“因为几句话急着找我对峙,却连回复消息的时间都没有。这么忙啊,谢太太。” 他那冷不丁又强硬的语气,她理都不想理。 “朋友见面,腾不出手回消息。” “和别的男人?” “……” 话题偏离脱轨,却盏哼了声,叱他:“对,就是和别的男人。我想和谁吃饭、和谁见面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权利管太多。” “谢弦深,从进门我就告诉你,你发的那些消息我看了很不爽,自始至终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是外婆。” 语声哑然失序,却盏止话。 谢弦深解释原因。 晚上到下班的点,叶女士没看到外孙女回家,又没收到她的报备,加上头痛,以为是不详征预,手机不巧摔坏拨不了电话,就借田姨的手机打给左谦。 左谦把事情告诉他,他才给她发了消息。 “你问就问,语气那么硬。” 搞得她像是欠他八百万似的,却盏当然不满:“不回也在情理之中。” 这会儿倒听话了。 当时,他工作方面需要处理的事情颇多,繁务傍身,躁了心。 本没时间管这些所谓里短小事,既追到他面前,牵扯进来了,是不能漠然置之,更何况长辈发令。 至于语气,谢弦深觉得很正常。 他们之间这么说话的次数还少? 但,他也切切实实看到了,结束饭局驱车离开之际,隔车窗越过街道,她和别的男人从巷口并行出来,她好像很高兴,以至告别前,她的笑意都没下来过。 在别的男人面前,他看过她笑,也有哭。 而不是像现在,只对他摆脸。 一只窝里横的猫。 - 第二天上班前,却盏陪叶女士吃完早餐多留了会儿。 昨天的情况,她问了外婆:“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这两天工作有点忙,没能好好陪您。” “傻孩子,我又没怪过你。” “这人啊,就像翱翔在天空中的飞鸟,该去哪里,想去哪里,都是不能被别人左右的。” 他们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叶簪琳当然理解,她也并非以自己禁锢却盏。 她说头痛好多了,睡了一觉精气神儿都抖擞,让她尽管忙自己的事,不用担心她,虽是年近晚年的小老太太了,也有朋友,有知己,生活不无趣。 “外婆,您的手机摔坏了,我给您买了新的。” 新设备该设置的,却盏都提前设置好了,“昨天的情况,您可以借田姨的手机打给我呀。” 她不是“指责”外婆,是直接打给她更方便。 “我是那样想的。” 叶簪琳缓言,那时,她明明是想给外孙女打电话,可到了嘴边,那串电话号码像被错拼了打乱,数字模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可能真的是自己年纪大了,老忘事,宝贝外孙的电话都想不起来了……” “外婆。”却盏只觉得心脏发闷,发苦,双手环住叶女士的肩膀揽她入怀,“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没有怪您……” 泪落下,她抱得更紧。 只希望,您别忘了我。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她不敢想,更不敢面对。 - rokori楼厦77层剧院,encre系列新品发布会当天。 时尚界领袖品牌新品发布,意义非凡,各路受邀约而莅的业界领袖、嘉宾媒体等人流如织,阔宽的场,声伏,名利绕围。 自是重要场合,却盏一袭灰蓝挂肩高定礼服现身。 褪去烈焰夺眼的红,蓝色也很适合她,裙身及踝,粼粼如薄水,低奢清调,却极致张扬风情。 从入了场,来找她搭讪的已不下于五个人。 抬腕,还没过两分钟。 有点无聊了。 寻盎因工作调度没能陪她一起出场,却盏百无聊赖,打圈儿扫视着一个个陌生面孔,心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却盏?” 回神时,那声音源头的主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人到跟前,却盏用两秒从印象库里识别匹对,“陆……砚行?” 吊儿郎当的一身行派,浪痞公子哥,好认。 “是,想不到你对我的印象还挺深啊。” 陆砚行这人自认最大的优点除了帅,其次便是自来熟,能活场子。 虽然人浪好色,但对女士最基本的尊重绅士入髓刻骨。 却盏也觉得,和他聊天更能进入一个频道,尽管,他们从来不认识,甚至只见过一面。 “其实我们不止见过一面。”聊天上道,陆砚行提起他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射击场,你用邹鹤那小子当人形标靶的时候,我和深刚从二层下来。” 京腔语速稍快了,听的人就容易掉字,却盏没太跟上:“什么?” “深。” 见她仍折眉,陆砚行直白道:“你老公。” “……” “那地儿我们经常去,碰巧遇到你了。” 在射击场遇到却盏那回,陆砚行最忘不了她持.枪的样子,大串儿夸赞的话流星似的砸过来,却盏差点伤了。 第37章 “缺对手吗?”问谢弦深没要来的联系方式,陆少爷不死心,找到正主继续要,“竞技场的每一个项目最需要对手,以作比拼,或以作激励。方便的话,却小姐赏个脸,看陆某今天能否荣幸添加到您的联系方式?” 思考到同意,却盏同样用了两秒。 “好啊。陆先生这么说了,改天有时间切磋一下。” 微信添加成功,却盏及时备注 ,以免忘人,但就这么添加上了,觉得不对等,少点什么。 陆砚行的聊天框在谢弦深上面,所有的人都备注了,只有他例外。 她心绪一转,提唇:“你说,你和谢弦深是发小?” 男人说是,明知故问的问题,他也挺好奇她在打什么“坏”点子。 “那你应该知道很多他小时候的糗事吧?” 陆砚行看破,轻笑:“你看样子很想听。说说想听的理由,我考虑考虑。” 理由。 没什么理由,单纯就是觉得上次他发那些消息威胁她,让她不爽,很不爽。 拎个把柄在手里,堵他那张阴阳怪气的嘴。 顺便,找乐子。 “好奇。” 这个好奇不是单纯好奇,理由也太过敷衍笼统。 陆少爷不说破,心领神会,笑了:“小时候,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 却盏一听,有戏,只不过故事刚开个头,下一秒便被当事人捉了个现行。 谢弦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潮中现了影,站定她身边,区域性的黯淡亘在她脖颈,她才回神。 也听到他开口,斯理语气:“这么感兴趣。” “不如我说给谢太太听?” 却盏盱眙,莫名的,心跳随那句话的咬字频频渡重。 好像……她的尾巴还被他揪了一下。 第19章 nacht 瑕白的烟吹在他脸上。 rokori邀约的重位嘉宾, 谢弦深出现在这,她不诧异。 场面忽然静止。 陆砚行诧异了,倒发小小时候的糗事还被逮了个正着,亏心事儿没等做呢, 心虚, 话也断。 “深, 你……你怎么回事儿,我满场找你都没找着你人影儿。” “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哈。” 陆少爷眼风快,抓住能跑的机会麻溜飞奔走人。 “……” 却盏无话,扫兴, 小笑话眼见要新鲜出炉却被摁回锅里。 “不是要说吗,你说, 我听着。” 她知道那句话不真, 他既然问, 就说明他听到她和陆砚行的对话,与其装傻掩盖, 不如顺话承认, 看他怎么接。 谢弦深:“你倒是不心虚。被人抓着尾巴了, 不应该扯其他的话题欲盖弥彰?” 却盏笑,内心os:她为什么要心虚。 仿佛读透她的心理活动,男人自顾自地接话:“你对我的事情感兴趣,这可不符合我们立下的协议约定。” 简而言之是,她越界了,明明是她当初自己说的,她同样不会干涉他的生活。 现在又反过来问他小时候的糗事,没依据, 没理由,只凭一句好奇,他更没什么必要回答她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 “不想说就直说,我也没有很想知道。”却盏口是心非。 错。 她太想知道了,这样就能手拿他的把柄跟他抬杠,最好气得他一整晚睡不着觉。 “借此提醒谢太太,别忘了就好。” 有商者远望见谢弦深,请他过去其他的场,男人离开之际并未走远,却盏哼腔表示就要跟他作对,“我姓却。” 他顿步。 不咸不淡地笑了声,她并未看到。 “这次的香水没过期。” “……” 你那张嘴就是欠扇。 距离发布会还有二十分钟整点开始,却盏不想提早退场,她想拍下妈妈宣布encre系列正式亮相的那一刻。 她打算去找一下陆砚行,说好的糗事大公开,话说一半留她自己抓耳算什么道理。 在桌前随意持了杯香槟,转身,路被人拦了。 “却小姐。” winni站在却盏正前方,单手也持有一杯香槟,波浪般曲线的金卷发铺在后背,妆容切换至成熟,褪掉清纯。 宝石蓝的眼瞳定睛看向她,轻笑,伪善的虚假。 却盏记不清楚邀请函上是否邀请了winni,但对方在那次她与什冬恩谈合作时,确实是个不请自来的主。 “有事?” “说来也惭愧。”winni微微低头,前走半步特意和却盏拉近距离,“之前的事情,是我对却小姐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道歉,还请却小姐不要计较。” 是winni当初扬言要把‘第三者’名头安在她身上,也是为了让她难堪,利用谢聆说了不少难听话。 却盏心知她才不是主动来道歉那么简单,“我的时间很宝贵,让开。” “却小姐,却小姐……”winni后退几步拦住她。 有事相求于人,态度要放谦卑,她认了,语气也软了下来,不同以往见到却盏那样咄咄逼人,“是,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winni来找却盏帮忙,是因为四月上旬她本人与莱维杂志公司合作的事。 莱维在杂志界的知名度举世遐迩,影响力自然也居高位。这次合作机会是公司及团队替她费心尽力争取到的,来之不易,到了最后一步合同签订,本以为板上钉钉,莱维却突然告知人选更换。 橄榄枝撤走,没有任何原因,对公司与合作人无疑晴天霹雳,winni为莱维拍摄杂志让出的档期也空窗了,投资却未收得回报,直接导致万创为拿下这项合作前期做出的努力和资金全部白费。 资本家不做亏本生意,散了的利要收回来。 winni也不甘心,和莱维的合作是她登向娱乐圈顶的又一块垫脚石,下定决心要拿到手。 “请你……帮帮我。”昔日的趾高气昂,现今一刻碎成了屑,winni学到的‘能屈能伸’道理悖心运用,“这次机会对我而言也算是一次……新的挑战,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如果却小姐能帮我,你说什么,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应。” 却盏半低眸:“你的人脉应该没那么匮乏。” winni卡喉,欲言又止。 她以为她想找她吗,逾期的合作耽不起时间流失,当然是越快越好。 在入场时看到却盏和陆砚行悦色和谈,如果能借却盏就近和莱维太子爷搭桥,尽管要矮身求她,咬咬牙就过去了。 “却小姐,rokori今后有工作需要我……” “不烦winni小姐指点江山,rokori什么庙请什么佛。” 却盏不给对方无援乞怜的借口,道:“我不是善人,也没有那个时间为别人的事情耗费精力。真是不巧,不能如你所愿了。” 她还要去找陆砚行。 “哎呀!”在却盏从她身边经过之际,winni故意斜身一倒,杯中酒全洒。 薄蓝裙身染上大面积湿液,冰凉贴合皮肤。 却盏反应不开,凝神间心窝里蓄起一团热,“你有病?” 冷冷的三个字,winni茶言茶语装作不知情,故作惊讶,“不好意思却小姐,手里的酒没拿稳,洒了。” “却小姐这么大度,应该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和我斤斤计较吧?” 眼见却盏手中也拿着一杯香槟,winni先发制人,没等她接话慢悠悠抽走那酒杯,“武器”没了,你还拿什么反击。 “这裙子真好看,也是可惜……” “啪!” 一记耳光打在winni侧脸,精准,声音响亮,这道乍声像是整场厅会的停帧开关,仅此一瞬,鸦默雀静。 winni偏身捂着脸,不可置信自己竟然被当众扇了巴掌。 回肩正视却盏,碧眸里的泪花儿旋在眼眶欲坠。 哭起来这么漂亮的美人,心倒脏得很。 却盏收臂环胸,耳垂间漾荡的水晶流苏耳环受力在晃,颗颗水晶霁白不菲,耳环悬停,她开口:“五千万的裙子脏了,不算小事。赔偿要现金,明天送到我办公室,哦对,七点之前。” 她身上的这条高定是franck sorbier今年春夏系列最新推出的典藏款,做工走线完美细致,面料和钻饰往顶级的挑,首次亮相发售定价五千万。 因为喜欢,她一掷千金。 现场一如得静,因此,却盏说的每句话立体环绕般 回返于场内。 “感谢winni小姐为encre新品发布献上个好彩头,有时间请你吃饭,是得好好庆祝。” 这一巴掌可比礼炮开彩的意义更与众不同。 陆砚行闻言听寻动静,拨开人群找到却盏,他本质是来实时看热闹的。 第38章 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外套给我。” “……” 没成想成了来送装备的小弟。 陆砚行在旁边,表情的戏比心里想法还多:外套可别穿啊小祖宗。 他怕谢弦深拿他问事。 却盏没穿陆砚行的外套,而是披着,以此遮挡被酒液污染的痕迹。 “陆总……” winni欲想追上去,手腕却被经纪人拉住,经纪人铁脸沉斥:“还嫌自己不够丢人是吧……!” 陆砚行跟在却盏身后离场,两人身影渐远。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骂winni没脑子,“就算要找却盏帮忙也要看什么场合,陆砚行本来就不见我们,你现在追上去求他一样没戏!这倒好了,合作没谈成,还要搭进去五千万赔偿款,蠢货!” winni被拉到场外走廊才敢喘气出声,她承认,她就是一时气上心来脑子发热。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惹她。 但,惹了事她也不怕,谁还没有个仰仗的资本。 - “盏盏,怎么回事。” 刚才在厅内的事情,白兮缦听却盏大概解释了一通,“她以为她是谁,连我的女儿都敢欺负是吗。” “妈,她连您女儿的头发丝儿都不敢动,哪儿谈得上欺负。”却盏笑。 “你没事就好。衣服湿了要换,我把新的衣服给你送过去。” 却盏看现在的时间点紧次encre发布会,说衣服可以让助理送过来,自己在哪的位置发送给了白女士。 挂断电话,她转身,折眉,陆砚行怎么还在这儿。 “你怎么还在这?” 一个问题把陆砚行问懵了,男人斜靠在门框边儿,失笑:“祖宗,你把我的外套扣了,我难道就这样参加发布会?” 哦,差点忘了。 却盏把西装外套撤下来,两人距离不算远,她一扬手将衣服抛给了陆砚行,“谢了啊。” 陆砚行稳稳接住。 这个房间坐北,窗户也向北,薄纱洁白,自房间顶端直直坠下来阻断穿透的阳光鎏金,雪色包裹室内。 却盏靠桌半倚,稍侧身,流畅的肩颈线条勾勒出画。 “嗒”的一声,一根细影被女人拎在两指之间,那细影像针,像刺。 与主人一样具备攻击性。 及唇边时,陆砚行才看清是支烟。 他忽然明白谢弦深为什么选她了。 “让路。” 身侧,一道沉低声线截断他的思绪,陆砚行蓦然回神,上一秒还在心说的名字,下一秒当事人直接空降,这把陆少爷吓得不轻。 “我靠,你鬼魂儿啊深,走路能不能出点儿声?” 又是小夫妻独处环节,陆砚行暗言不做电灯泡,走之前特地轻轻掩上了门为小两口留出单独空间。 “你来干什么?” 关门声音很轻,以至于却盏都没注意到,只看到谢弦深进了房间。 谢弦深把装有衣服的纸质礼袋放桌子上,却盏忽有察觉,白女士不是说让助理送过来吗,怎么变成了谢弦深。 事实上,是白女士正巧在场外碰到了谢弦深。 顺便让他把衣服给女儿送过去。 却盏揽袋看了看,确实是衣服,停顿,抬眸看他,“还有事?” 房间面积不大,丝缕纯瑕烟雾融进空气里,淡冽的胭脂香和沉檀木结合,气息疏清。 “你抽烟?”他问。 却盏单手后撑桌子方面,肩松颈侧,“你不是有眼睛吗,能看到。” “怎么,我抽烟碍着谢总什么事了。” “今天在会场发生的事情,winni丢了脸面,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谢弦深是在提醒却盏,视线扫过她,再落量,定在她指尖虚衔的那根细长苏烟上。 “这人背后做什么小把戏,以却总的实力肯定能处理好。” 白雾徐徐升袅,仿佛隔开一道有形的界限屏障,男人控好距离停步,她与他,一北一南,一暗一明:“encre项目的效益,最好别因为这件事受了影响。” 资本游戏,他在背后主局,而她,是负责控盘的人。 严格来讲,谢弦深算是却盏的“上司”。 “谢总对我不放心?”却盏抬腕,动作悠缓将烟蒂移至唇边,“有谢总庇护着,还能有什么事儿能找到我跟前儿?就是不知道——” 话断了尾,她故意没说下去。 苏烟入口柔,一线喉,绯唇翕张呼出平直烟雾,破开那道明暗界,似风般吹在了谢弦深正脸。 “你让我指望吗?” 朝人吐烟,不是挑衅,就是调.情。 依旧是胭脂和沉檀的气息,但这次的更浓醇,因为他们相隔够近。 却盏的衣服还湿着,没换,深痕滩在侧腰位置,似弯刃绕了半围。 男人眼眸幽邃,忽而想起她坐在他身上的那晚,他也是这么掐着她的腰。 指腹轻触彼岸纹身,她身体会更红,也更敏感。 “胆量见长。” 谢弦深越过烟线划分的界,高挺的身形在却盏面前完全遮挡明光,虎口抬起掐住她的颈,“敢这么对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因她的挑衅而怒形于色,却盏不嗔反笑,“生气了?” “我什么也没做啊。” “什么也没做?”复述一遍她的话,谢弦深语中威胁性仍在,“谢太太做得多了。” “下次和别的男人见面之前,记得挑个谁都找不到的地儿……” 他一开口,却盏就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那次和孟烨在咖啡厅见面。 “我说了,是朋友。”她冷声打断。 “朋友会做到替人擦嘴的地步吗?” 却盏蹙眉,有病吧你谢弦深。 当时的情况是她喝水不小心呛到了喉咙,没及时找到纸巾孟烨递给她。 “和你沟通不了。” 扔掉话,却盏就要离开,哪知谢弦深手劲儿没松,甚至微微加了力让她定身,他依旧箍着她颈,“外面的那些小狐狸精,你最好别碰。” “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现在,我回送给谢太太。” 协议上立下的规定,为了维持这场联姻的体面,在感情上,谁都不可以节外生枝。 却盏浅眸稍仰。 他指腹掠过她颈侧的动脉,温度凉冰。 瞳底的最深处,只见谢弦深俯身低视,她要逃,他就把她摁回来。 足够近了,他说的话,她耳边一节字音都漏不了,沉郁的语气,声轻,却字字恫吓。 “如果我再看到你和其他男人举止亲密,可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第20章 nacht “你这是在非礼。” 朋友见面被他单方面指罪? 却盏不服,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姿势未动,抬眸,她迎上男人退身落视时黑沉的眼。 他说敢那么对他的人,她是第一个, 她也可以告诉他, 不止有第一次, 还有第二次。 聚团的苏烟再次吹在谢弦深脸上自两侧延散,见他不避,她便更放肆:“昏君往往是一个朝代最大的败笔,因为他们不明青红皂白,也不分是非曲直。” “谢总, 你这双眼睛生得很漂亮。可惜了,被蒙了眼当了昏君, 还不如拿来做标本。” 两夫妻都不是能给对方退让的主, 一个比一个毒舌。 却盏怒气值拉满说的那一段话, 前面,谢弦深像是没听见似的, 重点在后面。 “你喜欢啊?” 他退身之际, 她耳侧的那枚流苏耳环隐隐擦过他侧脸, 耳环在晃,她的细睫也在轻颤,气的,他却漫散地笑:“喜欢可以亲自取下来,我送给你。” 比她还要挑衅,疯子! 却盏一手拍开他的胳膊,力道松放大半,她轻而易举从他的桎梏圈逃出来, 檀香淡了,压在胸腔上的窒息感终于得到释放,“还不走吗,我现在要换衣服 ,你可以离开了吧?” “我们已经坦诚相见过了,你不用害羞。” “给我出去!” 谢弦深并非是要留下来看着她换衣服,那句话也只是戏谑,或者,在她看来也是挑衅。 猫在炸毛的时候,那双晶亮的眼睛会蓄满烈气,会伏耳,会尖叫。 一身毛茸茸却竖起满身的刺告诉你她有多么不好惹,仇人般敌忾,严重的话上手伸爪防御,炸毛次数多了,打人也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但她没有很大的力气,打在身上就像轻轻一推,威慑如棉花。 第39章 不仅窝里横,还狐假虎威。 谢弦深走到门后,伸手开门,手刚半握门把下压,“咣当”一声,门把手脱节门孔掉在了地上。 “……” 却盏被这一声响震得心率一提,警惕敏锐地转过身:“怎么回事?” 当事人一脸淡然,语气更是平和:“断了。” 怎么好好地突然断了?! 却盏拎着裙摆查看情况,门把手是断了,而且还坏得糟全,她记得门原本没有关上,知道门锁有问题特意留的门。 “哪个十三点关的门……!” 正在剧院会场的陆砚行忽感一阵凉风袭身:“……阿嚏!” 门坏了,他们被困在房间里出不去。 却盏第一时间去找随身带在包里的手机,然而关键时刻手机却没了电,她更无语了。 “手机给我。”手心摊开递向谢弦深,她直言,一副索要模样。 “好像没带。” 却盏一眼看出他在说谎,也不给他停顿的机会直接搜身,双手一并齐下,先是摸了摸西装外侧的口袋,没找到,又转战西裤两侧的口袋。 陌生又熟悉的温度上下抚在他腰身,谢弦深后退一步,她便跟着他向前一步继续搜,皱眉,搜不到,却不知盈腴的胸线已经轻轻贴挨他。 “你这是在非礼。”他说。 “夫妻之间谈什么非礼。”她回得很快,几乎没过脑。 这会儿想起来了他们的夫妻身份。 在西装内侧口袋找到了手机,想把手抽出来,手腕一紧,却盏被谢弦深摁牢悬停。 再次回忆起那天,她还是想不起来他说的话。 能感受到的,是她指尖蜻蜓点水似的碰到他,随血络蔓至百骸,对她传递非真却似真的触感。 外界的声音倏然什么也听不到了。 其实,她有几次感受到他的心跳。 做.爱那次,同床相拥那次,但都因为客观的外部因素而阻绝。 今天,她第一次意识明楚的、用指尖听到了属于异性的心跳。 也是他的心跳。 如此清晰的。 - 据encre系列发布到现在,却盏暂时还没发现winni那边会对rokori做什么损利的事情。 晚上七点之前,她定好的时间,winni会带着五千万现金到她的办公室给她赔礼道歉。 寻盎收到“看热闹”的邀请也在办公室,搭腿坐在桌前把玩着却盏新拆的盲盒。 “盎盎,你过来。” 寻盎侧头,“怎么了……” 话音未落,却盏看她走太慢扬手抓住她的腕微微发力一提,“别动啊,别动。” “到底怎么了这是,姿势要保持多久啊宝贝。” 此时,寻盎是以站在却盏身前的姿势,她听她的不动,看着却盏抬起一只手自然弯曲手指虚停在她左胸前,距离很近,但似挨非挨。 “盏盏,你这架势是要给我算一卦吗,哪儿学来的?” “奇怪,为什么又听不到了。”以寻盎的视角看,却盏是在自言自语。 寻盎问,却盏跟她说了自己疑惑的点,“和现在这个姿势一模一样。昨天,我听到了谢弦深的心跳,可却听不到你的。” “所以……?” “倒也没什么,只是,那种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这能代表什么。”寻盎见怪不怪,用她的观点“对症下药”来说,归根结底,能近却盏身的异性太少了,因为她不给任何男人机会。 “宝贝,我们在一起八百年,我跟你说了八百遍这个事——你就是看不上男人、接触的男人太少,一个简单的心跳却会让你产生剪不断理还乱的错觉。” “我知道你爱自由,但,男人带来的那种情感拉扯真的很上瘾。” 却盏若有所思。 寻盎谈过的恋爱不算多,也不算少,她这么说,应该是和裴墨有了新的进展。 “且不入局。”寻盎补充。 “正好,再过段时间我们去沪城看孟烨的演唱会,那儿的酒吧一定有好多垂涎帅哥,比京城还要出了名。你尽情点,我来买单。” “咚咚。” 两道敲门声不合时宜横插室内。 听到允令,门外人推门而进,走在前方的是winni的经纪人,真正道歉的人则跟在身后。 “却总。”经纪人躬腰谄笑。 今天一整天,winni的心情就像现在一样耷拉着脸,只要一想到要给却盏面对面道歉,她的心就拧得厉害,还拿着五千万钞票现金。 尽管不想,但歉得道,钱也得赔。 从刚开始到现在,winni憋了一肚子气,对经纪人的催促置之度外,固然不动,“却总,昨天弄脏了你的裙子,歉也道了,赔偿按照你的要求,五千万现金也已经送到了你的办公室。” winni咬牙切齿的态度,却盏当看了个戏,本想赶人的心思突然一转,音语娓娓:“以你现在的咖位,演一部戏的片酬能达到这个数吗?” “我知道明星拍戏不容易,进组,昼夜颠倒,不断ng重来,搞不好演了一部戏还会遭到同行对家的冷眼排斥。winni小姐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很好说话的,这五千万,我可以不要。” 五千万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有收回的办法,winni当然不想错过。 “却小姐反悔了?” 却盏淡笑,她可从来没反过悔。 打开那装钱的手提箱,指腹轻轻扫过钞票表面,拿了两三沓票子胳膊一洒,数百张红艳的纸钞瞬间受到推力上浮,等重力殆尽,又像砸雨般飞乱着跌下来。 挥金仿若施舍。 一张纸钞行迹弯弯绕绕停在却盏肩膀,她偏头,轻轻一吹,票子掉在地上。 高跟鞋尖踩过,却盏道:“捡起来,这些钱还是你的。” 她在挑衅她,侮辱她! winni哪受得了这样的气,“钱我不要了行了吧!要讲公平,我们今天就讲讲公平,你打我的那一巴掌又该怎么算!” 经纪人磨齿瞠目,手下的艺人简直反了天,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闯出祸端留下一堆烂摊子! “却总,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我不走!姐,是她打的我,我凭什么要受这个气!” winni的绿茶脸面演起来一套是一套,寻盎之前没和这个人有过交集,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假惺惺的犹怜弱态令人作呕。 她正要向前走,却盏拦住。 “听你的意思是觉得不服气?”却盏走在长桌边缘,落下胳膊指尖拨动桌面,步停正中,倾身倚靠着:“以善扬善,以恶惩恶,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那一巴掌是告诉winni小姐要当作教训,如果心有不服想反击,我随时欢迎,但——” 掌心撑定桌面直身,她与winni面对面,后者瓷娃娃般的脸,她是真喜欢,也是真嗤讽。 她盯着她,言缓轻调:“你拿什么跟我斗?” 名、利、财、权、势,随便拎一个,她哪一个不比winni声名赫奕。 winni止言,肩膀微不可察地在抖,堆起来的胆子逐个被击碎。 对方的气场不禁让她颤巍瑟缩。 “我也不是、好欺负的。”winni强装镇定,差点语乱不成句。 两人气焰交锋,都不示弱,经纪人留下一丝理智不能再让她们助长“仇恨”,慌乱告了别忙不迭拉走了winni。 “盏盏。” 寻盎全程在场,站在旁观者角度解析winni,“这个winni的性格趋于偏激,看来,你多了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呢。” 因为孟撷的事情,winni第一次见到却盏便气势汹汹,两人结的“仇”,难化。 “她本来就对我有恨意。” 却盏和寻盎并排而站,室内灯光俯向投过,光影效果加持,两人身影似如法天象地,标准大女主般。 “随她恨,我不在乎。” 满地的红钞扬扬散散,凌乱无章,寻盎笑:“这钱你怎么办啊?” “捐了,我嫌脏。” - 演唱会的前一天晚上,却盏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到家。 从四月中前旬到下旬,外婆在西庭湾住了有段日子。 工作方面时忙时松,却盏却觉得和外婆待在一起的这些天都很充实,小老太太喜欢养花儿,后花园栽种的西府海棠生长最盛,郁葱含苞,粉绯交艳,淡盈的花香味道湮了整栋别墅里外。 睡觉前,叶女士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等却盏回过头与之视线相对,又无话了。 第40章 却盏没看到,自然也就没多想。 回房间到睡觉的点,谢弦深还没回来。 外婆在的这段时间,他们依旧同床,有了第一次越界的“教训”,却盏想到个好办法保证了楚河汉界分明。 用阿贝贝划分不靠谱,所以她买了个新奇玩意儿——手铐。 每次睡觉前给自己铐上,这样就不会随便乱跑了。 意识刚刚陷入睡眠,却盏屏蔽一切,什么也不知道。 也是那刻,谢弦深开门,走进房间。 珩琛与rc两边跑,加班点数不定,他今天算是回来得较早。不过,这倒是她第一次比他早睡,以往回来的时候还在熬眼处理工作,夜猫子一个。 她又戴了那个手铐。 第一次见她戴,他还以为是她新的情.趣,手铐play? 后来,他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阻止越界用的。 房间内只亮了盏壁灯,羸光孱弱,谢弦深站在床侧,身高优势视线越向对面,他注意到她的手腕。 可能手铐次数用多了,浮出浅浅红痕。 一片白皙中再度混了淤理。 虽然用了手铐,但却没什么实质性作用,她还是会越过界限将腿搭在他腿上、腰侧、腹前。 他把她弄下去,她不长记性,三番两次,睡相一如既往地难看。 …… 迷迷糊糊听闻楼下的动静醒来,却盏缓缓睁眼。 手铐松了。 疑问当头,却盏想是不是次数用多了而导致卡扣失灵,来不及细想,楼下又传来一道重音,“咚”的一下。 “外婆,您怎么还没睡?” 却盏忙搀着小老太太,她要下楼,她跟在她身侧扶着她。 叶簪琳说自己做了个梦,再醒来时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说,她想花儿了,想自己小洋房种植的西府海棠了。 别墅一层东西两面全景玻璃窗,隔东面的那屏,叶簪琳凝望花园里的西府海棠入了神。 神色平静,久久不愿移开。 “盏盏,我想回去了。”叶女士握住她的手,此时此刻,她是长辈,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征求大人的意愿,“想现在就回去。” 她想的那个人不在这,所以,她想回去了。 小老太太要离开西庭湾,却盏心中不舍,但外婆想回家的心愿强烈,她不违背外婆迫留。 连夜赶到外婆居住的小洋房,等小老太太睡沉,却盏才放心离开。 四月仲春,夜也清寂。 她坐在车里,摁下车窗遥望天空,天儿不错,繁星重重,弯月明皓皎白。 支起胳膊撑在车窗边沿,却盏丝毫没有察觉到手腕红伤带给她的痛感。 她在看天空。 忽然感觉,这场天空月色人潮汹涌澎湃,仿佛一场无比盛大的演唱会。 演唱会。 却盏解锁手机找到微信聊天框,凌晨的点,她也不清楚寻盎睡没睡,突发奇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freiheit:【睡了吗宝贝。】 寻盎收到消息秒回:【没呢,大半夜不睡觉,想干嘛。】 freiheit:【快点来机场,我等你。】 盎盎:【?】 盎盎:【什么事情啊?】 freiheit:【去沪城,现在。】 第21章 nacht 在二十万粉丝面前深情拥吻…… 演唱会那天, 非工作日,却盏休息。 这两张票,她和寻盎早定好了行程,参加朋友的演唱会, 还是第一次瞧个热闹。 “不是说明天早上的飞机吗, 怎么提前了。演唱会晚上才开始。” 微信上看却盏的语气刻不容缓, 生怕晚了一分钟就要错过航班似的,寻盎匆匆收拾了一些必要行李,仅用十五分钟便赶到了机场。 这么着急干嘛。 却盏听到的是这个。 头等舱座位空间宽域,气氛静,空姐前来为却盏送上她点的krug, 寻盎推臂轻拦,麻烦让空姐把香槟换成dilmah, 一款茶品牌, 不伤身, 护胃。 “夜里就别喝酒了。”寻盎说,上个问题却盏还没回复。 “又不是只来沪城看演唱会, 其他的我不能玩儿?” 只看演唱会用不着她连夜赶到沪城大动干戈, 也是趁着这次放松娱乐的机会, 想在沪城玩儿的,她得玩儿够了才回去。 寻盎以为却盏听进去了自己灌溉的心灵鸡汤,“男人,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凌晨赶飞机,一路奔波架不住实在太困,寻盎会错的意,却盏也懒得出声解释了。 话题一拐转到谢弦深,却盏迷糊的意识回归了几分清醒。 “小夫妻只留下丈夫独守空房, 一觉睡醒发现老婆没在自己身边。” 寻盎边说边向却盏传递眉来眼去的眼神,摇头叹惋,戏演得真假难辨,“讨厌,你好狠的心哦。” 却盏绷不住笑,积攒的困意全都被寻盎抛没影儿了,“我的大小姐,电影学院没录取你简直是他们莫大的损失。” 不管她在不在京城,都和谢弦深没关系,他也不会因为她的离开心绪上产生丝毫波澜。 - 京城,珩琛集团大楼。 会议室内,许梵姻坐在会客沙发上轻抿了一口温茶,清茶醇香回齿,是她独为钟爱的一款。 母亲喜欢什么类型的茶,谢弦深记得清楚。 女人来珩琛是和集团继承人的事情有关。 现今,珩琛集团的实际控司股权在谢老爷子手中,老爷子有两个儿子,长子谢颂之,次子谢舶川,还有一个为了追求自由十几年没回过京城的小女儿,谢苁苒。 长子谢颂之与妻子许梵姻膝下两儿两女,两夫妻不踏商坛,政界声名望重。 男方是省部级正职官员,女方是国家一级歌剧演员,两人同样以联姻相识结为夫妻,感情细水长流,恩爱扶持,共育两儿两女。 次子谢舶川经历过两次婚姻,第一次婚姻对外宣称夫妻因感情不和而分开,遗憾收场,但内部真实原因是男方婚内出轨与小三潜在暗往勾拢。尽管,谢家从不认这个以三上位的女人,可两年后,这位明媒正娶的谢家太太何姝琼还是为谢家添了一对亲系子孙,龙凤胎,长子谢淮铭,长女谢芮宜。 谢老爷子手持的商业版图资产万亿,掌权人心中已有既定,但耐不住狼豺觊觎,珩琛集团真正的继承人还未实名定论。 这次回国,谢弦深不止仅仅处理rc子 公司的拓址,也是谢老爷子指定他必然要早点返京,他是老爷子子孙一代中最看重的人。 谢弦深和谢淮铭都是谢家长子,但后者身份看似嫡长,实则庶出。 那叔母一家更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许梵姻不从商,商业方面自知应许帮不了谢弦深太多,“阿深,你回国以来接手珩琛的各个项目,谢淮铭,他应该没少明里暗里和你作对。这人心躁,急功近利,你在项目上行事谨微些,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然,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工作方面,许梵姻不多作指导,更重要的还是家事。 她前段时间听说却盏的外婆先后住了两次院,也看过老人家,老人家说没什么大事,却盏身为与小老太太最亲的外孙女把她接到了西庭湾暂住。 许梵姻:“外婆身体怎么样?” “一切都好。” 叶女士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事,谢弦深并不知情,他也不知道,自由主义者的却盏选择联姻也有这部分原因。 “盏盏那边的工作安排应该没那么紧了吧。” 前段时间encre系列发布,却盏几乎忙得脚不沾地,许梵姻去西庭湾看小两口的时候与却盏遇不到一次,“明天周末,你们空出时间。我已经让助理在涟居坞定好了包厢,爷爷的意指是,一家人吃顿饭。” 一家人的意思是,所有谢家人。 母亲说的,谢弦深答应下来,但目前为止,却盏在哪个地方他都不清楚,一早醒来便没了人,不在家,更不在公司。 从外婆口中侧面打听了消息,老人家搬回自己的住处,也不知情,没让外婆担心,谢弦深应付了下带过话题。 “你也记得按时吃饭。”嘱咐了句,许梵姻不多留了。 女人说去西庭湾看看却盏,她记得这孩子分享过二一巷里的甜品店甜品种类,库纳法和提子酥点了名,味道不错,她试着做了些,打算去西庭湾给儿媳送过去。 “我送吧。”谢弦深主动提出,不让母亲麻烦。 其实是却盏不在西庭湾,母亲见不到人,问到他,倘若真如实说了,扯到夫妻感情的事,得应付。 第41章 “也好。” 许梵姻只当儿子开窍,没多想,到底甜点是自己亲手做的,走之前,她开了个玩笑:“甜点让盏盏尝尝味道怎么样,我要检查的。她喜欢吃,下次再多做点。” 就像去西庭湾一样时不时查岗。 母亲离开,谢弦深低视手机界面,他和却盏的聊天框对话非常简洁,两人尽管在同一屋檐下,手机上每次对话聊不过五句。 默然片刻,消息发送:【nacht在绝食,不吃饭。】 三个小家伙中,当属nacht的胃口最好。 巧妙地借物打探行踪。 不同于上一次发消息直接问她在哪儿,她斥他语气太硬,在命令她,回到家便摆起架子和他当面对峙。 这次,他的语气不硬,可…… 她和上次一样没回复。 - 同一刻时间点,谢弦深在京城等她的回复消息,却盏两耳不闻窗外事,在沪城迪士尼玩得不亦乐乎。 “你说的玩儿就是玩儿这个吗……!好高啊啊啊啊啊太高啦——!” 过山车经过轨道抵达至高点,短暂停了一秒,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动整个车身垂直向下冲,劲风扑脸,压干缩紧流动的氧气,身体的失重悬空感刺得心率直飙,叫喊声一连车齐齐迸发,鼓炸耳膜。 对过山车这种项目,却盏信手拈来,蹦极、跳伞、滑雪等极限运动都能轻松驾驭,过山车仅是区区冰山一角。 她放声喊,把工作这段时间没能好好玩儿的全都宣泄出来:“啊——!!!!!!” 余音延长回荡。 爽,好爽。 过山车停到终点,坐在却盏身边的寻盎吓得惊魂未定,叫她都听不见,呆住了。 “盎盎!” 却盏心起顽意想吓一吓她,声线骤提,寻盎猛然回魂震了震肩膀。 寻盎斥责却盏不是人,是神,因为这些把人抛到高空上耍来耍去的都不是人能玩的! “难得尽兴一次。”却盏知道寻盎不恐高,是单纯又菜又爱玩,拉住她的腕指向前面不远处的迪士尼线下周边售卖点,“我们去买点荧光棒卡通帽之类的吧,刚好演唱会应援。走啦,精神补偿费。” 人还没进到店内,两道女声相互争持的吵闹虚虚浮浮,在收银台位置。 身影背对东面的人,却盏觉得熟悉。 “我说了,不是我弄的!” “你什么态度呀你,我挑好的玩偶刚结好账,你从我身边经过,玩偶的手腕被划了一道,你还说不是你弄的?!” “说是我弄的,你拿出证据啊,拿不出证据别在这血口喷人。” 争吵愈烈,前台小姐姐不敢劝,可不劝也不是,“两位别吵了……” 却盏定睛,仔细观察与她背对身影的女生,抱臂姿势有些眼熟,身形、身高,以及头发的长度都与她所想的那个人百分百匹对。 谢聆。 “我不管,这是最后一个系列玩偶。” 对面的齐肩短发女人说什么也要谢聆给个说法,“我今天来这就是为了买它的,现在被你弄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要,你不道歉今天哪都别想去!” 谢聆才不管对方说什么,挣开被摁住的胳膊正欲走人,却盏救场:“有话好说啊。” 震慑性的一句话,空气凝滞。 玩偶的手臂被谁划伤的不清楚,店内有监控,可店员却说监控坏了没有及时维修,收银小姐姐忙店内其他事情也不是目击证人,场面陷入僵局。 “这位女士,有话好说,别生气。” 却盏首先稳住当事人心态,针对问题再提解决措施,但看对方得理不饶人的态度,不能硬来,“女士,我相信我妹妹的为人,她品学兼优,心地善良,玩偶的事情肯定存在误会。” “你是说我在撒谎了?” “没有这个意思。这样……” 谢聆本是卷入风波的人,是却盏要帮她,不是她求着帮她,她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附和,全然把自己撇出场外。 冷着脸,抱臂姿势没变。 寻盎淡笑,谴责却盏就是管太多,人都不领她的情。 最后事情解决了,很简单。 却盏得知对方买玩偶用来收藏,她表明这款系列的玩偶收藏价值不比另一款系列,而这个手腕受伤的玩偶,她愿意出三倍价格买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人看到钱不会不捡。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心存感激。”谢聆对却盏的印象停留在winni说的第三者,虽然事实并非,但作为谢家的人,她只身站在对抗的立场,不会那么快接受却盏。 “没要求你谢我。”那个手腕被划伤的玩偶,却盏拎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看,问谢聆:“自己来的沪城?” 谢聆不应。 却盏:“一个人出来注意安全。走了。” 像是随口的一句家长安慰。 谢聆当没听见,心里腹诽:你又不是我妈。 消息提示蹦出,她解锁去看,大哥发来的。 大哥:【见到却盏吗?】 …… “谢弦深给你发的消息,不回?” 却盏亮着的手机屏幕,寻盎侧眸不经意瞥见:“闹矛盾了?” 说是nacht不吃饭,绝食。小家伙在她离开之前明明还好好的,猫粮和水都备着,怎么可能绝食。 他、在骗她? 她们已经进到演唱会的内场观众席,前排绝佳位置,人流嘈杂声彼伏涌来,浪潮般躁动。 “他是不是在套我话?” 不然莫名其妙的一句有什么意图。 却盏把消息给寻盎看,寻盎猜测:“应该不会拿nacht的健康开玩笑吧。” “可我离开之前,nacht活蹦乱跳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晚上这个点,田姨还没下班,却盏打电话问了问小家伙的情况。 今天家里只有田姨自己在家,做好工作分内的事,三个小家伙每天出门遛弯的时间把控很好。 “没有啊太太,毛孩子们都很健康,也很有活力。” 他就是在骗她,骗子。 “砰——!”的一声,围绕台前的半圈领域忽地烧燃一束束乍白烟花,烟花形态笔直、绚烂,也像一根根拉线引子,场内所有观众的热情在这一刻高声释放。 却盏在前排,视野清晰映入眸底,但烟花盛燃的形状不规则,主干线外错生的荆棘璀璨时不时遮了眼。 也就是透过那微弱罅隙,迎面向她走来一位少年,他逆着光,中间c位,身影熟悉到让却盏一眼认出了人。 “孟烨、孟烨、孟烨——!!!” “和声!!!!!!” 和声乐队的粉丝实力不容小觑,主人公一出场,整座体育馆二十万人沸反盈天,齐呼自家主推的名字。 “好热闹啊!” 却盏什么也没想,有感而发,她甚至忘了自己的三个毛孩子,忘了左手无名指戴有的戒指,也忘了谢弦深这么个人。 “什嘛!” 寻盎完全听不清却盏说的话,声音不自觉跟着现场提高了两倍音调。 “超燃——!” 演唱会氛围一首歌曲比一首歌曲劲燃,却盏近乎忘我,全情投入气氛中。 她也了解到,和声乐队唱的每首歌曲都是团队原创,在大众视野亮相不到半年便在乐坛中杀出一条血路,近期发行的新专荣登各线上音乐app榜单之首,数据成绩断层第一,天赋与实力并存。 演唱会接近尾声之际,乐队队员控场停了声,与观众简单互动,是休息,也可以说是粉丝福利放送。 互动开始的聊天儿很正常,主要感谢粉丝的一路陪伴与支持,后面聊着聊着,话题进行到了像是临时发起的娱乐活动。 乐队中的贝斯手扶了扶耳麦,“我在网络上看到那个面对面吃饼干是不是很火……” “啊啊啊啊啊啊是的!!!” 粉丝互动娱乐确定是面对面吃饼干,大屏幕会随机抽人,抽到的幸运粉丝可以和乐队之一的队员面对面近距离吃饼干。 第一个随机匹配的对象是孟烨,他的粉丝数颇高,大屏幕中每个滚动的人像既期待又紧张。 数秒后,屏幕像停,镜头推进特写给到却盏。当事人知道是自己很懵,非常懵,“啊……我?” 寻盎推了推她的肩膀,“运气绝了呀宝贝,开门儿红!” 孟烨下了台,从工作人员递来的饼干盒子里抽了根长条pocky,青提口味的,抹有青提巧克力酱的那头朝向却盏。 身后万人的聚众视线灼得她不知进退,仰眸对上孟烨的视线,他在等她。 第42章 随机选中她到现在过了有一分钟,这种以指尖为注入点的紧张感仍在敲拨脉搏,她也犹豫了,话断续,“真……要来啊?” 很小声的一个问题。 孟烨笑,同样也很小声回她:“游戏,吃一口就行。” 却盏不是不敢,前后都是游戏,吃一口也不会怎么样。 心理性的紧张克服了,然而生理性的紧张还没消,她的身子在靠近孟烨时轻微地抖。 他似乎看出来了,左臂抬手用虎口抵在她颈间,扶稳她,偏头,将咬在唇中的pocky低了下去。 大屏幕中实时播报现场画面—— 少年修长干净的指骨卡在女人的皙白细颈,像掐,格外充满性张力的动作再配上两位主人公的顶级神颜,体育馆内全场捶拳尖叫。 二十万粉丝基本上都在凝神观看两人吃饼干时靠近的距离,在他们眼中,却盏和孟烨不是简单的吃饼干,而是在万众瞩目之下深情拥吻。 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少年左手无名指固定的银戒。 他和她,他们的戒指高度形似,于屏中双双并耀。 更没人注意到,场内,谢聆就在前场后几排的位置。 屏幕中的画面,她拍了张照片发给谢弦深,输入框中疾语敲下一行话。 【哥,这就是你选的好妻子。】 第22章 nacht 笼中雀。 指尖将要按在发送键上, 忽至上涌的情绪被现场喊声切断,谢聆停顿。 “我相信我妹妹的为人,她品学兼优,心地善良……” 犹豫再三, 像是和某种力量顽隅抗争。 谢聆淡哂, 她懂什么, 她一点也不了解她,她也不是她的妹妹。 封在输入框里的字一一删除,那张已经发送的照片没过撤回时间,谢聆指腹长摁,撤回了。 她抬目, 看向前方大屏幕中面对面相视的两人,女人咬断那根青提味的pocky, 对面的少年轻笑着, 那样深情的眼神看向她, 暧昧值过近的距离令所有现场观众热意沸腾。 真吵。 她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哥好可怜。 还有, 今天在周边店内的事情, 她为什么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选择相信她, 又为什么帮她。 …… 饼干断了。 在人山人海的注视下玩这样的游戏,却盏尽管再不怕天不怕地,也退了身。 可饼干是青提味道的,淡甜的果香过及味蕾,她惊讶,“提子味的。” 孟烨只是笑,什么也没说。 那双狭长淡然的眼睛笑起来却又是那么引人,体育馆沸潮喧闹如海, 不眠不休。 完成了任务一般,孟烨上台,按规则顺势轮到乐队其他队员随机抽人进行游戏。 台下,寻盎双手抱在胸前紧紧盯着却盏。 她是最近距离观看两人全程吃饼干的目击者,眨眼,期待:“盏盏、盏盏,有没有!有没有我跟你说的那种感觉?!” “哪种感觉?” “……”寻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当然是男人带来的情感拉扯啊。” “……” 这次换却盏无话了,“配合游戏而已,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小脑袋瓜可以少看点漫画。不过……” 寻盎再次期待。 “饼干是我喜欢的味道。” “……” 粉丝福利送完,演唱会依旧,却盏继续投身音乐带来的忘乎所以。 这一晚上,好像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如果乐队再举行一场演唱会,她还要捧场。 等演唱会结束,观众退场,乐队所有队员到后场准备收尾工作。 “我靠,好累啊!”鼓手小单推开房间门一跃身扎在了椅子上瘫着,“我宣布,小爷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累过!嗓子三个小时不停,都……咳咳咳,冒烟了!” “冒烟了还说话,别一把火着了全烧光。” 贝斯手随格随意在地上捞了一瓶矿泉水抛过去,“来,灭火儿。” 水高空一抛,小单没接住,笑着骂了句:“我都这样儿了你还欺负我!” 随格回怼了句菜逼,乐队气氛格外融洽,只他一个人怼还不够,拉着孟烨一起,“阿烨,单单连水都接不住,你说他是不是菜逼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烨没说话,放神,随格又扒拉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随格像是知道什么,揽着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低声谑:“还回味呢吧,我要是和这么漂亮的女人面对面,别说回味了,老子连命都给她!” “给命文学是吧?” “我认真的!” “不枉你小子这么费尽心机啊,还特意加了这个粉丝互动。”随格感叹。 说是粉丝娱乐放送的福利,实则是特意临时加的,而且随机抽人也是内幕指定,对象是孟烨,无论抽人再怎么随机也只会选中却盏。 他提前安排好的。 知道她喜欢青提,pocky也是她喜欢的青提味道。 以及戒指。 他左手戴着的戒指,在咖啡厅和她见面那次戴在右手,虽然也是无名指,但不明显。 这次,借演唱会的机会,他戴在了左手,抬手箍住她的颈也是故意蓄谋,两枚银戒同时出现在一框屏幕里,都在左手无名指,在二十万粉丝的见证下—— 她和他结了婚。 他时常想,为什么和她结婚的不是他,他究竟哪点比不上谢弦深。 意图病态,手段卑劣,达到目的之后,他不满现状。 他想把她抢到自己身边,她不可以看别的男人,不可以对别的男人笑,更不可以和别的男人做、爱。 “别打她的注意。”孟烨沉了沉声,眼眸温度瞬时冷却。 可和却盏发消息时,附骨的阴戾 、暗鸷悉数被隐藏得毫无踪迹。 他很擅长伪装,擅长在她面前装个好人。 z:【十分钟后,体育馆门口见。】 - “孟烨想请我们一起吃顿饭。” 却盏看清孟烨发给她的微信消息,回复之前问寻盎:“去不去?刚好我也有点饿了,夜宵放纵,走起?” “邹齐?!”寻盎空耳了,恍然之间听到前男友的名字,应激似的如临大敌,“他在哪儿?” 两人分手后,邹齐不甘心和寻盎两年的感情就这么草草收场,这人就像块怎么也撕不下来的狗皮膏药,死缠烂打得很,前段时间时不时在寻盎面前鬼似的蹦出来刷新找存在感,扰了心情,还耽误了工作。 有一次,好在裴墨及时出现救场,邹齐才没敢乱来。 “你和裴墨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却盏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发小的八卦,怎么说也得知道点所以然,“在清霭那回我就想问你,刚见面就跟人入了游戏局,不怕那男人对你下套啊?” 两个问题,寻盎都回答了:“大概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暧昧期。 “……” 却盏无奈但宠,寻盎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她真担心她会再次陷进去。 倒也没事。 那男人敢渣她,她给她兜底。 “我悄默声儿地把你从京城拐到沪城,他知道吗?”却盏给孟烨回了消息,打完字熄屏手机,“你们的账可别算到我头上啊。” “不知道,你放心吧。我俩这次出来谁都不知道。” “怎么搞得偷感好重。” 她们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演唱会,一个有老公,一个有暧昧对象,知道了能怎么样。 但却盏就是不想让谢弦深知道她在哪,他骗她,套她话,她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在沪城,有什么事情他自己解决去吧。 可寻盎忘了一件事,她和裴墨共享过手机定位。 “盏盏姐!” 约见的地点在体育馆后门,前门粉丝太多,不好撤身。 与孟烨一起来的还有乐队的队员,却盏依稀有点印象,和声的贝斯手和鼓手,键盘手和吉他手倒没随行。 “两位姐姐好。” 随格和小单礼貌打了招呼,孟烨说,键盘手和吉他手临时有事,演唱会结束后就离开了。 这顿饭也算是一次聚会,庆祝演唱会圆满举行成功。 “我看别人的演唱会有唱有跳,你们是没有安排这个环节吗?”却盏还没意识到自己问的是一个傻问题。 这个问题,孟烨不觉得傻,反而觉得问问题的人很可爱。 他弯眸笑语:“和声是乐队,不是idol。” idol需要唱跳俱佳。 哦。 他们是乐队。 第43章 “如果你想看,下次演唱会也不是不可以。”孟烨偏身,再次落入她的眼睛。 与在台下时的对视如出一辙,她的眼睛里盛有漫天星辰。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泰式餐厅。 刚落座,却盏隐隐感觉到手机铃声在震,显示的电话号码是陌生号,她不认识,也不是京城地区,号码前端有标注‘推销’字眼。 寻盎问她是谁的电话,却盏挂断:“推销电话,不用管。” 不破坏气氛,手机设置了静音。 “骚扰电话什么的最烦人了,不接还打过来,这还没到年底呢kpi催那么紧干嘛,又不是赶着投胎。”小单自来熟,玩笑零帧起手带热了场子。 聊天气氛愈发融洽。 “却盏姐,你看着和我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吧。” 小单越看却盏越不觉得她比他们大多少,对方眉眼粉黛略施,眼尾含翘微挑,看过来时,如同生生勾人心魂的妖精。 会说话的人总是能让人开心,却盏浅笑:“你看着我像多大的?” 小单:“既然叫姐了,最多比我们大一个月!我、随随、阿烨,我们仨生日月份同一个,就是日期月份不一样。” 寻盎在一旁默语轻笑,还得是小年轻,嘴就是甜。 怪不得酒吧里男模年龄限制在二十五岁以下,嘴甜了,哄得姐姐们一个比一个愿意撒钞票。 “结婚了。” 虽然却盏不想以结婚的话题为论点,但给自己立个已婚人设,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没你说的那么年轻。” 随格顿住,一脸不可思议地扭脸面向孟烨。 表情没动,内心os却震耳欲聋:哥,你还看上个已经结婚的?! 知三当三,墙角硬撬嘛这不是! 随格也立马明白孟烨为什么在左手无名指戴戒指了,真有这小子的,不择手段也要把人得到手是吧。 “喝水,再不喝凉了。”孟烨示意随格面前的水冷了,言外之意是堵住他的嘴。 酒过三巡,一时兴起。 小单提议玩儿个转酒瓶真心话游戏,瓶口指到谁,谁就要说一个自己做的但别人没做的事给大家听,没做过的人自动认罚喝酒。 “我来转瓶子!”小单自告奋勇。 碧绿色的酒瓶侧倒躺在桌面上打圈儿,圈圈不停,惯性最后卸了力,第一局指向却盏。 太简单了,她要说的事情在场人肯定没做过。 “我结过婚。” “……” 全场安静。 寻盎反应回神:“宝贝!你耍赖!” “这算什么耍赖啊。”却盏有理有据,抬起左手,那枚银戒在光的照耀下活灵似水:“事实。” 已婚人设让她第一局就成了赢家,却盏心情不错,场上除了她都要喝酒,一个人也不能找借口逃掉。 那银戒的光闪了一道,微微晃过孟烨的眼睛。 她现在手上戴的戒指,很碍事。 因为不是他的。 第二局,被命运眷顾的人是孟烨。 随格讶然瓶口指向的结果,心里在想,是挺巧。 这次不像演唱会那次内幕指定,第一局是却盏,第二局是孟烨,两人的缘分是有点玄学在啊。 他也期待,孟烨会当着心上人的面说什么“劲爆”的事。 少年喝了一杯醇烈味道的酒,酒杯放下,思考,顿然须臾阐言:“我没谈过恋爱。” “我靠!” “怎么回事孟少爷,都二十三了这么纯情啊!” 小单和随格你一言我一语,颇为震惊。 在乐队,工作时间占过闲聊时间,孟烨感情上是否风花雪月,他们外人的身份不以多加了解。 二十三岁还没谈过恋爱已经是让人眼前一惊的程度了,场上没有做到、要喝酒的人,除孟烨外,只有却盏,她一点也没有要喝酒的意思。 随格一天之内震惊数次,需要速心丸救命。 没谈恋爱就结婚,还是城里人会玩啊! 孟烨见她没喝酒,有开心,也有嫉妒。 也就是说,谢弦深是她迈入婚姻第一个选中要结婚的男人。 滋生的郁劣因子吞噬心脏,他不爽透了,“我再加个条件。虽然现在还没做过,但在场的各位都可以作为见证人,永久生效。” “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喜欢我、还是利用我,这些都无所谓,怎么玩儿我都行。” 少年视线直勾勾地看向却盏,落睫,再抬眼,细碎浮动的光影染在他睫毛,很好看的眼睛,无端生蛊。 他说:“我可以为她去死。” 场上,只有却盏没碰酒杯。 她会心轻笑,孟烨的胜负欲很强,挑衅她,为了让她喝酒加了一项这么重的条件。 她没有喜欢的人,也不可能为了那个不存在的人弄丢自己的命。 她很爱自己。 行,这场算她输。 “你赢了。” 却盏圈住玻璃杯一饮而尽,大抵是喝得有些急,她喉腔又细,明清的酒液顺唇角堪堪溢到了侧脸、下巴,再沿颈间线条一路向下滑过前 颈,液体沾贴皮肤,印下了痕,最后没入藏在纯白单衣下的锁骨里。 衣服色调浅,也薄,轻纱面料,两道截然不同的颜色撞出一抹浅显的晕。 bra似隐非隐。 她很诱人。 孟烨只想到了这个。 如果,他出现在她的世界时间再早一点,他想知道,她要结婚的对象会不会选他。 他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她。 - 从餐厅出来下起了雨,到酒店的这半个小时里,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沪城地处南方,四月开始就是多雨季,赶巧了。 却盏和寻盎定了一间总统套房,房间宽敞,两个人刚好。 迪士尼和演唱会奔了一天,两人很有默契地洗澡打算早早躺在床上。 房间里有两间浴室。 彼时,却盏刚洗完澡出来,行李收拾不多,她挑了件和今天出去一样的衣服当睡衣,同色系,全新的。 寻盎说她的衣服任她选,却盏调侃她的睡裙太露骨,不知道穿给谁看。 “揍你了呐!” 寻盎鼓腮撇嘴,也就在却盏面前黏人撒娇,谁不知道她在外是个八面心肠的高傲美人,蛇蝎属性。 却盏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看看encre系列的工作安排。 微信登录电脑方便查看,登录成功,角标冒出新提示,母亲发来一条质询。 妈妈:【你跑哪里去了,弦深说你不在家。】 都告状到白女士那里去了。 却盏这么想,也这么回:【他告的状?】 妈妈:【是我问的。】 妈妈:【又胡乱跑,也不知道跟家里人说一声,我和你爸多担心你啊。】 freiheit:【我和盎盎在一起呢,没事啦。】 白女士第三次问她在哪,却盏坦白在沪城,让白女士不用担心,自己多大的人了,出个门还得递申请。 切到主聊天界面,寻盎的手机放在一边,响了。 却盏提醒:“盎盎,你的电话。” 寻盎推开浴室门洗完澡出来,备注的显示令她顿身,“是裴墨。” “接啊。” “他打电话问我在哪儿的话……” “就……” “嘟——”电话挂断了。 随之,下一秒发来一条信息,寻盎只看一眼便匆匆忙忙下楼,“宝贝,我先出去一趟。” 什么事这么着急。 却盏没多想,继续处理工作消息,手机打开的静音一关闭,她心怔。 十七个电话,都是谢弦深打给她的。 “叩叩。” 却盏以为是寻盎走太急忘带东西,门打开,一道高暗身影随开门的缝隙自她头顶蔓延至脚尖。 逆光原因。 他的脸部轮廓半明半暗,她恍惚间误认自己看错了人,可扑面而来的阴潮和低湿感携入寒气将她包裹,无孔不侵,亘断她退无可退的路。 “谢弦深?” 他怎么知道她在沪城,又是怎么找到现在的房间。 “你怎么……” “重要吗?” 他冷声打断她。 男人发间染有水滴,肩膀两侧铺湿一层水,很明显淋了雨。 没等她说完话,他抬手摁在虚掩半开的门,向她抬步,身影微微俯身压过,以非常强势的姿态闯进她的领地。 发愣间,却盏错失拦截机会,“你进来干什么……” 谢弦深没回这个问题,黑眸凝着她,沉默,无声对视,看她折眉仍然一副要与他对峙的样子,他就觉得可笑。 第44章 良久,他才开口:“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没有到做什么事情都要跟你报备的地步吧。”却盏挑话反击,“你不是也骗我吗?” “nacht明明没有生病,你却说它在绝食。我想知道你什么意图。” 她看见了消息,故意不回他。 低眼,却盏注意到谢弦深手里提有着的纸袋,纸袋里很像礼品盒子的形状,薄,且宽。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笔记本微信提示视频通话进来。 却盏转身看过去,拨线人是孟烨。 她分得清楚现在的情况,谢弦深来找她,一摊烂事还没解决,不想外人打扰。 本欲挂断,身子忽然被扯撞入了一道力,她失手滑过接听。 屏幕中映现她和谢弦深。 男人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桎梏于此,另只手缓缓浮过她脖颈圈住,颀长指骨加力,扼制她,戒指的硬质硌得她呼吸受呛。 却盏本能要逃,挣扎,反抗,然而事与愿违,她被完全禁在他的掌控里。 敌不过他,如笼中雀。 “你疯了……” “盏盏!”孟烨在屏幕另一端,也因屏幕相隔,他只能看着,做不了什么,“你在哪,快给我发个定位……” 聒噪。 谢弦深压眸,左手掌心掐在她颈间下落几分,无名指的银戒全显。 戒指外沿,莫比乌斯环烫下烙痕,灼出刺光。 在告诉孟烨——赝品,就是赝品,任你再怎么伪装始终是赝品,一文不值。 孟烨似乎领会其意。 像被当头劈下一般,瞬间岑寂。 两道男性的冷然视线交锋相对,对孟烨,谢弦深冽讽,惜字如金的一个字。 “滚。” 而后一掌拍合了笔记本,通话中断。 第23章 nacht 以身相许? 趁谢弦深脱手, 却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咬在侧腕,齿尖入肤,她只看到他蹙眉,一点疼声也没有。 身子后撤几步, 这才从他的禁锢圈里逃出生天。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你发什么疯?!” 却盏不明白谢弦深现在所做的一切, 他不清不楚地找上门, 质问她,禁锢她,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失去理智无可救药的疯子。 呼吸道退掉阻力,她半张着唇大口汲取氧气纾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掐颈的力道其实不重,明显感觉到在刻意控制, 但那种令人身体发悚的感觉却缠紧每道神经。 如同鬼附身。 害怕?还是恐惧? 不可能, 她根本不怕他。 “我发疯?” 疯?谢弦深还真没认为自己有多疯, “却盏,我是不是告诉过你, 如果我再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 会怎么做?” 谢聆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他看得很清楚。 大屏幕上,他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万众瞩目之下面对面暧昧,吃同一块饼干,对方还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就像陷入热恋期的情侣。 那他算什么? 备胎?还他妈是个已经领了结婚证的备胎。 谢却两家联姻不是吃饼干过家家的游戏,她但凡往这方面考虑过一点,他也不会马不停蹄赶飞机到沪城。 “我和孟烨的关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生于这个世界二十六年,她, 却盏,至今还没有一次被亲人以外的人限制人生自由,“照你这么说,难道我要断了所有的异性.交际圈你才满意?” “游戏就是游戏,我不当真,你也别当真。” 一语双关。 游戏,演唱会的那场粉丝互动是游戏;他们的联姻也是一场游戏,利益下注,权势加码,只为两大家族根衍鼎盛,无关其余任何。 爱情、婚姻、道德、伦理,这些都不能成为束缚她的枷锁。 却盏声息逐渐放稳,冷腔对他说:“谢弦深,你没资格掌控我的人生。” 谁都没有资格掌控。 她是她自己,她想怎么做,不想怎么做,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以作指导。 他说的那个情况,却盏想了想,应该将前提转化一下:“如果我真的出轨了,事情发酵到对我们联姻利益有所威胁和损害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在我面前指责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丝毫定夺和判定的臆断甩到我身上,论我的罪。” 听闻却家独女的性子烈得呛人,不是个能管住的主儿。 谢弦深见识到了,好像,也对她比初见时更了解。 她 说的假设终究是假设,不是真事,但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你敢。” “真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却盏说的是气话,她连爱情都不放在眼里,对此嗤之以鼻,不会动心,谈不上出轨。 “叮——” 两人的对峙被兀自冒出的手机铃声中场。 许女士打给她? 却盏摁下心里晃荡的疑惑点了接听,对面的女声语气亲和,叫她盏盏,面对长辈,却盏敛起发过火的情绪,也柔了声。 “甜点,阿深送给你了吗?” “?” 难道是那一袋礼品盒子? 却盏不确定,走到桌前拆开了那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她喜欢的库纳法和提子酥,甜郁的香气扑鼻,她的胃口重新被唤醒。 许女士:“我试了味道,甜度还可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怎么样,还喜欢吗?” 却盏有些发懵:“您……亲自做的?” “阿深提起过。”许梵姻说:“你喜欢,我便试着做了下。” 许梵姻很看重却盏,也很喜欢她。 这孩子懂礼貌涵养,有孝心,选戒指那次与她同行,奶奶腿脚不便,她一直搀着,和小老太太谈笑风生的时候,笑起来特别漂亮。 却盏不想辜负长辈的心意,库纳法和提子酥都尝了尝,味道甜而不腻,烘烤火候恰好。 她笑言:“甜点很好吃,谢谢您的心意。” 简单聊了会儿天,挂断电话。 却盏想许女士说的那句‘阿深提过’,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提过自己喜欢这两种甜点吗,她连自己什么时候分享过库纳法和提子酥好吃都忘了。 好吃的甜品赶走坏心情,团在却盏心里的气降了不少。 但,他来沪城就是为了给她送这个? 什么原因。 “你飞沪城一趟,为这个?”却盏表示不解,这点小事应该用不着他亲自劳驾。 “许女士要查岗。”谢弦深说:“你不在京城,东西没人吃,交代不了。” “……” 轴。 也可以直接给她打个电话说下这件事就行,总有办法应付。 “没接你的电话是因为手机静音,信息不回是因为我问了田姨,她说小家伙没事。” 他的问题,她给出解释,倏然又想起谢弦深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的画面,他阴恻恻地看着她,却盏现在想想都觉得发怵,“你还没说你怎么找到的这。” “照片。” “什么照片?” 以却盏的视角当然不知道,谢弦深说的照片,是谢聆发给他的照片。 根据照片中的人物有她,有寻盎,还有演唱会举行地点,再加上裴墨和寻盎的手机共享定位,找到却盏,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却盏还没揪住问题问出什么,她观察到谢弦深……好像、隐隐有些不对劲。 他略低着头,轻皱眉,脸和脖颈都被烧得厉害,赤色的红温一路上渡,像生病发烧。 却盏想起,谢弦深是淋雨了,下这么大的雨没换衣服,他不生病谁生病。 “谢弦深。” 他向前抬步,快要倒,她双手及时扶住他,“别乱动,你生病了。” 从刚进门到现在,谢弦深明显感觉到状态不对劲,头重,意识混沌,但身体不像生病时虚弱无力,反而,欲望更希望得到满足。 很熟悉,却又摆脱不掉的病因症状。 却盏将谢弦深扶到床边坐下,而后拿过放在行李箱里的便携体温计帮他量体温,奇怪的是,体温计显示体感温度正常,不是发烧。 可为什么,他的身体那么烫。 她迄今为止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身体烫得灼人,体温却无异样。 “谢弦深……” “给我。” “你说什么。”却盏凑近了些才听清他说话,他说给他,但她不知道他要什么,“给你,给你什么?” 第45章 “……给我。” 他只是重复那两个字。 却盏着急,“什么给你,你到底要什么啊?” 体内的热感温度更灼,横冲直撞,循循滚至沸腾的血液只会让身体越忍越痛苦。 男人抬眼,胸腔喘伏与外界的氧气热息互换,声沉着诉说需求:“你。” 要、她?是她想的那个要吗? 谢弦深现在的状态,不会是和自己之前的状况一样吧。 大抵能印证猜想,身体热却没发烧,思维也意乱,她问:“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你。”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答非所问。 却盏默认是,她有过被下药的经历,当时如果不难受,她就不会找他帮忙。 现在的问题,她该怎么做。 见死不救,还是,以身相许? 在她沉默做选择之际,谢弦深已经扬手给自己脱了外套,继而解开衬衫扣子。 却盏见状制止:“我话都没说,你就开始脱衣服了?” “……很热,很难受。” 他尽力在维持清醒回复她,被染上情.欲的眸子看向她,在这一刻,她竟有几分动容,却又进退两难,和自己僵持不下。 “……可以。” 男人微怔。 却盏之所以同意,完全是因为谢弦深在她被下药时帮过她。 还了,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各不相干。 和谢弦深做.爱…… “不准像上次一样。”却盏正视他的眼睛警告,语气有点凶,又快炸毛。 对视两秒,她忽地偏头,抬臂半挡在自己脸前,出声的咬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顿了调:“不准、弄疼我。” 声音微渺,但羞赧的成分并不多。 是她说的明明没有下一次,违反规则的也是她。 她估计也是疯了。 却盏掩着自己的脸,谢弦深看不到她的表情,伸腕,不久前掐在她白颈的指骨,此时虚握着她的腕移开。 她没跟他抬杠,而是配合他,他们再次对视,他看着她,“衣服是穿着,还是,脱下来?” 他说话时仍会呼出热息,落在她侧颈沸水一样地滚,太热,不同于寻常温度,她实在招架不了。 停顿半天就是问这个吗? “随便。”却盏避开视线,清傲地甩两个字。 “那就穿着,更有感觉。” “……” 混蛋! 房间里的灯源不知何时降了亮度,暖光幽幽,仿佛拢了层缥缈迷离的雾,偏晦色的明,也不真切。 之后却盏才懵然发现,是自己眼睛里含有的氤氲水汽。 她的长发黑顺,像绽放的花铺在床面上,身上人压过来,掌心抚在她肩颈缓游。 熟悉的感觉。 皮肤一阵惊扰,发颤。 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情迷意乱的场合,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对方开心。 说荤.话调情,宠溺地叫对方宝宝,告诉她,她很美,落了泪也是那么好看,哪里哭的样子都很漂亮。 他们不是。 动作之外只字不言,那些动情且令人难耐的一面也被隐藏。 谢弦深左手揽在她侧颈,低头,他好像感觉到,这里似乎藏着某种可以抚慰他身体躁动的抑制剂,在偏向后颈的位置,也是腺体的位置,气息更浓了。 “不准亲。”却盏以为他低颈索要什么,毕竟距离太近。 那晚,他不是也说:“做可以,接吻不行。” 他听她的话,停了下来,鼻尖与肌肤浅浅蹭挨了一下。 本就不是亲,是那里的香气在引他。 谢弦深环住却盏后背脊骨让她转过身,位置更换,她的长发落下来,他拨到她颈侧,再次俯身:“没说,不能咬吧?” 他可真会找bug。 她说不准亲,他偏要咬下去加深标记。 因为她咬了他一口,他在反击。 犬齿抵在一片柔软水嫩,仅此触碰,却好似获得治愈的良药般,随之咬颌、没入,密匝不断的麻意迫使她被动仰颈,细 眉折出的那一小弯弧,反而将她衬得更娇。 他跪在她身后不动,这样的姿势表面像是忠诚不渝的信徒虔拜,实则,那信徒退掉掩目的外衣表象,是嗜红的魔鬼,命令难从,在吮附天使的血。 ……混蛋! 她第二次骂他。 却盏今天穿的是件纯白薄纱单衣,看演唱会穿的也是这件,只是在洗完澡之后,她没有选择的睡衣可以挑,就挑了件同色系的全新同款。 衣服留白很多,后背镂空,姿势原因,数条交横的珍珠银链全然紧紧贴在皮肤上,相互缠绕的链织成一面网,遮覆了瑕玉动人的蝴蝶骨。 那珍珠银链贴肤太近,在她细腻的背骨上慢滚,反复研磨。 直到最初的凉感热了,她也有点累。 “……谢弦深。”却盏张唇欲停,她想说话,开口却发现声音哑了不止一度。 她也想喝水,好渴。 可身后的人充耳不闻,热感经过一番推动有所缓解,但不够,还要,远远不够。 “腿。” 提示的第一次,却盏似是没听到,谢弦深不再提示了,亲自上手将她往外掰分。 “张开。” 第24章 nacht 扇了他一巴掌,他却只关心…… 却盏渴得意识涣散, 谢弦深第一遍说的什么,她没听到。 第二遍才勉强听到他的声音,但不太清楚。 “……我想喝水。” 床侧矮柜上放着她进房间之后随手搁置的矿泉水,距离有点远, 她伸手够不到, 膝盖往前移动几寸, 腰肢却被他摁住,水也被他拿到了手里。 瓶盖拧开,他喂给她喝水。 水的清凉延缓了却盏身体里被传递的热,她的薄背贴着他的胸膛,源源不断的热感再次升值了。 也是在这个瞬间, 谢弦深第三次诉道他的要求。 “腿,张开。” 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的声音有些低, 不是强势, 更像搁浅后对世界的求生和索望。 这不像谢弦深, 许是被药劲影响。 却盏腰一塌,膝盖忽软发颤, 全身上下的力气几乎都被推动带走了, 支撑身体都困难。 偏偏, 身后的人欺身,布满青筋的手臂单掌撑在她肩侧,银质戒圈微闪,牢牢箍在无名指上,刺得她眼眸一酸差点掉了眼泪。 “不让你疼。” 旋在却盏眼眶中的泪退回去了,她偏头,半边侧脸溺在昏暗里,与同在暗处的他对望。 鼻尖一点即离, 擦过他的。 他说了三遍那个要求,却盏都无动于衷,谢弦深忽而想起开始之前她提的——不准弄疼她。 她不说话,他认为她应该是害怕疼痛,所以,他说,不让她疼。 这次病症发作与前两次无异,一次是他们第一次做.爱,一次是她落入他怀里抱紧,他的情绪和体感都会不受控制,但只要靠近她,又好似得到了抚平创伤的愈药。 她跪在床面上,两人距离的严丝合缝,他清晰感觉到她在抖,很轻微。 谢弦深低声:“我不进去。” 是对上句说的话的补充,他不进去,她就不会疼。 却盏的思绪好像转到另一个空白地,在那里,听觉和触觉似乎都不是她的了。 耳边的声音很白,不甚明清,她听得很模糊。 能感受到的只有渴,非常渴,那瓶放在矮柜上的水,她眸光递过去,要他拿给她,她还想喝水,他就按照她说的,一遍遍给她喂水。 她讶然,一个连意识都不清楚的人居然能分辨出她说的话,还有,他说的那四个字,也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他也很有耐心。 不知道是不是要哄好她让她配合,还是其他条件,反正比他平常不一样多了。 呼吸加重,心率升高。 肩膀好像有点隐隐酸,直到体感回魂,她颈一低,眼睛迷迷糊糊地垂视下来。 再次被翻过身的时候,却盏心还是不能定。 准确来说是被惊到了。 她也没想到,她这个名义上的老公,嗯……就是、技术太差。 却盏缓回神,面对面,她的视野里仿若涌现了更多迷蒙,她又感受到,谢弦深捞过了她的手腕,凑近。 “你干什么?” 她再次惊到,虽然现在的他理智尚未完全清醒,可她说过的话怎么就是记不住,非要一遍又一遍提醒。 人狠话不多,没有虚停犹豫,“啪”的一下就是一巴掌。 第46章 空气静寂。 “我说了,不准亲。”打了人一耳光,却盏并未放软态度。 绯唇一张一合地咬字,字字都清晰,她就不信,他还不长记性是吧。 男人侧脸受力微偏,顶级的骨相、皮相,即使身置光影切割的暗域里,她眸底映现的成像,他喉结轻滚,哂笑,她都看得片帧未失。 轻喘着气,却盏缓神。 心跳被温雾裹得沸腾,停在……间的……倏然愈重。 他更…了。 “……” 变态! 力的作用相互,她打了谢弦深,自己的手也疼。 却盏嗤声,想动动胳膊缓解一下疼痛,不料却被他不知第几次抓住腕子,感受到力量收紧,她的腕,以至整个人都跟着上提几分。 慌措停眸时,她的手已经微微偏斜盖在他的脸上,指骨抵住他鼻梁与薄唇断开距离,纤指之间分了隙,他的呼吸融热阵阵渡过。 她手心的香气也很浓。 他抬她的手,像现在这样。 这似乎正是他一开始想要做的。 她收劲,他也发力,侧腰之上的鲨鱼肌理绷紧些许,折线分明。 男人在上,视线落下更像睥睨,“疼吗?” 却盏心突然一悚。 看似关心的词眼,内里之下是他剜刻血骨里的阴执,挑衅和威胁斥满危险性。 现在的他,才是她认识的谢弦深。 - 一夜淋漓。 却盏醒来睁开眼睛,房间内的窗帘紧紧闭合着,不透光线。 这么快就天亮了。 她抬手要拿放在床侧矮柜上的手机,囫囵摸一通发现不在她这边,胳膊反挥向另一侧扑过去,柔软的棉芯陷在手心里,空了。 坐起身,却盏环顾周围,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她笑,人不打一声招呼地来,不打一声招呼犯病,又不打一声招呼地走,整套过程连预约都省了。 谢弦深你有病啊! 就这么白白住一晚上,便宜了他。 侧眸,矮柜桌面躺着的药膏少了些,用了点量。 昨晚事后,她靠坐在谢弦深身前,他指腹涂了点药膏要给她抹,她推着说不要,胸间、锁骨淌着下滑的白净水滴,洗完澡之后又觉得热,还累,只想睡觉,他却揽着完全卸力的她,让她偎陷在他怀里,淡述说,红了,好像还有点肿。 她冷哼着骂了他好几句,最后妥协了。 烦,心烦。 却盏捂着被子“闭门思过”,有一会儿了,而后才探过身子拿过放在另一侧桌面上的手机,静音是谢弦深开的,他嫌太吵,关掉之后一大批消息和电话闸水似的涌进来。 盎盎:【宝贝,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盎盎:【你可能已经睡了,毕竟累了一天。】 盎盎:【今晚我就不回去啦。】 盎盎:【裴墨来沪城找我,说在京城找不到我很着急,他好像有点生气,我去看一下。】 盎盎:【明天我一早来找你!】 骗子。 都早上九点多了还没见寻盎的人影,为了一个男人把她独自撇下,回来了肯定要好好和她算一笔账。 此外,微信上还有孟烨的消息。 昨天,他打的那通视频电话被却盏失手按了接听,之后被挂断,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忽然出现在 她身边,而且以戒指正主的身份挑衅他,她身处危险境地的情况,他一遍又一遍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孟烨:【盏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烨:【他是不是做了伤害你的事,给我个回信好吗?】 孟烨:【我联系不上你……】 睡意还没彻底驱逐,面对这么多消息,却盏松了松紧弦的神。 想和孟烨大致说一下情况,谢弦深的消息又进来。 以及一条到账提示。 他又给她打了一笔收账,八位数,两千万。 x:【今天晚上回京城,家宴地址在涟居坞a区雅韵云阁。】 x:【房费。】 “……” 每做一次就给钱,虽然不是她想的那样,但……真的很奇怪! 就像“嫖”她似的。 却盏打开聊天框输入:【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freiheit:【真想谢我,把转账换成卡更有诚意。】 freiheit:【你说呢,谢总?】 一秒,两秒,三秒。 上面的英文字母备注迟迟不转化成正在输入,却盏嘁了一声,才这点要求就招架不住了。 输入框里继续输字,她个人情绪也上来了:【你昨天犯病,如果不是我帮你……】 “叮”的一声。 x:【家宴的戏,谢太太演好,一切好说。】 “嗒嗒嗒……” 却盏把输入框里的话一字不落全删了,要求继续得寸进尺:【黑卡,不限额度。】 与此同时,另一边。 谢弦深看着却盏发的消息,神情未动,片刻后,唇角轻轻向上带了点弧。 裴墨察觉到,不明情况,问他:“怎么了这是,看你这表情,购入的股票涨了不少吧?” 似有所思,谢弦深动指敲了敲已然黑屏的屏幕,她的消息再现,他落眸,不置可否。 “家里有只招财的猫,能带来好运。” 这哪是招财的猫,分明是只花钱不眨眼的炸毛吞金兽。 脾气凶,性子烈,还难养活。 - 寻盎回来,却盏收拾好了行李就等人到。 “盏盏,我回来了……”寻盎自知一夜未归,看到却盏的那刻,壮起来的胆子全蔫儿了。 “你还知道回来?” 却盏双手抱胸,冷着脸,“二话不说为了裴墨把我丢在这儿,寻盎,你可真是被男色迷昏了头。” 话落,她忽然发现后半句话像是在谴责昨天的自己。 寻盎像个被训的小孩儿站在角落不敢动弹,“对不起嘛。我真的是一醒就飞奔找你了,我发四!” “我也交代啦。打了好多电话,发了好多消息,你都不回我,我还想问原因呢。” “手机静音了,睡得早。” 却盏胡乱扯了个理由,如果说了谢弦深来这的事,她别想能安静走出这扇门。 去机场的路上,两人打了辆商务车。 车上,寻盎想起她昨晚出去见裴墨的时候,裴墨提到谢弦深也来了沪城,她顺便道了一嘴:“盏盏,我听裴墨说谢弦深也来沪城了,是不是来找你,你的行踪被发现了?” 寻盎丝毫不知道自己和裴墨共享定位的事暴露了她们的行踪,想了想还挺奇怪。 “应该是出差……” 糊弄的借口刚起个头,手机提示响了,她回复孟烨的消息也有了回音。 孟烨:【你没事就好。】 孟烨:【昨天的演唱会很开心,说好,下次再举办的时候你一定要来捧场。】 却盏敲字:【当然会的。】 孟烨又问:【演唱会举办完,我们在沪城这边就没什么事情了。】 孟烨:【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孟烨:【我们可以一起。】 freiheit:【我和朋友已经在路上了。】 隔了半分钟对面才回话。 孟烨:【好,降落平安。】 寻盎眸子侧过来,“你和孟烨的话这么多,不是说三岁一代沟吗?” “变相说我年纪大是吧?”却盏抱臂阖上眼睛假寐,车窗开了点缝隙,她惬心吹着风:“说实话,我还真没把他当弟弟,同龄人看待的。跟他哥一样,都是朋友。” “可真是难选呢。” “什么难选?” 寻盎笑了笑,弯起的眼睛勾着眼尾上翘几分,“这两兄弟,你不觉得是个很好的择偶标准吗?” “我也挺想知道,抛开你目前所认为的非爱情自由观点,如果要选一个人作为你的人生伴侣,孟撷,孟烨,你会选谁?” 好奇怪的问题。 却盏思考,睁开眼。 想了很久很久,她还是觉得这个问题不合理。 - 涟居坞。 却盏和谢弦深到的时候,到场的只有晚辈,谢澈、谢聆、谢听,谢家叔父那边的晚辈倒是一个也没来。 落了座,谢聆看她的眼神依旧带着冷刺。 说话也挑扎手的听:“大嫂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啊,是不是近期工作太累了,还是,玩儿得太放纵了,不知节制?” 在沪城演唱会,谢聆离却盏不远,也是前场距离,只隔了几排座位。 整场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却盏好像一刻也没停下来过,炸燃曲子的欢呼声中,一定会有她的声音。 第47章 那张拍的照片,她不知道大哥到底看没看见,撤回了消息,大哥后续也没问她什么。 但她忍不下去。 话里有话,却盏听得出来。 她的脸色是不太好,可能没休息过来,因为昨天晚上太累。 “有吗?” 却盏保持体面,提唇轻笑:“应该是去迪士尼玩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那可真是委屈大嫂了。”谢聆象征性地假笑:“昨天还在沪城周游,今天便回到京城远赴家宴,坐飞机回来也得好几个小时,是要好好休息。” “但,大嫂不止在迪士尼吧?昨天,和声乐队在沪城体育馆举办了场演唱会,大嫂玩得很开心。” “演唱会?”谢听闻言一脸懵:“姐,你在说什么啊?” 那场演唱会,谢聆也在? 当时,却盏没太注意周遭的环境,没看到她。 “大嫂长得这么漂亮,外面肯定有不少人觊觎。可毕竟结了婚,有了家室,大嫂应该知道要怎么把握分寸。” 谢聆想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偏偏选她进了谢家,“我说得对吧,哥?” 却盏也明白了,谢聆左点右点,无非说的是那个游戏。 谢聆在等谢弦深发表站在她这边的观点,可等来的却是大哥的一句—— “她不用你教。” 一句简单的话,让谢聆憋了一肚子火,她明明是向着谢家说话,明明是却盏做得不对……! 恰时,长辈也来了,在场晚辈起身迎接。 却盏看谢聆又冷了脸,后者看她的眼神比先前还要冷,心说这小姑子还真是让人头疼。 长辈中,谢老爷子,谢家祖母,谢父,谢母都到了场,唯独那谢家叔父一家没个时候。 让到场的长辈等晚辈,大不敬。 谢老爷子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十分钟过去,靠左边的桌位仍空着。 “大概两分钟左右。”谢颂之刚结束和谢舶川的通话,道:“舶川说他们还在路上,有点堵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却盏闻声识人。 人到了场,谢舶川和何姝琼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则是谢淮铭和谢芮宜。 四人中三人每人手里都拎着上等礼品,何姝琼例外,显然,谢舶川是把人家当祖宗供着。 谢老爷子没发火是给了他们一家体面,规矩礼数中,就没有让长辈先等人的道理。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却盏和谢弦深领证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名义上的叔父一家。 待人还算客气,聊到的话题,她也能应付得了。 “今天一见大嫂,果然漂亮,像画儿里走出来似的。” 说话的是谢淮铭,男人戴一副半边薄框眼镜,眼睛一弯特别像笑面虎,“我哥这个人,平时冷骨冷脸,性格淡漠不易 近身,爷爷还担心他只会工作找不到女朋友。如今谢却两家联姻,当是喜事逢源。” “你们领证有段时间了,感情怎么样,还好吧?” 问题犀利,却盏并不慌,“谢……” 声说得轻,她一转,“阿深对我很好。除开我自身工作外的时间,他帮我报了一些娱乐课程,茶艺、射箭、高尔夫,我们有时间就会一起去。” 什么茶艺、射箭、高尔夫。 啊呸。 却盏说出来快把自己吓到了,如果不是为了那张黑卡,以及在长辈面前演戏演得更真些,她只会了了带过一句:“阿深对我很好。” 具体怎么对她好的,她编不出来。 因为他就没对她好过。 做的时候那么狠。 长辈们点头轻悦,小夫妻的感情状况,应该用不着他们费心。 演戏要演好。 这个念头一直来回绕着却盏,尤其是在众长辈面前,生怕出了什么小破绽被抓住。 后面的话题谈到工作生活,聊天氛围也和谐。 却盏话不多了,也确实到了饭点,有些饿,偏咸口的菜吃多了,就会觉得喉咙发干。 酒又不在她旁边,在谢弦深那边。 长辈在论其他事,注意力没怎么放在她身上,就算这样她也不能离凳专门把那瓶酒拽过来了解渴。 搭起腿,却盏稍微偏身,桌下,她脚腕动了动去碰他的腿。 第一下,高跟鞋尖点在他腿侧,他没动。 第二下,高跟鞋尖又点了点。 第三下…… 也是这时,谢听不小心弄掉了别在发间的发夹,弯身去捡的时候,她撞见桌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场景。 女人双腿纤盈,搭叠着,姿态随性松弛。 脚下那双高跟鞋黑面红底,像是朵恃美行凶的玫瑰,有一搭没一搭碰了碰男人腿侧。 “你不能喝橙汁,会过敏。” 点到第三下,谢弦深才会到她的意,侧头看向却盏,“椰青能喝吗?” 谢听怔了又怔,在线磕到夫妻档营业。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 她的大魔王哥哥竟然被调成这样啦?! 第25章 nacht “老公。” 大嫂不愧是大嫂。 谢听感叹, 当初她选择的倒戈方向太对了,有了大嫂,她就不用害怕大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嫂是怎么让大哥这么听她的话, 驯夫手册可以单独出本书。 “……” 却盏则是无语, 她要的不是汽水饮料, 是酒! 眼神暗示三四遍都没看到是吧? 澄白的椰青水倒入玻璃杯中,醇薄水液贴壁坠了道漾弧,三分满。水推到她跟前了,却盏冷意瞪了谢弦深一眼,“我要的不是这个。” 她声音说得不大, 轻微控诉意味,到不了怒然生气的那种程度。 包厢内却静了声。 不知什么原因, 就像一下被掐在了暂停键。 而好巧不巧, 她的尾音踩在声消的节点, 在场所有人大抵是听到了,视线心照不宣朝却盏递过来, 疑问, 顿息, 也有似是明白什么的惊欣。 百年社死现场。 却盏大脑茫然空白,该做出什么反应,她想动不能动,身体像被拆了发条似的僵着。 “……是这个。”却盏没其他办法了,自己给自己递了个台阶,“是我看错了。” “谢谢……” 果然,人脑子空白了,语不择言, 乱说话。 当着众长辈的面,如此亲昵的称呼,她就这么说出了口:“老公……” 她真想赶紧逃出去,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 全场磕cp摆在明面上最明显的是谢听,她又惊又喜,双手握拳抵在唇前默声轻笑着,自家大哥大嫂的cp这么好磕!甜度超标! 长辈们了然欣笑,听却盏那句控诉以为她发了脾气、小夫妻感情不好,原来是想得多余了。 却盏自顾自接过谢弦深给她倒的椰青,小口小口地抿着,内心疯狂复盘谴责。 身侧的那道视线好像在盯着自己,她偏身,浅眸与男人的眼睛蓦地相交。 被喊老公的人倒是眉眼淡定如初,黑眸锁定猎物般攫取她,她咽了咽喉咙,瞳心飘忽欲要避开,他就一直看,巍然不动,轻侧头,等她的眸光定稳之后,彼此再对视,她读懂了他眼神传递的话。 ——那声老公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工、伤! “看什么看。” 却盏眼神威胁地回,咬齿,低声斥,音量仅限两人能听到。 只是这样还不够,脚腕动了动,她不低头,也不松力,桌下又朝着他侧腿踢了一下。 这次是踢,不是点,痛感很直观。 谢弦深没说话,表情也不变,却盏想:这人不正常,有病。 包厢待得有点闷,却盏打过招呼之后离席去了外面,缓一缓刚才乌龙错语的尴尬劲。 她其实挺想抽根烟,又考虑到是在家宴,携一身烟气会让长辈们印象不好,于是作罢,站靠在走廊侧边吹风缓神。 “大嫂在这儿啊。” 却盏回头后看,身后岔道小路伫立的云雾榛景侧方有道人影掠过,面容褪暗全露,是谢淮铭在慢步走向她。 男人身着的棕纹西装剪裁得体,一手抬起扶了扶镜框,礼貌含笑:“怎么了,大嫂这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家宴招待不周,菜品不合大嫂的胃口?” 不是故作巧遇,更像是专门找她碰面。 却盏不知谢淮铭与她搭话是何用意,如果是试探她和谢弦深的感情…… “菜品很不错。” 对方用意不明,她的话也半真半假:“厢里温度有些热,刚好朋友有事情找我,出来回个消息。” 第48章 谢淮铭饶有兴趣地问:“朋友?什么朋友啊,男人,还是女人?” 就算谢淮铭是谢家人,问的问题也要把握好度,出格的问题只会烦扰心情。 却盏没想撕破脸吵架,为数不多地好脾气编造理由:“普通朋友。” 她刚说出口,谢淮铭便对这个答案哂嗤讽嘲,“现在这个时代,拿普通朋友立幌子的多了去了,谁知道说得是真是假。” 谢淮铭认为,普通朋友,应该到不了需要撇下家宴单独回消息的地步。他确定却盏心里有鬼,话接着说:“大嫂的交际圈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广些,普遍定义下的普通朋友,必然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吧。” 他在试探她。 难道,谢淮铭指的也是沪城演唱会那件事吗? 他这是和谢聆站在一条线继续对她加以指责? “大嫂别紧张,我是专门来送祝福的。”可能是聊天氛围太严肃了,谢淮铭巧妙地引走上个话题,自然将话转回其他方面:“你和我哥联姻的消息,前段时间,我和芮宜就该表示我们的一番心意,但因为工作忙实在抽不开身,怠慢了,还请大嫂别放在心上。” “我身为长子,代芮宜。我们兄妹真诚祝愿大哥大嫂夫妻齐心,鸾凤和鸣。” 却盏动眉。 婉拒了,倒也不用。 “那我就不打扰了。”男人说是要走,停步却没离开,忽而折身,“大嫂用的什么品牌香水?味道很特别。刚好,我妹妹很喜欢这种花木调的香水。想问下这款香水是什么名字。” 她用的品牌香水可太多了,名字长很容易混淆,因此从不记名字,“随手拿的……” 却盏搜刮香水味道的记忆,话意磕绊,思绪截停的那瞬,是因为谢淮铭好似有意斜身靠近她。 她怔愣,距离愈发短近之际本想后撤拉远,下一刻,她低视注意到男人外套与衬衫交叠的位置,在左胸口,一根浅金色的长发崭露头角,紧黏在衬衫上,大片铺白的底将那金发衬得更加惹睛。 目前的状况,这根头发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 反观谢淮铭,他明知却盏后撤身子要与他破开距离,却偏视若无睹,继续倾身。 这让却盏非常反感。 “说完了?” 与此同时,谢淮铭的肩膀倏然被某道力单手摁住,倾身动作受阻止停,他回身。 却盏也抬眸寻人。 谢弦深站在谢淮铭身侧后方,高颀身量遮住高宽板面大面积的顶光,低眉傲视,手臂稍微施力回扯几寸,谢淮铭一斜肩后退,步子不稳着踉跄。 男人向她走来,覆盖在自己肩膀上的阴影扩充了些,直至将她完全笼络。 却盏无意识叫了他的名字:“谢弦深……?” “打个招呼而已,没有恶意。”谢淮铭的解释略显多余,随便扯来的借口。 后面的话虽是夸赞,越听意指越讪嘲:“看来,哥和嫂子的感情很好啊,呵护宝贝似的将嫂子护在手心,生怕别人近了她的身。” “……”却盏自动屏蔽。 谢淮铭的来者不善,却盏眼不瞎,耳不鸣,直觉告诉她这人皮囊之下的城府深算叵测,不是个好对付的。 人走后,却盏问谢弦深:“你怎么出来了?不会是……” 不会是她演技演得太差,长辈们看出什么破绽了吧,让他捉她回去。 她自认为她演技很好啊,挑不出什么毛病。 “许女士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以为你生气了。我出来看看。”他回。 谢弦深说的不是许女士原话,原话是——阿深,你去看看盏盏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你做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哄哄她。 哄? 他不会哄人,会逗猫,比哄人在行。 却盏理了理退身时稍乱的长发,抬眼看向谢淮铭离开的方向,漫不经心:“你这个堂弟说话有点艺术,让人捉摸不透。” 她想到包厢里谢聆对她说的话,这么一对比,还真是,“我算是发现了,你们谢家人说话都这么阴阳怪气。顶着一张笑脸表面和你套瓷儿,心里却打着斗角勾心的如意算盘,三言两语的话,非要绕来绕去扯一大堆。” “谢太太,你也是谢家人。” “……” “谢太太不仅在说话交谈上有所造诣,打人也是别人不能比的。” “……”阴阳怪气,却盏散漫抱臂回怼,“我是在提醒谢先生,演戏呢,就要好好演。我的戏份,我该做到的都做到了,谢先生给的承诺别忘兑现,我可记着。” “静等回音。” 为了那张不限额度的黑卡,她演戏演得这么敬业,是她该得的。 …… 再次回到包厢,却盏心松了大半,这顿饭临近尾末,总算快要结束了。 她暗叹,演一场戏真是不容易。 “这就走了吗?”谢淮铭没来由地突然说了句。 谢芮宜看不懂她哥,两兄妹的相处就像火水,从小互掐着长大。 她从座椅上起身,作势拍了拍衣服上因坐姿印下的褶,褶皱得很了,她语气不耐,“不走留在这干什么,难不成听你念秧儿?” 念秧儿,京方言,没话找话的意思。 “芮宜啊,别那么心急。”谢淮铭也站起身,在周遭踱步了小半圈,“正好,借这次家宴,长辈们也都在,我还真有个天大的消息说给大家听。现在不说,可能以后就说不出口了。” 却盏顿步,谢淮铭这人她更看不透了,说个事情神神秘秘的。 铺垫一大堆,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男人拿出手机,边翻找消息边道:“这事儿本不由我来说,毕竟招人记恨,放在京城圈子里提不上光彩的名,可就在刚才,偏偏让我看到了,作为谢家的一份子,也不能稀里糊涂装傻。” “我哥和嫂子的联姻,不论是长辈,还是平辈,都抱着真心的祝愿希望你们能喜结连理。但是嫂子,这就是你做得不对了吧,我看这个男人……好像是、昨天在沪城举行的那场演唱会主唱?” 又是演唱会。 却盏心里骤然塌入一种不好的预感。 “嫂子的身份和别人不一样,是名门显赫的却家独女。” 谢淮铭有意停顿,两指特意放大手机屏幕面向却盏,也面向众长辈,好让长辈们也都看清楚,看清楚谢家长子的妻子究竟给谢家丢了多大的脸,“我哥平时工作忙,不关注外界娱乐性的新奇事。您呢,结了婚,和别的男人在公共场合下做这样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却盏,停一秒,又看了一眼谢弦深,话意味深长:“这让我哥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却盏看清那张照片怔神。 照片中,她和孟烨面对面不是在吃饼干,而是在接吻。 仅几秒钟,她旋即迅速反应过来。 家宴后半程,却盏对谢弦深和谢淮铭的相处之道有所了解,对立式,前者做的这些,不可能和谢聆站在同一条线上指责她,假设不成立。 那事实一定是,在家宴之前,谢淮铭就看到了这张照片,没张扬,故意设的局等她落网。 这场家宴,他一开始便有意提及询问她和谢弦深的感情,因为要演戏,她自然顺着台阶走,感情放在明面上,让众长辈心里有数定了谱。随后,他从包厢出来与她单独说话,借送祝福的名义,她本以为只是面上的客套吹捧,真正用意是试探她心里到底有没有鬼,口中说的普通朋友是不是对标孟烨。 家宴将要结束时,他当着众长辈的面,最后将这张照片放出来。 她被他摆了一道。 第26章 nacht 她倾身离他更近。 谢淮铭为什么要这么做。 针对谢弦深, 还是……针对她。 这张照片像极了一枚定时炸弹,到一定契机,瞄准目标,拉环, 扔下去, 引爆了, 毫不留情将平静寂然的旷地炸得面目全非。 长辈们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概不了解一二,看到照片的主人公确实是却盏本人,以及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面孔陌生,显然不是谢弦深。 已经结婚领了证的人和别的男人出现这种照片,换做谁都会诧异。 “盏盏, 这是……?” 许梵姻在却盏身旁,她打心眼里喜欢的这姑娘, 在她眼里, 她的优点集聚一身, 怎么会被曝出这样的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却盏的状态僵定着, 不是对这张照片被公众的惊吓, 而是猜测谢淮铭到底是何意图。 她张唇想说话, 而声音哽了帧,卡在喉咙里不进不退。 “照片是人为捏造的,并非事实。” 她没有说出来的话,谢弦深替她出言解释。 第49章 却盏心跳一滞,就好像找到了并站同一立场的队友,这场莫须有引发的争论与谣言,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只身面对。 “是的。” 却盏迅速恢复理智和心绪,做错的事情, 她认,没做错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低头,“我的确去了沪城看朋友的演唱会,但是,照片中的情况并非大家所看到的那样。” “请各位长辈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到源头造谣者处理好这件事。” 这次家宴,先是次子谢舶川有意迟到,后又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孙媳妇出了事端,谢老爷子并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眼里进的沙子,越多,只会将眼睛磨得越红:“好端端的一场家宴搞成这样。” “我不是来看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刀弄枪的,该做的,不该做的,真是一点分寸都分不清。” 老爷子后面说的话是对次子谢舶川,其赴家宴迟约,是故意抑或非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为了一个第三者上位的女人忤逆违判家训,谢家族谱上,只出了他这一个不争气的。 对却盏那件事,谢老爷子还不知真相,“事情是真是假,需要足够的证据来验证。” “弦深,你和盏盏既已表了态,如果照片确定为造谣是非,在背后操纵的人一定不能放过。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我只看结果。” “您放心。” 谢弦深落肩欠身,颔首,“也请您相信盏盏。” 许梵姻经过谢弦深身边时,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等长辈离了厢,女人走到谢淮铭身侧停步,对于后者在家宴上的做法,她能明白些什么,“老人家身体为重,你要说的事,没必要放在今天来讲。” “嫂子,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淮铭不对吗?他是为了我们谢家着想啊。” 何姝琼听见话,不乐意了,揽了揽挂在胳膊上的云纹灵丝披肩,凤眼渗透藐意瞥向却盏, “事情该说还是要说的,不能遮。我反倒劝劝嫂子,您是该好好教育一下您这位儿媳,触及道德惹的生非外事,这是家丑。” 贼喊捉贼,何姝琼获得如今的名利和地位,她估计早就被金银权势迷乱了眼,餮足前的过程,可谓忘得一干二净。 豪门世家那点绕线的事,却盏身在圈子里,又不是没听过:“这方面,叔母的确是个好榜样。但我不会和叔母一样的。” 她弯唇回以微笑,直怼长辈也不惧怵。 幕后操纵的罪魁祸首,只要留下足迹,她一定会揪出来。 彼时场上,谢聆还没走,她在看到那张照片便觉得眼熟,演唱会拍下的照片最先发给了大哥谢弦深,后又想,自己的做法与却盏在迪士尼帮她解决麻烦对冲,就撤回了。 后面,她有把照片发给winni,本意想找个互诉的真心朋友倾谈吐槽,可再看那张照片……角度、光影、构图,这些都与她拍下的重叠。 不会是winni做的吧。 耳令:【微博热搜上的照片是你弄的吗?】 耳令:【winni,你不该这样的。】 以往她的消息,winni几乎秒回,这条隔了五分钟都没有一个回音。 - 关于那张被恶意捏造公众的演唱会照片,事情在网络下摊开,一针见血的微博词条将热度推到前排几名,目前仍在上升。 #和声乐队主唱女友现身# #孟烨与神秘女子演唱会面对面深情拥吻# #和声沪城演唱会,主唱对戒疑似隐婚证明# 三个热搜词条下,阅读量共破二十亿,讨论量更是一秒新增百条,热度只增不减。 【什嘛!和声乐队的主唱居然官宣了!我错过了什么!这次的演唱会门票秒没!没有去现场看到我爆哭!!!!!!】 【虽然女方没看到正脸,但两人的颜值都好顶啊!果然还得是帅哥靓女的cp最好磕!】 【妈粉狂喜啊啊啊啊啊,有种看着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感觉!份子随十倍!】 【和声乐队在破站有官方账号,有一首录歌的花絮好像有透露主唱到现在、二十三岁了还没谈过女朋友,纯情男大一枚!】 【我靠真假,我就知道!爱上这种纯情男就是我的宿命!】 评论区尖叫狂涌,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包贴了满屏,热潮更涨。 然而在一发不可收拾的沸潮下,评论区还是有清醒的人发言—— 【谢邀,和声演唱会我在现场,怎么没看到这个场面。】 【加一,演唱会全程都在唱歌,快临到末尾了发放粉丝福利,好像是面对面吃饼干,没有接吻。】 【对啊对啊,饼干是pocky,老长了!而且所有乐队的队员每个人都给现场粉丝送了福利,都是只吃一口,又不是吃到小于几厘米,吃饼干的画面也实时在中央大屏里播放,根本没有这个画面啊,小心营销号啊姐妹们!吃瓜理智!】 【亲自在现场,而且是场内vvvvvvip价位最贵的前排,视野无比清晰,在线打假,视频在这里,看清楚——视频avi.】 【pocky饼干就算两人一人一边也对不到嘴啊,这张照片也很明显,一点饼干的痕迹都没有。退一万步来讲,和声每个队员自成名以来零炒作零绯闻,而且是独立乐队,没有公司运作的资本威胁,就算真的要官宣也不可能词条都在热搜一段时间了没有官方任何回应,一点也不合理好吧。】 这位网友发表评论的字数最多,分析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可网络上就是什么人都有,立场一边倒得多了自然分成两派,两家站队开始互击。 【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照片都放出来了!】 【正主没出来回应不就是变相承认吗!】 【我推官宣为什么所有人都眼红!他二十三还是个纯情男大遇到个喜欢的女生官宣了怎么了!招谁惹谁啦!】 评论越来越多,水漫似的潮涨潮落,直至洪发,也没看到孟烨现身微博官宣回应。 有人故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却盏不可能从头到尾都被动,事情出现之后,她立即给孟烨发了消息、打了电话让他在线澄清,却都没等到人回复。 孟烨这边暂时行不通,距游戏互动到现在勉强一天,她想到了演唱会主办方那边应该有保留的视频素材。 却盏想到的时候,谢弦深已经让左谦细查此事,最好的澄清便是正主回应澄清绯闻,以及演唱会主办方保留的视频素材。 双管齐下,掐灭谣言源头。 迈巴赫停在街边,巧在邻次的路灯蓄光不足,映下的光源也不稳,割窗落进车里,视野所及更黯淡了。 却盏侧眸,快要看不清谢弦深的脸,他的呼吸却听得真切,只因车内太过安静无声。 她忽然“理解”了谢弦深对她说的,别再让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 就像今天的事情,空降被抬到网络这个是非之地,千万双眼睛盯着,同时也会给自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就算她能“理解”,他也不能用所谓的名义束缚她的自由。 事情发生了,唯有处理解决。 却盏的澄清在事情进入白热化之前早已发表,可她不玩微博,账号也只是临时新创的,满屏的澄清没有一个人为她停留驻足。 “长记性了吗?谢太太。” 谢弦深说这话的时候,没看她,视线在屏幕亮起的手机上。 “?” 却盏当即问号袭身,像在她颈上架了一把刃,威胁她。她又没做错事长什么记性,一身反骨在认识谢弦深之后几乎都给了他,“你不是说看到照片才在沪城找到我的吗,事情真相是什么,不用我跟谢先生多解释了吧。” “没做错的事情我不会认,就算你非要逼问我、对我严刑拷打,我也,不、会、认!” 猫发起脾气来,他见过不止一两次了,这样的威胁对他而言一点作用也没有。 豆儿大的团子蹦起来连他裤脚都够不到。 “你那个绯闻男友呢?” 大概是处理好了事情,谢弦深摁灭手机,眼睛自屏幕移到她身上,语平,话却讥诮,“关键时候玩儿人间蒸发,留你自己一个人对抗流言蜚语,可真是好样的。” 利用条件,她很擅长,利用他,她也很顺手。 却盏举一反三:“不是一个人,这不是还有谢先生呢?” “我说过要帮你了?” “……” 自己说的话记不清了是吧,没关系。 却盏打开录音app,里面存留的最新一份录音就在半个小时前,也就是在家宴的时候。她不小心打开了录音,阴差阳错把他的话录进去了,充当成了他和她“并肩作战的证据”。 第50章 男人低稳的声线随音频进度条从开始到结束—— “照片是人为捏造的,并非事实。” “您放心。” “也请您相信盏盏。” 等等? 却盏顿怔片刻,音频里,他叫她什么? 盏盏? 工伤加一。 听完那段音频,谢弦深不紧不慢抽盒挑了支烟,黑深墨色的treasurer,明蓝火舌擦过烟尾,淡冽的烟草气息逐渐弥漫黯淡空间。 烟过唇喉,男人缓缓呼出细缕白雾,简言扼要:“身份。” 却盏不明所以,他对上她的浅眸,重复一遍:“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却盏无中生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绯闻男友,谢弦深作为她名义上的丈夫,她以为他仅仅只帮助她澄清谣言? 那木质香调的烟侵入鼻息并不呛人,反而更具引力,推着她靠近。 鬼使神差地,却盏也从他挑烟的烟盒里拎走一根烟,明目张胆,熟稔的咬烟姿势,绯唇的烈色与烟身沉色对比鲜明,可惜没火儿。 她落眼倾身,手心撑在真皮座椅上微微凹下了印,偏颈,将自己的烟尾似点非点触挨他的,微渺猩红递染丝丝红线。 烟燃了。 两人咬着烟,侧颈,低眼,她向他借火儿,类似的场景仿佛在演唱会上玩的吃pocky游戏。 “你想怎么做?”她问。 …… “你问得太多了。” 热搜上榜的一个小时前,咖啡厅里,孟烨收到winni发给他的那张与却盏接吻合成的照片,“拿了钱,该闭嘴就得闭嘴。” 这张合 成的接吻照片,是谢聆发给winni的,她保存了,对照片做了点手脚,借资本的势,好好让却盏在公共场合出一回丑,让她也体会颜面扫地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是她当众扇她巴掌欠下的。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行动,就有个自动提款机来给她送钱,一千万买断了这张照片。 一张合成的假照片而已,报价一千万,这笔生意不亏,winni也不傻。 孟烨用钱将这张照片送到了热搜,三个热搜词条,每条都在向千万网友宣布,却盏是他的,哪怕照片是合成,哪怕他们根本没有接吻。 占有欲的病态扭曲,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她是他的,尽管在当下的那一刻。 再之后,winni照常打开微博浏览,她才后知看到那条宣布恋人“恋情”热度暴涨的词条。 她没想到这样做,也因为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不想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其实也可以利用这张照片跟却盏拼个你死我活。 没事,家宴上让她出一回丑就够了,丢的脸不小。 热搜的讨论度依然在涨。 突然某一刻,参与该话题的数据骤降,直接腰斩、撤热度。 是资本。 凭娱乐圈混摸多年的经验,winni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断定。 资本想搞定一两个热搜,眼睛都可以不用眨一下。 热度被压不到五分钟,一条全新热搜横空出现稳在排榜首位。 谢弦深v: 【已婚,谢太太@会打拳的喵怪】 配图中,两本结婚证相互摊开交叠,结婚照片映现,正红证本下的两只手各半握,一宽一薄,无名指指端都戴有一枚银戒。 在银戒表面,烫印的莫比乌斯环深嵌,汲光最盛。 短瞬间,微博论点再度被推向新的热潮。 第27章 nacht 距离失控,环住了他的后颈…… 谢却两家联姻对外公布, 不仅如此,同时将演唱会游戏的全过程也一并呈现在大众视野。 谣言不攻自破。 本不是什么复杂的局,找到关键性证据,让真相浮出水面上。 联姻公布的事情, 在却盏和谢弦深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 她提过, 婚礼举行不想太快,表面说的理由是讨厌冷,实则是怕冷,因此,两人领证之后, 谢却两家真正联姻,但消息仅限上层圈内人知情。 左谦收到谢弦深的指令去查明事情过程, 视频发送给老板, 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谢弦深看到发来的视频, 她问他想怎么做,他说:“公布联姻。” 那条谣言微博贴着的照片, 其中最主要的论点之一在却盏左手无名指的戒圈。 照片中, 她和孟烨的左手在同样位置都戴有同色系银戒, 而拍摄画质偏模糊,所以很容易混淆,将两枚戒指错认为同款同对。 公布联姻的那条微博,却盏不久前刚创立的账号便发挥了作用,澄清的那条唯一微博从无人问津到人群沸满,粉丝量一小时暴涨一百万。 【我的天呐!这才是正主!结婚证都晒出来了!!!】 【说主唱女友的就问你打不打脸!明明评论区都甩出演唱会当时的视频了,眼睛一个个都是瞎了吗!都是摆设!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举报评论!你举报一条我发一条!看谁比谁命长!】 【没想到有一天也能踏进豪门圈子(bushi)】 【这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男方太他妈帅了呜呜!你看两人的结婚证,他靠她好近啊啊啊啊啊!你就宠她叭!】 【啊啊啊啊啊啊女方好可爱的昵称!会打拳的喵怪!昵称和本人好大的反差啊!】 评论的侧重点逐渐倒向却盏新起的微博昵称上。 怎么说的都有, 说可爱的,搞怪的,注意到这些评论时,谢弦深淡淡看了却盏一眼,“你怎么取这个名字?” “……”却盏无语,“我愿意。猫招你惹你了?” 她点进头像进到谢弦深的微博主页,虽然他的微博账号不是新创建的,粉丝量也不少,但主页只有一条他们联姻公布的微博。 点进评论扫了扫,那些夸她和谢弦深般配啊、天生一对啊、祝愿爱情美满长久啊等等类似的言语,她统统自动过滤,商业联姻,谈不上祝福,更谈不上感情,彼此都是为了家族利益。 【我看了原视频,可还是觉得荒唐啊。女方去看演唱会和主唱面对面吃饼干,男方居然能忍?】 【这你就不懂了吧,商业联姻,都是各玩各的。】 【其实游戏选人也有随机性,选中了你,你拒绝了,再怎么说在二十万粉丝的视线下,那对方多没面子。】 【而且本来都是游戏,小题大做。】 【明星夫妻还有结婚之后接吻戏、和其他异性在综艺上做暧昧游戏的,人家有感情的都不介意,商业联姻没感情的还指责什么。】 【估计也就是这次绯闻闹得大了,公布联姻澄清谣言。不过说真的,我觉得男方比那个主唱好太多了,那么帅,家里又那么有钱!】 “……” 夸他好看的怎么那么多。 手机进来电话,寻盎打来的,却盏接下,那边的声音火急火燎:“盏盏!我他妈刚看到网上对你的谣言。” “你别担心……”那边说话说得急,快不成一句:“当时我就在你身边,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吗?图和视频我都贴出来澄清了,好好打脸那些造谣的人!” “已经澄清啦。” 却盏将电话界面切到屏幕上方,自己在微博又逛了逛,澄清谣言的一份子再添一员。 孟烨也作出官方澄清,字句中表明谣言事发之后,他因为自身私人事情没有及时澄清深表歉意,发完微博没过一分钟,却盏这边就接收到了消息。 孟烨:【不好意思盏盏姐,我有点事情耽误了时间,才看到你发的消息。】 孟烨:【我已经澄清了,源头我会进一步调查。】 孟烨:【你怎么样,还好吗?】 却盏回复:【小事,没放在心里。】 寻盎的通话仍在继续,对面说到了她和谢弦深的联姻公布,然后顺势提到婚礼的事情。 虽然没开免提,声音也足够让谢弦深听到。 寻盎:“联姻消息一公布,婚礼应该快了吧?” 却盏把手机贴回耳边,“月初要办一场记者发布会,婚礼的事情,还没定好。” 婚期、婚礼、婚宴……这些都需要两家长辈共同商量做决定,即使联姻对外公布,可之后的麻烦事还有很多很多。 “宝贝,你不觉得这个谣言冒出得很奇怪吗?” 寻盎左想右想也想不通,前一天还在演唱会现场,结果第二天就曝出来与却盏相关的谣言,“乐队五个人,单单只有你和孟烨被造谣了,为什么其他人相安无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啊。” 却盏想过,为什么只有她和孟烨被推向了舆论中心。 第51章 以此说明,这个造谣者要么针对她,要么针对孟烨,但回看造谣内容,也不是具有攻击性语言引战的网暴,会不会是某些疯狂粉丝主观意识太强,又或者,只是一个恶作剧。 网络上最容易留下印记,针对这件造谣事件,却盏让手下助理追查还没有得到准确性消息,实打实空降,放出谣言之后便杳无踪迹。 “你是 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寻盎无意识思考咕哝了句,就算得罪什么人,以却盏的身份和地位,别人难动得了她,“圈子里,谁敢跟你明着作对。” 明着来不了,暗着来。 却盏想到一个人,winni。 只是猜测,毕竟在encre系列发布会当天,她当众给了winni一记耳光,大厅里,在场的人都能看到,加之winni性格偏激,说不准以此记恨了她,找个合适的机会也好让她出丑,扳回一城。 现在,她没有证据,一切的一切只能定义为猜测。 “有时候,事情也可以反过来想。” 那支烧燃的烟落尽了,谢弦深捻灭,松了指,“受益者,也往往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受益者? 却盏明白过来,谢弦深是指孟烨吗? “你有证据?” “我只是给谢太太提供思路。造谣者对网络深度熟知,对方既然想到把谣言推上去,定然早就留好了退身的余地。这次机会错失了,抓不到他。” “好在谣言已经澄清。”谢弦深提醒,“三天后的发布会当天,谢太太的戏还要继续。” “?” 却盏分辨很清,“谢弦深,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家宴的戏份我该演的都演了,说好的黑卡你说不给就不给了吗?一点信用也没有……!” 她一听他的意思就是算了的意思,无限额的黑卡怎么能说算就算。 一大串话说出来鲜少停顿,直到结尾才卡住,是因为他向她抬手,分明长指夹走她手中白雾过半的烟,猩红还燃着,继而将烟端于玻璃晶托中摁了火。 “谁让你……” 却盏刚要发脾气,指节衔烟的指骨位置重新置回一张薄片,全身黑色,白丝金边绕周,连号,卡身轻到好似雪絮,没有任何重力,因此,她感觉到的时候反应滞慢了好几秒。 “我什么?” 谢弦深接过她没说完的话,眉压,唇提的弧度轻微,明显故意看着她转变态度。 却盏止住话,也确实转变态度了,眼弯轻笑:“……你这么好啊。” “再说一遍。”他在逗猫。 “……” 却盏想加力抽回,奈何他卡紧另一端不放,双方僵持着,她还是敌不过他。 无奈,为了黑卡,她只能再次昧着良心妥协:“你最好了。” “想买什么随便买,这次不用担心额度不够。”他接受她对他的夸赞,暗慨反骨的猫也会见风使舵。 “玩儿得愉快,谢太太。” - 家宴过后,谣言也在短时间内澄清,却盏叫上熟悉的好友在一家私人餐厅聚会,好好放松下。 孟烨说自己还在处理事情,空不出时间,希望他们玩得开心。 几人定了一间包厢。 从绛得知了网络上那件事,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的,有些粉丝网友真的好偏激,为什么都有两只眼睛,偏偏他们就是看不到。”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偏激的网友是招来的水军?” “你别说,我也觉得。”寻盎夹了一口扳指千贝放进嘴里,“那说话就像吃了枪.药似的,一直叭叭不停。” “这次的事情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对不起盏盏。” 却盏笑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谣言澄清了就好啊。” 孟撷也觉得自己没有及时帮到她。 网络上,自己的弟弟和自己喜欢的人传出那样的谣言绯闻,他承认,当时,他的嫉妒大过他的理智。 为什么是孟烨,为什么还是那样面对面接吻的照片。 虽然不是真相,掩盖非真相的事实,他也不想接受。 演唱会上,她被选中为吃饼干的对象,孟烨是另一方,和她面对面,距离很近。 他们相隔的距离,就像他在湖边离她那么近一样。 可这种程度的近,放在别人身上不行。 “孟撷,你想什么呢?”却盏看出孟撷在走神,叫了他一声,“干杯呀。” 寻盎和孟撷的关系也不浅,开玩笑说:“你是不是也在愧疚啊,那罚酒吧。阿绛一杯,你三杯。” 这三杯酒是该罚,他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该罚,我喝。” 孟撷倒了三杯红酒,三杯全部斟满,一杯又一杯地下腹,他在惩罚自己怎么能让她受伤。 “盎盎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看孟撷喝酒认真的架势,却盏劝他,“孟撷,真的没事,不用喝。” “用。”孟撷低头叹声:“对不起盏盏,让你受委屈了。” 寻盎后悔开了那个玩笑。 她也没想到孟撷这么认真,整整三满杯酒,全都被他的固执照单全收。 喝酒喝到脸上浮出红晕,道歉词不连句。 却盏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解酒水,送过来时,她把水递到他手里,“都说了你别喝那么多。快把解酒水喝了,缓缓胃。” 现在,孟撷听进去她说的话了。 那三杯酒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不能逃,解酒水是她给他的,他更要喝。 “怎么样,好点没?” “……嗯。” 三杯度数不高的红酒,孟撷醉不了,酒重之后头有点沉,休息一会儿缓过来了,场上的气氛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吧?”从绛问。 “应该没事。”寻盎在孟撷面前伸手比划,意思是这是几,“能看清楚吗?” 孟撷笑:“没醉,好些了。” 却盏给他递过去纸巾,示意西装外套上沾有洒了的解酒水:“你自己酒量什么样不清楚吗?我可不要因为这场聚会让你醉酒。说好的,都不能喝醉。” 因为喝醉了,没喝醉的人就要照顾喝醉的人。 说直白点,她嫌麻烦。 而且,她也讨厌照顾人,反过来的话,当她没说。 “是啊,我们三个女人可抬不动你。”寻盎笑了笑。 从绛被点名,闻声回神也笑:“……对的。” 她心不在焉,其实在想却盏和寻盎去沪城看演唱会的事情,自这顿饭刚开始,她就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说出口,以开玩笑的形式。 如果没看到微博,她还不知道她们一起去了沪城,一起看了演唱会。 她们三个明明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有一种不该萌生的苦涩感占据大脑。 从绛,你不该这样想。 她知道,现在的她,现在的学历,现在的工作,都离不开却盏的帮助,她却为了根本没有必要的醋吃到酸。 结账时,却盏和寻盎在前台谈天。 顶板的那道直线白灯,烈光灼下来,仿佛在她们之间划出一道巨大的纵裂深渊。 她们的出身天壤相隔,接受教育、家庭背景、能力素养,这些,她都不能和她们相比。 “您好,请问怎么支付?”前台小姐姐微笑问。 “刷卡。” 寻盎侧身以手臂抵在前台的理石面,视清卡身,打趣:“宝贝,换卡了?” 却盏嗯了一声,不否认,“他给的。” “谁啊?” 听得出来寻盎在明知故问,却盏也侧身,问题反问问题,“你说是谁?” “你老公好厉害的钞能力。我好像也可以旁敲侧击一下裴墨。” 是名义上的老公。 一顿饭三万五千多,pos机一响,却盏心如止水。 “真自动提款机啊。”寻盎想起摄影展那次却盏拨给她的两亿,一眼不眨直接到了她账户上,“九位数的转账已经不能满足你了,现在改换黑卡。” 她婉声叹:“谢弦深养老婆还真是舍得。” “这是我的成果,和他有什么关系。”却盏纠正,是谢弦深答应返还她的演戏酬劳。 一码事归一码事。 离开餐厅,从绛搭寻盎的顺风车回去,车子启动前,寻盎降下车窗,想跟却盏说声再见招呼。 车窗缓缓降下,视线里,却盏在车身的另侧以胳膊抵在车窗边缘,孟撷站在她身后侧方,眸子半低定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注意安全,路上慢点儿。”却盏挥手,“拜拜~” 第52章 他的视线依旧没离开她。 寻盎心叹孟撷也是个痴情种,她敛神,嗯声:“好,你也早点回去啊。” “你喝了酒不能开 车。”却盏点开手机想给孟撷也叫个代驾,被孟撷拒绝。 “我没开车。” “那你想打车,还是坐我的车回去?” 两个选择,孟撷当然是选他更偏向的那个,“蹭你的车回去吧,车费用给多少?” “开什么玩笑,这点小事还跟我计较啊。” 等待期间,叫的代驾也来了,是个非常青春活力的小姐姐。 小姐姐接过却盏抛来的车钥匙,三人都坐上车,孟撷还在想却盏说的那句话。 她明明什么事情都会分得很清,以朋友的名义,他们有时候会谁也不欠谁,有时候,在来往时不知不觉进入对方领域,却始终没有突破那道明确规定的界限。 “盏盏……”孟撷想问却盏关于她的那张黑卡,话及口,又退了回去。 “什么?” 却盏等孟撷想说的话。 “没什么。”孟撷看了看前方主驾驶还有人在,私人的事情就没再提,而是递了一瓶水给她,“要不要喝水?在餐厅里,你也喝了酒。” 却盏摇了摇头,她不想喝水,可能有点累了,想睡觉。 闭眼阖上眼睛,睡意逐渐越来越沉。 她睡着后,孟撷在却盏身边,身边的她左右.倾身不稳,脑袋也跟着摇晃了些。 抬手,轻轻揽在她侧脸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代驾小姐姐隔后视镜偷瞄着瞧了瞧后排,男人的动作很细致轻微,生怕吵醒她。 他这么温柔的人,喜欢的姑娘一定很幸福吧。 孟撷低首看向却盏,车窗缝隙开得小。 夜里凉风掉进来,徐徐吹动她的发丝,掠过皮肤带来了痒意,却盏蹙眉。 他小心翼翼帮她把发丝挽至耳后,指腹水似的点过她耳尖,他的心也跟着跳。 “却小姐,到地方了。” 却盏醒来下意识拨了拨脸侧的碎发,她睡着的时候,并不知道孟撷帮她拂过头发,同样的位置。 回到家,却盏踢倒了鞋子,撂下了包包。 想赶紧洗漱过后就要睡觉,手机震了震,收来田姨发的消息。 田姨:【太太,我刚下班回去正好碰到先生。他的脸色好像有些不舒服,说话声音也有点沉,但先生说没什么大事,我也就回去照顾孩子了。】 田姨:【太太,我想来想去不太放心。医药箱在一楼客厅左边展柜的最下层,厨房里有些苹果和橙子,煮汤搭配药效应该会更好些。】 田姨:【多请太太费心了/微笑.jpg】 田姨毕竟和她在年龄上存在差距,那个微笑的emoji在他们这代年轻人里,是威胁的意思。 消息一一读过,却盏睡意了无。 在客厅找到了医药箱,但找来找去,她没找到清热润喉效果的药。 却盏上楼,外婆走后,两人又回到分房睡的状态。 她上到二楼,影子撇过书房门前停顿了下:“谢弦深?” 声音跑进书房里,没有人回应。 隔房门掩开的缝隙,越过视线,长桌后面坐着位男人,他后靠着椅背仰头,呼吸声均匀,大概是睡着了。 因为她进去又叫了他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她本不想管他的。 走之前,她不经意侧眸发现他手中半握着一个小药瓶,她说她怎么没找到药,心想原来他应该吃过药了,可眉却折得深,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却盏下楼走到厨房,双手抱胸站在冰箱门前,自己给自己打心理战。 谢弦深,你什么脆弱体质,去沪城那次回来没两天身体又不舒服,结果还要本小姐照顾你。 她腹诽,也说过,她讨厌照顾人。 从冰箱里拿过苹果和橙子洗干净,又在储物柜找了些冰糖,食材准备好,她按照田姨后面发来的煮汤步骤一步步操作着。 苹果和橙子去皮,然后切块,放进锅里煮二十分钟左右就好。 还挺简单的。 看在黑卡的面子上,她不跟他计较。 也看在他生病不舒服的份上,煮好的苹果热橙汤,念他可怜,她盛了一碗端上书房。 “谢弦深。”这次叫他以陈述句结尾,却盏将汤放在桌面,反指敲了敲,“咚咚”两声闷响,“我叫你多少次了,没听见吗?” 却盏靠在桌边,双手抵在桌沿与谢弦深面对面,轻侧身,她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 夜色浓度深,房间内灯光偏暗,视野便不太清晰。 他靠坐在椅背,颌颈仰起,嵌在喉间的喉结线条锋锐,像刃,挺好看的,也挺性感。 类似的记忆推她回到那晚。 两人在床上掐架,他捉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她卡着他的脖颈以作威胁。 她的虎口有碰到过他的喉结,当时什么感受,她记不清楚了。 就像他眉尾下的痣一样有某种引力,总会让她想碰。 要不,趁着他睡着再碰一下? 却盏想即行动,脚步定在他身侧弯腰抬手,指腹寸寸下移,快要碰到时,又停住。 谢弦深睁开眼,醒了。 静止,很安静。 阒然无声。 却盏脑子里“轰”的一声,心斥这人什么毛病,叫了那么多声没有一句回应,反倒什么也不说就醒了? 谋杀? 谢弦深微挑眉,看却盏没动,伸手圈住她的细腕上提,让她的指尖刚好触在他颈间的动脉点,他教她:“掐这儿,这样我才会死得更快。” 他又在挑衅她! “有病啊你……”却盏欲要挣脱他的束缚,胳膊向后撤,却反观被阻力的惯性往前推。 “咚”的一声,不知磕到了什么,她膝盖打弯向前踉跄,身体不受肢体的控制而大幅前倾,随之落进他怀里。 危险来临前,人的本能会做出下意识的保护反应。 现在,因为她的保护自我机制,她偏身坐在他身上环住他的后颈,距离的失控减值,彼此鼻尖触碰。 唇的间距仅差一厘。 第28章 nacht 她的过敏让他心疼。 一个慌措失误造成的小意外, 却盏心率震得很,处在惊愕中。 他们现在这个距离,再往前一厘米就要亲上去。 意识重新注回身体,却盏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往后退, 借相挨的着力点, 她迅速站起来, 浅眸蓄满怒气瞪着谢弦深。 “你干什么?!”她控制不住身子向前倒,却盏全都把原因推给他,“谁……谁让你攥我的手啊。” 说话间,喉腔进了冷气,不小心呛了下, 听起来很像慌张而不知所措的磕绊。 谢弦深肩膀摊开,慢条斯理解释:“是你明明快要倒了, 我帮忙, 反倒是我的错?” 他握住她手腕只是虚握, 没怎么发力,是她挣开的力气太狠, 身体失衡禁不住向后倒过去, 他抓住她的腕帮她, 却被她倒打一耙。 却盏失理,冷静下来回想了想,事情、好像、确实是那样。 当时太突然了,她没有过多的思考和反应。 “……” “这是什么?”谢弦深问她。 桌上的苹果热橙汤浮冒着丝丝热气,混融进空气分子里,书房内燃了根檀木线香,也被这香气包裹侵占,有点酸。 却盏保持高傲, 理由编得信手拈来,眼睛从头到尾没眨一下,“看你快死了,从孟婆那里要了碗汤。” “你做的?”谢弦深看穿她的谎言。 “……” “捡的。” 谢弦深端着碗沿看了看热汤色泽,汤里的苹果块和橙子块切得有些小,沸水一煮快要碎了。 他顿然片刻,“你怎么知道我嗓子不太舒服?” “我倒是不想 看见。”却盏实话实说,她是真不想看见,可看见了又不能当没看见,“田姨说下班时碰到你,看你脸色不对。不过我看你吃了药了,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额头上甚至出了细汗,唇色偏白,状态也不怎么好。 却盏意指的药,谢弦深松开掌心,那药平躺着,放在桌面,他特地挑在了左手边最远的地方。 药瓶身前端的说明露了点字眼,线形灯照下来,她还没看清楚,他转动瓶身避开。 却盏的心没放在药上,她只当是普通的感冒药。 听到他说:“费心了,谢太太。” 到底是第一次下厨,却盏挺想知道自己的成果怎么样,留在书房没走,两人抬眸对视,她催促:“你快喝啊。” 第53章 “……” 在却盏的注视下,谢弦深喝了一口苹果热橙汤,战术性停顿。 她期待:“怎么样?” “田姨说煮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我看着时间点来的。” 第一次下厨往往总会小心谨慎,生怕错了一分一秒就会影响口感。 却盏掐点掐得很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煮个汤像做实验似的。 眼前这个实验测试者,喝了她煮的汤半晌没给个回应,却盏的期待值慢慢降下来,“味道不好……吗?” 谢弦深喉结轻动,汤入了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给了评价,“还可以。” 却盏不信,他平时要求那么高的一个人,应该到不了还可以的程度。 热汤盛了两小盅,她想试试味道是不是他定义的还可以,胜负欲莫名其妙,以至于自己橙子过敏的事情完全忘了。 “我试试。” 却盏端汤喝了一小口试试味道,只一小口,因为她心里也没底。 两道漂亮的细眉折出深深的弧,高浓度的酸浸透两边腮颊。 ……啊,好酸。 她好像忘记放冰糖了。 “你尝它干什么。”谢弦深拿过她手里端着的汤,也可以说是抢,手掌面上递到她唇边,“脑子傻了是吧?快吐出来。” “唔……”却盏被酸得眼睛发涩。 她摇头,要找纸巾和垃圾桶,他却强势地摁住她的侧颈,声音再次沉下来:“快吐。” 像是不可违背的命令般。 好在喝得不多,却盏吐过之后喉腔止不住地咳,看到他手心里还残留着她吐过的汤,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窘迫透了。 “却盏,你橙子过敏,我说多少次了。” 谢弦深抽了几张纸巾擦净掌心,冷着脸跟她算橙子过敏的账,“今晚的家宴,我是不是才提醒过你?” 她不回,明面跟他置气。 看他不舒服第一次下厨给他煮了汤,结果自己却被训了一顿,这算什么道理,她又不是闲的偏偏给自己找罪受。 “说话。” “谢弦深,我就该看着你死。”却盏咬重字音,绛色的唇面扑了一层薄浅水色,眼睛也不知是酸的,还是气的,晕了一片红,“我就不该给你煮汤,蠢到我现在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管这个闲事,还不落自己好,都是我自找的行了吧。” 她是真生气了,头一次见自己占理还吵不赢对方的。 胸腔一起一伏,话说完,她就要撇身摔上门离开。 “过来。” 手腕被谢弦深抓住,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他的控制下任他摆布。 却盏甩手,“放开我,你放开……” 反抗没有丝毫作用。 他的力气太大了,抓着她从楼上走到楼下,找到放置一层的医药箱,翻开过敏药,也倒好了水,看着他一来一回的步骤,却盏视线所及恍惚之际叠了几道晃影。 “我好难受……谢、弦深……” 煮的热橙汤虽然没喝,但多多少少碰到点,以她这个橙子过敏体质,这点过敏量足以让她神志不清。 手腕和脖颈短时间冒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疹,有点痒,却盏控制不住想去抓。 “却盏……!” 晕倒前的视觉闭合,却盏听到的是谢弦深叫她的名字。 …… 医院。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什么大碍。”医生低头翻看诊治单上记录的各项医疗数据,一切正常,“不用担心,输完这瓶盐水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还有,既然知道过敏原,家属就应该让患者尽量规避、少服用。她这次的过敏反应比较轻微,严重了可不止是吊两瓶盐水这么简单的事了,家属需要多注意。” “谢谢医生。” 谢弦深打开门走进病房,却盏躺在病床上输着液,阖着眼,人安安静静的,没了与他吵架时的倨傲架子。 这是她第二次过敏。 第一次过敏,那次是在两家确定联姻后双方家长的第一次见面。 距离现在,大概过了快两个月。 他们结婚已经快两个月了,他还真没有这个时间概念。 “醒了?” 谢弦深走到床侧坐下,他刚开门往里边儿看便捕捉到细微的动静,她在装睡,他知道。 “醒了就喝点水。”他缓声,语气也没有两人对峙时那样强势了。 她身上的红酒味道慢慢变浅了些,但到现在还没完全退掉。 在书房,她坐在他身上的时候,那抹纯郁的酒息烈度偏高,气息偏浓,是她会点的酒单类型。她和他身体的紧贴,像是在他身上缠满了一道道藤蔓荆棘将他困住,荆棘长出刺,他感觉不到疼,相悖,意识先于理智做出行动前,被她的气息引得想靠近,却被推开。 却盏听到他的声音,故意不理,原本平躺着的身子侧过来,背对着他。 “医生说……” “叮——” “叮——” 枕头一侧的手机兀自响了两声,解锁之后没熄屏。 谢弦深离得近,却盏背对着他,他比她先一步看到备注信息。 孟撷:【行,给你带你爱吃的提子蛋糕。】 孟撷:【等着我。】 谢弦深拿过手机,看那两条给她发来的消息,淡哂:“他要来医院?” 却盏要夺回自己的手机,她以为他会故意捉弄她抬高胳膊,但不是,他的手臂未动一分,抢回了手机,她还是不说话,作势要跟他冷战到底。 “你想吃什么非得用得着让他来吗?” “我喜欢吃什么你又不知道。” 谢弦深问过问题后,空气沉默良久,却盏才冷声回了这么一句。 “医生说你不能吃甜食,这几天先吃点清淡的养养胃。”他反声,一字一顿:“蛋糕?想都别想。” “我看,他顺带也不用来了。” “孟撷是我朋友,他来医院看我有什么不对?” 却盏转过身,动作带动手臂轻晃了晃,谢弦深注意到她手背表面还扎着的针,情绪跳那么大,手鼓包了都算她亏的。 “朋友?” 他紧凝着她的眼睛,朋友二字,说出来可真是刺耳,“他真当你是朋友?” “不然呢?哦,我忘了,谢总身在名利场中心哪儿谈得上什么朋友,一个个的都是虚伪君子,你也是。” 她这是还在记热橙汤的仇,怪他凶了她。 谢弦深叹声,想说话,却盏已经淡音赶人:“出去,我要休息。” 她暂时不想看到他。 闭上眼假寐,却盏缓了缓浮动上升的情绪,听闻病房门再次关闭的声音,顿了半分钟,她才睁开眼睛。 想吃蛋糕有什么错。 输液输到她连吞咽都是苦的味道,吃个蛋糕都不行吗。 点开屏幕,却盏看在谢弦深进病房之前,她和孟撷的聊天记录。 孟撷:【你睡了吗,我好像失眠了,睡不着。】 freiheit:【应该是喝太多酒了吧,还好吗/悠哉.jpg】 孟撷:【好着呢,起码现在能清醒着跟你发消息。】 孟撷:【你打字怎么这么慢?】 freiheit:【在医院输液,单手不方便。】 孟撷:【怎么了?】 freiheit:【过敏,打针打得好苦,想吃甜的东西。】 孟撷:【正好去医院看看你。】 孟撷:【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他们是十多年的朋友,却盏喜欢的东西,孟撷对她很了解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提子蛋糕。】 - 谢弦深走出病房,转到楼层的拐角电梯口,梯门向两侧拉开,面前的男人正是消息对话框的另一方。 孟撷也没想到能在 这遇到谢弦深,手中提着却盏点名的提子蛋糕,走出电梯。 两人肩身并线的那瞬间—— 谢弦深开口:“她睡了,孟先生请回吧。” “谢先生难道就这点气量吗?”孟撷听得出对方话外音,反话不压:“我来医院看望生病的朋友,还没见到面,却被赶人。盏盏知道了会怎么想?” “半夜来看生病的朋友?你扪心自问,对她什么想法,还用我多说吗?” 从却盏和他第一次在餐厅见面,那个雨夜,谢弦深隔雨幕看向相隔数里的两人,她为他撑伞,出于朋友的关切;他帮她处理擦伤贴创口贴,右膝单弯下跪,什么想法,他看不出来? “是又怎么样。” 孟撷承认,都被看出来了,他也没有过多掩耳盗铃的粉饰,“联姻不讲感情,但我还是很后悔,后悔在盏盏挑选联姻对象的时候,尊重了她的选择。” 第54章 “她选了你,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两次橙子过敏被送到医院。” “在遇到你之前,她平安、快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是你,你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团糟。盏盏选择你,是她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因为却盏,平日里温文端方的孟公子,也会有情绪不着收敛的一面。 有意思。 对方安置的罪名,谢弦深像听笑话般不闻,“想抢她?” 男人侧身,道道青络蛰伏在手背于发力时骨根扯紧,他攥提孟撷的衣领,收腕,冷眼睇视。 语声平调嗤侃,只言片字将对方的寻衅碾为碎屑。 “你,还有孟烨,都不够格。” 第29章 nacht 把她亲到天昏地暗。…… 促使本能的呼吸快缓不过气, 孟撷狠力推开拧在喉咙的阻碍。 听到谢弦深这样说,在他眼里,他和孟烨接近却盏的小伎俩全都被戳破挑穿。 演唱会的事,孟撷做不到袖手旁观, 虽然自己手里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孟烨, 但, 是孟烨告诉他,他的亲弟弟跟他摊牌:“哥,喜欢的东西不是只靠等才能拥有的,人也一样。你再等下去有什么用呢,机会不会白白从天上掉下来, 要靠抢啊。” “现在你我站在同一条线上,说好听点儿是兄弟, 是朋友, 可我们的目的都是她, 更是敌人。” 孟烨在他眼前展现的一面,黑暗、病执、阴郁, 孟撷自己都快不认识, 这是和他聚缠亲属血缘的弟弟, “和自己的亲哥哥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这种感觉竟然出奇得不错。” “哥,兄弟情分我不会多念了,你愿意等就等吧。” “你只需要好好看着,看着我该怎么把她抢到我身边。” 他还要等吗? 孟撷问过自己,等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最初延续的朋友关系直到现在一如始终。 对却盏的那份情感,从萌生到此, 他一直在压抑、克制,隐忍到她步入婚姻的那一刻,连选择都不是他,他甚至还在忍,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喜欢的女人却不敢光明正大地保护。 手机隐隐发震,谢弦深接听电话。 是护士告诉他点滴已经打完,患者睡着了,联系家属。 他不在这耗费时间,回到病房,谢弦深脱下外套披在却盏身上,单手穿过她的膝窝将人打横抱起。 盐水的冰凉蔓至百骸,她似乎很冷,感受到温暖本能推她靠近。 她的细指抓紧他的衬衫前沿,脑袋埋在他怀里。 孟撷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他不甘心。 “你们的联姻只是利益捆绑,仅此而已。” “感情上,我会让她选择我。” 人最不该立下的决定,就是自以为能达到目标的天方夜谭。 他还真是有这个信心。 抱着却盏下楼到车前,左谦站在车侧打开车门,两人上车离开。 车内温度恒温,但却盏还是冷,颈低着,脑袋垂下来,双臂无意识地环紧为自己取暖。 此刻的她,很像一只可怜小兽。 谢弦深揽了揽挂在她身上似落非落的外套,让她靠在他肩侧,她似是也找寻到了什么,贴着他更近,长顺的乌发散下来半遮住侧脸,轻轻地蹭他。 他并不知道,彼时的她意识缥缈,在梦境中。 在病房那里,却盏让谢弦深离开房间后,自己看着手机消息昏昏沉沉,大抵是药效上来,想睡觉。 陌生的环境和药物令她周身冰凉,困意也朦胧,她闭上眼睛,脚一空,踏进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她又梦到了那场挥之不去的深渊,在拖拽她,拼命呐喊的求救仿佛随那滚烫的火烧成了碎末,自己也是虚弱到无力。 短暂恐惧翻转,梦境折换,她梦到了外婆。 梦里,外婆不记得她了,她见到外婆满腔雀跃欣喜,可跑到外婆身前笑言着说一些日常琐碎事,外婆疑惑不解地侧了侧头,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呀?” 她不愿相信外婆忘记了自己,情绪从怔愣,到不可置信,到痛心,到不得不接受事实,她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名字,手在颤抖,声音在哽咽,外婆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对外婆而言,她太奇怪了。 “不要……忘记我……” 却盏声音很小,似是呓语。 谢弦深察觉到她情绪转变,低身想听清她说的话,疾速掠过的月光浮影穿窗映下来,他先看到的,是她眼尾滴落的泪。 泪水砸在他的手背,有些凉,但其实,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哭了。 “不要……” “啪嗒。” 泪又落下一滴。 她好像很脆弱,把自己缩成一团,手心冰冷,无助迷茫地只身寻求依靠。 恰在这时,车子行迹有变,直行到街口转了个弯。 惯性使然,却盏的意识陷入另一端时空,稳不住梦境之外的身体,从而向前倾了倾肩膀。见状,谢弦深抬手,宽热的掌心托住她的侧脸后揽回到原位,止住她的“不安分”。 她在因为什么事情哭,还是热橙汤的事情吗? 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对她有所了解,她确实很记仇,一件小事情记仇记到了现在。 如果她这时候醒着,应该还会和他保持冷战的态度,说一句话都难。 泪痕沾在却盏脸上留下了印记,眼尾仍是湿着,诉说无法言喻的委屈。 指骨下移,谢弦深曲指轻拭去她的泪。 他自以为所有的高傲好似在一瞬间溃败了,那三个字,他分不清到底是不由自主,抑或是真情实感:“我的错。” 当时,是他的态度不好,不该凶她。 - 昨晚,却盏做的那个梦让她非常害怕,早上醒来,急急忙忙收拾好就去了外婆的小洋房闹人。 “怎么了呀盏盏?” 外婆在庭院里准备浇花儿,浇水壶刚拿在手里,小院门一开,眼看自己的外孙女像着急了的兔子扑到她怀中,“怎么了我的宝贝外孙,大早上的为什么不开心啊?瞧瞧,委屈得都掉泪了。” 叶簪琳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小老太太非常喜欢西府海棠,纸巾的花案都是海棠轮廓。 “到底怎么回事?” 外孙女不说话,只是抱着她不松手,叶女士见她黏人黏得很,笑她还是个爱撒娇哭闹的孩子,“好啦,别哭了,跟外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却盏浅浅抽噎,眼尾挂着细微的点点泪滴,摇头,也不说话。 “是不是弦深欺负你了?” “你们吵架了?” 外婆的温暖怀抱逐渐让她重回现实,昨晚的是梦境,是假的,却盏给自己心理暗示,眼前的外婆是真实存在的,她不该害怕。 要谈原因,她不想说起那个荒诞的梦境。 “……嗯。”她想来想去,狠了心让谢弦深抗罪。 外婆细问发生了什么事,却盏抹了抹梨花带雨的泪,模样柔怜,嗓音却平静:“他对我发脾气,凶我。” 她可太会冤枉人了。 不对,没有冤枉他,他就是有凶她。 不过十分钟,却盏口中被冤枉的“罪魁祸首”便赶到了小洋房,是外婆打的电话,小老太太护外孙女护得很,听闻自己的宝贝外孙受了欺负,哪儿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人来了,却盏不知怎么 心涧绕上一股心虚。 “昨天盏盏误食了过敏原,也是我,语气有些不好。”谢弦深为叶女士斟好一杯清茶,“外婆,让您担心了。” 叶女士知晓了事情过程,误以为是什么大事。 看目前小夫妻的相处应该进展不错,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小打小闹很正常。 既然人来,叶女士说到婚礼的安排,谢弦深回复说婚期、婚宴等具体事宜需要两家议定,记者发布会过后,便是他和却盏的婚礼。 “那有时间可要好好挑挑婚纱了。”叶女士说。 却盏点头应下,唇弯笑了笑:“到时候外婆和我一起去。” 两人陪了外婆一小段时间,离开前,却盏刚关上庭院小门,定在唇角上扬的笑意在转身时抿成直线,那张脸瑕白傲艳,浅淡的眉色配一双眼尾略上扬的眸子,刹时变得冷血无情。 她的一点小动作,谢弦深尽收眼底,“变脸这么快,谢太太。” 快吗。 她其实还可以变得更快,如果不是外婆在身边,聊天的时候,她连理都不想理他。 没隔几句话就要问她的意见、叫她的名字。 第55章 偏偏也正因为外婆在身边,他叫她盏盏、盏盏。 她满脑子都是工伤加一,要对这两个字产生应激反应了。 “我现在还不想跟你说话。” 却盏走到驻停的阿斯顿马丁前,开车门,坐在主驾,系安全带一气呵成,偏逢启动车子不给力,油箱显示燃料耗尽,没油了。 “……”她想骂车。 作势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视线还没看清楚屏幕显示,下一瞬,握在手里的手机被谢弦深抽走。 她反应过来要去抢,这次,他跟她作对了,手臂高扬故意不让她碰到。 男人单手点了几下屏幕,和她共享定位成功后退出,锁屏,没还给她,反而以作物质,“上车。” 却盏没看到谢弦深点的那几下,抢不来手机,一转身就要往外走,不言不语,气写在头上,当没听见他的话。 “上车,手机给你。” 她仍是一股脑地往前,谢弦深轻提唇,有的是办法让她回头,“我给外婆打个电话吧。告诉她……” “砰——!” 是车门关上的声音。 却盏折返回来坐上了车,降下车窗对他没好气,“司机,快、开、车。” 谢弦深气哂。 他还是第一次给人当司机。 路上,两人基本一路无话,唯二的两次对话是与发布会和婚礼有关。 发布会临近,却盏想买新的衣服出席此次发布会,谢弦深理解她表达的是没有新衣服穿的意思。 回想起两人住在同一个房间的时候,她的衣服占衣柜空间比的百分之八十,余下的那百分二十,她还要抽走百分五的手续费。 放置空间一再缩减,导致他的衣服没多少地方放。 “卡在你手里,想买什么尽管买。” 却盏理解为这是他对昨晚那件事道歉的方式,她不接受,“谢总,如果你是对昨天事情的道歉,再真诚一点,我兴许就不生气了。发布会,还有婚礼的戏,我们继续演。” 谢弦深单手控在方向盘,靠背,搭臂,姿态随性且具矜贵,垂在车窗边沿的左手无名指指骨敲了敲,漠然气场。 “你说。” 很简单。 却盏目视前方,叠着腿,双臂环在胸前,“今天晚上我逛完街回来,你再当一次司机。” 她喜欢这种使唤他的感觉,像呼风唤雨。 末了,却盏盱眙对上后视镜里他的眼睛,“我很公私分明。” 她才不会让自己吃亏,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这个仇,不报回来她心里都不解气。 …… “你真这么对他说的?” 寻盎涨见识了,“裴墨和谢弦深是一个大院儿的好友。他跟我说过,谢弦深的脾气,可不是谁都能驾驭了的。” 却盏淡淡回驳,她太清楚自己的评价了:“你忘了?我也不是好对付的啊。” “败给你了……” 寻盎笑言,话说到一半停住,其实后半句话是——你们夫妻俩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生绝配。 却盏说有电话进来,阿绛打来的,她点点头,闭麦。 “怎么了阿绛?”却盏接听电话,听对面从绛的声音不是很好,隐隐带着哭腔。 从绛说,她的父亲给她打电话是想让她帮帮继妹的就业问题,继妹今年快要大学毕业,实习完要把工作定下来,看看她这个当姐姐的能不能帮上忙。 这算是客套话了,父亲说这些只是想让从绛软下心,他女儿的就业问题,她身为姐姐必须要给妹妹兜底。 却盏从高中认识从绛,一个安静内敛到被欺凌的人,原生家庭必然不好。 从绛十岁时父母离异,母亲身患重病不幸离世,抚养权判给了父亲,父亲再婚后与继母孕有一女,虽然她随父姓,可毕竟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在这个家里,她自知自己才是最大的外人。 父亲和继母对她时好时坏,觉得她有用能帮上忙,笑脸迎合;觉得她没用拖后腿了,饿她一天都不给一口饭吃。 高考改变命运让她逃离原生家庭,遇到却盏,工作稳定,可现在家人找到她,知道她出息了,在京城混出个中医名头,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当过河的桥、摇钱的树。 从绛大学时没积攒什么人脉,真心朋友也只有却盏和寻盎。 她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盏盏,你、你能帮帮我吗……”从绛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 “阿绛,你别哭。” 人脉,却盏有的是,一个工作只需一句话就能搞定,“我可以帮你妹妹,但你不能一味地纵容他们索取你。” “你按照我说的准备一份合同,以这份合同为界限,解决完你妹妹工作的事情,以后再有什么事,让他们该找谁找谁,别再来找你了。” “……好。谢谢你,盏盏。” “看你神情这么严肃。”寻盎在旁边听不到对话内容,云里雾里,“和阿绛说什么了?” 却盏凝神良久,“父母可以用道德枷锁困住自己的孩子,反过来,孩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呢,这算不算大义灭亲?” 寻盎当即明白过来,“有的人,根本配不上父母两个字。” “宝贝,假如我是你,我也会那样告诉阿绛。” 认识从绛到现在,想起她的遭遇和经历,却盏还是很心疼她。 “行啦,今天就逛到这里,期待我宝贝记者发布会的绝美亮相。”寻盎挥了挥手,临时有一场会议要提前回去,“走了啊。” 却盏在指定的地方等谢弦深过来。 她今天买了很多战利品,衣服、首饰、珠宝等等,零零碎碎,至于花多少钱,没看,黑卡不停刷,换了不少付款票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正前方不远,一个步履生风的男士不小心撞到人道歉,可能因为事情紧急,脚步错乱匆匆并未停下,拨开人群一直向前走。 那个被撞的人正蹲在地上捡掉落的东西,没发火,也没怒目,却盏感慨那人脾气还挺好。 而仔细一瞧…… “孟烨?” 孟烨闻声抬头,重重人潮中看到却盏坐在休息区,“盏盏姐。” 却盏来这逛街,孟烨来这陪乐队队友的对象挑选生日礼物,自己一个人正要回去,缘分让他们在这相遇。 “你在找什么,那个人是不是碰掉了你的东西?”却盏问他。 孟烨点头,他左耳耳骨的耳钉被撞掉了,找不到影, 今天新买的,他很喜欢那个款式。 “这个类型吗?” 却盏看向孟烨提着的品牌手提袋,颇感眼熟,挑出礼品袋的某个方正盒子,打开,“好巧,我也买了这个款式。” 男女都能戴的款式耳钉,却盏一眼觉得不错,便收入囊中,不过,看孟烨好像很喜欢,她将盒子递出去:“你喜欢,送你。” “这……是不是不太好?” “一款配饰罢了。我觉得,你比我还要喜欢它,它应该有更合适它的主人。” 孟烨说不能白收她送的耳钉,却盏笑说,她的两张前排演唱会票价同样不菲,也当是庆祝和声乐队演唱会圆满收尾的小礼物。 “谢谢你,盏盏姐。”孟烨收下那枚耳钉,指腹浅浅摩挲耳钉顶端的钻饰,她近在眼前,就像是在抚摸她的脸。 他故意在她面前戴不上、故意示弱、故意装可怜博取她的同情心。 伪装流程都是他故意的,可,她偏偏还是上了钩。 盏盏,你知道吗,送给对方耳饰这种亲昵的礼物,是一种不醒目的占有。 “不要用蛮力,你的耳朵都红了。” 却盏提醒孟烨,可以去看身后的玻璃墙,这样更方便,“这么大力气你没有痛觉吗?” 他以为她要帮他,显然,是他会错意了。 “这里吗?”孟烨不想放弃对她设下的陷阱,继续扮演弱态引她上钩。 却盏侧头,仔细看,方向没错,“对。” 用酒精湿巾重新消毒擦拭后,他捻住耳钉的前端没入耳骨凹陷的线眼,她依旧不上钩,但她随着侧头幅度倾了倾身。 也因她倾了身,他们彼此身影恰时纵叠在一起,太像接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她摁在怀里亲到天昏地暗。 她身上真的好香。 “好了,可以的……” 手机铃声在这一刻撞进来,却盏莫名心紧。 第56章 看清是谢弦深打过来的,她又松肩,接下电话前在心里骂了他一顿,“到了吗?” 时间流淌一秒,两秒,没有任何说话声音,细密风声刮过通话电流,秒数递增到七,对面只说两个字,语调疏冷。 “回头。” 却盏半偏过身,姣好侧颜映在对窗。 隔整面落地墙,周遭人来人往的错峰行迹繁冗复杂,她却一眼看到了谢弦深。 他站在区域性的暗光下,高身颀挺,黑眸不动不移盯着她,将她钳制锁紧。 冷询,质问。 “你亲他了?” 第30章 nacht “你亲他了?” 跟随却盏的视线, 孟烨也回过头偏身看。 又是谢弦深。 那次在沪城,他也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这次同样是。 骂一遍还不够,却盏又在心里骂了他一遍:“来了就帮我拿东西。” 他说的那句话, 她左耳进右耳出, 持紧的手机刚想点挂断, 对面又出声:“我专门来接你,谢太太就是给我看这个的?” 边说,边往她的方向移近,走到她对面,男人单手抵掌撑在那面透明的墙。 他身量真的太高, 肩膀也宽,覆下的身影几近将她笼得局促, 逃不出那方寸之地, 微低身, 电话仍和她保持畅通,薄冷的声线再次压在她的脉搏:“好玩儿吗?” 两人一俯一仰, 以谢弦深的角度, 却盏像被他摸头护在怀里。 他试着收敛情绪和语气, 吓着猫了怎么办。 可那只猫浅瞳不动,瞪视他,好像再次濒临炸毛的边缘。 事实是他猜错了。 今天逛街实在太累,却盏没什么精气神和力气跟谢弦深吵架,两个字一板一眼:“没有。” ——你亲他了? ——没有。 这是她的回答。 比之前那样呛人的态度乖多了,他很满意。 尽管孟烨就在旁边,但不知情两人的对话内容。 身边,却盏在收拾买来的战利品, 他想帮她,想趁此机会和她发生肢体接触。 但计划被截断,谢弦深接过了他提着的礼袋。 没说客套话,更没说谢谢,分秒时间都不做停留,转身拉住却盏的手腕离开。 “……那个,孟烨……” 却盏还没跟人打招呼,就像被拎小孩儿似的拎走,她空着的那只手捶了一下谢弦深,话继续说:“我先走了,下次见……” 下次? 谢弦深拎她的力气更重了,一手提着她所有买下来的衣服、珠宝、包包战利品,一手拉着人,脚步加快,却盏出商场的时候差点被绊倒,也差点咬人。 孟烨站在原地,目视不移盯着却盏离开的方向。 可真是碍事呢。 她那个名义上的老公,真是碍事。 拨通列表里的某个号码,孟烨与玻璃墙对镜的自己正视,左耳耳骨上的耳钉,是她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她指尖的温度,他的身体现在还记得。 他淡声:“winni,把谢淮铭的联系方式给我。” …… “谢弦深……!” 手腕被攥得发紧,却盏施力甩都甩不掉,腕间红了一片,痛觉又辣又疼,“你放开我……弄疼我了……!” 他就像是失去理智听不到她讲话,也感受不到她的反抗,直到把人塞进车里,看着她老实了,他才敛回躁郁的心神,视线与她正对,她又回到了愠火汹汹要跟他干一架的气势。 “疼?” 一个字的问句,问得恰到好处。 谢弦深单手放在副驾椅背,与刚才一样俯身,黯影压制她,“却盏,你连疼都能感受到,感受不到那人对你的别有用心?” 他的意思是,孟烨喜欢她? 不可能。 “不止是他,孟家两兄弟对你什么心思,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看不出来?” 却盏哈了声,她和孟撷十多年的朋友,这道界限从来没有变过,更没有越界,她一直把他当朋友,他也是,做事有分寸,不过度。 而孟烨,他们认识不久,各自有各自的工作,见面次数也不多。 至于那次演唱会的事情闹得是非,拟定规则选人随机,就像综艺里的搭档组合,只是游戏。 “谢先生,你受什么刺激了?” 却盏仔细分析了一遍,理过之后保持自己的判断,“就算为了谢却两家的利益,协议上的要求也只是——双方在感情方面不能有新的发展。我对爱情无感,你看不上爱情,应该志同道合才对,还是说,这点对彼此的信心都没有?” “我说过,我有朋友,不可能因为你我的联姻而断了关系。从联姻到现在,我干涉过你的事情吗?你的工作、生活等等各方面的交集,你敢说没遇到异性?” “你和其他异性吃饭、聊天,那些异性对你什么想法,你对她们又是什么想法,这些我管过吗?!” 因为不喜欢,因为不爱,她对他的所有事情都不上心。 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敢这么对他发脾气。 “那是利益往来,工作需要。” “我们也是。” 最初,他们就是以利益羁绊而产生牵扯,两个都对爱情视如敝屣的人,同为利益,绑在一起再合适不过。 放在椅背的手并未收回,眸底映着的她,什么心绪,什么脾气,他看得太清楚了。 谢弦深轻笑了声:“不相信我说的?” 没等她回,他说:“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 “你是该看看他们是什么真面目。” - 这次记者发布会宣布谢却两家联姻,标示着两大顶级豪门家族的强强联合,自然不乏外界媒体广泛关注。 发布会当天,却盏一袭青烟色缎面玲珑旗袍傍身,长直黑发以细簪挽成低低的髻,水晶流苏挂簪尾坠下,黛眉清绝的容颜,更衬其妍姿艳质。 她的衣着是偏素净些的,刻骨的妖性与野心却丝毫不减。 到现在,他见过她穿各式色调的衣服。 红色,她好像最喜欢,可这类颜色并不是她的所有色。 台 下,媒体闪光灯如昼,记者一个个拾级高举话筒询问。 前段时间,和声乐队演唱会的谣言遍布网络,肆意横行,今日谢却两家联姻发布会公开,当属中心话题。 记者:“想请问却小姐和谢先生,一周前有关却小姐不实的恋情绯闻,网络上的传播腥风血雨。对此,谢先生怎么看?” 谢弦深慢缓抬眼,“此次发布会,便是对谣言的最后回应。” 记者欲言又止,想继续问问题,又听到男人说:“类似的谣言绯闻不会再出现,如有反之,必然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却盏侧眸看向谢弦深,慨讽男人真是多变。 发布会前一天的晚上,也不知道是谁掐着她的腰阴沉警告,旧事重提让她安分,与现在衣冠楚楚的他截然不同。 为此,她气不过,在他左手疤痕的侧腕咬了一口。 新淤覆盖陈伤,他手腕微抬,愈发明晰。 记者的眼睛比尺还厉害,也看到了,“谢先生,您……手腕的伤好像很严重,需要处理一下吗?” “太太养了两只猫。” 谢弦深不甚在意将袖口下提了些,“性格比较淘,不太听话。没什么大事。” 她的咬痕似掩非掩,在公众场合千百视线的聚焦下,好似蒙上了一层别样的缱绻暧昧。 台下记者也不是脑子傻的,各个心照不宣领会表面说辞,暗自磕到。 新婚夫妻的情.趣一定是字母! 却盏不动声色看了眼谢弦深,眸含冷光,暗意他别说一些有的没的。 台下捉到这一小迹象,对外而言,无疑是正主坐实。 这还不磕! 谁说豪门联姻不存在感情,狂磕!!!!!! 随后,记者又问到发布会今日公开,两人婚期、婚礼应该也提上了日程,方便透露具体时间吗。 谢弦深顿然片刻,在等却盏回答这个问题。 但却盏有些走神,中途开小差,只想发布会赶紧结束,也就错过了问题的回复时机。 男人言简意赅:“好事将近,静候佳音。” 场下,却家长辈这边,却盏的叔母褚妁芟,叔父却鸿,听闻谢却两家联姻发布会的事情,两人远从国外飞回京城。 在叔母褚妁芟眼里,她是把却盏当亲生女儿看的,却家唯独却盏一个苗子,得知两家联姻的消息,因工作在身,没能赴约两家家宴。 第57章 却鸿是长辈,他时常感慨,如果自己也有孩子,年龄应该和却盏差不多,看着ta风光嫁人,或娶妻生子,他这一生,也许就没什么遗憾在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一日夫妻,终生夫妻,褚妁芟了解丈夫,“是我,没能给你生个孩子。当初的离婚协议,你应该签下的。” 褚妁芟因体质特殊终身不能受孕,为却家续不了子孙,隔阂存在多年,是两夫妻心里跨不去的坎。 却鸿越臂反握住她的手,“阿芟,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都没有错,可这个无形的隔阂始终存在两人之间,好像,永远也不能消失。 …… 发布会结束,却盏下了场,谢弦深跟在她身后不远。 路径一致,正好碰到了叔母和叔父,却盏讶然能在发布会看到他们,神色惊喜,“叔母?你们回来啦?” 当即跃身抱了抱褚妁芟,“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白女士的消息也太严了,我都不知道。” “刚下飞机没多久。”褚妁芟理了理却盏后颈稍乱的头发,看却盏,就像看自己的孩子,“家宴的时候没能到场,这次发布会可不能再缺席了。” 却盏分得清场合主次,作为纽带的中间人,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叔母,这位是叔父。” 谢弦深颔首,尊称识人。 褚妁芟点头,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也得知他的身份,长相和背景都深得她心,夸却盏:“还是我们盏盏会选人。还没落地京城,你妈妈跟我说了一路,却家的女婿,她和你父亲都很看好。” “外婆也很高兴吧?” “……嗯,是。” 余光看到谢弦深在看自己,却盏故意没看他,心道明明是夸自己,怎么感觉身旁人倒很得意的样子。 长辈们相继离开,周遭没多少人了,褚女士说的那句夸赞话,谢弦深还记着:“叔母说,谢太太很会选人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发布会这场戏,说实话,却盏在场上都懒得装,一大堆问题,听得她脑子发晕,现在只想出去好好地玩,好好放纵,“田姨今天请了假,没办法照顾三个小家伙,这个任务就交给谢先生了。” “去哪儿?”谢弦深移步挡在她前面,冷不丁的一句。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用得着你管?” 却盏侧身要走,撇肩擦过他的肩膀却被抓住手腕,他的左手紧紧桎梏她,手腕里侧,她的咬痕依旧留印。 “你把它们三个扔给我,自己出去,合理?” “……” 却盏和寻盎约了去清霭酒吧,定好的场,不能临时鸽。 她没把事情搬到明面,只说自己要出去,让他照顾一下三个毛孩子怎么了,两个小黑怪,nacht和revival喜欢他喜欢得不行,喜欢到都快把她这个亲妈忘了。 拿出手机点开两人聊天框转账,却盏气定神闲,“谢先生开个价,转多少合适?” 谢弦深抬高手腕,掌心握着她的腕也被抬高,他示意她看,“你把我弄伤了,不管猫狗,然后想一走了之?” 这他妈算什么伤! 却盏气笑了,挑衅语气反问:“这么娇气啊谢先生?” 话止,她利落挣开他握着她腕子的力气,另只手折到脑后抽出挽髻的簪,动作间,丝缕微风被带动,长柔乌发瞬时脱离细簪锁缚如瀑般铺在后背。 等他回过神,颈侧已然抵有一道阻碍呼吸的钝重刺感。 她清眸抬起,瞳底温度越冷,她控制的那道力越沉,越重,细簪的尖端不偏不倚正中他脖颈的动脉点。 是他教她的。 “你说的那个,不叫伤。” 他颈侧的经脉纹路清晰易见,却盏反手持簪,一路沿下,尖端滑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刻了红,对比其余冷白,太过显眼,像在骨子里种了根血针。 “如果我真用刀在这划个伤口,流血了。”却盏身子前倾几寸,同他附耳:“这才叫伤。” “那谢太太刺狠点儿。” 谢弦深圈住她的腕带着那细簪再度向下压,黑眸沉冷锐利,掠取她,“要伤得够重,你才能跑不了。” 拿自己的命想困住她?他够疯的。 却盏只是表面做动作,下手当然不来真的,反抽走手腕,条件也不讲了,要转账的念头也收回,“反正我今晚不回去。你既然狠得了心,就让三个小家伙饿着吧。” 她说,她今晚不回去。 不回去,去哪儿? 找孟家那两兄弟? 他侃声,想都别想。 却盏欲要走人,不料一通电话打断她的彻夜疯狂计划。 外婆打过来电话,“盏盏,你在哪儿呀,有时间吗?” 却盏回复说自己刚要出去,问外婆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叶女士得知她有时间,温婉笑了笑:“我在婚纱店呢。刚刚看到一款特别漂亮的婚纱,觉得非常适合你,想看你试穿一下。” “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发布会刚结束就开始选婚纱了…… 小老太太已经下了令,却盏没有反驳的理,答应说好,现在就过去。 顿了顿,叶女士补充:“叫上弦深,你们一起过来。” 第31章 nacht 掌心摁在她肋骨的位置。…… 挂断电话, 却盏无意识地用指尖点了点细簪尖端。 ……只是试个婚纱,怎么还要谢弦深过去。 然而外婆的话,她不能不听。 “外婆说什么了?”在却盏接电话的时候,谢弦深看到了手机的备注显示, 问她。 却盏脑回路一转, 避开了正面回复:“发布会 结束你还要上班吧?赶快去, 别耽误时间。外婆没什么大事,我自己去看她就行。” 两个月的相处,饶是再不了解一个人,同住一幢屋檐下,谢弦深不可能不知道却盏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平时怼他刺得不行, 她越是这么说,就越要藏些什么。 “外婆, 您刚打电话……” 却盏说完正要走, 哪知谢弦深先发制人已经给外婆打电话了。 她伸手要抢他的手机, 奈何他故意的目的性张露,稍侧开身, 她的完美突袭扑了空。 谢弦深没给外婆打电话, 持有手机的那只手提到半空中扬了扬, 指腹轻点屏幕,界面还停在锁屏上。 却盏上当了,当即一账一算,“你耍我?” “你不说什么事情,这个电话会真的打出去。”她因动作弄乱的头发跑到了脸侧、肩侧,他看着,此刻的她的确很像一只炸毛的猫,“是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 选婚纱的事, 却盏想的是和外婆一起,她们祖孙说话聊天不用顾忌什么,身边跟了一个男人,还是谢弦深,要演戏。 “试婚纱。” 却盏没什么表情地说:“外婆说你跟着过来。” “如果你有其他的事情安排,没关系,我跟外婆说声……” “有时间。” “……” 却盏不再坚持了,谢弦深跟着去就去,大不了再演一场戏。 “就这么过去?”他突然问。 “?” 却盏转身,不明白谢弦深的话里意思。 只见男人走过来,步子站定在她面前,抬手,骨感分明的长指挑了缕她的长发。她又嗅到他身上浅冽的檀木味道,距离越近,那气息越浓,悄然无声般收紧她的呼吸。 听到他开口:“头发有点乱。就这么过去,外婆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前半句是阐述事实,后半句……在事实里糅杂了意味不明的假设。 而对却盏来说,他指在重提她“诬陷”他凶她那次一样,和挑衅没什么区别。 “不用谢先生提醒,我会跟外婆亲自告状。”他倒是给她提了一条可以告状的渠道。 到婚纱店,却盏的头发和发布会那时候完全两个样子。 她在车内的后视镜看到自己头发炸毛的模样,本来还要告状,自己受不了整理好了。 坠着流苏的细簪回到原位。 “外婆。” 在贵宾区休息处远远瞧见外婆,却盏踩着碎步小跑到小老太太身边,“我来啦。路上有点堵车,等久了吗?” 叶女士摇头说不久,问弦深没跟你一起来吗,却盏看了看后边示意,人在那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小老太太偏向谢弦深。 婚纱店内的店员为几人分别倒了水,各式甜点蛋糕的下午茶,服务满级。 店员问:“这位小姐是新娘吗?” “对,我的外孙女。”随后,叶女士对却盏说:“盏盏,你先看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婚纱,等你挑好,再看看我帮你挑的那件。” 第58章 婚纱类型太多,直身、齐地、珠绣、抹胸、鱼尾……各式类型的每种款式都让却盏看得眼花缭乱。 脑子又发晕了,像回到学生时代读满试卷天花乱坠的题。 本质而言,她没有对婚纱这个词在心里拟定具体释义,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踏入爱情,所以,这场婚礼,她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唯一的要求也只是,足够盛大。 豪门出身,即使是联姻,必然也要三书六聘、明媒正娶,这才对得上她却家独女的身份。 “这边的几款类型,帮我介绍一下吧。”却盏道。 她点的那几款类型都是婚纱中的极奢高定品牌,每一件价位不低九位数,店员闻声尽职尽责来为却盏介绍各款婚纱的设计、面料的独具匠心,以及设计师最初设计各款婚纱的初衷和寓意。 那边,却盏在选。 这边,叶女士走来和谢弦深说话,静慈的眼神看向正在选婚纱的却盏,慢言道:“弦深,我这个外孙是有些小性子,但她呀,有可爱的时候,也有……脆弱的时候。” “前几天,盏盏一大早上到家里找到我,跑过来抱着我就哭,声俱泪下的,眼睛都哭出大片的红。当时,我还以为你欺负她了,后来才知道事情经过。” 叶簪琳回想前几天,她刚要浇花儿,却盏一进门就紧紧抱住了她,眼睛里的泪花不停打着转,像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事。 她虽然笑着念她撒娇又黏人,可心里比谁都难受。 “她表面看似很坚强,其实有点爱哭。” 是挺爱哭的。 这两个月,他看她哭过好多次了。 最初认识却盏,他以为她百毒不侵、铿锵顽韧,热烈鲜活的生命力铮铮昂扬绽放,是亘古荒芜中挺脊生长的花。 但,花也会落泪。 他见过她的脆弱,纤薄的身骨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哭腔隐忍,颤抖着。 见过她的可爱,穿着他的西装外套站在镜子前,模仿他的语气和口吻,叉着腰说要气死他,找他算账。 也见过她持.枪,不该饶的理,睚眦必报。 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抱着阿贝贝睡觉,而且,阿贝贝还那么丑,长长的一条毛绒绒,也不知道她怎么选中的它。 人长得那么漂亮,字却和她的阿贝贝一样丑。 一说这个,她就不高兴,炸毛的次数越来越多。 除此以外,他也见过她的细心,她帮他处理后背抓伤;她的善意,明明自己对橙子过敏,却第一次下厨…… 恍然,他已经见过她这么多面了。 “弦深。” 叶女士目光移向他,说要求也可以,说心愿也不为过,“不久之后便是你们的婚礼了,那天,别让盏盏哭,好吗?” 谢弦深沉思,眸光定在却盏身上。 她在和店员讲话。 店员说到关于婚纱的设计和初衷,象征的寓意是何,却盏认真地听,平和的神色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笑。 眼眸浅弯,大概,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外婆——” 在谢弦深回答问题的前一秒,却盏叫了外婆一声,挽着小老太太的胳膊说让她看看她选的婚纱,“拐”走人的时候,趁叶女士视线在前面,她轻轻折身看他。 这次没有愠怒,没有挑衅威胁的晦狠,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眼。 仅一眼,收回眸子。 谢弦深跟步走过去。 “外婆。” 她声音压小了,挽紧了外婆的胳膊凑近问:“您刚刚和他说什么悄悄话儿呢?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也想知道。” 叶女士了解自己外孙女的性格,故意卖了个关子逗她,“你都说是悄悄话儿了,那就不能跟你说了。” “外孙女也不能说吗?”她不死心。 叶女士笑笑默声。 “亲外孙也不能说?” 外婆还是不说话,却盏又在心里记了谢弦深一道仇,外婆果然偏袒他。 没联姻之前,她可是外婆的心肝宝儿啊,要月亮不给星星的,被一家人宠得无边无度,现在这位置都快被别人霸占了。 却盏选婚纱实在没什么经验,这不像是选她喜欢的衣服类型,看到喜欢的、色调入眼的而当即敲定了,和店员谈话也当是装装样子,让外婆看她在选婚纱的态度上其实很“认真”。 婚纱综合选了两款,一款是抹胸人鱼,一款是浅v高腰线。 两款婚纱,却盏其实更偏向后者,叶簪琳点头,也说是,她一眼挑中的便是那款高腰线婚纱。 julia kontogruni品牌的主打王牌系列。 当洁白绒帘缓缓向外打开的一瞬,那个瞬间,却盏身穿皎白拖尾的婚纱站定在三方环面镜中央,浅v线条将她的腰腹掐得紧致,全面点缀颗颗重工水晶钉珠与云纹般的银线,错落围绕在蓬满的裙身。 像在身上披了满层银河。 店员见过很多新娘穿上婚纱的时刻,尽管如此,却依旧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 “真的好漂亮……”店员小声感慨,旁边的同事情绪有些激动推搡着她,她惊到说不出话来,一动不动。 “盏盏太漂亮了。” 叶簪琳眼含欣赏,心想,盏盏穿上婚纱的那天,一定比现在更漂亮。 “弦深,你觉得怎么样?” 从帘子打开到主人公现身,谢弦深的视线始终定在一 个方向,他似乎看了好久,倒映在眼眸里的她一直没变过。 “她很漂亮。” 良久,他才说出这句话,像是面临一项选择,左右都是相同答案。 “外婆,我感觉……”却盏反手弄了弄后面,脊背处的空留足以塞下一只手,“这边有点大,空出了好多。” 两位店员忙身帮忙整理,碍于人手不够,其中一位店员说:“先生,您能过来一下吗?” 却盏脉搏一重,“我自己来就行……” 谢弦深已经走过去,站在却盏左边,两位店员站在她右边,边帮她整理到合适的腰身尺寸,边问:“现在合适吗?” 却盏说还是有点大,店员笑了笑,继续整理尺寸,“是您太瘦了。尺寸可以让专业人员帮您修改。” “您的肩胛骨和腰线比例很好,穿上这款婚纱衬得您特别好看。” 谢弦深在左边根据店员的提示帮却盏整理,他的手掌覆盖在她肋骨,触感的直接接触好似让他顿了短瞬。 她很瘦,在医院抱她那次也很轻。 最后,婚纱敲定这款,后续尺寸会量身进行修改。 谢弦深刷卡买下这款婚纱,却盏看着他签字,心里升起一种离婚礼越来越近的感觉。 倒也说回来,她看上这款婚纱之后,好像,其他款式的婚纱都很难再入她的眼睛了。 “外婆,我送您回家吧,今天在外面逛了挺久,估计很累了。” 却盏搀着外婆的胳膊走出婚纱店,试完婚纱出来,天儿换成了蓝调时分。 婚纱店外的左右两侧栽种许多盛放斑斓的花儿,五月初的时间,花儿开得最艳。 其中也包括叶女士喜欢的西府海棠,小老太太注意到,宛然想起了什么,“天儿还早,我不回去。我想去那里看看。” “哪里?” 却盏后面才知道,外婆说的是剧院。 叶女士每年都要来剧院,也是小老人了,钟爱戏曲,但却盏并不知道,外婆来剧院的真实原因。 她只像以往平常一样,换上旦角的青衣戏服,佩戴点翠头面,出演京剧戏曲《锁麟囊》。 却盏是学过戏曲的,第一次出演《锁麟囊》,外婆在台下观看,夸她演得生动。 这部戏曲演了多遍,却盏早已熟稔于心。 她身着红衣静静站立着,踏步音轻,锦绣红唇,一颦一回眸,一声唱腔随袖腕摆动流连整场剧院里,绝代惊世的颜深凝他瞳底,般般入画。 阔宽的剧院,一人行步,一人坐中,一人站身。 台下,满场空席,只唯独叶女士坐于正中。 她看着台上翩翩轻步的却盏,眼神未变,倏尔有以往的回忆涌入脑海,对谢弦深说:“最初,听盏盏选择的联姻对象是谢家长子,一眼看到你,我便觉得有几分她的影子。” 谢弦深站在叶女士身侧后方,闻声,似若思考。 叶女士口中说的‘她’,是他的外婆,言映。 叶簪琳和言映家世皆出自书香门第,在她们还年轻的时候,是如影随形的好友,友谊深长、密不可分。 可再亲近的朋友也会意见不合而产生矛盾,一件事的头尾,各自坚定各自的立场,说什么也不肯向对方低头,日复一日,联系因此断开,那道隔阂就这么横亘在两人之间。 第59章 与《锁麟囊》的故事半分相似,两人在同一天出嫁,她入了京城白家,她入了京城许家。 再后来,言映因病去世,两人之间的那道隔阂再也无法当面解开。 叶女士喜欢西府海棠,言女士喜欢安多利恒,也称红掌花。 西府海棠与红掌花象征着——友谊常青。 小老太太早就知道谢弦深的身份,相貌、家世皆位京城名流顶首的谢家长子,声名赫迹,感情方面没有任何绯闻,加之是故友长孙,所以,在得知却盏选的联姻对象是他,她不持反对态度。 相反,她认为外孙女找到了好的归宿,她的心愿也就完成了。 戏曲结束,却盏换好原来的着装趴在叶女士腿边,“外婆,您今天怎么想起要听戏?” “想到以前美好的回忆了。”叶女士拉着她的手,嘱咐说:“盏盏,你和弦深一定要好好的。” 却盏说不出话,准确来说,她不知道怎么来接这句话。 也是现在,外婆告诉她自己为什么经常听她唱的《锁麟囊》,是因为,她的昔日故友就是谢弦深的外婆。 她心中的谜团像是一下子解开,缓了缓应下:“好,您放心。” 叶女士不太放心她这个外孙女,对谢弦深说:“弦深,盏盏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 “你颈侧怎么红了?”叶女士刚刚才看到谢弦深颈侧的那道红。 却盏心一提,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总不能说自己拿簪子划的他吧。 谢弦深不说话,可能也在想如何解释。 却盏慢慢移到他旁边,手臂悄然向后,在外婆看不到的视线里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眼神在警示:别乱说话。 意思是别把她供出来。 “猫抓伤的,没事。”谢弦深说。 却盏:“……” 叶簪琳嘱咐了句被猫划伤要记得打疫苗,其他的没再多说什么,临走念叨了句tag和nacht又不听话了。 离开剧院,却盏关了静音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时间到现在,她答应寻盎的彻夜疯狂计划鸽掉,泡汤。 寻盎的消息和电话一并轰炸过来,她开了静音,没收到。 盎盎:【宝贝,还过来嘛?】 盎盎:【就等着你了。】 盎盎:【孟撷孟烨都在,阿绛也来了。】 盎盎:【别跟我说你临时反悔,真这样明天可得找你算账。】 盎盎:【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盎盎:【你居然鸽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却盏将消息看了个大概,实在太多,再不回复寻盎又得闹人,她敲字:【今天有点事,陪外婆呢。没及时跟你说,不好意思宝宝。】 谢弦深就在她身侧,她发的消息,他一低眼就能看到。 她叫她宝、宝? 真亲昵的称呼。 freiheit:【我就不去了,这个局回头再组。】 他又看到寻盎发的,说孟撷和孟烨都在,她果然是去找孟家那两兄弟。 不过,看她说不去。 他轻弯唇。 盎盎:【下周日,升级成泳装派对!原班人马!】 盎盎:【你不能再不来了。】 freiheit:【好呐(〃'▽'〃)】 他唇角的浅淡笑意不剩一分。 对上谢弦深的视线时,却盏默然打了个颤,他又发什么病,鬼似的盯着自己。 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拆吞入腹。 - 送却盏和叶女士离开,谢弦深让助理开车过来,他坐了另一辆车走。 本想回公司处理工作,路过半程,途径那家婚纱店。 却盏挑的那件婚纱摆放在店里最明眼的展示橱窗。 四面玻璃墙全方位围绕,纯白婚纱立于正中央,裙身汲光盛闪。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她穿上它的样子。 她穿在身上,很好看。 橱窗前,谢弦深站在原地看着这款婚纱。 婚纱被垫台托得很高,齐地的裙身刚好没过他手腕,像踩在他的掌心眺望世界,也像,公主丢失的水晶鞋被寻回,他为她穿上,失而复得。 生平第一次仰视,他看她看得入神。 第32章 nacht “亲一下不行?” “今天商务部新来个人, 你们知道是谁吗?”一男员工趴在两个女同事的工位中间,散播八卦源头,“猜猜。” 直发女同事也听到一点人事部传来的风声,“我也听说了。好像那人是个小姑 娘, 还没毕业呢, 连两年工作经验都没有就直接进了rokori, 背后肯定有人。” 卷发女同事被两人吊起了胃口,性子急了,“直接说啊。” “昨天刚看见个人影儿,今儿就入职……” “嗒嗒嗒……” 却盏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走出高层管理私人电梯,正在低头浅絮的三四个职员一见到人反应很快, 纷纷闭上嘴装无事发生,继续手头上的自身工作。 “进来吧。” 等安静了, 却盏偏身对后面的人说:“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听到却盏的声音, 在场外等待的女生才慢慢走到工作区。 女生一看便是大学生, 高马尾,圆形镜框, 简洁的卫衣搭配牛仔裤,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模样青春也青涩。 “大家好,我叫从声。” 什么学校,学的什么专业,从声简单表明自己的学历身份,介绍完之后微微鞠躬:“今后,希望可以向各位前辈学习工作经验,多多指教。” 是的。 从声是从绛同父异母的妹妹,前段时间, 从绛拜托却盏帮继妹找工作的事情,却盏看了从声的学历和在校成绩绩点,高校一流,专业也不错,在校的经验写在简历上满满多列。 看专业对得上,又恰逢公司人事部招揽新人才,却盏让从声进了rokori。 从绛的原生家庭是不太好,和从声的关系好像也一般。 但却盏什么路讲什么理,她并非是无缘无故随便给员工穿小鞋的领导,一部分出于友情情谊帮从绛这个忙,一部分是从声的各个方面基本都对标rokori新人招聘,锻炼锻炼,也许是个可以提拔的人才。 “却盏姐,我刚来公司第一天,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的吗?”从声把挎在身上的包放在工位上,好像很快适应了新环境。 其余员工窸窣震惊—— “这姑娘就是不简单,都叫却总叫姐!” “她不会刚入职就是正式员工吧?救命,那我一个月的实习期算什么……” “我不是很喜欢她,虽然她看着天真无害的样子。” 那个不合时宜的称呼荡在场内,却盏很轻地蹙了下眉,“你叫我什么?” 学生初入职场,不懂潜在内里规则,想表现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那声称呼,是故意这么叫侧面告诉同事她和却盏的关系,还是真的无意。 “不好意思,却总。”从声意识到说错话,赶紧低头。 “你还在实习阶段,具体的工作交给greer安排,她来带你。” “好的却总。” greer整理了一些基础文件数据递给从声,念在她第一天初来乍到,文件的数据核对放宽在今晚下班之前要完成,每一项的工作完成进度会记录在实习考核中,看完成度是否予准提前结束实习。 简单给从声安排了几项工作,greer敲了敲却盏办公室的门,听到“进”,女人开门进去汇报其他工作。 “却总。” 前段时间,encre系列首批新品的代言人宣发拍摄顺利完成,greer详述:“代言人的拍摄工作已经收尾,市场部针对其制定的策划方案正在推进中。我们这边,根据encre系列新品的定位,这是员工们分析比对的市场数据结果,打算合作的国内杂志公司有这几家。” 却盏翻看文件,杂志公司莱维也在其中。 巧了,莱维的太子爷陆砚行,她认识啊。 接下来encre系列的杂志拍摄工作应该会比代言人拍摄轻松许多,最主要的,当属要找莱维的太子爷谈谈合作的事。 出了商务部的平层,在踏进私人电梯前,却盏转身看了看工作区。 从声在电脑前埋头整理核对各项数据,有点手忙脚乱,但看在工作态度挺认真,她点开手机跟从绛发了个消息。 freiheit:【第一天,小姑娘表现不错。】 那边正在输入,也回:【真的太谢谢你了盏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抱住.jpg】 阿绛:【你放心,我没有跟家人提我们的关系,只说公司招聘让从声去试试。】 从绛说没提…… 第60章 却盏想不明白,既然从绛没有提她们之间的朋友关系,按理来说,以从声的视角来看,她是她的领导,但哪有刚见面和领导以‘姐’相称的。 小姑娘人心难以捉摸。 没当什么大事,却盏继续在屏幕上敲动键盘:【派对快到时间了,你和盎盎到地方了没?】 阿绛:【快啦快啦。】 阿绛:【盎盎是派对的主理人,说不定第一个到。】 freiheit:【她最着急了。】 却盏打完字笑了笑,工作这边没什么问题,她按下私人电梯下乘。 但是,在她看不到的背后,从声转过肩回望却盏离开的方向,眼眸似有所思,是冰冷的。 退化了初见却盏时所有的热情。 至于她为什么一见面叫却盏“姐”,是因为,昨天在面试过后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了继姐从绛和却盏一同行路,两人手挽着手,举止亲昵。 从家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中最普通不起眼的其中之一,无权,无势,无财,无名,能攀上却盏这么一尊高贵神佛菩萨,她的好姐姐啊,太不懂得利用了。 进了rokori这样的知名企业,想让她再走? 不可能。 - 泳池派对的举办地点在希尔宿都酒店,裴家产业下全球连锁酒店之一。 寻盎是这场派对的主理人,主要为却盏办的,知道她婚礼将近,是“欢送”单身,也是“留住”单身。 上次在清霭本想玩个痛快,可惜主角儿不在场,这次,她借裴墨的关系找了个更大的场子,完全能嗨翻天。 却盏是和从绛一起到酒店门口的,前者开的车,后者打车过来,巧在同一时间段。 进了酒店,两人根据寻盎发来的房间号找人,刚到门口,她们一前一后被门吞到了里面。 “来吧。” 寻盎一手一件比基尼,眼神示意床上摆着的都是,随便挑,“盏盏,阿绛,看中哪一个随便挑,这些都是我上周刚下的单,款式也很多呢。” 却盏看着满床的各式泳衣又震惊又想笑,随便从床上拎起了一件比基尼,蕾丝边,丁达尔蓝色调,布料少得可怜,差不多两个巴掌大。 她浅浅折眉:“这有点太露了吧……” 寻盎:“宝贝!这很衬身材的。都二十一世纪了你的思想就不能放开点吗,你身材这么好当然要大大方方的,我推荐你穿这个。” 从绛也被寻盎拉着选泳衣,她不像寻盎那么热情开放,选了比较保守的一款。 耐不住寻盎怂恿,却盏选了一件薄荷色调的泳衣,上衣的两根细带一根挂颈,一根绕背,要手动打结绑好,胸前的u型金属装饰位在正央,巧妙以作衣服的连接点,微微收拢,衬得胸型更加盈腴,配套的则是一件底裤和抽绳叠穿半裙,完美展现身段曲线。 上了却盏的身,寻盎啧啧感叹,色令智昏,扬手作势掐了一下她的腰。 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般。 几人一路走到户外泳池,天色降下来,蓝调时分掺杂着微弱鎏光,池内水色明蓝,凉风惬心。 各式各样的酒水罗列满架子,斑斓攫彩。 却盏环视一周,寻盎布置有心,鲜花、气球、彩带等派对装饰绕满了泳池,气氛渲染到位了。 “这儿。”裴墨向寻盎招手。 却盏也顺着方向看过去,在裴墨旁边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背靠着海鲸游泳圈的是陆砚行,倒是陆砚行前面…… 她走近了些再去看,男人侧颜冷隽,眸半低,池边盏盏暖光映下来将他的五官更显明楚,她也看清了生在他左眼眉梢下面的小痣。 这颗小痣,却盏再熟悉不过,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这颗痣吸引。 谢、谢弦深……? 不足为奇。 他和陆砚行都是裴墨的朋友,在别人的场子,说遇不到的概率性.事情怎么可能。 “哥,我还是头一次见你……” 若隐若现的声音递到却盏耳里,再次定睛,她识清了说话的女生,是谢聆。 “盏盏。” 孟撷也看到了却盏。 寻盎说的原班人马还是原班人马,孟撷,孟烨,再加上寻盎和从绛,本来在清霭要组的局,现在人齐了。 裴墨叫寻盎,她先去了那边。 却盏知道从绛怕水,在休息区给她捞了个游泳圈让她带上,坐在泳池边缘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她双腿一弯,入了池。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却盏看那两兄弟在水中并排站着,感觉现在的自己像羊入虎口,“不会是因为上周我鸽了场,怨气对我这么大?” 孟撷还没说话,孟烨抢先一步夺走发言权,说不是。 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她没来清霭的那天,她去做了什么。 却盏:“那天发布会,结束之后去了婚纱店试婚纱。之后陪外婆去了一趟剧院,事情忙完已经是晚上,看到盎盎发的消息才想起来。” 孟烨凝神,她去试婚纱了…… “却总啊!” 陆砚行扯的这一嗓子正好打断孟烨要说的话,眼见男人拖着游泳圈过来,一副恣肆散漫公子哥的做派,感慨真巧,又撞一起了,就像那次在清霭组局合桌,两场轰趴融一起,气氛多热闹。 却盏抱臂,没拒绝。 到底是别人的地儿,再之,她和陆砚行还有场合作没谈呢。 “人差不多,玩儿点游戏?”陆砚行拉来的游泳圈上面躺着个圆滚滚的东西,他拿下来,单手抛在空中落在另只手里,游刃有余,“水球玩儿过没?正好我们八个人,分成两组,三局两胜?” 八个人是因为没算从绛,她怕水,高中被同学用水泼身欺凌惯了,阴影挥不去,不敢在水里玩大幅度运动项目。 “陆总,如果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却盏目的性很强,直接将合作的事情搬到台面上,今儿能见着人,索性说了,陆砚行玩儿心重,三天两头地往外跑,等她再想找人估计连根头发都见不到影。 “深,你老婆谈条件呢,我要是赢了,你可别说我手下不留情。”陆砚行笑。 谢弦深抬眼,谐谑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带着冷:“手下败将。” 陆砚行:嘿,他也不是菜比好吧。 八个人,分成两组。 却盏、谢弦深、孟烨、谢聆一组。 寻盎、裴墨、孟撷、陆砚行一组。 两组分别在一南一北场地。 南面场地,谢弦深看却盏移动着步子守在左边区域,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和孟烨越来越近,哂一声,也不避着什么,走到却盏身后没多远隔开两人距离。 “你干嘛。”却盏转身发现身后站着的谢弦深,拧眉,“去那边,没人守了。” 明显赶人。 他语调沉慢:“陆砚行玩儿水球有一手,你能接住吗?” “你看不起谁?我应该担心,和你一组会拉低胜负率。”却盏团上一股心气儿,盱眙怼他,而后倾了身跟他身后的人说话,“孟烨……” 这个名字一叫出口,谢弦深从水下攥紧她的手腕,手劲儿加力,臂膀上的线条愈发紧致。 她惊然,错愕,微变的神情在他眼底走了一遍,他觉得有趣,“你再叫他一声?” 却盏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爱叫谁叫谁,这你也要管是吧?” 甩手欲挣箍在腕间的那道力,却因她的反抗而被收得更紧,她逃不了,另一只手卡在他腕间推搡,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反抗动不了他。 借两人相触的点,谢弦深拽了她手臂一把。 他睇视她:“我不想听。” 不想听她口中说别的男人的名字。 却盏才不管他想不想听,怔忡间,陆砚行抛着球高声喊:“我说你们这对儿,打情骂俏能不能顾忌一下我们的感受,球还玩儿不玩儿了?” 寻盎浅笑:“你有这经验,有时间跟盏盏她老公传授一下。” “盎盎!” “开玩笑啦,宝贝不生气,啊。” 却盏叫的那一声,寻盎立马“认错”哄人。 比赛开始。 北面场地,陆砚行首发一球,他经验足,带动的冲力猛,惯性落向谢聆所在的方位。 小姑娘玩儿的都是一些陆地运动,水上运动根本不擅长,正想抬手回击那颗水球,但缺乏技巧,手扬方位偏斜,快落入水面前一秒,却盏挡在她身前双手并用推走了球。 “我说陆总,一上场十分力你用八分,对一小姑娘,不懂怜香惜玉吗?” 第61章 说完,却盏看了一眼谢弦深。 这话的弦外之音,不止是他。 球险些砸在谢聆身上,她抬目,看着挡在身前的却盏,心里别不是一番滋味。 她为什么护着她,明明,她对她的态度并不好。 陆砚行笑说失误,游戏继续。 比赛到半程,南面场地这边,却盏和谢弦深是主力。 虽然她不想承认这点。 球再次抛过来,却盏和孟烨的路线相同,都想接住球,却不想动作对冲,她没控制好步子在池底一滑,身子趔趄着仰躺。 “没事吧?”孟烨放弃了接球,在她身后接住她。 “扑通”一声,球落水,第一场,陆砚行那队获胜。 水中阻力不小,却盏倒身时,平晃的水面掀澜波动,推着她整个人落入他怀里。 她的脊背与男人的胸膛相抵,紧贴合缝,身形相差的两人在他人看来,他像是抱着她。 “没事。” 滑那一下把她的心提到喉咙,却盏缓神起身,背后泳衣系着的结轻轻擦过他肋骨。 有点痒,很近距离的一次触碰。 孟烨想扶着却盏让她站起来,哪知谢弦深来到了他们这边,冷着脸把却盏从孟烨手里抢回,“当着我的面儿和她拉扯,不懂避嫌?” “谢先生这么紧张干什么?” 却盏原本在他手里,现在那温度空了,他还能感受到,“我不扶她,盏盏姐溺水了怎么办。” 却盏也斥谢弦深有病,“孟烨扶了我一下而已,别摆着个脸色行吗。” “深深深,快点儿,下一局开始了。” 眼见那对小夫妻情绪波动剑拔弩张,陆砚行及时当和事佬,这才稳住了场面。 等到后面那两局,却盏发现身边总有谢弦深的身影,就连谢聆也围过来绕在周圈。 “……” 把她当什么,国宝保护动物? 三局下来,游戏结束。 玩儿水球有一手的陆砚行被谢弦深虐了个体无完肤。 他这哥们儿生气了,再看不出来也不至于傻到家,裴墨他们两个人眼神递信息,秒懂。 陆少爷被虐得呲牙咧嘴,比赛输了,却盏提的条件派上了用场,“陆总,愿赌服输。派对结束之后……” “打住祖宗。你想干什么?我后边儿的时间安排很紧,日理万机,想让我帮忙你还不如找你老公。” “……” 却盏假笑,早就预料到:“就是知道你日理万机,所以才在玩游戏的时候跟你提条件啊。” “今天晚上空两个小时,我们谈谈rokori和莱维合作的事。” 陆砚行玩儿心重,一提工作就心累,可偏偏他是莱维的掌权人,一些项目合作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侧身对上却盏身后谢弦深的视线,男人冷眉冷眼,没什么表情,目光平睨,一个字也没说,却处处暗隐威胁。 陆少爷怕了,连忙点头说行。 却盏开心了。 游戏结束之后从池上花红酒绿的酒瓶子里拽了两瓶酒喝,一瓶给自己,一瓶给寻盎。 寻盎跟她干了个杯,“宝贝,你打球的时候太帅了。我真后悔自己不是个男人,是男人的话必须非你不娶。” 这话是拱火儿,却盏坦然笑了笑:“谁说女人不能娶,你现在跟我求婚也不迟。” 听这话,裴墨第一个不同意,“深,你老婆抢婚啊。” 陆砚行笑得前仰后合,谢弦深淡然喝了一杯酒,酒色和却盏拿的那瓶一样。 却盏注意到的不是他,是他身侧的谢聆,她走过去给 谢聆递了一瓶,谢聆抬头看她,没接那瓶酒,而是问出了她辗转思考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好?” “你指的什么?” “第一局刚开始,替我挡球。”谢聆疑惑:“因为大嫂的身份?” “这和身份有什么关系。我离你最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吧。” 谢聆被这句话哽了一下,她好像对却盏一开始的印象悄然无息中发生了改观。 一开始误以为她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到后来迪士尼,到家宴,再到现在,她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很坦荡,不会因为以往的蒜皮小事对她产生偏见。 这就是,大哥选她的理由吗? 如果是,她好像……也被她的独特所吸引。 迪士尼那次,寻盎记着谢聆对却盏的不领情,声线冷道:“妹妹,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了?” 谢聆性格执拗,像根硬刺。 一听到这话思考时间都无,站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却盏目视谢聆离开的方向,她走过的路好像掉了什么,到地方看,才发现是谢聆的冷银色手链,看样子不菲。 好人做到底,追上去走进酒店,左寻右找都没捉到人影。 小姑娘看着不高,走路挺快的。 正想原路返回,却盏刚一抬脚,后背系着的带结突然卸劲散开了。 “!” 不仅是后背那条,挂颈的那条也一下挣开。 却盏迅速捂住前胸以免衣服掉落,周遭空旷没人,得找个地方处理一下。 在她略显窘迫和着急的情绪下,手腕倏地被一道冷温盖了个完全,还没反应回神,身侧,谢弦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宽掌带着她进了某个更衣间里。 却盏左右看了看,是一间更衣间,好像还是男士更衣间。 “衣服。”谢弦深提醒她。 “……”却盏让他转过身,“你就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弄。” “在床上,我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谢弦深帮她回忆,话音浅淡:“你还害羞这个?” “你再说!” 却盏没好气,见谢弦深转过了身,她开始自顾自地弄泳衣的细带。 只是两个结都开了,她一只手护着前面,剩下另一只手没法给细带打结,最关键的是,她尝试两次之后无果,胳膊反扬在后背还抽筋了。 “……嘶。”她疼得直皱眉,怪玩儿水球用的力过猛。 谢弦深并不是完全听却盏的话,听到她疼声,见她抽筋没办法把衣服弄好,他单手摁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身。 “喂……” “别动,再扑腾小心拉伤。” 像是不可违抗的命令,却盏也老实了,因为抽筋真的很疼,身体不听使唤被拆掉零件似的。 两根细带,谢弦深先系的颈间那条,细纤的带子缠在男人直长的手指,在骨节上绕了半圈,似挨非挨地擦过他的指尖。 动作时,他指尖的温度又隐隐拂过她后颈,一触即离。 却盏有点别扭,他在绕后背那根细带的时候,触碰到她脊骨,指尖的温度好像没那么冷了,极轻的一下,却仿佛凿到了她的敏感点。 忍不住向前迈了一小步,颈肩也微微瑟缩。 谢弦深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眸低视。 她身上附着水,点滴挂在肩、颈,因她的动作,水滴自腰脊曲线径自下淌,滑过一片雪白肌肤,最后没入了薄荷绿里。 等结打好,他再次箍住她的肩膀让她回身,两人视线相对。 “他碰你哪儿了?” 却盏顿了片刻才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已经解释过的,她不想重复第二遍。 侧身撇开他就要走,紧接着“咚”的一声,沉闷,兀重,颈前蓦然横过来他的手臂,就像在她颈子上架了一把刀。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却盏身后与柜门贴紧,退无可退,“孟烨就是扶一下,有接触很正常。” 看谢弦深依旧不放她走,她表面妥协:“你想听什么答案。” 他想听什么,她说就是了,懒得再掰扯。 “我现在不想听。” 又听到那个他不想听到的名字,谢弦深耐性耗尽,目光沉冷地盯着她:“更想做。” 却盏身子一僵,做,做什么? “你疯……唔……!” 话没说完,仅仅半秒,却盏便被谢弦深单手卡住下颌惯性般向后仰颈,身前人压过来,一记带有极为侵略感的吻覆在她双唇。 脑中的弦“啪”地一下断了,她瞳孔扩了距点,瞠着目,下意识抬手反抗。 不料那只抽筋卸力的手麻劲没退净,只能一只手抵着他锁骨抓住上衣,费力直臂拉开距离。 可她敌不过成年男人的力量,她的挣扎在他面前完全达不到合格标准,反而,她越挣扎,横在她腰后的那只手臂越用力,他指腹按在她脊背的敏感点,不轻不重地摁,推着她把自己的腰往他怀里送。 第62章 “……嗬嗯。” 男人虎口掐在却盏两边腮颊,迫使她张开嘴,吻不带停。 从泳池里出来,他半湿着发,发间摇摇欲坠的水滴借两人姿势角度砸在她侧脸,水花小范围地迸,丝缕掉在她睫毛上。 也是这瞬间,他加深了这个吻,舌身趁机探进她口腔,吻的同时吮住她舌尖,迷乱地汲取交缠。 剧烈的挣扎让却盏心震得厉害,欲要逃脱困境,她推着他的手,一咬齿才退了身。 两人分退,唇间扯了道微乎其微的银线,距离够远了,线断开。 “谢弦深!” 她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吻她,因为孟烨扶了她一下吗? 理由太荒谬了。 “你他妈犯病了是吧?” 他确实是犯病,本想在婚礼那天接的吻,提前到今天,感觉还不错。 她的唇很软。 “做都做过了,亲一下不行?” 谢弦深倾身靠近她,指腹浅浅摩挲着她唇边的红,他碰到她,她就偏头避开,不想看他一眼,更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但他强势的态度又表露出来,箍着她的下巴逼她面向自己,趁其不备再度覆下一吻,“怎么又哭了。” 眼尾还挂着泪,我见犹怜的。 “咔嗒”一下,更衣间的门被推开。 孟烨站在门边,一抬眼便看到两人接吻的情景,像是失足闯入了最不该踏的禁地。 第33章 nacht 盏盏亲回来啊。 他趁她偏头的空隙又亲了她一下, 她都快要气疯了。 真想手起刀落要了他的命。 胳膊的麻劲儿终于消退,却盏一扬手推开了谢弦深,彼时她还没看到孟烨进了更衣间,听他说的那句‘怎么又哭了’, 她嗤了声, 脸上的水都不带抹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那不是却盏的泪,是谢弦深发间滴下来的水,砸在她脸上,又染在她睫毛上,一小片湿意。 造成她泣怜的假象。 “如果你今天这么做是因为我们之前说的, 还是那个烂问题的话,”条条框框的协议条例, 却盏被束缚最多次的就是感情那条, “我已经懒得解释了。你有眼睛, 能看到,孟烨扶我的那一下能代表什么?” “这里不是演唱会那样的公众场合, 没有网络, 没有媒体, 更没有出现什么负面舆论对谢却两家的利益造成任何损伤!” 情绪掺了火气,燃烧更盛,却盏缓了缓胸腔才冷静下来,“你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亲她,而且以那样强势的态度。 却盏生气的情绪在谢弦深的意料之内,除此,他以为她会再给他一巴掌。 他还是把她想得太恣肆了。 门锁转动的那一声,谢弦深听得真切, 也早已知道,孟烨就站在门边静静看却盏对他发脾气的样子。 “凭什么?” 他笑得浅淡,走近却盏时再次抬手抵住她的下巴,这次不是掐,是让她转过头看,她在他手里,就像一只任人摆控的提线木偶。 “是为了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啊。” 孟烨?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盏盏姐。”孟烨三两步走到却盏身边把人护在身后,他看清了谢弦深亲她,却碍于却盏在场不能撕下阴暗的伪装,“他是不是伤害你了?别害怕,我在。”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光明磊落。” 谢弦深扫了他一眼,越手从他身后抢回却盏,“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却盏身边,就是因为看到在她进了酒店之后,孟烨沿着她的方向去寻人,当着他的面儿撬墙角,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 “谢太太不是不信我吗?” 却盏抬目看他,对上谢弦深黑沉的眸子,底端有冷淡,也有惊不起波澜的晦涩,他视线微扬,“自己去问他。问他看我在亲你的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孟烨表象平然,实则已经被这句话击溃了阵脚。 现在告诉却盏他喜欢她,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的对手不止有谢弦深,还有他的哥哥孟撷,倘若真把话掰开了讲,以后,他连近她身的权利恐怕都没有。 她不对感情抱有幻想,对感情最嗤哂,性子又烈,反骨,爱自由,一颗入不进其他情愫的心需要一点一点融化,那他做的,是要潜在她身边,慢慢引导她来爱上自己。 “不好意思。”孟烨装无辜,“我听不懂谢先生在说什么。” “我听你们在说,在泳池那边我扶盏盏姐的那件事。谢先生看到了,心里应该不太好受,只是当时那个情况太突然,我也并非有意,更何况——” 断句,视线投向却盏,“盏盏姐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啊。” 却盏站在原地,心里还在想刚才谢弦深发疯亲她的事情。 意识杂乱一团。 “却盏,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谢弦深不紧不慢打开放置衣服的柜门,取出一件浅灰色的外套披在却盏身上,她还要反抗,他便收紧外套两边裹住她,“等到你真正看清了他对你的用意,我看你那时的态度,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硬。” “不用你教我做事。”却盏想把他的外套.弄下来,他的手却按在她肩膀纹丝不动。 他不想让别人多看到她什么。 况且是,眼前的这个别人。 却盏不跟谢弦深废话,甩开了人离开更衣室,余下他们。 届时没有别人,孟烨的伪装也仅限却盏一人,装好人可真累啊。 他看着谢弦深,话虽不明面,但对峙明面:“谢先生别太敏感了,朋友之间相互扶一下能有什么事?再之,你和盏盏只是协议婚姻,名存实亡罢了,用不了考验我特地触碰她的底线。还是说,谢先生动了真心,后悔了?” “盏盏也是你叫的?” “我很喜欢她的名字,比起这个,我更喜欢叫她姐姐。”孟烨笑了,“在床上叫的话,会更好。” 他不止一次叫她‘盏盏’,她的名字真好听,他做梦的时候幻想的做.爱对象都是她。 虽说是梦,但他终有一天要把梦变成现实。 孟烨的挑衅明显故意为之,谢弦深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霎时扬手扯住对方衣领拎着人砸向衣柜,孟烨背贴坚硬柜门仰头,侃谑道:“怎么,谢先生听不得这话?” “你倒有点能耐,演唱会的事,从当天事发到澄清之前,网络上没有你一点踪迹。” 谢弦深收力,视线睥睨之下更显阴沉,“很能藏啊。” “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呼吸受阻,孟烨偏头咳了一声,抬目,“演唱会那时候我们离得那么近,她身上的花香很好闻,眼睛也很漂亮,只可惜她结婚了。” “可这并不妨碍我追她,对她好,让她明白,谁才是真正爱她的人!” 放在网络上的单方面谣言叫爱? “孟先生抢人的方法未免太拙劣。” 谢弦深嗤之以鼻,警告孟烨,语声甚如雪水般冰冷:“日后,你再像那次碰她半分,手,还是脚,我会选一个废了。” …… “盏盏,找到人了吗?”寻盎目投却盏原路返回至泳池,问道。 “没,小姑娘跑挺快。” “你也是,她哥不是在这儿吗,直接把东西给她哥不就好了,还用得着追一趟人?” 水球游戏玩儿完了,几人都上了池边。 谈起她哥,却盏心里就窝火,眼前的记忆一下子拉到更衣间他强吻她的时候。 什么也没想,捞过桌上的酒仰头闷了小半截。 孟撷坐在却盏对面,她生气的样子直入眸底,他好像能猜到什么。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男士外套,不用想什么,一定是谢弦深的。 却盏回头时,来的人只有谢弦深,她问孟烨怎么没跟来,谢弦深淡淡看了她一眼,说走了。 和声乐队临时有事情,孟烨只能赶时间抓紧离开。孟撷也被一通电话叫走,是和工作方面相关的事,需要领头羊坐镇。 男人临走之前与却盏四目相对,却盏侧头,看他似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她在等他要跟她说的话。 只是,谢弦深站在她身后,那双冷戾的眼睛不移不避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温度,甚至,透着骨子里的阴暗狠劲儿。 “盏盏,我先走了。” 电话又催着过来,孟撷没做停留,简单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却盏看不懂,但也没仔细想什么,说好的派对还没到结束,人就已经走了两个。 “这么舍不得?” 第63章 突然听到谢弦深的声音,却盏吓了一跳,她看他走过来,并不知道他就站在她身后,“谁让你站这儿的?!” 寻盎也一惊,内心默语盏盏炸毛的次数怎么越来越多了。 却盏的脾气,谢弦深习以为常,他掌心撑在却盏坐着的椅背,另只手越过她的身子、肩颈,最后定在她手中松持的浅红波尔图。 指节半圈半握,指尖似有若无碰到她手指,短暂的轻记摩挲。 “刚才在更衣间,你很留恋?” 寻盎一听,拉着从绛就要寻找八卦源,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更衣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的酒。”谢弦深不疾不徐补充。 此言一出,寻盎控制不住了,喝同一瓶酒,这他妈是间接接吻! 却盏不信,矮桌上放着的确实是两瓶已经打开的红色波尔图,定睛看过去才知道,她的那瓶放置的方位没动,也就是说,她手中拿着的确实……是谢弦深的酒。 是她一时着急拿错了,可谁知道他的酒色和自己的相同! “盏盏,你真的和他……唔唔!” 却盏迅速捂住寻盎的嘴以免她就地“造谣”,一口否决,“没有!没有没有!” 陆砚行被她可爱到,可算懂了谢弦深为什么和却盏在更衣间那么长时间,料谁谁也想不到,表面野欲的美人私下还有这么反差的一面。 亲了,那肯定得亲的时间长点儿啊。 陆少爷递过去一个欠儿了吧唧的wink,谢弦深当他抽风,没理。 “你们场上的如果胡说八道,我一个个会告到法院去。”却盏威胁。 陆砚行佯装害怕的模样,“哎呀却总,人家很怕怕的。” 却盏想起正事,rokori和莱维的合作还没谈,陆砚行既然在场,就跑不了。 他刚才嘲她一番,她得好好 收拾一下他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品行。 眼前的一幕仿佛回到清霭游戏局。 桌边周遭,几人围坐着,两叠扑克牌打散发在每个人手中。 游戏规定还和清霭那次一样,输了的喝酒,一杯也不准逃。 陆砚行久经游戏场、酒吧、厅会、赌场,他这样爱玩儿好色的什么场面没见过,眼下这一场游戏局,他看得出来却盏是要和他对抗。 “却大小姐,你真要跟我玩儿?” 陆砚行嘴角噙着笑,语气玩味,“正好,你赢了那场水球游戏跟我谈下了合作机会,我同意了,但我只是松了口。具体谈什么,还得看却总这场能不能胜我了。” 一局定输赢。 却盏根本没再怕的,她自由了那么多年,怎么能被这一两句唬人的话吓得说不出来话。 “好啊。不论你我谁输了,罚酒的筹码提升三倍,九杯酒,怎么样?” 陆砚行一开始停顿了下,看过谢弦深之后才答应。 毕竟眼下夫妻一条心,他虽然游戏玩得好,可耐不住对面坐在却盏身边的是她老公。 原本是众人的游戏,现在推到了却盏和陆砚行的对峙上。 两人首先分别得到了两张牌,看手中牌点数是否接近二十一点。 却盏拿到的是一张红桃a和一张梅花九,点数算作二十点,已经很接近二十一点,点数超过十七点,不能再要牌。不过就算这样,她赢的几率不小于百分之九十。 陆砚行手持那两张牌,在眼底过了一遍放下,重新贴向桌面。 “要牌吗?”却盏看陆砚行思考的神情,觉得自己已经稳胜了。 “要。” 又一张牌发放在他手里,陆砚行顿住,“却小姐不要?” 却盏笑笑,没说话。 事实而言,却盏还是太低估陆砚行的能力,她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反之,他要的那张牌让他一举首杀。 十点,六点,五点。 正好二十一点。 陆少扳回一城。 “我赢了!”牌桌上,陆砚行很少输,眼神示意却盏要喝下指定的罚酒,“请吧,却总。” 作罚的酒是九杯君度,却盏认赌服输,手心都圈住玻璃杯将酒及到唇边了,谢弦深横臂拦住她,“又忘了?” 却盏不懂,“什么啊?” 君度里产酒的原材料包括橙皮,却盏对橙子过敏,不能碰。 “你是真不把自己这条命当回事。” 抛一句狠话,却盏哪能忍,要发脾气的时候,只见谢弦深把那些她本该罚的酒都揽到了他那边,一杯接着一杯下腹,九杯酒,一杯不剩。 他这时为她挡酒的画面,和那次在清霭挑衅她喝酒的时候完全截然。 陆砚行看呆了,斜手鼓掌,“深,我还没做什么呢,这就护上了?” 却盏橙子过敏的事,陆少爷不知情,看夫妻之间恩爱情长,只一味地拍手叫好。 “她橙子过敏。” 最后一杯空了底,谢弦深把酒杯平于桌面,腕转,杯也倒,沿边自左至右横过一条直迹。 懂的人都知,这样的动作,或供神,或祭灵。 “出事了,你这条命也别想要。” 陆砚行笑,一个大院儿的发小,他对谢弦深再了解不过。 后者的弱点,他当然也心明,“深,你酒量可是我们三个里公认的最差。这九杯酒下去,恐怕添麻烦的,可就是谢太太了。” 却盏:“……” 谢弦深你逞什么能,给她找活干是吧。 …… 陆砚行一语成谶,九杯君度让一个身量八尺有余的男人成功醉了酒。 回西庭湾的路上,他们两人都坐在后座,却盏故意离谢弦深很远,她担心他醉酒了意识不清楚发疯,拿她当人形枕头。 还有今天晚上他亲她的事,现在没过去。 到地方,左谦率先下了车,却盏叫住他,想让他帮忙把谢弦深扶进去,她才不要一个人拖着他撞东墙拆西墙的。 左谦点头明白,却遭到谢弦深的拒绝,他说不用,自己能走路。 进了门,这句话全当化成灰洒海里了。 “这边……” 田姨早下了班,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人,却盏心斥他还不如不喝那酒,纯给她添麻烦,“你别以为你醉酒了,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我去看看revival睡了没,小家伙还醒着得让它咬你一口我才解气……” 她转身要走,还没向前半米就被谢弦深拦了腕。 他们在玄关,她背贴着墙,身子陷进他的暗影里,仰眸,话音颇冷:“你又干什么?” “你生气了?” “废话,你眼瞎看不出来?” “……” “我是在帮你。” 醉酒状态下的他,起码说话没那么阴阳怪气了,却盏听得还挺舒心,语气也变好了不少:“帮我什么?亲人你还有多少理,谢总。” 谢弦深低眼,长睫垂下去。 却盏看着深在他眼里的她,识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醉酒的人,说不了多少正经话。 “起开,你回你自己房间。”却盏要走。 却哪知他说,声音有些低:“有两个解决方法。” “一是你亲回来。” “二,你说消气的理由。” 第34章 nacht 抱着她要奖励。 却盏顿步。 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没能走成, 还在谢弦深双臂围起的桎梏圈里,许是他喝了酒,呼吸之际,绕在她鼻翼间的酒息叠重了些。 以前, 她不喜欢橙子, 因为对橙子过敏。 现在, 她嗅到那浅淡的橙子果香,觉得清新,冷然中融有微弱苦涩。 扬手覆在谢弦深额头上,却盏试了试温度,“喝点儿酒脑子也不至于烧坏。” “谢弦深。”她语气轻佻, 故意成分,“你是在讨好我吗?” “之前还没发现你醉酒的弱点, 以后天天喝酒多好, 这样, 就能和今天一样乖了。” 却盏特意复刻他的动作,就像在更衣间那时候。她虎口卡在他下颌, 如欣赏某个精致的玩件, 左右看了看。 他的长相是真符合她审美, 长睫、冷眸、薄唇,鼻梁也很挺,那颗眉尾之下的小痣,她观察过很多次。 也就是他这张脸,不然也不会在选联姻对象时选他。 酒意愈发得沉,谢弦深侧头,平日眼睛里潜藏的狠戾在这一刻完全褪掉了:“你还没选。” 话说得面无表情,倒不显凶。 那两个选择, 傻子才会选第一个。 却盏当然选第二个,“让我消气也可以。今天晚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谢弦深醉酒的名场面怎么可能不拍下来,以后,这就是她手里握着的把柄了,他如果再惹她生气,她就把这些拿出来给他看,好好地威胁他。 第64章 谢弦深还挺配合,几张照片和视频拍下来,却盏来回翻了翻,每个照片和视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得帅。 “……” 话说回来,她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命令他。 巴不得让他赶紧回自己房间别来麻烦她,可只有今天一晚上,明天这人醒来就不听她的了。 两人坐在岛台一侧面对面。 却盏舍不得浪费掉这个机会,想到encre系列新品发布时,陆砚行没有告诉她关于谢弦深的糗事。 “你跟我说,你小时候都做过什么糗事?” 她满心期待,听到的却是—— “没有。” “……”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这个道理用在谢弦深身上不顶用? 他的嘴怎么这么严。 问不出来什么话,却盏灵机一动,想到其他,“那你叫我一声姐姐,叫好听一点。” 手机录音功能打开,这声‘姐姐’就是谢弦深的把柄。 谢弦深抬眸看她,也不知道是没听到她说话,还是把这句话自动过滤了,只是看着她。 默然已而,尽管被酒淹了意识也不忘扯道理,“你比我小。” 却盏:“小怎么了,我就想听,快点叫。” 她不讲道理。 谢弦深说不,却盏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催他:“你不叫今天晚上别睡了。” 她不知道从哪儿翻来了他的房间钥匙,“钥匙在我手里。要么叫,要么睡沙发,选一个?” 却盏有点得意,眼前的男人比白天的谢弦深有趣太多了,除此之外,她还可以随便欺负他,命令他。 “老婆。” 很轻的两个字。 “不是这个……”却盏纠正他,“是姐姐!” 谢弦深微蹙眉,一理讲一理:“你不是我老婆吗?” “……” 名义上的老婆也是老婆,在结婚证上,受法律保护。 岛台处的光落下来,晦暗朦胧,空间区域性明亮。 两人相视,却盏腹嗤自己疯了,好像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一丝真诚,她的心霎时拧了一瞬。 什么醉酒听话都是假的。 她转身就走,留他一个人在这自生自灭才好。 就该让revival咬谢弦深一口让他清醒清醒,收了他的房间钥匙,别墅里的客房、沙发,甚至在外面打地铺她都不管,他愿意睡哪儿就睡哪儿。 却盏躺在自己房间床上,睡意摇晃,不怎么安稳,梦境没逻辑地偏拐到酒店泳池那时。 玩二十一点,她输给了陆砚行,罚的九杯君度,她大可以换成其他的酒来抵消。 为什么谢弦深帮她挡了。 是在更衣间里亲她想给她赔罪? “扑咚”一下,脚底踩了空,梦里的她深跌泳池呛了水,意识扯紧却盏的神经线带她重回现实。 床边传来细微窸窣的声响,隐隐约约的,可能是tag或者nacht半夜醒了来房间找她,两个小家伙经常这样,很黏人。 模糊睁开眼睛才发现—— 视线里的是一张五官深邃的脸,不是猫,是……谢弦深。 他什么时候爬到她床上的?! 却盏意识当即被泼了水,准确来说,她被吓了一下,拉紧被子直腰坐起身,捞过阿贝贝一挥砸在男人身上,“谢弦深!你起来!” 谢弦深其实没睡,刚侧躺在她身边,她就醒了。 她砸他的那一下没什么痛感,他无动于衷,缓缓睁开眼,眸光无澜地看着对他防御筑墙的却盏。 “你下去,谁允许你上我的床了?” 忽然想到他醉了酒,又没喝解酒药,估计现在当是发酒疯。 紧实有力的手臂一抬,他抓住她的手腕收了劲,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平衡又倒回床面。 “……唔。” 她被圈在他怀里,怎么挣脱都是无用功。 “睡觉。”他说。 她的脑袋埋在他锁骨窝,说话声调一字音节高,一字音节低,听不太清:“你他妈耍酒疯就赶紧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相比于她的翻涌心绪,他太平静了,没有丝毫起伏的情绪,刷新却盏对他的认知。 原来他醉酒之后是这样的。 “没有房间钥匙。”谢弦深松开了些揽住她颈的手,低头,鼻尖刚好碰到她额发,“不睡客房,不睡沙发。” 所以来找她了。 敢情他这么挑,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她后悔应该把他关到别墅外面。 却盏趁他松劲儿欲想借此退身,他突然来一句:“你很讨厌我?” 她息了动作,像被这句话问住了。 要说讨厌……算不上,她只是“记恨”他带给她一些小事,但小事终究是小事,总有让她平息情绪的时候,到不了讨厌,更到不了恨。 “我说得对吗?” “……”却盏想装睡,可睡也睡不安静,心躁,“……没有。” 一句模糊不清的答案,谢弦深听得真切,唇角微不可察轻提几分。 却盏垂着眼,没看到。 “但也说不上喜欢,比如现在,你上我的床,盖我的被子,什么都要被你抢走。” 她说不喜欢,他眼底温度骤降,冷眸,也冷着脸。 “你喜欢谁?” “谁也不喜欢……!” “有人喜欢你,不止一个。” 却盏知道他说的是孟撷和孟烨,可她也说过,她不信,“再啰嗦,信不信把你踹下去?” “你现在说的话没一句可信的。” “有。你问。” 却盏都要怀疑谢弦深到底醉没醉酒,但他身上的酒息依旧很重,她没管太多,思来想去,还真有一句想问的:“你是不是有病?” 半分的玩笑话,她挖了个坑。 即便这个坑过于明显,他未思其他,答一个字:“嗯。” 却盏弯眸笑了,听他亲口承认自己有病,窝在心里的火气刹那间消了许多。 “现在,到我。”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他要回问问题,而是,他如实回答了问题,要奖励。 却盏还没理清什么奖励,他的头低下来,很自觉地寻到某一处,滚烫的气息扑在她锁骨下方几寸,她被那烧热的温度灼得颤了颤,心被炙烤,想推开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的吻落在她右胸上的小痣,薄唇轻碾着,吮舐密微,鼻尖有一搭没一搭触到她皮肤,她感受到了痒意便往后退,他就掐着她的腰窝扣回自己怀里,纵然她怎么呜声细骂他,他充耳不闻。 空气里混入时轻时重的吻声和断语。 “不、不准亲……” 她的这颗痣,在泳池那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很会长位置。 “谢弦深……” 却盏反抗不动,甚至被他推倒身子贴回床面,他撑在她身前良久,直到那颗痣周遭的皮肤都渡上红。 她太容易骗了。 他的酒量是不好,但那点酒,不至于让他醉,反之,她借他醉酒的机会让他叫她姐姐,他更想听,她叫他哥哥。 她说不喜欢他。 没关系,可以教,他有的是耐心。 - 翌日一早,却盏醒来不见谢弦深的身影。 昨晚半夜跟他吵了一个点,最后实在太累,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就没再管。 下床后到洗漱间洗漱,对镜看,真丝睡衣下的那抹红渗入漾色,点在红痕下的小痣正穿中央,一呼一吸时提动起伏,缠满欲感。 轻轻一碰都觉得疼。 醉酒的男人发起疯来什么都咬吗。 却盏两手撑着盥洗台,如果谢弦深就在她旁边,她说什么也得把他打一顿。 家暴? 对,就是家暴! 碰巧她想打他,他就来了消息:【钥匙我拿走了。】 freiheit:【你死了都别跟我说。】 x:【谢太太这么大脾气?】 x:【不知道昨天是谁,抱我抱得紧,说什么都不放手。】 freiheit:【威胁拿刀.jpg】 抱人算是却盏的毛病了,她知道自己爱抱住阿贝贝睡觉,但早上醒来,看见阿贝贝又被踹下了床,睡梦中,她是抱着什么,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她只能抱着他。 换了身衣服去公司,手头上的encre系列杂志工作还在处理。 《charme romantique》(《神韵》)是rokori携手莱维为encre系列首批新品的服装、珠宝、香水、彩妆量身定制打造的线下期刊杂志,内容主讲详述各个产品的制作工艺与独感特色,为推广encre系列更能深入大众视野。 是新工作,新项目。 却盏让greer带从声和市场部的人组成临时小组跟进,一些基础的数据审核,从声完成得很快,对方的工作效率,她都看在眼里,此次杂志项目也算是对小姑娘的实习考验。 第65章 部分产品需人物穿戴完成拍摄,比代言人工作方便些,普通杂志期刊更多采用素人。 却盏在莱维转了转,监督工作。 负责编攥《charme romantique》的主编也在这一平层,是位男士,他刚才和她打过照面,叫苏览,却盏称他苏主编。 聊过相关工作之后,两人便没多少话,基本都是却盏问的问题。 自却盏来到这一平层中,苏览的视线便停在她身上,可能是她太过耀眼,跟她说话的时候,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是种冒昧。 他性子淡,不怎么与旁人多说话接触,但她来到他身边,好像在他刻板规矩的世界里划下一抹亮红。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工作量少,下班也就早些。 却盏拦住正要离开的男人,关于工作方面,她提出了一些不同的想法和看点。 苏览抬腕看了眼时间,“却小姐有时间吗?” 眼下时间刚走到下午,三 点两刻,却盏回:“我的时间很宽裕。如果苏主编的安排比较紧张,工作可以放在其他时间讨论。” “我不是这个意思,却小姐。”苏览解释:“我们双方都有时间。” 这个点,苏览除开工作时间外偶尔会去高尔夫球场打几场球,他表示,如果却盏不介意,他们可以一同前去球场。 却盏当然不介意这个,两人各自开车到了球场,她放眼远眺,工作的心情被眼前广袤碧绿的景色治愈大半。 苏览递给却盏一根长杆,“却小姐有兴趣参与吗?” “还是不了。”却盏婉拒,“我主要和苏主编谈一谈工作的事情,这已经是在您下班之外的时间。工作说完我便离开,不打扰苏主编的兴致。” “不是。” 他说的那两个字,却盏没读懂:“?” 苏览:“我是说,却小姐没有打扰我的兴致。” 却盏还以为苏览半路反悔拒绝谈工作,略有紧张的情绪提到了喉咙。 她也不多扯其他的,直接说工作的事。 “苏主编,我还是想在杂志封面首页保留产品,不出现人物。” “为什么?” 像和rokori位次毗邻的品牌发行新品杂志,刊物首页一般是以人物为中心,类似于代言,人物凸显产品,产品衬托人物,两者构造相结合,相辅相成。 先不说却盏提的这点,在选人拍摄这方面,苏览也摸不清路。 没有邀请自带流量的明星,而是素人,客观上便在推广手段上折了一大截流量。 “因为……” 口袋里的手机微震,却盏说了声抱歉,点开屏幕,显示谢弦深。 他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却盏忽视,没接电话。 挂断之后不过两秒,电话又打过来,却盏看苏览站在原地,手中挥着的杆停滞抵地,是在等她接下来说的话。 摁两下电源键,再次挂断。 “不好意思……” 第三次微震,这次不是电话,是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字:【接。】 却盏当没看见,抬头时,便看到球场不远处,谢弦深站在她正前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 他视线盯着她,即便距离有点远,她好像也能看到他唇角上扬了微厘。 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悄然覆盖,箍紧她神经。 原来跑这儿了。 第35章 nacht “老婆。” 好像, 她每次在哪,他总能定准位置找到她。 一次两次是巧合,那多次呢。 却盏想不通。 她薄身站在一际碧色中,仪态端正, 苏览险些看入了神, 转头, 也看到在她正前方缓步走来的男人。 苏览问:“您是……?” 固定时间段的私人球场领域,规定不允许外人进出。 男人停步,左臂微抬,“盏盏的丈夫,谢弦深。” 对方左手无名指的戒圈闪了一道光, 泛银调,和却盏手上一样戴在相同位置。 苏览瞬间明白, 礼貌回握:“你好, 谢先生。” 再想退手之时, 他却发现被一道狠力死死困住。 抬头看,对方神情淡然, 黑眸平静到没有任何温度, 压迫蛰伏眼底, 睨视他,高位者姿态游刃有余。 指骨收紧,力加重。 两道暗搏明争较劲,苏览略逊一筹,掌骨错位变形快被碾成了屑。 却盏察觉到不对劲,没想什么,抬手覆盖在谢弦深腕间阻止闹剧,也是那瞬, 她的指尖刚碰到他脉搏,他便松了力,顺势回腕带走她的手。 两人掌心相贴。 “……”碍于他人在场,却盏不能骂他吼他,跟他翻脸,手也挣脱不了,只能从着。 “手这么凉?”谢弦深状似无意道了句。 却盏浅笑,微笑实在假:“可能是今天风大了吧。” 手没闲着,两指并住悄悄捏在他腕部血管。 苏览身处事外,对两人的小动作概不知情,他也不知道却盏已经结了婚,在他的世界,两耳不闻窗外事,基本屏蔽所有外界消息。 却盏带入他世界的红,是他看到的最不一样的颜色。 谢弦深的兀自出现没有影响却盏的工作,和苏览沟通好了想法,她和谢弦深便离开了球场。 车里,他坐在主驾开车,她在副驾靠着椅假寐。 人虽然在睡,但毫无睡意,“找我什么事?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早上已经跟你说过了,可惜谢太太不看消息。” 早上,却盏回完他的消息就没再看手机,后面,他又说两家商量婚礼日期的事,让她今晚空出时间,她气在上头,故意不理。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她在球场…… 想必却盏还不知道他们共享定位的事,他随口说:“夫妻之间,心有灵犀。” 却盏睁眼,笑嗤:“名义夫妻,跟我谈什么心有灵犀啊谢先生。” “你应该不知道你昨天醉酒的时候,出什么糗事了吧?” 编瞎话,却盏空口就来,“想来还有些后悔,昨天应该录个视频的。我让你叫我姐姐,你真的很听话,叫了好多声,一声比一声好听,而且,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和revival一样听话。” 他噎她话,她也要看他哑口无言的样子。 把他和一只狗作比较? “谢太太。” 透过车顶前的后视镜,谢弦深观察到却盏的眼睛,两人视线在镜中正面冲撞,“我是醉了,还没死。” “喝多酒不代表会忘事。我怎么记得,我叫的是——” “老婆。” 却盏又听到那两个字,赧然咬唇,“……没有的事。” “一个喝醉酒的人说话能有几分可信度,我记得很清楚,是你记错了!” 她什么时候听到这个称呼能不应激…… 真的很容易让她炸毛。 手机亮屏,却盏收到苏览发来的消息,是关于他们在球场时讨论的工作想法。 杂志方面,苏览毕竟更专业,他本想再劝却盏封面首页人物和产品一同亮相会更好,但却盏坚持个人,品牌旗下产品发售相关杂志也不是rokori第一个开创以产品为中心的先例,主要还是宣扬产品,而且,她对encre系列有信心。 苏览不再坚持,乙方听从甲方意见,给却盏回了话。 却盏笑了,霎时将刚才的生气情绪抛之脑后。 两人都在同一处空间,她生气,抑或是笑,他很难注意不到。 她对其他人,对孟撷、孟烨,甚至在球场里对苏览都是笑的,她好像从来没对他笑过,真心的那种笑。 她不该对其他男人笑。 “却……” “喂?” 却盏接了个电话,她也听到了谢弦深叫她的那一声,只看了他一眼,话是对电话那头说:“阿绛?怎么了?” 从绛:“盏盏,我刚下班。想问下你现在有没有时间,你帮我继妹找工作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说谢多见外呀。” 却盏惬意侧在椅背里,这点小功小禄的,她都没放在心上要实打实扳平过来,“不过,我倒是有点想去荆非巷的那家老牌坊餐厅了,但今天没时间。改天,我们三个一起约个饭。” “嗯,好,知道啦。” 生气模样和好脾气无缝切换。 当属她最双标。 电话打完,却盏也想问刚刚谢弦深叫她干什么,他也正要开口,不巧,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外婆?” 叶簪琳打电话问却盏他们到哪儿了,两家人商量婚期,主角不能不在。 第66章 却盏说马上就到,她和谢弦深在路上,大概五分钟左右能到谢宅,时间上晚不了点。 和小老太太说话,却盏舍不得挂断,总想再多说点什么,趁叶女士的病症没有发展到严重地步,还能记住她的时候。 却盏问:“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先是苏览,后是从绛,然后到外婆,这十分钟,她和别人说话聊天倒尽兴了,他在主驾当了十分钟不能说话的司机。 “谢太太这么忙,我要跟你说的事,能排在第几?” “……” “你爱说不说。” 这次去谢宅商量两人婚期,几乎所有长辈都在场,登男方长辈宅邸,无论什么事情,作为晚辈自然不能空手,但却盏没想到这个 ,怪她对这场联姻本就不上心,谢弦深要跟她说的便是他事先准备好的礼品。 让她演戏演得好些,别挑出什么破绽。 谢老爷子钟爱书法,谢弦深选了一套上乘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各具千秋特点,却盏需要记住,介绍的时候最好能从善如流,也能体现出她的用心。 有种回到学生时代要牢记知识点的考试。 生怕说错了,考官判下作弊行径。 这点,却盏不说其他,谢弦深的确考虑得周到,是她欠缺经验。 车子驶入谢宅,两人入门,长辈们都在客厅围坐着谈天。 礼貌叫了人,却盏记住谢弦深跟她说的那些文房四宝知识点,学以致用,他说到什么,她就复述什么,基本一字不差,谢老爷子欣慰自家长孙能娶到却盏这么好的妻子,慨叹道是谢家百年来啊,修来的福分,她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让他一定得好好珍惜。 又嘱咐说:“弦深,你可要好好对盏盏,别惹她生气。” 却盏侧肩与谢弦深对视,借祖父的话,她眼神传递信息:听到没,别惹我生气。 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她略有些得意的小表情,扬眉,提唇,眸底的温度也化开升温了,就像是一个吃到了甜糖的孩子。 幼稚。 谢弦深落眸,也动了动唇角的弧。 两家人都和睦了,氛围更加其乐融融。 谢家祖母柳茯安让却盏坐在她身边,神色和蔼:“有一段时间不见盏盏,我怎么感觉瘦了?” “弦深,你是不是没把盏盏照顾好,小姑娘本来就瘦,再瘦点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没有奶奶。” 谢弦深帮了她的忙,却盏也不让他在长辈面前讨说教,“我自己有饮食规划,一日三餐不缺一顿,不是阿深的疏忽。” 一日三餐? 是今天去餐厅,明天喝下午茶,晚上有空了拉着她那些朋友搓一顿夜宵? 甜品蛋糕样样不落,吃饭也没个准点,全照心情来。 那句阿深,也就在长辈面前叫他阿深。 其余场合,她哪儿有像现在这么乖的时候,通常而言一巴掌之后不是给个甜枣,是再给一巴掌。 “盏盏有点挑食呢。”叶女士“拆台”,笑了笑,“不喜欢吃青椒,香菜,也不喜欢……” “外婆……”却盏假意耍小性子了。 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得给她留点面子呀,她其实也没那么挑。 饭前,家中阿姨还在准备菜品,长辈们说到其他的事,却盏分心思环视了一圈。 谢弦深去哪儿了? 没多长时间,他便不见了人影。 长辈也发现了人不在,却盏安抚其情绪,主动说去寻一下他,而后给谢弦深发了一则消息。 freiheit:【你在哪?】 没有回音,过了半分钟才落了一道回复:【楼上,楼梯左转第一个房间。】 却盏打了声招呼去楼上,穿过楼梯过道,第一个房间的门半合半掩,里面光源说不上多亮,暖光一隅,颇为有点暗淡,铺在地上淌进缝隙里顺延到脚边,她侧身朝里面瞧了瞧,也没进去。 迟疑第二秒,消息再递:【怎么不进来,怕我吃了你?】 却盏心说她才不是怕。 轻步推开门走进去,视野由暗慢慢及明,谢弦深站在一面中式书架前,手里的书翻开着,是什么书,她看不太清。 “你在这干什么?”她忍不住问,楼下长辈们还在讨论他们的婚期,一时半会儿的清净能躲得了多久。 “拿东西。” “什么东西?” 这间是谢弦深小时候的书房,谢老爷子单独腾了一间出来,室内一案一椅、一花一木,都是他亲自选的品,摆放规矩考究,禅意静心。 谢弦深合上书,重新将其推入书架原本空缺位置,对她的问题答非所问:“关心我?” 但在却盏来看是无中生有,“……什么歪理。” 转身要走,她却看到书案桌面平铺一张宽长的浅褐宣纸,纸上,行列字句昭然,笔画间遒劲有力,行楷分明,是她一眼钟情的字。 她的停顿,他尽收眼底。 说到底相处时间久了,也对她越来越了解,“你喜欢我的字?” 却盏敛瞳,感觉上一秒的自己像是被字迹蛊惑了,她否认字如其人的观点,“没有,不是,你好自恋。” 一连两个否定,外加一个人身攻击。 “从第一次拜访去你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那时候,她看他的字就像现在的眼神,谢弦深将她心底的真心话全都坦然,一丝不留,“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名字下面划那么多横线,不舍得破坏,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没有……” 却盏很少有特别喜欢的东西,谢弦深的字,算是仅有不多的例外。 谁让她是个字控。 “我可以教你。” 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抛出诱饵,但与之相对的,他也有私心:“就当做个交易,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方面的?”她得摸清路,然后再分析权衡。 “婚礼。” 第36章 nacht 婚礼上,他吻她吻得好重……… 入宴, 却盏再次被安排在谢弦深身边。 记者发布会到现在,时间从五月初翻到将近五月中旬。 两人婚期,谢家长辈这边提出五月末或六月初,问却家这边的长辈时间怎么样, 讨论之后, 两家都欣然同意。 唯独一个人唱反调。 谢弦深表明那个时间他可能会因工作安排出差, 重点是可能,但却盏没听进去。 她没听他提起过关于出差的事,问:“你那时候要出差吗?” 太好了,不仅可以暂时推掉婚礼,她还可以一个人在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更不用和谢弦深抬头不见低头见,完全自由。 “要出差啊。”婚姻大事的定期讲黄道吉日, 谢老爷子看重这个, “五月下旬有三个吉利日子, 弦深要出差的话,来回时间估计赶不太巧。依我看, 婚礼要不就推到六月怎么样?” 却盏第一个连连点头, “可以啊爷爷。” 像一只眼睛亮闪闪的猫。 话兀自, 几近是谢老爷子刚说完,她便回了话,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接收信息。 空气霎时阙静。 身边,却盏懵然感觉到谢弦深在看自己,那视线冷不丁的,淡得像水,她没看他,转头问外婆的意见。 谢弦深心知她在故意躲, “我刚刚看过,五月十七也是个不错的日子。” 五月十七,也就是,大约一周后…… 听到这个日期,盛在却盏眼睛里的光亮慢慢变淡了,失了灵气似的。 她委屈,暗里瞪了谢弦深一眼,他倒是气定神闲地扯唇轻笑。 看着她喝了杯水鼓起两边腮颊,猫变成了仓鼠,挺可爱。 一周时间准备婚礼绰绰有余,工作和婚礼冲突了,不用往后推,提前就行。 长辈们也同意,趁小辈们工作不忙,提前把婚礼办了也好。 自两人结婚领证,再到对外公开宣布联姻,还差的便是这一场婚礼了。 婚期提前,却盏当然高兴不起来,吃饭的时候唇线抿得很直,但长辈在场,她也不好摆着脸色。 “不舒服?” 谢弦深的声音湮没在其他长辈声音下,稍低,大抵仅限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话是关心人的话,但却盏可没听得出来那语气有多关心。 她抬眸时,视线正好迎来祖母柳女士的目光,弯眼笑了笑,一边唇不动回:“没有啊。” 却盏 自顾自地戳着瓷盘里夹的菜,心不在焉的。 瓷盘里的清蒸虾被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了好几下,眼神空洞,视线拉回来时,谢弦深的手背横过,手持公筷帮她夹走了清蒸虾上的香菜。 第67章 还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 她知道他是演戏,“不用,你这也……” 太尽心尽力了。 “谢太太有点挑食,不太好养。” “……” 这感觉像是她对三个小家伙说的话,他把她当成小动物了是吧? “你还想把婚礼推到什么时候,早晚都得办。” “我嫌累。” 却盏一字一顿。 说到底,她没结过婚,结婚那天肯定很累,酒要敬来敬去,还得看到她不喜欢的人。 - 婚礼前两天,却盏、寻盎,和从绛的聚餐约到事先定好的荆非巷老牌坊餐厅。 “再过两天,就要亲眼看着你结婚了。” 想当初,寻盎可是说,结婚一定要赶在却盏前面,奈何突然出现了联姻变量,“眼睁睁看着你被其他男人抢走,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当众抢婚的话,宝贝,你会跟着我跑吗?” “我可不当你和裴墨的小三。” 三人没忍住,都笑了。 “这么说起来,我们三个就阿绛还没个伴。”寻盎帮忙给她找对象,“你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物色物色,别整天围着你那个药柜子转。” 从绛笑:“干什么呀,我的小药柜要陪我一辈子的好不好。” 话锋转,“你们也知道我高中时期的经历。我觉得现在就挺好,有喜欢的工作,身边还有真心的朋友,如果……” 如果再摆脱她的原生家庭,就更好了。 她不在她们面前多提这事,工作上又问到从声的情况:“盏盏,你是从声的领导,她工作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直接说。我就是怕,安排她的工作做不好会给你们公司添什么麻烦。” 却盏开玩笑说她不用担心那么多,从声现在跟进的是encre系列杂志项目,实习一段时间,她心里已经有了底,等这个项目差不多了,再考虑给小姑娘转正。 “那就好。” 几人继续吃饭,聊天时又说到其他趣事,寻盎掩唇弯眸,眼睛无意一瞟看到了个熟人。 是熟人,太熟悉了。 “你们看那是谁?” 在她们斜对角的餐位里,谢聆的身影正对着她们,背对着她们的身影也是个女人,寻盎从记忆库搜不出来,但却盏认得,那次在涟居坞,她和这位谢芮宜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两桌间距不算特别近,谈话内容,她们也不得而知。 谢聆和谢芮宜面对面而坐—— 好久没光临这家餐厅,谢聆闲来无事到这边看看,却不想又被谢芮宜堵住了一条道。 谢芮宜来找她好几次,谢聆没有一次有好脸色,她性格使然,执拗,骨头上长刺,面对谢家并不名正言顺的子孙,她压根儿没瞧得上对方。 “我说你怎么想不通呢。” 按辈分来说,谢芮宜提醒谢聆还得叫她一声姐,“你我都不喜欢却盏,她现在是rokori的商务部总监,和莱维有密切合作,但月尾,scherlid(施尔丽德)也要推行其新品完成杂志出刊。”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谢聆?” 找同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们有共同的目标,就应要把那视为眼中钉的障碍铲了根。 “为什么是我?”谢聆问。 谢芮宜疑问她怎么又将问题问了一遍,“我说过啊,你我都不喜欢却盏。” “那次在家宴,你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好歹我们同根于谢家,虽不同血亲,但至少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你的性格、心里想的什么,我多少也不是一点看不出来。” 谢芮宜不喜欢却盏,是因为谢弦深和谢淮铭对立,她和谢淮铭自然站成同线。 “你当我是傻子?”谢聆放下喝水的玻璃杯,“名义说对付却盏,但实际上,你们兄妹心里能憋什么好事。” “rokori和scherlid本就是品牌对家,你哥注资后者。” “谢芮宜,你不用看我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上赶着谄佞,别什么腌臜活都推到我跟前。我很好奇,我们什么时候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她们什么时候站过同一条线。 谢芮宜来找谢聆当然有她的理由,一,就像是她说的,谢聆无所事事,好像是因为一些原因,飞行员的工作被停了职;二,她和却盏怎么说也是妹嫂关系,让她去窃听点消息,非常方便。 只是,谢聆是个犟种,她拿出对方最喜欢最想要的东西作为筹码,也换不来一个好脸色。 谢芮宜被这小丫头片子气得胸腔发闷,点的花旗参蜜水正好给她去去火气。 水刚喝一口,转身去翻包的空隙,谢芮宜远瞧见身后侧方不远的却盏。 唇角轻轻上扬,“托你的福,今儿见到正主了。” 女人起身往却盏的方向走过,谢聆暗叱了一句,谢芮宜真是个麻烦精。 顺寻盎所示意的眼神,却盏瞧谢聆那边的情况,视线将要移开之前,谢芮宜拎着包向她们迈步,对方一直盯着她,她也不敛眸了,淡然回过去。 “好巧啊大嫂,和朋友聚餐呢?” 谢芮宜说了两句客气话,把包放在她们那桌空余的位置上,边说边坐下,“介意多个人吗?” 寻盎心嗤:这人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如果不是看在却盏的面子上,她当是第一个出声赶人的。 “有人不请自来,座都落了,我能说什么话。”谢淮铭和谢芮宜这两兄妹,却盏首当警惕。 谢芮宜眼弯笑了,这位谢家大嫂和其他集团千金当真不一样,她们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偏偏这位明烈反骨、睚眦必报。 真要对付起来,要暗斗,不能明争。 “大嫂还在意这个啊。”简单带过去,谢芮宜说到两天之后的婚礼,“婚礼上,大嫂可要打扮得漂亮些,毕竟,女人一生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婚礼那天。我听说婚纱是大哥陪着你一起选的,什么款式,我看看?” 说一大堆,却盏没听进去几个字,“都二十一世纪了,妹妹的思想还是那么陈腐。你婚礼那天,我不仅会给你包个大红包,也会夸你是世界上第二美的女人。” “因为,第一是我。” “嗒”的一声玻璃碰撞,却盏放下的酒杯冷液堪堪摇晃,她抬眼,极致嚣张的语气和挑衅,浅眸里明露野心。 看对方那个青脸红颈哑口无言的样子,寻盎心里爽爆。 “是吗?” 这下,谢芮宜更下定了搞却盏的心思,“大嫂,那我们可要……” 话停,女人站起身,那杯被却盏放下的酒杯,她执起,不慌不忙将酒杯横斜过来,酒液顺势垂下落入垃圾桶。 眸端暗狠,明面对峙,“走着瞧了。” 聚餐结束。 寻盎为却盏打抱不平,说她还不如不嫁进谢家,那堂弟谢淮铭、和这个堂妹谢芮宜没一个心纯,豺狼面相,毒蛇心肠。 “宝贝,你可要小心他们。” 却盏知道,就是猜不透这两兄妹会做什么黑手。 寻盎和从绛走后,却盏走到巷口摁了下手中的车钥匙,车灯鸣闪,车身一侧站着个人。 个头不算是太高,身形来看更像是女性。 “谢聆?” “话说一句,我说完就走。”谢聆不废话,谢芮宜在餐厅跟她说的,她告诉却盏,“你小心点谢芮宜这个人,还有她那哥,她正在打rokori杂志项目的主意。” 果真是话说一句,说完就走。 但却盏没立刻放人,步子挡在她身前,“你是在帮我?” “刚开始见面第一眼,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要帮我。” 谢聆冷着脸蹙眉,“还人情。泳池那时候你帮了我,把这个人情还了,省得我心里膈应。” 老式巷子,道两边灯没多少,稀稀松松的,光源也黯。 却盏走近,谢聆手腕上的银链是泳池那天她掉下的那条,汲着孱弱微光闪了一道。到后 来,这条银链她还给了她,戴在小姑娘手腕,她想起了自己丢失的红皇后。 还有就是,谢聆对她的态度也没刚开始那么刺了。 她笑:“谢谢你啊聆聆。” 却盏的谢是真心实意的,只是谢聆听到那个叠字称呼,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应激,小姑娘脸更冷了,“以后叫我全名。” 说完,人撇下身影就走。 却盏站在原地,眼见谢聆的身影没入巷口拐角,她收回视线,唇角后知提了下。 一个冷脸小刺猬,越逗越扎手。 手机震动,一条消息浮在屏面。 x:【我到了。】 聚餐后,却盏要再去一趟婚纱店试穿婚纱,尺寸是修改好了,毕竟婚礼将至,不能出什么差错,如果婚纱还有什么小问题可以及时修改。 第68章 她选的那件婚纱再次穿在身上,比第一次更合身,与镜中的自己对望,却盏恍然快要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第一次领证,第一次穿上婚纱。 放在过往的二十六年,结婚这件事,她从来没有选择过。 两天后的婚礼,选定的地点是在谢家私人庄园,却盏不喜欢室内,要求户外开放,她喜欢什么设计,喜欢什么花,婚礼的一切要求都得让却家这位大小姐满意。 对于这次婚礼,谢却两家非常重视,婚礼的一切置品皆为上乘,小到四位数一枝起步的精品山茱萸、各式各样的稀有玫瑰,大到整场婚礼策划,地点、餐品,以及请顶级研发团队独有设计可供白日观赏的昼日焰火。 全都昭然一点——浪漫至上。 婚礼的女主角,却盏,她身着自己选定的那件julia kontogruni浅v高腰线婚纱现身,只身走过万千花海拥簇的婚路,十米纯白裙摆拖尾旖旎绽放,衬其身姿愈发窈窕,骨形薄纤。 一路走来,场内宾客的视线不光聚集在女主角的美貌,更引人的是,没在她发间的冰晶冠冕。 王冠由百颗石砾钻石镶嵌构成,每颗钻石角度精确到毫米,且价值不菲,独一无二,底端围绕七十克拉红血钻及博茨瓦纳梨形主石悬托,浮华奢靡的绝室孤品,高达七亿美金。 当之世纪婚礼。 宾客席的众人瞠目于此叹为观止,忍不住小声交耳。 “我的天呐,皇室的孤品王冠!这是把京城几十套房子戴在头上啊!” “新娘太漂亮太有气质了!两人真的好般配!!” “联姻阵仗这么大,不敢想以后谢家会把却家这位独女宠成什么样!” “这就是我梦想中的婚礼!随手一捡几十张红钞票就到手里了!” 前方两位小花童小手提花篮撒下花瓣,为却盏铺路,行至谢弦深面前,她与眼前的男人对望着。 那些婚礼必要进行的宣言、承诺、海誓山盟,对却盏而言全是无比冰冷的文字。 “我愿意。” 她不付情,不入真心,这三个字的语调毫无波澜起伏,机械,没有温度,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必须经历的节点。 “好,那么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却盏瞳眸轻动。 眼前,谢弦深向她迈了一步,挺阔的深色西装于他之身更衬清绝,身形也周正。 他的黑眸里有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拉近,脊背忽生一阵细小微感的酥麻,是他将手轻揽在她腰窝,一手覆在她后颈反方向带。 她手持的玫瑰花束因他的力量感困在彼此身前,花瓣密度越来越严缝,合蕊,他身上的檀木气息无形中缚紧她。 “闭眼。” 男人与她仅差一厘之差时,鼻尖似有若无碰了下她的,她低睫,敛眸,下瞬间,一记薄吻点水般地贴在她唇上。 耳边一刹闷鸣。 却盏只听到台下宾客齐手鼓掌躁动的声音,有感慨,有喜泣,只可惜她看不到,全然能感受到的、让她脉搏节节跳乱是谢弦深在她唇上厮磨交吻的入侵。 婚礼这样的场合,又在那么多人的视线下接吻,这有悖却盏的意识。 “好了……” 才吻两秒钟,她就想退身了,细语着嘤咛,单手抵在他肩膀欲想推开他。 可他不允,手掌揽她后颈的力逐渐附重,指骨卡在那位置就像拎只不听话的小猫,迫使她仰颈的弧度更能迎合他。 “别躲。” 他还在吻,声音很低,带着浅浅的微喘。 也威胁她,“你答应我的。” 是她和他做的交易。 他说,他可以教她练字,与之对应的条件便是婚礼上的这记吻。 却盏突然有一瞬间后悔。 他吻她吻得好重,太重了…… 第37章 nacht “他表白的是你,可我很不…… 他不给她反应回神的时间。 吻到她唇的那瞬, 她的细声和退抗全部被那道吻悉数吞尽。 场下的视线在看,却盏越想这个越觉得别扭,可偏偏婚礼上的吻是她怎么也跳不过的,他提出的交易贯彻到这方面, 演戏也不用这么尽职尽责吧…… “……嗯。” 她很轻地溢了声, 喉咙爬上密密麻麻的颤感。 心智, 意识,这些好像都不在却盏的可控范围内了,她只能尽力维持自己保持清醒,唇边似是被他的齿磨了下,他本来就用力偏深, 现在更是没轻没重,刺得她泪腺涌酸滑下两滴泪。 十秒过后, 他们终于分开, 但若即若离。 看到她哭了, 谢弦深想起外婆说的,婚礼那天, 别让盏盏哭好吗。 那滴顺眼尾坠落的泪, 他偏头吻净。 却盏仍闭着眼, 到底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吻,她没缓过神,顿了顿,耳边长掀的闷鸣感才渐渐消退无声,触觉和听觉慢慢回拢神经线,才得以从虚浮的海里抽身。 因此,她也不知道谢弦深又吻了她一下,吻她的那滴泪。 睁开眼睛, 眼前视野渐明。 宾客席的场下,各路亲朋好友或开心,或祝福。 但在满场沸嚣的悦语里,唯独孟撷沉着脸色。 他受到邀请来参加暗恋对象的婚礼,自校园时期便对她小心翼翼地暗恋,他陪了她那么长时间,明明他才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接吻。 起身,孟撷离开了现场。 却盏没想到只是走个形式的婚礼现场,居然耗费那么长时间。 从早上忙到晚上,饭都没吃多少。 婚礼结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却盏身上的秀禾服还没换回,人就像小猫崽子似的跑到餐桌前,眼睛期待得亮晶晶。 都是她喜欢吃的,谢弦深让负责餐品的经理做好送过来的。 慢煎和牛,百合炒西芹,上汤时蔬,再配一瓶亨利四世的干邑白兰地。 却盏坐下,手持刀叉正想切一下和牛,却发现秀禾服的袖子有些偏大,吃饭比较不方便。 还没等她自己整理,身旁,谢弦深坐在她身边,两手挽住袖子叠了几道,帮她弄完之后,倒好酒,“吃吧。” 抬头发现,谢听正往他们这边走,也落了座,说这么多好吃的,她也尝尝鲜。 行,演戏,这天的戏没到杀青。 谢听的性格比谢聆要好些,小姑娘看着明媚可爱的,聊天也上道。 却盏一边吃饭,一边和小姑子聊天,饭吃到一半,她才慢了半拍发现瓷盘里多了自己不喜欢吃的茴香和香菜。 “给我。”谢弦深示意。 却盏眼下只有填饱肚子,什么也没想,把不喜欢吃的给了谢弦深。 “这个吃得好腻。” “放这儿。” “这个有点太凉了,口味不对。” “也放这儿。” “我还想吃赛蟹葵。” “行,我让 他们去做。” 坐在对面的谢听心如骇浪,大嫂挑出来的、不喜欢吃的全都归给大哥,而且,大哥竟然没嫌弃?! 上次家宴,她就眼看为实大哥被调.教到什么程度。 大嫂动动腿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他什么也没说,大嫂要的水已经倒好了。 她好奇,大嫂究竟给他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药,治得那么服帖。 “大嫂。”谢听实在没忍住,“你有什么驯夫独门秘诀,我哥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呀!” “……咳咳。” 却盏喝着的酒在喉咙里打了旋儿,酒液进退两难把她呛得不轻,连忙给自己抽了两张纸捂唇,脸和颈子都红了个遍。 什嘛叫这么听她的话? 因为吃饭太过沉浸,却盏完全没意识到谢听指的是什么,她只蹙眉表示疑惑。 场内还有长辈停留,小姑子又在跟前,这才刚办完婚礼,万一他们双双都摆着个脸色谁也不理谁,活脱脱一个可以告状给长辈的小把柄。 她看向谢弦深,他瓷盘里的餐品一大半都是她“不要”的,他面不改色地持着刀叉一块块切好。 “听听,你哥……” 却盏犹豫,这个话题怎么解释好像都怪怪的,措辞也卡。 “哥,我真没想到你对嫂子这么好!”谢听虽然每天手上要忙一堆事,但也不妨她三天两头回家问妈妈大哥大嫂的感情八卦,“婚礼的置办,嫂子想要什么就安排什么,我问你要东西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 这不是谢弦深应该做的吗。 婚礼布置当然要得衬她心,衬不了,结婚日期拖到什么时候她就不确定了。 有长辈叫走谢听,眼神示意要给新婚夫妻留点独立相处的空间。 小姑娘离开了,餐桌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 第69章 却盏淡然抿了抿酒,“小姑娘还真会夸自己大哥,你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句话也不说,金口这么难开。” 不屑一哂,丝毫忘了她刚刚不想吃这个,不想吃那个,把不想吃的都给他的画面。 “不难开。”谢弦深平然的一句,“婚礼上,我不是跟谢太太说话了吗?” 亲着她说话。 “……” 他还有脸提。 在谢宅那晚,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就一个练字交易,她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他? 其实她权衡了的,权衡利弊,既然婚礼上躲不掉,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毋庸置疑,她真的很喜欢他的字,来去都是一条路,不如把这条路走到底。 - 婚礼办完,晚上没什么事情,却盏在后花园和tag、nacht、revival三个小家伙玩。 “好宝贝revival。” 扔远的青绿小球滚了好几道坎,revival准确找到位置衔在嘴里递给却盏,却盏摸摸它的头,蹲下来身子额头与它相抵,“妈妈的宝贝就是乖,这么听话的呀。” 却盏伸出左手,“握手。” revival立挺坐在草地上,它很容易识别妈妈的指令,妈妈让它握左手,它很听话地将小狗左爪放在妈妈手上。 “握手。” 右手也是同理。 revival表现得很听话,却盏从小推车里拿出来一袋风干肉骨给小家伙作为奖励,“真乖。” 她继续摸着revival的毛绒脑袋,看着它,小家伙吃着风干肉骨有些心急地狼吞虎咽,恍惚一刻,脑海里的回忆将她推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却盏剑桥大学硕士提前毕业。 那时候毕业正值溽暑,她满世界游玩,第一站去了德国,三个小家伙中第一个遇到的便是revival。 她暂时歇脚的住处临近郊区,出门前,天气预报显示温度较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这座城市因夏季燃烧的烈温。 那天街道没什么人,雨下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泥土味混进水分子里,黏腻腥潮。 revival就是在一弯小巷子里蜷缩着身子舔舐伤口,她走近,小家伙没几个月大,眼下、后腿、尾巴皆是伤痕累累,淌着血,伤口被雨淋,它愣是一声不吭忍着痛。 “suchen sie schnell nach mir!lass diesen hurensohn nicht weaufen!” (快点给我搜!别让那个狗崽子跑了!) 却盏后来才知道,那群壮汉是地下屠宰场的人,revival是从那里拼命逃出来的。 既然上天让他们相遇,却盏不退这份缘分,抱着满是伤痕的小杜宾送往了医院,并为它重新取名,revival,重生。 之后又在救助站救助了两只小猫,就是现在的tag和nacht了。 “咔嗒”一下,revival的奖励风干肉骨吃完了,却盏也回过神。 谢弦深也在这时来到后花园。 瞧见爸爸来了,revival也不问妈妈要新的风干肉骨了,四条长腿吧嗒吧嗒跑到了谢弦深身边求其宠。 不光是revival,tag和nacht也跟着凑热闹。 画面一转,却盏反倒成为了那个被冷落的人。 “三个都是叛变小鬼了。”却盏不满,以前还是nacht和revival,现在又多了一个tag。 谢弦深:“它们好像很喜欢我。” 三个小家伙围着他又是摇尾巴,又是绕来绕去,却盏酸:“我养了三个小鬼都对你这么好,你知足吧。” “我也养了。” “?” “小猫还是小狗,我怎么没看到。” tag蹭了蹭男人的掌心,他视线落下来,淡弯唇:“猫。” 却盏咕哝了句他既然养了还藏那么好,她连他什么时候养猫了都不知道。 谢弦深抬眸,眼睛与她的对上,那眸端的笑意不达眼底,很淡,也似有柔和,她只当自己是看错了。 也听到他说:“猫有点娇,爱耍小性子,炸毛的时候谁都碰不得。但,还挺可爱。” “我很难不喜欢。” 晚风送来凉意,丝丝缕缕伏在却盏后颈上,说不清的,让她想到了白天、他抚在她后颈亲她的时候。 意识深陷,忽然一通电话,寻盎让她过来说是有急事。 却盏没再想什么,抬腿正想走。 可,她的阿斯顿马丁昨天到了检修时间,送去检修了,又不想叫车,“你的车钥匙给我。” 直白的索求。 谢弦深慢条斯理,“你想开哪辆?” 是了。 她忘记谢弦深有收集豪车的习惯,看中了哪辆便买哪辆,为此还专门修建了千平米的地下停车场停放这些车。 柯尼塞格one1,devel sixteen,莱肯hyper sport,布加迪centodieci等,还有很多她叫不出来的名字。 有的豪车重要零件经过改装换代,限量的基础上再加一等名,和挂在车身前后的连号车牌一样金尊,但……却盏尤为记得,他车库里有辆亚洲区仅此他一人名下的劳斯莱斯浮影,且车牌是京a8开头的异连号,象征权贵阶层。 “事情有点急,我开车速度可能把控不住。” 临走时,却盏转身,“谢先生,你这辆车真要磕着碰着了,可别找我啊。” 她离开,留下一抹着急但靓丽的身影。 谢弦深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眸底沉寂。 他可以不找她。 但他会让她以作抵押,操一晚上。 - 却盏开车时速还可以,到寻盎发来的定位餐厅却不见人影。 打电话打了好几个,依旧没人接。 她着急得快要踹不上来气,担心寻盎出了什么事。 “宝贝,你来七层户外餐厅。” 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后,寻盎那边才终于接通,却盏还没问是什么事情,就被莫名指引着到餐厅7l的户外平层。 却盏到了地儿,还是没见到寻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推开眼前的玻璃门,再踏步,她像是跌进了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里。 平层周遭几乎都置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儿,绚彩争相盛放,花香满溢,一节节鹅黄光蕊串联悬挂的心形小灯绕缠满场,此外,花瓣铺平的小路尽头是一面拍立得照片墙,主人公不是其他人,是孟撷。 有的照片,他们一起面向镜头笑着,而大多数照片,都是他在拍她,校园、毕业、旅行,而她从来不知道。 却盏登时懵了,彼时的场 景,真的太像白天的婚礼现场。 “砰!” “砰!” 方圆百里之外,蔟簇红色的火焰乍然升到空中迸发一道道流彩赤光,如同注满血意的落雪渲染整片天空。 是她喜欢的红。 “盏盏。” 身后,照片中的另一位主角也终于出现了。 孟撷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走向却盏。 那捧玫瑰,比今天她婚礼时的还要盛大,可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个,“盎盎呢?她说有急事找我……” “是我让寻盎帮的忙。今晚,你和他肯定会在一起,如果是我约你出来,他不会放你走的。” 孟撷没想过隐瞒却盏,“盏盏,今天在婚礼上,我看到你和他走在一起,相拥、接吻,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时常想,走在你身边的、和你一起步入婚礼现场的应该是我才对,而不是谢弦深。” “就像你看到的这些照片一样,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喜欢了你很久。” “久到……”孟撷哽喉,具体的时间记录,时间太长,他也记不清楚到底是哪天被她而吸引,“久到我不记得那天是什么时候了。你回国之后选联姻对象的那天,我该阻止你的,哪怕为自己争取一下机会也好,可我就是怕,怕说出这份喜欢你会讨厌我,直到这份喜欢藏得越久,我越后悔。” “盏盏……” 这场告白,他很早就开始筹备。 选她在京城最喜欢的餐厅,红色烟火,花,场景布置,每一处都严格到没有瑕疵。 但看她的表情,心倏然发了慌。 他向她走近一步,却盏敛了神,退后两步,“……孟撷,你不该喜欢我的。” 她觉得,他最不该喜欢的就是她。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 她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失态过,“除了盎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你……” “朋友这条界线在你看来这么严重吗,为什么我作为朋友不能喜欢你。” 多年来抑制的情感终究压不住,孟撷笑了,对自己的嗤灭,看不起,“盏盏,我的喜欢让你很痛苦吗……可是,可是我喜欢你,喜欢的情感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这么多年,我也害怕失去你啊,一直把这份喜欢压在心底,在你面前伪装成很有边界感的朋友,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告诉你……” 第70章 “你和他只是利益牵绊的联姻,这场婚姻关系本来就不算什么。我可以追你,盏盏,我相信,我的坚持可以打动你。”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别这么……这么快拒绝我……” 千百日夜积攒下来的喜欢不会因为一道拒绝而像吹了风的沙子,那份喜欢已经在他心里扎根了,甚至发芽,生长,无人撼动。 却盏好乱,看着那一整面拍立得,每一张照片中出现的场景,她现在才知道他对她的喜欢原来一切早有循迹。 “孟撷,对不起,我不喜欢……” 她的拒绝,他容不得片刻迟疑打断,”盏盏,我说了,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想试一次,就一次。” 却盏抬目看天,一片空寂,什么都没有。 就像他们。 “……我们还是冷静一下吧,重新审视你和我的这段关系。” - 劳斯莱斯浮影一路狂飙,回到西庭湾,却盏乱着的心就没平稳过。 今天的婚礼已经够累,孟撷又在这天跟她表白,她心疲力竭到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寻盎的账也推到明天再算。 “……唔。”却盏倒身躺在床上,脑子里咚咚咚,沉得很,直跟另一个自己打架。 意识朦胧前际,“啪嗒”一声,室内的灯光倏然灼得眼痛,却盏有点烦,压着眉睁开眼才看到来的人是谢弦深。 “有事儿?” “嗯。” 却盏还抱着阿贝贝,费尽力气撑着双臂后起身,他最好有正事。 “确实有件事儿想跟谢太太谈谈。” 又是“咔嗒”一下,他将戴在腕间的银表解开了带,扬手一抛扔在了地上,闷咚的那一下似擂鼓般重敲在她心涧。 却盏不明所以,“谈事就谈事,扔东西干什么。” 谢弦深当听不到她说话,径自掠过:“却盏,今天婚礼刚办完,车让你开,你去干什么了?听最好异性朋友的表白?” “你怎么知道的?” “不重要。” 男人脱了西装外套,手同样随意一抛,衣服掉在地上叠出几道褶皱,接着他开始拆领带,指节扯松领带向下一拉,没扔,反缠在腕上绕了几圈,手臂上盘踞的青筋一道道被遮住,继续解衬衫扣子。 一颗接一颗,不紧不慢。 白衬衫的领口开到锁骨,他停下,走向她。 “重要的是他对你表了白,以别人的名叫你出去,说我不放你走。不过他这点说得倒没错,新婚当天,哪能让谢太太去见别的男人。”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谁,谁给他通风报信…… 其实没有任何人通风报信,之前他和却盏的共享定位请专业工程师做了升级,也顺带着在她手机上植入一款仅能听到人声的电子窃听器,他掌握她的一切动向,去哪儿,见谁,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谢弦深在她眼底的距心愈发减近,男人宽背腰窄,穿在身上的白衬衫解开扣子多几分凌乱,眉眼阴郁倾注暗性,像是一潭深渊。 见他要过来,高暗的身影自地上缓缓攀蔓爬到了床面,没到她脚尖时,她忽然心生一阵悸恐。 逃离他! 刚折身,脚腕便被他的力牢牢捉住,他的虎口压箍她脚踝,浮在手背的青络道道绷紧,缚控她的死点,她无论再怎么挣扎反抗,很难脱身。 “不想让我把你的双腿绑上,就别动。” 那条领带就是困住她最趁手的兵器。 “你就是说这事的吗。”却盏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力太死了,她挣不开,反而在他的掌控下越挣扎越疼。 “谢弦深,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闲心听八卦了,真是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嗬。” 她尾音刚落,抓攥她脚腕的那道力便加了劲,扯着她往反方向带,平然的床面划出一道直弧,一同被扯紧的,附带她的呼吸、心跳。 这些,连同她整个人在他的眼睛里全部剖析,气血回涌逆流。 谢弦深单腿弯折跪在她膝间,手钳着她,身子下俯,“他表白的是你。” “之前在校比赛,孟撷事事都想着压我一头,这事儿被他抢在前面了,他应该很高兴吧。” “可我很不爽。” 却盏品出话里的矛盾点,“这话什么意思,你……喜欢我?” “你很意外?”谢弦深的回答是对她问题的变相承认,“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你以为我提前婚期、以交易和你换取婚礼的要求都是演戏?” 她确实以为他是在演戏。 不止他说的这些,此外,还有,泳池更衣室的强吻、之后游戏替她挡酒、和苏览在球场面对面对峙,以及今天晚上他说他养了一只爱耍小性子的猫,难养,娇气,但他说很难不喜欢。 原来他说的是她。 “我没那个闲心。” 疯了,全都疯了。 却盏平身躺在床上,心率鼓动不齐,眸中所及,他单臂撑在她身侧与她视线相迎,很奇怪的是,相比于孟撷,谢弦深说出的喜欢,她听到之后心里反而无风无浪。 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她和谢弦深的关系本就是各取所需,他既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一路陪她走过很多年甚如至亲的人,他们仅仅只是以利益互融为起始点,商路并行、权势增码,会履行协议条例,互不越界,互不相欠。 现在,变了。 “协议上怎么说的?”协议上怎么说的,他忘了,却盏没忘,冷腔说:“感情上,你我谁都不可以越界。” “节外生枝是越界。我喜欢你,不是。” 唯恐他一松劲她就会逃跑,全程,他抓住她的脚腕没撤一点力,“孟撷很会挑时机,非得 在我们办婚礼的时候跟你表白。只是,他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不曾想会惹你生气,拒绝更是没留机会。” “没关系,他给你带来所有不好的情绪,我会让你忘掉。” 具体怎么忘,他的实际行动在告诉她。 却盏穿的睡裙呈丝绸缎面,盈润细腻,好似她的皮肤一样。 谢弦深握着她脚踝的手慢慢上移,脚侧腕骨、膝窝、大腿外侧,最后到胯骨,一路触点都太轻,故意没用力似的,所经之处飘羽般惊起难耐微颤的酥意,挑着她脑中的弦逐渐崩坏。 他指腹摁了摁她胯骨,往下,碰到轻显的横线沿边递向她小腹。 “想爽吗?” 低沉喑哑的声音明目张胆表露欲.望,他那双眼睛抑下了阴冷,蛊意淡然,却游刃有余,势必要将她拆吞入腹。 “我帮你脱,还是自己来?” 第38章 nacht “三句话,我得亲你三次。…… 他指腹浮在她身体每一寸皮肤, 那似有若无的连接点每碰一下,动作像是凿在血络。 次次轻,转到她身上却次次重。 荆棘勒紧,她只身被困于其里。 她应该推开谢弦深的, 或者, 说一句拒绝, 一句不。 也许是和他有过生理的亲密接触,又或许是今天事情太乱,在他没来之前,她躺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 孟撷今天晚上对她的表白,每一句话, 她都深刻在脑海里。 朋友的情感一旦染上了其他, 却盏不知该怎么面对, 更何况,孟撷是她这么多年甚如亲人般的挚友。 而谢弦深并非。 他不过是万千喜欢她的人之中了了其一, 他喜欢她是他的事情, 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谢弦深。” 却盏很轻地叫了他一声, 声音低不可闻。 很像小猫撒娇。 此时的她不可否认,与其被那些剪不断的事情锁困至樊笼,不如寻一所短暂避身的栖息地,暂时的忘却,殢雨尤云,的确能让她生理性的欢愉得到满足。 他知道她的意思了,弯唇笑,抬指拨开凌乱在她脸侧的长发。 这样, 她才能看清他,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却盏是松了口,但也不代表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这件睡裙面料丝滑,藕粉色肩带款式,腰部两侧呈交叉细绳设计,异状的面积留白自上至下从胸侧淌到胯骨,弯弧水滴形,妩媚性感。 她让他闭眼,当着他的面褪掉衣服实在奇怪。 只是,谢弦深给的那个选项看似是两者挑一的选择,实则她选什么,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帮你。” 却盏两手还停在裙摆,仰目检查他闭没闭上眼睛,下瞬,手腕却被他的手掌轻而易举握住。 他握住她太多次手腕,很懂她,了解摁在哪个点足以让她反抗不了。 她的力气终在他之下。 第71章 温度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他们好多天没做,熟悉是因为还是他。 “靠过来。”谢弦深让却盏坐在他腿上,揽过她的肩膀压在怀里,“距离上次到现在,应该有段时间了。” “却盏,只有我碰过你这。” 她细眉蹙得紧,长睫下的茶眸动人惹怜,堪堪似一朵捧在手心娇艳欲滴的花儿。 他揽她的那只手臂反掌卡在她下巴,迫使与他对视,眸半低,轻描淡写的语气附在她耳边:“不能轻……” “闭嘴……” 她的想法是对的,现在,她全然感受不到其他,那些心乱繁冗的事情,爱.欲袭来时全都消散殆尽。 “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吗?” 他之前就说过,孟家那两兄弟对她别有用心,她却不信,还为了这个跟他吵架,“当初我说的话,为什么不听?” “不听话,要怎么样?” “……唔。” 这时,手机震感隐隐。 却盏睁眼想寻声源,可涌在眸底的水雾升温漫上来,她视线更模糊不清。 谢弦深伸臂一捞拿过她放在枕边的手机,睇清备注,他淡哂一声轻蔑的笑。 顿两三秒钟,男人侧头与她低唇耳语,嗓音深捱狎昵:“小点儿声,别被发现了。” 而后滑过接听键,按下免提,机身越扬弧度扔向床尾。 她够不到的位置。 “盏盏。” 哪怕声音被电流稀释,看不到来电人信息,却盏仅凭声音也能认出是谁。 孟撷在电话那头,“这么晚了,有打扰你吗?” 却盏没回,偏偏孟撷那边又问了句:“盏盏,你还在吗?我看通话是在进行中。” 她在他怀里盱眙,浅茶色的眸子上溢丝缕愠气,明晃晃瞪他,绯唇紧紧抿成直线。 也威胁他赶紧把电话挂掉。 “喂?盏盏?” 谢弦深把她的一切反应和神色尽收眼底,似观赏什么好玩的事,气音同她说:“说话啊,他等着你呢。” 孟撷叫了她很多声却盏的名字,却盏默然许久才终于咬字,连不成句:“……我、在。孟撷……我想……” 她想说她困了,想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盏盏,我回去好好想了想,自己也反思了……确实是我太着急,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一心只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要说的话被打断。 孟撷后面说的什么,却盏已经无心去听,也静不了心。 胸腔发出的震震波动击溃防线。 孟撷问她怎么了,听声音很难受的样子。 却盏只摇头,说没事。 等孟撷把话说得差不多,电话那边,他还没挂断。 却盏身骨卸力后仰着颈,半躺在谢弦深怀中,神志和意识仿佛被摁进了深水里。 “……孟撷,我、累了,要睡觉……” 她强撑着说完这么一句话,听到孟撷温和嗯了声,说了句晚安,电话终于挂断。 手机界面自危险领域退出。 将要熄屏的那瞬,男人才抬起头。 怀里的她薄身软得像汪水,落肩,仰着颈,颈线连接锁骨的线条流畅细白,红唇一翕一张敞开呼吸道喘着滚灼的气,力气好似都褪尽了,以往烈性子的她连反抗都没了半分。 “表现很好。” 却盏脑袋里一片空白,气和雾双双厮杀飞溅的血蒙蔽她双眼,听觉也被剥夺,谢弦深说的什么,她没听清一个字。 唯一能感受到的触感,是他像抱小孩子一样托回她的肩膀,往他怀里送得更紧。 温凉的薄唇再次贴到她唇上,反掌卡在她双颊让她张唇,吻密的水声不加丝毫遮掩,连同意识也瞬间被唤醒,后惊,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双臂隔挡在两人之间。 “没让你、亲……!” 她无论怎么打他,搡他,他都巍然不动继续和她接吻。 那吻来势汹汹,却盏几乎无从招架。 “怎么和他说那么多话。嗯?” 吻退开,濒临窒息的呼吸层重注氧气,然而分开时间过短,她没来得及溢音,又再度迫入他的吻。 “三句话,盏盏打算怎么还?” 复退开,吻她吻到将要失息,她身子如浮萍飘于海央不断经入风吹雨敲,他置若罔闻,半秒钟的隔喘,一吻再湮。 这哪是说话的机会不给她。 分明连喘气的机会都没给她!一吻之后又覆一吻,无止境似的。 位在掌控局势的他,她根本没有斡旋反胜的机会。 “不……” 她不要了,不想要了,细咛着浅浅抽噎。 “三句话,我得亲你三次,还剩一个。” 他真的很喜欢吻她吻到几近窒喉,越喘不过来气,他箍她的力量越紧,藏在他身体里的叫嚣因子更加发狂,难驯,她无处栖躲。 “……那是什么?” 缓了一会儿神,却盏好像看到谢弦深拿了个什么东西绑在她脚腕。 红绳绕着一根线,中间系了个铃铛。 她每动一下,那铃铛就叮铃铃地响,回荡在房间里愈发脆耳。 “不想要可以推开我,随时。”谢弦深很会 讲条件,也很会利用她的欲.望:“但盏盏舍得吗?” 那铃铛太响了,细凌凌的一根红绳缠在她纤瘦的脚踝,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精心琢刻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她真的,太会勾引他了。 却盏记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放过的她,只记得眼前的场景从卧室转到浴室,她被他抱在怀里,彼此胸腔震动的心跳一频一频,也是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被他面对面抱着。 “……混蛋!”却盏醒了就骂人,“快点放我下来!” “谢太太爽完不认账了?” “放不放?不放我咬人了!” 她贴在他锁骨上的手已然抓了几道,以作威胁,“谢弦深,我他妈真想咬死你。” 一只狐假虎威的猫,说狠话也没几分威慑力,谢弦深像听了个玩笑话,云淡风轻道:“被你咬得次数也不少了,不差这一回。” “想咬哪儿咬吧。” 真当她说着玩儿的是吧? 在房间的时候又是弄她,又是亲她,还接孟撷的电话借此得寸进尺,她没杀了他就不错了。 张唇磨齿,却盏脑袋一低偏在他颈侧一口咬下去,靠近动脉点,她合齿时甚至感受到了那位置正在跳动的频度。 咬多深都不够让她发泄火气的。 却盏其实有颗比较尖的虎牙,表面不太明显,偏里,咬人的时候可就明显了,也不收着劲,唇齿间似是品到了其他水液,淡烟般的漫过喉腔和鼻息。 她把他咬出血了。 即使伤口有些深,而且却盏看着就很疼,他也没说什么,反倒是抬手抚在了她脑袋,掌心顺着她的长直黑发落在后颈那处,像拎小猫崽子似的轻捏了捏。 “真乖。” 他让她咬她就咬了,这么听他的话。 谢弦深扯了条浴巾对折垫在盥洗台,而后把抱着的却盏放在台面。 她身上的吊带睡裙细绳乱得乱,断得断,被拽得不成样子,月形荡领的胸口更往下了,胸间的那道线也落得更低。 眼尾还红着,窝的心气儿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男人手拨开她裙摆,却盏压住他的手腕阻止,“不要你看。出去,我要洗澡,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进来。” “我弄的,总得我负责吧?” 他悠悠开口,单臂反掌抵在台面边缘微倾身,睫压下来,淡然的神色中又带了些好整以暇。 “出、去。” “我是你丈夫。” “那也只是名义上的。” 却盏心蓄火气盯着他,“今天这件事纯属是为了满足我自己。天底下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喜欢我也只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必要为其负责,都是成年人了,讲求心、甘、情、愿。” 最后四个字一音一停,意味深长。 他喜欢谁她都不管,喜欢她也无所谓,单向的关系自始至终也拧不成双向。 “谢弦深,你不要因为你喜欢我、加以丈夫的名义对我管左管右,协议上说了双方不能节外生枝,也说了不能干涉彼此的生活。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退净温妩与娇媚,清透得很,像雪。 他看得入神,她前后说了一大堆,他没听进去几个字,视线遂下落,她的唇上染有绯红的丝丝水色。 他只想亲她。 “我跟你说话呢。” 第72章 甫一回神,瞳底的平静惊荡起漪,继而抬睫,他这才对上她的眸子。 却盏还是生着气,浅蹙眉,没有好脸色。 也因为她自己说了一堆,他一点回应都没给而摆对峙架子,他再不说话,她可不保证会不会踹他一脚。 “我教你。” 谢弦深简而言之,却盏没懂他要教给她什么,“什么?” “死规矩不能束缚活人。我教你违约,也教你怎么喜欢上我。” 却盏腹诽哈音,又要炸毛,字字咬重,“你有病。” “我说过,感情上,我谁都不会喜欢,你也了解我们为什么达成一致见解走向联姻。我对爱情无感,二十六年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心动。爱情——” 淡蔑的一声嗤讽,“是我认为的、最贬值最没用的东西。我自己一个人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不是所有人的生命里都要围着男人转。” “要什么男人。” 她有钱有颜,有自由,有阀阅世家的家族背景,这一辈子,有这些就够了。 爱情算哪根葱,不过,为此前仆后继、甚至甘愿赴汤蹈火的大有人在,她不懂,也不想懂。 “打赌吗?我会让你爱上我。” “谢弦深,你真是搞笑,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你想证明那是你的事,别想拉我下水。” “谢太太只需要眼睁睁看着就好。” 看着,他怎么让她爱上他,只属于他。 “还不出去?” 扯那么多无用的话,却盏喉咙干得缺水,着急赶人,实际原因是她看着他颈侧下淌的血不止住,就这么顺着颈线沿下来,染到被她哭湿的白衬衫领口,心躁,别眼避开。 “伤口你弄的,不负责?” “……” 却盏胡乱抽了两张纸巾欲要推谢弦深出去,不料又被他反掌两颊亲了一下,说这么负责。 她恼了,当即扔了个东西,“走开!” 洗完澡回到房间,却盏折腾到后半夜才躺回床上。 手机上,她解锁屏幕点开列表,最上方是最近联系人的备注,孟撷的名字挂在那里,她看到他的名字,心脏就不停敲、不停乱。 都已经是近为亲人的朋友…… 微微的一声震感,提示框落下一条微信。 孟烨:【我哥跟你表白了?】 第39章 nacht 他吻了吻她的后颈。 这句话, 问得……好奇怪。 拎到现实对话里,孟烨像是面无表情质问她一般。 她看得不舒服。 敲字回复之前,她倏地想起谢弦深今天晚上跟她说的,也是前段时间说的了。 他说, 孟家那两兄弟对你什么想法, 你是真傻, 还是装傻。 当时,她还说什么都不信,加上今晚孟撷对她的表白,现在这个情况…… 孟烨:【这段时间和声在外城有几个商务活动,今天刚回。】 孟烨:【晚上, 回到家看到我哥在喝酒,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 他想不通。】 却盏静静看着备注跳转‘对方正在输入’的黑字, 跳动的心好像停歇了发条。 因为那场告白,孟撷想不通。 所以, 他是以弟弟的身份来质问她是吗? 孟烨:【其他的没说, 醉过去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盏盏姐你的聊天框。】 孟烨:【他这么反常, 我肯定得问个清楚。】 是以弟弟的身份。 然而谢弦深说的,以前,她不在意,不去想,现在,的确是需要留意一下。 时间晚,但却盏还是回过去了,斩决的几个字。 freiheit:【我拒绝了。】 孟撷请求她能不能别那么快拒绝他, 她在心里回,不能,孟撷。 她没有对他有过朋友之外的感情,双方之间的界限僭越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如果怪她狠心,冷情,这些她都接受,但,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让自己喜欢他,原本就对爱情无感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朋友,甚至是亲人。 对不起,孟撷。 孟烨:【为什么?】 和他哥一模一样的话。 却盏不想在这件事上长篇大论,简洁了了的只字片言发过去,孟烨那边停了消息。 再送过来消息时,她撑不住困意消磨闭上了眼睛。 孟烨:【盏盏,你和我哥认识那么长时间,是十多年的朋友,可我们不是。】 孟烨:【别把我当朋友了,从现在开始,我追你。】 手机屏幕照亮的光在宽高室内显得微渺,似奄奄一息的孱火般。 光亮被提起到一定高度时,悬停,映在男人深谙眸底。 自消息发出,到撤回不过两秒钟。 那条消息撤回前,谢弦深轻点两下屏幕截到了图。 不得否认的是,孟烨很会藏,演唱会的那件事在网络上弄得狂风血雨,背后,却找不到一丝他留下的足迹,再查得知,这小子的专业之一与计算机信息有关,或抹清是非,或找人代手。 既然这方面捉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能让他亲口 承认了。 但现在,他更想把截下的图给却盏看。 她再生气的话,得好好想办法哄哄她。 摁灭手机,却盏仍侧身睡着,身子蜷缩低首像一只防御心过盛的猫。 谢弦深掀开被子,在却盏身后也跟着她侧身躺着,而后伸出双臂,一手从她腰下环住,一手越过另边腰侧将她摁在他怀里更紧。 她身上的花香在他靠近时更浓郁了,好像,和她做.爱的时候也是这么浓。 “晚安。” 他吻了吻她的后颈。 - 次日醒来,却盏总觉得身子酸得厉害。 昨天,做前.戏的时候,他只是用手……她就累成了那个样子,更别提后面了…… 习惯性伸手就摸手机,工作消息,她暂时忽略先不看,私人消息中,她点开了孟烨的聊天框。 昨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孟烨那边撤回了两条消息,却盏不明就里,正在想那两条消息是什么—— 谢弦深的消息提示兀自闯进来。 x:【图片.jpg】 x:【证据,图和真相。】 x:【谢太太还不信吗?】 附图是一张截屏,是她和孟烨昨天聊的内容,孟烨撤回的那两条消息,彼时清清楚楚印在却盏清瞳。 【盏盏,你和我哥认识那么长时间,是十多年的朋友,可我们不是。】 【别把我当朋友了,从现在开始,我追你。】 怎么,就办个婚礼,前前后后三个男人跟她表白? 不如不办! 左滑退出,却盏还发现了一件事,她的置顶除了家人还多了个,那个大写字母x明显招眼,因消息最新,位置也在置顶最上方。 freiheit:【不要脸,谁让你置顶的?】 x:【除了置顶,我更想把昵称改成老公。相比之下还不算过分。】 freiheit:【不、要、脸。】 x:【多骂几句,我喜欢你骂我。】 他有病。 却盏鼓腮,第一反应就是捣鼓手机取消了谢弦深的置顶,不清楚他怎么给自己设置的,她一同把手机密码也改了。 孟烨的消息没回,却盏叫寻盎出来倾诉苦楚,还有算账。 “宝贝,你还怪我吗?” 寻盎被叫过来的时候就摆好了认错态度,“我也没办法呀,左右都是好朋友,孟撷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拒绝了的,但他一再坚持说服我好久……中间人什么的最难办了……” 却盏也不是怪她:“……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懂。”寻盎能理解却盏,“这就相当于亲哥哥喜欢上妹妹一样,你和孟撷的交情再多两年,就快赶上我俩了。” 关键是…… 孟烨也喜欢她,他们还是亲兄弟。 “可这又不是你的错啊。” 寻盎阐述事实,“他们喜欢你,你怎么反倒‘自己是个罪人’的样子。” “我知道盏盏,但感情这事儿谁都没个定夺,孟撷喜欢你,你总不能因为这个以后就不见他了?不理他了?十多年的友情全都洗成一张白纸,那也不太现实对吧?” 却盏还没狠心到这个地步,就是心里很乱,想了想,他们双方都没有错,只要把握好还是朋友的界限,一切顺其自然。 “但我真没想到……” 寻盎又忆起来却盏和孟撷从初中就开始认识,到现在,十多年的朋友,喜欢的情感怎么说得占大多半,“他对你的喜欢居然能痴狂那么多年,也不是,是暗恋。以前我觉得,爱情不过是身酒互需、风月一场,谁能想到我们当中出了个纯爱战神。” 第73章 “哦对,这儿还有个看不上爱情的呢。” 却盏轻转了转手中的咖啡杯,砚白般的啡液像是净了色调的墨,她想到,每次她和孟撷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他总会提前给她点一杯青提汁。 不热不凉,她到地儿就能喝。 叹气,她轻抿了抿唇:“就是怕耽误他。” “他会想开的。” 这么多年的暗恋,说过来就过来,不太可能,甚至可能不会想开,一条路走到底。可寻盎还是撒了谎,玩笑口吻缓解气氛:“不至于孤独终身。他身为长子,不为爱情想,也得为家中的利益想想吧。” 至于孟烨…… “宝贝,你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寻盎给了一句提示就离开了,工作上的事情找她。 她说,你现在应该想想后天的回门。 办完婚礼第三天,是要回门的,传统习俗,好事成双。 真麻烦。 说实话,她也确实想外婆了,婚礼上,小老太太坐在台下看着她,距离虽不算近,但她看到了外婆眼里扑闪的泪花儿掉了一颗又一颗。 对小老太太而言,她的外孙女终于让她放下心了。 却盏侧身隔玻璃窗望向外面,街道车水马龙,想着回去的时候要给叶女士带什么礼物。 转身拿出镜子和口红,补好了妆,她打算去小老太太喜欢的瓷玉店看看。 “盏盏。” 一道模糊的男声穿敲玻璃面透过来,发透,发闷。 对话中提到的男人站在她身前,她与墙面隔开几厘,他的暗影斜垂投过,正好盖在她左手无名指的银戒上。 “孟烨?” 他钝息轻喘着,脸上和嘴角都有伤,看着还伤得不轻,一块青一块紫,像是跟什么人打了一架。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却盏还以为孟烨和谢弦深一样,她在哪儿,他都能找到。 孟烨解释说碰巧,他刚从药店买完东西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她。 她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靠玻璃墙的位置,抬头看天,明明今天的云阴沉一片,没什么好看的,她却看了很长时间,连目光都未收回。 他们在一处能歇脚的公园停了步子,却盏问孟烨的伤怎么来的,他说,leo打的。 刚从小路出来迎面就碰到一群壮汉,手里个个儿抄着家伙,抡着铁棒和木棍堵死了他的路,他一个人寡不敌众,路偏,不经人,没有监控。 一群人打他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真他妈难找,老子找了你那么长时间。 孟烨手里有个乐队,工作来回飞不定,这次回到京城被查到了路线,人才被堵着往死里揍。 “怎么不报警啊。” “我有那么傻吗?”他笑,“能报警肯定报警,手机摔坏了。” “别笑,会扯到伤口。” 那时也是在咖啡厅,因为有孟烨,leo才没敢惹什么大事儿。 但这人记仇,是个疯子,人渣,逮住了机会非得报复回来。 “我有镜子,你自己拿着处理伤口。”却盏递给孟烨一个小镜子,她刚才补妆用的。 孟烨顿默,眼睛里的笑意转瞬掀过,更多的是淡然,“你不帮我吗?我的手很痛,没什么劲。” “孟烨。” 却盏只是叫了他一下,孟烨好似读懂了,“你看到消息了对吧。那两条消息还是不应该发的,可我想来想去,我哥都对你表白了,让我再压抑对 你的情感,我做不到。” “我已经结婚了,虽仅是名义,但现在,我和谢弦深是法定关系的夫妻。”却盏想,这个理由应该会拒绝得更干脆点。 孟烨摇头说不是,“你们没有感情的,只要你不喜欢他,我就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 “……什么?” 孟烨听到如此坚定的拒绝后,整个人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是迷茫在汪海里的孤帆。 却盏:“我不会和他离婚。尽管我对他没有感情,这场婚姻也会进行下去。” 为了家族利益,也为了……外婆的心愿。 “你甘愿牺牲自己?” 以自己作为砝码倾尽这场表面名义噱头的婚姻,她本该是自由的,孟烨为却盏感到不值,“盏盏,你非要选择谢弦深不可吗?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牺牲? 却盏弯唇轻音一笑,什么叫牺牲。 “也不能说是牺牲吧,毕竟,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阴沉的天起了风,风吹过她的长发,丝缕飘舞,“名利、权势、背景,这些都在我原本拥有的基础上层层累加叠梯。金字塔尖站得久了,谁还想下来?” 却盏承认自己是慕强的,在挑选联姻对象时,那一大堆照片的世家、富商公子,剔除及不到她标准的家世合格线,唯独只剩下谢弦深和孟撷。 孟家攻商,军政背景远不足谢家,虽说命运让她选择孟撷,但她为什么要听从循矩? 她要的是强强联合,旗鼓相当,且权均力齐,一路促她商贾政势扶摇直上。 伫高台,赢万难。 她说过,谢弦深,就是这场联姻最合适的人选。 “孟烨,放弃吧。”却盏把孟烨喜欢她的这条路,堵得比拒绝孟撷还要死,“我一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野心也足够大,你给不了。” 她走了。 孟烨留在原地,视线垂下看着他手中的那个镜子,纯澈镜面重映自己满是伤痕的脸,这一道一道的伤,化作利刃般淌在他心口上滴血。 没关系,盏盏。 没关系。 男人抬头定往她离开的方向,她的身影已经在他眼底挥之不去。 他最擅长抢了。 - 婚后第三天回门,却盏为外婆挑选了一枚玻璃种玉如意,寓意健康平安。 她挑了好久才挑好的,偏偏,谢弦深和她一样买了个配套的送给外婆,外婆笑言着夸他有心。 明明是盗取她的创意。 叶女士还说想tag和nacht了,却盏也把两个小家伙带回来看看,revival也想跟过来,但生了点小病,她哄了好一会儿才将小家伙哄去医院。 田姨刚刚发消息告知已经到了宠物医院,正在治疗。 “这么乖的呀。”小老太太一手一只小猫,黑的白的都围在她身边蹭,“感觉,这两个小家伙好像长了点儿肉呢,记得比两个月前胖了些。” “是嘛?”却盏也上手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确实是。 两个小家伙的营养餐食没变,还是按照以前她放粮的标准,她特地嘱咐田姨一顿吃多少粮,喝多少水,鱼油、维生素等等必须要吃维持健康的东西,都严格控制着量。 她淡淡扫了谢弦深一眼,眼神传递信息:你给这俩开小灶了是吧。 刚见她的猫,他就阴阳怪气斥她的猫瘦。 还说她不会养猫。 要你管,她心里想。 他迎下她的目光,意指是,不仅给它俩开小灶,也把她的体重提上去了些。 她太瘦了,他第一次抱她那时就像托一张白纸。 这几天,却盏上秤的时候还抱怨。 “你过来。” 长辈们都在场,却盏的语气刻意控制几分,外婆说要去浇花儿,她借此机会和谢弦深单独谈谈两个小家伙的事。 两人到后花园,这里只有他们,却盏也不装了,“谢弦深,谁让你随便给它们加餐的?它们的餐食用量我都计算好的,再说了,它们是我的猫,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也是我的猫。”谢弦深坦然。 “我看过养猫的餐食标准,你说的那些不用担心。它们会很健康。” “……” “不说这个。” 谢弦深抬步走向她,不给却盏反应回神的机会,双手捧着她的脸,步步带她后退,“看出来了吗。” “……?” “这两天,我挺开心的。” 他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开心。 男人视线低垂,淡笑,“也两天没亲你了。” 她说她不会跟他离婚,窃听器里,他听得清清楚楚,两天没亲她,时间也算得清楚。 “……不准,你敢我就打你。” “夫妻之间,这事儿不是很正常?” 却盏逃不掉,脸颊被他捧着,要偏头,他力气箍着她,而后,前倾身子不由分说吻上她的唇。 第74章 他的檀香再度侵占她血管。 齿间磕碰碾磨,吻得一下比一下重。 第40章 nacht 她的眼泪。 却盏算是见识到了。 两个人第一次做.爱那时候, 她依稀记得自己按在他锁骨前倾身,他却抵住她的颈冷声威胁她。 “做可以,接吻不行。” 与彼时完全两幅样子,只要被他逮到尾巴, 她哪有逃跑的份。 “……谢弦深。” 却盏一退再退, 断续呜咽的细声被他的强势合并在吻里, 脊背斥到身后树木的坚硬,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是因为他揽手护住了她。 他是有什么皮肤饥渴症吗…… 依旧和前几次一样,她伸臂推开他的那点力全都变成了无用功。 到底是总结下来的经验,他亲得这么厉害, 却盏尝试咬齿欲想让他知难而退,但颌被卡着, 费力合齿时却刚好点过他舌尖, 差点咬到自己。 “神经病……” 却盏又骂又打都不管用, 被亲到瞳孔涣散之前,恍若看到了后花园里跑来的tag。 小家伙雪白的一条, 也不知道是她看错了, 还是出现的幻觉。 心被猛地攥紧, “别、亲了……tag、我爸妈……” 外婆、爸妈都在,万一被发现…… 似是听进去了她的求饶,谢弦深仍捧着她的脸,退了身,视线落在她唇上,她今天精挑细选的口红色号被他全亲乱,也沾到他唇上了些,不仔细看是不明显的。 这次, 她倒是没哭。 就是眼睛有点红,好像,每次亲她的时候眼睛都是这么红。 却盏双手纵在他肩前微微打弯儿,呼吸不稳,喘着气,低着眼,浅眸没看他,张唇就是骂他的话:“……你、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别说话。”谢弦深垂首低声提醒她:“外婆来了。” 一眨眼的功夫,tag从室内跑到了室外,三拐两拐蹦着来到后花园,叶女士瞧见小家伙没了影,心里惦记着是外孙女养的猫,不能丢。 好在没跑出去,来寻它妈妈来了。 “弦深,盏盏这是怎么了?”叶簪琳看却盏的神情有些不太对。 却盏想解释,随便扯什么理由解释都行,谢弦深已然接过她的话说:“她眼睛里进了东西,现在好了。” 叶女士没起什么疑心,找到tag顺便叫两人到了饭点,该吃饭了。 却盏整理好心绪,应下:“来啦外婆……” 手腕被他拽住,步子停定,她回身瞪他,“你等着,回去再跟你算账。” “耳熟吗?”他兀自的一句。 却盏没懂,谢弦深说的‘耳熟’指的是那次她和孟撷在湖边,那时,她的情况和他编造的理由一样,眼睛里进了东西,他帮她,距离挨得很近。 看上去像亲一起似的,他到现在都没忘。 “你们那次,和我们现在一样吗?” 变相问她,你和孟撷那次亲没亲。 却盏无语,想说亲了,反正她撒的谎又不差这一个,就想着专门气他。 可他却先发制人掐住她的颈,眼眸缓缓递渐晦郁,俨然和长辈在面前的他截翻两面:“想好再说。如果我听到不想听的答案,他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被迫仰颈,喉腔阻遏氧气。 他刻意控制着力度,想掐她掐得更狠,长颀指骨环住她的颈,能直观感受到她颈脉的跳动,但心里却又舍不得 。 “你给我选择了吗?”她翻旧账,“哪次给过?” 面上说的好听给她选择让她挑,实则呢,不都是以他的想法、他的意愿。 他自动翻译她的话,没有。 她和孟撷没亲过。 “乖。” 在这项抢她的竞争里,谢弦深清楚自己的优势。 她说,她不会和他离婚,无非是借他的背景给她当踏板,倘若某件事情真出现什么破口,好让她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她要权,要势,要傍他的身,他给她就是了。 哪怕是利用他,他也心甘情愿。 …… 在外婆家吃完饭,父亲和母亲工作上有事情需要处理,留下却盏和谢弦深陪着小老太太,还有两只吃饱了饭打算眯眼睡一觉的猫。 祖孙两个在客厅说以前的趣事儿,谢弦深坐在却盏身边,手持杯盏为两人沏茶。 “盏盏小时候可调皮了。” 说着说着,叶女士说到了却盏小时候的事情,她既然放心把外孙女交给谢弦深,有什么心里话敞开就说了,“我记得有一次,盏盏说想吃白兰酥,碰巧常去的那家店关门,小姑娘就闹。” 后来,还是叶女士哄着人说亲自做,但小时候的却盏跟在小老太太身后,又是捏面团,又是点芝麻,那张红扑扑的稚嫩小脸儿两颊弄的全是面粉。 “外婆……” 却盏伸手拽了拽叶女士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她还不知道谢弦深的糗事呢,自己的糗事倒泼了个干净。 叶簪琳笑了笑,顿然,眼神定在正前的一方位没动。 却盏以为小老太太在看前院开花儿的西府海棠,可她叫了两声,第三声,叶女士才听到。 但再看她,外婆的眼神好像完全变了,变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的心突然滞空。 “小姑娘,你是谁呀?” 和她梦境里梦到的一模一样,甚至,只字不差。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喉腔禁不住身体控制发抖,却盏知道,自己一出声恐怕就要哭了。她按下所有的不安和心慌才缓过神,声线微微哽咽:“不记得我啦?我是、我是盏盏啊……您的外孙。” “却盏。您……最喜欢叫我盏盏了……” 对阿尔茨海默症的病人而言,发病时,他们的世界好像简单到一切的往事都成了过往云烟。 叶簪琳摇摇头,笑了,眼神仍是慈爱:“不知道。” “那您是谁呀?” “不知道。” 却盏耐心教小老太太,“您是我的外婆。我叫一声外婆,您答应好不好……” 叶簪琳:“我不是你的外婆呀。” “您还记得我是谁吗……外婆。” “你的意思是?”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什么?” 叶女士想了好一会儿,“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呀……” 却盏不想放弃:“您是我的外婆,别忘好吗外婆?” “嗯,外婆。” 叶女士听到最多的词是这个,记住了,“你要找外婆吗?” “是啊,我的外婆把我忘了。不记得我了……” 却盏终于忍不住,眼泪顺双颊直直砸了下来,喃喃重复着:“外婆不记得我了……她不记得我了……” “小姑娘,你别哭。”小老太太忙拿起纸巾给却盏擦眼泪,“我带你找好不好?” 她们祖孙两个一句接一句的对话,谢弦深在一旁静观。 眼前的情景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自两人领证结婚后,他们的关系一开始就是陌生人,加之工作时间一致,他对她的事情没有那么上心,也并不知道却盏尽管工作再忙,也要抽出空余时间陪小老太太。 外婆住在西庭湾的那段时间,一切都很好。 他好像能明白了,为什么向往自由的她在一念之间改变了想法。 叶女士的状况时好时坏,情况坏的时候,眼前人是谁都不记得,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情况好的时候,就好像是恢复了记忆一般,她问却盏怎么哭了,因为什么哭,却盏什么也没说,双手把她抱在怀里直掉眼泪。 她在她怀里哭了好久。 tag和nacht醒了也都双双跑过来蹭妈妈。 叶女士患了病,却盏每次到小洋房和小老太太说话聊天儿,除了提醒她吃药,也会帮助她做一些预防,增加记忆和动手能力。 可,病症已经患上了,入了骨髓,就算吃药、预防这些也都只是缓解。 叶簪琳好像知道自己病了,她总是记不清楚要找的东西放在哪儿,女儿和外孙都说自己没什么事,有时候偶尔忘事很正常,那次,记不清楚却盏的电话号码,她就已经察觉到。 果然还是人老了。 幸然,看她的外孙女结婚成了家,结婚对象是她这辈子最真挚昔日好友的外孙,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她此生唯一的心愿也就放下了,剩下的时间,看天命吧。 - 晚上回到西庭湾之前,却盏说想先去华观邸,也就是谢父谢母居住的地址。 谢弦深带她去了,没问原因,到地方才知道她要向母亲请教甜点做法。 第75章 今天外婆提到白兰酥,却盏深凝,白兰酥其实是外婆喜欢吃的,她看外婆吃得开心,小时候,自己也要抢着吃。 以前都是外婆给她做,她也想为外婆亲手做一次。 她在整个却家最受宠,父亲、母亲、叔父、叔母,还有外婆,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所以长辈们将他们对孩子的爱全都奉献得毫无保留。 她也被养得很好,小时候,吃穿住行、教育素养等等都为她铺好路,她在这样的精英家庭中长大,反而并未像恃宠而骄的纨绔子弟那般,她知礼法,懂德馨,唯一便是被宠到骨子里的子辈,十指不沾阳春水。 台面上摆放着各种做白兰酥的食材,却盏看着教程一步步弄好,该做哪个步骤就做哪个步骤。 “却盏。” 谢弦深提醒她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件事情可以放在明天再做,可她不听,一个劲儿地执拗想把白兰酥做好。 “别叫我,我俩的账还没算呢。”却盏冷声回。 她正在严格按照步骤进行,心无旁骛的神情,也最烦被别人打乱,偏偏谢弦深叫她的名字,却盏只觉得耳边落不得清净。 “你想怎么算账?”谢弦深说:“两个人一起应该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点,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 她拒绝得斩钉截铁。 在转身之际,谢弦深就站在她身后,却盏听他走路悄默声儿的,几乎没声音,心被吓了一频,手里端着的食材一瞬间掉地,全洒了。 正巧腿侧开着的储物柜门没关,她退身,又被撞了一下跌在地上。 满地狼藉,再加之柜门的扶手长了根刺,划了她腿侧一道,疼感直击神经线。 却盏委屈得不行,“你干嘛……!我都说了,不让你过来,不用你帮忙,你还非要来……呜呜呜你别管我……” 她坐在地上双手环紧膝盖埋头,无心去管腿侧正在下淌血液的伤,声腔浅浅抽噎着。 其实,让她濒临崩溃的真正原因是外婆忘记她,这是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被遗忘,梦里,她总是想,想这个情况很多次,次数多了,心里应该会有勇气面对。 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她努力伪装好的情绪、心神,全然坍塌。 地上很凉,她身上穿得薄,整套的单衣单裤也盖不住太过瘦弱的她。 双手抱臂蜷缩着,脑袋也埋得低。 第一次抱她,还是现在抱她,他都感觉她太轻。 将人放在沙发上,取出医药箱里的药,彼时的情形再一次与以往错轨重叠。 她把他抓伤那次,是她帮他擦药。 现在角色互换。 “我轻点儿。”谢弦深手持棉签先在伤口处消毒,“疼的话,忍着。” “……” 这就是他追人的态度? 却盏本想抢过棉签自己给自己擦药,却 又没心思,看着鲜红的血液从身体里流下来,她觉得没有去管的必要。 “外婆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消好毒,谢弦深换了新的棉签染上药膏,“是觉得,告诉我没什么用,还是以为自己挺伟大,能自己承受?” 眼尾的泪花像是被后半句话缠上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以为自己能承受。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还犟是吧?” 谢弦深以另只手扣住她的脚踝,发力,攥紧,她被束在偏井一隅,难逃身,“却盏,你知道我会怎么做。是想让我继续亲你亲到喘不过来气,还是扔到床上……” 却盏捂着他的唇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她当然知道他会怎么做,因为这就是谢弦深能想出来的招式。 棉签拂在她腿侧的伤口,轻微的麻意。 “痛啊……”却盏心斥他真是少爷架子,擦个药没轻没重的,“棉签给我,我自己来。” 他当没听见。 “现在知道疼了?伤口得处理好,感染了会发炎。” “……” 不知道为什么刺痛泪腺,却盏才退回去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停在眼眶里旋旋打转儿,梨花带雨的。 他看了心怜。 抬手为她擦拭眼泪,感受到他的温度,她就偏头躲,然而没躲个半寸,眼尾滴落的泪不听她使唤似的,一直掉,一直掉,哭到眼周都泛绯。 谢弦深帮她擦了一次又一次,十足的耐心。 平日里不下一次厨房的男人,这次为她煮了些姜枣茶,点点玫瑰花瓣铺在醇厚红糖上,丝缕微甜,也夹杂着热姜的灼辣。 “这是什么?”却盏问。 “姜枣茶。” “拿走,我不要喝这个,不好闻。像中药一样。” 叶女士也说过,却盏挑食,小时候更是不入她眼的东西,她碰都不带碰的。 “你生理期快到了,就这几天。” 姜枣茶被谢弦深端过来,盛了一小瓷勺递到她眼前,“喝了好受点。” 真是住在一起住得久了,他连这个都知道。 她落眼盯着那冒热雾的姜枣茶,距离近了,红糖和枣香的甜愈发沁入鼻息。 想自己端走喝,谢弦深淡声拒绝:“不用你动手,就这么喝。” “……” 他借此姿势将茶喂到她唇边,却盏抿了抿,是挺甜的,一口喝下去之后又是一口。 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喝。 但,缄默须臾,落肩,许久许久,她都没从外婆这件事上回过来神。 “怎么能让你开心?” “你不是追人呢吗?怎么哄女孩子开心都不会。” 谢弦深眉眼与她的正迎,一字一顿,“第一次。” 她说过他的眼睛很好看,对他亲口说的,还有,他眼尾下的那颗痣。 对视之际,耳边遽然掀起一瞬的白噪音。 “叮。” 手机声响,却盏的意识被拽回。 盎盎:【盏盏,大事!出大事了!】 盎盎:【孟撷!孟撷被捅了两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第41章 nacht 【不亲,不……】…… 消息太过震惊, 却盏几乎瞬间就想到身边的人。 她看向谢弦深,淡蹙眉,没什么表情。 “你怀疑我?”他浅嗤了声。 原来,在她眼里, 他是这样的人。 毕竟无凭无据的, 却盏也只是动了一下那个念头, 孟撷和谢弦深,无论是学业,还是因为她,确实可以称为对敌。 但,她没有所谓的证据去怀疑他。 赶到医院, 却盏心慌的感觉更重了。 抢救手术室门前,错综排站着几位男男女女, 寻盎也在其中。 却盏赶来的那时快到半夜, 携一身外夜的寒气抓住寻盎的胳膊, 问她情况怎么样:“怎么回事盎盎,孟撷、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明明, 婚礼那天看到他还好好的。 寻盎被她手心的凉度惊颤, 她好像什么都没管就立马赶过来了, 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孟烨被leo那一行人报复,孟撷是他亲哥,不能不管,leo花钱雇来的那帮人涉及灰色地带,一个个都不怕死似的,失手伤了孟撷,在胃那里捅了一刀。 至于,孟撷肋骨处的另一处致命刀伤, 寻盎就不知道了。 却盏压心。 她真想把leo千刀万剐!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不知亮了多长时间,盯着那抹红到透血的光亮,却盏倏然感觉一瞬腔闷。 她不希望孟撷出事。 “呜呜呜……” 手术室外,孟家父母因工作缘故暂未赶到,与孟烨一同等待的还有个女生,她双手捂着脸,弯身,脊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颤抖的泣声句句不成调,孟烨将她护在怀里,安慰她说别害怕,二哥在。 她是两兄弟的妹妹,也是孟家的小女儿,孟媞允。 “二哥……” 孟媞允哭了良久才终于抬脸,双手紧紧抓住孟烨的衣服,“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到啊……你快给他们打电话好不好,我求你了……大哥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视线稍转偏移,她看到了在场的却盏,“是你!就是你这个坏女人!” 静寂的走廊突然提扬一道尖锐高声,孟媞允走向她,头发乱着,眼眶发红,此时已经没了什么形象,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不是你……我二哥就不会受伤!大哥……大哥他也不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生死未卜!都是你!都是你却盏!如果大哥今天走不出鬼门关……我一定跟你拼命!” 第76章 尽管孟烨拦着她,让她冷静,可至亲的命在鬼门关飘着,她怎么能冷静下来,她哭着,眼眶里的泪水涌般往下淌,随手捞过手提包的东西扬臂乱挥,砸向却盏。 杂乱的小物件统统朝却盏袭来,她没动,孟媞允说的‘受伤’、‘生死未卜’、‘鬼门关’这类的字眼仿佛夺走了她的意识,失去自主,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般。 耳边听觉、身体触觉,再次重回血络感触时,鼻息先掠过他身上浅冽的檀木香。 谢弦深将她护在怀里,环臂抱着她,宽挺的肩背替她挡下一切外来膺惩。 掌心的温热托住她后颈,距离减近,更能让她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震动频频的心跳,她也茫然,但,是他的声音告诉她,没事的。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孟媞允恨透了却盏,情绪已然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吼:“凡是靠近你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就应该去死——!” 去死。 去死。 听觉轰然一下再次被剥夺。 却盏抬头,谢弦深落手捂住她的双耳阻绝这些难听入骨的话。 她还是听到了。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 “你就应该去死。” 心脏像是被狠狠掐断输送血液的动脉,不断地拧,被利刃剜筋,疼得她呼吸的气息愈发渐薄。 小时候,算命先生为她算过一卦,说她命里有劫。 染红的劫,难渡。 先生也说她命不好,会引灾,家里的长辈没一个相信,却家唯一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灾星,定然是天降祥禄,就连信仰神佛的外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面无表情折断了案台的香,第一次忤逆神明。 那场在她幼年间的熊熊大火,是先生说的那场灾吗? “闭嘴!” 却盏失了力气倒在男人身前,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谢弦深发这么大的脾气。 “阿允!别说了!” 却盏是他喜欢的人,孟烨不允许别人这样说她,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 那散落一地的口红、腮红、粉饼,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全都摔个粉碎,寻盎嘲了声,蓄足力气用脚踢开其一,“孟媞允,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也别把什么火、什么负面情绪都给盏盏一个人!” “是她的错吗?孟撷身上中了两刀,那致命伤还没有个清楚缘由,等你哥醒了 ,你好好问问他!看看他那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手术室外,禁止大声喧哗!” 急忙赶来的护士高声提醒了一道,现场气氛这才趋于平静。 孟媞允压下满腔的怒火与忿忿,眼眶红得快要滴血,死死瞪着却盏。 她只知道,大哥为了这个女人做了那么多,他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却盏手在抖,肩膀也颤得厉害,整个人靠在谢弦深怀里攥紧他的外套,脑袋低着。 外婆的病症已经让她不能接受了,现在,朋友的生命还悬在线上不知结果,她真的……真的没办法再承受更坏的事情…… 掉落的泪水染在他衬衫,沾湿一片白痕。 谢弦深以为,她听到外婆那件事,应该会选择靠在他身上大哭一场,可是没有,她没有他想象的会依赖他。 身体以至情绪都承受不了的事情多了,她也就没那么想要伪装好自己,心里只祈祷孟撷可以渡过鬼门关,脱离生命危险。 时间又走过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医生出来,却盏最先察觉到:“医生,我朋友、他怎么样……?” 焦急而担忧的情绪不藏一分,寻盎看到这样的她忍不住心疼。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终于,终于不是最坏的结果。 孟撷被转到特定病房观察,却盏在病房外隔透明门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他,医生和护士在帮忙整理药物点滴,监测心率跳动。 病房里没开大范围的灯,有些暗,孟撷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双眼闭阖的神情,她看得真切。 “医生,病人醒了。” 护士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却盏闻言抬目,那一瞬间,正巧对上孟撷偏头看她的视线,他眼底的羸弱仿佛支撑不了他现在的身体,看了她一眼,再闭眼,停顿默然复又睁开。 从观察情形,孟撷大概跟医生说了什么,医生明白意思,出病房时,孟烨和孟媞允急忙赶过来问医生情况,医生明诉医情,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一切正常。 随后又对却盏说:“病人说,他想见你。记住,病人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切不可承受巨大的情绪波动。” 孟媞允真是搞不懂,嗤讽了声,大哥真是个傻子,他到底爱她什么,差点丢了命醒来要见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他们孟家人,而是却盏。 打开病房门,却盏走进去。 是非因果改变不了,孟撷身上的两道刀伤,有一道,的确是因为她伤的。 她坐在病床旁边,在看到孟撷安然无恙,蓄在眼眶中的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却盏迅速抹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你醒了?” 心率监测的折线波动伴随心跳同起同落,那一滴一声的机器短音在昭示着他的身体状况。 “是不是……吓到你了?”孟撷也笑了笑,在却盏面前,他的温和一直对她保持。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止。 “别哭啊。” 却盏今天流太多眼泪了,外婆和孟撷的事情让她每分每秒都处在心颤中,她低头以手背把眼泪揩掉,轻声轻音地反驳:“没有,你看错了……” “盏盏,对不起……” 孟撷对她道歉,他们是十多年的朋友,他自知也不能将这件事永久地瞒下去。 他身上的两道刀伤,胃部那里的伤确实是leo雇来的人所为,而另一处插在肋骨的致命伤,是他捡起那把躺在地上染满红血的刃,自己往自己身上狠刺了一刀。 白面刺穿肋骨,绝不留情。 他想见却盏。 那次表白后,他被她拒绝得彻底,甚至,她连退一步的机会都不给他。 为情所困,喝酒喝到烂醉,梦里都在叫她的名字,幻想……他对她表白的时候,他是答应她的。 赌注下在自己身上才行,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愿意见他。 “孟撷……” 却盏是生气的,可医生嘱咐她病人的情绪不能太过波动,她也试图摁下躁动的心神,“别这样好吗……别这样……”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受伤。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真的在鬼门关走不回来……你的家人,孟烨,还有你的妹妹,他们该怎么办啊……” 他的第二道刀伤也与自己有关。 却盏心里更乱了。 她和孟撷这么多年的朋友,她眼中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温和、稳重,行事有条紊和风度,像是突然间的,他变成了一个让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盏盏……”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循规蹈矩,为却盏疯了一次,也觉得值了,“别哭了……我只是想、想看看你……” “你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却盏双手握紧他的,只希望孟撷能给自己一个保证,“好不好?” “……答应我好不好?” 她说,他们还是朋友,这道关系不会变的。 可他不想只仅仅停步于朋友,是因为时间积攒下来的朋友关系吗?她可以在谢弦深身边,可以和他办婚礼,也可以和他接吻,为什么他可以? 为什么。 那晚,病房里很安静。 孟撷看着却盏紧紧握住他的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昔日太想抓住的手,在这一刻,他没有一分力气能回握住她的。 他知道,回握了,就代表他会答应她。 可,他也不想看到她为他伤心的样子。 - 临近月尾,前段时间在却盏生活里掀起的风滔似是回归于平静了。 外婆的症状自那次之后没再出现过,却盏请医生来诊断,医生说叶女士患有的阿尔茨海默症病况轻微,偶尔出现一两次的忘记是很正常的,这种病,到严重阶段才最可怕。 现在,药物和记忆预防也得必要坚持,对病情会有适当缓冲。 却盏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外婆和之前一样,还记得她,却盏恍然,那天像是跌入梦境一般颇不真实。 孟撷的身体养了一周多,到目前为止,情绪还算稳定,却盏也在这期间看过他,尽管临走之前要出门之际,谢弦深会有意攥着她的手腕,眸底没什么温度地看她。 第77章 看她有什么用,他看她,她该去还是得去。 孟撷喜欢她的这段感情本就不该开始,结束果断匆忙些,对谁都好。 她希望他不要再执着于她了,世界上又不只她一个女人,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不值得。 “别逼我好吗?孟撷。” “……求你了。” 却盏一退再退,孟撷也终于松口,他答应她,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至于往他身上刺下刀伤的罪魁祸首,leo,免不了找他算账。只不过这段时间她无瑕为了找这么个人浪费时间,rokori和莱维共同推行的《charme romantique》杂志期刊临近宣发,精力投身到外婆和工作中,找人这件小事儿就丢给了谢弦深。 他有那个时间去找,却盏还以为他变好心了。 直到他的消息发过来。 x:【这人挺能跑。】 leo是挺能跑,自那时伤到人便开始了规划逃亡之路。 他是中英混血,但国籍在英国,能惹事儿的人到哪儿都能惹事儿,前段时间因为一起民事案件未了结而被限制出境,逃不出国,就只能在国内打圈似的转,能暂时避风头暂时避开。 三十多个城,纵横几百条水路陆路,最后才在一处粤湾地形崎岖的中关村逮到人影。 freiheit:【把人带过来,我早就想会会他了。】 x:【我还没闲到能帮情敌的忙。】 找leo的原因就是这人伤了她的朋友,人都在跟前儿晃悠了,哪能视若无睹看着人跑走。 却盏也明白,谢弦深这句话是在向她索要酬劳。 她敲字:【谢谢。】 x:【没用。】 官方客套的术语被他秒拒。 却盏心知他想的是什么,不假思索回复:【不亲,不……】 后面那个字刚打出拼音,他的消息递过来。 她看到,微显怔忡。 x:【说爱我。】 x:【一句一千万,让我听到开心。】 第42章 nacht 七位数的百达翡丽给她灭烟…… 这人有病。 却盏已经数不清楚第几次骂谢弦深有病了。 但, 看着聊天框中的一句话一千万,她想到了个坏点子。 一句一千万的话,她可以说很多句,那谢弦深的钱就都是她的了, 虽然说她不缺钱, 可谁嫌钱多。 到账提示一响, 谢弦深给她转了两个亿,先让她说二十遍。 说好听点,他继续加码。 思绪转回,简单的两个字,却盏发现……她没办法说出口。 爱这个字, 真他妈矫情。 那些钱对她的诱惑很大,简单思索过后, 却盏面不改色地敲了一个字:【滚。】 那边, 这单单一个字对谢弦深的冲击不小, 自和却盏结婚以来,她是第一个敢骑在他头上的人, 也是第一个对他说‘滚’的人。 她不像他妻子, 更像他祖宗。 就算这样, 她也还是在他身下叫得软绵。 耍脾气的她,除了外婆,估计没人能治得了。 看着眼下的字,谢弦深云淡风轻地笑了声,想起以却盏的心性和脾气,他动指在键盘里随便打了个标点符号发送过去。 发送成功,没有红色感叹号,幸然没被拉黑。 却盏则是没想那么多, 既然找到了leo,好好逮着人惩一顿,她也看他不爽很久了,还在美国的时候这人就对她不抱好心,回到国内也不安生。 恰时,寻盎发来消息,正巧把谢弦深的消息压在列表再往下一格,却盏也正好忽视了。 寻盎问她:“怎么样盏盏,过了有段时间,孟撷那边怎么想的?” 语音推完,却盏按住语音条框发送过去:“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也答应我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很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似的。 “你是不是……”寻盎作为却盏的发小,在医院那次,她便观察得很细心,“是不是被孟媞允说的话刺激到了?这几天我们出来见面,你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孟媞允说的话,把却盏的回忆再次拉回算命先生对她说的。 这姑娘命里有劫。 会引灾。 很是不详啊。 以及孟媞允说的:“你就是个天煞孤星。” “你就应该去死!” 凉冰的寒气悄然无声绕到她胸腔困缚住,狠刺一刃,扎穿心脏,心率一瞬停止跳动。 却盏禁不住身子发颤,同刻间,一道温序的女声倏现,将她的意识拽回岸边。 “却总,我帮您打开窗户吧。雨刚过,打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是从声。 小姑娘敲门进来的,见却盏没应,叫了她两声才见她反应回神。 办公室面积宽敞,从声走到窗户边缘卡着把手往外一推,冷峭的寒凉涌入室内,赶走热意。 “有什么事吗?”却盏回拢思绪,问。 按日子来算,从声来rokori实习差不多一个月了,大概二十多天,在rokori实习一个月是公司规定,从声在司下期间做的工作和努力,却盏明知。 前两天,刚给小姑娘提前转正。 从声手臂揽着一叠天蓝文件夹,打开平铺在桌面,汇报工作:“greer姐姐请了病假。这是我们部门联合其他部门的小组报告,数据内容已经整理好了,请却总过目。” greer近几天身体有恙,病毒性感冒发烧,申请在家办公。 却盏是知道的,greer作为杂志项目的主管领头人之一,手下正在带的从声也有几分她行事不拖泥带水的性子,数据整理得好,内容核对准确。 一番过目,却盏在文件夹上签了字。 “马上月尾了,但不巧占了双休,不能休息,等下周公司会调休把休息时间补回来。这周就辛苦一下大家了,奖金加倍,工作尽量别出什么岔子。” “好的却总。”从声抱着文件离开了会议室。 甫一关上门,挂在小姑娘眼尾与嘴角的笑意蓦地一下收回来,唇线抿直,眸端的温度也降至最低。 有同事经过和她打招呼,面无表情又瞬间切换贴回了笑容。 隔一道门,却盏看不到,继续给寻盎发微信消息。 freiheit:【我没事。】 freiheit:【你要不要看戏?我请你看。】 寻盎一时没懂却盏的意思,问什么戏,是她又学了新的戏曲子吗。 却盏说不是。 freiheit:【玩儿人的戏。】 …… 京郊某一处废弃庄园。 这座庄园原本是苏城落地的一个富商私人地域,不碍富商破了产,流动资金洗空也没办法还债,庄园所属权转到谢家名下才搏得一笔不菲的金。 谢弦深命人把leo从粤湾中关村带到京城,人没地儿放,就关在了这。 庄园前后占地千平方米,正方宽垠,古老没落的白墙蓝瓦不经蚁虫啃食簌落青灰,园中景也破败。夜里掀起阵阵冷风,褐枝枯叶婆娑着风影来回招晃,偶有几只乌鸟高哳的声响回荡整座高园,更添萧瑟与肃穆。 leo被关在这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满庄园无止境地跑,寻了许多地方却都控紧了锁。 高墙耸立,逃都逃不掉。 “嗡——” 数辆黑色豪车截停在一道东西横向的路,轮胎轧过路面凹洼积水的小坑,雨水迸溅leo身上,他忙侧肩避开,又被车身前端刺亮的远程灯光险些闪瞎了眼。 抬臂掩在视野前,从两只胳膊微微分开的罅隙中才窥得几帧画。 于数辆豪车正中的银黑劳斯莱斯止擎,侧门双开,一男一女齐肩行步于路中。 彼时天色调了墨,雨后聚拢的阴云重压着四九城,昏暗际边只余路旁奄息的淡光拨开方片澄白。 那并行的两人逆着光,辨别不清容貌。 但从身形来看,男人高颀冷隽,女人薄脊飒骨,步步踩在路面的脚步声冷然而凛冽,犹如死亡计时的倒钟。 过去逆光的区域,leo放下了胳膊,认出人,“盏盏?” 仿佛看到重燃的希望,“你是来救我的对吧!我就知道!我们在美国的那点情谊不至于让你见死不救!” “就是他!”话一转,leo指控,“就是这个男人!他让人带我到这儿的,把我关在这个像鬼笼子一样的地方!我受够了!” 等等。 看清却盏身边的男人,他们站在一起,是同列,leo猛然反应过来,她怎么可能是来救他的。 回国那天,他和却盏在巷子里遇见了一面,他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戴有的戒指,才得知她结了婚。 第78章 什冬恩和他认识,告诉他说谢却两家的联姻早就公开了,一经公布媒体记者蜂拥拾级,场面大动干戈,连热搜都在排行榜首位挂了整整一周,两人的世纪婚礼更是轰动全国。 他怎么忘了这茬。 忘了他们是夫妻了! “盏盏,看在我们之前还是朋友的份儿上,放我走吧?”leo别无他法,要想离开这个鬼笼子只能曲身求人,“我保证,你朋友的伤真的只是意外,谁也没想到是那个结果啊……” 当初命令手下的时候,leo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放了你,那这笔账怎么算?” 却盏状似无意挑了支细烟把玩在手里,火舌擦过烟尾,引了一簇红,她提到唇边。 依旧是她喜欢的苏烟味道。 烟身了了少了厘寸,却盏忽然没了心情,唇间再次呼出浅淡的烟雾,她向前走,想用这滚燃正旺的烟烫一下leo,看看这人是不是个不 怕死的。 leo察觉到,眼疾手快要逃,不曾想身后早已被黑身保镖围个全死。 “盏盏,我求你了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闹成那样啊,那时候……谁让那个叫孟烨的小子吓唬我,我气不过,给了点小教训而已,你、你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确实想要他的命。 一连伤了孟家两个人,孟撷和孟烨,到底说是她的朋友,最主要受伤的原因是因为她。 保镖们一个个身子魁梧,力气不是一般人能挣脱了的,leo轻而易举被两个保镖钳制住肩膀无法动弹,摆肩,拧身,做什么都是无功反抗。 “盏盏,这就是在美国扬言要追你那人啊?” 寻盎双手抱臂绕到leo身后,人狠话不多,一脚朝着leo的膝盖就是一踢。 leo瞬间膝软跪在地上,咂痛一声,脏话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咽下去,闭紧嘴咬牙切齿。 “就你,也能配得上?” 寻盎这一踹,leo的脸面彻底没了,因此,却盏更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连垃圾都不如的废物。 指间的细烟还升着雾,她落下胳膊,燃烧的烟尾离男人胆颤的瞳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烟尾距他的眼睛仅差两厘米时,却盏停了手,再往前一点,他的眼睛可就不像现在这样能看到人了,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当然也不能放过啊。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 却盏抬膝单腿踩在leo的肩膀,高跟鞋尖像把出鞘的刃抵在男人脖颈,她加力也踹了一脚,窝在心里的火儿才堪堪退了些许,“东扯西扯的那么多麻烦事儿。” “就算你这样说,就这么轻易放过你,那不显得我太善良了?” “盏盏……” leo还想着能念及一点朋友情份,话刚说出口,一记响亮的巴掌就送到他脸边。 “啪!”的一下,脆耳。 却盏冷眸:“再这样叫我,你是真不想活了是吧?” leo紧闭着嘴,尽管被踹翻倒身也被两位魁梧保镖摁得死。 他侧过脸,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隐晦里落眸,眼底蓄足了阴沉恨意,那恨意愈发扭曲、狰狞,他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全都加倍讨回来! 他喜欢却盏,爱她,这么尽心尽力地想和她在一起,她却三番五次将他的真心践踏,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识趣! 在美国,一个简单的问题对他如此残忍,他都说了,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他可以学,可以为了她而改变!可她呢,逃回国内就转头和别的男人结了婚,那他跨越千里来到她的身边苦苦寻找到她又算什么? 重逢之后的第一眼,身边又有了其他男人,她可真是浪啊。 他只不过是给了那男人一个小小教训的而已,她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命人追他,还把他关在这样一个偏僻荒凉的野外庄园?踹他,扇他,甚至拿烟想烫瞎他的眼! 不过,他也深知现在的他处于劣势,他们两夫妻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是他明面上能对付得了的。 男人偏过脸,眼眶斥满猩红,再多的恨意促成多想报复的心,无奈唯有隐藏下来,装样子。 “你想怎么办?杀了我?还是把我抛到海里喂鲨鱼?” “或者在我身上划两刀扯平?” 却盏手中的烟仍在燃,烟灰掉到一半,凉风徐徐吹动着丝缕烟雾,掠过鼻息,突然间好像变了味道,她正想把烟丢在地上碾灭。 谢弦深抬腕,扣在他腕骨的银带蓝底表盘闪过一记白光。 他说:“这儿。” 她这双高跟鞋灭烟太可惜了,也会弄脏她的脚。 七位数的百达翡丽给她灭烟? 却盏轻笑,有点装了,敢情他追人就是这么追的是吧? 倒也挺有意思,她还没试过在表盘上灭烟是什么感觉。 亮燃的烟尾捻灭在那圆形表盘中,她淡然落下视线,新奇事儿,和她以往挥霍金钱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很爽。 “不会要你的命。”掐灭烟,却盏作势拍了拍手,抹去烟灰,“一条命就这么没了,怪可惜的。” leo这样的恶人她懒得动手惩治,报了案,剩下的交给警察处理。 能关多长时间是多少时间。 然后再把这个人渣赶出国,她再也看不到他,眼不见为净。 坐上车离开之际,降下车窗,却盏侧头看,两名保镖搀那吓得快直不起身的男人,精神颓唐奄息,俨然一副快要没命的样子。 她毫无温感的视线,看他就像在看一具死物。 数辆警车驶过通往庄园的路,车顶的红蓝明光交织瞬闪。 却盏收回视线。 这就是他该有的下场。 在警察赶到现场之前,leo还在庄园关着,只身逃不掉。 事情到这种程度了,他冷然笑了笑,用保镖返还给他的、电量不多的手机换了其他的手机号码,而后给却盏发了两则新的信息。 【盏盏,这场游戏是你先开始的。】 【我愿意跟你奉陪到底。】 第43章 nacht “让我亲一下,我松手。”…… 却盏收来两条陌生人的信息留言, 她完全不认识的号码。 但结合时间点,她能猜出对方是leo。 威胁她两句当是什么? 没关系,等吃够了牢饭,反正这人也要送出国了。 有时候她真想不通, leo的家庭背景足以够他这辈子挥霍无度, 衣食无忧。 父亲是英国商业板块的翘楚商人, 母亲于国内从事医药科研,家庭也当是非富即贵了,也是靠家庭背景,他才不敢太过激行事,会招来抹不掉的黑点, 可这人的性子却像个病态的鬼,里里外外, 惹的是非不算少, 也不算小, 还得家里人替他处理这些麻烦事儿。 “就这么让他去牢里过清闲日子?” 却盏要找的烟盒没找到,谢弦深从控台里取出, 长指虚托递给她。 她手机上的那两条信息, 他也看到了。 “断了尾的蛇再想摁住七寸, 没那么容易。”他见她接过那盒烟,自顾自地磕了支燃火,淡笑,声语悠散,“谢太太未免太善良了。我是你,不断他一只手脚,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全程,谢弦深没动手, 是因为却盏不让他做计划之外的事。 “当然,也可以把他弄死。” 在她的目光下,他也抽了那烟盒里的一支烟。 两指夹的细烟对上她烟的火,而后,视线直白与她的对上,“凡是让你不开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两根烟尾遽然迸明猩红橙光,快速而瞬时在却盏眸底滚过一遭,火光短盛,却好像烧到了她的脉搏。 猛地一停。 她没想着要leo的命,她也诧异,他可以心狠到这个程度。 “要人命是犯法的。”却盏好意提醒,烟移到唇边浅浅含住,轻咬着,烟入了喉之后继而退开,“谢先生这么高的地位倘若再坐上个几年牢,等你出来了,我恐怕早就带着你名下的所有财产远走高飞。” 后靠背,轻扬随心道:“离婚协议甩给你,各不相干,分道扬镳。” “我们会一起下地狱,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把她的假设完全否定。 无论生和死,他就没想过和她分开。 却盏突然有种鬼上身的错觉,“做你的梦。这世间的乐趣儿我还没玩够呢,真有哪天要在黄泉路上走一趟,你也得死我前边儿。” 谢弦深:“我死了,谁来爱你?” 却盏音细淡哼:“我不缺你的爱,也不在乎。” 第79章 她就是一副要跟他斗到底的模样,喜欢值几个钱,爱又值几个钱? 心涧涌入其他躁冗情绪,却盏两指夹走烟移开,怪谢弦深说的这些没营养的话,搞得她抽烟兴致都碎成了沫子。 细直的烟身顶端微微凹了一块点点印记,水 滴似的,有点明显。 谢弦深侧眸注意到,她红唇翕张之下的齿间有颗虎牙,像针状,扎刺一般,笑的时候,那颗虎牙会时显时隐。 他什么时候觉得她这颗虎牙很可爱? 记不清了。 但他记得,和她接吻贴唇换气时,这颗带了点小刺的虎牙会轻轻滑过他舌尖,咬在他侧颈会渗出血,像极了猫的尖牙。 “却盏。” 他冷不丁地叫了她一声,有姓有名,却盏刚捻灭的烟最后一息尘雾正巧挥散无迹。 她的思绪置之度外,没反应过来,谢弦深已然抬手掐住了她的颈,将她与车内的鹿皮座椅嵌入更紧。 双手控住他的腕子,阻止,推力。 他不痛不痒,“真以为仗着我喜欢你,什么话都敢说?” 她说她不喜欢他,不爱他,现在又说不缺他的爱,不在乎他的爱。 不,她必须在乎。 “以后,你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会想好该怎么罚你。”他的手腕被她攥出了红,生疼,他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用手,还是用嘴,抑或者手铐,哪一个能让你更爽,得试个遍才行。” 车内前座与后座以挡板封闭隔开,窗紧阖,空间更密不透风。 却盏被迫仰着颈,呼吸受阻不畅,她抓他的腕,抓红,尽管浮出数道烈痕也不松劲,“放……手!” 对他,她太不听话了。 隐在男人手背下的骨根道道绷紧,直颀线条愈发清晰,谢弦深任由着她闹,“盏盏,你真的很不听话。” 上个称呼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冷得要死,彼时又换个称呼,也换了一种语气。 轻缓的声,但语中所含的阴冷大过于威胁。 “对于不听话的猫,该怎么办?” “我想过在你脚腕上拴条铁链,把你关进我为你精心打造的笼子里,这样,你就只能好好地待在那儿,哪儿也去不了。” 他瞳底映着她的烈气:“你怕疼,打造链条的材质会选非晶态的软铁,让你逃不了,也不至于伤,笼子里的所有装饰也都按照你喜欢的布置。你觉得怎么样?” 疯子! 他虽说的话越来越重,但手上施加的力在反方向地递减,力松了些许,她可以呼吸了。 然而想挣脱却依旧敌不过他,他的力气太大,一手掐着她颈,另只手摁在她肩膀,却盏想找烟烫他,可连同火机一并被自己扔远,她也不反抗了,既然力气打不过他,她知道该怎么做最能惹他生气。 “链子打造出来了,我第一个用在你身上。” 落睫,却盏声腔隐隐浮动扯出几道细笑,她的眼睛本就含翘妖媚,这么一笑,恍然之际,两人的影子有几分相像,“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要在你睡着的时候勒住你的颈,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手里,这样才最有趣。” 放狠话而已,以为她不敢吗? 她可真敢说。 不过,恃宠而骄的猫不都是这样。 谢弦深轻笑,“杀人犯法啊宝宝。” 她第一次听到他以这个称呼叫她。 却盏怔了怔,这个称呼配上他这张让人欲罢不能的脸,蛊死人不偿命。 “这是你说的。” 他复述一遍她刚才说过的话,学她的语气有模有样,就像她站在全身镜面前,偷穿他的西装外套学他那么像。 “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 喜欢她跟他杠,一身的反骨和恣肆仿若嚣张旷燃的火。 她还在瞪他。 浅调的茶棕色瞳孔,生气起来叠加怒气值,恍然一看,那眼神真像是把他杀了似的。 谢弦深微提唇,忽生一计小把戏,他也是喜欢她这个样子,也不想着思考什么预知后果,上赶着找猫挠。 “让我亲一下,我松手。” 有商有量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呢。 却盏抬腿踹了他一下,他那个条件摆在那,没亲到,手劲哪儿能带松的。 踹了一脚不解气,又踹一脚,“我数到三,你不放手我接着踹了啊……” 她话没说完,双腿就被谢弦深卡住锁死。 “神经病吧你谢弦深!” 亲亲亲,他怎么就知道亲! 从对她比表明心意开始,她都被他亲几次了?哪一次不都是他摁着她亲的! “一下。”谢弦深跟她谈条件,没办法,他太想亲她了,“亲过之后,回去你想怎么办都行。” 意思是,他任凭她处置。 两夫妻双双都是个拗性子,他不松手,她就这么被他卡着。 却盏没那个精气神跟他耗,处理完leo的事情,encre系列工作上的事情还在等着她。 于是假装妥协,“你先松开我。” “松开你就跑了,亲不成。” “……” 他太了解她。 “如果你给我一巴掌,可能我会更兴奋,只亲一下可不行。” “……” 他怎么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确实是想给他一巴掌打醒他。 “怎么说帮你找到了人,连个报酬都没有?” 却盏被他念得心烦意乱。 “一秒,你敢多停一秒我弄死你。”她放狠话,“快松开我。” 目的得逞。 谢弦深借着这个姿势亲了却盏。 她就像是他的抑制剂。 每当他和她产生接吻、做.爱这样的亲密接触,他身体里沸腾躁动的血液因子总能得到平息。 他也很喜欢和她接吻,和她做.爱。 他还是最喜欢她只在他面前一身娇媚软骨的样子,爽到哭,流着眼泪跟他说不要。 最起初,他心里一开始对却盏有波动的时候,对她先是生理性的喜欢——他们第一次做.爱,他做得格外狠。 继而心理性的喜欢逐渐加值,她闯进他的世界,慢慢打破他不对感情动心的原则,愈发不可控。 一秒钟。 这次,谢弦深倒是尊重她的意愿,也说到做到,亲了她一下,箍在她颈间的力也退消。 但却盏不能让自己吃亏,推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距离,细腕一甩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去,手心的痛感与麻意漫无目的地爬上来。 气氛静置。 谢弦深没躲,他事先预料到,她定然不会老实就这么妥协。 “你跟我提条件,我也有条件跟你提。”却盏缓了缓杂乱的心神,目视男人慢慢偏过被打的侧脸,讲公平,跟他谈判,“以后,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一巴掌。” “谢总这么好看的脸,挨那么多巴掌算是什么事。” “搞不好别再被你那些朋友看到了,说被我打的,真要沦为圈子里的笑柄,可有失谢总你的脸面啊。” “被老婆打算是什么笑柄。” 谢弦深指骨微弯,她在他脸上打过的痕迹,他现在还能感受到,“夫妻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一巴掌算什么,手回劲儿了吗?” “再来?” 明摆着激将法,让她再打一巴掌,好让他再亲一下? 心机男人诡计多端,却盏才不会上当。 “谢弦深,你有受虐倾向是吧?”她嗤:“我可没有。” 打了他,她的手也疼。 却盏也是累了,这段时间因为encre系列杂志的工作事情,办公室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莱维和rokori的路都快被她碾出火星子。 在回程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很累,在车内睡觉对周遭警惕放松的同时,她也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不老实,脑袋摇晃着往谢弦深的方向倒过去。 他将她揽在怀里,看着怀里的她安静乖巧的模样与刚才大相径庭,睡颜安静,呼吸也匀称。 姣 好的容颜,妍姿艳质。 “真乖。” 乖张的她,还是反骨的她,他都喜欢。 拿过手机,谢弦深命手下盯着leo,直到这人出国前的动静,一律盯死。 顺便,再把这垃圾投的几家微型企业,以及基金、股票想要谋利的路都掐断,该破产的破产,该喝西北风的喝西北风。 这只是警告。 他敢伤她一分,那人的命,他可就不留情了。 - 第二天一早,却盏醒来时迷迷糊糊的。 昨晚,她好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床上,只隐隐记得自己在车上睡着了。 第80章 低眼,身上的睡衣是她近期新买的。 谢弦深帮她换的。 也仅仅只限于帮她换衣服,她还不配合,哼哼唧唧地表示抗议。 他只觉得她可爱。 之后,她说了一句梦话,连梦话都是在骂他:“谢弦深,你、就是个混蛋!” 他当听了个玩笑。 “早餐做好啦,怎么不见嫂子人影啊?” 楼下是谢听在说话,小姑娘的音色很独特,却盏识别出来,走到房间门后更近距离地听。 “这才几点,嫂子就算要上班也不应该去那么早吧……” “别上楼,会打扰她。” 谢听心里念叨着小夫妻真能折腾,想着妈妈都来了,一家人一起吃个早餐也不过分。 “大嫂?” 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谢听走到房间还没敲门,就见房间门开了,却盏一袭浅紫色连衣裙刚出房间,“正好,早餐已经做好啦,妈妈也在,我们一起下去?” “好。” 却盏从谢听身边走过,牵住她的手,小姑娘才回了神。 她被迷住了。 都说紫色很显女人味,她都看得目不转睛,这不得把他哥迷得五魂三道。 “妈。”下了楼,却盏礼貌叫人。 长辈来,却盏特地收拾了一番,洗漱和护肤用品精心挑选,头发梳了一次又一次,看起来没那么炸毛,显得乖。 早餐入座,许女士说到和谢听要办的事情经过附近,就来看看。 却盏和谢弦深坐在一起,tag和nacht也醒了,一白一黑两只小猫,一只在桌底下绕着却盏,一只绕着谢弦深。 这两只小猫自动缠成锁似的,把他们绑一起。 没有养成早餐习惯,却盏其实也不太饿,但桌上的早餐七八种,许女士在跟前,她也不能不吃。 面前的主餐品以茴香作点缀,却盏不喜欢吃这个,怔愣间,谢弦深把自己那份未动的、去掉茴香的主餐品同她的置换,“吃这份。” 许梵姻温声:“盏盏是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没有。”却盏又将餐品换回来,她不想让长辈觉得她很挑食,“这些早餐我都很喜欢。” 她面上保持微笑,落下胳膊,默不作声掐了下谢弦深放在腿上的手,暗斥他多此一举。 掐完人,想退回之际…… 她的手被他牢牢握住了。 甚至,他微微加力,甩都甩不开! 第44章 nacht 爸爸好黏妈妈!黏人精!…… 无奈长辈在这, 却盏不能当众发火。 她真的忍不了! 也就是仗着长辈的面,他才敢对她得寸进尺,牵着还不够,指腹又顺着她手心的线延至纤细指缝, 与她十指相扣。 她完全处在被动方, 谢弦深慢慢加重力道将她的手禁锢, 她动一下,哪怕是暗里的反抗也很明显。 指尖点了点她的白皙骨节,把玩似的。 这样一下轻一下重的动作……游刃有余,欲感拨云撩雨。 很会勾引人,他的惯用手段。 带给却盏相同的感觉, 是那次她想逃避孟撷对她的表白,让他满足自己。 那次, 她是清醒的, 比第一次他们做.爱的感受更直观。 他让她靠在他怀里, 宽白的手掌拂在她的皮肤,还有肩颈, 掌心绕到肋骨那处轻轻托着她, 把她当成小宝宝一样抱着, 低头埋在她胸线中间与她相抵,轻咬。 当然,很能让她爽。 却盏一下子烧了颈。 谢听观察力敏捷,两夫妻一人左手右手都低下去,家宴那回玩儿暗度陈仓就算了,妈妈在这也不放过! “哥。” 小姑娘心知肚明,她可真是太爱磕大哥大嫂的cp了,“你当了我二十一年的哥, 我还没发现你竟然有如此反差的一面。” 谢听话没说太直,但在场的几人不是不懂。 两只小猫也听懂,喵了一声又一声,像是对姑姑的观点表示加赞。 爸爸好黏妈妈!黏人精! 一边说,小姑娘一边要摘静置在royal albert玫瑰骨瓷里的仙进奉,指尖还没碰到,瓷盘就被她哥端走了,放在离大嫂抬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 双标大哥。 她还没吃呢! “早上刚空运过来的,尝尝?” 她不是说他不了她的喜好吗,之前橙子过敏去医院,想吃提子蛋糕还得跟孟撷说,大晚上的让一个男人送蛋糕? 他早晚要把这笔账算回来。 和她久居在同一幢屋檐下的几个月,以他的观察,他了解到她水果喜欢吃青提,红提和紫提都不怎么吃,唯独特别钟爱青提,白诗南、维欧尼这样的青提品种,榨成汁,或者做甜点,她见到青提眼睛就亮晶晶。 荔枝,是他近期观察她临幸的新宠。 却盏微笑,那颗小虎牙冒出了小小的尖,唇线不动:“妹妹喜欢吃,先给她。” 手里威胁。 你他妈还不放手是吧? 谢弦深:“她想吃自己拿。” “妈妈!”谢听被喂了一把狗粮不说,大哥还当着妈妈的面这么双标,“你看大哥,你看他呀……” 小女儿最爱跟她撒娇,许梵姻笑言着哄她,随后又让田姨拿了新的仙进奉,小姑娘这才消停。 看他们小两口如胶似漆的,她心里也开心。 却盏挣脱谢弦深挣不开,眼色瞧见许女士要接田姨新端来的餐品,她忙说我来,谢弦深这才放过她。 放开手也没闲着,她喜欢的荔枝,他一颗一颗为她剥好。 “不用太太,不必麻烦您。” 田姨见却盏伸手要接,这不是主子要做的活,肯定不能让太太染手。 “没事,我给妹妹。” 也是借这个机会,却盏从谢弦深手里逃出来,端个瓷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田姨后撤了下,未曾想重心不稳,右手端着的牛奶不小心洒到了她身上。 “不好意思太太,实在不好意思……” 田姨忙抽了几张纸巾帮却盏擦裙子上的牛奶。 她知道太太的每件衣服基本上不是奢牌高定,就是新品手工定制,一件衣服可以抵得上她一年薪资,怪自己手不稳,这下要赔多少心里还没个定数…… 却盏拒绝了田姨要赔偿这件衣服的损失,说小事情,让田姨不要有心理负担,简单擦掉了牛奶余液,她打过招呼离席去二楼换衣服。 见状,谢弦深也起身:“我上去看看。” 一楼,许女士和谢听面面对视,小姑娘看穿,目视大哥上楼的身影犀利客观点评:“妈妈,大哥真是离开大嫂一秒都不能活!你看见他俩牵手了嘛,好甜哦!” 不仅早餐亲力亲为,做的大部分都是大嫂喜欢吃的,宠妻宠到没有门坎!和以前她认识的大哥完全两个人。 大嫂只是换个衣服而已,这还得跟着,生怕她跑了一样。 可见大哥多黏大嫂。 “盏盏这孩子的确招人喜欢。”许梵姻笑。 另一边的楼上,衣帽间里。 这条浅紫连衣裙是却盏这几天刚收到的高奢品牌方季度新品,市面上还没展出发售。 却盏拎起裙摆看了看,牛奶晕了裙身大片面积,突兀的渍,是有点惋惜,但她不可能真的让田姨赔付这条裙子,没关系,再买新的就好了。 “咔嗒。” 门被推开,谢弦深进来。 “出去。”却盏转身,他不敲门就算了,怎么她换个衣服还落不得一方清净,“谢先生,你还有看别人换衣服的习惯?变态啊你。” “只想看你。” “别让我赶,自觉点,出去。” 在楼下,谢弦深毫无预示地突然牵住她的手,占她便宜,她算是发现,他们之间的账是越来越多了。 “对我就这么没好脾气?” 谢弦深走近了些,在挂有各类高定连衣裙的衣柜里挑了一件给却盏,正红,款式非 常保守,“穿这个,很适合你。” 连她穿什么都要管? 却盏反骨劲儿上来,跟他犟,“就不。你是该庆幸长辈在这,要不然,我早就给你一巴掌了。” “你想,现在也行。” 却盏没理他。 她说不,男人慢条斯理把那件裙子挂回原位,漆黑眼眸轻移,同她相迎,“我看了谢太太的工作日程,今天一上午的空闲时间,和朋友逛街,喝咖啡。衣服脏了要买新的,买多少无所谓,谢太太开心就行。” 谢弦深两步走到却盏面前,他身上的檀木香暗影似的将她笼络在原地,正是因为熟悉的气息,太过熟悉了,她没动,浅瞳下落定睛那张薄卡正面。 第81章 和他之前给的那张黑卡差不多,都是不限额度,随便花多少,一长串余额都不带动一个数字的。 长指微弯,那张卡停在他两指之间,他静看她,笑音轻散:“不用替你老公省钱。” 却盏心澜有所波动,他既然给,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没钱的话,我早把你踹了。” 谢弦深淡弯唇,她喜欢花钱,他有钱,他们就是天作之合的天生一对。 却盏以为他还会提什么条件让她对等,也是稀奇,她正要赶人之际,却听到他迟缓须臾提出的条件,“睡裙款式可以多买点,晚上回来穿给我看。” “有病!” …… “他就是有病,一整个疯子!” 吃完早餐,却盏把寻盎约出来逛街,从绛医馆上的工作忙,没时间,寻盎倒有空,就把人拉出来跟她一起谴责谢弦深。 寻盎眼不眨地听,端起瓷盏抿了抿咖啡,圣海伦娜的啡豆品种,口感细醇,香息幽甜,来自却盏的安利推荐,一口尝下去不输她常喝的莫洛凯。 “孟撷和孟烨这边解决了,你老公……”寻盎适时发表观点,这个称呼刚说出口,却盏眼神移过来,有点冷,她改口不带一分犹豫,“……谢弦深这边,你打算怎么办啊?” 前段时间,却盏早就把这事儿跟她说了,被表白的当事人很坦然。 现在也是。 “他喜欢就喜欢啊,想追就追,真有追我的这个劲儿,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却盏抚了抚耳边碎发,轻声自在,“这又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话转,她顿了顿,“还有一点我没告诉你,其实,小老太太和他的外婆是故友。” 寻盎震惊,“两位长辈认识?” “对。”却盏说:“也是在试完婚纱去了剧院,外婆才告诉我。” 离开剧院时,外婆叮嘱她,要和弦深好好的。 所以,这个婚,只要谢弦深不触及她的底线,也为完成外婆的心愿,这场两大家族名存实亡的婚姻依旧会演下去。 “宝贝,你不亏。”寻盎想了想,真诚安慰她:“因为你老公真的太帅!” “周一,我们公司策展的一个艺术摄影展,无意间看到你老公了,刚入场,好多漂亮美女盯着他看!还有人大着胆子要联系方式的。” 却盏怔,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你不吃醋?” “我有病?吃哪门子飞醋啊。” 寻盎就是言情小说漫画什么的看多了,无边际地脑补,围在谢弦深身边的女人有几个,有再多,都跟她没关系! “你到底站不站在我这边?二十多年的发小友情可在这儿呢。”却盏严重怀疑寻盎的站队立场,“别看裴墨和谢弦深是好友,你就跟着倒戈过去。” “真没!天塌下来了我都向着你!” 两人在skp逛完街,又转战其他商场继续搜刮,买买买,花花花,却盏手中的卡就没停过。 她有个习惯,家里“惯”出来的,一生气就喜欢挥霍金钱满足自己的需求让自己开心。 谢弦深给她的那张卡,数字一动最低就是六位数,看到好看的发夹配饰、丝带、玩偶钥匙串这些小玩意儿,一买就是成沓进货,更别说彩妆、衣服、鞋子、珠宝了,跨幅度翻倍。 女人买东西的战斗力是不容低估的。 却盏和寻盎一出门逛街,两辆车都装不下她们买的战利品。 也得亏谢弦深和裴墨不是穷鬼,不然还真养不起这两只吞金兽。 逛完街,下午忙完今天的工作,却盏开着车打算把买的战利品送回家,然后好好地收拾一番摆在她的衣帽间观赏,可开车到半路,她忽然不想回去了。 因为,谢弦深说的那句——睡裙款式可以多买点,晚上回来穿给我看。 她还真买了睡裙,出新款了,手里攥着金子,又都是她喜欢的,不能不剁手。 回去干什么? 穿给他看吗? 做梦! 却盏拐了几道路开车回到结婚前自己住的平层,这儿的地址,谢弦深不知道,她没告诉过他。 总算可以摆脱他清静清静。 以防他微信电话轰炸,却盏提前设置了静音,这样有再多的消息砸过来,都掀不起漪。 手机一扔,开始自顾自地整理她重金揽下来的心头好。 只整理不听点歌太过枯燥,收拾到一半,她又探身去摸沙发边缘斜着的手机。 音乐app和微信离得近,却盏一不小心错手点到了,首页消息列表中,谢弦深的聊天框角标最多,也最显眼。 22:15。 x:【回家怎么没看到你?】 x:【工作加班?】 x:【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没过几分钟,她没回,他的消息继续增。 22:21。 x:【看手机。】 x:【谢太太玩儿捉迷藏是吧?】 x:【我知道你不在公司。】 却盏呼吸微顿,就只是六分钟没回消息,他就知道她不在公司?过于神了吧…… 彼时,他的消息再次叠加了多条。 x:【为什么不回去?】 却盏心说她不回去能怎么样。 x:【找到你了。】 “叮”的一声,门铃幽幽地响了道,随着那声起,却盏轻缓的心率当即滞空一瞬。 视线递往门那边的方向,不过两秒,门铃声再次隔墙透了过来。 与此,谢弦深同时间又发了一条。 x:【乖宝宝,开门。】 第45章 nacht 怎么办啊,他真的好喜欢她…… 第二道门铃声响上一秒刚刚响起。 紧接着, 第三道门铃声响狠扎在她心脏正中。 听门铃响起的频率来判断,谢弦深的情绪似是有些不耐,却盏都能想象她开门之后的场景。 门开,男人手掌压在门板强势进入室内。 他肯定是不开心的, 亦或者生气, 生气她大晚上的不回西庭湾而跑到这儿躲清净, 人挡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亲。 她太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谢弦深再变态点,说不定这门一开,她就会被他扛着绑回西庭湾。 她才不要开门! 却盏假装自己没看到消息,设置了静音, 他再发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就当是空气。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盏盏, 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 谢弦深眸光低视, 却盏和他的聊天框,最上方她的备注, 早就被他改成了‘猫宝’。 他发那么多条消息, 对面的猫宝一个也不回。 真狠心。 “还跟我玩儿?” 他薄睫压下来, 手机显示和却盏的聊天框切到了电话,打给了白女士,简单说了个借口套到了入户密码,而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 纵然平层周遭只有他们两人,也只有他在说话,可输入密码的声音,却盏反应过来时欲想跑到门后反锁,已经晚了…… “咔嗒。” 锁匙断开, 谢弦深的身影渐现于却盏视野。 她差点刹不住车撞在他身上。 熟悉的人,熟悉的檀香将她整个人无孔不入包裹,扑面,气息同暗影全方位朝她笼坠,一瞬间,却盏心悸停了两拍。 她不否认,他身上的檀香是很好闻,但,她也害怕。 一嗅到这类味道的香,她就知道是 谢弦深。 本能转身,要跑,哪知身后男人手臂一揽环住她的腰,随之后带,收力,她的脊背撞入他胸膛溢出一记痛哼。 “放开!” “密码有什么用,不照样打开。” 视线无意间下落,却盏看到他单手持着的手机界面还亮着,最上方的通话是白女士。 谢弦深跟着她的目光察觉到,继而退出,熄屏。 他可真卑鄙。 问妈妈要她的行踪地址,还要密码!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 却盏的声腔冷了很多,刚卸下浅浅妆面的一张脸白净如水,偏颈,那双眼睛尽管褪去了粉黛,仍是媚眼如丝。 很好看。 他想这双眼睛想了一整天。 “别乱动,我不对你做什么。”谢弦深立下保证,先安抚住却盏一点就燃的情绪。 却盏当然不相信他,“你说你去死我都不相信。”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居然低到这种程度。 谢弦深也不恼,毕竟,自己惹她生气的次数好像是不足以让她相信他了。 他放开她,什么也不做,没有把她摁在怀里一顿乱亲,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扛着她就绑。 第82章 “谢太太不回消息,我得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他说。 大晚上开她家的门,多“正人君子”的行为。 一副假正经的绅士模样。 什么好坏话都让他说了。 却盏撇唇,不跟他多说,反正她也知道他来到这是问了白女士,地址和密码都告诉了他,她再想阻止已经没有办法。 坐在沙发上继续整理她买来的战利品,却盏双腿跪坐着,自顾自地挑挑拣拣,旁边的一个橙色纸袋,她刚好要越过手去拿,谢弦深没眼色,坐在她旁边隔开了她要拿的橙色纸袋。 把这人关在外面又知道密码,赶也赶不走,又不能提着刀真在他颈上抹一道。 那她就跟他耗,反正她不回去,她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他坐过来时,却盏第一反应是他挡了自己要拿东西,然后,她又好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飘来的香水味。 她笃定,是女士香水的味道。 寻盎说,摄影展上,谢弦深一出场就围过来很多亮眼美女,一个个地争先恐后问他要联系方式,还让她应该去看看那场面,疯了,就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一群蜘蛛精。 却盏斥声,“你想待就待,但别离我那么近。也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的香水味,刺鼻,一点也不好闻。” 她都想推他了,让他离她远点。 谢弦深却攥住她的手腕,看她皱着细眉嫌弃摆在面上的样子,他看穿似的,“你吃醋了。” “第一次看你吃醋,现在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吗?” “……” 她单纯就是嫌弃。 “懒得跟你掰扯。”却盏不说太多,说太多就会被谢弦深捉住尾巴一个劲儿地扯个没完没了。 “不论你是和孟撷,孟烨,还有莱维手下的那个主编,叫苏什么。”他一个个地跟她算账,“每次,只要你和他们走近了,知不知道我什么感受?” 他盯着她,敛在黑眸下的沉晦仿若冰刃,那种目光太过直白,不动不移,灼得她像被什么利器刺了一道。 却盏视若无睹,当没听见,管他什么感受。 和她没半点关系。 见她不说话,就当她跟他怄气,解释必然要解释,他说:“你喜欢的几个品牌定制香水提前上新,试了几种味道,下午已经让人送到西庭湾了。” 香水试的味道多了,各类花香、木香、果香、馥奇、水生的香气混揉在一起,就会杂。 但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檀香。 “你喜欢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却盏讲道理,一字一顿道:“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我给你的你不要,他给的就行?” 孟撷受伤住院那段时间,却盏去医院看过他一次。 那次从病房出来,谢弦深就发现她走之前的手腕没有什么,出了病房门,那瘦得伶仃的纤细手腕多了根红绳。 孟撷说,这是家人替他上山祈福求来的红绳,他的红绳寓意平安,她的红绳寓意友谊。 虽然,十多年的暗恋和喜欢,他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好像看开了更多,也想通了,他不想以自己的命来要挟她能喜欢他,这对她不公平,他更不想让这场十多年的友谊白白漂了空。 也许,友谊就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模式。 既然改变不了的事实,为什么一定要她违背自己的心呢,放过她,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爱她的体现。 至于多久能放下,只能交给时间了。 却盏当即明白,谢弦深说的是孟撷给她的那根红绳,这根红绳,她只戴过那么一次,回到家就封存在梨木盒子里了。 这是她和孟撷友谊恢复的起点,她不能不收,同样,她也还了礼。 他这也要算账? “谢弦深,你别无理取闹行吗。”东西一撂,却盏也不收拾了,“那根红绳我是不是跟你解释了,解释了多少次,你一次都没听进去。” “你说的和这个完全是两码事。” “东西是他给你的。” “……” “你也接受了。” “谢弦深!” 胸腔蓄着的火气实在忍不了,声一提,却盏下了沙发,站起身,“你因为这个要跟我东扯西扯的,我没那个精力和心思听你废话。东西我就收了,怎么,心里过不去?那你现在就把我掐死!” 她低颈落眼,他仰眸。 两人对视间的无形气息暗流涌动,却盏气得眼睫微微发颤,心率也不稳。 偏偏,他忽然抬手攥住她的手腕拉住她,她置之度外,思绪和肢体都好似被他系了线,往前栽身的瞬间,她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肩膀两侧正抵,惊怵,瞠然,反应回神时,她的双膝以跪姿分在他腿侧,腰间被他的手扣紧,甚至又让她往前压,胸线将要碰到他唇,腿侧内里的位置也被他另只手掌着。 一种,虽然她在上位,但仍是他占据主导的姿势。 “起开。” 却盏要往后退,他偏不让,态度低下来跟她道歉,“我的错。” “别一天到晚把死挂在嘴边,你死了,我跟着你一起。” “搞殉情那套啊?” 她哼声,嗤之以鼻,这话也就说说而已。 这样的姿势让却盏很想退身,无奈腰被他压得紧,倏尔,抵在他肩膀上的双手路线一折,细臂绷直掐在他颈,威胁:“还不放开?想让我掐死你是吧。” 她的手指纤而白,十指交叠箍在他颈间隐隐收劲,指节连接点的指骨皮肤晕色泛了淡绯,尽管加了力,他就像是在跟她玩情.趣游戏,低沉的声调哂出音,不怒反笑,明诱暗引。 “掐死我也行,以后记得替我守寡。” “你他妈有病!” 却盏咤他。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这一掐,喉颈缓缓延上的窒息的确给他带来了爽感,他只是享受其中。 她给他一个教训,掐得有红印记才罢了手。 “还生气?” 谢弦深拨开却盏散落而挡她视线的长发,乌丝挽在她耳边,他轻声:“用嘴帮你好不好?” 这是他道歉的方式。 即使却盏享受那个过程,可今天她没什么心思,逛街和工作都那么累,买来的战利品收拾得差不多,只想休息。 “不要,不做。” 四个字拒绝了他。 喜欢却盏的男人是很多,多又怎么样,谢弦深认为,他的优势比那些男人多得多了。 他可以碰她,可以和她接吻,也可以和她做.爱。 除了生气的时候,她会给他一巴掌,但没关系,她那一巴掌落在脸上,他不觉得疼,只会更兴奋。 就像刚才,她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颈,他们 距离那么近,仅仅两层浅薄的布料相隔,她腿侧细嫩的皮肤摩挲着他的西裤面料,她再往下坐下去点,就快碰到它了。 “那你帮帮我,我有点难受。” 他声动,尾音微不可闻。 却盏当然知道谢弦深说的这话什么意思,不自觉低眼垂下去。 “……” “……我要睡觉。”她找借口要逃,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不准她跑,跟她讲道理:“是不是得礼尚往来?” 男人仰颈去碰她的鼻尖,碰一下,又碰一下,藕断丝连的,也的确是在哄她,循循善诱攻破她让她帮他。 却盏还没傻到那个地步,之前她想爽,哪次不都是他贴上来的? 现在又跟她讲条件。 “不要……” 她被他蹭鼻尖蹭得心痒,微偏头,不让他蹭了,自她腰侧移到颈侧的那只手就把她揽回来。 让他们对视。 他说:“明天要去国外出差,一周要分隔两地。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却盏听闻,意识瞬间明清。 一周见不到谢弦深,整整一周,太好了! 谢弦深不在家,她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之前,他在家的时候,她睡晚了,他要管;她半夜起来想喝冰水,他还要管,冰水换成常温,偷偷往水里加了一块冰还被他当场发现;就连她抱tag和nacht,两个小家伙踩她腰上,他都得把两个小鬼抱下去,然后再训一顿。 那可是她的猫。 她说,她的事情和他没关系,注意楚河汉界。 他不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对她管来管去,没自由。 第83章 什么都要管着她,名义上,她是他的妻子没错,她又不是他女儿! 就算是女儿也不带这么管着的好吧…… 一听到他要出差,她的眼睛都亮了,只希望他赶紧走,最好出差时间可以延长,这样她就不用看到他了。 他继续加磅:“你中意的那颗北极蓝paraiba,一周后,我会带着它来见你。” 近期,国外将要举行一场苏富比拍卖会,谢弦深说的这颗钻石,却盏朝思暮想很久了。 如果不是处理工作,她直接亲自飞到现场叫到最高价位,亲手接过那个宝贝揽入麾下。 他提的这个条件,她的心好像……有点点动摇…… 谢弦深想达成某个目的,到不了是不会罢休的,比如上次的亲吻,再比如……现在…… 时间走起来就没有了概念,却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要整理她买的那些衣服啊、包包、珠宝的时间,好像都被他夺走了,耳边的听觉也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心也跳得厉害。 在他怀里,她好像就是一只猫,他也一直把她当成猫来看,轻声跟她说话,让她耳边都是他的声音,除了他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头发好像有点乱,他帮她理了理,伸手帮她别再耳后挽好,他好像在跟自己说话,温声叫了她一声,叫她乖宝宝,很轻的声。 男人颈间的喉结再一动,她的意识才慢慢恢复如初。 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染在手背上的湿痕,他一下下擦着,擦到一半,闻声听到她的痛诉。 “我的手很疼啊……!” 却盏太委屈了,到最后了,他都不管她的感受,明明是他求着她帮他的,手心被弄红一点也不关心。 “我讨厌你谢弦深……”她捶他,谴责,控诉,宣泄不满,“以后你再说什么,我再听我是小狗……” 哪有人说自己是小狗的。 那么可爱的一只猫,发起脾气来也可爱得不行。 他笑,向她认错,抬手将她揽在怀里。 她在他怀里颤着肩膀,身上的花香浓郁生蛊,不由自主地让他偏头贴在她颈窝。 怎么办啊,他真的好喜欢她。 第46章 nacht “乖宝宝,又想去哪儿?”…… 赶不走谢弦深。 却盏半夜想偷偷溜走, 随便找个宝格丽酒店凑合一晚,哪知她刚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指尖触碰壁灯开关摁下去,入户门后, 谢弦深高身站着, 漫不经心地轻倚靠在门侧。 那幽幽盯着她的眼神破开沉夜, 冷冽,却又轻慢,掌控般预料到她有想逃跑的想法。 就这么看着她玩儿。 “乖宝宝,又想去哪儿?” 他没有要动的意思,明目张胆亘断她离开的路。 就算她再反骨, 再不听话,也不能从十七楼这么高的层度跃身跳下去。 闻言, 却盏下意识转身, 经络漫漶缠爬的悚意似要把她的骨头折断了, 再次拼凑起可以行动时,她只移到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个水也要管?”她假意扯谎, 也斥他:“沙发还是睡得不舒心是吧?大半夜不睡觉挡着门, 你这么变态啊谢先生。” 她让他睡沙发, 不准进她房间,那他就等着她出来。 刚好,工作事情还没处理完,等处理完了,猫来了。 “你想试试更变态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底平澜。 如果她想试,他也可以满足她,虽然刚处理完工作需要休息, 但也不妨碍他把她绑起来操。 用领带,手铐,把她绑在床头柱上操.晕。 或者,平层里的每个位置都可以试一试。 让他离开她之前再好好享受一晚。 却盏佯装淡定抿了点水,她知道他就是个变态,心里数不清楚有多少邪性想法。 加快脚步匆匆回了房间。 “砰”的一下,关门,她紧绷的神经线才稍稍松了弦。 意识缓了缓神依然记得清晰。 谢弦深站在入户门后,看她,盯她,像刚从无尽炼狱嗜血厮杀的鬼,她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 不知名的,却盏忽然想到以后的日子,难道就因为他喜欢她就对她管控到这种程度吗? 也因为他喜欢她,他们联姻之前立下的协议都被推倒作废。 她有点想离婚了…… 可又想起外婆对她的嘱托…… 次日七点,却盏生物钟醒来,整座房子里终于没了谢弦深的檀香。 他的气息是不在,不碍他这个人是活的,会时时刻刻提醒她,他哪怕飞国外出差了,他的存在也不可忽视。 x:【知道你生物钟七点左右会醒,岛台有早餐,趁热吃。】 x:【东西已经帮你归类整理好了,标注很清楚。】 x:【今天降温,注意添件外套,我不在也不能生病。】 x:【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却盏看到最后一句立马扔了手机,自恋狂,谁会想你。 她昨天逛街买了很多东西,自己做的任务只是拆拆拆,享受其中乐趣,而走到衣帽间,那些包包、衣服、鞋子、发夹、首饰全都有条不紊地按各色调、各款式整理好。 一丝不苟。 其中,在收藏小玩偶挂件的小橱开放绒盒里,却盏视线移至掠过,正好看到那个被她三倍价格买下的玩偶。 是那次在沪城迪士尼,谢聆和一位女士起了点小冲突,她处理事情,最后以三倍价格买下了它。 这个玩偶…… 却盏凝神,它手腕上的那道划伤不深不浅,刚好炸线,缝在玩偶里的上等鹅绒绵跑了几片羽。 鬼使神差,她突然觉得……玩偶在这个位置的疤痕,很像谢弦深那个、左手手腕被纹身覆盖的疤痕。 都是相同位置,且,都是左手手腕。 拿手里看了看,玩偶的那道疤痕仍破开了口,不长不短的一道。 说到底,她从来没问过他手腕上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切。 她在意这个干什么,他死了,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早餐倒是准备的都符合她的口味。 莲藕糯米酿、茯苓糕、雪耳百合露,都是她喜欢的那家私人餐厅主打招牌,青提汁也是鲜榨的,贝果华夫她吃了一个又一个。 没有早 餐习惯也经不住这样的美食诱惑。 吃完早餐挑衣服出门,却盏走进衣帽间,谢弦深已经帮她挑好了外套备选、配饰、包包,甚至连内衣都给她挑好…… “……” 他管的也太多了!内衣还选! 话说回来,她喜欢的衣服类型……他好像也更了解了,居然知道她今天想穿什么出门? 却盏反骨到底,虽然谢弦深帮她选的她想穿,但她就不穿。 - 谢弦深不在京城的这些天,却盏自在得很。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想吃什么就跟田姨说,心情好了再去买买买,西庭湾的那间衣帽间已经搁置不下她的东西了,却盏又将另一个大两倍的房间清出来,再安置东西。 这些天,谢弦深又给她发微信、打电话,长辈在场她为了演戏就接,长辈不在场就选择性忽视,心情好了,想起来了,就回个一言两字的。 那么多消息发过来,她没把他拉黑就不错了。 拉黑了担心他告状,回头长辈再问她,她又要编说辞…… 累。 只不过,后天……谢弦深就要回来了…… 算是好日子到头。 “greer,明天上午十点《charme romantique》即将宣发上架,像微博、ins等第三方社交平台,以及rokori官网这些运营部都要及时给出消息。”却盏简单安排了几项工作,又问:“广告商那边洽谈得怎么样?” greer认真回复:“没有问题却总。有些不可避免的小问题已经处理好了,这次杂志发行会非常顺利。” 希望如此。 直觉告诉她总有点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 却盏思绪一转,又问到从声的表现,“这小姑娘跟着你,《charme romantique》也算是她正式入职以来参与的第一个项目,表现如何?” 从绛和却盏说过,如果从声在工作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让她尽管骂,尽管训斥,不用看在她们是朋友的面子上多加留情。 也正是因为她和从绛是朋友,多少也会留意从声的表现。 小姑娘会交际,之前说不喜欢她的那些同事换了新脸色,工作方面别人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来找她帮忙,她完成得出色,好感值直线积累。 第84章 “从声人挺好的。”greer说:“有次我胃不舒服,她主动带着小组人员和莱维那边对接数据,工作完成后我审核了一番,没有问题。甚至观察细心,把其他组员上交的错误数据也修改好了。” 现在大学生就业问题形式不一样。 当初从绛拜托却盏这件事,有这部分原因。 可能抓到了机会,尽最大努力也不想放手。 greer退门离开,却盏又整理了下工作进度,手机上再次掉进来谢弦深的消息,震了震,她才移过眸子去看。 x:【打个电话?】 他的消息,她一如既往当看不见,直到对面又发来四个字,却盏差点手肘打弯。 x:【我想你了。】 freiheit:【我在工作,没时间。】 她实话实说,谢弦深却视而不见似的:【说几分钟,不会耽误谢太太的时间。】 freiheit:【不打。】 x:【视频。】 下一秒,他的视频通话拨过来,却盏想骂人的心都有了,点了拒绝。 无奈他有手段,银行卡又给她分次转了几回高位数收账,意思是报价,给她打视频通话的报价。 就是仗着自己有钱是吧? 却盏还是不接,干脆直接把手机静音盖在桌面上。 与此。 美国,纽约。 谢弦深此次美国出差是国内外两家的企业收购案,珩琛集团各股东、高层部门大部分不太看好这两家将要被收购的企业,认为风险大于利益,但结合市场前景的长远发展,谢老爷子下了定夺,让谢弦深此去商谈这项收购。 关于这点,谢淮铭心有不满,他也是谢家的一份子,但集团大大小小实质性的工作项目基本都让谢弦深管理,那个老头一心眼里只有他谢弦深一个长孙。 他这么多年为谢家、为珩琛做的还少吗? “哥,其实,你就应该待在美国,最好别回来。” 谢淮铭认为,谢弦深在美国就一直在美国啊,在他为珩琛各个项目付出千百倍精力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在哪,人一回来,谢老爷子为其倾权倾势,把他尽心尽力为谢家所做的功劳全都毫无保留地抢走。 还搞什么联姻,谢却两家强强联合,家族利益愈发平步青云,他的功过更埋于水底了。 “你的姓氏,按理说配不上‘谢’这个字。” 外来者入了谢家的门,谢弦深想想就觉得可笑,“当初你爸在谢宅跪了一天一夜,这事儿过得不久,你忘了?” 三言两语直击痛点,谢淮铭淡笑了声,讥诮撂了句不失体面的狠话即刻挂断。 界面回到微信。 却盏发过那两条消息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以前见钱眼开的猫,现在给了钱也不叫了。 “谢总,您找我。”适时,左谦敲门走进会议室。 “找人盯着谢淮铭的动向。” 谢弦深落眸看向他给却盏的备注:“却盏身边再安排些人,确保她的安全。” “是。”左谦突然想到什么,提醒,“老板,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 左谦震惊老板处理工作的效率,在工作安排行程中,今天下午的会议和拍卖会本是对冲,但老板提前了会议开始,下午特意为拍卖会空出了时间。 只因为了太太喜欢的钻石碧玺。 老板真的太宠。 拍卖会场,每一件放在今天下午要竞拍的物品向全场展示。 竞价越高,招来的眼就越多,现场气氛随呼价声音愈烈高涨。 其中,于前排右侧方的女人不经意被一道身影引过去了视线,她偏头侧眸,目光停留的那道人影肩身清正,搭腿端坐,尊然而不失随和。 她很快认出了他。 是那次家里要给她介绍的联姻对象,谢家长子,谢弦深。 薛以笙淡淡收回眸子,她作为万创娱乐董事长薛成原的二女儿,听父亲提起过联姻的事,但可惜,他没选她。 他选了京城却家的那位明珠独女。 她很好奇,他为什么选她? 难道是她的样貌、学历、家庭背景都比不上却盏吗? 她明明比她漂亮多了好吧。 拍卖师结束上一个物品的竞价,最后压轴出场的是一枚纯澈净透的paraiba椭圆形戒指,以及项链。 介绍完物品的独一无二之处,拍卖师举槌,现场开始竞拍。 “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 “三百九十万。” “……” 美金竞拍逐渐累加金额,每次加价区间不会跨越太大幅度,要保守,也要压碾。 直至一道凛沉的男士声音断层加价—— “三千万。” 疯了,三千万美金买这样的戒指和项链,这些钱将其拍下远远大于戒指及项链本身的价位,有钱就这样撒着玩儿啊? 低语议论声不断。 三千万美金的价位,无疑点天灯。 “congratulations to mr. xie for successfully bidding at a price of 30 million us dollars!” (恭喜谢先生以三千万美金的价格竞拍成功!) 三千万美金。 她的红皇后就是这个价位,同一处地点,同是拍卖会,就像他第一眼在拍卖会见到她一样,她用这三千万美金买下她喜欢的红皇后,他也用三千万美金拍下她喜欢的paraiba。 形成闭环。 拍卖会结束,退场时,薛以笙脚步生风地拦住谢弦深,“等等。” “谢先生可真是阔气,三千万美金的加价直接到顶,我还没叫价 呢。” 谢弦深认不出对方是谁,但听闻她叫他谢先生,还是华人,他语气淡然:“拍卖会场只讲价线,不分先来后到。” 薛以笙:“那也不至于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吧?” “太太喜欢,没办法。” “……” 顺势,薛以笙视线下落,看到谢弦深左手无名指戴有的戒圈,银白色,很素的一枚戒指。 她这些年基本上都在国外,不常回国内,但倒是听闻谢却两家联姻的消息,隔万里海域的太平洋海岸都传了过来,阵仗颇高。 据悉说,两人举行的世纪婚礼更是轰动,几千万、几亿、几十亿都砸在却盏身上,作为昔日没被选中的联姻对象之一,薛以笙心里不是很好受,也有不服。 “我就是你当初要选的联姻对象之一,薛成原是我的父亲。”她介绍自己:“薛以笙,我的名字。” 谢弦深和薛成原利益方面存在过往来,她这么说,他倒是想起来了。 既然在拍卖会场遇到了,薛以笙想对联姻选人的事情细问一嘴,但对方不仅没给她加价的机会,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省去了,礼貌打过招呼便离开。 薛以笙顿在原地:“?” 而后转过身,她看向那男人离开的身影,当初选择联姻,她可是选了他的。 - 酒店总统套房。 不知第几次点开微信界面,谢弦深低眸看,消息仍停留在他发的视频通话,无人响应。 共享定位显示却盏还在rokori,打开窃听器,收到她的人声消息也都是和工作相关。 她性子拗,不接电话也罢。 今天拍下的paraiba戒指及项链,与她当初同样以三千万美金拍下的红皇后相比,他觉得,还是有失逊色。 这次出差,他也把她的红皇后带来了。 她不接他的电话,他只能睹物思人。 细长的银澄链条仿若盈水雪柳,正中嵌入的crimson flame红宝石璀璨生血,一眼即见,极强的攻击性。 谢弦深将这条红皇后抚在手中,似在安慰她,轻链绞缠他的指骨难舍难分,顺指背坠下来,颤晃着,他手掌半握将其抵在唇前轻轻吻了吻,眼睫闭阖,另只手的…… 手机录下来的进度条降至到了尾声。 下一刻,录音声停。 浴室里暧昧缱绻的空气分子晕出热温,须臾才散,桎梏在他喉腔不上不下的窒息感终于释放。 再度冲了个澡,男人才走出浴室。 手机上录的音,是那次他帮她…好几次录下来的,如果她知道了,估计又得炸毛。 但,她在…的时候,细绵软语的声音又娇又媚,很好听。 他想听她的声音了。 想见她,想现在就能看到她。 这边的工作进度收一下尾,后天返京,他想下了飞机就能见到她。 打去电话,谢弦深等却盏接听,意料中以为她会挂断,或者不接,但这通电话,她终于接了。 …… 第85章 纽约那边夜晚,京城这边不过上午。 谢弦深打来的电话,却盏工作忙得两手分不开,静音关掉以防错过工作电话,却不想误触了屏幕,接听。 “想不想我?” 却盏整理资料的手忽然停住。 怎么误触屏幕了。 想挂断之前,她冷着声,没好气:“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过得非常好。” 言外之意是我一点也不想你。 “却总!” greer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推开办公室的门汇报情况:“encre系列杂志的终稿内容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错乱百分之五十,以至于,样书这边的排版设计也有偏差……” “数据不是核对过好几轮?” “不太清楚,还请您过去看看。” 麻烦空降,却盏没那个闲心再和谢弦深说其他有的没的,欲想挂断电话,她听到他沉声开口:“却盏,你希望我回来吗?” 他在告诉她,你需不需要我。 却盏微顿,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她说这些,“我先去忙了……” “你需要我,我会出现在你身边。” 她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意识乱了又乱,鬼使神差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谢弦深。” 他的名字,就像某道开关似的。 谢弦深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却带来不容置喙的安全感。 她所有乱绪在这一刻好似被抚平。 “等我。” 第47章 nacht “怀孕了?” 谢家在美国这边的纽约、la、内华达州等地区都设有几处私人停机场, 每处停机场养几架私人飞机,合法合规,遵循faa的严格管辖与规定。 起航私人飞机需要提前申请航线,时间快慢不等。 昨天, 谢弦深已经让左谦去办这件事, 他本来想的就是提前完成工作, 提前回京去见却盏。 是要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的。 “谢总,您明天还有一场业界学术的研讨会……” 左谦暂时还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突然返京,原本确定定下返京的时间是明天下午,有之相悖。 “少开这一个会能死吗。” 左谦收下指示,电话立马安排专业机组人员待命, 做事毫不拖泥带水。 挂断电话,谢弦深又打电话给陆砚行。 rokori和莱维的合作, 他这个身为幕后老板的少爷, 不爱管事也不能当旁观人, 一番通话之后,陆少爷表示这次事情出现问题的具体缘由还在调查。 直至飞机悬于上空—— 另一边的京城。 rokori和莱维作为这次杂志项目的两家主负责公司, 无论是工作各项流程在rokori这边组成负责该项目的小组, 抑或是莱维的主编、策划、排版、设计、综合管理等工作成员, 一行人轮番核对,身为商务总监的却盏也过了目,两边都确定没有问题才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电子终稿交给与rokori、莱维都密切合作的知名出版社。 可眼下还是出了问题。 却盏到出版社拿到样书,和电子终稿数据、排版一对比发现,几乎完全是两种定稿。 greer也惊了一瞬,转头问身后员工:“明天上午十点,《charme romantique》即将要宣发上架,各网络平台的预热消息也已经放出。你们告诉我, 现在这个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在rokori一年三十几万的薪资,五位数的薪资对得上你们的工作态度吗,就这种工作效率?” 女人冷声:“终稿到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问题必然出现在这之后。我刚刚也看了出版社这边的终稿,的确与我们几番审核的稿件不同,难道说,是谁偷偷调换了?” 一众小组成员面面相觑,没人站出来说话。 “造成这样的后果,你们难道没想过会被rokori开除吗?” “greer。” 却盏抬手示意,用不着杀鸡儆猴。 虽然意外突然,但好在及时发现,既然出现这样的事,与负责该项目的工作成员逃不掉干系,事情调查还得慢慢来。 直硬质问,就算有心怀叵测的人也不会当众承认。 “是从声。”其中有个卷发女员工忽然想到什么,“greer姐姐不是有次胃不舒服吗,是从声接过的稿件,其他步骤没出问题的话,那只能是她了,终稿的最终数据、排版这些小组成员对数据内容审核检查得很仔细。” “ tina,你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果然还是患难见真情,从声轻哼:“终稿的所有内容在我们小组成员一起审核之后,greer姐姐和却总都确定没问题递交给了出版社,那次greer姐姐胃不舒服我去转交,greer姐姐后来也看了,终稿内容没变,为什么要将罪责揽在我头上?公司大楼里每层都有监控,我难道会为这件事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吗?” “还有,你负责的有部分数据出现错误,是我发现并修改的。” tina瞬间说不出来话,现在的从声和她刚进公司活泼天真的样子反差实在太大了。 不像是一个人。 格外口齿伶俐。 “好了。”却盏止住彼时不稳的场面,“任何事情在指控之前都要讲证据。事情我已经让助理在调查了,注意组内秩序。” “现在发现问题不是最坏的结果。” 《charme romantique》所包括的encre首批新品系列电子终稿定稿时是无误的,出版社也只是按照发来的稿子进行印刷、塑封,仅在这个过程出了问题,在明天十点期刊将要发布之前,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是,发行数量可能会相比第一批次规定的定数减至几倍。 没办法,策划方案需再做调整。 “谁先发现这个问题的?” 遇到事情着急就跑来了出版社,却盏水都没喝,现在才想起来。 “是我,却总。”从声向前一步。 提交终稿之后,小组人员派从声来出版社这边视巡情况,是她第一个发现了问题报告给greer,后greer将情况告诉了却盏。 tina一听是从声发现的情况,一开始怀疑她的想法不由漫上几分愧疚。 可到底,事情发生实在太奇怪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真的感觉从声这个人有些怪。 组里所有小组人员,除她以外,好像都能和从声合得来。 有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也认为她想得多。 却盏对对接出版印刷的工作人员说,她想看看发过去的终稿内容,工作人员带她去看,确实不一样,很像是被临时调换的。 这次,她亲自监督工作。 陆砚行收到谢弦深的话来到现场,将事情了解了个全面,与其他小组人员一起和却盏从下午熬到了凌晨。 “真的,你回去吧。” 一个小时前,陆砚行打哈欠不带停的,却盏不忍,“这里有我们就够。谢弦深让你帮忙,本就不是你职责之内的事情,别让我愧疚。” 陆砚行也想走啊,无奈不能,外送送来的咖啡喝到第三杯了,“深要是知道我走了,落地到京城第一个就得杀了我。” 怎么说莱维和rokori的合作交易还在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出了问题,他一个老板走了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是一大男人。 却盏浅浅弯眸,笑,“你这么怕他?不过,他确实是一变态来着。” 陆少爷喝咖啡的动作顿住,视线不自觉移向却盏。 女人长发乌顺,披在肩膀上遮住她那身薄骨,那双含情眼笑起来清眸流盼,以至于他忽然觉得,自己二十多年见过太多女人的眼睛都不如她的。 他是不是见过她笑的样子了?几次?忘了,但这一次好像比前几次都要好看,怪不得迷得她老公神魂颠倒。 深说得没错,她笑的时候是真好看。 那时,陆砚行还打趣,“怎么,你老婆一笑不知道南北在哪儿了?” 谢弦深:“浪子不懂情爱。” “嘿,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我怕他?” 反正谢弦深又不在京城,陆砚行支棱起来了,然而没过几秒就耸了肩,“也就有那么一点儿……” “估计就你不怕他。”毕竟是一个大院儿的发小,陆少爷知道的多了去了,“他弟谢澈、还有他那两个妹妹谢聆、谢听,这仨没一个不让他批评哭的,手下的员工犯错事也一样。” “尤其是谢听,怕他这哥怕得不行。” “不过,前两天妹妹跟我说,她说她现在不怕了。” 却盏饶有兴趣,“怎么说?” “因为你啊。”陆砚行笑,“她说有大嫂护着,她还怕她哥干什么。” 第86章 却盏也笑,真可爱。 “深也就你对你言听计从,人长得又帅,高中去港城参加完比赛回来了,全教学楼上下护栏那儿围的都是女生,那场面,甭提有多声势了,妥妥的顶颜排场。”陆砚行真不夸张,实话实说,话又一转对却盏说:“收了吧,啊。” 敢情绕一大堆,正点儿在这呢? 周围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却盏环顾看了看,各个员工一个个的耳朵竖起来,收割前方一线八卦。 “陆少爷,你收了他多少好处啊?”却盏明面话,明面说,“他给你多少好处,我翻倍。” “得了吧,我像是那种人么。” 陆砚行有意避开却盏的视线。 没多少好处,就一架定制私人飞机,一条私人航线,还有他花了大价钱在市面上怎么也买不到的布加迪chrion w16 mistral。 就算把嘴给缝严实了,他也不能说。 说好话、刷好感。 陆砚行听到谢弦深说这些都惊了,暗慨这就是他追老婆的方式啊? 比他泡女人还心机。 “嘿你说巧不巧,深给我打电话了。”陆砚行感谢谢弦深的这一通电话,再晚来一秒心虚都盖不住。 却盏继续监督工作的事情。 到凌晨快两点,在场的员工不得令一个也没离开的,她也看了看时间点,确实很晚,从下午到现在印刷的杂志量本已经过了初定的百分之七十,考虑到员工休息,发令,下班。 陆砚行也在这一刻结束通话,看到要离开的却盏,叫住人:“盏,盏盏盏盏……” “你召唤法师呢?” “干什么去啊,这就走了?” 却盏无奈,“陆少爷,我可不是铁人,工作那么长时间你不休息是吧。” “深快回来了。”陆砚行说:“他说他马上赶到这儿,左右不过半个小时,你等等他呗。小两口的一起回去多好。” “再说,你也是的,工作那么长时间又大半夜开车的,多危险。” 谢弦深真回来了…… 却盏没想到,他说的那句“等我”不只是说说而已,更像……一种承诺? 她就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还是稀里糊涂叫的一声,自己叫完才意识到。 大概是叫过他太多次名字,每一次,基本上还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谢弦深,谢弦深,跟命令人似的。 “我不会叫代驾?”却盏敛神。 陆砚行着急了,跟却盏说你听我的,先别急着走,一杯咖啡的功夫用不了多长时间。 电话里,谢弦深说留住他老婆,陆少爷能怎么办,只能答应着呗。 却盏才不管谢弦深无理取闹的要求,她困得很,拎着包摆手,“不想等,让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她没心没肺,只顾自己赶紧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 白天从上午忙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全程监督,生怕再出什么岔子乱子的,水都没怎么喝,饭更不用提。 走出出版社公司正门,却盏掌心抵了抵脑袋,许是工作强度大了沉得脑子发疼,走路的脚步都不稳,左一撇右一捺的,看起来像失恋喝醉了的人,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栽到地上。 陆砚行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着急忙慌快步下来了,大半夜的,她一个人再出点什么事儿,那他这条命算是交代谢弦深手里了。 “祖宗祖宗,你说你等个十几分钟能怎么样啊?人一会儿就来了,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跟深交代,你想让我死在他手里是吧?可怜可怜我这条命啊祖宗。” 却盏走路摇摇晃晃的,作势要倒,陆少爷说的那一大堆也没听进去,男人见状及时揽住她,“看你这架势怎么了这是?头晕还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从公司出来,却盏就感觉好多了。 夜里凉风捎过来新鲜空气,过入胸腔,有一种置身牢笼忽然解放的感觉。 “没事儿……” “深!” 陆砚行眼尖,前方主路不远行驶而来的连号劳斯莱斯,只看车牌号,他就太清楚是谁的车,“这儿呢这儿呢!” 纯黑车身停刹一处,却盏定睛看过去,她没听清楚陆砚行说的什么 ,只看前面,内心腹诽是不是自己工作太累出现幻觉了,谢弦深上午还跟她打电话,人在美国,这还没过多长时间,竟然直接到了她跟前。 “却盏。” 他一说话,他身上的檀木香涌入她全身,紧实的手臂环住她快要支撑不起来的身子,掌心也附在她脸侧往他怀里带,声音也低。 美国京城两地,相隔万里,他回到了她身边。 “得,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陆砚行把人交在谢弦深手里,心说总算能睡一个好觉,却不想—— “唔……” 意识刚才就缥缈不接地,现在更混沌不清了,却盏手心捂着唇,薄脊借谢弦深的臂弯垂低了弧度,不适感压紧她的神经和呼吸,忍不住胃倒干呕。 “不舒服?”谢弦深缓缓顺了顺却盏的背。 “这么严重啊……”陆砚行刚才就见却盏不舒服,走路都走不稳,告诉谢弦深情况之前,他讶然蓦地想到,“深……” 停顿,结合却盏现在的反应症状。 “你老婆……是不是怀孕了?” 第48章 nacht 尘封的渴欲被唤醒。…… 怀孕? 却盏是脑子发晕, 还没死。 听到这两个字意识瞬间清醒了不少,手劲儿也恢复几分,拎起手里提着的包就砸向陆砚行。 真别说,哪怕快晕了, 她这射击学来的竞技体能没白搭。 沉闷的“咚”一声, 手提包正中陆砚行肩侧, 反应过来时已经躲不开,陆少爷结结实实挨了一道。 “陆砚行,你盼我点儿好行不行……” 如果不是现在战斗力不给面,却盏甩开包捶他十几下都不带解气的。 “祖宗祖宗……”被砸了,陆砚行也不怒目, 捡起却盏的包还给谢弦深,“得得, 我说错话了, 你们两口子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哈。” 却盏嗤一声, 跑得够快。 她还是难受,胃里天翻地覆的, 全身上下都卸了劲儿, 抓住谢弦深的手臂借支撑身体的着点, 捂着唇干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见却盏那么大反应,谢弦深停步在原地,心情复杂,气的,也嗤了声。 他和却盏领了证,是法定认证的夫妻关系,接过吻,做过爱。 一句是不是怀孕的猜测话, 她听过后就是这个态度? 她不该怀他的孩子吗? 那该怀谁的?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 谢弦深心里再气,脸色也不想明面摆给却盏,带她上了车去往医院的方向。 然而,在他们驱车离开之后,出版社公司一层大厅内缓缓渐现了一道人影。 监督工作到凌晨快两点,却盏让手下组员下了班,但从声没走。 她遥遥眺望那辆黑身劳斯莱斯,等车驶离,边走到没人的小巷子里,边插上新的手机卡拨下一串号码打过去。 “怎么样?”电话那头是道女声。 “已经按照你说得做。”与对方达成的协议,从声按照协议办事,但也给自己留了退路,“动了手脚的杂志终稿交给出版社这边,但其他人发现了问题,杂志内容重新更正修改,却盏带一行小组人员监督工作到现在的点。” 从声考虑得非常全面。 即便是和对方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易,她并没有告诉对方,她口中说的发现问题,是自己给rokori和莱维这边故意透露的消息,给自己留全后路,先做坏事,再做好事掩迹,这样不容易怀疑到自己头上。 她手中存有的电子终稿发给了对方,之后再收到的电子终稿动了点信息黑科技,简而言之,就是利用科技技术把电子终稿的内容进行短暂呈现,等过了特定的呈现时间,真正显示的终稿内容是已经动过手脚的,也就是说,真的稿件内容在前,动过手脚的稿件内容在后。 电子稿植入了什么科技,从声不知道。 她只知道按照谢芮宜的指令办事可以从中获得金钱,但,她也有私心,好不容易混到了rokori这样的知名品牌大公司,继姐又和领导的关系那么好,她怎么舍得离开rokori呢。 她还要利用从绛继续吸血。 动了手脚的稿件本就有掩盖真正内容的时间,谢芮宜预料到会有人发现问题,没有怀疑从声,只说:“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过,时间也足够了。就算再怎么抓紧时间,印刷的杂志数量也会受到影响。” 第87章 “这次,scherlid给了rokori一点小教训,我等着看她败在我脚下。” 杂志数量的多少会直接关乎到收益,品牌产品这种杂志一般会批次印刷,受市场风向影响,印多少本,不能多得多,也不能少得多,过多过少都会对收益造成损害。 那边传来的笑声格外尖锐,从声不了解谢家内部到底存在什么矛盾,以至于让谢芮宜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嫂哪哪都看不惯。她倒是听从绛和却盏打电话提起过,谢弦深和谢淮铭对立,却盏身为谢弦深的妻子,谢芮宜则是谢淮铭的孪生龙凤胎兄妹,各自站队,暗里对抗。 “你工作完成得不错。”谢芮宜说:“该有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我发现,安排你在rokori做个眼线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起这个,女人不屑一笑,“当初和谢聆商量这件事,可惜我这个堂妹一颗心石头都搬不动,我就说嘛,合适的人总会遇到的。” 也不清楚谢聆怎么想的,这么执拗地偏向她那大哥,当初她一心想报飞行员的相关专业,谢弦深明确反对,遣散了所有为谢聆辅助教学的飞行工作人员,禁止她碰有关飞行一系列的东西。 谢聆气不过,性子又拗,离家出走一周表明态度,谢弦深管不了她,才松了口。 原以为,谢聆是恨谢弦深的。 毕竟,扼杀别人梦想这事儿,怎么能不恨啊,可最终,她也确实重拾了飞行梦想,依旧选择站在他那边。 但到底,她这么优秀的飞行员还是被停了职。 “你觉得呢?”谢芮宜问从声。 “当然没问题。” 现在这个社会,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谁会对钱说不呢。 - “……我想喝水。” 却盏坐在车内,胃翻的感觉怎么也下不去,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到陆砚行说的‘怀孕’,心底深处漫过霎时不安。 仔细回想了想,她和谢弦深也就真做过两次。 她被下了药,他帮她,她记得他是有戴套的,距离那时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就算是孕反也不能这么晚吧。 还有一次是新婚夜,那次她很清醒,确定他有戴。 “那次,你有没有不戴的?”她问的是她被下药那天晚上。 “哪次?” 他还在她眼前装是吧。 却盏努力压下身体的不适感,眼前,谢弦深已经把水的瓶盖拧好了,递给她。 她没管,浅瞳微微波动到浮起丝缕愠气,“谢弦深,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别给我在这装。” “那次不是盏盏你求我的吗?”她不喝水,他就喂给她喝,将她揽在怀里哄小孩儿似的喂她。 侧脸渡上他指腹的温热,却盏偏过头避开,“所以,你有不戴是吗?” 那次,醒来之后的房间,地 面上昭然着数个已经开了封的薄袋,但她当时意识不怎么清醒,记不得他是不是次次都戴了。 刚温顺没一会儿的猫又要炸毛,谢弦深很欣赏她这般模样。 “应该开心啊宝宝,为什么要生气呢。” “你混蛋!”却盏随便捞过身侧的东西就砸在他身上,“那时候我们刚领证,你就有这个想法了?混蛋混蛋!” 手中的包一下下砸过去,谢弦深见她生这么大的气,安抚她情绪:“我不至于这么卑鄙。” 听清话,却盏手中停下动作。 “一句玩笑话听那么认真?” 他理了理她凌乱在颊边两侧的长发,少见的温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是吧,盏盏这么好骗啊。” “别碰我。”却盏不让他碰她头发,她说过,她讨厌别人碰她的头发。 “真怀孕了也好。” 她偏过头,谢弦深抬起虎口卡着她下颌,让她与他对视,“这是我们的孩子。不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喜欢。” 做梦。 婚姻已经是她人生中出现错轨的节点了,她自由了二十几年,为了家族,为了外婆选择联姻,她不想再让自己走向其他的路,一错再错下去,误入不归途。 “你不想要?” “对,不想。” 却盏说不想,婚姻本就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孩子又怎么会在呢。 “假如我怀孕了,在我知道消息之后,我会立马打掉ta。”她说的情况是一种假设,可却惹怒了谢弦深。 男人沿着她的颈线下移虎口,顺势掐住她细颈。 宽掌的温热与皮肤紧紧相贴没入她颈侧的经络,她熟悉他掐颈的手段,次数多了,神色更坦然,因为她知道,也恃宠而骄,他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想都别想。” 谢弦深的确不拿她怎么样,可是,听到她那句话说出口,他远隔万里从太平洋彼岸回到她身边,她却说出这么狠心绝情的话,他真想在她脚腕上箍条铁链,把她关进笼子里,哪儿也不准去。 却盏落睫,唇角提起的笑意微乎其微,“谢先生喜欢孩子的话,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啊。” “毕竟,往你身上扑的女人可太多了。人的一生很长,我这条路,你走下去也没希望。” “我天生不会爱人。” 她爱的是权势,自由。 如果没有这场联姻的变数,她大概会继续环游世界,想去哪个地方就去哪,遇见不同的人,看见不同的事。 生,死,才是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件事。 是了。 生,和死。 而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 …… 到医院检查一番,却盏的情况并非怀孕。 医生说,是身心太过劳累出现的症状反应,需要多休息,不能过度负荷身体机能。 再加上却盏没有吃早餐的习惯,长期时间下来会有问题。 也是,从得知rokori杂志出问题的事情,却盏脚下生风就没休息过,饭也不吃,营养没跟上来就会出现不良的副作用。 还好,不是怀孕。 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不过,她也说到做到,真怀孕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去打掉。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在车内的对峙气氛,谢弦深主动放低态度和却盏说话,她这样的性格,错,还是没错,他都要先低头,或者,跟她说句话打破平静。 “陆砚行没告诉你?”她正在输着液,不想多费口舌再说一遍了。 “我在问你。” 你什么态度,语气冷冰冰的。 却盏刚要开口斥责,就见谢弦深剥了一颗糖递到她唇边,她看他,眼神询问,他败阵,冷冽的嗓音中也有对她的关心,“不是说打针会口苦吗。” “张嘴。” 从遇到他到现在,她打了三次针了。 这次,他把这事儿记住了,知道她打针味觉会发苦,为她准备了甜的糖果。 却盏也不跟他过不去,糖递到眼前,她凑近张唇含住,绯色的唇边似有若无地碰到了他的指尖,短暂的一下,蜻蜓点水,他却顿然了好几秒。 想亲她。 很想。 “赶项目的这段时间,rokori和莱维所有的监控正在调,事情还在查,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员工目前没什么异样,有异样的好像只有交给出版社的那个电子文稿,却盏思索,“那个电子文稿也交给了信息技术部的人。不清楚什么原因,可能网络设施中什么病毒了?” 却盏不深入了解信息网络那些黑科技,最初看到文稿的时候是核对几番的内容没错,过了一段时间,内容天翻地覆。 “人为。”他说。 “这次事情,你不觉得和演唱会那次很像吗?” 却盏不解:“没什么关联吧。” 演唱会的事情,那个放出谣言的罪魁祸首一定是找人代手,信息上也是用了什么黑科技,致使行为完全空降,再清迹,寻不到那人的一点踪影。 尽管谢弦深知道就是孟烨,但拿不出证据。 这次的事情也和信息科技有关,他推断,很有可能是孟烨在后面控的手。 谢弦深:“先等结果。” 看技术部的人分析如何,再做定论。 液输完,却盏精气神恢复了很多,天亮又得重新工作,再去西庭湾转个来回耗费时间,谢弦深带她去了附近酒店的总统套房。 “你出去。”却盏推着他赶人,她不要和他住一间房。 第88章 “大晚上的,你让我去哪儿?” 房费都是他付的,结果老婆不让她跟他一间房,养在身边的猫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烈。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管不着。”他不走,却盏刚恢复的力气耗了大半,不推了,“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她撇开谢弦深就要离开,无奈他抓住她的手腕,关门,落锁,“别折腾了,我们一人一间房。” 折腾到现在实在累,却盏变相接受。 总统套房的房间有几个,她随便选了一间就要倒身躺下去,腰间却被谢弦深横臂拦住,力道带着她整个身子上提,胸线浅浅贴到了他锁骨。 “盏盏。” 却盏惊然,他说好的一人一间房,怎么又来她的房间,困意朦胧地推着他,“……走开,我要睡觉。” “你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谢弦深提醒她,“从美国到京城,我一落地就来找你了。是不是得给点儿奖励?” 他抱着她揽身,她在他怀里一副娇语软骨的,睁开眼睛迎上他的眸,不清视野中映现的是他的脸,尽管有些天没见,她依旧在脑海里记得清楚。 听觉也携来他的声音,有些低,裹挟欲.望。 “我想亲你。” 下个瞬间,笼络的暗影朝她压过,他覆在她唇,轻磨辗转。 蓦然地。 尘封在她身体的欲.望也被唤醒了。 第49章 nacht “你胯骨这儿有颗痣。”…… 谢弦深的吻技越来越好了。 回想第一次他亲她, 横冲直撞,只知道一味地在她唇瓣上汲取,而这次,他的吻比以往都要温柔。 却盏是没什么力气的, 意识都快踏入另一个空白地了, 前息间, 突然闯入一双手将她从那崖地拽回现实,接受他,也感受他。 她的脊骨侧在谢弦深怀里,颌颈微仰的弧度恰将他的吻照单全收。 被他掐着腰窝,指腹时不时轻捻她腰侧下方几寸的胯骨。 一下一下地摁。 寻盎作为跟却盏二十几年的发小, 知道她这个发小有个丑不拉几的毛绒绒阿贝贝。 阿贝贝跟了却盏很长时间,寻盎也清楚, 却盏最喜欢的睡觉姿势就是抱着阿贝贝, 单腿夹住阿贝贝睡觉, 像是抱一棵大树。 这样的睡姿,以心理学角度的解析是—— 生命力旺盛、重欲.望、缺乏安全感、渴望亲密关系。 却盏听寻盎诉道一通说胡扯, 她才不信, 但回过头来论事实……好像、的确是说的那个样子。 她确实生命力旺盛, 满世界地玩,一天下来走三万步都不觉得累,什么攀岩、跳伞、滑雪、蹦极、冲浪、潜水、飞拉达等等极限运动,她没一个不敢挑战的。 自从在幼时经历的那场大火,她睡觉抱东西的习惯更改 不掉了,缺乏安全感……说得……也没错。 重欲.望,渴望亲密关系。 谢弦深离开的这几天,却盏自在的同时, 有时会幡然发现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也少了他身上的檀香味道。 某天她失眠睡不着,去了谢弦深房间偷偷拿了件他的衬衫盖在阿贝贝身上,睡姿没变,腿搭上去抱着它们睡,她很快陷入了梦乡,但醒来的第二天,她会骂自己是个疯子。 干嘛发神经要去拿他的衣服。 再比如现在。 男人胸膛的温感压在她身前,将她圈在怀里,阻断一切逃离方寸的机会,伏在他手臂的蜿蜒青筋在缚她之际更愈清显。 藏匿的困意刹时间销迹,浅眸睁开,却盏只能感受到的是他在她身上种下的一个个吻。 这样缱绻的旖旎让她身置水火。 她倏地意识到什么,她想要可以解决热念的抑制剂,想现在就要。 他的吻顺颈线落到锁骨,却盏单手抵住谢弦深,瞳心氤氲着迷离,盈唇微张浅浅呼吸换气。 彼时阙静,两人都不说话。 谢弦深黑眸垂落丝厘,他是有些过分了,亲一下不满足,非要亲到她眼尾发红,看她在他怀里娇媚柔怜的模样。 “好了,不亲。”他低声。 不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却盏太像不服气似的,挺起脊背,抬扬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吻覆下去。 他们接吻时,她没有一次占过主导,不会亲人,只能笨拙地学着他吻她的样子轻轻张唇,尖刺般的小虎牙磨他唇间的力道重了些,血溢出来,他全然感知不到疼。 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血液在这刻回涌逆流。 更重地、更深地,回应她第一次主动的亲吻。 “……谢弦深。” 却盏不希望自己这个吻让他误会什么,她还是不爱他、不喜欢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身体的一己之欲,并不是发出对他示爱的邀请。 “你喜欢的我……从来不是个好人。” 利用他的权势,利用他的背景,利用他在名利场的系线人脉,利用这场联姻让她处在绝对的安全领域里。 也利用他的身体,只为了自己。 她说,她不是个好人,他又何尝不是个坏人呢。 “这些天,我很想你。” 他不让她再说其他的话,他不想听,哪怕心知是她的利用,他也认了,“它也很想你。” “快点……” 却盏有点着急。 快点…… 他的西装外套被她褪了下来,两截葱白般的胳膊停在他锁骨前帮他拨弄扣子,指尖打弯儿一滑,第二颗扣子没解开,却盏不满。 什么破衣服。 “别着急宝宝。”谢弦深的手覆在她手背,引着她,教她更有耐心些。 “你希望我……吗?” 她都把话说到什么程度了…… 他还在这明知故问。 谢弦深圈住她的手腕带向自己,带着她的丹蔻细指触碰他侧脸。 “摸我……” 他又将她的手腕移到唇边,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那双黑眸上抬对之她的眼睛,深烙温存,像是乞怜着对她摇尾。 好像……不太像他。 “……谢弦深。”她目光停顿,发现了她从没注意到过的,“你胯骨这儿有颗痣。” 那颗点在胯骨的痣,和他眉尾下的小痣一样,都太会长位置了,小小的一点,偏偏生在胯骨这里,性感得要死。 “盏盏好像很喜欢我的痣。”他看穿。 却盏字控,也痣控。 第一次见他,她被他眉下的那颗痣深深攫取目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心里暗叹了很多很多次,怎么会有人连长痣都这么会长。 谢弦深胯骨的那颗痣,却盏意识到了之后,就很难不去想那颗痣,对那位置也更清晰。 “你也很想我吧。” 谢弦深双臂撑在却盏颈肩两侧,胯骨的痣一下又一下亲她,频次全乱了。 看她耐不住偏头,折眉,他浅声笑。 “盏盏,我很喜欢你听话的样子。” “以作奖励,我会尽到丈夫该尽的责任,保证让你爽。” 到最后,却盏晕晕乎乎的。 被抱着去浴室洗了次澡,又在浴室被折腾了一遍,躺身回到床上,下床时不小心被她拨乱的窗帘开了一条缝。 借着那条缝隙,她看到无边天际鱼肚白泛起的蒙蒙亮。 “天亮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睡着之前,却盏说的这句话音色很淡很轻,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杀伤力太足了。 谢弦深侧身,在暗淡的夜里凝望着却盏,她已经深睡了,睡颜安安静静的,活脱脱一只餮足之后熟睡舒适的猫。 好一个什么都没有发生。 名义上的丈夫,对她而言就是名义上的丈夫,他们也只是领了结婚证的关系。 身体需要他了,她才会招招手。 她还是利用他,对他没有感情。 - 谢弦深从美国带来的那颗paraiba戒指及项链,却盏见到实物,心里震惊到说不出来话。 工作上所有的烦恼和不快,以及昨晚和她名义老公春宵一度的事情,她全都忘了个干净,翌日,她依旧是却家大小姐,rokori商务部的总监,却家唯一的继承人。 上午十点,《神韵》上架发售,据rokori和莱维的销售部统计显示,在发售刊物的一小时之内,仅京城线下品牌店高达一百万本。 按目前趋势,出版社那边印刷的第一次批次杂志数量跟不上销售量,又是线下发行,并非线上预售渠道,是顾客付了钱就要拿到实物的。 印刷量暂时落滞,必然先保证质量,有百年奢牌的稳定口碑作基础,却盏先撤了几项权重较轻的商务活动,等杂志数量这边跟上了,再联系市场部作推广宣传。 第89章 “却总,scherlid那边与rokori同一时期发行的新刊,一小时销售量比rokori多了近两倍。”greer想不通:“一定要在杂志上架开始撤掉广告宣传吗?” greer认为,可以多找其他知名出版社紧赶加印,撤掉广告宣传对利益损害的风险会更大。 却盏心绪淡然:“一开始的结果不一定代表最后结果。” rokori和scherlid同一时间段上架的杂志销售,《神韵》上架前夕突然出了那样的事情,却盏很难不怀疑是scherlid那边搞的鬼,之前谢聆也告诉过她,注意那谢家两兄妹。 只是眼下,监控并没有查到到什么可疑人员,技术部那边表示黑科技难破,还没取到具体证据。 之后,却盏出了公司。 她想到今天上午,谢弦深给她打的一通电话。 电话里,他对她说,他让技术专业人员将那个有问题的电子稿件细查分析了全程,背后运行的高密代码层层加密,层层防守,以此设的局极大可能外人根本没有破解机会,这样的信息技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程度。 虽然信息无法攻破,但,他说了个人。 孟烨。 她问,他有证据指向他吗,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给她发来了一处定位。 意思是让她来这儿,京郊庄园。 …… 孟家那两兄弟还真是能死缠烂打,不好对付。 长子孟撷往自己身上捅一刀差点入黄泉地狱,用自己的命威胁她爱他;次子孟烨在演唱会、还有这次杂志出问题的事情幕后操纵,信息科技熟稔掩迹,现在连一点蛛丝马迹的证据都找不出。 谢弦深没那个耐性跟他耗了。 演唱会那 件事情,念在孟烨是却盏的“朋友”,不论是明面伤了,还是暗中找人处置,却盏发现肯定不会对他饶理,本打算这事儿先放放,眼下,孟烨背地里却对rokori的利益造成影响。 加之,今天还给却盏打电话说很长时间没聚了,借和声乐队的名义约她出去吃饭? 一个从头到脚伪装得彻底的人,表面故作无辜,背地里耍阴招。 当他死的? 信息技术,谢弦深亦借这点给孟烨设了个局。 他用科技合成却盏的声音给孟烨发送了京郊庄园的定位,随便找的一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假,没想到,这蠢货居然来了。 孟烨走进空寥的庄园,只一座类似中世纪的复古堡垒建筑伫立正中,在建筑前景的阔地,站着两位身着西装的男人。 一位恭敬远站边际,等待候令。 一位高身颀挺,肩骨清绝,漫不经心倾臂落了手,缓步绕在他身边的凶兽似是感知到什么,微微提脊将脑袋蹭了蹭男人指尖。 在那人身边的,等视线透析清明,他才看清那兽是只暗纹豹。 孟烨心空了下。 男人恰时转身,两人正面相对。 “谢先生?” 孟烨后知才惊觉他似是上了当,“你借盏盏的名义把我叫到这个地方,什么目的?” “如果你真的有事情找我,我们可以找家咖啡厅好好地谈。怎么说,客人来了,这就是谢先生的待客之道?” “loyal,去和孟先生打个招呼。”谢弦深淡声。 令下,只见loyal迈动健硕的四肢朝孟烨走来,豹类的动物天性和狠戾冷血,那双眼睛晦沉如夜,仅仅只是盯着他,向他走了几步,孟烨禁不住本能恐怵一再后退,步步后退。 loyal是翛豹种类,体型迅猛,非野生,非保护,性子凶烈,难养。 一身黑金色华丽外衣披骨,圆环的斑点错乱印布颅、脊、尾,四肢矫健灵活,是野性与优雅并存的化身。 它在美国就跟着谢弦深,而它的名字,loyal,英、德、法都译为‘忠诚’。 “什么……什么意思?” 孟烨双腿打颤,那只翛豹看他的眼神威慑如刃,就像是饿狼扑食,尖锐的刺齿随腹声起伏隐隐显露。 不清楚谢弦深要做什么,召来这么个凶兽,他只想逃。 可惜在他意识做出逃亡行动之际,不知是不是误触了什么机关,周遭百里,纵横南北四方的宽地乍然拔起面面高耸铁网。 他只身被困其中。 与那只翛豹,还有谢弦深断隔两地。 孟烨惊恐一瞬,也莫名带来些许恍然的心安,因为面前的这张铁网阻绝危险降知,一定程度上也让他置身安全。 “你到底什么目的!” 孟烨扬起双臂狠狠攥住铁网失绪质问,他现在的眼神,恍惚与loyal附骨的凶戾几分相似。 谢弦深轻笑,“只是让loyal和你打个招呼,这么害怕?” “你真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 “什么……?” “演唱会的事情,还有昨天rokori杂志的事情,只敢在网络后面耍手脚算什么本事。”男人低眼,掌心自loyal头顶缓缓顺到脊背,神色轻慢,“既然做了,就得认。” 孟烨也笑,讽侃,他自知把一切退路都做绝了,根本找不出什么所谓的证据:“说是我做的,谢先生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就是污蔑、造谣,说出来谁会信?” 谢弦深也是在手下人查过之后不久前才知,孟烨主修数学与计算机,信息科技玩到这种地步,是天赋,可他却借此转成伤害她的利刃。 “既然这样,让loyal好好陪你玩玩儿。” 话止,正面铁网的一扇矮门破开,形状大小仅能伏地动物进入。 loyal先是探入前肢,软脊,随后才进到铁网里面。 他在逼他说出真相! 谢弦深:“loyal的脾气不太好,可别惹急了它。” 而后,男人云淡风轻在烟盒挑了支烟,是她喜欢的那款苏烟。 烟尾缓缓簌坠轻灰,他移到唇边,浓烈的白雾过了喉,再呼出时,散云般徐徐拨落于空气中。 这场逐猎游戏,他是应该要好好欣赏。 …… 过了有段时间,谢家产业下的这座庄园不同第一次见到那样废没、破败,满院丛生的枯枝与杂草。 经佣人全园打理之后,兀生出些许盎然。 却盏到这儿的时候,进了庄园里面,让她眼前一惊的是那处四面封锁至死的铁网。 “孟烨!” 识清人,却盏心率倏重,她来到谢弦深身边,语气震惊,也不可置信,“谢弦深,你让我来这,就是让我看这个的?” “孟烨。” 与她的那一声‘孟烨’相比,他的声音太平静了。 谢弦深目光仍在前方,被铁网死困其中的人,没有他的令,对方在劫也难逃。 长指搭在烟身,轻描淡写:“想想你的命,自己掂量掂量,到底哪个更值钱。” “谢弦深……” 却盏话未说完,“咚——!”的一声刺耳尖撞,loyal朝孟烨蓄力飞扑的攻击被后者滚闪着身子躲开,翛豹这样结实而极具攻击性的体格撞在铁网上,别说网震,扎网的地都被掀起数数重道裂痕。 loyal被养得很好,体能不差,尽管被网撞了一下迅速翻起身,眼与肢皆蛰伏,恢复战斗姿态。 反观孟烨,他和loyal已经绕场内循回了几个回合,体力早已不支,身前被loyal抓烂的几道伤口悚然而可怖,下淌的血液浸透衣襟,触目惊心。 神情的恐慌、体能即将殆尽的濒危,以及正在往他走来虎视眈眈的兽,来回被追逐、只能落于低位的弱势让他的心态防线悬边溃散。 孟烨双臂撑在地面后移,他害怕,本能害怕,可周遭空无,连一个树枝、抑或是一块石头这样趁手的冰器都没有。 loyal仍在向他走,倏然,它飞身猛跃到孟烨身上,也在这时—— “是我!” “孟烨!” 却盏的声音被盖在之下。 “loyal。” 谢弦深只说了loyal的名字,loyal似是收到严控的令,前肢单掌踩在孟烨肋骨,褪去进攻,也不放他走,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漠的眼睛像俯视一个恶劣皮囊下的败类。 “是我,是我……” 在极端的危险面前,孟烨已然想不了太多,他承认,难逃狡辩了,“演唱会……还有rokori……是我……” 却盏怔在原地,耳边恍如涌入海水淹没了轰鸣。 “听到了吗盏盏。”谢弦深曲指拭去她额间的细汗,轻声:“他承认了。” “谢弦深……” 却盏哽了喉,她被吓到了,就算让孟烨承认事情真相,他也可以换种方法,“你真的是个……” “疯?” 他替她说出那个字,那个词,“盏盏,演唱会的谣言,还有rokori的利益,他背后用尽低劣手段把你推向深渊的时候,疯子这个词,更适合他吧?” 第90章 谢弦深单手钳在她下颌,没用力,点漆似的黑眸落入她的眼。 “现在你说,谁更疯。” 复而低颈,一吻落在她的唇。 第50章 nacht “做得好,宝贝儿。”…… 她说, 以后,他再亲她一下,她就给他一巴掌。 可是现在,她身体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气。 大概是被眼前人兽逐猎的游戏吓失了魂, 血液逆流, 呼吸也不畅,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谢弦深的手段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孟烨的命,在他看来是什么? 蜉蝣,蟪蛄,还是渺小到轻松一碾就死的蝼蚁…… 他的吻辗转轻贴在她唇上, 刚开始的触碰极其轻微,像在试探她, 看他能不能这样做。 之后, 见她的表情、动作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才更得寸地加重这个吻,绕在他身上的浅冽烟草味中和了他身上的檀香, 明明是很淡的味道, 却以作束缚, 朝她迎面而来,将她的手脚牢牢捆死。 却盏不能动了。 睁着眼几秒钟,大概是太干涩,瞳心悬在眼眶里竟然生出了泪。 她像被他操控的木偶一样,眨眼、抬手,这些都得需要他一提一线才能感知到真实。 谢弦深依旧在吻她,他很高兴她没有推开他,也高兴, 在孟烨面前对他挑衅。 却盏是他的妻子。 这是事实。 吻停,谢弦深退了身,如果不是外人在场,他真想抱着她亲个够。 她没推开他,可能是被吓到了吧,他抬手覆在她发顶,掌心抚着她的长黑乌发自上而下顺了顺,这样温和的动作,像是抚摸loyal一样。 “别害怕盏盏。”谢弦深说:“loyal很有教养,不会随便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它嫌脏。” 听到自己的名字,loyal踩在孟烨身前的前掌上抬移开。 loyal听得懂主人给它的指令,主人的意指是让它随便吓唬吓唬这个蠢货,看现在那个蠢货跑得快要 奄奄一息的样子,它低眼,不屑地甩了甩尾巴。 意思是:没用的废物。 loyal又回到了谢弦深身边,完成任务也不要奖励。 谢弦深欣赏般抚了抚loyal的侧耳:“well done,sweetie.” (做得好,宝贝儿。) loyal完成任务之后会再次返美,站在一旁待令的左谦带走了它。 临走转身时,回身,静看,那双冷漠的眼睛在看孟烨时仍然无温。 孟烨和loyal近距离接触的那个画面,他真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个地方了,那兽对他的所有攻击,他要么躲,要么避,连滚带爬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土,狼狈、不堪,更像个潦倒的丧家之犬。 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更将他埋入自卑中。 由于体力消耗过大,良久才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撑在身后的双臂挺直起身,孟烨抬头,对上却盏看向他的视线。 一秒钟,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而同时间的那刻,她也被谢弦深掐过颈颌错开目光。 “有什么好看的?” 谢弦深不允许却盏多看孟烨一眼。 他其实更想把在她身边所有居心叵测的异性全都剔除,她每天见了谁,和哪个异性说了几句话,是朋友,还是陌生人,有没有存在超出界限外的交谈、举动,这些,他都要管控着她。 “盏盏,你亲耳听到了他说什么。” 看到她眼眶中的泪坠出一道明线,谢弦深格外怜惜地替她抹去:“如果没听清楚,让loyal再吓唬吓唬他,他会再说一遍,直到你听清楚为止。” 闷声的一道“轰——”,围困在孟烨百里周遭的四面高耸铁网受到遥控指令渐渐隐入地下。 “……我去……问问他。” 却盏说出这话,声腔和手臂都在抖,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却是她的朋友做的,而且还是她十多年最好异性朋友的弟弟。 她一直都很信任他。 只是现在,这份信任全然坍塌成了废墟。 缓了缓,却盏的意识才回笼身体。 谢弦深本不想让她靠近孟烨,攥住她的手腕,但她折身,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攒满痛苦,看着他,“几句话,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像极了请求。 面对却盏,孟烨双手捻着衣摆低头,手足无措的样子和站在舞台上肆意张扬的他完全两个人,他担心自己身上的土会染到她身上,她向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孟烨。”她一如之前叫他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做?” 演唱会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任何指控他的证据,却没想到将谣言推向大众视野造成舆论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 还有杂志刊物出现的情况,她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情跟他联系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喜欢她吗…… “对不起盏盏……” 许久许久,孟烨垂着颈才说出对她的道歉。 这份道歉太迟,以至于却盏听到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像是惊不动波澜的水,甚至觉得有太多可笑。 孟烨将演唱会的谣言推向大众,是他的私心;而杂志出现的问题,是谢芮宜找到他想请他帮个忙,跟他合作。 rokori的encre系列主投资人是谢弦深,谢淮铭和谢弦深对立,而他和谢淮铭正是站在同一立场,都要对付谢弦深,把却盏牵扯其中,孟烨没打算这样做。 可他太嫉妒他了,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嫉妒他为什么能拥有她,为什么能和她做各种亲密的事,而他不行。 却盏难以接受,“孟烨,从真正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把你视为朋友,我原以为你会和你哥一样,把你们都当成朋友看待,至少……朋友之间的友谊是在的。可……你今天告诉我,之前那些网络上漫天的谣言,还有工作引来的麻烦事,是你做的……” 她笑了笑,平淡的语气,“……你希望我们成为敌人吗?” 孟烨当然不这样想,他就是一时冲动信了谢芮宜的话而帮助她,“不是的盏盏……” “就这样吧。” 孟烨心一停,他瞬时就理解却盏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懂,却装不懂,更准确地来说,他不敢去相信,“……什么?” “我说,就这样吧。” 却盏不愿相信事实,可事实发生了,她也要坦然,“孟烨,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有往来了。” 朋友的这条线,也就此止步。 当她知道演唱会的谣言幕后操纵人是他,她还有什么理由来继续维护这段友情。 他把那张假照片放在网络生成舆论发酵的时候,他定然没想过她面对那样的谣言会遭到什么,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只是把照片放上去了,在那一刻宣布她是他的,当下的病态占有,仅此而已。 孟烨和孟撷不一样。 却盏和孟撷的友情线仍在维持,而孟烨做的这些事情,她一想到,心就拧得厉害。 结束他们之间的友情,也许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 - 杂志项目的风波让却盏乱了心。 这件事情,孟烨做辅,而做主的,她听他说是为了帮谢芮宜。 却盏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约谢芮宜出来见面。 她和这个小姑子关系很浅,人来到咖啡厅坐在她对面的时候,那双和她母亲九分相似的凤眼同样含有藐意。 不以为意,不屑一顾,更不把却盏放在眼里。 “想来,这还是我和大嫂第一次单独见面呢。” 谢芮宜从容召来服务员,点了和却盏一杯一样的拿铁冷萃,玻璃杯正对却盏的那杯,同样的位置,一条线,暗表对峙。 “大嫂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却盏浅弯唇,scherlid与rokori同一时期发行的同类型杂志刊物,rokori这边出了事,她也就不绕弯子了,“我约你出来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不用装了。”她抬手借那杯点单的冷萃向前移一格,示意进攻,“rokori和scherlid是品牌对家,谢小姐真想让scherlid胜rokori一筹的话,不用在背后做这些小人小计,你不嫌脏啊?” 谢芮宜笑,“大嫂,你我都在商场,比这些还要恶劣的游戏太多了。” 如果没有及时发现问题,真等到杂志发行上架了,损失几百万、几千万、几亿,那就真如了他们兄妹预谋。 “我只看结果,为什么要看用的手段。”谢芮宜搭起腿,玩味语气:“商人是没有善心的。像大嫂这样的善人,我很期待你能在商场这条路走多久。” 却盏:“凭你一个人完成不了吧。” 虽然监控没查到什么可疑人员,但以防漏网之鱼,她在套话。 谢芮宜暂时不知情却盏知道她和孟烨合伙的事情,孟烨和从声她都没供出来,“大嫂小看我了。当初,我想要谢家的名,现在不也是得到了吗?” 第91章 “我姓谢,这是改变不了的。” 倾身,女人抬手将那杯拿铁冷萃也向前平动距离,前移,再向前移动,直至两个玻璃杯正面碰撞。 “叮”的一声脆响。 杯中的咖啡冷液倾溢出杯口,沿杯迸溅几滴啡液,险些弄到却盏衣服上。 谢芮宜仍持着玻璃杯没动,贴在手指的艳调甲面各个注入鲜红,像血,更是挑衅。 “scherlid和rokori不止这一场仗要打,拭目以待吧。” “大、嫂。” 却盏冷笑了声。 尽管和谢 芮宜没正式交过几面,从谢却两家家宴那时候,她能看出,谢淮铭和谢芮宜这两兄妹都不是好对付的。 挂在咖啡厅正门坠着的风铃又摇了一记微响,顺势地,却盏正要离开,抬目看向进来的那人,对方也很直白地看着自己。 女人一身及踝纯色连衣裙,米色薄纱开衫堪堪遮住了细肩,半扎马尾,很有元气的妆造和穿搭,让人眼前一亮。 但却盏并不认识对方,只听那人先对她说了句—— “久仰啊,却小姐。” 薛以笙与却盏的遇见当属巧合,碰巧光顾这家常去的咖啡厅,一进门就看到了个熟悉身影。 也是她本选的联姻对象、谢弦深选中的女人。 薛以笙是万创娱乐董事长薛成原的二女儿,却盏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心慨两人虽然没见过面,也算是有点交集渊源。 “没想到,我和却小姐的缘分很深啊。”薛以笙友好打招呼,“刚回国第一天就见到却小姐了。” “这是……?” 她看向桌面的两杯拿铁冷萃,咖啡液溢出来,染湿了桌面,而却盏就在这桌的位置,这番情景,刚才定是发生了什么口角。 “这边。” 却盏微抬手,店内的服务生快步走来收拾好了桌面“残局”,而后为两位女士端来新的两杯意式浓缩。 “却小姐的心情不好?”薛以笙问。 这点小事也不算扰她的心情,只是,眼前的这位薛以笙薛小姐和她搭了桌,到底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应该是想和她聊点儿什么。 “没什么。” 却盏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咖啡,而后放下,“我和薛小姐的相识始于今天。在这之前听说薛小姐常居美国,我想知道,薛小姐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还不是你那个老公啊。” 真正原因当然不是这个,在谢却两家公布联姻时,薛以笙便对却盏有了印象。 她说的那句话,是半开的玩笑,“几天前在美国的拍卖会,我见过你的丈夫,谢弦深,他拍下了那枚我一直很想拥有的paraiba。当拍到这件物品,你老公真是不给场上任何人机会,直接点天灯。” 三千万美金,也是却盏拍下红皇后的价。 而这枚paraiba戒指,谢弦深以其私人名义命名为——petite tasse,盏。 却盏微怔。 不过,她也缓了神,这是谢弦深主动给她的,也是他答应她的要求,又不是她把刀架在他颈上一定要拿下这枚paraiba,为此,她也付出了代价啊,被蛊惑着用手帮他爽了一次。 “他看来对你很好。” 薛以笙的这句总结,直勾勾往却盏心脏上扎了一下。 好吗? 爆金币倒是挺舍得的,追她的时候不还是时时刻刻要管控着她,她去哪儿他都要知道,像鬼一样缠着她不放,加没加异性,他都要查一遍手机才消停。 “你们感情怎么样,还好吗?” “薛小姐,联姻这两个字,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这样啊。”薛以笙双臂撑在桌面上,下巴抵在手背,悠悠说:“那你把他让给我好了,反正你又不喜欢他,却小姐可以提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当初联姻,他选了你,可我选了他。” 这是要跟她抢谢弦深? 却盏顿然似是在思考,缄默之后,说了声抱歉,“我是不喜欢他,但联姻毕竟不是儿戏。如果今天我真的跟薛小姐提出来了离婚条件,谢弦深知道了,肯定会疯的。” 她知道,他喜欢她喜欢得要死。 也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她恃宠而骄,利用他对她的喜欢,她可以得到很多。 当然,除了感情,她还有很多利用他的地方。 “不好意思了,薛小姐。” 却盏起身,垂眼点了几下手机,继而道:“单我已经买过了。” “这世界上的男人有很多,配得上薛小姐的,也不止谢弦深一个。你很漂亮,一定会遇到更合适你的伴侣。” 薛以笙目视却盏离开咖啡厅的背影,久久才收回目光。 在美国拍卖会,她和谢弦深的那次见面,薛以笙尤为记得他说的那句——太太喜欢,没办法。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对爱情视如敝屣的他如此钟情。 今天,她见到了本人。 却盏很漂亮,独立,大方,清醒,她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吸引力。 吸引异性,也吸引同性。 - 有几天没去外婆家的小洋房了,今天晚上空出时间,却盏去了趟。 外婆的病情目前算是稳定,能认出人,也记得她的外孙女叫却盏。 她还担心这段时间忙工作,外婆会再次出现不识人的症状,家里的阿姨照顾外婆也很细心,小老太太知道自己病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执拗不让人照顾。 晚上,却盏把自己关在自己房间里,桌子上放着打开的电脑。 白天,她看到那样的谢弦深,心里承认,她怕。 她本想像之前那次一样,偷偷溜出去随便找个酒店,或者去寻盎家里过渡一下,从外婆家出来,他却开着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当着外婆的面带走了她。 表面说我会照顾好盏盏的,外婆放心。 实则她一进车里便被他扣紧肩膀,冷声质问她:“宝宝,想跑去哪儿啊?” 她摇头否认,却意外踢到了中控,两盒套“啪嗒”一下掉了出来。 谢弦深就是个疯子,疯子!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 她口中的疯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开了她房间的门。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问。 “什么时候拿走的钥匙?” “一直在我这儿。” 却盏捞过阿贝贝就砸过去,斥他,“谢弦深,我想有点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空间,这很难吗?” “你这是为了他跟我生气?”谢弦深淡哂,吓唬一下孟烨而已,她的情绪就这么易燃。 他们说的根本是两码事,他就是这样,答非所问。 “谢家那两个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已经找人对付,他们对付rokori,对付却盏,对付他,他们两兄妹谈好的企业并购,他淡声一句话,直接砍断。 “想做吗?” 她还没回,他说:“我想。” 却盏不理他,当谢弦深走到她身边,双臂一抬像抱小宝宝似的要把她架起,她挣脱,“别碰我。” 手中继续处理工作的事情。 电脑显示的界面是一封电子邀请函,各品牌时尚总部联合举办的一场国际协员交流会,以rokori在百年品牌时尚界的地位,收到邀请函意料之中,白女士推荐了她,交流会举办地在法国巴黎,时间将要临近。 她不让他碰,谢弦深就坐在她身边,“盏盏,你不该跟我生气。” 淡声的哄人语气,却很像在命令她。 “谢弦深。”却盏真的忙了一天,她已经累了,没有精力再和他扯来扯去,“回你自己房间可以吗?我要睡觉了。” “如果我想和你一起……” “不可以。” 却盏斩钉截铁。 听到她这么说,谢弦深抬臂,直颀分明的手指半圈住她的手腕,指腹浅浅摁了摁她的脉搏,“为什么?” “……” 很废话的一个问题。 他倾身,也不管她怎么想,凑到她唇边就要亲她。 恰时,手机声响。 微博推送了条最新消息,热搜。 #万创娱乐董事长与旗下女明星什冬恩有染#爆 与此,两条信息同刻发过来。 【surprise盏盏。】 【分别礼物,我准备得很用心,希望你会喜欢。】 却盏看清消息敛瞳,心率倏然停了瞬,这次的匿名发信人,与上次陌生发信人是完全相同的手机尾号。 是leo。 第51章 nacht “又哭了宝宝。”…… 今天的确是leo滚回国外的日子。 自他被关进警局到现在, 谢弦深命人一直暗中盯着这人动向,人老实倒是挺老实,估计是怕了, 第92章 没敢做什么大幅度的动作惹是生非。 所以这段时间还算挺平静。 不过, leo喉咙里还提着口怨气, 他记恨却盏为了那两个男人送他进了局子, 明着斗不了,那只能暗中来了。 leo和什冬恩认识。 之前,什冬恩与rokori达成代言人的合作意向,他来rokori探过班,甚至在一楼大厅遇到了却盏。 要打算离开京城的这几天, leo计谋这件事很长时间了。 不是不喜欢他吗。 不是不爱他吗,那他就要给她点教训! 听闻rokori杂志出了问题, 事情还没消停, 再把什冬恩的那些上位事儿爆出来, 正合他意啊。 放出了这个消息,他真想看看她现在什么表情。 是leo, 是那个混蛋! 消息上的每个字眼牢牢印在却盏眸底, 她的手控制不住在抖, 点开微博发现,网络上铺天盖地都在谴责什冬恩,薛成原当然也逃不了,舆论越扩越广,骤然发酵,已然到风起云涌的地步。 【我嘞个去!什冬恩?我天!她居然2+1上位!真是开了眼!】 【她这样的咖位还用得着当三吗我靠!我很喜欢她演的一部电视剧!妈的来回刷!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要下架了吧!】 【你看两个人多亲密啊,私人海岛度假都能被拍到,狗仔实力牛逼!】 【我一直都不喜欢她呵呵。前段时间出席某场活动摆这个脸, 跟谁欠她几百万似的!对我姐姐态度那么不好,现在报应来了吧!活该你糊!】 【现在都流行老板和旗下女星搞在一起吗?身体卖三上位,厉害啊。】 【大老板有几个老实的,不都是美人勾勾手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听说这位老板事业有成,一手创办万创娱乐,膝下子女各个优秀,他那个律师二女儿好像刚从美国回来,今天才在社交平台发的动态呢,看到这条热搜不得原地爆炸。】 【这小三资源好得很呐,果然和老板勾搭上了就是不用愁前路,都有人铺好了!rokori的代言人轻轻松松就拿下!三儿代言的东西能有多好,我现在就退款!】 【正主吓得都不敢来微博了,小三破坏别人家庭,都滚!】 【这事儿一出,什冬恩的代言、活动不得腰斩啊。】 【没关系,人家已经傍到了大佬,不缺我们的钱!】 【咖位一线的女明星去做这种事,啧啧啧,自毁前途吗这不是!】 评论区如火如荼,谴责不断。 什冬恩当别人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也着实会受到这种舆论,以本人为中心,她作为知名力和影响力都不容小觑的明星,这样的事情无疑是给自己抹黑点,事情所论属实,所接的商务活动定然会受到影响。 却盏大致看了看,那些谩骂和指责实在太多了,甚至,也把rokori等其他与其合作的品牌牵扯到其中。 当初,她为了让rokori能和什冬恩合作,做出的努力与现在的情况形成鲜明比对。 【照片像素这么清晰,连什冬恩手中的戒指都拍下了!】 【我靠我靠,还真是!两人手上戴着的是一模一样的戒指,铁证无疑啊!】 戒指,戒指…… 敛睫,却盏倏然回忆起那天,什冬恩来rokori拍摄代言人海报,她身为rokori的商务总监前去压个场,两人打了个照面,什冬恩提到了她手上的戒指,借此也说了句:“我这手啊,确实是空了好久。” 时间再往前推,什冬恩答应与却盏最后一次谈合作的时候,万创娱乐的董事长薛成原也在。 她发现的时间太晚了,当时,她只想能让什冬恩与rokori达成合作意向,今天的情况,就像一记正中她眉心的回旋镖。 “却盏。” 谢弦深已经叫她好几声了,却盏意识顿然,没听到。 是他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也是他的温度让她感受到了周身寒冷。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渐渐渡来的温热温度不知名的,慢慢抚平了她心涧的不安和烦躁。 “出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不知是不是却盏的错觉,谢弦深后面说的话好像更轻了,他说:“我在,别害怕。” 谢弦深,谢弦深……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她看得清楚,他把孟烨关进铁网让loyal狩猎追逐那条活生生的人命,那时的他,阴暗,晦狠,满骨的郁性和冷情藐视一切。 那样的他让她害怕到意识和思想都钝滞。 而现在,他又对她展现少数的温和与怜爱,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这样的变化更让却盏觉得,她好像他手中把玩的小物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摧毁,覆手护在其中的同时,也告诉她,对她关心的,对她好的人只能是他。 却盏快压抑得喘不过气了。 “又哭了。” 他的声音很轻,也缓慢,伸手替她揩去眼尾快要低落的泪,“这点小事儿很好解决,宝宝不至于哭啊。” 闻言,却盏侧头抹掉了泪。 她其实很不想承认,和他结婚以来第一次有害怕感觉的时候,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害怕他的,到现在,这种害怕在脑海中更加清晰。 也是相处得久了,她开始被动地慢慢越来越了解谢弦深,在她眼中,他越来越多的其他面逐渐揭露。 “……别碰我。” 她还是那三个字。 谢弦深低眸,眼底的暗色似是被这三个字触碰到了情绪。 他心里不爽,想了须臾,还是先把rokori的事情处理好再跟她算账。 rokori代言人出现问题也只是代言人的问题,品牌这边没有任何可以被人指点诟病的地方,眼下出现的事端当属空降,却盏和rokori的ceo白女士沟通了下,先和万创娱乐确认事情属实之后,而后让rokori这边公关部第一时间做出公关,微博等各社交媒体的官方网络宣布终止与什冬恩的所有合作,之后什冬恩与其他品牌的代理人联名、线下活动也全部撤销。 另外,什冬恩这样的行为有悖双方合约的工作内容履行,赔偿金及违约金,却盏分得很清,该要回来的还是得要回来。 事件影响最最严重的,是他们这些与当事人合作的品牌方,所有品牌方中,rokori是第一个提出的终止协议,其他品牌方有的为了自司利益也选择终止,有的则借这一波热点炒黑红料,宣传产品的手段没有下限,网络上的舆论更疯了。 rokori所做的工作已然差不多,后半夜,却盏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件事情又得让她去寻新的产品代言人,为什冬恩量身制定的市场宣传方案因此而功亏一篑,几乎全然覆没。 全程,谢弦深当然不能当个没事人看着,帮她处理好事情她还不领情,到凌晨三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可以喘气休息休息,她坚持要赶他走。 “我不想和你睡……” 却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鼻音也有点重,推他,可他不当回事,双臂从她身后抱着她,“困了就睡吧。” “谢弦深……”却盏累到连反抗都不想提手,迷迷糊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在。” 她睁开眼,长睫缓缓坠下了些弧度,将要合眼时,又睁开。 什冬恩的那件事情是回旋镖,那和薛以笙说 的那句话呢。 还有和孟烨说的那句话。 ——我不会和他离婚。 她真的有点摸不清自己了。 突然有个想法涌上了心头,她分不清是幼稚的冲动,还是正确的指引,她想离婚。 可是她明明才说过,也和外婆保证过,她会和他“好好”的。 家族利益、外婆,还有自己对他的利用,这些都成为了她不能说走就走的理由。 但,有的时候,他对她展现的那面又很可怕,她靠近他一步都觉得心慌。 “盏盏,你还因为孟烨那件事对我摆脾气?”谢弦深淡声,音也沉了:“让你更在意的,难道不应该是他骗你的真相?” “他自己在网络上隐了身,找不到他一点背后操纵的踪迹,唯一的办法也只能让他亲自说出口。” 她的声音也没有起伏:“可那是一条人命。” “他那条命不是还在吗?” 谢弦深不理解却盏为什么执着于这个不放,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昔日友情? 这个男人骗她,在背后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她居然还有这个善心为他开罪?来指责他是吗? 既然她要说,要论,他有的是时间。 谢弦深揽过却盏的肩膀把她翻过身,让她正身面向自己,他看着她,“孟烨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也了解,他那张嘴不用狠一点儿的手段撬不开。” 第93章 “得让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快没命。当然,他也可以不要他那条命,选择继续在你面前伪装个好人来爱你,演唱会的真相至于让他用命去守护吗?他没有,比起你,他的命更重要。” “这就是他所谓的,对你的喜欢?” 他的情绪说不清是不是失控,话说到后面,盯着她的眼神也更冷。 “如果我没有那样做,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演唱会的真相,他只会继续骗你,也只有你,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随机选人游戏的内幕指定,以及演唱会之后的造谣舆论,全都是孟烨做的。 这两件事对却盏冲击挺大,她一时真的没法接受,等接受了事实,她和孟烨的这道友情关系也就此止停。 “孟烨没说呢?”她问他,平静的声音:“他是不是真的会没命?” “他会说的。” 谢弦深弯了弯唇,嗤讽,“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么爱你。” “我在问你,如果,他没说,事情会怎么样?” 却盏一字一顿,与谢弦深眸光正迎,如此直面对视他的这双眼睛,哪怕手在轻微地抖,她也顾不上什么了。 “说啊。” “他这条命,我有千百种方法对付。” 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孟烨。 “盏盏,你的这颗善心要用对地方。”让loyal吓唬一下罢了,除此,他想过更过分的,更凶戾的法子,“我还真想过把他扔进海里,或者随便丢到哪个荒岛让他自暴自弃,直到真相坦然。” “……你怎么能这么做。” “为什么?为了你啊宝宝。”他浅音淡笑了下,有点后悔自己还是手太轻,“难道纵容这个人渣……” “别说为了我!” 却盏蓦地打断他,积压已久的情绪也在这刻爆发,“谢弦深,除了你说的……你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让孟烨承认,为什么要选最偏激、最极端的那个。” “我对你的了解好像比以前更多了,也是今天才认识到,原来你骨子里的劣性远比我想象得还要狠。” “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和你离婚……呃……!” 离婚那两个字一说出来,她的脚腕便被谢弦深狠劲攥住,不松一分力,她也只能在他的桎梏圈里难逃生天。 “再提那两个字,信不信我干.死你?” 他刻意压制心底纵生的火气,黑眸凝着她,眼底无澜而沉寂,那两个字,他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大抵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偏颇,谢弦深冷静下来,弯起指节缓缓在却盏脸上抚了抚,“好像有点凶了。” “还是把盏盏关进笼子里好些,不听话,关个一天一夜才能出来。” 却盏侧头避开他在她脸上留下的温度,低骂他就是个疯子。 谢弦深坦然接受她给予他的褒奖,在他看来,她骂他,他心里会很爽,做的时候再骂他几句,她一晚上都别想从床上下来。 “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不用你管。” 却盏把谢弦深赶出了房间。 这一觉,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他为了真相都能把孟烨关进铁网里命兽与之搏斗,把她关进笼子里,他这话说了,当真也能做出来。 次日,网络上关于什冬恩的事情舆论仍在高涨,正主隐身避开回应,各路网友气焰更嚣张了,甚至以这件事情为切入点挖出了什冬恩偷.税漏.税触及法律做的事。 第三者的名头上又加了一道罪。 舆论更为哗然。 rokori这边虽然第一时间和什冬恩解除合作关系,但毕竟舆论是一场持久战,唯有等热度慢慢降下来。 可事情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昨天收到的交流会邀请函,种种事情堆叠的负面影响下,今天,却盏突然收到了撤函通知。 忽而,一通电话倏地拨过线。 却盏接下,是谢弦深的助理,左谦说:“太太,很抱歉在您工作的时间叨扰。” “您现在有时间吗,谢总……他高烧不退,晕倒了。” 第52章 nacht 她的心被他烧热了………… 昨天晚上, 却盏把谢弦深赶出房间之后,没过多久,黑压压的天聚了几片沉云。 雨滴的声音打在窗户上簌簌生响,伴随着时现时隐的阵阵雷声, 其实是有点吵的, 静不下心, 所以,昨天晚上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把他赶走后,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但想到左谦说的高烧不退…… 现在是夏季,六月, 非自身人为因素哪儿能那么容易生病。 他不会淋了雨把自己弄生病吧。 却盏挂断电话,心里纠结要不要去管, 一点小伤小病的算不了什么。 她也说过, 就算他死了都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嫂子, 我哥在哪个病房?” 谢听在这时发来微信语音条,却盏听过想敲字说不知道, 对面又传来新的语音, 说自己和妈妈正在赶往医院, 问大哥病房在哪也不说,左谦那边更是没个消息。 长辈要来,她现在想不去也不能不去了。 如果他装病骗她,她一定会掐死他。 - 医院。 病房里,医生观察完病人情况正要离开,左谦送走医生,再次走进病房时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双臂交叠,欲言又止。 他心道老板这是怎么了。 明明没有晕倒, 反而让他给太太告知情况的时候撒谎,自己不给太太打电话,让他递消息。 谢夫人和谢小姐电话打到他这边的时候,老板让他什么也别说…… 他默叹自己现在就是最大的罪人了…… 谢弦深这次高烧不退不是演戏给却盏看,昨天晚上下了雨,她把他赶出房间不让他进门,也是碰巧下了雨,故意淋雨让自己生了病。 她跟他生气,要跟他冷战。 不行,他不同意。 指腹点了下手机屏幕,界面停留在他和却盏的聊天框,他们的对话止在上次聊天,距离今天有些天了。 这么一算,不论是在现实,还是网络上的聊天,她很少来找他,基本上都是他开启的话,有时候他说几句,她连回复都不带回的。 男人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在手机背面,不知不觉敲到第七下时,病房门被打开,却盏推开门站在门里侧边。 他视线移向她,心猜她估计是跑着来见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有点发乱,胸腔一升一降地起伏换气,茶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愠着浅浅的火气,杂烦的心绪都摆在明面上,他却觉得可爱,唇角轻轻提了点弧度。 “太太,您来了。” 简单说明了情况后,左谦自觉退出病房,关上门为两人划出单独的空间。 彼此对视被截断,却盏偏了颈。 越过视线,她看到谢弦深手背上扎着的针正在输液,人倚躺在病床上,唇色也有点白,意味着他没有撒谎骗她。 人病了,正在治。 她却觉得多少药都不够治他的病,疯病。 却盏不以为意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和头发,继而抬步向前走,她一步一厘地走到 哪儿,他盯着她就看到哪儿,一点也不带移开视线的。 “淋雨生病?”她在试探他,看看她的猜测是不是被证实。 “嗯。” 谢弦深没有多加思考什么就承认了。 “你真的是有病谢弦深。” 却盏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他以为他还跟校园时期的中二少年一样觉得淋雨很帅吗,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放在眼里,“意气用事,一点也不考虑事情后果……” “不是你赶我出去的吗?” 谢弦深语速缓缓地开口,没什么表情,说话声音颇冷,还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让我面壁思过,让我反省,我很听你的话,现在谢太太又来指责我?” ?????? 他的意思是都是她的错了? 她只是把他赶出去而已,其他的都是他添油加醋,歪曲事实! 念在他生病了,现在烧都没退,她不跟她多计较。 “咔嗒。” 病房门再被推开,谢母许梵姻和谢听并步走了过来,小姑娘挽着许女士的胳膊浅浅笑着,开了门,也是她先看到的却盏。 “大嫂。” 谢听小跑到却盏身边,小姑娘并不知道两人刚才的对话有那么一丝不快,她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大哥大嫂这对cp很甜。 许女士也进了病房,却盏礼貌打过招呼,然后就被谢听拉到一边谈起了其他事。 那边的母子局,她稍稍分心听到了几番对话,有工作方面,也有他这次为什么突然高烧。 第94章 问到后者,谢弦深知道自己什么也没让左谦说,他避开不谈:“一点小病罢了,没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 “你和盏盏吵架了?”许女士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微微侧身看了眼身后不远的却盏。 末了又道:“刚进来就看到你们两个脸色都不好。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你们两个吵架。” 哪是什么第一次。 却盏像今天这样和他闹脾气的次数还少吗?一个烈性子的猫炸毛了对他又是吼又是打,说到底,最让谢弦深不能接受的是她跟他提离婚。 她之前说过,她不会跟他离婚,昨天,她把这两个字说出口,他就想掐着她的颈让她认错。 她真是好日子过得舒心了。 “不管怎么说,阿深,你得认错。” 许女士不管事情原委到底谁对谁错,但她这条心是偏向却盏的,“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要让着盏盏。” 许梵姻其他的没再多说什么,工作方面,她也用不着费心,就是简单提了一下他出差之后收购的那两家企业,rokori以及珩琛的其他新项目点了几句。 谢弦深那边说的事,却盏时不时递个眼神静静地听着,小姑子谢听跟她提到了昨天什冬恩当三上位的事儿,娱乐八卦她并不是大为震惊,让她值得关注的除了rokori针对此次事情做出的公关,也顺带着为自己大哥带了一波好感。 “大嫂你放心,我哥绝对不会像那个薛总一样的,他对你一定以及百分百十分忠诚!” 忠诚。 这个词让却盏又想到了loyal,眼前,loyal飞扑向孟烨的画面再次闪过她眼底。 身子带动肩膀微微颤了下。 谢听注意到,问她怎么了,却盏浅浅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 “什冬恩这件事对rokori的影响是不小,她的咖位不仅在国内是显赫的大牌,国际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谢听对时尚也很感兴趣,听说过近期会在法国巴黎举行的ldir国际交流会,问却盏,准确来说她也想去凑个热闹,“大嫂,rokori这样的百年品牌肯定收到邀请函啦,到时候……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保证不乱跑,一定跟着你。” 小姑娘的亮闪眼睛就这么看着她,却盏迎不上,也不想骗她,“……撤函了。” “……啊。” 谢听一脸惋惜,什冬恩的事情闹得是不小,但她为此打抱不平,是代言人的问题,又不是品牌问题。 小姑娘和母亲许女士一同离开之前,却盏低声跟她嘱咐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她大哥谢弦深。 但谢弦深还是听到了,读唇语辨认出来她说的话。 人看也看了,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却盏待在这里没什么大作用,也不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谢弦深却出声,让守在病房门外的左谦进来拿过他的电脑,平桌架起把电脑放在上面。 却盏不明就里他又是在闹哪出,人还在发烧,脑子转过来了吗就处理工作。 她到底没能忍住管了这个“闲事”,“谢弦深,长辈才刚走你就原形毕露了?一点都不带多装的是吧。你再有什么事……” 他再有什么事,让她怎么跟长辈那边交代。 明明是让她作为难。 “ldir撤函怎么不告诉我?” 谢弦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冷淡,语气平静得像水,仔细听的话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喑哑。 生病带的。 却盏也是刚得知ldir撤函,看到邮件回复还没来得及处理,左谦便跟她发了消息,她就暂时先把工作放了放赶来了医院。 这件事情,连白女士都不知情。 也是谢听问过之后,她没想到自己说的声音那么小,他这都能听见。 ——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不用你管。 昨天,她是对他这样说的。 谢弦深敲动键盘的指节蓦地停顿了下,薄睫淡淡垂落几厘,识不透眼底情绪。 但那瞬,却盏的心好像也跟着扯紧了。 映在她瞳底的他,短暂的顿然之后长指继续敲动键盘。 “外婆生病的事情,你也没告诉我。” 他平然的语调一字一述,没有生气,没有责备,他只是在想,他在她身边连这点依靠都算不上吗。 出了事情,想到的不是告诉他一起解决问题。 她现在连利用他都懒得利用了…… “遇到点什么事情就找别人帮忙,我这么没用的吗?”却盏自认不是温室里娇养呵宠的菟丝花,在她能力之内可以做到的事情,她可以去解决,自然也就不需要他,“外婆的事情,我告诉谁都没有挽回的机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抬眸,黑沉的眼睛攫紧她不放,“现在跟我分得这么清啊,却盏。” 她不说话。 是了,从他表明喜欢她的那天,自此之后,那份联姻的协议要求哪件事在说他们毫不相干?除了她不喜欢他,不爱他,他们就是外人眼中恩爱情长的豪门模范夫妻。 “我们是夫妻。”他不是提醒,是警告,威胁。 夫妻之间,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ldir国际交流会的影响力声名赫奕,背靠世界顶级财团诺尔家族,是于20世纪初期历届举办推行的大型商业活动,全球各个尖端的时尚品牌群英荟萃、贤才云集,入会综合多方面因素,品牌集团的政势、权利、财富、地位等等,不及线定然没有参与入会的资格。据昔国际媒体报道,国际某时尚知名品牌集团因与某灰色地带勾结,涉法,违政,集团被剔除ldir协员身份,永不入会。 走过百年的国际交流会,从来不允许任何污点染名。 像rokori这样的情况到不了退会程度,为最低限度降低负面舆论影响,被撤函是预料中的流程,这届失去交 臂机会,可以等下届。 但归根结底,当ldir举行日期越来越临近,却盏也期待。 她可以学习到更多,为rokori做出更多。 她日夜为之所做出的努力,谢弦深看在眼里。 对他说的那句夫妻,是夫妻也是名义夫妻,却盏小声地说了句。 这次她是真要走了,离开之前,视线不经意看到谢弦深在电脑屏幕前敲下的字。 是一封法文推荐信。 【致诺尔及各方: ldir作为全球首屈时尚品牌的国际商业交流中心,仅以rokori代言人的过错对个人价值全盘否定属实绝对。 rokori与珩琛集团是商业博弈中并行作战的重要伙伴,在面对各种未知市场风险,身为rokori负责人的她冷静与理性自持,为rokori贡献众多成效斐然的佳绩,于商业场,她矜业顽韧,自本立场坚定,在绝对压力的前提下仍完成国际时尚ds项目,她的个人价值与闪光点道不及仅此只字片言,更值得信任。 价值不予负舆定夺,综上,我谨以珩琛集团执行总裁的身份力荐其复函参会。 如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右下角的署名落款,是他的名字——谢弦深。 他不是处理工作,是为她写推荐信。 因为这次负面舆论的影响,却盏暂时失去参加ldir国际交流会的资格。 他在帮她。 可……他还在发高烧。 信中,他好像很了解她,把她的优点全都怼上去,甚至,连她完成ds的项目都知情。 ds是却盏年前从白女士那里接手的国际项目。 白女士的意指是发掘女儿才能,在她游玩世界的中途设置了个难度并不算很小的考验,她也不负众望,在ds项目濒临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成功拿下,当时也是在法国,工作时间日夜颠倒,付出的精力与时间差点让她对自我失去信心,好在坚持了过来,登上国际知名媒体报道也为自己添了功名。 却盏落眼,不知名地有一股她说不上的、很奇怪的感觉。 她的心突然跳空。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是在心疼他吗…… “……谢弦深。” 两人的对视,最终是她先开了口,却盏发现没在他手背的针动了,大概是刚才敲字动的,“你的手出血了……” 她要按铃叫护士,腕骨却被谢弦深覆手握住。 “却盏。” 他攥她的手攥得紧,生怕她逃。 生病发烧的他温度很烫,却盏拧心的感觉倏然转成炙烤,她看向他,听到他很低地说了句。 “……别再提离婚。” 他在求她。 第53章 nacht 惩罚她又找别的男人。 他……在求她吗? 第95章 手腕里侧, 却盏被他的温度灼得发疼。 她想抽回手,无奈谢弦深攥她的力道加重了些,她再一动,力又重了。 “……” 他这个大少爷求人都求得语气冷冰冰, 面不改色地说完一句话, 盯着她的眼神太像威胁, 像要把她穿透似的。 “放开我……” 眼下当紧的不是这个,是他的手再不止血,她担心他会死,她可不要莫名给自己揽个莫须有的罪,“谢弦深, 你这条命还想要吗?” 为了她,他可以不要他这条命。 但, 如果他真的先死了, 她万一离婚再找其他的男人, 他化成鬼都得找到那个混蛋,然后弄死。 两人对视良久, 他想开口说话, 她却不给他机会, 挣开他的手按下护士铃叫来护士。 “叫医生。”谢弦深言简意赅。 已经传唤到病房赶来的小护士怔在原地:“?” 左谦也怔在原地,发愣到第三秒才听到老板发令。 对护士小姐姐表示抱歉后,他知道老板的意思了,委托她再叫来医生。 却盏看不懂他又在作什么妖,小声斥:“少爷架子,白宫住进去你都得骂三天再走。” 谢弦深倒淡然,轻描淡写:“我是怕你吃醋。” 护士是女性,会有肢体接触, 当着她的面,他担心她看到了心里不舒服。 考虑面广泛。 只可惜,却盏从来没想到这个。 “……” 她吃个什么醋。 仍是默默站在角落的左谦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心道老板还是个妻管严,这都考虑到了。 却盏朝他看过来时又及时收回去,装模作样抬起腕表看时间。 重新又扎好了针,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谢弦深手背上。 就这么悄默声儿地静盯,连自己看了多长时间都不知道。 她发现,他的痣不仅会长地方,一个在胯骨,那么涩;一个在眉尾,她一眼就能注意到。 会长地方的同时也好看,不止那两颗痣,他的手也是。 指骨又直又长,冷白,干净,手背微显的青筋没入皮肤蜿蜒,执笔写字的时候会怎么样……? 更涩吗…… 猛一回神,却盏意识到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快跑到外太空了。 她发什么神经要想这些。 “想摸的话,可以过来摸。”他说。 他有病! 却盏立即否认,暗悔自己刚才一直盯着他的手看,有点明显,刚要炸毛,又想到他前几分钟写的那封推荐信,气焰又下去了,“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好。” 他可以不用管。 再说,她又不是没有人脉,但说到底,以谢弦深的身份写这样一封推荐信,她那飘忽不定的失意好像重新回了魂。 “该利用的,要学会利用。” 谢弦深看她落眼,故意避开他,也只是轻声:“ldir的确是一次不错的学习和提升自我的机会,难道因为代言人的事情就这么否定你吗?” “不值得。” 写下推荐信的那瞬间,他什么也没有想。 他只想让她更好,学习更多,提升更多,增名、揽益,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哪怕踩着他的肩膀也无所谓。 却盏怔了怔,心脏莫名发闷到喘不过来气。 他的阴暗面与现在的模样来回将她在轴心点推扯,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失衡。 这种感觉就像堵死她接下来走的路一样,走错了的路要退回来,可转身发现,后退的路好像在一点一点消失。 她受不了这种感觉。 转身就走,什么也没说。 背影果决而坚定。 “……别再提离婚。” 谢弦深对她说的这句话,却盏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有任何态度,只给他留下了一抹背影。 - 诺尔家族是历届ldir国际交流会的主幕,要说国际关系,谢家名下的珩琛集团与其存在着一段历史渊源。 珩琛产业遍布国内外,地位是京城乃至全球都位于首屈行列,因珩琛涉及领域包括时尚,曾与同为时尚领头的诺尔家族交过一手战,输赢平比,无胜败之分。 商战讲敌友,两大集团巧妙借那次交手转变了关系,多年来一直秉持共赢原则。 这次rokori被撤函,除谢弦深写的那封推荐信外,谢老爷子也以权势暗力推了一把。 却盏的父母联系rokori法国总部rkcr与诺尔家族亲自致电,再次收到新的邀请函,信件中提到谢弦深的名字,她看到他的名字,那种暂退的窒息感又来了。 睫轻轻晃颤,她敛眸。 想到这次去法国参加交流会的时间,近六月中下旬了,大概再过个两天左右。 寻盎在这时跟她发来消息,她也知道却盏要参加交流会的事情,虽然被撤了函,但好在这条邀请函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是值得庆贺的事。 聊两句之后转成视频通话,寻盎说:“盏盏,这次交流会你要去几天啊,又要几天不能见到你了。你之前出国旅游的时候最长一个月见不到你,我很会想你的。” 和好姐妹聊天,却盏的心骤然放松了很多,也不去想压在她心上的那股重劲儿了。 “少来。”却盏给寻盎抛了个条件,“想我就跟我一起走,别一天到晚在裴墨后面当尾巴。” 这两位不暧昧了,前两天刚修成正果。 恋爱的黏性在初期体现最为直观,想到寻盎和邹齐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却盏对此无感,恋爱什么的卿卿我我别在她面前上演就成。 “那不行,你留法国一个月的话,我手上还有几个展呢。” “不知道,看情况吧。” 却盏说,都出去了,参加完交流会之后也得让自己逛逛放松放松。 “阿绛呢?”她问,说如果从绛 近期不忙她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去。 寻盎思忖了会儿,“这么一说我好像几天没和阿绛发消息了,我自己这边工作忙,阿绛可能也是。” “但我好像……前几天听她提过,当时发的语音,语速有点快我听得也不清楚,提到了她父亲?还是继母来着,她说是小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现在的她们也不像校园时期说聚餐就聚餐,玩到凌晨三点,甚至通宵都没关系。 “我还听说,你老公给你写了一封推荐信。”寻盎八卦,“这次被撤函,他第一个就站在你这边了,我没想到谢弦深这么爱的啊。” “……” 却盏不发表意见。 她有时候在想,谢弦深对她的喜欢开始于哪天,又会结束于哪天。 对于他的表态,她也很早就表明了态度,感情方面不会喜欢任何异性,因为不对爱情抱有向往,所以不憧憬,一颗心就这么顽固地在一条路上走到底。她知道他喜欢她,可这份喜欢一定会长久吗,他在她这边屡屡碰壁,或者说,他的喜欢是不是一时对她的新鲜感,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了,换下一个。 他的耐心,应该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长。 “这是爱吗?” 却盏疑问,不解,“他才对我表白多长时间,这就能称得上爱了吗?” 喜欢和爱是什么,两者之间的界限又是什么,她不懂。 但按时间跨度来衡量,总不能喜欢持续一个月、两个月,到第三个月就是爱了吧…… “宝贝,你是真对这些情情爱爱没兴趣。” 寻盎只是随口一说,实则重在感叹谢弦深对她的上心,哪想到却盏揪住那个“爱”字跟她开了场辩论会。 “不管怎么说盏盏,你可以去这次交流会我很高兴。” 是为却盏发自真心的高兴,但什冬恩偷.税漏.税负面影响的爆出,明星效应一联动,winni也遭到了不小的牵扯。 寻盎相信却盏应该也已经看到娱乐媒体上曝光的、和什冬恩同样的消息,想到winni又和却盏存在过节,winni这个人的性格又是个疯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针对却盏。 “媒体曝出来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寻盎也是这样想的:“就怕她觉得和你有关系。” “……”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却盏刚和寻盎打完通话,刚出医院没多久,经过一家书店打算买几本书为交流会做更全的准备。 迎面却碰上了winni。 她声称不小心撞了却盏一下,是故意,还是非意,却盏能看不出来吗。 “winni小姐走路不长眼睛吗,真是丑闻爆出来了吓得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是吧。”却盏双手抱臂,冷腔冷言道。 “又见面了却小姐。”winni就是故意撞她的,她还正要找却盏去算账,“每次遇到却小姐都能摊上不好的事儿,看来是得好好去庙里拜一下,驱驱身上的晦气!” 第96章 却盏想对方肯定是被曝出来的那些丑闻而躁了脾气,她也不避着,就专门挑这些话让她听了难受。 “哦是吗,winni小姐再怎么烧香拜佛,你那些偷漏.税的丑闻能盖得下去?你这挣钱的路都快断了,不赶紧想其他法子,都自身难保了,难不成真要风餐露宿街头啊。” winni被这番话气得牙痒。 她来找却盏算账有部分原因是这次交流会名额,本来她被退函,谢淮铭已经替她争取到了机会,结果谁能想到却盏又被复函了,再加上什冬恩和自己的事情有些牵扯,所以,她自以为可以胜券在握的机会又拱手让了出去。 实则不是让,本就是却盏手握的。 但winni不平衡,凭什么她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和机会,她一出事,谢家、却家,还有她那个名义联姻的丈夫都向着她。 而她呢,喜欢孟撷却得不到他正眼看她一眼,甚至,孟撷为了她自己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人都到鬼门关了,他那条命,为了她愿意去死。 在娱乐圈子里,她想要什么受尽外来鄙夷脸色,委身资本,参加不想参加的饭局,为了喜欢的人做那么多,可喜欢的人眼中只有她。 她更是亲耳听到孟撷对她说,他终身不娶。 她要恨死却盏了! “却盏,我们走着瞧。” 在却盏离开之时,winni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冷然道了句。 她嫉妒她,那种丑恶的思想一旦冒出头,生了根,必然得眼睁睁地看到她脸上露出那些痛苦不堪的模样。 这样,她的心里才能平衡啊。 - 晚上,却盏接到了孟撷的一通电话,他得知她这两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其实他想送送她,但伤并未愈,只能委托她来医院和他见一面,恰好,工作上也有点事情找她谈。 他的伤势还在恢复,仍在住院期。 虽是谈工作,但两人毕竟是十多年的朋友,公事公办没错,总归也不好空着手。 却盏提了一些水果和鲜花。 孟撷转到了普通病房,看着她带来的那些水果和鲜花,淡而温和地笑了声,“盏盏,我不吃芒果。” 却盏整理水果的手顿住,她……忘记他芒果过敏了…… 她橙子过敏,他记得清楚,她喜欢喝青提汁,他也记得清楚。 可是她对他,仅有一些朋友了解,具体到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甚至对什么食物过敏都没有往心里去过。 却盏说:“那就吃个苹果吧,我帮你削。” 谈完工作的事,孟撷聊到他们还在校园时期的回忆,“盏盏,你还记得吗?” “之前在校的时候,你说我们学校的紫樱花开得很漂亮,当时你站在樱花树下,我帮你拍了很多照片,我担心自己拍不好,可你却每一张照片都喜欢。” “孟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很希望回到那时候,如果,你没有遇到他……就更好了。” 孟撷说的他,是谢弦深。 他认为,是他的出现毁了他和却盏。 在没有遇到谢弦深之前,他们的生活很平静,遇到他之后,他总是跟他抢她。 却盏不想谈这些,只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孟撷,“有冷凉忌口吗,这个能不能吃?” 孟撷接过,“现在没了。” 也因这一动作正好碰到她的手,两人指尖相触,他抬眸,“生病了吗?手这么凉。” 却盏只摇头。 两人之间说的话不多,医生查房进来提醒病人需要休息,却盏也就离开了医院。 但刚走出医院没多远—— 在她正前方的一条阔道遽然驶过数辆黑车,直线般疾速往她的方向冲刺纵轧。 却盏要退身避开之时,车迹倏地转变,各辆车身打圈儿似的将她严围起来,左右的路全都被堵死。 难道是winni? 这时,那辆令她再熟悉不过的劳斯莱斯浮影打开车门,却盏视清车牌号,才恍惚不是别人。 “谢弦深。” 却盏蹙眉,腹诽着骂他神经病,现在这个情况他又想怎么样,“你又闹哪出?生怕别人不知道谢家的大少爷今天出了门是吧。” 男人走到她身前,无声盯着她,薄冷的声线渗透夜里,“盏盏,你又去见他。” “我同意了吗。” “那是因为工作。”却盏一字一顿,反骨的脾气又上来,“再说了,我想见谁,为什么要征得你的同意。” “是吗?” 窃听器里,他听到他们前面的讨论的确与工作有关,但她撒了谎,“谈工作还要回忆校园往事吗?应该用不着关心吧,更用不着肢体接触。” “你监视我?” 之前,却盏就纳闷,为什么她在哪他总是都能找到,又是怎么知道孟撷对她表白,原来是派人监视她了! “他碰你哪只手?”谢弦深忽地攥住她的胳膊,冷声。 “……放开!放开我……” 却盏要挣扎,但谢弦深一点余地也没留给她,见她挣扎得厉害,他高身微弯直接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她又 捶又打,“谢弦深!你放我下来……!” “盏盏,我们回去好好算账。” 还是得操.晕她,她才不会找别的男人。 第54章 nacht 一个巴掌一个吻,打爽他了…… 却盏整个人挂在谢弦深肩膀上扑腾, 双手不停打他的背,双腿也被他死死困住施不了力气,腰腹抵入的肩骨坚硬让她的斥感更重。 “谢弦深!疯子!放我下来!” 夜深了,这条道又不是什么大路, 没什么人, 却盏一句一句骂他的话全都被吞个干净。 她长发乱着, 散着,直到他停步,她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身体附带的重力一落,她被他护着头塞进车里。 粘在她双颊两侧的长发胡乱地迷着眼, 视野暂失。 但比视线更清楚的是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她嗅到过太多次了, 那气息一扑面压过来, 却盏就知道谢弦深也上了车, 未思其他,她连整理头发都顾不得弄, 一转身打开另侧的车门就要跑。 脚尖刚碰到地面, 却盏正要跑, 在她前方已然矗立好几个高身保镖将她围紧。 各个双手交叉停臂,魁梧挺拔的身形像是密不透风的墙。 “让开。” 却盏只说了这么两个字,浅眸不动,蓄满怒气。 保镖们没有退步的行动,机器似的谨遵发令办事,那声令不提,他们依旧像堵墙似的围在她周边,她就没有逃离机会。 “盏盏, 你又想跑。” 闻声,保镖们这才退开一条路,人全散开了,却盏才借到路边昏昧的光线看清谢弦深的神情。 他眉眼淡落,沉黑的眸子黯然锁紧她。 “今天你去医院看他,我很不开心。”他抬手,让保镖退远,一个个漠然的样子再把她吓到了,“你还没回答我他到底碰了你哪只手。” 谢弦深攥着她的手腕,“这只?” 低眸,眼神递向了她另只手示意,“还是那只?” 他派人监视她,一个正常的递东西都能让他曲解,她费力甩开,“我和孟撷只是正常的见面,你这么感兴趣,聊的工作也要向你汇报吗?你想听,我还不想说呢!” “那你还关心他,亲自给他削苹果?”他一条账一条账地跟她算,“你们校园回忆得怎么样,这么喜欢他给你拍的照片,拿出来。” “有合照吗,我看看你们离得多近,他的视线到底在不在你身上,有没有搂你……” “啪——!”的一下,却盏一巴掌打在谢弦深侧脸。 她受不了了,他说的每句话都在压着她,对她的掌控和占有摁得她喘不过气。 “你真的是有病。” 却盏也不废话,打了他一巴掌,心里发了火气,折身,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哪知谢弦深再次抓紧她的手腕,也扣住她肩膀,借力一倒让她跄身束在车侧,她恍然未及,只能跟着他的动作被带倒。 “他出事之后,我是不是让你去看过他。” 他还有脸提。 孟撷出事以来,她作为朋友也不能坐视不管,要去医院看他却被谢弦深拦住,他只准她看他一次,那次,他还专门陪着她一起,像是看犯人似的看着她,今天也是工作融入其中,这是她第二次看孟撷。 “这次怎么不跟我说。”他冷声:“上次我在你身边,量他也没那个胆子对你动手动脚,这次,他碰了你的手。” “差点忘了,你们的微信聊天记录,你还一口一个哥哥地叫他,这么亲昵啊。” 第97章 她叫孟撷‘哥哥’是很早之前的事。 那时她和谢弦深还没领证,孟撷在她工作的时候打来一通电话,她工作太累了,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叫他的“哥哥”称呼,也仅限于友好的侃称。 他查她手机了。 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不是已经改过密码了吗…… “你的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0221,很好猜。” “混蛋……!” “……唔!” 他就是这样,永远不听她说话,骂他的话也得等到他亲完之后再讲。 男人的薄唇贴在她唇上时,她受不住这道突如其来的力,脊背顺沿车身的弧线径自向后倒,她要退,他就进,截断她所有可以后退的路,搂紧她的腰,不遗余力让她的柔软严丝合缝压紧他。 “……混蛋!” 他几乎每次亲她,她都要纵直双手反抗到底,把他视如疯子般狠力往外推。 之前没一次能推开他,这一次,她意外地推开他了。 意识还没来得及回帧,第二道巴掌再次落在他侧脸。 却盏承认,这次的巴掌打得比第一次还要狠,火气凝在心窝蔟簇升燃,果真印证了她对谢弦深说的那句——你再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一巴掌。 但,谢弦深并不在意这个,他反而有点被她打爽的劲儿,亲还没亲够,一巴掌下来了能怎么样。 她铁了心要跟他杠,下瞬,不由分说地,他捧着她的脸落下第二道吻。 谢弦深每次吻得都很凶,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那点氧气渐渐浮了热,悉数被她的喘息汲取归零,他一下又一下的吻时轻时重与她辗转厮磨,纵然她的反抗和挣扎蓄足多大的力气,在绝对压制面前唯余溃败。 “……唔嗯……” 却盏哼声细绵,四肢、脊骨,身体每一处骨络流淌的血液全拨乱了。 费尽力气终于咬齿,血液的味息短暂掠过她唇角。 她又把他咬伤了…… “谢弦深……!” 却盏紊乱地喘着气,因为和孟撷见了一面,他兴师动众地用车堵她,现在又强吻她,她居然连这点自由都没有,“我说的话你从来不听,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还有,别再让你的人监视我!” 她周围都是他的人,她和谁见面,做什么事,都逃不开他的视线。 她才不要被锁在一个笼子里! “监视?”他淡音哂,“那不是监视宝宝,是保护你。” 却盏不听他讲话,这么和他推扯一番自己也累了,不想开车,给寻盎发了消息让她来医院这边带她走,却在共享定位时,她怔然,自己什么时候和谢弦深共享定位了…… 而且,这定位退都退不出去。 在她点进定位运行之后的信息界面,后知发现这根本不是手机自带的,与定位相辅绑定的还有一列纵横代码,她看不懂,但能读懂首列开头的软件名称。 声音的译语,是一款窃听器,国内外都未推行,更像是自主研发。 或者说,为她量身定制。 绑定位,窃听器,而且派人监视她,她的一切行踪,路线,语录,这些的这些,她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她在他面前没有一点自由空间可言,更没有什么所谓的隐私! “不是监视?”却盏亮出屏幕让他看,“谢弦深,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还不是监视吗?” 她声音颤着,“你掌握我的一切动向,我去哪儿,见谁,和谁说什么话,原来,这些你是都是知道的。我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更像是个被囚禁在笼子里、难逃生天的动物。 他太可怕了…… “我原以为这事儿你会发现得更早,也没打算藏着。” 她的头发又乱了,他想替她整理好,她却避开,谢弦深眸端的温度低下 去,嗓音也冷:“却盏,你是我的妻子,我难道不该知道这些吗?” “砰!”的一声,却盏持着的手机摔地落个粉碎。 他不是绑定位吗,装窃听器,她把手机摔碎,摔成一滩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碎片,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现在你不知道了……” 却盏什么也没想,后退与他的距离拉远,她满脑子只想着那两个字,离婚,念出这两个字也几近歇斯,“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是谢弦深说过绝对不能提的底线,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他也没什么好脾气再装下去。 他抬手忽及捞过她的细腕,继而反方向带着她后扯。 却盏控制不住身体倒向他,脊骨猛然撞在他胸膛,她喉腔闷溢了道音,很细,微微地颤,眼尾发红一片快要把泪逼出来。 “还提这两个字?” 她的情绪控制不住,谢弦深亦如此。 但却盏的心性他再了解不过,先稳住她的脾气,迂回,以退为进,“盏盏,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 却盏说不是,两个字坚定决断地告诉他,不是。 他对她做的一切监视都太让她压抑,她是个人,有思想,有情感,被装在密闭的容器里待久了会死的,这不是她所认为的正常婚姻关系,他僭越的那道界限太过,她不想承受了。 所以,就是因为这件小事,她要跟他离婚? 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谢弦深低眼嗤了声,放开却盏,他不以为意地脱下外套撂给左谦,腕骨的袖口被她的挣扎弄乱了,而后,长指漫不经心地解开银扣。 领口微敞显出锁骨,挽好衬衫袖子,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趁谢弦深松开她的间隙,却盏退了身问左谦要来车钥匙,她不想看见他,哪怕随便找个地方躲他都行。 然而,在开门上车之前,她视线偏移些许,恍惚间好像看到谢弦深手里拿着个什么。 距离稍远,从物品体积分析来看,那东西大概是个药瓶。 她看他的目光过于直白,他注意到。 也在她的视线所及,那一粒躺在他掌心的药片被他移到唇边。 再然后,他喉结慢滚了下。 谢弦深不瞒她,唇角微提,“慢性春.药。” “不是又想跑吗。” 他淡静的眸子似是拨不动的水,黯昏的黑夜下更显阴翳,盯紧她。 “但被我找到了,盏盏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第55章 nacht “宝宝…了,好可爱。”…… 却盏一瞬被吓得心颤, 停在眼尾未落的泪直直坠下去,砸在地上。 疯子! 什么都顾不得再去想了,她狠力关上车门一脚加速驶离,黑色车身正燃的尾灯光线愈渐愈远, 直至消失在路面尽头。 看她这么想逃离自己, 谢弦深倒心如止水。 垂眸, 淡着眉,递手接过左谦双手奉上的监听耳返,别在耳后戴好,随之才发令,命直升机待机人员实时监控却盏的位置, 并向他实时汇报。 她以为她摔了手机,他就找不到她吗? 却盏是这么想的。 装有定位和窃听的手机摔坏了, 她开着车已然驶过一段距离, 他应该找不到她的踪迹。 可就是因为摔了手机, 她没办法联系其他人,也不敢再回市区, 市区路冗人杂, 不好摆脱他, 目前暂时先摆脱谢弦深的办法是开向京郊,她得找个他一定寻不到的地方,那里有却家产业下的几栋房产,先去避一下,等到了地,她再想办法联系其他人。 黑身车迹在驶往京郊的路途中一刻也从不停下,风驰电掣,疾速带动的风压弯了路旁花草, 空气中混着夜里的凄冷风声,却盏害怕的恐惧感再度袭上心脏。 她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一场生死游戏里。 甩开了他,她以为现在绝对安全了,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头顶斜上方四十五度高空的角度盘旋着一架私人直升机,她驾车行驶的路线,去南,还是向北,这些全都实时报告给了谢弦深。 “看紧她。” 彼时,谢弦深与却盏相隔不过几公里,顿然片刻,他想到其他情况,“也别离她太近。” 假如察觉到直升机的位置,却盏肯定会想到是他命人追的她,车速万一过快受了伤,不值得。 控在方向盘的手转了个弯,这条道是个直道。 两道黑身车影如弓张之箭飞速于阔道疾驰,车尾灯翼揉进暗夜划出平直割裂的刺,一场速度的直观较量,她在前,他在后。 但他们相隔的距离算不上十万八千里,他可以看到她。 第98章 她开往的方向直朝京郊。 怕开往市区他会更快找到她吗? 城区二环之内禁飞,开向市区,说不定他真的找不到她。 盏盏,你这步棋走错了。 但正合他的意。 却盏当时太害怕,只想摆脱谢弦深,就这么一路开车到京郊附近茶园的茶庄。 在路途过程中,她隔着后视镜好像看到自己车后也跟着一辆车,在车流疏少的阔道中穿梭紧跟她,不清楚是不是他,她都加快车速欲要甩开那辆车。 直至看不到那黑车的影,她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车子开往到茶庄,却家在茶庄的宅子有几座,却盏随便选了一栋,虽然房子没怎么住过,但都有定期清洁打扫,院内院外都非常干净整洁。 入了院门,却盏就即刻锁紧了,谢弦深没有定位,她相信他肯定找不到这个地方。 一路奔波到现在,却盏又累又渴,点亮室内陈设的灯光跌跌撞撞就要寻水喝,倒好了水,她仰头喝了一整杯,着急的动作染的衣服上都是,这些她全然不管,还是不解渴,又拿着玻璃盏蓄了半杯。 懵然坐在椅子上,她这才后知后觉回过来神,抬眼,客厅内的钟表走到将近十二点,是很晚。 其实她从医院出来就已经很累了,本来想联系寻盎,但来到这里,手里暂时又没有通讯设备…… “叮咚。” 院门外的门铃穿透窗户响了一声。 “叮咚。” 又是一声。 却盏的心忽然滞空,意识里不受自己思想的控制已然拟好了谢弦深的脸。 不可能,他没有她的定位,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去了哪儿。 那会是谁…… “叮咚。”第三道门铃响了。 门铃是可视的,却盏在室内的门后观察到站在院门外的是个女人,也是定期打扫这栋房子的郑姨,和田姨来往较多,她也见过几面。 好在不是谢弦深。 郑姨说,今天刚打扫好这栋房子,自己的身份证落在里面了,现在就要用,于是就赶了回来取东西。 女人也问到太太怎么来了,却盏没多说什么,随便找个理由带了过去。 目视郑姨离开,她神色缓了缓,心里也终于安定了,但正要关上院门的时候…… “咚。” 一只强劲的胳膊倏然横过她视线,掌心猛地拍在门面上,压过力气将门推得更开。 “盏盏。” 却盏惊然抬眸,当下的心跳失频生了怵,她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瞳底映现的不是其他人,是谢弦深。 他,找到她了。 没有定位,没有追踪,没有窃听。 他是怎么找到的她…… 人的情绪处在惧怕状态下,意识和行动时而会不受自身控制。 这种害怕的感觉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几乎是瞬间,入骨的悚然锐刺般陷进血液里撕扯。 却盏什么也想不到了,只想逃离他,她撤步后退,仅仅只是那个逃跑的想法冒出来,他便阻断她逃身的机会,伸臂,掌心覆在她腕间往回拽。 她每次都逃不掉。 这次也是同样的方式,同样的方法,和今晚在医院那样如出一辙。 只要被他拽住手腕,他的吻总是先于抵抗落在她的唇。 却盏要疯了。 谢弦深吻她每次都吻到她几近喘不过气,她被迫仰着颈承受,唇间灼热的气息随着他含吮的动作层层升温,跳动的心脏也被他一下接一下地吻,咬,交换血液。 也因为他吃了椿.药,彼时药劲儿慢慢上来,却盏被他攥着的手腕路线囫囵,胡乱碰到他侧颈,那温度热得骇人,她下意识避开。 却又不小心碰到他别在耳后戴着的监听耳返。 他没有那么多的耐性,没做犹豫,扯下耳返摔在了地上。 那一声物品破开的碎声,与她喉腔溢出的浅音同频。 “别……” 她的颤声稳不住,刚发出一节很轻的音,下一秒,谢弦深掐着她细颈的虎口加力前扯。 却盏步子踉跄,整个人更融进了他怀中。 他的凶戾,蛮横,所有专制仿佛都注入在这个吻里。 呼吸氧气跟不上,却盏脑子有点发晕,眼神迷离朦胧,薄密的长睫在终于分退时抖得颤瑟。 等她回过神,看清眼前视野,所处环境在告诉自己已经置身室内。 她好像是被撂到沙发上的,大概是被沙发边角撞了下,肩胛骨那处隐隐生疼。 谢弦深站在她面前,俯下肩身,区域性的暗影似密网将她拢紧,他的掌心揽过她肩膀,指腹正好摁在她肩胛骨的痛点。 “……嘶。”却盏蹙眉。 想开口说话之际,却听到他沉声:“盏盏……” 这声名字只向她全然昭示危险。 “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他们刚开始联姻的时候,她可不想现在这样对他表现得如此恐慌。 哪怕从前期的误会开始算起,她误以为是自己给她下药,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跟他对峙,态度多么横,看他的眼神多么冷,他记得很清楚。 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谢弦深:“今天晚上说的话,我当什么也没听到。” 他说过,他最不想听到离婚那两个字,她却不止一次提起过了,给她警告,原谅她。 但不能放宽条件。 “不……” 她要否认,心底依然要坚持和他离婚,但只说出一个字就被他打断。 “你会…我的对不对?我现在很……” 其实却盏也是跑得累了,精神和力气都没休息过来,她不反抗,可不代表她就此妥协。 如果不是现在对他太过害怕,连力气都提不了几分,她哪还像这时候一样,一板一眼地跟他讲道理,骂他的话都没有波澜起伏。 “谢弦深,你真的是个疯子。” 她骂他疯子的次数不算少,以往她骂他,他不痛不痒。 而这次,他像是听进去了似的,低着眸,好像在思考她说的这句话,凡是只要和她有关的事,今天,他又不是第一次失态了。 “你和孟撷是朋友。”谢弦深淡述:“我没认识你之前,你们同在欧洲留学,两地相隔的学校也是一张机票就能到。” “他给你拍照,回忆校园,目前我仅仅知道这些,当然,肯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 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她和孟撷单独吃饭,再比如有没有什么亲密暧昧的逾矩,他们在欧洲这么多年,是朋友也这么多年,他们每一次见面的对视和笑语,那些很多次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些,他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想。 因为,他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会嫉妒,发狂,想把她关在笼子里藏起来,只准她待在自己身边。 “除了这些,还有呢。” 他低头,音很轻,也缓,“宝宝……我没办法看着你和别的男人走太近。” 却盏也垂眸,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时间走过须臾,她才开了口。 “……这就是你在我手机里装定位,装窃听的理由吗?” 却盏承认,她忌惮他所有展现的阴暗面,不论是现在,还是他让孟烨在铁网里和loyal作斗,她都害怕他。 他说的这些,可就算他喜欢她也不能这样对她,她会受不了的。 “我不是你的宠物谢弦深……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我,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她的哭腔藏不住,“每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而且还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查我的设备。如果我没有发现这些,以后呢,我会一直活在你建立的痛苦上。” 对却盏而言,谢弦深这样的监视让崇尚自由的她被锁控在樊笼里。 他对她的喜欢,原来就是他所认为的、病态的占有。 却盏说过,她天生不会爱人。 用在谢弦深身上,这个定理也不算称之为悖论。 他生于世族贵胄的京城谢家,生来的命运便贵为天之骄子,身为家族长子,家族对他寄于一切厚望,自小接受严格循矩的精英式教育,任何方面都要做到最强。 在却盏出现他的世界之前,他看不上爱情,利益大于一切,置身各种是非的名利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懂爱,更看不上爱,权势、名利、地位,他所拥有的哪个不比爱情高千倍,万倍。 人都不是会天生爱人的,更何况他这样对爱情视如敝屣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直到某天,打破他感情原则的那个人出现了,他尝试用那份情感对她,他要知道她的任何行踪,社交,工作,饮食,这些每天必须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一刻也不能离开,不允许任何对她心怀不轨的异性接近,她多看那些男人一眼,他失控得都快要疯了,她要跑,他就把她抓回来。 第99章 什么是正确的喜欢和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让她的生活全部都填满他的影子,除了他,谁都不行。 她总是跟他反着来,一身的烈性,让她不开心了,她就跟他生气,管着她了,为她好,连这些都要跟他犟。他说他追她,让她动心,她却说她不爱他,那么,他需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手段也要让她属于他,她的身,和心,他都要霸占,她的身边只能是他。 “可是你真的很不听话。” 男人叹声,很轻的音在勾着她,“宝宝,我追你,你很少对我有好脸色,哪次不是又掐又打的?” “追你这段时间,我也该有点儿回报吧。” 他又在以偏概全,混淆视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 却盏要走,现在的她离他离得那么近,他说话间的呼吸都是热的,烫得她惊觉自己还在危险中。 “你要执意再监视我,离婚协议书明天就甩给你。”她声音还在颤,佯装平然。 说出的这句话,却盏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对。 因为谢弦深监视她,自己明明是想和他离婚的,可话说出口,她提出的条件,反而更像是做的一种让步。 “我没开玩笑,谢弦深。” 走也没走成,听到他浅淡地嗯了声,却盏不满:“你什么态度,嗯是什么意思……” “是知道的意思。” 谢弦深说的是知道,知道并不代表会改。 她也心明。 也是,他哪有什么知错就改的能力,一手遮天惯了,习惯占有、掌控,不会轻易对她俯首。 “宝宝…了,好可爱。” “……别看。” 天旋地转,却盏好像闭着眼睛睡着了,意识推扯间陷入混沌。 但她知道。 他吻她吻了好多次。 第56章 nacht 没力气下床。 凌晨不知道几点, 却盏才迷迷糊糊醒来,她失去太多力气,折腾好一会儿才勉强下了床。 回想几个小时前,她斥自己没出息, 又被他哄得找不着天南地北。 跑, 这次她一定要跑。 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 看谢弦深在客厅的沙发睡着,以防她跑路。 通往一层门外必须要经过客厅区,她特意挑着离谢弦深最远的路线走,唯恐一个小动作提了声就会吵醒他,她走路的步子放得很轻很轻, 几乎微不可闻。 她自己紧张得心脏快跳出来。 终于走到室内门后的消音地毯上,却盏浅浅松气, 手心压在门把微微向下摁 , 动作轻到跌进空气里, 明明是自己家却很像做贼。 “咔……”微弱的一声。 却盏回身,借月色透过落地窗洒入室内一隅的羸白, 她看到谢弦深仍躺在沙发上, 没动身, 也没醒。 而后才敢继续大着胆子开门。 又是一声“咔”。 这次的声音比第一声要响,但不至于刺耳,她看谢弦深那边依旧没动静,虽然摸不清楚他是真的睡着,还是假的睡着,而现在,她只想着能离开。 开门,再悄无声息掩着门缝离开, 却盏心里倏地豁然。 可她不知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谢弦深没睡,自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的动静,她要跑,他就陪着她演戏。 男人睁开眼。 却盏开门离开的那条门缝被他打开,他高身站在她停留开门的地方,眸色深沉,目视盯着她逃走的方向。 她又跑了。 没关系,再抓回来。 - 却盏离开茶庄住宅,她原以为可以在茶庄躲一晚,但他还是找到了她。 这次在谢弦深眼底下跑走,却盏开往市区买了新的设备,全新的设备,没有他对她的监视。 她用补办的原手机号码插卡找回微信,寻盎给她轰炸了好多消息。 简单一句两句说不清,却盏只说自己现在没事了。 买完飞往法国最快的航班,她开车前往机场,两个小时后,她就不在京城了,他抓不到她。 登机前,却盏心不能定,因为她害怕谢弦深会再次出现在机场来抓她,以至于心绪和意识都处在高度紧张中。 后半夜时间段的机场依旧人潮如织,人流声音此起彼伏。 忽地,却盏的视线被某一方向吸引过去。 那是他们在机场初见、她不小心撞到他的一处休息区。 熟悉的场景,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机场,撞到了人,捡到了他的钻石胸针,周边休息椅和站牌摆放的位置都一如始末。 却盏敛眸,只是看到相似的场景,她就又想到谢弦深了,她不想去想他,只想逃离他。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巴黎的zs0221航班现已开始在17号登机口登机。请持您的登机牌和身份证件……” 机场广播声响起,却盏回神。 他们第一眼想见的地方,“缘分”开始于那里,但现在,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 再落地睁眼,却盏已经身在法国巴黎。 ldir国际交流会于后天举行开场,时间来得及,刚落地巴黎,却盏第一站先去酒店置放行李。 她刚打开行李箱,寻盎那边就过来了视频通话。 昨天晚上却盏再回消息的时候,寻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轰炸却盏的消息有了回音,对面说没事了,她当时也没想太多,后来才越品越不对劲,电话回给却盏。 寻盎看却盏周围的环境颇为陌生,典型的国外居住装饰风格,她惊讶,“一个晚上你跑去国外了?!怎么回事啊盏盏,交流会没开始呢吧,叔叔阿姨,还有外婆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一连四个问题。 却盏一个接着一个回,非常简洁,“对,提前来了,还没开始。” 至于外婆,还有爸妈知不知道…… “……我还没跟他们说。” 她担心她说了,谢弦深就知道了,然后跨越千里又来逮她。 “就算你不说,谢弦深也知道你会去哪儿,交流会临近,你不去巴黎还能去哪儿。” 是有道理。 却盏也想过先飞法国周边国家待个一天两天的,等到交流会开始再飞回来,但她终究还是要来到巴黎,兜兜转转。 “你们夫妻俩肯定发生什么事了吧?”寻盎一针见血。 “……” “盎盎,我想……和他离婚。” 寻盎问为什么,却盏一说这个情绪有些上来,“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真的很变态……定位,窃听,这些都装在我的手机里实时查看。我去医院看孟撷,当然也有工作的事情,他知道之后非常不开心。” “这还不是变态是什么?” “是我想的简单了,我以为谢弦深追人起码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可是不是的……我觉得心里面很压抑……” “你害怕他吗?” “我已经在法国了。” “除了害怕,你……对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情感?” 却盏答不上来。 寻盎继续说:“盏盏,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会爱人,对感情没兴趣,那反过来想想,谢弦深是不是也和你一样。你是他选择为伴侣的人,虽然一开始彼此的确互为联姻,但在这项原是利益为首的关系中,他还是对你动了心,对你表达的喜欢和爱是他自己所认为的,是不是,只是方式用错了?” “他这个人……应该还可以吧?” “你在帮他说话。”却盏不太高兴,“我们明明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 话没说完,寻盎笑了,说不是,“我只是在想宝贝,我作为旁观者,他对你的好,我其实看得比你更清楚些。” 却盏不知道的,她知道。 只是,她也只能这样说。 也是之前,裴墨去找谢弦深谈事,与她的工作有点关联,她顺便跟了过去。 两个男人谈到股权,企业,基金,还有一些其他的,寻盎没听清,但真切听到转让、赠予的词眼。 谢弦深让裴墨别多嘴,这些事情,她可以不用知道。 除了寻盎知道的这些,却盏在谢弦深的生活里已经是不以替代的存在了。 他的所有银行卡密码都是她的生日,屏保也是她。 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的饮食喜好,他都记在备忘录列得清楚。 知道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想着法地帮她调理着养胃。 结婚证的红底照片随身带着。 第100章 有的时候,不自觉就想到她,下雨有没有加衣服,感冒了吃没吃药。 这些在他看来不是一定要表达爱的方式,他只是想这样做。 可是她不知道。 …… 总的来说,却盏在巴黎这两天还算自由,谢弦深也没有给她发消息,甚至也没打电话,参加完ldir国际交流会,她回到酒店换了一身轻装再出门,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塞纳河畔。 夜幕将要降临,晚风徐徐,碧波映空。 她在河边站身,望着绵延不息的塞纳河水,视线越望越远,恍然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而定睛。 是和谢弦深的身影极为相似的男人。 他来了吗…… 也是,今天交流会结束,他肯定知道她在哪,京城到巴黎的距离一条航线就可以拉近。 心跳莫名一紧。 等到那个男人回头,向她跑过来用法文说了句:“打扰了小姐姐,您可以给我们拍张照片吗?我和我的妹妹,我们是一起的。” 不是谢弦深。 却盏松了心,答应说好,帮两人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片,返还相机时—— 她这次没看错,他出现了,在塞纳河畔的同侧百里。 傍晚,河畔人潮如疏星,并不汹涌。 谢弦深站在她正前方不远的位置,她看到了,没有像两天前在茶庄那样害怕,因为她想到了寻盎说的,他对她的好。 她也不是讨厌他,更谈不上记恨,当时的那个情况,任谁知道都会生气。 她很生气,一气之下提出了离婚。 谢弦深朝她走过来,却盏就站在原地没动,眸底的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走到她跟前,她抬头看他。 “盏盏,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两天没见,她好像瘦了些。 本来就瘦,再瘦点更容易生病,又不爱吃早餐。 “这两天我过得很好。”却盏语气有点硬,她是还在生气,计较他监视她的事情。 她问他怎么找到的她,巴黎又不是十里方圆,没有定位和追踪,难道他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手段? 他只说,一条街,一条街地找。 却盏垂眸。 “叮。” “叮。” “叮。” 手机接连冒出数道提示音响,打开一看,是一些信息,都是有关房产购买的,留存的都是她的账户和名字。 法国的巴黎、意大利米兰、比利时、西班牙、荷兰、瑞士、卢森堡,这些在法国周边的国家,每个国家的首都中心市区都购入了房产。 “谢弦深,你干 什么?”却盏不明白,他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住酒店会委屈你。” 在她逃往法国之前,购入房产的事情他已经在心里下了底,就算她要离开他,也不能委屈她。 她跑到哪儿都行,但必然要有可以居身的栖息所。 “虽然我们结婚了,但这些房产,我让律师生成了赠予协议。”他说:“尽管我们离婚,这些依旧是你的。” 却盏听到这,眼睛好似涌入丝缕酸涩。 “你想过离婚?” “没有。”他的回答没有犹豫,但话转,“可是你想过。” 她想过……不还是他在她手机里装窃听,装定位,二十四小时的监视和监禁有什么区别。 没有一点自由,就像是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宠物。 “谢弦深,你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在异国他乡,她看到他出现,心口似乎一下子发软了,她不想跟他吵架。 “盏盏。” 谢弦深揽过她的背,让她入怀,低沉的声音含着歉意,“那天晚上,我知道你走了。” “我原本想像之前那样找到你,然后再抓回来,但是想到……你不会开心。” “我没有喜欢过别人,自以为对你的喜欢方式,是我认为的、最能拥有你的方式。” 他只是,想要她的爱…… 为什么这么难呢……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爱…… “你教我吧……” 谢弦深在她肩侧低首,额头与她相抵,“教我该怎么爱你。” 却盏眸里跳过短瞬停顿,她该怎么教他,她自己对爱情都是一片空白。 让一个毫无经验感情的人教他,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不准再给我装定位,还有窃听,也不能找人监视我。” 她“松口”提出的条件,他答应下来。 但就这样抱住说话,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很奇怪,他的拥抱温度缓缓渡进自己的身体里,有点热,她受不住。 扬手,她推开他。 还没完全退身,她又被他抬着颈上扬,而后,他的吻又一如既往落在她唇上。 这次不是强吻,温柔了很多,倒也没有温柔到哪里去,她推过他的肩膀才躲过一截。 “你又来。” “刚才找你帮忙拍照的男人,你为什么看他那么久?” 谢弦深以为那个男人长得还行,吸引了她的视线,问她,可他不知道,她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身形像他,她才移过去目光。 “懒得跟你说。” 其实,她没看到谢弦深之前,从巴黎飞往米兰的机票已经定好了。 想散散心,去哪儿都行,反正就是不想那么早回京城。 现在,他放下的态度让她有了转变想法。 两人达成了短暂的和解。 定位和窃听的事,谢弦深做出让步,但她不是完全相信他,谁知道以他的性子会不会再旧事重返,都先各退一步罢了。 回到国内,却盏免不了被爸妈问事。 说她为什么出国不打电话报备,让他们担心,也问到是不是和阿深闹别扭了,借交流会的名义提前跑到了巴黎。 是闹别扭,很大的别扭,这些她都没跟爸妈说,暂时解决了的事情,提了又心烦一遍,索性不说。 然而刚回国没两天,她刚从公司出来,下了班就接到了白女士的电话。 “盏盏,外婆出车祸了。” 第57章 nacht 埋在他怀里,抱着他哭。…… 外婆, 出车祸了…… 却盏耳边轰然潮涨,白噪音覆水般淹没了她的听觉。 她整个人像是被扯直了骨架,做不出一个动作,心跳带动掌心微不可察地发抖, 这短短的一句话, 她不愿相信。 明明今天上午, 她去小洋房看小老太太的时候,外婆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 恰时,谢弦深的电话进来,“盏盏。” 是他的声音拽着她远离了惧恐与不安, 她听到他的声音,不知名的, 心里好像平稳了很多。 他说什么, 她都听着。 他让她站在原地别动, 说在公司门前看到她了,不出一分钟, 那辆让她印象至深的黑色劳斯莱斯驶往她站定的位置。 上了车, 却盏不知道该怎么平复心情。 她的心很乱。 外婆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离不开外婆的影子。 一身反骨的她谁也管不住,和爸妈都吵过架,也就小老太太说的话,她才听。 “盏盏。”谢弦深抬臂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着他,“外婆一定会没事的。” 他的另只手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背和掌面都发凉,像是正在融化的冰。 她在他怀里偏头,故意埋在他怀里更深,脸侧的长发也让她拨乱挡住了自己的表情,他放轻动作要帮她拨开,她不让,哭泣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在故作坚强隐忍。 但当下的一刻,她只想抱着他。 已经在他面前哭过太多次的她,得知外婆病发时,她也是这样哭得像个泪人。 也像那一次,他为她擦拭眼泪。 “外婆出车祸是个意外,肇事者酒驾闯了红灯,现在已经带回警局了。”谢弦深轻声安慰她,“没事的盏盏,没事的。” 赶到医院,却盏的父母,许女士,还有谢聆、谢听都在。 却盏跑过来差点摔倒在地,是谢听扶着她的肩膀稳了身,“……慢点大嫂,没事吧……” 她怎么可能没事…… 眼前的情景,就像那次她得知孟撷出了事那般。 外婆的命在手术室里不知定论,却盏也不知看了那盏亮着红光的手术室等多长时间,心绪的冗乱,焦躁,不安,她来来回回在手术室外走了一道又一道。 倏然地,灯灭了。 第101章 却盏见医生出来,“医生、医生,我外婆她……” 医生摘下口罩,“患者的生命暂时脱离危险。只是,在出车祸时,患者的头部遭受到了剧烈撞击,颅内与硬脑膜间出血引起血液积聚压迫脑组织,从而导致了昏迷。” “那……外婆,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这个要看患者的潜意识了。” 医生这句话,却盏悬着的心就像被狠狠掐住似的,比剜她的骨还要疼。 外婆从手术室转到了icu继续观察。 却盏在外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老太太,外婆身骨瘦弱嶙峋,那双经岁月打磨的手面瘦得一眼就能看到骨头,小老太太那么瘦,却还要扎那么长的针,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出车祸的那个瞬间,叶女士一定很疼吧…… 外婆的车祸是意外,白女士也这样安慰却盏,但她觉得外婆好端端地怎么会出车祸呢,外婆出去是干什么,上午,外婆还跟她说下午就不出去了,好好地浇一浇院子里新栽种的花,可为什么又改变主意出了门,这些,她都要知道前因后果。 街道监控显示,叶女士出车祸的那条街是一道十字路口。 机动车道亮起红灯,人行道亮起绿灯,叶女士走在斑马线人行道自东向西慢慢挪着步子。 但始料未及,道路的正南方突如其来纵驶一辆白色中型货车撞倒了叶女士,小老太太人瘦,被车身前端忽撞的那一下,把小老太太整个人撞到了人行道五米远的位置。 监控路线的画面,却盏看过一遍,拧着的心就跟着疼一遍,外婆哪受过这些苦…… 画面停帧,定格,再放大,在并不清晰的监控录像里,她真真切切看到了外婆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看出了什么?”谢弦深察觉到却盏的怔然,问她。 “……是提子酥。” 是她很喜欢的那家老牌坊的提子酥…… 但还有另一家的…… 警察调取监控的时候,也根据当时的现场了解到一些情况,告诉却盏:“据我们调查以及周边当时行人的 反应,你这位长辈的意识好像不是很清醒。有一位目击者对你这位长辈印象比较深,说小老太太口中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大概是什么提子酥,盏盏,之类的。” 叶女士记得却盏喜欢的提子酥。 当时意识不清醒,是因为她身患的阿尔茨海默病犯了病症,可,哪怕小老太太患了病,她也记得自己的外孙女喜欢提子酥,尽管,外孙女的名字,她有时候会忘记,想起来了就一直念叨着,叫盏盏。 她的外孙女叫盏盏。 却盏深深地落了肩,她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外婆。 下午,她也不应该因为工作的事情把外婆一个人丢在小洋房里,原本在家里配置的阿姨请了假,如果她能陪着她,外婆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等等。” 电脑屏幕中的监控录像,在车祸之后的五分钟之内,街边侧道走过一个行迹比较可疑的人,谢弦深注意到。 “警察同志,麻烦这边的这个人放大一下画面。” 画面截取放大,监控中的那个人头戴着帽子,金色长卷发披在身后。 虽身影是背对着监控摄像头,但从发色和对方稍微侧过的面容而分辨,那个女人很像winni。 “winni?” 却盏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她,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 为什么在外婆出车祸的地方,她就这么巧地经过那条街道,而又是散头发,又是戴帽子的伪装这么好。 她知道,winni和她之间的不快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无论是工作,爱情,她都恨她。 “我觉得,外婆出车祸可能不是意外。” 叶女士今天一天的外出出行的行踪,却盏让谢弦深命人彻底调查。 查过之后,车祸当天,叶女士去了哪儿,一切行程都很正常,没有她预料的一样和winni有关联。 当天没查到什么,于是就扩大了范围,查一周前的叶女士外出行程。 这么一查,却盏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在她乘坐飞往巴黎航班的第二天,那天下午,将近傍晚的时间,叶女士应该是从剧院听戏,或者从艺术馆回来,外婆打电话跟她说过,但没有说过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监控录像中显示就是winni,她不知是大胆,还是没有想做什么,面对面轻笑着和叶女士说了一些话,什么话,却盏不得而知,但看她面上挂着的轻笑,虽然没有起争执,也断不了是什么好点子。 却盏带着这份监控录像找到了winni。 这人没跑,更没想掩饰,大概就是以一种高傲的姿态等着她来主动找她。 “winni,你对我外婆说了什么。”却盏冷声质问,如果外婆的车祸真的是winni从中作梗,她定然饶不了她。 “怎么,我犯什么天条了?” winni状似无意地抱臂环胸,“就算犯了事儿也应该是警察把我带走,用不到却小姐亲自大驾光临,来我这个小地方,恐怕会委屈了您啊。” “你别在这跟我不懂装懂。”却盏不扯其他的,“我就问你,那天傍晚,你跟我外婆说了什么。” “没什么,碰巧遇到而已。”winni没骗却盏,是碰巧遇到。 那天,她去那片的住宅区是接到朋友的电话,离开时恰好遇到了反方向回来的叶女士。 她知道这位小老太太是却盏的外婆,谢淮铭跟她透露的。 她也只是和这位小老太太聊聊天,自称是却盏的朋友,表面友好,但实则暗地套话,看小老太太手里提着买来的提子酥,得知却盏喜欢,她也就随便说了句另一家的提子酥味道比这家还要好,表示却盏也喜欢。 叶女士看对方是却盏的朋友,信了她说的。 回到家想和外孙女说一下遇到她朋友的这件事,结果记忆跟不上,于是就忘了。 叶女士出车祸的地点,就是在买完winni说的另一家牌坊店回去的路上。 winni出现在车祸地点,也是碰了巧了。 却盏眼眶里溢出点点微红,外婆的车祸本质是意外,可如果winni没有告诉叶女士另一家牌坊店,小老太太不会去,也就不会出了车祸。 “winni,你我有仇,有怨,用不了牵扯我的家人。”对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却盏抬手狠攥她的衣领警告,“你大可以直接冲我来,在背后搞这些小把戏,地狱的十殿阎罗都得把你碎尸万段!” “我说却小姐啊!” winni现在要名没名,要爱情没爱情,她什么也不怕了,甩开却盏攥住她衣领的手,“你是说是我害了你外婆吗?真有意思,是我让她去的那家牌坊吗?是我指使的那个醉酒肇事者?你外婆年纪大了阿尔茨海默症到处乱跑,你自己管不住想到赖起我来了?” “我可不担这个罪名!” 那小老太太出车祸不在winni报复却盏的计划之内,是意外。 不过,能眼睁睁看着却盏因为家人出车祸痛苦不堪的样子,她心里大为快活。 凭什么她失去了一切,这不公平,却盏,她也要和她一样! 疯子,是啊,疯子。 这个词真是个褒义词,winni自认为她早就是个疯子了。 她小时候父母出车祸双双离世,极品亲戚把她当做皮球似的踢来踢去,辗转寄人篱下,那段日子是她最想逃离的时光。考上大学,遇见孟撷,她自认的人生转折点好像出现了,跟着他来到京城,名利场摸爬滚打终于在富人游戏的高楼中稳得一袭之位,眼下,全都散成灰烬。 这项罪名,没有足够充分的“证据”,却盏没办法让winni认,可外婆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就这么放过她,她不甘心。 winni讨厌她,恨她,两人局面已然暗里明牌。 - 外婆依旧昏迷不醒,却盏每天都会来医院看看外婆,和小老太太说说话。 她双手握着小老太太的手,抵在额间,只靠冰冷药物维持生命的那双手更加瘦柴,她多希望外婆能醒来看她一眼,听听小老太太的声音。 母亲站在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温柔地顺着女儿的背。 她也身为女儿,躺在病床上的是她的母亲,以往想改变的事情,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 “盏盏,你不能不吃饭,脸色都不好了……” 叶女士出车祸,却盏的精力比以往沉重许多,工作开会分心了好几次,谈到重要过程还是greer提醒她才回神,集中不了精力,人不好好吃饭,就更瘦。 谢弦深也观察到她这样,晚上,他让田姨提前下班,亲自下厨为却盏做她喜欢吃的饭菜。 第102章 她没吃几口,低着脖颈,长发遮挡白到羸弱的脸颊,心绪沉凝持着筷子不动,浅眸无神,不吃饭,也不说话。 “盏盏,别这样对自己好吗……” 话音未落,却盏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声。 寻盎和从绛都已知晓外婆出车祸的事情,两人时不时约她出来谈天散心,她也理解朋友们的好意,答应说好,离开西庭湾之前,两只小猫狗也想外出跟着她一起。 nacht倒是围在谢弦深身边转。 给tag和revival戴好牵引绳,却盏出门,为确保她的安全,谢弦深让人暗处保护她。 “阿绛,我在这儿。” 却盏出了西庭湾看到从绛,扬手示意。 “两个小家伙也来啦。”从绛蹲下摸了摸雪白的tag,小家伙可可爱爱的,喵了声回应。 夜间散步走到一处湖边公园。 从绛知道却盏的心情自外婆出事后跌宕消沉,说了一些暖心话安慰她:“……盏盏,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 她话说一半,却盏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看出从绛似是藏有心事,她又问她,具体什么事,从绛没说,只摇摇头说没事。 却盏想到之前寻盎跟她简单提过一嘴,说从绛的父亲好像出了什么 事,问从绛是不是,从绛依旧摇头说没事,唇角提起的笑容有些勉强。 “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告诉我。”却盏说:“别一个人硬抗,我和盎盎都是你的朋友。” 是有麻烦,原生家庭的麻烦。 从绛的父亲烂泥扶不上墙,知道女儿在京城有地位了,是知名的堂慈中医馆的中医,混得出息,工作辞掉整日酗酒赌博,赌性成瘾借了高利贷,利滚利越多,她自己没有足够的钱补足这个窟窿,父亲以死相逼求她帮他还债,她被逼得无奈妥协,幕后债主说让她完成个事情,她父亲欠的那些钱就可以不用追究。 盏盏,对不起…… “……嗯嗯。”从绛点头,情绪并未表露太多。 说到自己刚才在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个冰淇淋摊,她说她去买点,留下却盏一个人在湖边等人。 却盏望着夜晚徐徐流动的湖水,触景生情,她回忆,自己和外婆也喜欢在夜晚出来散步…… 遽然,在不远处草坪撒欢儿的revival猛地大叫了一声:“汪汪——!!!” 高尖的声音引起注意,却盏刚要回头—— 在她侧身的视野余光所及,有个全身黑衣的男人突然站在了她身后,那男人伪装格外严密,还没等意识回神,男人抬臂双手一推。 沉闷的“扑通”一声。 却盏倒身越过石刻扶拦落了水。 第58章 nacht 他的轻吻落在她额发。 入水的那刹, 却盏就像被重力拖拽着跌入深渊。 身体悬在空中的那个短瞬,她的脊背平于湖面,眼前视线中只模糊地看到那推她入水的男人,识不清面貌。 恍然间, 她好像又看到了谢弦深, 但可惜是幻象, 转瞬间泯灭。 revival的叫声在她沉入湖中而被水吞噬,碧色湖面平平晃晃,呼吸道呛了水,却盏本能地牵动身子向上游。 可是水太深,她的四肢如同注了麻药似的提不起来力气, 在积水的沉重阻力下,胳膊向上摆动却忽然泛起痉挛, 突入袭来的痛感斩断她求生的最后一丝退路。 再次的“扑通”一声。 有人来救她了。 好像是个女生, 湖水漂浮着她的长发。 却盏意识濒临空白之际, 那女生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别样的温热隔绝了她缠满周身的冷水, 再度将她推向生还。 再次睁开眼睛时, 重见天光, 却盏咳了好几声才重新感受到氧气。 “盏盏,盏盏……” 耳边的声音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听觉恢复,压在胸腔上的重感还是让她难受。 从绛在却盏身边托着她的身子,脸上神情担忧,“你没事吧盏盏……吓死我了……” “我……” 跌了一次水,却盏整个过程都很茫然,但她记得救她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正站在她斜前方脱下外套, 两只胳膊攥紧外套帽沿一遍遍地拧水,察觉到有道虚弱的视线在看向自己,女生侧身,冷然的表情,两人对视着没说话。 “……谢谢你。” 女生救了却盏上岸,也看她溺水帮她做了心肺复苏,看着她醒来了,她才开口:“你没事就好。”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 却盏百思,在她沉入湖中不知道的过程中,她还不知道湖岸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从绛告诉她,那个行迹可疑的男人突然出现把她推下了水。 但在那人将要撤身之前,revival飞身扑倒对方狠狠咬住他的胳膊钳制住他,然而,那男人似是有备而来,一条发了疯的狗随便咬人,男人什么都没想,以免身份暴露,掏出隐藏的匕首拔亮白刃刺在了revival的脖颈侧方。 不止一刀。 雪白的tag视听一切,弓脊着身子,满目烈气。 哪怕这样的小家伙明知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但为了妈妈,它丝毫不害怕,而毕竟一人一猫,力量悬殊,它形单影只,最后,那身无瑕的雪白终究染上了片滩鲜红。 可惜出事的湖边周遭没怎么经过人,地方不招人眼,动静稍大了,也未能引来其他行人帮忙施救。 从绛回来时,只看到满身湿水的女生,还有躺在地上呛着声咳嗽的却盏。 ……什么,tag和revival…… 却盏不敢相信。 两个小家伙冰冷的身体躺在理石地板上,周身鲜血赫然,她手撑地面起了身,步子踉跄不稳着来到两个小家伙身边,刺在revival颈侧的那把刀不见了,伤口却止不住地外淌…… “revival……”却盏双手颤抖地抚了抚它的脑袋,以往她摸一下它的脑袋,小家伙就会兴高采烈地“汪”声回应,可现在不会了,“对、对不起……对不起……” tag也被她同样抱在怀里,只是,再怎么叫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它们的生命终究停在了这刻。 她没有保护好它们…… 那一声声的对不起,从绛也在心里默默地复述。 她匿隐着哭腔,痛苦疯狂撕扯挣扎、漫升愧疚,她对不起却盏……最对不起她…… 父亲以死相逼,从绛被逼无奈答应了主幕提出的条件,那人只是说,今晚想和却盏约谈事情,地址就在湖边公园的咖啡厅,她不知道对方会伤害却盏…… 她被骗了吗,被利用了…… 原来,她是被借了名,叫却盏出来是让其放松警惕,这样才好找机会下手。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伤心的情绪可以先放一放。” 救却盏的女生声音依旧平然,听起来更中性些,为她指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报警,不是吗?” 对,报警…… 报警的号码还未拨过去—— “太太!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来的几位男人各个都是保镖,是谢弦深命令保护却盏的人,几人虽然暗中跟在却盏周围,但事情的发生突然意外,而那个行迹可疑的男人逃到附近待拆迁整顿的老城区,人也跟丢了。 保镖为首的头儿表示已经报了警,没过多久,数辆警车赶到了现场。 救下却盏的女生是巧合路过,对当时的情况一概不知,警察对其问完记下了笔录,女生要打算走,却盏出声叫住了她:“等等……” 是她救下了她,却盏为表感谢问到她的名字,女生抬头与她对视。 她的眼睛清冷而平静,看着却盏:“我只是个平凡人。举手之劳,当累积功德了。” 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女生便离开。 “盏盏。” 也在这时,谢弦深赶到了却盏身边,看到她人好好的,没出什么事,他的心才放下来。 “谢弦深……” 周遭恍惚的环境、人声此起彼伏的嘈乱,在她看到谢弦深匆匆来到她身边时,却盏才找到回魂的意识,她说,tag,还有revival都离开她了,两个小家伙都不在了…… 眼眶中的泪水涌现,却盏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心爱之物的痛苦,tag和revival陪伴了她那么长时间,在她心里,它们对她而言不是宠物,而是甚如血亲般亲人的存在,她早已把它们当成了家人。 双手抱紧谢弦深,脑袋深深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地哭。 男人宽白的手掌缓缓抚着她薄背,轻吻落在她的额发,他心疼她,怜惜她,只是,任何的安慰在这一刻都过于苍白…… 第103章 在警局做完笔录,却盏坐车和谢弦深一同返回西庭湾。 离开之前,从绛看向她的神情眸含热泪,眼泪也流了一道又一道,却盏没说什么,只安慰她说让她先回去,声音无力,消沉的的意识似是再度被缚控了枷锁。 内心的愧疚吞着她整个人陷入惶恐。 从警察局走到事发湖边,却盏被那个男人推倒入水的画面仿佛仍在眼前历历在目。 她说过,却盏是改变她人生命运的人啊…… 高中遇到她,她是 第一个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不受欺凌的人;大学毕业找不到心仪工作,也是却盏带着她进了堂慈中医馆的门;还有从声,就连她的继妹出现麻烦有事相求于她,她都答应了…… 可是,她却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而背叛她,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tag和revival在她手里留下的温度似是在警醒她,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它们本该是健康无忧的…… 手机显示电话页面,从绛找到却盏的电话。 她内心纠结辗转,面对却盏,她该怎么样把这些对她隐瞒的话说出口,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列表中一个个的号码纵排着,从绛有些出神,她只看到自己给却盏的设置是紧急联系人。 紧急联系人。 这个词叠加,她更对不起她了…… 指尖将要拨过去电话号码,手机忽然被横过来的胳膊抢走,从绛震惊抬眸,从声一脸怒然地蹙眉,高声呵斥她:“从绛,你疯了!” “事情已经做了,你现在跟却盏坦白一切,她只会更恨你!” “我不知道……”从绛的情绪猛然崩溃,“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盏盏……” “这不能怪我们啊,那是谢家之间的恩怨情仇,你自己都揽在身上算什么。”相比从绛的崩溃,从声倒淡定很多,“非要怪,就怪我们那个不争气的爹!他酗酒,赌博,在外面欠了一大堆外债,这些烂摊子全都扔给他两个女儿。” “可谁让他跟我们有血缘关系呢,我们有什么办法……” 当初,从声和谢芮宜达成协议对rokori的encre系列杂志是做了手脚,她答应谢芮宜为其办事,因为能得到钱,帮她那个整日赌博成性的爹还债啊。 但谁知道,她这个爹越赌越上瘾,后来再借高利贷,居然借到谢家那两兄妹私下经营的赌场上。 三个亿,她自己怎么可能能还完。 从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要想得到钱,就得在债主面前夹着尾巴做人,毕恭毕敬,她们有什么办法。 “从绛。” 从声看开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都不能讲求顺意,“我们俩一个爸,他生你,养你,把你抚养成人,你身体里有一半都是他的血,他的恩情你不能不报。亲情,和友情,你总得选一个。” “我也很高兴,你我站在了同一条线。” - tag和revival被却盏带回了西庭湾。 两个小家伙身上都漫着血,身体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却盏把两个小家伙抱到了后花园,小鬼们最喜欢在这里玩了,为了保护她,它们离开了她。 revival…… revival…… 重生…… 它为了保护她而重生…… 小家伙,如果有来生,希望你别再遇到我…… 是她害死了它,害死了它们,害死了tag和revival。 却盏额头与revival轻轻相抵,眼眶缓蓄的眼泪顺脸颊落到它鼻尖,浅音泣颤:“……我爱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们……” 现在,外婆还没有醒来,于她的伤心事又添了一件,却盏不能再任由着对方伤害她的亲人、她身边的一切。 今天晚上推她下水的那个男人定然是借别人的令。 幕后操纵者是谁,等警察布网实行抓捕行动时,发现人已经丧命,畏罪自杀。 线索中断。 到底是谁。 winni,谢芮宜,还是谢淮铭,要让她置身死地…… 谢弦深派人暗中调查,虽然有用的线索微乎其微,但他心知是谢淮铭暗中指使,特设鸿门宴把人召了过来。 谢淮铭坐在他对面,抬腿,叠膝,脊背闲散后靠。 “我说哥。” “今儿这是什么场面,专门把我请了过来,什么事啊?” 第59章 nacht 泪水打湿衬衫。 谢淮铭和谢芮宜这对兄妹有两个共同点。 一, 他们都不该是谢家的人。 二,都很能藏,能装。 却盏无缘无故落水的事情,那直接挑起事端的人没了命, 自杀了结, 背后操纵的, 不是他们是谁。 谢淮铭也就是仗着自己姓谢,是谢家的人,能在谢家一隅扎根,利用自身手握的权势为自己增名,包养情人。 而那个情人不是别人, 正是和却盏有过冲突矛盾的winni。 身在娱乐圈的winni感情方面虽然一心扑在孟撷身上,但她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和城市, 双亲惨死, 无依无靠, 混迹鱼龙混杂的名利场,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委曲求全, 不得不低身资本。 前几天, 谢淮铭约见winni老地方见面, 他的小情人委屈巴巴地窝在他怀里哭诉,漂亮的碧眸泛着的点点泪花儿让他心疼坏了,她说却盏找到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她,指责她害了她的外婆,她不过就是跟那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而已,她有什么错啊。 “她让你不开心了?”谢淮铭缓缓擦掉他捧在心口上小情人的眼泪,轻描淡写,“那就给她点颜色看看。” 刚好, 也可以对付谢弦深。 他们两夫妻,他是一个都看不惯。 特别是他这个大哥。 前段时间,他和芮宜只是给了却盏一点小教训,rokori的encre系列杂志项目是没打过scherlid,但到底动过的手脚被发现,总的来说,rokori损的利也没多少,他这个大哥却把他们兄妹谈好的企业并购说砍断就砍断,还非要从美国回来跟他争珩琛的继承权。 继承权的名有多重,就会引来多少豺狼虎豹眈目觊觎。 对于珩琛的继承权,谢家二代三人中的长子谢颂之从政,不干涉商事。 次子谢舶川与谢老爷子达成协议,何姝琼虽然为谢家添了一对亲系子孙,但老爷子不认,为此,谢舶川在雨中跪在谢宅一天一夜请老爷子为何姝琼正名,到底家丑不可外扬,以作交易,谢舶川虽身处商场,却失去了珩琛继承权的资格。 小女儿谢苁苒对这些名利不感兴趣,在外自由了十几年从不归家,她有自己追求的东西,老爷子就随她去了。 因此,继承权便落在了谢家两个长孙的竞争上。 但谢老爷子心中已有定夺,谢弦深是家族长子,精英式教育重点培养,文书中亲自钦定的下一代珩琛继承人是他的名字。 谢淮铭知此,当然要争,要斗。 他为了珩琛多年来付出的多少,时间、精力,在各个项目中察言观色,碰壁,陷害,有的手段尽管说不上多光彩,但最终都为珩琛揽了益,继承人就该是他的,凭什么谢弦深从美国回来了,继承人就要写他的名? 他也是谢家的长孙! 却盏落水的那件事,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随便找了个需要钱的替罪羊罢了,他给钱,那人就办事,把却盏推到水里,这件事在法律关系上定义为蓄意谋杀,如果被抓到把柄什么的,蹲了牢,这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还不如直接死了。 反正谢淮铭给他的钱足够让他的家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死了好,特别好。 谢淮铭非常满意,这样倒是帮他省去了很多不该有的麻烦,是他指使的又能怎么样,拿出证据啊。 “哥,不是只有你的时间宝贵。”谢淮铭知道这场鸿门宴是什么目的,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你今天找我来不就是因为大嫂的事情吗,简单,你如果怀疑是我就拿出摁头的证据。” “只是聊个天儿的话,说说嘴上功夫,那抱歉了,工作上还有一大堆事儿等我呢。” “没了主心骨,公司上下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谢淮铭说这话暗指自己是珩琛的主心骨,也只有他,才可以接班珩琛,管理珩琛。 “你的心很急啊。” 珩琛的 主心骨是谁,还轮不到谢淮铭做决定。 谢弦深命侍者进到包厢给谢淮铭斟茶,斟茶并非他的好心,而是他也没有那个耐心听他说些异想天开的话。 “接手珩琛,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是差太多了。” 第104章 他没让侍者停,那杯正在倒的茶缓缓上升至杯线边缘,直至茶满,他才抬手让侍者退下去,而后漫不经心转了转戴在无名指的银戒。 “名字里的‘谢’字霸占这么多年,看来你也没在谢家学到什么东西。动了不该动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珩琛,和却盏,他都不该动。 指向谢淮铭的线索中断,没有足够的证据,谢弦深虽然知道这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不能直接把人送局子里。 看着那杯满了线的茶,示意赶客,谢淮铭有意转移话题,笑了,“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请我来,现在又要赶我走。” 那双隐在镜片之下的阴暗眸色勾起浅淡笑意,“大哥的待客之道看来也不见得多好。老爷子给你的资源比我可多得多,你又在谢家学到了什么呢。” 两人座位一南一北。 谢弦深于正北方,面南,是主位。 而谢淮铭没有坐主位的权,在对立的南方周身也是空无装潢,单调,乏味,枯零,暗里表明他无论在权,在名,还是在谢家的地位,都身处弱势。 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谢弦深提唇,笑音短暂而微不可察,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谢淮铭脸色瞬间铁青。 “宠物不就是这样的。” 姓谢能怎么样,你就是谢家养的一条狗。 果然,谢淮铭听了失言到说不出一句话,面目都像是被扎了一刀似的难堪。 随后,数位保镖自包厢门口鱼贯而入。 保镖们各个身形魁梧挺拔,带头为首的两个保镖人狠话不多,进了门,两人一左一右直接反钳住谢淮铭让他的脸直砸桌面。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双臂被保镖反剪在身后,力捆得死,谢淮铭哪挣脱得了。 他的脸面就像现在这样,全都让谢弦深踩碎! “我说过吧。” 保镖双掌递来一把白刃匕首,刀柄侧面刻有简单一列数字,军刀既定编号。 这把刀和loyal一样,在美国的时候就跟着谢弦深,养在身边,对付谢淮铭这样的败类,还是太轻了。 男人眼眸暗冷,“动了不该动的,要付出代价。” 即使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但谢淮铭没想到,谢弦深会为此大动干戈。 眼底忽现的惊惶暴露了他此时心境。 只见,保镖死死摁攥他的手掌压在桌面动弹不得,那把军刀白面如同凶兽嘶吼展露的爪牙般,发狠地,不留情面地朝他的手背刺去。 白刃扎入手面,那种疼痛撕心裂肺。 谢淮铭额间两边冷汗直掉,侧眼,他不可置信。 反观谢弦深神色淡冷,指间夹了根细烟,点燃,于那白刃刺裂的伤口里,簌落黯灰的烟尾反复辗转压磨,刀伤,加上烟伤,够要谢淮铭半条命了。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没抓到你什么把柄吗?看来,上次给的教训有点儿轻啊。” 他低眸,音缓轻慢,“你既然不怕死,我有的是时间把你那些脏事儿一一丢给媒体。” 砍断他们两兄妹企业收购的事情还不足以让这两个人长记性。 他们私下动用了多少权,多少势,做那些触及法律边缘的事,仗着谢家的名用私权为自身获利,他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是吗。 哦对,还有他那个情人winni,偷.税漏.税的丑闻被曝光之后,受到的外界谴责可不少,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是一条路上的人终究会落得一个下场。 “再敢动她,小心你这条命。” 等谢弦深离开之后,谢淮铭才恍然从跄入沼潭的意识里拉回情绪。 手上的伤滚着鲜血浸透了衣袖,他现在还能想到谢弦深是怎么对他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谢家长子果然不好对付。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以他的命作砝码威胁他? 很有意思,他也不是被吓大的。 谢弦深说的那些脏事儿,谢淮铭似有所思在想些什么,他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包括养在身边的winni。 尽管他这大哥常居美国,对他不是很放心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游戏就得玩大点儿才有意思。 珩琛的继承权,他一定要拿到手。 手段,他有的是。 - 因为tag和revival的事情,却盏一想到两个小家伙就会流眼泪。 时不时到后花园去看看两个小家伙,站在空地上,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象,她好像看到了三个小家伙们追逐打闹的影子。 以往的三个小家伙,现在只剩下nacht了,她也……只有nacht了…… 浅眸眺向远方,许是出了神,谢弦深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都没个真实反应。 直到肩膀上搭过他的外套,她侧眸对上他的眼睛,看向他时,眼尾倏然发酸,眨了两三下仍没缓过来。 “……谢弦深。” 外面的风有些大,吹乱了却盏的及腰乌丝,谢弦深温声应了下,帮她理好稍有凌乱的头发。 “那人推你下水的事情,背后是谢淮铭指使,他们两兄妹,之后做的可能不止这些。” 谢弦深后悔没有保护好却盏,如果她真的溺水了,他又该怎么办,“盏盏……对不起盏盏,是我不好……” 他抱住她,低身,侧脸轻轻贴在她颈边,环住她腰脊的力气也更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 无论什么,哪怕不要他这条命。 却盏的心像被这句话浸湿了,泪腺一刺就想流眼泪。 她在想,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保护她,她真的,值得他这样做吗…… 他们的感情本就是不对等的……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那浅冽的檀香温度不由自主地想让却盏抬手回抱他。 她出事以来,这段时间他其实很累,她做噩梦睡不着被梦惊醒,是他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哄她;变着法儿地做她喜欢吃的新菜系,让她好好吃饭,告诉她身体和健康才是第一位;线索中断后的背后调查也都是他亲自监督…… 她不值得。 她想告诉他,她不值得他为她这样做的。 对他利用,他却毫无保留对她奉上真心,她欠他的太多了。 但对他来说,就是值得的。 谢淮铭借助手握的自身权势做的那些事,谢弦深已联系相关司法机关立案调查,这人在外面所投的企业、私下开创的地下赌场、拳场等都等着被查封。 他要跟他斗,可以。 谁能先斗得过谁还不一定。 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却盏,他担心现在这样情绪状态下的她,知道这件事情绪会更不稳定。 外婆还没有苏醒,她又被人推入水中蓄谋报复,再加上两个小家伙,tag和revival都已经离开了她,现在告诉她,她的情绪可能会崩溃,难以接受。 这几天,他让人暗里看着谢芮宜和谢淮铭,手下告诉他谢芮宜在近期派人和从声、从绛做了交易,大概是对报酬的金额不满,从声无意间说到自己受人指使做过的事情——那次rokori的杂志项目就是她暗中搞的鬼,真相也水落石出。 可…… 手机铃声忽震,却盏退开谢弦深的怀抱,低眼看向手机界面,是叔母给她打的电话。 电话那边,褚妁芟缓声问:“你现在有时间吗盏盏?” 却盏不知道叔母找她有什么事情,简单问了下,叔母顿然片刻,她以为是叔母那边出了什么事,心绪担忧:“怎么了叔母,您别吓我。” 她现在已然失去了太多,如果是危险威胁到她的家人…… 褚妁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见见你。” 听叔母说话的声音有点缓慢,大概在隐藏情绪,却盏 点头答应,出门前,几位保镖守护着她的安全,她让谢弦深不用太过担心。 却盏来到叔母居住的地方,叔父却鸿不在家,大概是因为公事。 褚妁芟见到人,脸上显露的慈爱格外温和。 她这一生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在却家,一直把却盏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把自己给子女能给的爱几乎都给了却盏。 但却盏隐隐感觉叔母状态不对,可她没能发现什么。 两人说到明天是rokori自成立以来一百七十周年的百年晚宴,她为她挑了一身高定礼服出席现场。 叔母亲自挑选的礼服,却盏不做推脱,收下了叔母的好意。 等到晚宴的现场,却盏身着这件墨蓝色挂肩礼服高调亮相,设计也深得她的心,简单,大方,走起路来不受阻,很方便。 第105章 此场晚宴是rokori一百七十周年晚宴,地点在却家名下庄园,诸多上流圈层的知名企业家、投资人等业界领袖盛装出席。 现场交流声不断。 却盏身置场内片刻,张望周遭,她刚才还看到母亲和父亲的身影,还有叔母、叔父。 如果外婆可以醒来,小老太太也能看到这番场景了。 她的心里一定会很高兴。 “叔母,您不舒服吗?”却盏短暂先退了场,在长廊外看到一人扶墙缓神的褚妁芟,她忙上前搀住:“……您怎么了?是不是……” 话未落,褚妁芟缓了缓心神,似是压下了不适感才轻声道:“……没事。” 可叔母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昨天也是,她总感觉叔母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想再追问,褚妁芟摇头,“没事的盏盏,不用担心。” 却盏不相信,这时,常年跟在叔母身边的秘书找到人,“褚总,您又不舒服了是吗,我去给您拿药……” 褚妁芟轻咳了声,示意秘书止言。 可身体的病情是骗不了人的,却盏也察觉出来,秘书时常跟在叔母身边,她让她先照顾叔母,自己去休息室帮叔母拿药。 找到药,却盏看清药瓶的字眼,其中两个字忽然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 癌症。 叔母什么时候患的癌症,她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咚咚。” 幽幽响起了两道敲门声。 却盏回身看,谢芮宜站在门的侧边,悠散靠在门里跟她打了个招呼:“大嫂,又见面了呢。” “你可让我好找啊。” 第60章 nacht 她快死了…… 谢芮宜? 她怎么会在这。 rokori一百七十周年的晚宴会场, 进出场内规定严苛,在却家的私人庄园,她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其实很简单,谢芮宜自认不是什么无名小辈, 却盏嫁进谢家, 怎么说跟谢家有关系, 而她是谢家的人,就算没有这场晚宴的邀请函能怎么样,走道关系就能进来了啊。 “大嫂,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有本事。” 谢芮宜讽意感叹, 说话腔调拉成长了音,悠哉慢散的, “当初, 你挑选联姻对象偏偏选中了谢家, 很会选呢。” “大哥对你可是百般顺意,唯命是从。大嫂前几天不就是落个水吗, 大哥知道后, 你知道他是怎么对付我们的吗?” 谢弦深没跟却盏说过, 自从她落水之后,一切牵扯的事情正在调查中,不碍证据完不完整,罪魁祸首都指向谢淮铭和谢芮宜。 当然,winni也逃不掉,是同谋共犯。 他们只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她这个谢家大哥就开始对付他们兄妹了,立案调查他们这些年所有经营的投资企业, 狠心掐断他们的路,他们当然也不能让他好过。 借这次rokori百年晚宴的机会,谢芮宜和谢淮铭早就想除掉他们两夫妻了。 对,除掉,不留活口。 也为了珩琛的继承权。 却盏落水后,谢弦深派人保护她的保镖比以往还要多了几倍,寻不到下手时机,也是这次晚宴终于发现却盏一个人落了单,这才找来机会,先把她对付了,她出事了,谢弦深怎么可能不管。 她是他的妻子啊。 “因为你,我和我哥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们想在谢家站稳脚跟就这么难吗?凭什么,凭什么谢弦深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把我们辛苦谈好的并购砍断。” 谢芮宜哂声笑了笑,“既然他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为什么还要念及谢家情分。” 却盏没想到谢芮宜和谢淮铭可以疯到这种地步,他们的报复是病态而偏激的,为达目的,不顾任何手段。 “哦对了,大嫂可能还不知道呢。” 谢芮宜云淡风轻地转了转手中拿着的银质东西,那东西是什么,却盏与其距离相隔有点远,看不太清楚。 但对方接下来说的话,让她突然失魂,怔愣在了原地。 “看在大嫂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还是告诉你吧。你的那个好姐妹啊,她叫什么来着……”假意思考了须臾,谢芮宜恍然般一拍手,“想起来了,从绛。” “我听说你们高中就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也不过如此,友情在金钱面前果然是一分钱都比不上。” 却盏不明白谢芮宜说的这些,什么意思,事情和从绛又有什么关系…… 本质而言,利用从绛是winni出的主意,她就要看着却盏失去亲情,挑破友情。 “我就料到这事儿她不敢主动跟你说。”谢芮宜娓娓道来,她虽然是利用从绛,但在却盏面前故意这样垢谇谣诼,为的就是击垮她的心理防线:“你被推下水的那天晚上不是去湖边了吗?为什么去湖边呢。” 因为外婆还没有醒来,她的心情和意识都低沉消弭,从绛约她出来去湖边散步…… 见却盏没有回应,谢芮宜笑了笑,自问自答,骄傲挑眉的神情像是对她邀功领赏:“我指使的。” “还有rokori的杂志项目,你那个员工从声也很容易被金钱蛊惑,她们看起来好缺钱好可怜哦,那我就帮帮她们吧。” “我和大嫂一样呢,我的这颗善心也是能体会百姓冷暖的。” 什么…… 阿绛、阿绛帮助了谢芮宜……帮助谢家这两兄妹对付她…… 沉闷压抑的坏情绪压在心口接踵而至,却盏怎么也不敢去相信,她当初帮助从绛,帮她的继妹在rokori有了一份可观工作,从绛反而背叛了她,要让她置身死地…… “……不可能。” 却盏不相信谢芮宜说的这些,“你骗我,阿绛不会这么做的,她不会……” 她们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啊,从绛是什么样的人她很了解,真的会因为金钱而背叛她吗…… 当初,却盏在她面前有多高高在上,说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只能排第二,再看现在一副溃然样子,谢芮宜心里很爽。 友情能怎么样,不还是被她一句话轻松挑破了。 “反正我要说的都已经告诉大嫂了,信不信由你。”谢芮宜现在要做的可不是煽情,她抬手,示令让随身跟着她的两个女保镖进来,“绑住她。” 女人猛然变了脸,掌控者姿态静静看着却盏被绑住的全过程。 却盏反抗不过,下意识张唇呼救,“救——” “唔……!” 其中一位保镖眼风迅速地用胶带贴在却盏唇前,以防让她有其余呼救的可能。 胶带绕在却盏颈后缠了一圈又一圈,她被结实难断的麻绳绑在椅子上,动肩,挣扎,抵抗,无论怎么做,却只能被困在那缠紧的束锁下。 却盏挣脱不得,仰目,眸底愈渐上溢丝缕赤红,她怒目瞪着谢芮宜,哪怕声音道不出,但她看她的眼神是那样鄙夷,嗔然。 谢芮宜不以为意,虽然这种害人事情做得的确没什么道德,但,无所谓,她也不是有什么道德感的人。 这些年来,他们兄妹在谢家忍辱负重、卑躬伏低,也该是老天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把却盏绑好之后,两个保镖分别踱在室内往周围都泼上了汽油。 瞬间,强烈的刺鼻感啸潮似的湮没整个休息室。 汽油味道冲击过大,却盏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彼时,她看清了,原来谢芮宜手中拿着的是个银质打火机。 她要烧了整座庄园! 把她烧死! 不、不要…… 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却盏更加挣扎,可束在她周身的麻绳实在太死,只她自身过于单薄的力量根本无法逃脱。 那枚银质火机翻盖燃了火,仅一簇明蓝火 光刹那迸出,就是这么一簇火,把这里都烧得全然灰烬,不是什么麻烦事。 谢芮宜弯唇,“大嫂,永别了。” 燃有火焰的银质火机随意一抛扔在地上,坚硬的金属质感与木质地面磕碰的那一下,仿佛一记延绵长久回荡的钟鸣。 “咚”的一声,门被阖紧,上锁。 黑暗覆压空间的顷刻,以那簇火焰为起点,短瞬间,高烈的火焰如同猛兽迅速轰涨,室内周遭无一不被汹火围控。 嚣张、肆虐,贪婪袭占所有。 烈温像是被推近的太阳炙烤,伏在皮肤表面,却盏受不住晃荡着椅子倒了身,她要怎么做,现在……她该怎么做才能逃离…… 火焰的充斥将视野所及炭化,她眼眸低端所看到的物、烟,一切的一切似是都披着诡谲的橙影错了帧,朦胧而冗乱,看不真切,也将她吞噬其中。 第106章 却盏倒在地上,胸腔已然过入伤害身体机能运作的烟尘,她想尽力维持清醒,可现在的事实告诉她,她好像快死了…… 小时候的那场火灾,与彼时高度重合。 那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谢弦深…… 谢……弦深……你在哪……救、救救我…… 我……不想、不想死…… 视线将要闭合的瞬间,却盏承认,她好像……又看到了他了…… 与那次落水时一样,他出现在她的身边。 都说人在濒死之际,一生中最想回忆的事情会像走马灯一一在脑海里滚过一遭,但现在,她快死了,她的脑海里只有他的影子。 只有他。 阒然的沉静中猛地破开一道震响。 “砰——!” 火焰的围攻快要完全模糊她的视线,意识不清之际,却盏看到的那个影子,是他,她确定是他。 ……谢弦深,你怎么才来啊……我快死了…… 快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他终于来到她身边,穿越烈焰火海来救她。 男人身上熟悉的檀香环绕却盏周身,像是镇定剂,让她心安。 贴在唇前的胶带也被他一点点温柔褪去,生怕弄疼她,他低声含着歉意,“盏盏,对不起……” “谢弦深……”束在手脚的麻绳全都解开,却盏再也忍不住心底纵生的害怕和惶恐,双手攀住他的肩膀抱住他,“我以为、以为……呜呜……” 她说话的声音都微弱,气若游丝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别怕。” 在得知火情,得知却盏失迹晚宴现场,谢弦深一层一层地找人,找不到她就一直找,调监控,问在场pr,终于在那间休息室找到了却盏。 他脱下外套,用休息室置放的矿泉水打湿衣服为却盏掩住口鼻,“我们离开这里。” 可倏尔,周围火焰骤然升高,火情更加凶猛,浓烟滚滚,极具侵略性地摧毁周遭一切。 休息室的桌、椅、柜等等物品禁不住火势入侵,各个倒得倒,塌得塌,前方出口基本都被阻挡于此。 物品轰然倒落砸在地上的声响异常刺耳。 两人相互搀扶着对方走向出口,在浓烟沸漫的当下情形,却盏本就过入少量有害气体,残留在身体里使得她的意识颇感模糊,她撑不住要倒身的瞬间—— 就在她头顶正上方的吊灯摇摇欲坠,连接天花板的接口倏地破裂几道宽痕。 随之,毫无预料地直线似的砸下来。 “……唔。” 那一瞬间,却盏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身体被谢弦深扑倒而跌撞着躺了下去。 等她再次回浸意识,努力睁开眼睛,她才发现他护在她身前避免伤害,后脑勺也被他掌着,一种绝对安全的保护。 而谢弦深,他为了保护她,那盏水晶吊灯砸在他身上致使他受了伤,纯白的衬衫染上片片绯红,刺目惊心。 “……谢弦深。” 火势更为凶猛,却盏什么也不顾了,一遍遍叫他的名字,“谢弦深……” 他被伤得很重,她让他在躺在自己怀里,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他不能死,他们都要活着出去。 “盏盏……” 谢弦深第一次听到却盏对他说那样担心、心疼他的话,她不希望他出事,他理解为爱,她爱他。 他也很爱她,很爱。 助长的火势之下,却盏也渐渐失去意识,但在意识彻底迷失前,她恍惚看到谢弦深左手手腕的那道疤痕,现今,这道疤痕也染上了丝丝红血。 同样的,是他为了保护她,而被水晶灯白刃刺的伤。 “这里!这里还有人——!” 再之后,却盏只记得躺在手术室的场景,那天的隔壁手术室,谢弦深和她躺在同样的位置。 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那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希望他有任何事。 第61章 nacht 心疼,是爱一个人的开始。…… 经过治疗, 却盏在第三天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是她的母亲,母亲眼眶发红,不知哭了多少次,在看到她醒来之后情绪控制不住而再度流泪。 “……盏盏。” 白兮缦牢牢握紧她的手, “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 却盏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 她似乎都在沉睡的意识里做了很多次相同的梦。 梦到庄园的火场,也梦到幼时的那场大火。 但,后者给她的记忆不甚清晰,在过往时间的冲刷下,她记不清楚那场大火是在她什么时候发生的意外了。 只是闭上眼睛, 幼年时小小的她被围困在汹烈火海中,孤身一人蜷缩在角落, 终于, 在看到希望的那瞬间, 同样是有人冲进火场来救她。 她的手腕被对方紧紧握住,带着她向前跑。 倏然, 烧断的木柜忽地歪倒砸过来—— 记忆再次出现错帧。 “……谢弦深。” 脑袋疼的那一下, 却盏下意识就想到了谢弦深。 她昏迷了两天两夜, 他呢,他怎么样,伤势重吗,有没有醒来…… 谢弦深比却盏受的伤要更严重些,背、腹,肩膀等等都有明显重伤,暂无生命危险,目前仍在昏迷状态, 并未苏醒。 当时,他为了保护她而被水晶灯砸伤。 那么重的一盏灯断开天花板砸在身上,染了他满身的血,他却只在乎她有没有受伤,只要她安然无事。 “骗子……” 泪一滴一滴顺眼尾滑入枕芯,却盏哽咽着,话都说不成完整一句,依旧执着地骂他是骗子。 他为了她不要自己的命,留她一个人愧疚,他们说好了一定都要没事,可现在,他却丢下她。 “盏盏,都会没事的……”白兮缦明白女儿伤心,温言着拂去她的眼泪。 “那叔母……” 却盏记得那天去休息室是要帮叔母拿药的,她告诉母亲,叔母好像身患了什么病,只是她并不知情,“叔母怎么样……还好吗?” 那天在庄园的火灾,褚妁芟发现火情之后报了警,担心却盏出什么事,她也赶过去救她,可是赶往的路上被暴增的火势挡住去路,阻困在一方,加之她当时身体情况有失,病症的折磨与火势双双对她伸出了魔爪。 抢救无效,去世了。 叔母去世了…… 怎么会…… 而事实确实如此,尽管却盏再不敢去相信,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离开了她,她的心实在承受不住。 她也不知道,褚妁芟告别世界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盏盏,我的女儿……” 一生没有孩子的她一直把却盏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当她知道却盏是为了自己被陷害入了火场,她怎么可能狠得了心当什么也没发生。 她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 后来,却盏才得知,她的叔母在今年查出治愈不好的病症,骨癌晚期。 叔父不知情,她瞒着他的,所以,她结束在国外的工作返回京城,也可以多看看却盏。 但在叔母去世之后,叔父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希望,他仅此一生的爱人离开了他,让他自己独身活在这世界,他选择了自我了结,割颈自杀。 他的怀中紧紧抱着和妻子的照片,陪他的妻子一起去往另一个世界。 叔母和叔父的葬礼,却盏站在两位长辈的墓碑前。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两位长辈才会变成这样,他们失去了生命,如果不是她,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叔父,叔母……” 落叶停在墓碑上,却盏缓缓抬手拂去。 她弯膝跪在墓碑前,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三拜两位长辈。 身边的一切好像都在慢慢向她离去。 tag,revival,叔母,叔父…… 大抵真的印证了算命先生对她说的,她命里有劫,染红而难渡的劫,会引灾。 幼时的那场大火,庄园的那场大火,一次又一次引来的灾难伤害她身边的人,付出生命代价。 她才是最大的那个灾难。 她只会带来伤害。 关于庄园的那场火灾,之后立案调查,加之谢弦深对谢淮铭和谢芮宜私下经营的企业立案,谢家这对兄妹,以及winni偷.税漏.税背后涉及到相关程序牵扯复杂,又找到她作为帮凶共谋的新证据,这三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从声离开了rokori,从绛无言面对却盏,和却盏最后见了一面对她道歉,离开了京城。 第107章 一切似是终于回归了平静。 但不是。 谢弦深依然没有醒来。 外婆……醒来之后见到却盏最后一眼,也去世了…… 小老太太自从患上阿尔茨海默症,这种病随着时间的推移症状会越来越加重,简单的遗忘已经不是病症初期的表现了,会失认,失语。病症,以及车祸带来的记忆损伤,以至,她在醒来见到却盏最后一面的时候,认不出来眼前的人就是她最宝贝的外孙女。 阿尔茨海默症,是时间治愈不了的病。 叶女士知道这个,所以,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她不想给盏盏、她的家人添麻烦。 盏盏身边已经有了弦深,她相信,他会照顾好她的外孙女的,而现今,她的昔日好友已经离开,她也想去陪她了,她说过的,她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永远不会变。 【我最最亲爱的盏盏: 今天是一个连绵雨天,我执笔写下这封信。 你是我最宝贝的外孙女,是我放在心尖上宠着的盏盏,人生中的诸多选择命题里,是外婆的私心,想让我的盏盏可以有个好的归宿。当我知道你选的联姻对象是谢家那位长子时,我心中感慨,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 我的昔日故友言映,是弦深的外婆,我们无论在年少,抑或是彼此友情分隔之后,她对我来说,都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我们也曾经约定过,以后的我们有了后代会为其亲自提名。 相聚里,休辞金盏,酒浅还深。 诗中,你们的名字皆各取一字,我相信,是缘分命定让你们相遇。 盏盏,外婆猜你肯定又要哭鼻子了,没关系,别哭。生老病死,自然法则,这是改变不了的,哪怕外婆离开了,你也要好好地生活,我只希望你可以健康无忧,每天开心快乐,这就已经足够。 外婆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守护着你。 永远爱你。】 这封信,是叶女士亲自提笔写下的,信中,辨不清是不是病症发作,小老太太的字迹隐隐不稳,但尤为在‘爱’字的笔迹最为工整。 却盏读完这封信,眼泪瞬时掉下来。 一滴一滴融进信笺里,染湿了字迹。 “听到了吗,谢弦深……”却盏声腔揉着颤音,泣不成句:“我们的名字……是我们的外婆取的……” 从她选他的那天开始,他们之间的既定命运悄然转动了。 回想起他们初次在机场见面,只是第一眼见到他,她被他眉尾下的小痣而吸引视线。 她虽然弄丢了她的红银手链,但捡到了他的钻石胸针。 选择联姻对象时,她把选择交给命运,指针指向的并不是他。 可,她不信命。 她选择了他。 再之后的联姻,婚礼,演戏,这些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协议文书中一字一言立下的规矩都在不知不觉中打破、融合。 从打破协议的刚开始,他入占她的生活,什么都要管着她,一点自由都没有。 她觉得束缚,管她不能喝冷水,要早睡,管她到底吃没吃早餐,感冒会不会不舒服,等等等等,太多了,可这些他管她的事情,本质而言是为了她。 她好像,有在慢慢适应他对她的好。 “你知道,我第一次对你有其他感觉是什么时候吗?” 那个其他感觉,对却盏而言很怪异,她从来没有对一个异性产生那样的感觉。 在她得知他发高烧、却还要为她写下推荐信的时候,自己的手出了血都不顾,只是攥着她的手,低声着,“……别再提离婚。” 那个瞬间,却盏是有些心软的。 她心疼他。 那时的她,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那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无措打乱了她二十多年来只走一条路的想法,她受不住这种感觉,她逃避了。 所以,在医院的那天,他对她说,别再提离婚,她转身就走,只给他留下一抹背影。 被打乱的路该怎么往下走,她不想面对。 只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她濒死的两次意外中,一次落水,一次失火,她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喜欢和爱,言语会撒谎,但心脏会承认。 外婆说,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现在,她也信了。 是啊,一切都是天定。 她一定会和他有牵扯,因为…… 因为什么。 却盏心中似是有了答案。 她抬手,指腹浅浅地点了下他眉尾下的那颗小痣,这颗小痣,她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 “对不起,谢弦深……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他为了保护她受伤,她自责,愧疚。 却盏站在他身边,而后低身,一记轻吻落在他唇间,眼尾滴落的泪也顺势浸在了他薄睫上。 可是怎么办。 二十六年来,她好像突然懂得了最不想懂得的感情。 原来,她的心已经给了他了。 第62章 nacht 离婚协议书。 是她发现得太晚。 她心疼他, 这种感觉和那次在书房看到他快死的感觉不一样。 她看他难受,为他煮汤,那是帮助,是善意。 而心疼, 是爱一个人的开始。 之前, 她想过一个问题。 谢弦深对她的喜欢, 开始于哪天,又会结束于哪天,他对她的喜欢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可是……哪有一时兴起的喜欢会愿意以命作赌注呢。 但,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外婆、叔母、叔父,三位长辈都已经离开了她, 现在, 他也没能醒来…… 落眼, 却盏看向戴在无名指间的银戒。 银戒的表面静静烙印着莫比乌斯环,细盈的一条曲线, 始点与终点紧密连接。 这枚戒指, 是当初她选的戒指。 她那时没想太多, 只是想着随便选一个素戒,而彼时,她再 细量这枚戒指,那印在戒圈外的莫比乌斯环亮光隐隐,曲线弯折,像是璀璨生耀的星矢。 戒指是他的,她摘下,将这枚戒指缓缓递到了他掌心。 这枚戒指本该就是他的。 一同与戒指一起留下的, 还有一纸协议。 是一封离婚协议书。 女方的签名处,却盏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她离开了。 - “……我知道,工作上的事情先别打给我。” 陆砚行刚走进病房,手机铃声就震了好几声,无奈接下电话随便说了两句,挂断,继而转身。 “深。”陆少爷连着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我靠我靠,你终于醒了,你等我叫医生啊——” 昏迷一周,谢弦深终于醒来。 记忆停留在庄园火灾的那晚,却盏被困,他找到她之后带着她离开,却被天花板的水晶灯砸伤。 “行,谢谢医生啊。” 送走医生,陆砚行捞了个椅子坐在病床的一侧,他话停在嘴边,要说话,却被谢弦深截停:“却盏,她呢。” 这个问题好像把陆砚行问住了。 “她……”陆砚行不知该怎么开口,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的。 话音未落。 谢弦深发现自己掌心握着一枚戒指,是他和却盏领证之后的戒指,她的戒指,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这几天我和裴墨来医院看你,你手中就是握着这枚戒指……” “她在哪里。” 谢弦深打断陆砚行,他现在只想知道,却盏怎么样,问到她,为什么一副难言启齿的样子。 “深……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却盏把戒指还给谢弦深那天,隔几个小时后,陆砚行来医院看谢弦深,他来到病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平放在桌面的离婚协议。 还有他手中握着的这枚戒指,哪怕他在昏迷,攥这枚戒指攥得格外紧。 那张离婚协议最上方的几个字很清晰。 而在署名签下的名字,是她。 却盏。 不太工整的两个字。 “盏盏失踪了。” 思来想去,陆砚行最终告诉了谢弦深,“她的父母,还有寻盎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听到却盏失踪,谢弦深心里只有一个念想,他要找到她。 他什么也没有想,也冷静不了,陆砚行急忙赶过来劝他,“深,你先别着急,警方已经派人再找盏盏的下落,我们做的就是等消息……” “等?” 谢弦深很轻地哂了一道音,她失踪了,不见人影,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等消息,“……你让我拿什么等。” 第108章 他只想找到她,万一她失踪的这些天出现什么意外…… 把戒指还给谢弦深,却盏瞒着所有人出了国,包括她的父母,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人失踪之后满二十四小时才可以立案调查,警方真正出动调查是在却盏离开后的次日。 却家和谢家也派人在寻找消息,但他们并不知道却盏离开了国内,查他人国外出入境相关信息需经过向当地司法机关申请,层层审核,走程序。 程序审核期间,谢弦深找遍国内所有却盏应该会去的地方。 甚至,她之前无意识地说起过一句:“我觉得深城也不错。但相比京城的气候有点多雨,回南天对我一个北方人来说真的是噩梦了。” 他去了深城找她,最终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深。” 陆砚行不忍再看他在这么多城市之间来回奔波,折腾自己,“你的伤还没好……不然还是先等等吧。” 身上的伤是好是损,谢弦深已然管不了太多了。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 陆砚行没听清楚他说的话,问了句什么,他黑眸里藏下黯淡,只说:“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手中的照片,是他们领结婚证的时候拍的那张照片。 谢弦深一直带在身边,出差了,抑或是工作闲暇之余都会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看看。 照片中,他们齐肩而坐,白衬衫,红背景,他偏倾身子微微靠向她,她也很配合,对镜头轻扬着唇角。 这也是陆砚行最想不明白的点。 查医院监控得知,却盏在他去医院看谢弦深那天,她是吻了他的,但这个吻,更像是她对他的告别。 她留下了戒指,留下了离婚协议书,换了新的号码,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把他一个人丢下。 丢在了京城。 在却盏的房间,眼前的一整面拍立得墙,是她收集各个旅游地的照片。 世界各地的瑰丽风景,泰国普吉岛,阿联酋亚特兰蒂斯,塞尔维亚圣萨瓦寺…… 但其中,有几张同样的照片都显示同一处地点——爱尔兰,莫赫悬崖。 莫赫悬崖是欧洲最高的海岸悬崖,位于爱尔兰岛中西部地区,与大西洋相望,峭壁异景奇观。 也是,传说中的世界尽头。 这时,陆砚行也收到了消息:“深,查到了。” 程序走完,入境管理系统显示却盏出国的航线终点在法国,法国也只是她离开京城之后选择落脚的地方,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那几张拍立得照片错落分布不一,横纵排列的位置一眼看过去,直观上显得繁杂,乱,可仔细将这些失序的照片描廓定形,会发现这些照片似若一朵绽放的花。 而那几张莫赫悬崖的照片于花蕊中央盛开。 像正在跳动的心脏。 很奇怪的。 现在系统这边给出的消息已经定在法国,但这些照片给他的信息,好像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 “她不在那里。” 不在法国。 定下最早飞往爱尔兰的机票,落地之后,寻盎,陆砚行,裴墨等一众朋友也跟随同行。 他们抵达爱尔兰已经是当夜凌晨。 与当地政府沟通交涉也过了时间,借助当地政府的力量找人需要取得权限,按流程走才可以大规模找人。 谢弦深等不了。 虽然,他其实并不确定却盏一定会在爱尔兰,只是某种直觉在带引他。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不在莫赫悬崖开放时间。 无法,谢弦深只能借助政势与当地政府加紧沟通交涉,后才得知,当天的莫赫悬崖休期,并不对外开放。 - 离开京城后,却盏第一站先去了法国,她去看了rokori的总部rkcr。 站在rkcr大厦街边,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rokori的身份,只不过,在那时,这个身份对她而言或许并不重要了,她好像特别狠心,抛下了京城的一切,一个人只身远走天边。 第二站,她去了意大利,那里有一处小镇很漂亮,波西塔诺小镇,五颜六色、浓烈的房形花案张扬绚彩,就像是外婆在庭院里栽种的众色西府海棠。 她驻足几日,还是选择离开了。 不该在这样的色彩里留下悲伤。 兜兜转转,她来到爱尔兰的莫赫悬崖,这里的色彩单调,只有灰,白,蓝。 被称作世界尽头的地方,是她一直以来最想去的地方。 却盏是被“遗留”在这里的。 她想在一直向往的地方看一次日出。 如果……身边有他,会更好。 可是,她是一个灾星,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她没办法不去想一一离开她的亲人,tag和revival原本可以开心幸福地活下去,都是因为她,两个小家伙的生命止在了那把白刃。 她对不起叔母,叔父,一直以来陪伴她的外婆也失去了…… 她对谢弦深的爱,她有点后悔没能早些发现。 在选择要离开他的时候,她摘下那枚莫比乌斯环的银戒,留给他一封离婚协议,她的心像是被长针注骨那样刺痛。 崖边高地旷阔,海风卷过湿冷寸寸滚过她的裙摆。 却盏抬眸凝望天空,阴沉,晦暗,浓重的雾缭绕整片莫赫悬崖,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地面聚拢的雾气蒸成冷水,浸湿裙摆,再向前走的那瞬—— “盏盏——!” 是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却盏心跳滞空,被平晃海浪湮没的听觉猛然回了声,转过身,回头,风吹动她的长发带扬弧度阻碍视线。 但她依旧看清了他。 谢弦深站在她身前,与她相隔数里。 他终于找到了她,如释重负,以往那双冷然的眼睛里却忽地隐了泪。 与他相见的这一眼,却盏在梦中梦到很多次场景。 这次是真实的,他就站在自己眼前。 像不真切的梦一样。 “谢弦深……” 忽而风起,遮蔽天光的重重乌云撕破罅隙,黎明拨云见日。 至此,梦醒时分。 她的世界落进了光。 -正文完- 第63章 nacht “……阿深,我爱你。”…… 他的出现, 似是为她驱散了阴霾。 旭日初升的第一缕天光落在她身上,却盏好像感受到了少许温暖,浅瞳看着他, 轻轻眨了眼,她才后知自己也落了泪。 她其实不太敢相信谢弦深找到她。 离开京城那天, 她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就连手机号码也换了新的, 第一站去了法国,再然后去了意大利, 找到她,他需要用多少时间, 多少精力啊…… 他的衣服都乱着, 大概是被风吹的,手腕缠着的绕圈绷带染了很重的红。 “盏盏……”他的眼睛也泛了红,终于, 他终于找到她了。 两人遥遥相望,静静对视着。 看到谢弦深的那一眼,却盏低眸,心跳在诉说的所有恐惧与不安仿佛都被揉散,然而,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满身颓然的样子, 要退后,他却叫了她的名字。 “盏盏,你是要丢下我吗?” 这些天, 谢弦深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却盏为什么离开他,只留下一封离婚协议书,还有他们的婚戒。 “庄园的那场火灾, 你跟我说,我们都要活下去,都不能出事。” 在那时,却盏双手捧着他的脸为他擦拭烟尘,双眼泪水滚落,多么心疼他的模样,谢弦深记得很清楚,“可为什么……你却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 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 对不起…… 喉腔倏然被突如袭来的委屈横亘于此,却盏泣不成声,哭腔浓重,喃喃地重复着那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醒来之后,最想见,最想见的人就是你……” 男人低头,眼眶中的泪落下来砸在手背上,“这封离婚协议书,我不管你签了字,还是没签,都不作数。” 一张薄纸的离婚协议书,当着却盏的面,谢弦深自两边对折撕碎。 还有她留下的戒指,他扯过颈间那条戴着的银链让她看,银链尾端,轻轻巧巧坠着那枚莫比乌斯戒圈。 却盏看到更收不住心绪,他从头至尾都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丢下他。 “……小时候,算命先生为我算了一卦。” 第109章 她说,她是个灾星,只会引来灾难,身边亲人一个个离她远去的局面都是她造成的,她不想连他也伤害。 叔母为了救她失去生命,叔父也跟着叔母一起走了。 外婆也去世了。 tag和revival,两个小家伙,也离开了她…… “不是你的错啊盏盏,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可都是因为她,不是吗…… 他们,它们,都是她的亲人,亲人的离去接踵而至,这种痛苦像是病魔一样死死地缠住她,离开京城的这些天,夜里,她会幡然毫无预示地惊醒。 叔母被宣告抢救无效的场景,叔父在墓园割颈自杀的现场,外婆躺在病床上,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失去力气重重落放在床面,tag和revival在她怀里冷冰冰的身体…… 她想到这些,手就会控制不住地抖,呼吸也跟不上来,溺水似的难受将她拖拽到深渊。 委屈,自责,对自己的失望…… 短短几天,她哭过无数次,哭到眼睛红湿一片,最难受的时候,几近窒息。 对不起……对不起…… 阿深…… 却盏哭到快要喘不过来气,那种令她窒息的感觉又来了,脑中凌乱一片,视野被泪水打湿到模糊,再抬眸,她好像看到谢弦深在往她的方向走,她斥责嘶声,让他别过来。 “可是盏盏,你让我怎么办……” 莫赫悬崖,却盏为什么来这里,她离开京城,离开他,来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而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她想过他吗。 “我们的父母,还有外婆,你的朋友,你让他们怎么办。”现在,却盏的情绪不稳定,谢弦深只能尽可能地让她平复:“外婆也一定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听话好吗,别做傻事好不好……” 外婆在病床上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问:“你……为什么哭了?” 叶女士临终前见她的最后一面,因为病症复发,没有认出来眼前的那个哭成泪人的她,是她最疼爱,最宝贝的外孙女。 清浅的泪水慢慢顺眼尾滑过,却盏痛彻。 巨大的苦楚拧在她心口上,仿佛化为利刃一遍遍剜她的心。 当承受不住负面情绪的时候,身体做出的反抗也只是将她越推越深,心痛,胸腔发闷,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摆脱痛苦的最好方法,不如让自己休眠。 却盏望向他,含在眼眶里的泪倏地化开了。 哪怕她的声音短浅,她对他所诉说的爱意融进风里,递入他的血骨。 “……阿深,我爱你。” 却盏一步一步后退,尽管是最后一眼的分别,她也想好好记住他的模样。 脚步踏至空地,随之,她身子倾倒…… “盏盏——!” 如同那次坠湖的情景一样,却盏落崖的那个瞬间,身体跟随重力迅速向下跌降,眼前呈现的视野所及再度似走马灯般带她回忆了一遭。 这次,她第一个看到的人依旧是他。 而在却盏倒向崖边之际,她落身,谢弦深毫无顾忌也跟着她跳了下去。 她是他此生的唯一爱人。 他们用真心换真心,要相爱一生,她有什么苦,什么难,他都没想过和她分开。 殉情,从来不是古老的神话。 走马灯在眸端浮起的一帧一画不再是幻想,她看到他了。 谢弦深…… 这样的我……值得你爱吗…… 宽阔平静的灰蓝海域里,两道落水声相继闷沉湮入。 如至冰窖的寒水重卷海浪袭身,无边际的深蓝之中,却盏缓缓睁开眼睛,耳边听觉在入海时被水压至空值。 但在她身前,海水浮力托举她的那只手,定点不稳,摇摇晃晃的。 抓住时容易扑空。 他没有,反而更加攥紧却盏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 他说过,哪怕不要他这条命。 也一定不要让她受伤,要保护好她。 ——搞殉情那套啊。 却盏之前对谢弦深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的她,高傲,睥视一切,认定生死才是她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他说,她死了,他和她一起。 虽然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但,他不是说说而已。 海水颇为冰冷,却盏的手腕被浸得发寒,谢弦深抓住她的手带她重回海面。 好在崖边伫立一块常年风噬而形成的礁石,距离不是很远。 获救之后。 谢弦深抱着却盏让她躺在礁石较为平稳的地方,心肺复苏,人工呼吸,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得快疯了。 终于,却盏泛白的面颊恢复丝缕血色,胸腔里沉积的海水咳出来。 身体也逐渐开始回温。 “盏盏……” 却盏还在咳,谢弦深慢慢托着她揽入怀中,他此生经年,从未像这样如此害怕过。 抱着她的双臂收紧了力气。 “……谢弦深。” 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后,却盏缓过神,倏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 却盏开口说话,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被海水漫过的声音微显喑哑,“对不起……” 她选择跳崖寻死的那时,他也选择和她一起。 她未曾想到,他爱她到可以抛弃一切的地步。 好像,她对他只有道歉,‘对不起’那三个字的话音反反复复,不知多少遍。 他不让她说了,把她抱在怀里感受她是没事的,只要她没事就好。 这时,此刻的海面缓缓行来一支游艇队伍。 “盏盏——!” 是寻盎对她的呼喊声。 游艇队伍是谢弦深安排好的,他来莫赫悬崖寻找却盏的身影,如若他们真有不测,必然妥当好后续的救援工作。 与当地政府沟通交涉后,爱尔兰这边派数位政府人员一同跟随。 在寻盎抱住她庆幸她安然无恙的时候,有位金褐发色的女人走到却盏身前静静地看着她,是友好的打量,但却盏有点不适应,清润的眼眸里藏隐隐疑问。 “pretty girl。” (真漂亮。) 褐发女人忍不住笑了一下,轻声感慨:“in fact,i’m thinking that if you’re not a lover,i’ll asser for the contact information of this man.” (其实我在想,如果你们不是爱人,下一步,我就会向这位男士要联系方式了。) 说完,女人笑了笑。 却盏看了看谢弦深。 经历过的生死景象仍在眼前回放着画面,她敛睫,“……i’m his lover.” (我是他的爱人。) 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却盏顿然顷刻,语声比前半句更加坚定。 “i love him.” (我爱他。) 她的这句表达爱意的话很直白,谢弦深站在却盏身侧,牵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过。 …… 回去的路上,他们一路都没说话。 却盏全程微低着脑袋,过了好久,她才对他说:“……你怎么不骂我。” 毕竟,她把他丢在京城,一个人来到爱尔兰,又来到莫赫悬崖想不开,他一句生气的话也没有,她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谢弦深停步,转身,站在她面前。 他的双手轻轻捧在她的双颊,那种感觉,她感觉到一如既往得熟悉。 “我爱你。”他说。 “你从来不是什么灾星。” 他抱紧她,轻缓的话语落在她耳边。 你是我至死都渴望拥有的爱人。 第64章 nacht 她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再回京城。 却盏的父母白兮缦和却朔早早在机场等人。 见却盏从出口出来了, 白女士看到女儿快步迎了上去,紧紧抱住她,“傻孩子, 你怎么这么傻啊……” 女人带着泣声的埋怨和指责,隔透心跳渗入她的胸腔, “……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盏盏, 你让我和你爸爸怎么办……” “对不起,妈妈……” 瞒着所有人, 却盏自己跑到了爱尔兰。 在那里,她欲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来以作弥补与亏欠, 这大概, 是她二十六年来做的最冲动,最不理性的决定。 她一向把生和死看得很重要。 但那时候,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几乎所有的痛苦都压在她身上, 似乎掐断了她后退的路…… 手腕处的道道疤痕错乱分布,长短交织不一的新旧伤口纵横交替着,是她情绪紊乱时,用刀子一遍遍划破的,有的伤口甚至并未长出新的愈合,又再次被刀尖刺伤。 第110章 谢弦深垂眸, 指腹轻轻拂在那些伤口上,心绪复杂辗转。 却盏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这些伤口,她担心他会嘲弄她, 觉得她小孩子意气用事,更多的心情则是……想在他面前把自己不堪的一面遮掩得严严实实。 他喜欢的却盏,不该是这样狼狈到一心求死的样子。 手腕处的触感很轻, 他指腹触碰在她腕间的温度,就像是在她心上拧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劲。 受不住,却盏收回手。 “你怕疼……” 之前,腿上的一点小伤口流了血,虽然说着不疼,但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眼尾蓄积的泪花儿就像莹润透亮的珍珠似的。 却盏低眼,她也知道自己怕疼,只是,那时的自己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什么了。 微提唇笑了笑,口吻佯装轻松,“……你怎么找到我的呀。” “我说心有灵犀,盏盏信吗?” “……” 之前就是拿‘心有灵犀’这四个字诓她。 却盏小声咕哝了句骗人。 这段时间,他可算是见到她笑一次了,那尖尖的小虎牙隐隐显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视线偏移,谢弦深让却盏看她房间里的那面拍立得墙。 是她在各地旅游拍下来的风景,中间那几张莫赫悬崖的照片,是在剑桥读研时期去过这里的朋友给她的,她没去过,也很想去。 “当时看到这些照片,我其实在想你会不会在那里。”谢弦深只是跟着主观带给他的直觉找到她,“也想过,如果……” 如果,她真的不在爱尔兰,真的找不到她……会怎么办。 却盏失踪的这些天,谢弦深只想快点找到她,握住她的手,想开口说话,却听到却盏说:“谢弦深,我想去一个地方。” 离开京城有段时日,再回到墓园,外婆墓碑上的叶子叠了一片又一片。 掌心拨掉那些落叶,却盏将外婆最喜欢的西府海棠带了过来,轻轻放在墓碑前,“……外婆。” 墓碑前,叶女士的照片失去色彩,黑白两道。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了拂照片中外婆的脸颊,冷冰冰的。 昨天下过一记雨,夏季的雨水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灰沉的天捎来片片凉风,冷冽的温度伏在手背上,却盏心口倏地掠过微冷寒意。 也在这时,一只翩跹着双翼的海蓝蝴蝶仿佛落花般驻停她的手背上。 风又起了,稍微变大了些,但蝴蝶像是认准她似的,一动不动,时不时扇动翅膀,就好像在和她对话一般。 有的事情科学解释不了。 那就把它当作是爱吧。 外婆化成蝴蝶来找她了,却盏控制不住情绪,眸中含着泪笑了笑,“外婆,您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 那蝴蝶依旧扇了扇翅膀,沿着她的指骨走向手腕伤疤处。 当下的瞬间,却盏几乎绷不住了,外婆在关心她的伤口,在“怪”她没有把自己照顾好,让自己受了伤。 她可是她捧在心尖上的盏盏啊。 “外婆……您怪我吗……” 倏尔,那只透亮花纹的海蓝蝴蝶飞到她鼻尖,扑动的蝴蝶双翼宛如浮羽轻轻扫了扫,似是在回复她的话。 再之后,蝴蝶飞走了。 却盏望着蝴蝶飞走的方向久久未能回神,是谢弦深牵住她的手。 “外婆不会怪你的,她很爱很爱你。” - 人生的二十六年,却盏是绝对的自由主义者,不信命,不拜佛。 就连选择联姻对象时,所谓的命运让她选择孟撷,她忤逆顺从,选择了谢弦深。 在谢弦深出事昏迷之后的那段时间,却盏不知道该为他做什么,借助人脉联系知名专家为谢弦深医愈伤情,也为他寺庙祈福。 祈愿请神,心诚则灵。 那日,却盏跪在神尊佛像前一天一夜,双手合十虔拜。 她只希望他能平安渡过灾难,他的命,是为了救她而伤的,也是离开京城之前,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是却盏不知道,谢弦深同样为她在这座寺庙祈了福。 他与她一样,都不信神。 幼年时,谢老爷子带他到寺庙祈福,那编织的蒲团,他一次也没跪过,面前神佛金像巍然,但他像是什么都不怕,只是持香,站身,与那神佛对视间的眉眼都冷淡。 后来,老爷子带他们兄妹四个来跪拜,他依旧如此。 小小的谢听看到大哥就那样站着,跪拜之后问大哥,他不拜神,怎么化算命先生卜卦的那场劫呢。 他只说,就算是神也没什么用。 可得知却盏失踪,寻了满城都找不到她的时候,他终是来了这寺庙。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可以帮他,为了她,他愿意选择相信神。 寺庙黑瓦红柱,案台檀香幽幽缭绕,庙外高亭里,木杵敲撞的钟鸣延绵沉长。 在那座庄肃而凛然的神佛金像前,以往高傲清正的男人于那日为她折腰,弯膝下跪。 “神佛在上,吾辈力所不及,愿以虔诚之心请佛解难。” “我妻却盏失迹于京城,日夜难寻身影,不知其是否无恙,今日特向神灵诉说心愿。” “寿命,财富,名利,权势,如以作交换,我自甘奉与一切,只求神明庇佑我妻却盏平安无事,一世安然。” 神佛悲悯,怜爱众生。 谢弦深信了。 道诉心愿之后,他静静凝望着那神佛,忆起老爷子跟他讲过心诚则灵,他双手半撑在地面,弯脊折骨,重叩三拜表以诚心。 冰冷雨天中,亦跪一天一夜。 他们是为彼此双向奔赴的,为对方相互祈愿的红绳仍挂在庙中那颗槐树下。 风一吹,满院飘荡。 - 三个月后,十月仲秋。 都说时间是可以治愈一切的良药,会抚平任何伤痛,这句话,却盏并不认为是完全正确的。 她会加一个前提,是谢弦深。 曾经,因为亲人和爱宠的离开让她陷入无尽的黑暗,而在那处满是黑暗而看不到光亮的地方,她看到他向她走来了。 说到底,她所认识的谢弦深从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但是,她偶尔会见到他的温柔。 与火场、跳崖经历的生死离别相比,在这之后的却盏,和以前明媚张扬、恃美行凶的却盏多少发生些变化。 她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以前,她可是有什么说什么,让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 经历过那些苦痛之后,她原本长在身体上的刺好像都被剪掉。 而这三个月里,她身上的这些刺又慢慢长回来了,他在慢慢地把她养好。 比如—— 某天的晚上,却盏在家里和nacht在客厅玩。 自从失去tag和revival两个小玩伴之后,nacht变得越来越黏她了,小家伙有时候能感觉到妈妈不太开心,就跟妈妈撒娇,毛茸茸的一个黑团子在妈妈手心蹭来蹭去。 “调皮鬼。” 却盏小声地“数落”了nacht一通,nacht听不懂,打滚儿撒娇不带变的,活脱脱的人间萌物。 “太太,尝尝我新研究的甜品。”烤箱里刚出炉的焦糖布蕾被田姨端过来,“听先生说太太喜欢这个,我就尝试着做了下。” 田姨按照先生的吩咐为太太准备新的甜品菜系,今日的法式焦糖布蕾就是新甜品其一。 “盏盏。” 谢弦深也在这时回来了。 田姨也不多做打扰,到了下班的点,打过招呼便先行离开。 焦糖布蕾甜郁的香气飘绕整个客厅,却盏小心端出一杯让谢弦深先尝尝味道,他漫不经意地笑,“怎么,想让我试毒?” 突然的回忆直直刺入脑海里。 她第一次下厨做苹果热橙汤,忘了放冰糖,酸得不行。 “……你又阴阳我。”却盏微微鼓腮。 谢弦深本不怎么爱吃甜的东西,这些甜品也都是他吩咐田姨为她做的,他说,她先吃,第一口好吃的要留给太太。 好吧。 却盏接受,先吃一点试了试甜品味道,战术性停顿。 “怎么样?”他问。 却盏没说话,要说真实感受,其实这道甜品没那么甜,田姨可能没有放太多糖,口感是不错,但少了甜味。 所以,还是有些欠佳。 不禁让却盏想到她回国那天,叶女士包饺子也是忘了放调味。 饺子没有放盐,吃下去没有味道。 “……好吃。”她轻轻点头,眸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谢弦深还是看到了,判断她的评价是否真实,因为他太了解她。 “撒谎。” “……” 第111章 “没有。” 却盏在嘴硬,薄纤的睫毛低下去掩住她的浅茶瞳色,说过的两个字不知是强调,抑或是不自觉又重复一遍,“没有。” “你试试嘛……” “却盏。”谢弦深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微沉:“你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尽管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不必委屈自己。” 她变得“小心翼翼”了,自身情绪也不如以往分明,似是清水一样的淡。 “这段时间,我很少见你生气。”他轻音说:“盏盏,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表达出来。” “你不用迁就任何人。” 以前的却盏那么自信大方,那样的样子,才是真实的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 “是不是我说的太重了?”她在他面前低着颈,他以为吓到她了,“是我不好……” “没有。” 却盏倏地打断他,清润眸子抬起对上他的眼睛,她有些犹豫,但辗转过后轻轻道出自己的诉求,“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她就是想到小老太太了,想被人抱在怀里,最好,他可以慢慢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只有这一个要求吗?”谢弦深反问。 将她抱在怀里,他求之不得,但又不满足地追问,胸腔隐隐轻颤的笑意像是拨动的弦,她不由自主抬头,对视间,他稍侧头,逗小孩儿似的看着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就不怀好意。 “我还想亲你呢。” ……唔。 话也不怀好意。 他低颈的那刻,她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在了他的唇。 第65章 nacht 肩膀的水珠子掉下来。 他说, 他想亲她,那她……满足一下吧。 却盏在吻他的时候偷偷笑了下。 心里想着不管谢弦深看没看见,她就亲了, 能怎么样。 她这样主动亲他的次数可不多见,在他怀里倾身, 她满身的清淡花香像是引子紧紧缠缚他。 谢弦深抬手, 掌心揽住却盏的腰摁往自己怀里, 另只手掐抬住她的下颌,这样以能更好角度地亲她, 薄唇一下一下地在她唇间轻轻碾磨,但耐不住她太会勾引, 他进一分, 她就退两分。 亲到空气里的暧昧和旖旎仍在缱绻,温度都升热,却盏忽然退身, 说不亲了。 “你说得不算。” 他强势霸道的态度指望不了能改,没在这里摁着她做就不错了。 却盏后倾身子靠在流理台边缘,腰间承受不住身前他压下来的力会更仰着脊骨,乌顺的长直黑发也坠下来,发尖碰到理台,她也抬了手, 胳膊交叠勾住了他的脖颈迎合那道吻。 只是,吻着吻着…… 心底忽生的酸涩感猛然间席卷胸腔,像在她心脏扎针似的发疼。 “哭什么。” 湿吻分开的间隔, 谢弦深感觉到侧脸漫过轻微的湿润,他知道却盏又哭了,一如在婚礼现场, 他吻去她的眼泪。 “这样就很好。” 他很有耐心,就像是教什么都不会的小宝宝刚开始学会走路,“有什么想表达的情绪,就表达出来。” 哭,还是笑,都行,只要她是自己。 “谢弦深。”却盏低肩,额头抵在他侧颈闭上眼睛,“……如果,我可以早点爱上你就好了。” “你爱上我,任何时候都不算晚。”他说。 在他对她动心的时候,他也只想让她爱上他。 爱情这件事不分前后,更不分对错,她不用对他道歉。 “嗬……” 却盏惊眸,讶异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这才看到他喉结轻地上下动了动,低声,有意拖长着音调,声音哪上得了台面,很容易让她浮想联翩。 “你干嘛。”她都惊了。 “刚才亲你亲得急,喘一声不行?”他倒是有理有据。 他骨子里还是个变态,明晃晃的勾引! 谢弦深是逗她的,见她的眼泪滚了一颗又一颗,想看她笑,抬起胳膊架着她把人抱在流理台,让她坐着,他双臂撑在她大腿两侧,也倾低身子。 看向她时,黑沉的眸子里生出些许温和,“这么说起来,盏盏还说过不会爱上我。” 鼻尖碰了碰她的,碰她的那一下不是一点即离,而是有意勾引,“还不是爱上了。” 你说话不算话呢。 却盏的理解能力将他的这句话翻译。 要跟她理论是吧,却盏装模作样地双臂抱胸,抿直唇线,假意瞪着他,“谢弦深,你好得意呢。” 话转,“好,那我不爱你了,你找别的女人好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颌就被他不轻不重地掐了道,让他们对视。 尽管是一句不爱他的玩笑话,他也不允许她说。 却盏没反应过来,她的唇就被他亲了一下,“说爱我。” 她忍笑,“不。” 又被亲一下,这次比上次亲得更重,他也笑,“宝贝,说爱我。” 却盏招架不了他亲她,把“罪名”都抛给了他,“谢弦深,你别动手动脚……” 及时制止他不安分的手,腰侧是她受不太住容易敏感的位置,假意一本正经地跟他讲道理,“……很痒啊。” “不。” 学着她的口吻和语气,他好整以暇地也跟她讲道理。 不~ 却盏绷不住笑了,他说这个字的语气和平时相比反差感真的好大。 “我爱你。”却盏最后还是被谢弦深哄着说了句,只说一句他又嫌少,她无奈但宠,“我爱你,爱你,爱你……” 后面的一句爱你,她亲他一下。 额头,鼻尖,侧脸,还有那颗眉尾下的小痣,一句爱你换一个吻。 结束在唇间的最后一个吻,却盏忽然想起了什么。 有次,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去厨房想喝杯水的缘故,却无意间看到在理石台面上拔开的刀。 那刀面的白刃刺得晃眼睛,不知怎么的,那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了,脚步跟随机械的肢体行动走过去,而后拿起了那把刀。 应该是把全新的水果刀,刀尖很锐,轻轻刺在皮肤上就流了血,手腕处没好的伤疤又添了新伤。 赤红的血顺手腕滑入掌心时,却盏才重回意识浸神。 她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盏盏。” 她还没有看清他来时的身影,她整个人就被他全然揽在怀里抚背安慰。 他帮她处理伤口,担心她的一整颗心都悬着,“……不要伤害自己。” 吻她的那瞬间,她紧紧捆在心上的冰冷似若化成了水,也感受到脸颊上微润的轻湿。 他是爱她的。 可是,她怎么又让他难过了呢…… 谢弦深不允许却盏再碰刀尖的针状物,让她过敏原的橙子也“勒令”不出现在她眼前。 他处处为她着想,是把她放在第一位那样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不爱他。 他让她说爱他。 她当然愿意啊。 她好爱他。 - 当然,除了心理上对却盏的调整和干预,谢弦深也考虑到了身体方面。 再比如—— 某次周末的时候,却盏刚抱着打完疫苗的nacht从宠物医院出来。 刚出了门,她就看到停在街道一侧的劳斯莱斯幻影,是他的车,她太熟悉了。 谢弦深跟她打过电话问她在哪,没过半个小时就驱车到了她发给他的定位。 降下车窗,他远远望向她。 却盏一路小跑过去,上了车之后特意把打完疫苗的nacht架到他面前,让他看小家伙是有多么可爱,他却一眼都不带看的,直接越过挡住她脸的猫看她,“愿不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只是迟疑了两秒钟,谢弦深就不给她回复的机会了,她还以为要回家。 毕竟他看她的眼神没那么好意,她觉得自己已经上了他的当。 到地方才知道,是专项馆。 谢弦深和她说起过,前段时间才收购的。 “深!这儿呢!”隔了老远,陆砚行扬臂摆手吸引两人注意力,“怎么才来啊,等你俩好长时间了。” 不止有陆砚行,寻盎和裴墨也在,在他们三人身后的身影也有点熟悉,谢聆。 “心情很好呀宝贝。”寻盎抱住却盏怀里对新奇环境东张西望的nacht,笑言道。 寻盎作为却盏最好最好的朋友,她当然知道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状态。 心理医生说,和抑郁症、躁郁症等心理问题没关系,只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重大事情给当事人造成的压力太大了。 总体来说还是和心情,和心态有关。 第112章 寻盎心疼她,自己工作不忙的时候就约却盏出来玩,不过,从那次火场之后到现在,却盏的情况也有在慢慢好转。 “nacht这小家伙身体很健康,我的心情也当然好啊。”转言,却盏打趣了一道:“我要是哭给你看,你下一秒是不是就给我递纸巾了。” “我会把你抱在怀里亲,你的眼泪都让我亲干。” 以为寻盎会不按套路出牌,没成想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句话让她想到谢弦深就是这样的。 却盏把nacht交给专项馆里专业的育宠人员在一旁看护,她问谢弦深带她来这干什么,他说,教她搏击技能,提高自身免疫力是次之,主要的是,他想让她可以拥有独身时自我防卫的能力。 他问她想学什么,却盏看着专项馆手册列举的一众搏击类型,最后选了柔术和散打。 陆砚行得知,那吊儿郎当的腔子哼一声都有几里回音,“盏啊,就你这瘦得都快成纸片儿了的身板儿,散打能扛得住吗?学这个可是很费力的。” 逗人的话,陆砚行说不上多正经。 却盏也不像之前那样炸毛反驳了,而是一倾肩,靠身挽着谢弦深的胳膊黏黏腻腻,音轻婉转的:“没事啊,这不是有我老公呢嘛。” 如果没记错,这是她第二次主动叫他老公。 第一次是在家宴,她失口不小心叫了第一次。 那一次她不过脑,更不过心,但他听得很爽。这一次,她的声音比第一次还要娇媚,偏偏叫完之后又补充了句。 “对吧,老公?” 特意放慢的语调,再加上她直视他时弯弯亮亮的眼睛,似是得逞了什么意图而狡黠似的轻笑了笑。 谢弦深落眸,心率被她的这句老公滚沸。 几乎是她刚说完,他下一秒就掐住了她的颈子而低身亲了她。 箍她颈的力道不重,只是担心她不负责,她负责了,在场的人倒不乐意了。 陆砚行第一个炸声:“爷吃的最多的就是你俩的狗粮!单身活该被欺负是吧!” 寻盎也不服气,拉着旁边的裴墨主动就是一口,“谁怕谁啊,我们也亲了。” 谢聆倒是一副厌世脸,她就不该闲来无事跑到这儿打发时间,好巧不巧碰到了先来的陆砚行他们。 又看到大哥这对夫妻当众秀恩爱,她心里很不爽,对,很不爽! 那道吻没停留多久,只短暂的一秒钟,谢弦深亲完就退开了。 他在亲她的时候还是喜欢掐她。 回归正题。 却盏选了散打和柔术,左右手,谢弦深正在帮她缠护手和护腕的绷带,她看着他,问:“怎么就我们几个人,没个专业的教练教我吗?” 不谙世事的语气,差点儿分不清她是故意这么说,还是非意。 谢弦深拎着她的手让她摁在他锁骨,“有,你老公。” 他既然说教她,必然在这方面能博得名,有教她的资格。 活动前先热了身,却盏看他们六个人两两结对,寻盎和裴墨,谢聆和陆砚行在其他的场地,对打、防御和躲防都有模有样,见此,她也有点跃跃欲试,“我们从哪里开始?” 刚开始学习散打这项技能,谢弦深不上难度,先把一些基础的防御技巧一一带她走一遍,侧闪,下躲闪,转身鞭拳;腿法技巧,侧踹,横踢,转身后踢等等。 却盏学习能力很快,这些简单的基础知识只过一遍就在脑子里记死了。 运用时,尤其在进攻方面,出拳迅速果敢,思维也聪敏,防御和进攻两者结合。 “横踢。” 看准时机,谢弦深引导却盏可以进攻,她也按照他说的,下一秒抬腿朝他横踢过去,出手快准狠,不碍他散打经验足,避开之后反向进攻,“侧闪。” 却盏侧身。 她跟着他的步骤一步步走,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哪怕是一个很小的出拳细节,带她纠正,强化,他对她的用心事无巨细。 对打的过程中,却盏明显感觉到自己褪了骨。 那种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和他齐肩的欲望,带动手臂挥出拳腿的那刻,她的心脏似如重重鼓敲般沸腾不休,连同血液因子都被循循蒸热成雾。 汗水浸湿了她的侧脸,额发。 很累,但她更享受这个过程,因为,她在重生。 “三个小时了,盏不觉得累吗?”他们一行人早就休息了,陆砚行弯着腿,胳膊搭在腿上长声感叹:“我第一次见深这么上心。是吧裴公子,自从深遇到盏之后,他心里的位置恐怕没有我们两兄弟了。” 裴墨打趣了句陆砚行啊陆砚行,你在我这也排不上号,让他真羡慕自己去找一个,哪儿那么矫情。 陆砚行嘴上虽笑,但心里是感叹的。 真爱的力量果然伟大死了。 小夫妻这边,却盏足足和谢弦深对打了六个小时,中间短暂休息了两次,可以说没怎么歇。 整个身子太像被水洗过一样。 “谢弦深。”却盏累得都快躺地上了,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湿不湿,一跨腿就是坐在他身上,“下回不许让着我。你让我让得太明显了,知不知道?” 男人双臂后撑在地面,喘息,抬眸,喉结轻滚笑了下。 以却盏的视角看,他颈间顺延而下滑过喉结的汗珠子更能让她心热,也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对她说。 “我得让你赢,宝贝儿。” “走,去洗澡。” 真别说,常年健身的男人力气真不带消耗一点的,六个小时的对打也算不上什么,顺着她坐在他胯骨上的姿势,他一起身,直接将人抱托在怀里带到了休息室。 珩琛收购这家专项馆,谢弦深专门把一片地儿腾出来装成了他的私人休息室,里面有办公位置,也有浴室,有床。 却盏累到提不起来手,洗澡都是他亲力亲为。 “很累吧?” 六个小时的训练,能不累吗…… 窝在谢弦深怀里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双臂攀着他的肩膀,下巴点在他颈窝,细细哼音,“……嗯呜呜。” “那,”他刻意停顿一息,而后低声同她附耳:“要不要变得更舒服些?” “……嗯。” 却盏有点迷糊,到底也是听清了他的话,她心里面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睁开眼睛,她看清他之前,却盏的鼻尖被谢弦深亲了一下。 “谢弦深……” 因为是侧坐在他怀里,水滴的温度,还有他指尖的温度,都由着轻微的推力而更深其里。 颤在她肩膀摇摇欲坠的水珠子也落了下来。 他微挑眉,轻笑:“宝宝,你在抖啊。” 第66章 nacht 他含着戒指。 何止是抖…… 可能是太多天没有和他这样亲密接触, 他只是碰一下,她就颤巍着身子险些难以承受。 脊背和指尖都像被拴直了,只要动一下都觉得更遭不住。 “……谢弦深。” 知道彼此的名字是他们各自的外婆在诗中各取一字后, 以往,却盏就叫他的名字叫的次数很多, 现在更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他名字了。 他的名字很好听。 她这样叫他, 也是在他怀里娇媚软骨的模样, 放在这时候,他反而不怎么乐意, 直到脊骨的充斥感比刚才要更满了些,他才咬字说, “宝宝, 你知道该叫我什么的。” 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当下,却盏已经没有其他意识在想其他。 对此,她可以清晰丈量他, 辨得更清楚,想要的也就更多。 偎靠在谢弦深怀里,环住他的脖颈,被水雾打湿的及腰长发紧紧贴在她的身前和身后,也随着她靠过来的角度严丝合缝压在他心口。 “……阿深。” 意识乱了,话也就没思考的能力了。 “你故意的吧宝宝。”他不说一二就给她判“罪”, 要说勾引,她可比他会多了,“再叫错一次, 我可保不准自己会做什么。” 却盏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能在这时候思维还清楚,她都得叫对方一声哥。 她倾身吻他的侧颈, 双唇翕张微微含住咬了下,这次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颈间留下了一抹印。 “还不叫吗?” 他在威胁她! 却盏也没办法,不可否认的是,生理和心理爽的人都是她,她也想让他爽。 “……老、老公。” 媚到骨子里的一句。 却哪成想,谢弦深听完这一句就托着她整个人站了起来,浴缸里的水因为他们的起身溢出边缘零零洒洒。 脱离温水的包裹,却盏心惊,还没搞懂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人就已经被放在浴缸与淋浴亘开的矮层隔断理石上。 第113章 理石隔断的高度适中,他还特意把浴巾对叠起来垫在下面,这样可以不让她受凉。 她身上挂着淋淋下落的水,短刻思考间,却盏忽然明白了接下来要怎么样,只是身边也没其他的浴巾给她挡身,她只能自己用胳膊横过去。 “不用遮。” 谢弦深将她那细盈的手腕圈在掌心里,双膝跪在她身前,低首轻声,“很漂亮。” 她哪里都很漂亮。 却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带给她的这种感受比之前那样用指更加直观。 她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喜欢就这么坐着,但现在,她周身空无,少了温水的覆身让她缺乏几分安全感,他还让她单脚踩在他锁骨上。 因为,这样的角度会更开些。 六个小时的散打练习过程那么累,他想让她好好放松一下。 触碰,辗转……循序如此。 不知什么时候,却盏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戒圈还戴着,他左手同样位置的却没了,浅眸一晃,她又看到那戒圈早已经被他摘下含在嘴里。 而后,再度低首。 其实,她说不清,刚开始选这枚戒圈只是随便一选,戒圈外沿的莫比乌斯环所象征的爱情意义——爱的无限循环与长情陪伴,但却盏不懂这个,只觉得这枚戒指素净,也低调。 她平常闲来无事就会看看这枚戒指。 直到那戒指里外都染上了透白的水,随重力,戒指偏上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仍在往下滴,仿佛被重雨淋敲了似的,大抵是太多,把那莫比乌斯环遮得快要看不清。 现在,却盏没办法直视了。 可他顽劣心起,偏要她看着他是怎么把那戒指重新戴回无名指。 表面薄水绕束,戒指一推便轻松落到了指尾。 “变热了。” 他说的是戒指。 却盏赧然,小声地骂了他一句混蛋。 她坐的理台位置,旁边就摆放着一株水培万年青以供美观。 之后,盛有这株水培万年青的玻璃盏倏尔落地摔碎,怪她,不小心胡乱摆臂碰到了这万年青,供养万年青的水全都洒出来,干涸的瓷砖地面慢慢聚了一汪水。 清水迸跳她身上,点滴汇聚愈多,缓顺着腿侧线条下沿至膝后,随之没入浴缸惊荡起漪的水面。 最后终于躺在床上休息了,却盏闭上眼睛之际仍能回忆起谢弦深抬眸时看她的眼神。 眼睛沉黑,极具压迫的侵略感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事实也是。 “盏盏,你还记得那次吗?” 他问得不明就里,她也听得不明就里,然后他才说,是那次她大晚上的不回家,他来婚前她住的平层抓她。 那时,她坐在他腿上掐着他的颈,那种给他带来快要窒息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谢弦深捞过她的手腕,“掐我。” 却盏一时无措,当她反应回神时,双臂的手心已然低在他颈前,他收了握住她腕骨的力,“没关系,掐。” 虽然不太明白,但事情毕竟新奇,她也好奇。 “重了,一定要跟我说……” 很体贴地跟他打道预防针。 她有意控制着手的力,手心掐在他颈间的力一点一点在收紧,指节那处很明显感觉到他颈侧的青筋都微显,他却在抑声。 男人仰颈,眉轻蹙。 却盏看到他那样有点心疼,但后面,她的想法转瞬即逝,因为…… 她掐他颈的力道越收,他的腰腹力量越绷紧,劲儿也越重。 呜呜! 谢弦深,你混蛋……! 她又上了他的当! - 却盏学习散打和柔术不是一时兴起,她抱着很认真的态度在琢磨和加强。 专项馆几乎每天都去,谢弦深当她的私人陪练,不出一个月,却盏所掌握的进攻和防守技能已经超过同时期的经验程度了。 但耐不住练习得久了,她还是会出汗,尽管一身的汗也挡不住他把她扛进休息室里让她放松,再离开之后,却盏会觉得她练了一次散打和柔术,身体就会受“罪”两次。 “谢弦深,你节制点!” 却盏说这话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奈何他懂得怎么反驳啊,会勾着她叫宝宝,说,付出和回报是要成正比的。 她失了理。 然而在训练散打柔术过程的同时并不完全顺利,她也不是全能,对打动作偶尔会出错。 其实却盏个人觉得自己偏向完美主义,出错的次数多了,就好像在她一心筑来的完美主义里凿了个小小塌角。 “……怎么总是出错,我不想练了!” 有次,却盏越想自己出错的动作就越气,一气之下摔了的水都没喝完,直接摔在地上。 那瓶水摔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好炸开瓶盖把水洒在了他放在休息区的休闲包上,他的电脑也沾了不少的水。 却盏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之后是要为自己善后的,但当下的心情让她很别扭,她担心他生气,事实上,他也没生气,只是抽了纸巾把电脑上的水轻轻擦掉。 “坏了吗……”她担心电脑坏了,他存的工作资料全都打水漂。 “没有,好好的。” “你都不打开看看是不是好的……骗我也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比起这个,我更注重你的情绪。”他说。 谢弦深说过,他想让她有什么想表达的情绪就表达出来,她生气了,他心里是高兴的。 “出现错误,我们纠正就好。” 他的耐心慢慢抚平了她的火气,可她都纠正很多次了,这个动作的错误不知道犯了多少次,他亲自教,她就像耐不住本能拐了肘,错误的动作果然是很丑的。 “盏盏,这种错误不是不可避免的。”她手腕上的绷带松了,他看到帮她继续缠好,“你出现的这个错误,认识到,想改正,这就已经很好了。” “不用因为错误而对自身过分懊恼否定,因为学习的过程本就曲折。” “来,我继续教你。” 他手把手地教她,练一次不行练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周而复始,错误总会有被纠正的时候。 纠正错误之后,却盏开心了,和谢弦深对打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让着,拼尽全力,最后在他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她果断出拳,握紧的拳头直直朝他的正脸纵过去。 距离仅差三两厘,再往前一点,她就会把这拳打在他脸上。 空气停滞短刻。 说实话,却盏从练习到此,这是她第一次可以将进攻推他推得那么近,她的小表情是有些骄傲的,但她没有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对他说,看,我赢了,这次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她只说:“我学会了。” “谢谢你阿深。” 他笑,调侃他这位老婆大人要打也下手轻点儿,以后这脸还得挨她的巴掌呢。 语气都漫不经心。 却盏这么认真跟他道谢,他倒是挺会说,总归她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不跟他计较。 散打这项技能的确如陆砚行说的不好学,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熟练掌握的,就算掌握了的知识也有可能会出现错误和偏差。 不过,时至今日,却盏也恍然明白有一项可以护身的技能是有多么重要。 她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了。 - 这段时间除了学习散打和柔术,却盏又见到了新奇想碰的东西。 那次在专项馆见到了谢聆,小姑娘和陆砚行对打没一个小时好像就离开了,她接到电话而露出表情是开心的,大概是很开心很开心的事情,所以,之前更板脸的谢聆一笑,却盏看到还惊了一下,觉得怪异。 问谢弦深才知道,是小姑娘复职了,事情调查真相水落石出,谢聆被同行冤枉而被停职接受调查,现在,终于还给她一个公道。 谢弦深看出了却盏还有什么话想问,“你心里又在打什么点子?” 却盏刚开始没讲,但在接触散打和柔术、这样她从没有接触过的领域里,真的像是打开了她的世界。 她斟酌用词,“我想学……” “开飞机。” 后面的三个字,她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这样足以证明她想学习的真心。 谢弦深似若在思考,却盏想学开飞机,他不是不同意,但她的性子在学习散打的时候还没有磨稳,如果…… “这次也不是三分钟热度,我保证。” 她还真就伸出四根手指,像小朋友一样板正儿地站定发四。 第114章 而后,又慢慢去掉了一根手指。 谢弦深点头,他同意,但全程,他得在她身边。 到了谢家私人停机坪,却盏一路上都在跟他说聆聆毕竟是专业飞行员,她教她就行,开飞机也是他教她吗……? 无疑,是的。 谢弦深要教她的不止是这个,还有其他。 谢家这处私人停机坪停泊的基本上都是私人直升机,复职之后,谢聆除开每天在航空公司专业训练场地训练的时间,有空了也会来这继续加练。 “聆聆。” 却盏一路小跑,手里提着的谢聆很喜欢喝的一款果乳,谢弦深告诉她的,可以“贿赂”小姑子。 谢聆收到了大哥要让她给大嫂带学教课的“要求”,提前时间点到地方等,人刚到,他们小两口就来了。 “谢谢,我刚喝过水了。” “这是我和你哥的心意,可不能不收啊。” 谢聆对却盏早就改观了,就算大哥不说,她也愿意教她关于飞行的知识。 在这方面,谢聆和谢弦深的专业程度不分伯仲,但到底,谢聆训练的时间更多,开飞机之前所要调整的基础步骤更细化。 小姑娘讲到一些却盏听不懂的知识,没等她继续说第二遍解释,谢弦深已经整理好了观看更为直观可以更好理解的视频。 却盏看下来,心境刹时豁然开朗。 谢聆冷淡瞪了她哥一眼,整理了视频不先拿出来让却盏看,非得等到她讲的却盏听不懂再拿出来显摆,就想着让大嫂夸他,她这哥心机别提有多重了。 好一个孔雀开屏。 却盏也不知道谢弦深是不是故意这样的,要说故意,也说不上,他就是准备得齐全了点,加之,他准备的这些视频,她看了之后的确更能通俗易懂。 更像趣味视频,就像在教小孩子刚开始学认字似的。 她抬手抚了抚他的侧脸,以作奖励,他高兴了。 笑意都藏不住。 戴好专业设备,他们一同上了直升机。 却盏是新手,第一遍肯定不会让她先开,谢聆首当演示,直升机在京郊高空盘旋转了一圈降落在原地,跟着实操,却盏也更了解直升机的各项操作性能。 “好刺激。”飞了一圈之后,却盏感叹。 这种刺激又跟她玩跳伞、蹦极的那种刺激不一样,直升机带来的那种刺激是持续性的。 谢聆微微提唇,轻笑,“开飞机的乐趣可不止这些。” 第二遍再实操,谢聆就没跟着了,因为有她哥在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是,她也不想当这夫妻俩的电灯泡。 有谢弦深在身边,却盏其实不担心什么,但意外确实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降临。 比如出现舵卡阻的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会告诉她没关系,让她仔细回忆她看的那个视频是不是有可以处理具体情况的方法。 却盏心态也放松下来,对号入座,采用低进近的进近方式,在进近时稍放下总距,而后在直升机距离地面合适的距离时再向上提起总距杆。 再比如遇到发动机失效的情况,可以让直升机进入自转,根据高度距离是否选择“s”弯走位缩短下滑直线的距离。 学习开飞机,又和学习散打柔术不一样。 前者会遇到很多不知定论的危险,面对那些恶劣天气、低空敌对行动,碰到山丘、电线等障碍物又应该如何操作直升机而应对,这些的这些,他都在教给她。 再次降落,却盏偏头看向谢弦深,他在恢复各项仪表,并没有注意到她在看着他。 都说认真的男人真的很帅。 却盏认同。 在这段时间里,他教给她的东西太多了。 教她走出阴霾,勇于表达自身情绪,无论开心,抑或者生气;教她学习散打和柔术,哪怕在学习的过程中遭受挫败,他也会告诉她学习的过程本就曲折,让她可以拥有独身时保护自我的能力;在学习开直升飞机,过程中会遇到各种未知风险,他教给她如何正确应对及处理这些风险。 不仅如此,在却盏拥有这些傍身的技能之后,他带她重新走入名利场,带她结交资源,建立人脉,教她如何识人辨人;为她报工商管理、经济金融相关课程,带她提升自我,为她铺路;送她通往一张世界的机票,带她领略世界各地风土人情,拓宽视野。 她说,他教给她这么多东西,他不怕有一天她会抛下他吗? 他很轻地笑了下,说不会,因为他爱她。 爱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那么简单,也不是送她玫瑰花夸她漂亮。 这些都是虚无,不作承诺,更称不上爱。 真正的爱是托举,是让她踩在自己的肩膀看世界,是带她成长,是扶级而上。 却盏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谢弦深。 对她而言,他真的,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爱人。 她想要寻死告别世界,在手腕上一遍一遍划伤那些错乱缠绕的疤痕,他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自己值得爱与被爱。 曾经一度求死,现在,她更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这三个月,相比最开始,却盏的心态确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亲人虽相继离世,但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陪着自己。 解开心结。 那个明媚张扬、恃美行凶的却盏也回来了。 - 京城地处北方,十月一来,再遇到点什么阴天、降雨的天气气温就更低。 拨开了窗帘,下雨了。 其实说到底,她还挺喜欢下雨的,不过这种情况最好窝在家里。 今天的计划是要外出上班,可日期不凑巧,偏偏选在了周末。 刚好,谢弦深也不用上班。 他们两个人,再加上一只猫,一起过一家三口。 这天却盏醒得早,看外面下了雨又猫回到床上,靠坐着打开电脑处理工作的事情,谢弦深还没醒,她偏过视线去看,轻弯唇笑了笑。 是她老公,睡颜都那么帅。 工作方面重入rokori,继代言人什冬恩的风波舆论过后,rokori这边再请代言人的方向定准了体育明星,对比流量更重的演员艺人,体育明星出现风波的概率定然会减小很多。 除此,还有重新置办的rokori一百七十周年晚宴。 这些工作,都需要身为rokori负责人的她一一过目安排。 可能是她敲键盘打字的声音吵着他了,却盏不经意低头,谢弦深轻蹙了蹙眉,看样子快醒了。 人醒是醒了,但做的事狗得不能不再狗。 眼睛一睁开,估计还没看清外面光线是亮是暗,男人手臂一抬就摁在她笔记本电脑上,电脑“啪”地一下闭合,不过半秒,却盏腰间就横过来他的手臂,带她倒回床面。 “喂……” 却盏打了半句话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小猫露出尖牙,“谢弦深你讲不讲理……” 得,这句话还没说完,后半句连说的权利都没了。 他把她圈在怀里更紧,“周末,上班可耻。” 她的脸是贴在他锁骨窝里的,加之他又抱她抱得这么紧,她差点都要呼吸不上来了,抬手就是狠狠掐在了他腰侧一把,他倒是还和以前一样,只当她闹着玩儿。 “真双标啊谢总。”却盏退了几分才能仰眸说话,“你上周末加班到凌晨才回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边说,两只小猫爪子目的性地在他的腰侧向腹肌那里摸,手感是真不错。 她摸了一遍又一遍,后面直接把他的上衣更往上推了些,继续摸。 对于却盏的控诉,谢弦深没有任何思考,“早上再来一次,怎么样?” “谢弦深……” 他的行动能力是真快,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在她身前撑了身,却盏忍不住笑,推他,“你真的要节制点了!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不听?” “那怎么办,我只能想到这个。” “……唔。” 末了,他又补充:“每天都想,每时每刻。” “……” “一周禁欲!” 却盏又快炸毛,天知道她的腰是受了多大的罪。 禁一周都算是轻的。 他说他想不到,她帮他想,从卧室起床之后都要抱着她,抱着她洗漱,抱着她吃饭,她双腿交叠缠在他腰上,面对面的拥抱让却盏感觉到更有安全感。 主要的是,她不用走路,想去哪儿就命令谢弦深往左往右,连他办公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姿势黏着他。 别墅一层的全景窗台视野很明亮,下雨声音窸窸窣窣的。 第115章 这样安静的环境和氛围,却盏听着他敲键盘的声音快要睡着。 准确来说,她在反思。 这三个月,他教给她那么多东西,她好像都拿不出来什么回馈,就算是他的妻子,也不能这么理所应当地将他的好全都收下不作付出吧…… 她想为他做些什么,但想不到。 他好像什么都有了,他教给她的那些,她再反过来去教吗? 肯定不行。 礼尚往来也不是这么个礼尚往来法。 “谢弦深。”却盏脑子里想了很多,又逐一排除掉了,头脑风暴一通最终回到原点,“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她闷闷懒懒的声音很像圣诞老人的口吻。 他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开玩笑说:“要满足我的愿望啊。” “有点可惜,生日还没到。” 提到生日,谢弦深顺势问却盏:“还记不记得我生日什么时候?” 却盏迟疑,停顿,答不上来。 她有点忘了,但记得他是个天蝎座,天蝎座的人,都尤为腹黑。 “便利店。”却盏想起来了,下意识回答便利店。 他不懂,她解释,神情洋洋得意地让他夸,一字一顿,“便、利、店。便利店711,你的生日刚好反过来,117。” 这是她记住他生日的小方法,记住711,自然而然就记住了117。 “这么聪明。” 却盏笑,仔细斟酌须臾,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他拒绝不了的回馈,就是…… 从他怀里退身,她和他对视,那双清亮的浅眸半低,轻音似呢喃。 “……或者,你想要个孩子吗?” 第67章 nacht “我想和你有个宝宝。”…… 有一瞬间。 却盏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就很像用个孩子来还她给他的这些“债”一样…… 她不对婚姻抱有期待,可还是结了婚;怀孕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内,那是因为, 那时的她只爱她自己。 原本只给自己的那份爱,她现在会分给他。 却盏跨坐在谢弦深怀里, 她看他听完也没什么眼神和表情,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扬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说完就往他身上向前栽, 继续像个提不起来劲儿的水宝宝似的发懒。 “你干嘛……” 还没躺个两秒,却盏的后颈就被谢弦深轻捏了捏, 她抿唇控诉他又拎她像拎小猫崽子。 两人再度对视。 谢弦深迎着她故意放低的视线, 垂首,“你真这么想的?” 她以为他听完这句话就刻不容缓地把她扔在床上,她都猜到他要开发什么新姿势了, 敢情是她胡思乱想了是吧。 却盏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借他低头的姿势用指尖轻摁了摁他眉尾下的那颗小痣,就像摁他胯骨那颗小痣相同的力道。 “嗯……”她态度又忽地转变,说:“但我看你好像不太乐意呢,好,是我自作多情了。” 看样子不止天蝎座记仇。 谢弦深卡着却盏的下颌让她抬头, 对上那双清凌的浅茶色眸子,她眼睛里丝缕快要藏不住的火气,他不觉得有多么威慑, 反而觉得可爱,“改主意了?” “之前盏盏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话说一半,却盏就听不下去了, 她自顾自地认为他是和之前一样调侃她信誓旦旦说不会爱上他,结果还是爱上了的情况。 “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抱臂,以警告的态度不许他在捞她之前的事情,“别再说之前了……!那是我之前的想法,怎么能和现在一样!” “就喜欢噎我是吧你,谢弦深。” 却盏还是那个却盏,话堵住她了,“一言不合”就跟他摆脾气炸毛。 他笑了,说她可爱,“我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要孩子不是只要个孩子那么简单的事情,要备孕,孕期难受,情绪、激素等等都会不受控制,焦虑,敏感,失眠,嗜睡,心情有时候也会像过山车忽升忽降,怀小宝宝对妈妈的影响是很大的。 这些苦,他都没有办法替她承受。 却盏是考虑了的。 虽然,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也怕疼,可……一想到他们以后有小宝宝了,他们一家会有多么开心幸福。 降生的小宝宝会有很多很多爱ta的人,他们的父母,曾爷爷,曾奶奶,还有痞帅不羁的谢澈小叔叔,冷傲却嘴硬心软的飞行员谢聆小姑姑,明媚古灵很喜欢小孩的谢听小姑姑,还有,他们作为父母的爱。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爱你。”却盏认真说。 因为爱他,她才想要孩子。 “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告白什么的真让人又羞赧又别扭,却盏打算在谢弦深身上讨回来,磨着他说,“快说,爱不爱我……” “爱,我爱你。” 她说一遍,他就说三遍,说到却盏听了耳朵都起了红,他又问她,“你喜欢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谢弦深都喜欢。 他更想听她的想法。 却盏顿然片刻,思考说,“女孩儿,我更喜欢小公主。等小公主长大点,我每天变着花样地给我家小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还挺想看看你带娃的样子呢。” 她还没告诉他说,有天她做梦梦到了怀孕,结果生下来是个小男孩儿……如果是女孩儿,她连小名都想好了。 “一定要是女孩儿,要不然跟你没完。” “怎么个没完?” 却盏有模有样地编排,“把你名下的股权资产全都挖空,然后再把你的行李,连着人一起扔到东非大裂谷。” 这么说,不是个女儿是不行了。 谢弦深:“对我这么狠啊。公平起见,我得在其他方面讨回点儿公道吧。” “有意见吗,老、婆?” 却盏被抱起来的时候脚底一空,双手赶紧环住他的颈,咬齿小声:“谢弦深,这才刚起床不过一个小时……!” 她就是提了一下,谁知道他行动能力这么快。 一点都不带等的。 “不是你说想要孩子吗?”逗她像逗猫,他很讲道理,“过程哪儿能省得了,我申请提前。” “……这周的床单都换了五次呀!” 算上今天,又得添一次。 不止床单。 她的睡裙,bra,内裤,都被他撕坏,本是完整的一整片布料全都碎得不成样子。 她哭哭唧唧地心疼她那些心尖宠,他唯独宠她,掌心托住她的腿将她抬起来就是蓄劲儿加力。 “咔”的一声。 却盏听到金属闭合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腕上已经扣了个手铐,另一端锁在了床头柱。 这还是之前他们同床时,她为了不让自己越楚河汉界才买的…… 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不知几次了,他都满足不了,她脑袋发晕了求饶都没用。 - 却盏提出要小宝宝是一方面。 其他的,她近期有在努力跟田姨学习做甜品,学会做的甜品在去珩琛的时候带给他,顺便查岗。 “怎么样,还可以吧田姨?” 这次做好的提子慕斯是却盏失败好几次之后,卖相和味道都最成功的一次了,她期待,“我在慕斯上面加了点小青提,看着好像更漂亮了些。” 田姨微笑,“先生一定会很喜欢呢。” 却盏心满意足。 出门之前,她先上楼挑了件新的连衣裙,裙子颈间绕带,两边腰侧镂空,恰到好处的欲感。 再选一件长度及腰的修身外套搭配着穿,对镜戴好耳饰和项链,确认没问题了,却盏美美出发去了珩琛。 中途,谢弦深给她打了电话,说她到地方他下来接她。 她说不用,搞那么麻烦,自己又不是找不到路的小孩子,碰巧助理跟他说会议时间临近,她就让他先去忙,到了珩琛就去他的办公室等人。 “盏盏,你变心了啊。” 在办公室等待的间隙,寻盎来了通电话“谴责”,“我还没有机会尝你第一次下厨做的甜品呢,可真是便宜了谢弦深。” 却盏想了想,“好像不是第一次。” 如果是第一次下厨,那之前给他做的苹果热橙汤算什么。 寻盎知道情绪更压不住了,“什嘛!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亲自下厨。我看啊,你对他早就沦陷了呢!” 却盏轻笑了笑。 “先不说这个。”寻盎打电话其实有更重要的事,“我发现他们少爷管得是真多,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搞得我这段时间都压抑得不行。” 第116章 却盏和寻盎吐槽过谢弦深管得多,现在反过来,轮到寻盎和她吐槽裴墨了。 这几天,裴墨去外地出差,寻盎可逮着了空子,又想到这段时间却盏基本都在忙rokori的工作也没好好放松,出来狂欢放纵一下不过分吧。 寻盎的心思戳中了却盏的小九九。 谢弦深也是管着她,除了日常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尤其管她不能去夜店酒吧,说那里面鱼龙混杂的,不安全。 可她没和他结婚之前去的酒吧次数,不亚于他一周要换五次床单。 被“压抑”得久了,总得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放松。 世界上哪条规定结了婚的人就不能去酒吧了。 好吧,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反骨。 却盏一口答应,但做“坏事儿”就容易心虚,“回头时间地点发我。千万别被发现了,一定不能被发现。” 两人商量好计策挂断电话之前,寻盎特意嘱咐了却盏一句,查岗查岗,可得好好用她那双火眼金睛。 公司大树底下好乘凉,不知道多少人觊觎你老公呢。 思来想去,却盏打算去谢弦深开会的会议室简单巡逻几圈,看看有没有对他心怀不正的女人。 她刚出门,迎面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情况。 三个人。 有谢弦深,还有跟在他身侧站着的左谦,以及一个女人。 京城退了夏,已然入秋了一段时间,那女人应该是个总监中高层,却身着半裙,裙子长度刚好卡到大腿中间,甚至还要短,衬衫领口敞开的扣子都低到锁骨下面了。 女人最能识破女人,却盏冷嗤了声。 对方的妆容也是相当心机,纯欲中透着懵懂,甜美娇俏的,正戳男人的保护欲。 看情况,她手中拿的文件应该是想给谢弦深看,或者有什么不明白的想问他,他倒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一抬手,左谦看懂老板的示意挡在了前面,告诉那女总监找负责该项目的直接上层领导。 好像,却盏后面还听到了句,让那女总监注意着装规范。 重回办公室,却盏阴阳怪气,“谢总~你帮人家看看文件资料怎么回事呀~” 谢弦深回办公室的时候带来了杯青提汁,是他吩咐左谦买的却盏喜欢的那家店上新的新品,细心到插好了吸管递给她,“我给谢太太的明明是青提汁,不是柠檬汁。” “切。”却盏轻哼,“我今天来珩琛就应该穿超短裙,得比那个女人的裙子还要短!” “这样容易感冒。” “……” “盏盏可以回家只穿给我看。” “……” ……哼。 谢弦深自证全程没多看那女总监一眼,却盏看见了,脾气作了就想让他哄罢了。 之后,她问女总监是什么部门的,叫什么名字,他没印象。 只隐隐记得是个中高层。 毕竟这场组织的会议一般员工参加不了。 见她吃醋,谢弦深轻提唇笑了,而后拨下一通电话,却盏听到了了几字,好像是要把那女总监调到珩琛旗下的分公司。 她有点惊,“……也不至于吧,我其实……”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小吃醋而牵扯到别人的职业生涯,这样对那个人是不太公平。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事实而言,那个女总监工作的确出色,调任子公司也并不意味着不被重用,只是对标她的工作经验会有更合适的平台。 却盏放下了心,真要因为自己的话她会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尝尝我给你做的甜品。”却盏主要强调后半句,“失败了好多次,这次的最成功也最好看!我特意为你做的!” 她喜欢青提,做甜品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就顺手做了自己喜欢的。 但看他也挺喜欢。 “闯祸了?”谢弦深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她在他眼里是有多爱闯祸啊,却盏顺着话题接,“下毒了。你吃的这些足够活不过今晚,谢总放心。” 查岗结束,却盏也把带过来的甜点送过来了,她现在心里想的全是要出去玩。 好巧不巧,寻盎这时候给她发了个消息。 手机屏幕发亮的那瞬,她正好被谢弦深抓住手腕坐在了他腿上。 “这么忙啊。” 谢弦深不满意她查完岗就走,“今天特意穿了新裙子来见我,就这么走了?” 却盏知道他没装什么好点子,“你还说。我来见你的第一眼你都没夸我,衣服,耳饰,首饰都是新的。” “过来,让我亲。” 坐在他怀里,她移过去身子低了肩膀。 但他说的可不止亲一下,抱着她足足亲了好长时间才满足退身,空气里都渗透彼此升温缱绻的喘息声。 还挺甜的。 提子慕斯的甜味加深了这个吻。 突然地…… 她舍不得走了。 - 晚上,谢弦深还在加班,却盏结束在rokori的工作偷偷溜了出来,他没问她,她也就没报备。 成功和寻盎接了头,却盏看了眼酒吧地段,“不愧是你呀大小姐,很会选址。” 这家酒吧的地理位置别说多难找了,且私密性可以。 又是刚开没多久的,敞开了玩,有保障。 “定位什么的都关掉。”寻盎提醒。 却盏想到谢弦深答应过她不再给她安装定位,所以她不怕,但为了寻盎的“小命”,定位还是关了更安心。 进了酒吧里面,场内夜夜笙歌,酒盏言欢。 却盏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她也“压抑”那么长时间了,今天可得玩儿个尽兴。 但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三点钟方向,有个很熟悉的男人身影在看向她这边。 酒吧内灯光诡谲,缭绕迷乱到辨不清谁是谁,整个酒吧像是被装进一个巨大的音响里。 顷刻间,那男人偏头,似若察觉到什么。 他视线定在却盏身上。 是……孟撷。 第68章 nacht 他吃醋吃个一周都缓不过来…… “太爽了, 好久没这么爽过!” 似海水般的躁耳音浪忽升潮涨,落潮那瞬,犹如张遮蔽天地四方的巨布, 各种推杯换盏、欢笑言谈的声音都被覆盖。 寻盎说的什么,却盏没听清。 因为她也很爽, 全然不在乎什么跟什么了。 舞池的正中舞台切了首更燃的歌儿, 节奏鼓动不齐, 她也跟同音频律动蹦跳着扬打节拍。 正在播放的歌曲进行到副歌的高燃部分,掐紧卡点, 随着一道闷破声,酒吧全场仿佛飓风过境般深陷席卷的漩涡。 各种长条彩带绚丽斑斓。 落到却盏的长发, 肩膀, 她浑然不知,像是抛开了一切杂念身临其境。 直到身后缓缓漫过的暗影将她笼络,下意识地, 却盏心底忽现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以为是谢弦深来逮她了。 对方身影越来越近…… “我就是来酒吧玩……!” 转身,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却盏狡辩的话卡了壳,“……孟撷?” “盏盏。” 孟撷温和地应了声,他还是喜欢这样叫她。 见到孟撷, 却盏提到喉咙的紧张感消散了。 错乱灯影斜照在孟撷侧脸,她看到他唇角微微提起的轻笑,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缓了下来,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孟撷受伤过之后便一直在医院,期间,他得知却盏失踪于京城, 也在寻找她的下落。 但,最后找到她的人还是他。 孟撷觉得,这可能就是命运。 他和却盏注定走不到一起,他们的相处方式是朋友,也只能仅仅是朋友了。 远离喧嚣,两人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卡座区坐下来。 这三个月以来,却盏和孟撷的沟通不多,但见了面,她依旧对他大大方方的,因为他对她而言是朋友,但站在他的角度,她也能理解。 爱而不得,的确是一个很残忍的词。 “你从来不去酒吧的,怎么破例了?”却盏开玩笑,“这可不像你。我和盎盎每次去酒吧的时候你还唠叨我们。” 就像念紧箍咒似的。 “践行派对。” 孟撷笑了笑,佯装轻松的口吻说,“因为要出国了啊……” “出国?”却盏先是震惊,后知的情绪又添了些生气,“你要出国吗?为什么……这件事没有跟我和盎盎说过。” 她兀自打断他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他们中间的友情夹杂着他对她的喜欢,也不至于……这点事情都不告诉她吧。 第117章 孟撷的解释打消了却盏胡思乱想的念头,“不是不告诉你。” “是……” 他停顿,心里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今天朋友们在酒吧给他组了场局,在这里碰到却盏也是出乎意料。 “应该说,是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吧。” 或许这次酒吧相遇,就是他告诉她最合适的契机。 说出口之后。 压在孟撷心里的那块石头好像变轻了很多,不知这一别,他们会什么时候再次能相见。 “你去哪儿,还会回来吗?”却盏第一反应想到了这个。 “不舍得我走?” “……” 是不舍得,但是朋友之间的分别而不舍。 孟撷说:“工作原因,调任美国。至于回不回来,看以后安排吧,如果你想我了专门给我打电话,我会回来。” 却盏笑,伏低的肩膀轻颤着酒吧里浮动不稳的光影。 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阿烨……”想了想,孟撷停顿,“有些话,他不敢当着你的面说,让我带一下。” 孟撷代孟烨说的那些话,有对她造成伤害事情的道歉,也有希望她可以好好生活。 本质道,却盏已经听孟烨说过那些道歉的话了。 只是,这些道歉的话好像说多少都不够,毕竟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事实。 孟烨也离开了国内,去了美国。 现今,孟撷也要离开了。 “盏盏,我不会为阿烨说什么为他开罪的话。”孟撷将孟烨想带给却盏的话带给她,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事实就是事实。”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开心。” “也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孟撷不知道却盏是怎么伤害自己,只是看到了她手腕里侧还没有褪伤的疤痕。 这里光线那么暗,他却看得那么清。 那些伤疤对却盏来说,可以说是她不想提及的脆弱,扯了扯衣袖将那些伤疤掩住。 放在以前,她会假装故作不在意。 现在,她可以坦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自己的。你也是。” 孟撷提起一杯浅青色调的清酒,“那干个杯吧?” 这杯清酒的颜色微微透着泛青的调,很像还没成熟就被摘下来的青提,没有熟透的青提吃起来会很酸,很涩。 酒息里更是混了重调的涩味,闻起来就觉得发苦。 他还是没忘记她喜欢青提。 就连点的一杯酒都是她喜欢的青提色调。 她知道,他没放下她。 之前听winni就说,孟撷说过自己终身不娶,她有旁敲侧击地劝过他,可……他感情的事情,她终归是做不了主的。 敛回心神,却盏扬起自己手中的那杯酒,碰上他的,“孟撷,降落平安。” 两杯玻璃盏碰撞的那一下声音很脆,但,转瞬间便被酒吧里再起的歌声而淹没。 其实,在孟撷走之前,他还有一个请求。 “盏盏,你……” 可能有些不妥,但他很想拥抱一下却盏,可能,这一别,再见面真的说不清会是什么时候。 “我们能抱一下吗?” 一个简单的拥抱,放在曾经他暗恋她的时候,他也会像现在一样提出的小心翼翼。 只不过在那时,却盏不会察觉到他的暗恋和小心翼翼,她会很大方地送给他拥抱。 周遭人流的说话声依旧得乱。 空气也在这一刻似若静止。 停顿到秒数不知走到哪刻,孟撷收声,“……还是算了。” “孟撷。” 一直以来,却盏对孟撷的情谊仅仅只维持在友谊,她也不是因为一个拥抱而变得扭捏的人。 上前一步,她扬手抱住了孟撷。 孟撷心里是有些讶异的,她抱住他的时候,她身上的花香味道先掠过了他鼻息。 他笑,也扬起双手回抱住她。 “谢谢你,盏盏。” …… 寻盎从舞池那边下来,跌跌撞撞从人堆里拨开一条路找到了却盏。 她后脚刚到却盏那边,孟撷前脚刚离开没多久。 “宝贝,你怎么跑这儿了啊。”鬼知道寻盎拨开了多少人才找到她,“我刚刚找你就没找到……” “这么巧啊。” 寻盎的话卡了半句,打断两人的是道男声。 陆砚行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角落突然现了身影。 准确来说,他一直在附近,圈子里这些公子哥邀请他来新发现的地儿狂欢,他就是这么受欢迎啊,没办法拒绝。 没成想,遇到这两位大小姐了。 稀奇,稀奇。 陆砚行轻轻啧了声,“盏盏。” 他这叫她的语气不像他之前吊儿郎当的语调,反而有点像孟撷叫她的时候,也不是完全一样,尾音有点上扬,贱里贱气的,欠揍。 却盏心猜陆砚行应该看到了她和孟撷,但不知道他们之间说的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陆砚行,你打开手机干什么。” “刚才深给我发消息,说给他老婆打电话没回,问我看他老婆了没。” 陆砚行亮出消息记录让却盏看,是真实的,他没撒谎,“我要不要跟他说一声,看见了,还是在酒吧看见的。” “而且……有个男人还抱了他老婆。” 狗! 他们兄弟三个没一个不狗的! 却盏不心虚,那个拥抱就是朋友之间的友谊拥抱,可说到底,如果谢弦深知道了一定会小题大做,吃醋吃个一周都缓不过来,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 寻盎也震惊,“盏盏,有男人抱你了?!” “是孟撷。” 却盏将大致情况说一通,陆砚行这话说得也没个主语,容易引误会,“陆砚行,你别挑拨我们夫妻俩的感情。” “孟撷是我朋友,他要出国了抱一下怎么了,很正常啊。” 陆砚行指腹已经摁在了语音条,“那你不害怕,我就跟你老公说一下呗。” 却盏赶紧压住他手臂制止,“别说,他会小题大做的!你敢说别怪我现在就打你啊,我来酒吧的事情也不许告诉他。” 到底是偷偷摸摸来的。 他知道了,她就别想下床。 “不想让我把你打一顿,就老老实实的!” “可是,深是我兄弟啊。”陆砚行左右为难,“他都问到我这边了,我见到了你人,不交代点儿什么是不是说不过去。” 却盏拿出杀手锏,“没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陆总开个价,我跟。” 总的来说,陆砚行也不是缺钱的人。 他心知这祖宗不好惹,也没想着来真格的,但事情就是如此戏剧化,想撤回那条语音条之际,不小心错手发送了…… 里面有旁边人经过说的酒吧名字,也有地址。 “……” 却盏炸毛,“陆砚行你存心害我是不是!” 发过消息没两分钟,对,没两分钟,谢弦深可能经过这酒吧附近,等赶到了地儿,他一眼看到正要拎着包打算逃走的却盏,手里还不忘攥着一瓶酒。 男人静身站着,看她的目光都好整以暇。 “想跑哪儿啊。” “谢太太。” 第69章 nacht 三天三夜。 结束今天的工作。 谢弦深下了班给却盏发了消息, 也打了电话,可对面却一句话都没回。 不太正常。 找不到却盏,他下意识打开定位想看她在什么地方, 等界面呈现清晰,他才发现, 他和她的定位早就解除了。 她不回他的消息, 也不接他的电话。 男人心躁。 他虽然答应她不再和他绑定位, 但真不知道她在哪儿的时候,牵系两人之间的那根线忽然断得不知所踪。 x:【见到却盏了吗。】 x:【看到她跟我说。】 陆砚行秒回:【深, 你离不开你家这位祖宗了是吧。】 x:【少废话。】 陆砚行:【左右都是罪人,我很难办啊。】 之后, 便是却盏和陆砚行“争执”时, 陆砚行不小心失手发送了条语音,语音里面透露的信息包括酒吧名字,及地址。 恰好他正巧在那附近, 两分钟到了地方。 逮猫。 当那条消息已经发送给了谢弦深,却盏二话不说拿起包和外套就要走人。 她所在卡座的位置距离酒吧门口不远,按理说是方便逃身的。 可耐不住越着急越乱,东西收拾好正要打算跑路,人就已经到酒吧了,而且……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第118章 却盏脑中警铃大作。 男人高挺的身形站在暗处里也不输气场, 眼睛对上她的眸子,黑沉如夜,压迫感冷戾, 不禁让人心生胆寒。 却盏心虚,黑暗中错开了和谢弦深对视。 偏偏,陆砚行这欠揍公子哥儿慢悠悠走到她身边提醒, “盏盏,这家酒吧我熟啊,没其他出口。” 她一时气上心头,想了个计策。 来酒吧到现在,她酒喝得其实没多少,但她会装醉,眼睛半眯,微醺的感觉一上来,敞开双臂朝着谢弦深的方向就是飞扑过去,“老公~” “呜呜……”她不仅装醉,还装哭,细眉轻蹙指着陆砚行告状,“你可算来了呜呜呜……!” “他!就是他!他说我不把桌上的酒喝完不放我走……” 却盏娇滴滴的语调装得很像,假的都能让她说成真的,“……你看,我喝了好多酒啊……你一定要教训他!” 陆砚行呆在原地:“?” “不儿……我什么时候……” 谢弦深看了眼陆砚行,他配合却盏演戏,没拆穿她,“你想怎么教训?” “五十杯威士忌!不喝完不准走。” 谢弦深应下,但顺势提了个条件,“亲我一下,我帮你教训。” 说罢,他朝着她的方向轻微弯了弯身,这样能让她更好亲到。 但天蝎座记仇是真的,腹黑也是真的。 却盏仰颈要去亲他的时候,谢弦深倏然直起了身子,她鼻尖刚好蹭到他侧脸的皮肤。 “亲。”他的声音有点沉,也有命令。 却盏自知还在装醉,戏还得演下去,踮起脚尖,仰颈在谢弦深侧脸亲了一下。 陆砚行在一旁生无可恋。 狗粮要吃,酒,也要喝。 之后,却盏被谢弦深带出了酒吧。 她本来是想向寻盎求助的,只不过她的发小也难逃,因为来的人不止有谢弦深,裴墨在外地出差悄默声儿地突然提前回来了,这下,寻盎想逃也没能逃不掉。 而且,寻盎是被裴墨扛着离开酒吧的。 “盏盏?” 孟撷半路返程这家酒吧来拿不小心丢下的东西,碰巧又遇到了却盏。 还有……她身边的人。 却盏担心自己装醉装得不像,趁谢弦深不注意又偷喝了临离开酒吧拿着的酒。 两颊的红度有点上来,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但孟撷在她的视线里摇摇晃晃的,“孟撷?你……别晃呀!” “你喝醉了吧?” 孟撷记得有带解酒药,要给却盏却被谢弦深打断,“不用孟先生费心,我会照顾好她。” 陆砚行发的那个语音条了了提到几句却盏抱孟撷的话,这笔帐,谢弦深还没来得及找却盏算,被她抱的那个男人就这么送上门儿来了。 他看他的眼神颇为冷淡,也冷。 孟撷笑了声,现今他都要离开京城了,也不想再说什么针锋相对的话。 “今天和盏盏在这家酒吧遇到是巧合,我也告诉了她我要离开京城。尽管我要离开了,但我和她依旧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抱一下应该也正常。” 顿了顿,他又说:“你可能还不知道盏盏一开始选联姻对象的事情。” 这件事,也是后来,孟撷想弄清楚她为什么没有选他而问了她。 她说,真的很巧妙,她把选择交给了所谓的命运,让命运代她选究竟谁是这场联姻对象的最合适的人。 指针指向了他,她却选择了谢弦深。 “我们虽然是十几年的朋友,这是我靠近她的优势,但也是劣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关系只能终止于此,不会再向前。” “是我输了。” 一如那两所高校联合举行的比赛结果一样,他输给了谢弦深。 “谢先生,请你今后一定要照顾好她。如果我知道你对盏盏不好,到时候,可别怪我横刀夺爱了。” 却盏在谢弦深怀里低着脑袋,他揽着她,将她抱在怀里,“不会有你说的如果。” 两人的情敌对峙迎来句号。 孟撷和孟烨都去了美国,少了两个“头号情敌”,却盏身边也更清净了。 谢弦深抱着却盏上了车,让她偎靠在他怀里。 刚开始,他知道她是装醉的,可这时候她双颊红了一片,不知是装醉,抑或者真的醉了,细绵轻声哼哼唧唧的,“……唔嗯嗯,啊……” 还难缠,非要坐在他怀里才肯罢休。 “很热。” 她一直往他怀里蹭,谢弦深没办法,要把她拎走,她不乐意地黏着他更近。 “……你生气了。”却盏醉是醉了,但她记得她要哄人,“我在、哄你啊……” “抱抱。” “知道我会生气还去酒吧。却盏,你故意报复我?嗯?” “可是……我好长时间没去了呜呜……”她委屈,“我很过分吗……有吗?” 说着,两颗莹透的泪珠子就要从眼眶里掉下来,她吃定他见不得她哭,故作柔弱的模样让他对她心软。 这招果然见效,他败阵,但不松口,“我还没那么容易被哄好。” 却盏小声:“所以……怎么才能好?” “你知道的。” 关进房间里,至少三天三夜不能让她出门,这样,他才能消气。 “……那我亲亲你,可不可以少一天?” 酒息逐渐烧热的温度洇红她的眼眶,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鼻尖在他脸上轻贴的轨迹似有似无。 她在跟他讨价还价,可这种讨价还价无疑欲擒故纵,明面勾引。 没有答案的问题称不上问题。 未经思考,谢弦深反手掌着她的后颈而倾身,唇吻上她的,彼此热息碰撞的那瞬间,辗转,进退,他蛮横地抵开她齿间,吮舐她的舌尖湿热勾缠。 喘息声轻而缱绻,于隔板升起阻断的密闭空间里浮浮荡荡。 听得人欲求更盛,血液也滚烫。 “你还抱他了是吧?” 谢弦深短暂退开一分,显然,他心里还记得这个事情。 何止记得,他知道之后就窝火,计划的就是把她抓回来好好地操。 却盏失言,试图跟他讲道理,“……孟撷要出国了,他是我的朋友……” “想没想过你老公的感受?” 这件事情,无论站在谁的立场都能说得过去,站在谢弦深的立场也能理解。 一个正常的拥抱而已,就抱一下,是没什么。 即使心知没什么,但…… 他不让她亲了,挂在她眼尾的泪缓缓下落,他也不帮她吻掉。 嫉妒,对她身心的恶劣占有,哪怕是见到她和别的异性说说笑笑,心底滋生所有不理智的想法,他控制不住。 男人冷了声:“你身上还有他的味道。” 因为他们拥抱了,她身上残留的乌木香不是他身上的那种香。 谢弦深低头埋在却盏颈侧,这里的乌木味道更重。 所以,孟撷到底在这里停留了多久。 想到这个,他更不开心了。 这种感觉,就像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被别人抢过来霸占,他手把手地教她,慢慢琢刻她这朵玫瑰养成自己欣赏满意的模样,可是却染上了其他男人的味道…… “宝宝,你想怎么哄好我?” “……我主动点。” “不够。” “我更想把你绑起来,水里,窗台,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我们没试过的地方。” 嫉妒扰乱理智,谢弦深的要求也越来越过分,“让你只对我敞开腿,把你cao到失声……” 他敢说,却盏都不敢听,现在还在车里…… “但现在,我有点渴了。” 却盏的意识晕晕乎乎,耳骨被这些荤.话挑得发烫,自己手里拽着的那瓶酒还有小半瓶,她懵然捞起来,“要喝这个吗……?” “你喂我。” 却盏要找玻璃杯把酒倒好,但找不到,她要把酒递到他唇边,他却忽然抬手托住了那瓶酒。 “谢弦深,我的裙子……” 来不及反应,却盏还没看清他拽走那瓶酒要做什么,颈侧肌肤最先给出信号,微凉的湿润自锁骨缓缓下淌蜿蜒,随之,没入胸线里。 她的裙子被酒浸得发透,挂颈的那根细带也开了结。 粉绯酒液碰撞瑕白绞缠。 正好,让酒洗掉她身上其他男人的味道。 “得这么喂。” 他笑意微浅,而后,向她低肩伏首。 - 第二天酒醒。 却盏跟梦里的自己打了几架之后才睁开眼,头重脚轻。 满床的凌乱已然昭示着昨夜究竟是有多么荒唐。 她后悔,自己刚开始不该装醉的,结果到后面为了更能让谢弦深信服,居然真的把自己给弄醉了。 第119章 “……嘶。” 腰疼,却盏稍微侧一下身都忍不住叫疼,视线偏移些,谢弦深是在她身后抱着她的,双臂环着她腰的力别提有多重。 她在他身上坐着的时候,他也是在她腰间这样重的力。 回忆不由自主倒回昨夜。 却盏记得很模糊,脑海里的碎片也零零散散,但昨晚,她好像特别大胆,可能是喝了酒有“底气”,她居然还挑逗他。 “好烫啊,哥哥……” 不过最后,她还是被哄着叫了一晚上的老公。 “醒了?” 谢弦深感受到她肩膀的轻颤,轻声问她怎么样,还疼不疼。 却盏翻身都成困难,过一整晚了,颈间瓷白的皮肤还印着一抹轻浅指痕。 因为她不老实,不让他亲,他摁着她才能亲到她。 “嗯……” 却盏翻过身和他对视,想谴责他,控诉他,但微一扬手,她最先看到的是自己手腕间戴着的手链,“怎么……” 红皇后不是丢了吗……怎么回到了她手上。 她也不是傻子,旋即回神,“机场那天,原来你捡到了啊。” 还骗她说没捡到。 “一直有好好保存。”谢弦深为自己找理由,“之后,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还给你。抱歉宝宝。” 分明是不想还给她。 刚开始,他确实记仇她打了他一巴掌,到后来,他看着那条手链不自觉便想到了她,可以睹物思人,所以擅自做主了。 “你真的很坏啊谢弦深。”却盏撇唇,可唇角的笑意却止不住。 “昨晚,谢太太和我不相上下。” 谢弦深把这条手链还给却盏,刚戴在她手腕上就被取了下来,小醉鬼一个,拿着这条手链非要给他戴,戴是不知道戴在哪里,最后量了他的…… 却盏记起来了,羞恼赧然。 酒量还可以的她在这醉的一天干了不少“不正常”的事。 她还记得,是差不多两圈。 “……” 人在醉酒的时候怎么能这么大胆子! 想说些什么,却盏卡壳,良久才咕哝着说了句:“你、你怎么不拦着我呀……” 谢弦深故意用很轻的语气说:“拦不住。” 是她“霸王硬上弓”。 这条红手链终于物归原主。 自重新戴上她手腕的那刻,却盏就没动过了,直到rokori一百七十周年晚宴的那晚也是。 “酒吧那晚怎么样?” 今天的晚宴距离酒吧那晚没过多久,寻盎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拉着却盏一起聊天。 “我倒是想问你。”却盏笑。 “……”寻盎眼睛瞟向别处,“看样子我俩都没好到哪儿去。” “宝贝啊。” 和发小好姐妹说话聊天儿谈不到受界限,寻盎是真疑惑,“你说,他们男人是不是都对那方面比较那啥……感觉像有性.瘾一样……” 却盏:“可怜我盎盎了,这么受罪。” 谈起这个,寻盎超心疼自己,想想却盏,她也心疼她,“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嘛。” 寻盎的一番话好像“点醒”了却盏。 关于她和谢弦深的性生活,她一开始没想太多,毕竟这事儿无论是情侣,还是夫妻都很正常,但……仔细回想一遭,先不说一周换五次床单的事,在这之前,谢弦深对她的欲望也不算少。 而且,他每次的时间都很长。 有的时候,她爽完了,累了,他却像是吃了开胃前菜似的,那点程度哪儿够。 抓住她的脚腕不放她走,直到他也得爽。 为此,她还让他节制点。 难道……他真的有…… “auv。” 熟悉的京腔儿开场,却盏回头看,是陆砚行。 “陆少爷,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啊。” 却盏心里记了一道陆砚行的仇,酒吧那晚如果不是他,她和寻盎去酒吧的事儿哪儿那么容易就暴露行踪。 虽然是反话,陆砚行听笑了,“盏盏,还这么大火气?” “五十杯威士忌一杯不剩,您消消气儿。” “得了。” 陆砚行来找却盏不是跟她拱火算账的,他负责传话,“深现在有场局走不开,让我给你带个话。” “半小时后,他会在三层休息室等你。” “顺便,还有这个。” 那张薄卡夹在男人两指之间,他递给她,却盏看清怔神。 房卡?! 她脊背一僵,隐隐觉得……腰好像又要遭罪了。 第70章 nacht 至少五十盒起步。 还是寻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却盏才后知后觉回神。 她居然被一张卡吓得丢了魂…… 见却盏失神,寻盎替却盏接下了陆砚行递给她的那张卡,“怎么不接啊宝贝。romantic艺术馆的门票, 听说很难搞到欸。” “盏盏,我记得这几天你不是一直说想去romantic看展吗?” romantic艺术馆的门票? 却盏接过寻盎递来的薄卡细细打量。 卡面全身黑色, 极少部分留白, 左上角的romantic英文艺术字烫金, 右下角的邀请人是她的名字,看起来不像艺术字, 更像亲自提名,字迹笔墨轻重适宜, 张扬, 且不失稳重。 有点熟悉的字,能让她一眼钟情。 陆砚行观察到却盏的停顿,打趣:“你心里想什么呢, 一张卡让你连眨眼都不会了?” 却盏收了表情:“你管我呢陆少爷。” 能把邀请函看成是房卡,她也是服了自己…… 不过,她心里也讶异,romantic艺术馆的邀请和别的艺术馆当真与众不同,邀请函做成卡面形式,还有邀请人的专属提名。 她暗暗感慨用心。 陆砚行只是个负责传话的, 话传到了,走人之前不忘对却盏使了个眼色,“记住啊盏, 半个小时。” 寻盎大抵猜到却盏看到这张卡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她笑,“看, 我就说吧,他们男人就是不知节制。” “现在缓过来了嘛宝贝?” “……” 她估计得要继续应激一段时间了。 却盏落眸,视线定在那张薄卡上。 薄卡平面借室外的暗淡冷光反射,轻光扫在卡身慢慢自卡面掠过,等待光源完全笼络在她的名字时,许是光学效应,她发现了个卡面上很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在光影的加持下,却盏名字下方有一句字体很小的法文。 mon amour。 译为——我的挚爱。 挚爱。 这两个字仿佛夏季忽生的雨钻进她的心脏里,雨滴在她心口敲敲打打,融进跳动攀升的心率。 却盏恍然,原来这张卡才不是什么普通邀请函。 是他为她定制的。 她右下角的名字,也是他亲自提笔为她而写。 轻笑了笑,却盏刚想要怎么和谢弦深再提一下禁欲的点,可他这么细心,这样细枝末节的小细节都会在意到。 难办啊。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寻盎斜过身子问她。 “没想到他还挺浪漫。”却盏小声地说了句,笑意藏不住。 时间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却盏掐着点儿要去休息室等谢弦深,结果在半路遇到了点小麻烦。 晚宴这样的公众场合,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来搭讪的更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么多人结伴而行来搭讪的真是少见。 “呦。”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执着一杯酒向却盏走了过来,看样貌和品性大概是和陆砚行差不多的浪子,但陆砚行比他好得多,起码尊重女性,不会在公众场合吹流氓哨子引起注意。 “这不是京城名声响当当的祖宗却盏吗。”身穿格纹西装的男人起了句话头调侃,看却盏的眼神透显狡黠坏意,“真漂亮啊。说实话,我一眼在场上就注意到了却小姐。” “我看却小姐一个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搭讪她的,除非脸能过得去,却盏大部分都懒得回。 她轻描淡写转了转左手无名指的银戒。 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心明。 也不是没人不知道谢却两家联姻的事情,在场的公子哥在格纹西装男要搭讪之前,提醒过他一嘴,说却盏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京城谢家的长子,谢弦深。 搭讪个未婚的还好,真要搭讪个已婚的,这不纯纯给自己惹麻烦吗。 对方却说,就算结了婚也不至于交个朋友都不行吧。 “平时却小姐低调少不见人,今天总算有幸见其一面,不如我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嘛。” 对方已经拿出手机准备着,周遭围站在场的几位公子哥也有感兴趣的,想和却盏认识一下,先按兵不动,察言观色。 第120章 一行人在这挡住她的路已经是浪费她的时间了。 却盏没那个闲心,但面上还是最大限度的保持礼貌,“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情……” “欸却小姐给个面子,喝一杯酒不过分吧。” 格纹西装男打定主意不让却盏离开,那杯未动的酒推到却盏面前,“听圈子里说,却小姐酒量还可以,真要是一杯倒我这酒肯定不递。我没什么恶意的,只是交个朋友,还请却小姐赏个脸?” 落眼看向那杯赤红透亮的酒,却盏连说辞都懒得想了。 如果不是今天这身衣服行不方便,用散打跟这格纹西装男过过招都算轻的,得把对方打趴下才行。 她弯唇假笑,正想该如何揉个恰当的法子教训他们,肩侧倏然多了处温热,随之拢下一方暗影,一同闯入她周身的,与之而来的是男人身上浅淡清冽的檀木香。 却盏抬眸,是谢弦深。 他来了。 周遭人登时面露惊色,一句话也不敢说。 谢弦深轻嗤了声,极淡的两个字:“想死?” “砰——” 音落,格纹西装男手中的酒拿不稳忽地坠落,声刺尖鸣,乍然的一道。 那杯红酒沾湿了地面,玻璃碎了一地。 见此,男人神色渗着冷意,慢条斯理地开口,字句间维护意图明显:“酒太次,配不上我太太。” 这酒并非此场晚宴提供的酒,而是格纹西装男参宴所带来的“重礼”。 不过,酒好酒坏,看色泽,看浓度,不难识辨。 却盏没想到谢弦深会来,也没想到他到场的第一句竟然是那两个字,想死? 但她心里是暗自窃喜的。 “谢总,刚才在会场,您语出惊人的能力把我都吓到了。” 回到休息室,却盏就被谢弦深拽入怀里,也被他摁在了墙上,她笑意轻盈,故意抬手抚了抚他的侧脸撩拨他,“这么会说的啊。” “试试吗?” 话止,谢弦深低了颈。 他吻她的次数不算少,每一次吻她,她全身的血液都会翻涌似如潮水。 却盏贪恋这样的感觉。 对他上瘾。 双臂扬起勾住他的脖颈贴向谢弦深,从而更能对他迎合,要呼吸换气时,却盏舍不得从他怀里退身,而是更抱紧他,脚步跟着他的后退往他的方向步步索取。 汲取的氧气濒临到将要褪尽,彼此喘息的温度却仍在升温。 她快要疯了……要疯的,是她才对…… “……你怎么不亲自把卡交给我?” 被亲吻掠夺的氧气所剩不多,却盏呼吸孱薄,声轻着问他:“不好意思吗?你什么时候不好意思了?” 说荤.话的时候可没见他这样。 “想看你能不能发现。”谢弦深偏颈,边吻她,边回复她的话。 romantic艺术馆的展览,却盏这几天想起来就提了一下,谢弦深记在了心里,但他更记得的是,她提出要女儿的事。 他的手覆在她腰上的时候,因为有点敏感,她稍惊。 也知道,吻满足不了他的,还得做点其他的事情才能压制他心底纵生的欲望。 比如,上她。 却盏制止,娇嗔道:“……不行,晚宴还没结束。” 谢弦深少见得听进去,作罢,暂时放过却盏。 现在晚宴将至末尾,主场已过。 抬头看天,却盏忽然发觉今晚的夜景是那么漂亮,也突发奇想提出要去山里兜个风。 谢弦深在主驾开车,她坐在副驾,百无聊赖,那张艺术馆的邀请卡仍在她手里拿着观摩,想了想,老实跟他交代了,“谢弦深,你知道我看到这张卡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房卡。” 却盏忍不住,“就在我为自己的腰感到遭罪时,还是盎盎告诉我这是romantic艺术馆的邀请。” “这么害怕?”谢弦深笑。 “也不是。”却盏为自己辩解,声音很小地说:“还不是你……” 是他次数太多,需求还那么旺盛。 说话间,他们已经开车穿过半山腰,车子停在可以泊车的地方,到将近山顶,两人是步行上去的。 大抵是心急,却盏拽着谢弦深就从晚宴上偷溜出来了,礼服和鞋子都没换。 长裙似挨非挨拖了地,高跟鞋也磨得脚疼。 “谢弦深。” 却盏故意不走了,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你老婆脚都被磨红了……还让你老婆走路是吗?” “眼力见呢?” 山上天黑,道路两旁的灯光源不甚明晰。 皎白月光投下来,似若将却盏单独圈在了一片空地,她站在那片空地,侧着脑袋,看着他,假意生气模样跟他摆脾气。 “我抱你。”谢弦深牵着她的手,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却说:“我不,我要你背我。” 两手环住男人的脖颈,却盏像个树懒似的趴在谢弦深背上,她的长发轻轻扫过他耳骨,他要侧开头,她偏黏着他继续往他身上蹭。 “我重吗谢弦深。” “不好好吃饭,上哪儿能重得了。” 却盏细嘤反驳,“我有好好吃饭……” “谢太太自己说,你不想吃的饭谁帮你解决的?” “我老公呀。” 他不说话,还知道是她老公。 却盏突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趴在谢弦深的背上,脑袋悄悄附在他耳边,“其实我更想说的是……” 她拖长音调保留神秘感,说着说着就颤着肩膀笑了起来,“……是小狗哈哈哈。” 她很长时间没这样“不顾形象”地笑了,眼睛弯弯像是悬在高空的月亮,明眸皓齿得格外明媚。 见她这样开心,谢弦深也不跟她计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抵达差不多可以俯瞰整个京城的地方,两人找了一处可以歇息的位置坐下来。 人站得高了自然可以看得更远,望着这璀璨如星群的京城夜景,要说矫情,也不是,却盏只是有感而发。 “你看到那儿了吗,机场。” “那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还记得你当时冷着脸看我,看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至少在却盏的记忆里,她和谢弦深第一次正式相遇的地方在京城机场。 “你真的以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她提起了这件事,他也不瞒她,饶有兴趣地反问。 却盏问什么意思,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不就是在机场吗,在机场见过一面之后,过了大约一周到两人相亲,她误认渣男给了他一巴掌,那时他还说,初次见面,她给了他那么大一份见面礼。 谢弦深:“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在美国。” 是在美国的那场拍卖会。 当时,她以三千万美金的价位拍下那条红皇后手链,他就坐在vip席位,也看到了她的身影。 “你那时候就记得我了?” 不是。 那时候,他只对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印象。 和她的第二次见面,劳斯莱斯停在纽约某条街道一侧,他坐在车里,看到她被一个故意找茬的男人惹麻烦找她的事情,他让助理处理事情争端。 “为什么帮我?”却盏问。 其实,这个问题有点没营养。 见到别人有困难而选择搭一把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帮助,也是善意。 却盏淡淡地“哦”了声,低下视线,她动了动脚尖碰了碰他的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呢。” 在外貌上,却盏是自信的。 因为喜欢她的男人多到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的更别提,在大学期间,刚入学的那时候,她一个学期就收到了百来封情书。 谢弦深对却盏并非是一见钟情,他身处上层名利场,见到的各种类型的女人有很多。 他本就对利益之外的其他置之度外,看不上爱情,更谈不上见到一个女人、只看一眼就会心动。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却盏继续不死心地问,她很好奇,所以想知道。 谢弦深回想以往。 也许喜欢的感觉本身就是说不清的,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时的嫉妒,是心里面不自觉就会想到她的在意,也是得知她出了事情对她的担心。 他说不清,但他知道,不知何时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的心跳会发生变化,上升的心率在释义何为喜欢。 “你呢,谢太太。”现在轮到谢弦深反问。 却盏笑了笑,靠在他肩膀上慢言说:“和你一样。” “说到底,我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但……当我的心跳面对你而升高的时候,我已经心疼你了。” 第121章 是喜欢和爱的那种心疼。 “怎么哭了?” 谢弦深偏过身子看向却盏,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滴滴透明澄澈的泪珠子在眼尾摇坠。 “……没有。”她只是想到他为她做过的种种而心疼他,想哭。 “下雨了,我才没有哭……” 谢弦深捧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指腹替她拭去眼泪,轻声安慰她:“不哭了。” 哭了肯定不好看,会把她的妆弄花,她有点别扭,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别看我……等我哭完再看……” “很漂亮。” “你骗人。” 等哭得差不多了,却盏揉着手心里的纸团给自己擦眼泪,“……我现在漂亮吗?” “一直都很漂亮。” 话落,也不知道是却盏一语成谶说下雨了,还是对谢弦深的这句话表示“否认”—— 原在天空中皎白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匿了踪迹,浅淡暗色的万里上空倏然间也像被调了重墨似的,忽而,伴随着一阵冷风袭来,斜斜吹过的雨丝逐渐凝成豆子大的雨滴砸落地面。 “怎么下雨了啊……”却盏抱怨。 也在这时,谢弦深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我们走吧。” 将近山顶这边也没有树林可以避雨,冒雨再次回到停车的地方才免得继续被雨淋。 却盏被谢弦深护得紧,自己淋雨还好,加之有他的外套,她身上湿得不多。 可他就不是了。 雨下得急,就像一兜的水泼在了他身上,头发,衣服全都被染湿,发尖都往下坠着一滴又一滴的水,而且……他的脸色好像也不是很好,锁骨那处的红度上升到脖颈,仍在蔓延。 “谢弦深。” 眼见那红度仿佛越来越重,却盏慌了,“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她伸手覆在他额头试温度,有点烫,灼得她手心隐隐发疼。 从山顶那边到停车的地方距离不算太近,一路过来他又淋了不少雨,却盏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发烧。 但……这烧发得又好像不太寻常,怎么这么快就发烧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看病,山里哪有什么医院,却盏的情绪担心又着急,“我来开车,你去坐副驾……” “……唔。” 倏尔,她被谢弦深圈住了手腕落入他怀中。 他身体的温度很烫,拥抱也如同火焰般炙烤,似是连同也要把她烧碎似的。 却盏虽然不明所以,但想到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生病,又在她侧颈时不时蹭蹭寻找两人相贴的触感,她觉得痒,要后退,他箍在她腰后的力度更加收紧了些,不让她跑。 “没事的。”却盏抚了抚他的后颈,温声安慰他,“别怕,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身体的温度有点……” “……让我抱一会儿。” 病症说不清是第几次发作,只是却盏在他身边,他可以尝试试图用拥抱缓解,“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听不太清,呼吸声落在她颈侧起起伏伏的波动也轻弱。 却盏心疼,抱着他的力气也收紧了些,轻轻告诉他没事,不要害怕,她就在他身边。 眼前的情景与以往存在几分重叠。 却盏忽然想到,那次她和寻盎连夜赶飞机到沪城,当天晚上,沪城下了一场很紧的雨,寻盎接到电话外出,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套房里。 她当时在工作,听到门外门铃声响以为是寻盎忘记带东西,开门发现却是谢弦深。 一开始,她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也是后面,他目光攫取她的瞬间,甚如黑夜般沉,她才恍然意识到他好像变了,那时候,他的身体也像现在一样热。 他说他想要她,她以为,他是被下药了才变成那样,所以,她帮了他。 两次情况的相同点都是下了雨,却盏很难不把两者结合一起。 “没事,没事……” “我在的……” 她一直在安慰他。 下山到了医院,医生诊断过后告诉却盏说,是热感症。 却盏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病症,医生具体给出解释,热感症是一种由皮肤的热感达到某种程度时会对本人产生应激性创伤的身体病症,这种病症偏隐性,与心理疾病无关,且不具备传染性,也不会影响后代。 通常来说,身体受凉可能会引起感冒发烧,而热感症的引发同样需要某种外部因素,可能是比如雨雪冷降温的天气原因,也有可能是患者以往所经历对其本身造成严重影响的事情。 这种病症不会根治,病发时的带来的身体反应极其难以忍受,最严重的时候会产生不可抵抗的濒死感,可以选择吃药缓解,但最有效的治疗方法是寻找到和患者本身相匹配的热感值,并与其产生拥抱,接吻,做.爱等亲密的生理性接触,病症表现越严重,双方生理性的接触也必须足够亲密。 这样会很大程度上缓解患者本身的病症情况。 再简言之,可以理解为易感期,而可以缓解患者易感期的人就是对方的抑制剂。 却盏忽而有种心明的感觉。 医生看着诊断单上的各项医疗数据,“我看,患者对你的依赖程度很大。你们的血液热感化验结果匹配度高达百分之百,这种情况很少见啊,也庆幸,你们的匹配值很高。” 她和他是百分百的匹配值,就像是天定的宿命。 也只有她可以缓解他的病。 但…… 却盏想到医生说的引发病症的因素,是下雨吗,还是谢弦深以往经历过对他造成严重影响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回到病房,她坐在病床前静静看着谢弦深。 他为她受伤而昏迷不醒的那晚,他也是这样躺在床上,沉睡不醒。 她握紧他的手,欲想把自己的热感传递给他,这样他可以不用那么难受,她也观察到,原来在病发时,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眉轻蹙,攥着她的手也格外紧。 “谢弦深,对不起……” 却盏为误会他而道歉,第一次在沪城见到他病发,她还斥责他犯了疯病。 她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而患上了这个病,又是在什么时候患上的。 额头抵在谢弦深手背,却盏闭上眼,呼吸放轻。 本是一片黑暗的视野所及,忽然出现了令她难以忘记的火场。 那场火很大,火势高旺,她也像庄园的那场火一样被困在角落一隅,没有人来救她,她就像是只能待在原地等死。 她害怕火,很害怕。 因为,小时候的那场火烧坏了她最喜欢的裙子,也差点让她命丧于此。 可就在她以为要死在下一秒,有人冲进了火场来救她。 烈焰火势擦去了却盏眼底映现的对方模样,她很想看清对方是谁,然而,她的手腕被紧紧抓住的那刻,她好像更看不清了…… 但,她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因为有人来救了她。 “盏盏。” 是他的声音。 短短十分钟,却盏好像做了个飘忽的梦。 醒来的时候,她抬头,眼眶里凝着的泪花儿还在往下掉,湿润残留在脸侧,她感觉不真切,是他替她拂去了眼泪。 谢弦深以为她担心他会死,“放心,还没死呢。” 却盏抿直唇线。 她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更心疼了,也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担心你、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呜呜……” 旋在眼眶的泪又掉下来,啪嗒落下,染湿他的手背,她仍在控诉,“谢弦深……我很担心你啊……” 他抱着她的时候全身都在抖,额头,手心,脖颈冒出一片冷汗。 病症带来的症状将他推向死亡边缘,心脏传震的抽痛频频负重,压抑着本能的呼吸都快喘不过来气,窒息感阵阵袭上他的喉腔,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从患上病症到此,这种感觉,他已经被折磨无数次了。 她哭得那么凶,他心脏的钝感再次袭了上来,“我没事,别害怕盏盏。” 当他第一次靠近却盏,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也第一次和她亲密接触,他才发现,这种生不如死的窒息感会因为和她的靠近而慢慢退却。 最初,他感到很奇怪,可之后每次病发,只要靠近她,他仿佛重获了重生。 他也不明白所谓的热感值匹配。 只是一见到她,他就忍不住想和她靠近,他定义为这是对她生理性的喜欢,他只知道,他离不开她。 却盏声腔抽噎着,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见谢弦深笑,她抬手就打在他身上说不许嘲笑她,“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没良心……!” 第122章 因为有却盏,谢弦深的症状好了很多。 却盏拎着医生开来的药,照医生嘱托哪种药该吃多少,每次吃几粒,她事无巨细地安排,他看着她全神贯注不分神的样子,提唇笑了声,“医生不是说还有其他方法吗?” “其他,更好的治疗方法。” 一句话,他非得故意停顿下才说完整。 却盏当然知道谢弦深是什么意思,知道他有热感症之后,这个病,和他有性.瘾有什么区别嘛! “……吃药也可以缓解的。”她偏过脑袋不去看他,佯装无所事事看车窗外的风景。 “我不想吃药。” “……” 发现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却盏心头闪过什么,一惊身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商超。” “去那干什么?家里不缺什么吧……” “缺套,前天就用光了。” “……” 到商超,却盏想逃也不能逃了,谢弦深牵着她的手来到货架前,他让她先选,她随便拿了几盒丢进购物车里,见此,他挑眉说:“不够。” 男人落臂一挥,各种款式类型的都来了个遍。 在他们旁边的一对情侣神色大惊,视线看向谢弦深推着的购物车,里面堆了至少五十盒起步,而且拿的最多的类型还是超薄。 却盏嗔他,“太多了……” 谢弦深笑,“宝宝,套治百病。” 呜呜tat…… 当天晚上回的地方不是西庭湾,是却盏婚前居住的平层。 从进门到玄关,谢弦深一路追着却盏吻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索取着亲吻。 男人高挺的身形压在她身前,绕在他周身的檀木香将她全然严密地包裹,浅冽的木质香气锁紧她的脉搏和呼吸,让她只对他沉沦。 “轻一点……” 她嫌他吻得太重了,唇角浸染的血随她张唇吮舐的动作淌入喉腔,她折眉斥:“……不是已经好了吗?” 热感症已经过来了,怎么还不放过她啊…… “没完全好。”他喘声说。 医生说本来都不能根治,完全好不了,他就是以此“仗着”对她胡作非为! 天旋地转的,却盏跟着谢弦深的步子被他带的不知天南地北,最后,脊背处猛抵的冰凉和坚硬让她意识忽然明清。 她被他钳制住双手摁在了落地窗前,他的吻仍在落,吻得她呼吸困难受阻,泪水决堤。 搁浅到一心只想要水喝。 “……回房间吧。”十七楼平层的高度,却盏承认自己害怕了,“这里、会被看到的……” “不会。” 谢弦深不知道从哪儿捞过一个类似遥控的东西,指腹摁下去,“单向玻璃,不会被看到。” 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把平层窗台的全景落地窗换了玻璃,单向,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他摁下去的那瞬,完全透白的全景玻璃倏然换上了另一种色调。 偏淡淡的蓝黑色,里面看外面的视野不受影响。 雨幕覆下,窗外街景顺势被有意模糊,万华灯盏的京城夜景并未丝毫褪色。 甚至,她还能听到街道时高时闷的汽车鸣笛声。 “盏盏选的是哪些?”他想先用她先选的,“这个吗,还是这个?” 都不是。 却盏被抵得泣声轻音的,良久才说出了一个字,“……你。” “什么?” “想用……你选的。” 他选的都是超薄,什么类型的都有。 “乖宝宝。” 谢弦深喟叹一声,虎口掐在她下颌重力吻了上去。 她真的好乖。 他好爱她,想现在就死在她身上。 …… 却盏一直心心念念想喝的水到后半夜才喝上,玻璃杯的水还剩一半的时候被打翻了,倾倒的杯子躺在床边矮柜,杯子里滞留的水没流干净。 点滴汇聚得多了,地毯表面洇湿了大片的痕。 她窝在谢弦深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抱住他,喃喃道:“……好累。” 起止是这次,每次她都很累,身体发酸到胳膊都抬不起来。 “那下次换个姿势?”他问。 “……” 却盏心想,换不换没有区别。 除非她坐在他身上,其他情况用不着她的力气。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累,骨头架子被拆得险些不能复原。 短暂失了言,她心里其实是有点纠结的,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问谢弦深关于热感症的事情,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或者说,他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病症症状。 “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过这个?”却盏问的是他的病。 虽然,她不知道她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会不会挑起他的伤疤,但……她也想让他依赖她啊。 归根结底,热感症并不影响什么,与心理问题无关,也不具备传染性,更影响不到后代。 只是,在病发时,所带给他的感受是极为痛苦的。 以前,他没有她的时候,他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我不想让你担心。” 一个病罢了,那些痛苦,他可以承受。 在遇到她之前,几次极致濒临死亡的情况下,他靠着药物,也凭着意志力撑了过来。 却盏看了看薄纱掩着的窗外,雨还在下。 窗外的雨水轨迹像是流动的折线,好像有颇为转大的趋势,弯弯绕绕的,顺平窗丝丝没入缝隙。 如果没有这场雨,她应该就不会知道他的病。 她贴着谢弦深,身子向他怀里挪得更近,“是不是一下雨,你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大概,可以这么说。 以前每次下雨的时候,不论是冷雨还是热雨,他淋了身,身体的热感就会徐徐上升温度,这种热度吃了药也难控制,直到把他全身都烧热。 谢弦深说:“下雨算是某种既定因素。有时候,天气因素稳定时症状也会出现。” 没有固定性。 就像易感期,说不清楚也会复发。 却盏:“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时间冲刷得太过久远,回想起来,那件事情在他的记忆里很难提得几分清晰的帧画。 事情发生过后,谢家上下明令禁止所有人提他小时候遇到的那场火灾。 为此,谢老爷子时常带谢弦深去寺庙拜佛。 但他执拗,不信神,也不拜神。 可老一辈的人大多以神佛作为信仰,尽管长孙不拜,老爷子也经常带着他来那寺庙。 久而久之,他身上的檀香越来越重。 “记不太清了。”谢弦深只能想起碎片化的回忆,“那时候,我记得应该是在纽约。” 纽约? 直觉告诉却盏她要继续听下去,又问谢弦深,“然后呢?” 她不作引导,她要听他亲口说出她想听的答案。 他说,是一场火灾。 第71章 nacht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妈妈,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刚竖好的行李箱滚着四个小轮子滑到了却盏面前,她太小,刚满五岁没多久, 小时候又挑食不好好吃饭,身高方面比其他同龄小朋友要低一些, 骨架又小, 看起来小小软软的一个。 趴在行李箱上才刚刚看到眼睛。 行李整理得差不多, 白兮缦罢了手。 却盏仰着眼睛看向妈妈,在她的视角里, 妈妈就像是会变魔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儿变来了一块佛玉给她戴上, “妈妈留学期间最好的朋友过生日, 我们去纽约参加她的生日宴好不好?” “只有我们两个吗,爸爸不跟我们一起?” “盏盏乖,爸爸还有工作要忙。” 所以, 只有她和妈妈一起去纽约参加生日宴。 “那我为什么要戴这个?” 却盏不明白这块佛玉究竟有什么用途,不就是一块石头吗,外面还被琉璃珠一样的材质紧紧包裹着,圆滚滚的小球荡在她锁骨,她觉得别扭。 但妈妈不允许她摘下,好像, 她听妈妈说起过神佛会保佑众生平安。 她不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世界上还有很多受伤的人。 也是后来, 在她长大了些,妈妈才告诉她算命先生为她算了一卦的事,那块佛玉, 是寄托帮助她可以成功渡劫的希冀。 落地纽约的第二天晚上,却盏被妈妈牵着走进一家私人别墅。 别墅的装潢与国内风格差异颇大,英式城堡风格,占地面积也广。 外面棕榈,花墙,还有甚如篮球场相比的游泳池,独特的风格引来却盏的好奇打量,当她正思考喷泉最顶端踮起脚尖的纯白女像为什么断了一只手臂时,一个男生的身影掠过她眸底。 第123章 那男生比她大概高了一个头,高高瘦瘦,明明都是小孩儿,她却在他身上看不出属于小孩儿的稚嫩。 更像小大人。 因为他身边的家长和其他同样被邀请至此的客人打招呼时,话题提到他,他的回复礼貌且尊重,游刃有余。 却盏小时候被保护得很好,个人信息外界一概不知。 因此,她也不知道她看向的那个男生和她一样,也是从京城飞到纽约的。 大人们的攀谈无聊又繁琐,却盏听得犯困,和妈妈提出想去外面玩儿一会儿,白兮缦考虑到此场生日宴的安保工作不用担心,别墅外面也有数位管家看管小孩子。 她弯腰嘱咐却盏,“不可以跑得太远。陌生人给你的东西也不要吃,妈妈教过你的。” “好。”却盏答应。 “你的名字是?” “carol。” “真乖,去吧。有事情就跟妈妈打电话。” 在国外参加生日宴,当然也是用英文名字,carol,是却盏的英文名字。 却盏跑到了别墅后面的草坪上,电话手表显示现在已经九点一刻。 天黑下来,星星也亮得不清明,不碍后花园暖光围绕,鹅卵石一路铺过的小路周围也扯有灯带,甜点蛋糕各式各样的点心规整摆放着,她拿了个纸杯蛋糕,眼睛里又看到了那个男生身影。 此时,有好几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儿和女孩儿围着他,接连不断的感叹声时不时传入却盏耳朵里。 小孩子好奇心都重,却盏也随着愈发高涨的声音汇入人堆。 “哇哦,shen!你真的好厉害!” 却盏探出脑袋看向人群中央的时候,听到的是一句褐发男孩儿的高声夸赞。 褐发男孩儿叫的名字是那个男生的名字,却盏内心默默念了遍,shen,好独特的英文名字。 他们大概是在玩什么数独游戏。 类型应该比较难,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可以解出来的,唯独那个叫shen的男生。 褐发男孩儿问他关于解数独游戏的技巧和方法,他耐心说了一些,美式英文发音非常流畅,中间,褐发男孩儿不太懂,他用更加通俗的例子再次解释了遍。 “谢谢你,shen!” 其他小朋友好像是跟着褐发男孩儿来的,技巧和方法弄懂了,褐发男孩儿跑走,他们也跟着一起跑走了。 在场只剩下她和那个男生。 两人面面对视,都不说话,却盏觉得不说点什么好像有点别扭,她提起小手挥了挥,配上微笑对他说了个“hi”。 谢弦深看却盏挥手的动作很像刚开机的机械娃娃,轻笑了笑,“你好像有点紧张。” “……啊,有嘛。” 对方用英文问的她,她也用英文回答问题。 却盏是有点紧张,因为在场的人瞬间一哄而散,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略呆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carol。” “shen。” 却盏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微笑纯真:“我知道。刚才那个褐发小卷毛叫你的名字好大声,我很难听不见。” 他们也只是仅仅互换了名字。 按理说,和陌生人没多少话可以说的,打过招呼简单聊了几句,却盏正打算想走,谢弦深提醒她,“你的蛋糕弄在裙子上了。” 顺着他的提示看过去,却盏才发现自己裙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弄上了纸杯蛋糕的奶油。 她心疼,这件裙子可是她很喜欢的一件。 要去餐桌拿纸巾,谢弦深已经走在了她面前,他像是随身带着纸巾,抽了两张半弯着腰帮她小心翼翼擦掉裙子上沾着的奶油。 “……谢谢。” 可却盏还是不太开心,裙子上的刺绣花朵图案被奶油弄脏了,连是什么花儿都看不出来。 这时,有个中年男声喊了声少爷,步子跑向的是谢弦深这边,“少爷,你要的东西已经买来了。这回没买错吧?” 管家把买来的毛绒娃娃抱了过来,谢弦深看了看点头,“嗯,这回对了。” “那好,我把这娃娃安置在车里……” “给我吧。” 管家不明所以,这娃娃是四小姐点名要大少爷帮她买的,纽约各个的专卖店跑了十几家才买到。 却盏也一直盯着那娃娃看。 谢弦深注意到她的视线,毛绒娃娃被他抱在怀里送给却盏,“送你。” 那娃娃的衣服口袋装着一只玫瑰花,却盏想问为什么,谢弦深拿过那枝同样是毛绒材质的玫瑰花给她,言简意赅,但语调并不冰冷,大抵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你喜欢,送你。” ——真正的告白往往是从一束花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却盏脑子里忽然想到了她看过电视上某个情节桥段出现的话。 对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把毛绒娃娃塞到了她怀里。 他送给她的这朵花比她裙子上的花还要漂亮。 她很懵,但不否认,心里确实也是开心的。 “等下,你的头发上有个东西。”把东西送给却盏,谢弦深看到她头发上的小绒毛,应该是玩偶里面偷跑出来的。 他帮她弄掉,靠近她的时候两人距离自然也就拉近了。 那瞬间,却盏闻到了他身上清清淡淡的木质香气,大概是寺庙檀木的味道,在他身上很好闻。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不过更多的还是懵,回神之际,她只听到他对她说了句,“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却盏有点后悔,应该和他多些点话。 他送给她的这个毛绒娃娃,她连回礼的机会都没有。 却盏很开心今天遇到了他,想跟妈妈分享自己遇到的趣事,却在小跑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琉璃佛玉不见了。 “嗒嗒嗒……” 佛玉滚在地面的声音隐隐约约,借灯光打下来的光亮,却盏沿着琉璃小球顺地势往下跑的方向去追。 那是妈妈亲手给她戴上的佛玉。 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求来的。 尽管她再怎么不信神佛,但也不想让妈妈不开心。 “……喂。”却盏一直追着那佛玉跑,可惜琉璃小球滚得太快,她步子跟不上。 “嗒!嗒!嗒……!” 不知不觉,佛玉跌跌撞撞滚到了一处顺洼地而下建造的楼梯。 楼梯层层下沉,两侧皆围有结实的墙壁,就像在地面上撕开了一道长条的伤口,那伤口格外得深,仿佛望不见底。 却盏没想太多,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沿着楼梯跑向了地下室。 地下室是开着门的,燃着几盏微微弱弱的灯,环视了周遭环境,她这才发现这间地下室其实是处酒窖。 “在哪儿啊……” 却盏只想快点找到佛玉,但因环境过于黯淡,她被歪倒的木架子绊住脚摔在了地上。 腕间的电话手表也因此被磕坏了。 顾不得吃痛,却盏双手撑起地面继续找,终于在某处阴暗的角落找到了她的佛玉。 她如释重负。 “呲啦——!” 然而,还没等她回神的瞬间,地下室常年因老化的电路忽地闪了几道刺眼火光,后面不知什么原因,那火光骤然扩增引起了火。 酒窖的酒息味道是非常重的,经年积累,导火索般召来火源将她围困在此。 那时的却盏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面对眼前这样的情况无法保持冷静与理智,慌忙择路却不小心撞倒了一排酒架。 酒架间隔距离不远,被撞倒一个,在其后的各排酒架多米诺似的也轰然倾倒。 “咚”的一道巨声,酒架挡住了地下室的出口。 猛升的烈火包围在这里,却盏高喊救命,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她向外界的求救。 她无助地缩在角落里孤立无援,电话手表被摔碎,地下室又没有信号,她不能给妈妈打去电话。 怀里的毛绒玩偶被她抱在怀里,脑袋埋低闷声哭泣着。 蔓延在地面的酒液成了烈火肆无忌惮占据领地的介质,火焰更为嚣张肆虐,没过多长时间,却盏被弥漫的烟尘缓缓扼制住呼吸道,意识恍现模糊。 那时,当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地下室的一道暗门忽然被重力破开。 对方也是一个人。 但他像是丝毫不害怕周围的烈火,冲进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要带她离开这里,但她脚下发软提不起来力气,跑不动摔倒了,他也会慢慢扶起她,告诉她不要害怕。 可高涨的火势只靠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实在难以对付。 火焰烧倒木质酒架,坚硬的实木倒过来快要砸在她身上的那刻,他扑倒她为她挡住危险。 第124章 左手手腕被破碎而锋利的瓷片狠扎入骨。 鲜血染满了他的手臂。 再之后,救援到场,他们都获救了。 却盏昏迷很多天之后才醒来,自己已经在国内的医院,坐在她身边的是她的爸爸妈妈。 在她昏迷的日子里,妈妈好像一直在哭,她被妈妈抱在怀里,妈妈哭得泣不成声庆幸她还好好的。 而却盏不知道,那个在烈火中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火情发生的意外被全控封锁,直到很多年后,却盏也不知晓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模样。 在生日宴遇到那个男生送给她的毛绒娃娃也被烧上炭黑,看起来脏兮兮。 时间遗忘,她也渐渐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 只是,这个娃娃被她洗干净之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她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着它。 它是她割舍不了的阿贝贝。 她也不知道,她五岁时参加的那场生日宴,直到二十一年后和谢弦深机场相遇的那天,是同一天。 兜兜转转。 她依旧和他相遇了。 第72章 nacht 踩得太轻了,可以再重点。…… 对于那场幼年时期遇到的大火, 谢弦深也没多少清晰的印象了。 当时那个情况。 他是第一个发现火情的人,告知其他大人之后,那些大人慌乱的神色中也有透着不多的冷静。 因为, 他们不知道被火情困在地下室的人是谁,他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危险到自己的生命。 人性是对的, 也是错的, 对错难分, 无法评判。 外人的冷漠,驻足, 观望。 他回身看向那些伸长脖颈却不敢多踏足一分寸地的人们,他们脸上显露的焦急真心里掺杂着假意, 自己没想什么, 在救援队还没有赶到现场的时候冲进了火场。 对方的呼救声被掩盖在火源下,他听不真切。 橙亮的火光太高,太汹涌, 他只做了简单的防护措施去救人,当他抓住了对方的手要带她逃离,意外发生,几近是下意识的将她扑倒免遭危险和伤害。 但,他好像看到她受伤了。 他明明是去救人的,却让她受了伤…… 好在他们终于得到获救。 只是火情牵扯到生日宴主人在美国当地的权势地位, 为最大限度降低负面舆论的发生,必须全面封锁。 火情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高烧不退整整两天两夜, 热感症的病症,也是从那次火情之后出现了明显症状,后来的每次病发, 即使服下药物缓解依旧非常痛苦。 也好在,他找到了他的抑制剂。 - romantic艺术馆开展的那天,却盏和谢弦深一起去了艺术馆观展。 却盏对艺术其实不能说存在非常浓厚的兴趣。 她没有这方面潜心研究的能力,就像许多富人一样,收藏自己喜欢的字画以作陶冶情操,艺术馆内众多画作,摄影作品,她停留在字体作品的时间最长。 现在她正在看的是一幅著名书法家的馆藏。 不疑否认,身为字控的她看到这幅作品已然目不转睛盯着看了很长时间,谢弦深在她身边静声陪着她观赏。 “字写得这么好看是有什么秘诀吗?” 半晌,却盏收回目光附在他耳边低语,也有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为什么我的字就写不好看……” 她嫌弃自己的字,一行的字迹轮廓组合下来就像是小猫跳雪坑。 为什么谢弦深的字写得那么好看。 为、什、嘛! 却盏自己跟自己生气的模样非常可爱,谢弦深看她看得入了神,也低着声和她说话:“简单啊,我教你不就好了。” 他说他教她,却盏看他这么好意,免不得对他有所不相信,“这么好?谢老师是正经的那种教吗?” “不会借此提出点什么条件让我答应?” 之前教她散打和柔术,教她开直升飞机,他哪次没在她身上要点什么报酬回来。 他总不让自己吃亏。 搞得却盏都对他有“防备心”了。 这次也是。 两人回到家,却盏在书房看着谢弦深收藏的各种笔墨纸砚,瞠然着感叹,“你藏了这么多好宝贝啊,还藏得那么严实。是不想让我发现是吗?” “每个物品都有其更适合的保存方法,这样保存会更好。”他说。 却盏练过字,然而怎么都练不好,久而久之,她觉得练字就是在给她上刑,一气之下就扔了毛笔不练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怎么碰过练字。 心里有种“报复”心态,字能写成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 但谢弦深在教她的时候,他的手掌覆在她手上,整个人也贴着她的后背,却盏觉得,那种能抚平她噪意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她执起毛笔一笔一画在纸张上写下的字迹整洁而工整。 因为是他带着她,尽管是她写出来的字,很大程度上也能透过那些字看到他的影子。 他在教她写他的名字。 谢、弦、深。 “这是我写的?”纸张上的字相比她自己写的字不在同一水平线,却盏惊呼好看,忽而又想到了个不太好主意的点子,“但就这样练字好没意思,字一定要写在纸上吗?” “什么意思?” 却盏在谢弦深怀里转过身,单手后撑在桌面稍稍向后仰肩,眼底波光在他身上辗转,语调极轻:“我找到了、更好写字的地方。” 她唇角弯起笑了笑,微挑的眼尾笑起来太像妖魅,“可以吗,老公?” 他这么好的身材,字不写在他身上太可惜了。 谢弦深垂眸。 他没说什么,按照她的会意先是脱掉了西装外套,外套脱掉后没了动作,遂反将她抱起来放在桌面上,倾身而落的暗纹领带时不时扫到她膝盖,轻飘似羽的触感惹得她心生涟漪。 细长毛笔在却盏指尖打转了两圈,她眼睫低了低,抬臂用毛笔的另端轻点在男人颈侧,而后,笔端路线转至他喉结。 她的力气放得更轻了,笔端沿喉结再往上,却盏笑,以不容置喙的掌控姿态命令他:“不够,脱。” 只脱个外套怎么能够。 领带叠在膝盖滑下去,那触感很是轻微。 却盏更向后仰肩,看着谢弦深一颗一颗挑开衬衫扣子,衬衫开到了领口的锁骨,她一抬腿,高跟鞋尖踩在他腹肌上稍微加了点力,“再脱。” 她这一道力不轻不重,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倒身,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她顺势踩在了椅子空余的留白地。 随之,她向前,抬脚,又向上踩了下去。 “过来,我要写字了。” 却盏染了些红墨,可能是染的有点多,没落笔之前点点红墨拽着笔尖摇摇欲坠。 如血的红墨滴在她脚背滑入高跟鞋里,也滴在他的深色西裤。 牢记他教给她如何写好字的方法,以肤为纸,柔软笔尖扫在他的锁骨上写下一字。 ——却。 随后,她再写下一字。 ——盏。 名字是对所有物最直观的标记。 写下她的名字,他就是她的了,谁也不能抢走。 “重点……” 谢弦深掌心圈在却盏脚腕,她的脚腕很瘦,脚踝的骨头像是小刺扎在他血管,但他不疼,而是收紧带着她加力。 “很爽吗……?”却盏轻声:“谢弦深,你知不知道……这瓶墨水我特地换成了可食用的。” 她在他身上写字,他自然也不会放过她。 靡丽绯艳的纯红字迹在彼此身上留下最深的痕,墨水被舔舐过后仍然可以看得清楚,湿重笔线走向纵横且交错,全然透析乱欲。 却盏被室内温度烧得身体发热。 红墨淌过的血痕印子顺她的唇角延向脖颈和锁骨,复而微微张唇呼吸,眼神纵情迷乱,活生得像一只嗜饱血液的小兽。 前段时间买的避孕套又派上了用场。 直到翌日。 天光大亮,满室旖旎与缱绻余留的温存仍然久经未散。 - 时间走快了便容易抓不到影子。 京城正式进入十一月,同时意味着寒冬也来了。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今天是十一月六号,明天就是谢弦深的生日。 第125章 但却盏还没想好送给他什么生日礼物。 她想到送什么礼物想到失眠,谢弦深以为她没爽够,行动力很快地抓住她脚腕再折腾了她一次。 他骗人! 明明是他说的最后一次的…… 关于送什么礼物这点,却盏请了寻盎当军师,“盎盎,你给我想个法子吧……我实在想不到该送他什么,因为他什么都有了……” “他没有很喜欢很爱的吗?” “我,算吗?” “……” 却盏笑笑,“如果是物质的话,那他更不缺。或者我亲手做给他什么东西?” 寻盎无情拆穿她,“得了吧宝贝,你这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标准手残党。我家宝就是天生享福的命呀。” “那我该送他什么呢?” 却盏对谢弦深的了解是越来越多。 她知道他喜欢收集领带和领带夹,豪车更是定期购入更换,他比较中意深色的西装配色,西装品牌很挑,喜欢木质冷调的香水,不喜欢石榴。 要说教他什么“技能”,他很全能,马术,散打,高尔夫,游泳,篮球,网球等等都是她教他。 寻盎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什么,“我觉得,小孩子就是爸爸妈妈最珍贵的礼物。你们备孕得怎么样啦?” 要说备孕过程,真正实施是在近期。 自却盏提出想要个小宝宝,但考虑到她的自身工作,谢弦深说不用着急,所以,两人每次做的时候是有做措施的。 等到她工作不忙了,自由时间充足,备孕才开始。 比如吃备孕的药品,虽然两人抽烟但都没有烟瘾,不能碰烟,酒局上的应酬,谢弦深也推掉,滴酒不沾。 一切都是为了宝宝。 大概前两周,他们刚做过,那次没做措施,却盏买了几家的试纸和验孕棒,第二天才犹豫着测了。 等待结果中…… …… 与此同时的下午。 珩琛集团高层内部会议在会议室开会。 这场会议的参会人员不止珩琛亚洲区高层,暂时外派在美洲区高层通过线上会议进行参会。 中途,谢弦深收到了却盏的消息,她问他在干嘛。 会议暂停,他敲字回:【在开会。】 她的消息,他基本上每次都是秒回,因为他不舍得让她等。 底下参会的其他高层见状,小声感叹着交耳。 其中一位刚晋升高层不久的青年男人忍不住问身旁前辈,“在开会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总暂停会议。谢总平时有这样吗?” 前辈笑,类似这样的情况他见得不少了,“对面是谢总的妻子。只要是妻子发的消息或者电话,谢总都会第一时间给妻子回过去。” “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啊。” 却盏看到他回的消息,当下也不方便打扰他,但借此次开会的名义突击检查说要查岗。 于是就悄悄潜入线上会议挂了个名。 她静着音,线上的数位高层看到参会人员里忽然多了个人,都默许着,不觉得奇怪。 会议室这边,正在进行的会议中讨论着各个具体项目的方案和策划,氛围严肃。 却在下一秒,一道清然的女声打破整场会议暂时停顿的沉静—— “他现在在开会啊……” 顿了顿,女声又说,声音有些小却藏不住心里的开心,“喜欢呀,我超爱我老公的!” “他从来没让我下过厨房,想吃什么告诉他就好啦。” “当然,颜值身材更是没的说。” “想他的第十五分钟零十七秒呜呜……” 听此,谢弦深弯唇轻笑。 线上会议显示的屏幕里,只有却盏在说话,她说她想他,很想很想。 “今天是他的生日,小家伙来得也很凑巧。真的好想跟他说他要当爸爸了,他一定会很开心……” “恭喜谢总啊!恭喜恭喜!!” “谢总生日快乐!!!双喜临门啊!!!” “祝贺谢总好事成双!!可喜可贺呐!!” 此起彼伏的鼓掌拍手声一瞬掀起,压下却盏的声音。 “!!!” 屏幕另一边的却盏闻言很懵,她什么时候不小心按到静音啦?! “谢弦深……” 停顿良久,却盏才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 听到自己要当爸爸的消息,谢弦深没做任何停留离开了会议室,开到一半的会议都顾不得落一句收尾的话。 平常从公司到西庭湾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五分钟。 一路上,他都在回忆她说的,他要当爸爸了,他们有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小生命。 “盏盏……” 却盏回过身看向门口,忍不住笑了下,他着急赶回西庭湾来见她,领带都被风吹得挂在了肩膀后面。 “阿深。” 却盏张开双臂跑向谢弦深,落入他怀抱的那刻,她被他紧紧相拥抱了个满怀,“开不开心呀?你要当爸爸了。” “开心,特别开心。”他的声音不太平稳,和平时大相径庭。 谢弦深自认此生最开心的两件事。 一是,他娶到了她,他可以成为她的丈夫。 二是,至此,他们有了新的身份,可以共同养育他们的宝宝。 “我好想你……”虽然分开才不过一天,她就已经很想很想他,“测试结果出来之后我才进的线上会议,那时候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了。” 得知有宝宝的消息,和他的生日在同一天。 却盏不忘后者,踮起脚尖轻吻了吻他的唇,对他满眼的爱意,“老公,生日快乐。” 他重重回吻她,紧紧抱住他的全世界。 “谢谢你,宝宝。” “我爱你。” 第73章 nacht 她很甜,他忍不了。 当天晚上, 谢弦深带着却盏去医院做了些常规检查。 医生说却盏的情况大概孕两周左右,宝宝和妈妈目前来看都很健康,刚怀孕前期一定要多注意饮食和休息, 等宝宝再长大了些要定期产检,期间也要适当补充叶酸之类的药品。 检查完的单子好像有了温度似的, 烧得却盏指尖都发烫。 她看着单子上那一方灰色拍出来的图片, 视线定在那, 她都不知道自己越看越久了,原来, 小生命这么小的时候长这样。 一个小到快要看不清的点点,周遭模模糊糊的, 不仔细看真看不太出来。 “医生说宝宝大概两周大。” 却盏算了算时间, 从他们备孕开始到测出来怀孕,刚好差不多两周。 也就是说,他们备孕之后的第一次就有了小宝宝。 她老公这么行的啊。 还以为再需要备孕一段时间才能有小宝宝呢。 “今天明明是你生日。”看着那张单子, 却盏心头忽地上涌了情绪,“……也不知道是给我惊喜,还是给你惊喜了。” 出了医院,十一月京城的天刮起风来像是寒水泼在身上,谢弦深拢了拢围在却盏脖颈的围巾,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也将她围得更紧了。 “宝宝是我们的惊喜。” 单子里显示的图片是却盏和宝宝的第一次见面, 她非常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问谢弦深:“你说,ta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虽然说男女都一样, 但我真的很想是个妹妹呐……” 围巾将她小半张脸都围得严严实实,却盏说话的声音略模糊,听起来像小猫咕噜。 她很可爱, 谢弦深笑意轻浅,“一定会是小公主的。” 却盏偏身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真的?” 转言想了想又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找算命先生算一卦?听说也蛮准的……” “不算。”谢弦深想都没想拒绝。 “怎么了呀,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 听到‘算卦先生’这几个字,谢弦深几乎是本能地蹙了眉。 因为,却盏小时候和他的小时候,算命先生都为他们算过一卦,说他们命里有劫。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同一个算命先生,但这种本就是玄学的东西其实也说不准。 却盏也明白了谢弦深这样。 小时候算命先生为她算的那一卦,到后来也真的应验,两场火灾,两场劫难。 幸运的是,他都在她身边并且救了她。 “你要做的是应该相信我。” 却盏本想说那就不算了嘛,今天是他的二十八岁生日,她得让他开心。 第126章 话还没说出口,她的双颊就被谢弦深温热的掌心捧住,他的额头也抵着她的,缓声说:“如果不是女孩儿,我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却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眼弯弯如此动情,如此明媚,“我怎么舍得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都是我们的宝贝。” “现在零点还没过。”她牢牢牵住他的手,看着他,“今天,我就要看到二十八岁的谢弦深了。” “走呀,我带你去个地方。” …… 谢弦深二十八岁生日的这天,宝宝到来的发现是个“小意外”,却盏真正为他准备的礼物在京城cbd中心。 她没有多少浪漫点子,只是想到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想让他感受到她对他的爱。 “要带我去哪儿?”他问。 “快到啦,马上你就知道了。” 到附近之后,却盏有点着急,跑的步子火急火燎的,谢弦深看她跑得快担心她,提醒让她慢点儿,她现在劲儿头很大,一股脑地只想让他快点看到她为他准备的惊喜。 “不许偷看。” 却盏是捂着他的眼睛的,带他上了视野宽阔的观景露台。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遮在他眼睛上的双手退掉,轻轻抬了抬下巴让他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噔噔——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是一整栋大厦,高耸入云的楼厦巍峨伫立在京城最繁华富迷的cbd商业中心,直挺如高山。 拥有这幢大厦的所有权不仅仅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因为地段在市中心,又在寸土寸金的cbd地区,拿到大厦的产权证书之前所经流程非常复杂。 除了这栋楼,在将近零点时,整栋大厦如暗镜的玻璃表面忽然出现了硕大的倒计时—— 20。 19。 18。 对其他人来说,今天是平常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但见到一幢楼厦忽现的倒计时,许多行人停下脚步纷纷驻足于此,齐声倒数着一个个数字。 “15——” “14——” “13——” 随着数字递减,行人齐齐喊下数字的声音也越来越高涨,即使,他们不知道这些正在倒数的数字代表什么含义。 却盏也跟着一起喊,数字递减到三,再递减到二,随之,递减到一。 赫然,那幢大厦整栋的玻璃面所展现的倒数倏地转变成她对他的生日祝愿。 【二十八岁的谢先生,生日快乐。】 字是却盏亲笔写的,利用裸眼3d冰面投影技术将平面的字展现更为立体,色彩与艺术的相融与碰撞,加之结合投影技术,无疑不失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视觉盛宴。 “啊啊啊这也太浪漫了呜呜!” “好漂亮啊好好看!!被庆生的对象好幸福啊!” “有钱人过生日就是不一样!太壕啦!!” 在投影时明时灭的光亮中,她偏头看向他,眼神询问她准备的这个生日惊喜还可以吗,他抱住她,正要低头吻在她唇…… “流星——!!!快看!是流星啊!!” 周遭行人突然尖声喊了一句。 是流星。 颗颗拖有璨光长尾的流星坠入人间般划破夜空,光芒万丈接连,银丝如线。 这场流星的出现并非却盏安排,自然天文景观,她的能力还没大到可以操控这个。但在零点,在他生日的这天,可以见证这样一场美丽的流星,像是难违命定的天意。 见此,却盏赶紧双手抱贴着许愿,在许愿之前,她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了瞄谢弦深,他没许愿,在看她。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催他:“快点许愿呀,有流星呢。” 看见流星许愿是哄小孩子的把戏。 她确实是个小孩子。 “希望我爱的人,还有爱我的人,所愿皆所得。” 却盏在心里诉说自己对流星许下的愿望。 她问他许了什么愿望,他不告诉她,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她好奇,她也不知道,他许下的愿望是,他希望她一世安然,希望他们的宝宝可以健康平安。 希望她可以一直爱他。 - 刚开始怀孕初期,却盏的孕反反应还不算太明显,但随着小宝宝月份越来越大,她才发觉小宝宝是有多么闹腾。 睡觉睡不安稳,情绪有时候会忽升忽降。 胃口也变得捉摸不定,食欲时好时坏的,身体反应难受得很了,她就抱着谢弦深哭。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怎么了……就是想哭……” 抱着他的时候,她的肩膀都一颤一颤,她在他怀里比小宝宝更像宝宝,埋在他颈窝狠狠地蹭眼泪,“你可以不上班吗谢弦深……不想让你上班。” 她也很黏他。 从却盏怀孕到现在差不多的三个月,谢弦深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却盏,注重她的饮食,情绪,还有给宝宝的胎教等等各方面。 有时候人刚到公司,却盏这边打过来电话说想吃他做的早餐,他也会赶回来。 孕大概三月,时间也来到新年将至。 却盏感叹孕早期的反应总算过去了,宝宝不折腾她,她也就不怎么折腾谢弦深了。 “马上要过年了。” 真是一孕傻三年,时间不知不觉走了三个月,却盏居然一点记忆都提不起来,“我听阿澈说要接女朋友一起来京城过年,我和那位妹妹还没正式见过面呢。正好今天有时间,见面礼可要好好挑挑。” “这事儿,你弟跟你说了没?” 谢弦深正在整理却盏乱丢的衣服裙子,“说过。” 说起这个,他淡笑,“费劲儿追了六年才把人追到手,他可真行。” 却盏也震惊谢澈追人居然追了六年,听此,她更想目睹这位妹妹的真容了。 “你都知道点什么?”闻到八卦味道,却盏慢慢移着步子走到谢弦深旁边,“跟我说说。” 谢澈的情感经历,简而言之,他是和陆砚行一样的浪子。 年少时对待感情不认真,觉得恋爱而已,谈谈算了,认为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会只栽一个人身上,他也更不可能为感情而停留。 他的众多前女友中,那个叫印白的女生,是他谈过最长、最用心的一段恋爱。 两人分手之后的后来,谢澈醒悟追妻,但印白不想继续在他身上重蹈覆辙了。 小姑娘很清醒,可,她的心里依旧是爱着他的。 追妻六年,他终于把她再次追到了手。 “你们不愧是亲兄弟。”却盏偷笑了笑,追妻路漫漫,打脸还真香。 “我和他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 谢弦深看着她的眼睛,难得见他平常像此刻认真的样子,“我没有前女友。只喜欢过你。” 挂在却盏唇角的笑意差点抿不住,“说的谁不是一样。” 她也是啊,只喜欢过他。 “欸?” 谢弦深看却盏眼睛一亮,猜都能猜出她心里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果然,她问:“如果你知道我有前男友,你心里会怎么想?” 他不假思索,“让他死。” “……” “如果你真的有前男友。”异性朋友围在她身边,谢弦深都够提防的,更别提前男友这三个字,“不管什么原因,我会把他送从京城送走,这样你不会再见到他。我也会把你关在这栋房子里,让你只看我,不让你出去见外面的任何男人。” “我们是要葬在一起的,宝宝。” 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黑深的眸子盯着她不动不移,谑意轻淡却不容压迫。 她又见到那个熟悉的谢弦深,还没说话,他抬手卡住她的脸颊让她看向他,“别不信,这种事儿我做的出来。” 只要她能待在他身边,他可以不顾一切手段和后果,只为满足目的。 行,她认输行了吧。 却盏心知这个问题就是在谢弦深的雷区蹦迪,她绷不住笑着“埋怨”他,“你还是这么变态,谢弦深。” 她的衣服,他干脆也不整理了,随意撂到一边开始找她算账,“现在试试更变态的?” 蝴蝶骨往下的内衣肩带被他轻轻向后挑了挑,明明力度不重,却盏受不太住浅浅折了眉,轻哼的一声也被他听到,他问怎么了,她脸颊缓缓发了红,赧然着断断续续才说了几个字,“……胸、有点疼。” 孕期反应不止会影响情绪,也会影响身体。 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随妊娠进展胸部也会变大些,所以要适当更换内衣。 谢弦深以为是咬她咬得太狠,却盏也顺势想到这个,“还有你,老是喜欢咬。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咬胸的毛病……” 第127章 可是没办法。 她那里很甜,他忍不了。 内衣和内裤都需要换了,睡衣也需要换,怀孕后肚子慢慢变大,之前的睡衣穿着有点不太舒服。 到了购物的地方,却盏又买下一大堆战利品。 路过男士内裤区,她停下来用胳膊碰了碰谢弦深,“来都来了,正好也把你的挑了。选选?” 谢弦深嗯了声,“这事儿交给老婆再合适不过。” “……” 她怎么知道他穿什么码。 谢弦深说:“你不知道?” “嗯……”却盏不承认,也不否认,看了看各码数,挑了个码数之后看向他,“这个可以吧?” 他不说话,她喃喃说自己没选错吧,小声咕哝了句:“这不就是你的size吗……” 谢弦深气笑,“想好再说,又想被折腾了是吧?” “……” 变态变态! - 新年夜那天,却盏为印白选的礼物才送到。 晚上的家宴,她见到小姑娘的时候眼前一惊,心里感慨怪不得谢澈追了六年。小姑娘长得很漂亮,长发乌眉,瘦纤的身形薄薄一片,气质也清纯,像是傲立雪中的纯白花。 家宴上毕竟有长辈在,小姑娘言行都拘谨,之后,朋友们再聚了场聚会,却盏发现印白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看我。” 谢弦深掌过她的下巴,他让她看他。 “……”他这都要吃醋。 在家宴,却盏就已经了解到印白的家庭背景。 因自身患有哮喘被亲生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长大,之后被养父母领养,然而养父母也去世了,世界上的亲人也只有和她异父异母的哥哥。 许是家庭背景的影响,她的性格坚韧而独立,和却盏说话时语气温温柔柔的。 “盏盏姐。” 印白起身坐在了却盏身边,她从包里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给她,“家宴的见面,您送了我很贵重的礼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赠这份心意……所以……” “我听阿澈说你已经有小宝宝了。这是我给宝宝的心意,请你收下。” 印白送给却盏的礼物干干净净包裹得很好,打开看,是一枚手工苏绣荷包,荷包选的上等好料子,也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却盏很惊喜,“好漂亮呀。谢谢你白白~” 苏绣荷包的色调是青蓝配,偏女孩儿喜欢的颜色。 这份礼物送到了却盏心里,她心心念念的小宝宝就希望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之后,场上的朋友开始玩游戏。 印白不太会,轮到她输了的时候谢澈就会站出来将她护在怀里。 原来,身为“局外人”看小情侣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 却盏现在理解谢听的感受了,她这小姑子磕的最厉害的cp就是自家大哥大嫂。 “看这么入神,饭都不吃了吗?” 这场聚会,却盏基本上没吃多少,她看印白谢澈这对小情侣发糖正甜,糖吃得多了就没顾得上吃饭。 晚上到家,她也没闹着谢弦深让他做她喜欢吃的餐品。 因为毕竟怀着孕,饮食还是要控制一下的,尤其不能碰高热量啊、碳酸饮料,忌凉忌辣还得忌寒。 但凌晨的时候,却盏刚补了一段浅眠的觉就被饿醒了,可能晚饭没好好吃,当时不饿,过了段时间之后胃口又上来了。 她翻了翻身,谢弦深在她身后抱着她。 看样子没醒,她试着再动了动试探他,他除了将她抱得更紧之外,呼吸声依然均匀。 不行,她饿得有点肚子痛。 可在睡觉之前,她刚刚答应过他不能嘴馋饮料,她想喝饮料了,青提气泡水,她记得谢弦深昨天刚补好的冰箱。 她也馋冰箱里的青提蛋糕了。 却盏放轻动作拿下谢弦深横在她腰间的胳膊,好在动静不大,没惹得他醒。 穿鞋子走路声音会更大,索性鞋子也不穿了,直接赤着脚蹑手蹑脚下了楼,站在冰箱前,悄默声儿地打开冰箱门,冰箱里的亮光映在了她脸侧,她的眼睛也跟着发亮。 怀孕这么辛苦,半夜给自己开个小灶不过分。 冰箱里的青提蛋糕甜味实在诱人,却盏端在手心里持着叉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一口蛋糕,一口气泡水,总算解了她半夜的嘴馋。 可是她不知道,就在她享受美食忘乎所以的时候…… “盏盏干什么呢?” 却盏身子一僵,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抓了个现行。她现在还坐在地上,冰箱门大喇喇地开着,明亮的白光将她整个人都拢了过去,慢慢转过头后,蛋糕奶油沾在她嘴角边还没来得及擦掉,“……你也要来一份吗老公?” “就这么坐在地上是吧?” 男人弯身把她抱在沙发上,他手里拿着她的小猫袜子给她穿,“也不穿袜子,着凉了怎么办。” “我担心吵醒你……”却盏不占理,声音也小。 她现在就是一只被抓到偷偷开小灶的猫,反驳无效的那种。 “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他说。 却盏听他这么说,有点“得寸进尺”,她动了动两只脚,袜子上的小猫图案也动,很可爱,“那小猫说,她还想吃车厘子。” 谢弦深点了点自己脸侧,“亲这儿,我去买。” “你怎么这么好啊,爱你老公!” 想了想,听上去这个要求还挺过分,却盏纠结,却又挡不住心里想吃,“但现在都半夜的点儿了……” 半夜不算什么。 哪怕天塌下来了,她想吃车厘子,他也一定会为她买到。 再躺回床上,却盏心满意足。 其实在她今天晚上打开冰箱翻宵夜的时候,她发现冰箱里的水果有很多,就是没有车厘子,也没有让她过敏的橙子。 她知道他不让她碰橙子,橙子是被剔除水果名单之外的。 为此,却盏说,没关系啊,她自己对橙子过敏,又不代表他不能不吃。 他说不行。 因为吃了橙子就不能吻她了。 话止,他一吻覆在她的唇上。 - 孕中期的时候比孕早期反应好些。 这时候,宝宝的各种小衣服,婴儿车,婴儿床等等都准备得齐全,大抵是母爱心泛滥,只要看到觉得适合宝宝的,她就会立马下单。 但某次,却盏在购物平台上看到了一对毛茸茸的小狗耳朵,准确来说是配套的,还有一个小狗尾巴。 她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看戴上小狗耳朵和尾巴的谢弦深是什么样子。 直说的话,他可能不太愿意,毕竟这东西戴在他身上还是和他平时很有反差。 她得找个迂回路线。 晚上吃完饭,却盏特地找了个和狗狗有关的电影,两人一起看电影。 电影结束,她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你看结尾的金毛是不是很可爱?一身毛软软的,摸起来手感肯定也不错。” revival在她身边的时候也喜欢被她摸,虽然小家伙不是一身长毛,但蹭着她撒娇起来怎么也不够。 “是不是想小家伙了?”他揽着她的肩膀抱在怀里。 “想。” 却盏垂睫,默然思忖了会儿,她的目的终于显露出来:“嗯……” 抬眸看他,“你能变成小狗让我看看吗?” “嗯?”他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却盏索性就直言了:“我给你买了个很可爱的东西。” 她把小狗耳朵和尾巴拿出来让谢弦深看,他看到之后如她所料一秒拒绝,“不。” “老公~” 却盏真的想看,双手抱住谢弦深猛地一啵撒娇攻势,“求求你啦,我想看~” 第74章 nacht 他们的小宝宝很健康。…… 却盏早就预料到谢弦深不会同意。 她的眼光多好啊, 挑的小狗耳朵和尾巴那么可爱,他看了一眼挂在唇角的笑意就没了。 “谢弦深……” 他不为所动,甚至还要走, 却盏不由分说拽住他的手腕,“……阿深。” 软绵的音调。 见他停顿, 她以为有戏晃了晃他的胳膊, “老公?” 凡是有事“相求”于他, 叫这两个字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有用。 谢弦深偏肩转身,眸底在看向她时如水般沉静。 “却盏。” “嗯?” 她的眼睛里盛有浅浅期待, 像星星似的亮,“你就让我看看。其实小狗耳朵和尾巴我都买好几天了, 你知道我忍多少天了吗, 就戴一下好不好?” 第128章 比起撒娇,这更像哄人。 戴这些东西又不能让他死了这条命,但实则内心里, 他是不太情愿的。 因为有悖于他的形象。 谢弦深问:“你什么时候热衷的这个?” 看到他好像似有若无笑了下,却盏也笑,为自己正名,“什么叫这个。” “这就是个很可爱的耳朵尾巴,我想让你戴不行?” “不是角色扮演吗?” “……” 她就知道他想多了,还以为她是要和他玩角色扮演的play…… “戴下让我看看?” 却盏哄他有一会儿了, 别看面上对谢弦深撒娇有一套的,心里斥他这都不知道给个台阶下,“我想看嘛。” 谢弦深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耳朵和尾巴, 顷刻收回视线。 “别让我来硬的。” 见他还是不同意,却盏慢慢握拳对他表示威胁。 男人轻哂,她一身散打柔术对付别人的本事还是他教她的, 他还真有点好奇,她对他下起手来是不是能那么狠心。 但…… 他又受不住她鼓着腮,捏紧拳头,又“狠狠威胁”他的可爱模样。 “啵。” 却盏等不了了,直接起身跨坐在谢弦深身上低颈就是一吻。 第一吻亲在了他的眉心,而后,“啵”的又是一吻亲在了他唇,讲道理,“我都亲你了,你再说不行晚上只能打地铺……!” 亲的她散在两边的头发都乱了,谢弦深抬手替她整理好,“我现在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没、有。”她忍着笑一字一顿。 最终,谢弦深还是妥协了,却盏把那两只灰调小狗耳朵别在了他黑发,他挺配合,戴好了耳朵,却盏微微退开身子后仰着看,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看他冷着脸戴上如此反差的毛茸茸,简直人间萌物。 “笑什么。”他面无表情。 “真的太可爱了。对,还有个尾巴,我也帮你戴好。” 这个小狗尾巴是环腰佩戴的,而且,却盏没告诉谢弦深的是,尾巴还会受控制左右摆动。 “谢弦深。” 却盏提前录好了声控指令,“骗”他耳朵和尾巴都戴好之后,她迫不及待地要试试水,叫他的名字,那尾巴就会左右固定性地摆动几下。 “谢弦深。” 尾巴继续摆动,只要她叫他的名字,他就会摇尾。 “骗我是吧?”她叫第一声的时候,谢弦深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但考虑到她现在怀着孕,他克制了将她扑倒的念头箍住她肩膀,“礼尚往来,我也得给盏盏买点更好看的衣服。” 却盏还在笑着,下一瞬便惊觉她的后颈覆上了他手掌的温度,带着她往他怀里压。 将要倾倒他肩膀,颈侧的热息已经悄无声息缠上她脖颈。他的声音有些低,欲感很重,“喜不喜欢连体的?” “你又欺负我……”他的吻落在她颈侧,却盏无力招架软了身子,“记仇鬼。” 小狗耳朵的手感摸起来挺好。 柔软的毛茸茸像是棉花糖化在了手心里,她爱不释手,摸了一遍又一遍。 “我想拍个照。” 却盏觉得反差这么大的谢弦深不拍照真的可惜了,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将镜头反向对准他们两个人。 还没按下快门,谢弦深有意挡住镜头不让她拍。 她叹声,“拍个照都不可以吗?你放心,我不发朋友圈,你这样只有我能看到。” “拍照可以,但我要加码。” “……” 这是谢弦深对她的一贯套路,和她讲条件,他很擅长。 却盏不说话,也代表是默认同意了。 她命令谢弦深,“你拿着手机,我要好好找个漂亮的角度。” 找好角度,两人看向镜头拍下一张张奇奇怪怪、但也搞怪可爱的照片。 照片中,却盏脸颊笔芯弯唇看向镜头,眼睛亮而明媚,而她身边的谢弦深依然戴着她给他戴上的小狗耳朵,他则是偏头吻在了她侧脸。 很轻的一个吻。 她好似在意料之外,不知道他会这样做,漫在眼底的笑意也更盛。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也用作了两人各自的手机屏保上。 - 其实,却盏和谢弦深的生日相挨是挺近的。 谢弦深的生日在十一月七,却盏的生日在二月二十一,差不多过了新年没多久。 生日那天,却盏说这次的生日想过得特别些,她提出想去剑桥大学看一看,自毕业后到现在,她还没有好好地去看看那里,回忆中的校园总是在记忆里虚无缥缈,抓不住影子。 “我记得这条小路我和朋友走得最多。”看着眼前的这条小路,却盏还能想到,那时候和朋友借这条小路就可以走捷径抢图书馆的座位,“而且,小路的风景是我最喜欢的一道。” 穿过小路走到尽头,映入视线的是一棵高耸直立的紫樱树。 不看到这棵树还好。 看到这棵树,却盏第一时间想到她之前和孟撷在医院提起过的对话内容。 他说,他们学校的紫樱树很好看,她去学校找他的时候要在树下拍张照片;他还说,她很喜欢他拍的照片。 之后,这件事就被谢弦深知道了。 剑桥什么时候也种了紫樱树…… “要拍照片吗?” 谢弦深忽然问她,这问题问的语气淡淡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语调。 “……”不知是不是风变冷了,却盏感觉到身子都打了个颤。 他注意到,取下自己的围巾帮她围上,围巾一层一层将她裹得更严实,“你说你去他的学校找他,他有没有来你的学校找你?” “谢弦深,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算账也不带他算得这么清楚的。 他说:“我们能在一个学校多好。” 却盏笑,“这样你会更早追我是吗?大学时追我的人也很多的,你可能排不上号。” 追她的人可太多了,但又想到…… “你大学的时候,追你的女生多不多?”她一点也不好奇,一点也不! 就是顺嘴问一下。 “也不算少。”谢弦深说,“但都没你漂亮。” 却盏努力抿着唇不笑。 今天,她怀着孕来她曾经就读的剑桥大学,说到底也是要留下纪念的。 拍下照片,她告诉宝宝说,妈妈是在这里念的书,爸爸的学校呢,虽然和妈妈的学校有点远…… 但。 她笑,爸爸还是追到妈妈了,并且有了你这么可爱的小宝宝。 - 差不多到预产期那天,却盏就因为身体有点产前反应被送到了医院。 手腕上戴着最贵的手环,躺在病床上,谢弦深也在她身边。 “谢弦深,我好害怕……” 眼泪又顺着眼尾留下来,却盏不知道她住院之后是第几次哭了,她的手也牢牢攥紧他的,肌肤相贴,她感受到他好像更紧张,手心里覆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忍不住,又哭又笑的,“你干嘛啊……比我还紧张。” “别怕盏盏,我会在你身边。”他为她拭去眼泪,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之后,却盏好像就听不到他说话了。 她额头出了大片的汗,浸湿额发,汗水淌进衣服里在锁骨凝起一小汪的水。 她也好累,攥着他的手慢慢失去力气抓不住他,他回握紧她的手,胳膊上被她抓了一道道的红痕也不觉得疼。 终于,漫长的时间里迎来一声婴儿新生的啼哭。 却盏完全卸了力,她眼底泛白的视线也慢慢被这道声音回唤清晰。 “恭喜,母女平安。” 太好了,是个女儿,是她一直想要的女孩子。 和小家伙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却盏转入病房,小家伙一副熟睡的娇嫩模样躺在她的身边,她静静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小宝宝,彼时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想这样看着他们的女儿。 “谢弦深,你看。” 却盏让他看他们的孩子,但他只想看她,抵膝跪在她身边与她额头相贴,“盏盏……” 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她的心情也难平复,“谢弦深……你哭了……” 他的泪染到她的脸颊上,和她落下来的泪融合在一起。 却盏抚了抚谢弦深后颈,“别哭……我好好的呀,我们的女儿也好好的……” 小家伙很健康,她并不知道,她的爸爸平时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的人,在妈妈生下她这天,落泪到眼睛都发红。 “孩子跟你姓好不好?” 却盏看了看小家伙,心里突然有点犹豫,她以为刚生下来的小宝宝都漂漂亮亮得像块玉珍珠。 第129章 她破涕为笑,“小家伙怎么皱巴巴的呀……” 最后,宝宝还是跟了父姓,但名字是妈妈为她取的。 ‘韫’与美玉、珍宝相连。 ‘迩’为亲近,温柔。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谢韫迩。 她呀,也是爸爸妈妈最最爱的小青提。 第75章 nacht 还是这么软啊。 要说小宝宝长得快呢, 一天一个样。 小青提刚出生那天,却盏“嫌”自己女儿皱皱巴巴的。 谢弦深考虑到妈妈生宝宝太辛苦想让孩子跟着她姓,她说, 还是跟着父姓吧。 现在的小青提刚过百天,三个月大, 模样比刚出生那会儿漂亮了许多。 小脸蛋皮肤白里透红, 双眼皮, 睫毛也长,瞳仁又黑又纯像两颗发亮的葡萄。瞧见人的时候, 哪怕不认识,小青提张唇扬起的笑容很是灿烂。 却盏突然有点“后悔”了。 谢弦深说可以改名字, 她阻止, 也不至于,况且,小青提的名字是她亲自取的, 不能改。 谢韫迩。 她很满意这个名字啊。 “这么开心的呀。” 刚满百天的小青提被裹在温暖的可爱抱被里,小青提睡醒没过多久,一见到妈妈就笑,眼睛弯弯的笑容把却盏的心都融化了,“来,妈妈抱抱。” 今天是小青提的百日宴, 此时宴会还没开始,却盏在休息室里照顾着小青提。 “咔”的一声,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却盏以为是谢弦深回来了, 抬头一看是寻盎,“盎盎?” “怎嘛,看你这有点失望的样子以为是你老公是吧?”寻盎笑着打趣了一嘴, 看到小青提忙张开双臂要去抱,“哎呀香香的宝宝,快让小姨抱抱,盎盎小姨超想我们小青提的!” 把小青提抱在怀里,寻盎感觉自己的母性光辉不由自主地多了些,赞不绝口夸小青提太可爱。 小青提刚出生那天,她送给小青提一把求来护平安的平安锁。 现在正戴在小家伙手腕上呢。 “真漂亮啊。”寻盎看了看却盏,又看了看小青提,感慨,“小青提的眉毛和嘴巴像你,眼睛像你老公。” “鼻梁这么挺,也像你老公。” 三个月大的小青提不会说话,但她听懂了盎盎小姨在夸她像她的爸爸妈妈,轻轻地哼哼几声表达自己想说话的想法,话说不出来,还不小心打了个小喷嚏。 却盏抽了张宝宝湿巾擦了擦小青提的小脸蛋,“小家伙像她爸爸多一点。” 尤其是眼睛。 她静静看着小青提的眼睛,和女儿对视之际就好像在看谢弦深的眼睛。 第一眼和谢弦深见面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深陷在他的眼睛里,在他眼底,她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样子。 擦完小青提的脸颊后,却盏点了点她的小鼻尖逗小家伙玩。 寻盎:“小青提难带嘛,闹不闹人啊?” 却盏想了想,“一个月大的时候有点爱哭,后来就慢慢听话了,黏人呢。” “黏谁多一点?” “她爸。” 小青提“唔唔”地嗯了两声像在回应妈妈。 却盏生下小青提已经很辛苦,谢弦深不想再让她在照顾宝宝上更费心费神,所以,他带女儿的时间更多些。 帮女儿洗脸,冲奶粉,哄睡,拍嗝等等各方面的琐事他都事无巨细,女儿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却盏看谢弦深在外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回到家哄女儿和她都轻车熟稔,这比她让他戴上小狗耳朵和尾巴更有反差感。 这时,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来的人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人了。 谢弦深为首,他一身深色西装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等人全露面了,却盏才反应过来都是谁。 有陆砚行,裴墨,还有万创娱乐的千金薛以笙。 小青提的百日宴邀请了圈子里的很多人,却盏和薛以笙说到底算不上情敌,两人有什么话都说开,真要碰见了还能一起找个咖啡厅谈心聊天儿。 “又见面了却小姐,你还是那么漂亮。” 薛以笙抱了抱却盏,这个拥抱却盏也回了过去。而后,薛以笙说:“半路碰到了陆少爷,就跟着一块儿来看看你家小公主。” 陆砚行笑:“咱小青提刚满百天就成大红人了,以后还得了。” 薛以笙看向小青提,小青提看到漂亮姐姐也不害怕,瓷白的面颊微微露出可爱的笑容。 也正是小家伙的笑容,好像让薛以笙一下子化解了她在感情上对谢弦深的执念,她知道却盏和谢弦深走在一起时还幻想过他们可能感情破裂,这样,她也是有机会的,但抵不住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这么好,孩子也这么可爱,自己对谢弦深的感情也不必像当初执着。 在现在这个场面中,薛以笙清楚自己的“格格不入”,她来这里也就是看看小青提,和却盏简单聊了一些小孩子的事,要退场的时候,她走到谢弦深面前伸出手。 她虽然放下对他的喜欢了,但他们在以后或许还有机会成为合作伙伴。 这份友好,谢弦深礼貌回握作出回应。 却盏的视线则是定在他们两人相握的手上,原则上说没问题,就像孟撷当初出国问她要个拥抱一样,但……心里怎么有点小吃醋呢。 她对他的占有欲也到这种程度了是吗…… “深,小青提真像你欸,你看看这眼睛,明明和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陆砚行拿了个小拨浪鼓逗小青提,他暂时没察觉到却盏因吃醋走神的情绪。 寻盎抱着小青提有一会儿复而送到却盏怀里,陆砚行拿着的小拨浪鼓也跟过来,“你说是吧盏盏,果然还是女儿长得像父亲。” 却盏一听,心里的那点醋意莫名叠加了些,“谁说的,宝宝明明什么都像我。” 陆砚行闻言:“哎呦,这语气怎么有点酸呢。” 小青提的眼睛一直缠着小拨浪鼓,她还不会说话,就“呀哇唔哇”的。 却盏跟女儿介绍,“宝宝,以后见到陆叔叔要叫老叔。” “不儿我哪儿老了?”陆砚行哭笑不得,“深啊,快点儿哄哄你老婆吧!” 其他人都退了场,谢弦深要抱小青提,却盏故意偏身不让他抱,他知道她不高兴的态度摆在脸上了,明知故问道:“吃醋了?” “没有。”却盏答得很快。 “谢弦深,你身边的桃花儿真得断断了。”她轻轻拖声,“居然当着我和宝宝的面握其他女人的手。” “哼。” 小青提又打了个小喷嚏,似是在附和妈妈的话。 却盏:“宝宝,爸爸是不是坏坏?” 小青提:“……唔。” 谢弦深哄人的方式直截了当,手掌拂上她侧颈:“过来亲一下,补罪。” 却盏斥他不分场合,“啧,宝宝还在这儿呢。” “哄她睡就好。” 小青提夜里闹人不睡觉,却盏连着都会被吵醒,谢弦深就唱歌哄她们母女俩睡。 “你在拨弄这穿线游戏。 跟他结束,他与她在一起。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给你拯救的体温。 总会再捐给某人。 一吻便偷一个心。 ……” 她听着他低轻的声音迷迷糊糊,粤语腔调纯正,一首“薄情”的歌竟被他唱出几分温柔缱绻来。 不过半分钟,小青提就闭上眼睛睡着进入了梦乡。 却盏也有点犯困,意识混沌都快坠到地下了,手腕却忽地被谢弦深攥住牵到了休息室隔壁。她脚步被他带得紊乱,视线刚转换过来肩膀就紧紧贴在了墙面,仰脸看向他,不知所以。 “谢弦深,你干嘛……” “哄老婆。” 哄了好一会儿小青提才睡着,她老婆吃醋生气了,他能不哄吗。 谢弦深双手捧着她的脸,对刚才的事情娓娓跟她解释了一通,弯唇浅笑:“盏盏生气了都这么漂亮。” “你少来,我平时不漂亮吗?” 一句甜言蜜语的话,却盏忍住绷着唇角不让自己笑。 其实也犯不着解释,都是正常的异性往来。 却盏给他递台阶:“你说,盏盏最漂亮。” “盏盏最漂亮。” “我很爱她,很爱我的老婆。” “我很爱她,很爱我的老婆。” 她让他说一句,他就一字不落地复述一句,只听她的话。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你乖死了谢弦深……” 第130章 却盏凑到他颈间轻轻亲了亲,只亲还不够,又张唇给他留了个刚咬下来的牙印。她的小虎牙印子像是在他皮肤上嵌了个小小水滴,还蛮可爱。 她说,咬他一口,下次让他长记性。 谢弦深坦然接受。 因为,小猫的爱就是抓痕和牙印啊。 - 小青提十个月大的时候比三个月的表达能力更丰富。 却盏喜欢记录小青提的成长,也喜欢给小青提拍照片,一张张拍立得拍下来的照片贴在砧板上,单独弄成一整面宝宝成长的记录墙,一个月大,两个月,三个月……一直到现在十月左右。 “好像差不多十个月,宝宝就会说话了。” 但小青提现在还不会叫爸爸妈妈,能听懂他们的话,说话也仅限咿呀学语,却盏问谢弦深:“宝宝开口叫人的第一句,你猜是爸爸还是妈妈?” “当然是妈妈。” “可大多时间都是你在带女儿欸。” 小青提在客厅铺的软垫地上爬着,两只小手和小脚扑腾得可厉害了,破坏能力也强。 “咿咿呀……” 看到客厅桌面有几颗散着没收的糖果,她要爬过去拿,却盏赶紧跑过去把糖收走了,小青提看糖果被妈妈藏起来张嘴就要哭,“唔哇……” “宝宝,你还太小了,不可以吃糖。”却盏在教育小青提,“等长大了些才能吃哦。” 小青提不懂,要哭的时候就被却盏抱起来托在怀里,“是不是饿了呀?不哭不哭宝贝,爸爸马上就快做好晚餐了,我们再等等爸爸好不好?” 十个月大的宝宝可以吃辅食了。 等小青提的辅食端到自己的小餐桌前,小家伙丝毫忘了刚刚抱着妈妈哭不停的场景,安安心心地被爸爸一勺一勺喂着吃饭,虽然是爸爸在喂她吃饭,她黑晶晶的眼睛却定在的是妈妈身上。 “她很喜欢这样看着你。”小青提嘴边沾了些辅食,谢弦深抽了张纸巾帮女儿轻轻擦掉。 “那我的魅力很大了呢。” 却盏在吃饭也不忘逗女儿,“好吃吗宝宝?爸爸做饭可是很厉害的。” “ni……”小青提扑腾两只小手拍了拍,表示赞同妈妈的话。 “那是爸爸厉害,还是妈妈厉害?” 听见小青提的发音更为清晰,却盏引导着看女儿是先叫爸爸还是先叫妈妈。 小青提蹬了蹬两只小腿,“ma……!” 那个字音传到却盏耳边时,准确说她怔了一下,紧接着,她又听到一声比刚才还要清晰的叫声,“麻麻~” “我没听错吧……宝宝叫的是妈妈对不对?” “是妈妈。” 谢弦深对小青提说:“再叫一声妈妈,让妈妈更开心些?” 小青提非常配合:“麻麻!” 女儿会说话了,会叫妈妈,却盏当然很开心,“宝宝叫一声爸爸好不好?叫爸爸,爸爸。” “趴唔……” 小青提第一遍没叫出来,却盏耐心教了几遍,那声叫出来的爸爸和妈妈一样萌人到心坎,“papa,papa~” “宝贝好棒啊。”她揉了揉小青提的小脸蛋,跟谢弦深炫耀,“女儿最先叫出来妈妈呢。” 她叫了一遍谢弦深的全名,小青提也听到,“闪……” 却盏一时没懂,直到女儿又重复了那个字,这次是拍着小手看着谢弦深叫的,“闪闪~” 噢。 小青提在叫爸爸的名字,但小孩子咿咿呀呀刚开始说话发音不清楚,弦深,被她叫成了闪闪。 却盏忍俊不禁,很适合她老公啊,好可爱好反差的名字。 “闪闪~” 她单手撑着下巴示意谢弦深手边的水果,“我想吃车厘子,可以帮我拿过来嘛闪闪?” 小青提大大的眼睛左右张望了下爸爸妈妈,妈妈一脸忍笑期待,爸爸也笑,“多叫几声,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在小青提的视角看,爸爸看妈妈的眼神好温柔,妈妈也是,爸爸好宠妈妈呀。 当晚,却盏洗澡的时候,浴室门被谢弦深推开,他还记得她叫他几声闪闪的事儿。 “宝宝,怎么不叫了?” 晚餐时,她一脸恃宠而骄的样子叫闪闪“挑衅”他,现在一身软骨似的窝在他怀里,长发被打湿绕在锁骨,浅声着嘤咛。 他在她身前伏肩,低声的欲感气息也沉重:“好久没做了。” “这里还是这么软啊,宝宝。” 第76章 nacht “喜欢咬这儿?”…… “……谢弦深。” 许是水汽上涌得厉害, 洇湿满室,潮热的水分子混进空气里让却盏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被他撩拨得心微痒,尖牙也想咬点什么, “你老是咬……” 细声的控诉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威慑力。 这么长时间没好好地做一次,他期待看见她现在这个模样很久了, “盏盏不是也很喜欢吗?” “腰挺得这么厉害。” 身子那么抖也要一直往他嘴里送。 却盏被他说中咬着唇不说话, 双臂交叠环在他后颈凑近, 蔓延在牙尖的微弱麻意在碰在他唇时才缓解,说话气息微微弱弱的, “……小青提为什么会先叫妈妈?我平时带她的时间那么少,你都教她什么了?” 她心头有疑问。 在小青提第一声叫她妈妈的时候, 她很高兴, 当然也觉得奇怪,不是说谁带孩子的时间多,孩子第一次学会说话先叫谁吗。 “盏盏要奖励我啊?” “……”却盏知道他那点心思, 温吞赧然,“……你说呀。” 她眼睫上的水珠凝得模糊视线,谢弦深帮她擦拭掉,“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是妈妈十月怀胎辛苦把她生下来,她可以来到这个世界, 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妈妈才对。” “会说话的第一句,难道不应该叫妈妈吗?” 小青提的认知随月份增长越来越会理解语言,他身为父亲, 每天都会教女儿怎么叫妈妈,他也希望,女儿开口说话的第一句是妈妈。 却盏跳动的心忽然拧上了一股酸, “那爸爸也是有功劳的啊。” 谢弦深却说:“与妈妈相比,不值一提。” “母亲的伟大是无可替代的。” 她浅浅笑言:“所以,你每天都跟女儿念经?” “这是我们家的家规。妈妈最大,家里的所有人都要最爱你。” 也包括nacht这个小家伙。 却盏怀孕之后不能太过接触毛孩子,nacht被送到爸妈家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回到西庭湾,回家的那天很黏很黏她,一整天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再被“送走”。 “谢弦深。”却盏亲了亲他的眼睛,再是侧脸,“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不说,你不是最擅长邀功了吗。” “奖励你。” 亲脸还不够,她又亲了亲他脖颈、锁骨,他单臂撑在瓷面后靠着背,随性姿态,下颌弧度也上仰了些,侧颈与锁骨连接的那条线分明流畅,捱满了欲感。 呼吸换气时薄唇微张,被水雾浸湿的眼睫也闭阖着。 满心享受她带给他的迷乱。 “为什么亲你的时候,我越来越想咬点什么。”却盏轻轻磨了磨她的小尖虎牙,指腹落在谢弦深脖颈被她咬红的地方短暂停留,遂再向下,“这里……好像更好亲点。” 指尖游移止住的点是他胯骨小痣的位置。 他呼吸的时候,那颗小痣也微微地在动,性感得要命。 她也不等他说什么,直接倾过腰,整个人像是趴在他身上,抬手挽了下有些碍视线的长发,而后低下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也红了。 小猫亲测,小猫的胯骨磨牙棒很好用。 “喜欢咬这儿啊?” 却盏在他腹侧抬头,眼尾泛红到湿漉漉一片。谢弦深落手以掌心托住她的下巴,指腹掠过她唇擦过那颗小小的虎牙尖齿,似在欣赏。 “转过去,该让你舒服了。” 猫薄荷对小猫来说是不能拒绝的,谢弦深身上的檀木香就是却盏的猫薄荷,薄荷的香气会让小猫上瘾。 时间不知走过了多久,她置身一处空白地里,直至走出这片空白地,耳边才渐渐可以听到谢弦深的声音了。 “小点儿声。” 他低声提醒:“这间浴室的隔音不太好。” 到时候再把小青提吵醒会很麻烦。 到底说他是细心,还是体贴,考虑这么全面捂着她的唇不让她出声。 “再忍忍宝宝。” 第131章 谢弦深吻了吻她侧脸,“最后一次……” 他的热感症又复发了…… 终于回到床上,却盏还是像浴室那样被谢弦深从背后抱着。 男人的手臂横在她颈下给她当靠枕,她迷迷糊糊不甚清醒,抓住他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咬得也不留情。 可,她又发现她咬的是他的左手腕,腕间那处还有道可以窥见的疤痕。 算啦…… 她抬手握住他的手,两人掌心相贴,她亲了亲他。 他们手腕上的伤疤也互相亲吻着。 - 小青提是个特别聪明可爱的宝宝。 十个月大的时候学会叫爸爸妈妈,到一岁的这两个月里,小青提从爬行到慢慢学会练习走路,学会走路这天正好是她的一岁生日。 却盏和谢弦深都在女儿身边担心小青提摔倒,要护着,小青提稚嫩的小胳膊上下摆了摆,喃喃重复:“不撂不撂……” 意思是不要不要。 她可以自己走路,不需要爸爸妈妈扶。 “来宝宝,来妈妈这边。” 却盏让谢弦深站在另一边,她在右边,他在左边,她想看看女儿会扑向谁。 小青提站在原地看了看爸爸和妈妈,说话的语言依旧简单,“唔哇唔哇”的,先叫了声妈妈,又叫了声爸爸。 谢弦深半蹲在却盏旁边,却盏笑着推他:“你离我太近啦。” 他说:“我教过她的。” 他每天跟女儿讲家规,在他们家里妈妈最大,要最爱妈妈,尽管却盏没有很多时间带小青提,但女儿和她也是很亲的。 “麻麻!” 小青提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亮,张开两只小胳膊跌跌撞撞扑向却盏怀里,“麻麻~香香!” 她最喜欢抱着妈妈啦,小脑袋埋在妈妈颈窝里蹭了又蹭。 爸爸也这样喜欢抱着妈妈呢。 “小青提是爸爸妈妈的乖宝贝呀。”却盏抱着小青提,有了女儿之后她每天都很开心,她也没忘记今天是小青提的一岁生日,“今天是小青提的一岁生日呢,怎么给宝贝过?” 百日宴的场合已经是很隆重,小青提的一岁生日自然也不能潦草。 考虑到一岁的小孩子还太小,所以,生日宴的宾客只邀请了家中至亲。 生日宴在晚上,现在清晨,时间足够。 谢弦深说生日宴已经交给助理等人正在准备,小青提听到有关自己的生日,小脑袋从妈妈颈窝里退出来,疑惑发问:“生易?” “是呀,宝贝就要过第一个生日了,开不开心?” 却盏理了理小青提稍微长长了点的头发,“一年前的这天,宝贝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小青提不理解什么是生日,妈妈跟她解释说,生日是因为家里有了她的到来而非常开心幸福的一天,她理解啦,小胳膊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发发~” 却盏误以为小青提叫的是爸爸,谢弦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小公主说自己的头发有点乱,想漂亮些。” 小青提重重点头,“对对!” 却盏把小青提交给谢弦深抱,给女儿扎辫子的任务也交给了他,“辛苦老公啦。” 小青提刚出生到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谢弦深在照顾,且无微不至,照顾女儿的奶瓶,小毯子等等物品都要经过他的严格筛选,连给女儿扎辫子所选的小皮筋也是毛茸茸的可爱小玩偶,对小宝宝很友好。 给女儿扎好两个低低的羊角辫,小青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papa~” 谢弦深明白,“喜欢哪个发夹?” 小青提指了指洗漱台面上的青提发夹,“介个。” 发夹戴好,小青提对着镜子照了照,谢弦深夸她:“小青提这么漂亮啊。” 小青提也学着爸爸的语气,笑得灿烂,“漂漂~” “这个青提发夹是妈妈给小青提选的。”谢弦深抱着女儿又回到餐厅,问小青提:“爱不爱妈妈?” “耐!” “你说,最爱妈妈。” “最耐麻麻!” “哎呦我的宝贝,我也最爱你。”却盏刚吃完早餐,临时接到工作消息得先去一趟公司,亲过小青提之后,也亲了亲谢弦深,嘱咐他,“宝贝就交给你啦老公,我现在得走了。爱你,啵。” 剩下小青提和谢弦深面面对视。 “papa,玩玩。” 小孩子的精力都格外旺盛,小青提耐不住要出去玩,但谢弦深也有工作,不能把小青提单独放在家里,于是,他带着女儿去了公司。 “哈唔……” 坐了一路的车,小青提原本要玩的心思忽然被困意扰散,正趴在谢弦深肩膀上昏昏欲睡呢。 小家伙的小脑袋还顶着早上爸爸给她扎的羊角辫,青提发夹别在额前,嘟嘟的小脸儿枕在爸爸肩膀上像个柔柔的糯米团子,一个姿势睡得久了,小家伙就把小脸蛋扭另一边,小脸儿一样嘟嘟的。 “谢总好。” “谢总。” “早上好,谢总。” “我的天呐……” 其中有个女员工见此猛然一惊,回过神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忙低头,“谢、谢总好……” 男人一身深色笔挺西装,身量高正,那双淡漠的黑眸在看人时不透一丝温度,冷戾压迫感绕于周身。 气场凌冽,也疏离。 但彼时,一个可爱的小团子就趴在老板肩膀上,而且他单手就能托住小团子,另只手有一搭没一搭轻拍小家伙的背哄着她睡觉。 也太有反差感了吧! 等谢弦深走远,各员工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今天一到公司就能看到人夫谢总,员工福利嘛!” “谢总女儿好可爱好漂亮啊啊啊!” “天呐,这就是霸总带娃,反差感绝了!” “谢总绝对是女儿奴呜呜!” 身后跟着的左谦提着老板吩咐让他拿着的小公主物品,是一些奶粉,水杯,小镜子,小梳子之类的。 他不小心扫了眼看到,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太太单独的照片,还有一张谢总一家四口的照片,有谢总,太太,还有小青提,被小青提抱在怀里的是一只全身黑色但眼睛亮亮的可爱猫咪。 进到办公室,左谦将东西轻放在指定位置,宝宝椅也弄好,“谢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弦深:“净水器的水烧热,恒温七十度。” “好的。” “唔……”小青提迷糊着揉了揉眼睛,声音软乎乎的:“papa……” 左谦现在还在办公室,听到这一声他的心瞬间化成了水,还得是小棉袄啊。 做好谢总交代好的事,他关上办公室的门默默退了出去。 “怎么了?”谢弦深问女儿。 “苏苏……那个苏苏……”小青提看了看刚才离开办公室的人,叫的是叔叔。 “那是爸爸的助理。” “助ni?” 小孩子好玩,也好奇,在仅限的认知世界所不懂的都要问一问,一脸认真听讲的样子恍惚间真的像个小大人。 “似麻麻!” 小青提又发现了什么,她伸手指了指电脑旁边摆放的照片,那是妈妈的照片,她一眼就看到认出来了。 “对,是妈妈。” 谢弦深把照片拿过来让小青提看,小青提两只小手捏住照片相框两边,“麻麻漂酿~” “想麻麻。” “不睡觉了啊?” 看小青提拿着那张照片,小脸蛋也凑过去要和妈妈贴贴,他笑,女儿才和他老婆分开不到一小时,小家伙就说想妈妈了。 小青提被爸爸抱着,小手拿着照片让爸爸看,“papa也想麻麻。” 还真让小家伙说中了。 谢弦深:“那我们给妈妈打视频通话好不好?” 小青提:“嗯嗯!” 不清楚却盏那边是不是还在忙,谢弦深先发了个微信消息过去,与此同时,却盏刚回到办公室休息。 视频接通,她在对面跟女儿挥了挥手,“宝贝,想妈妈了是不是呀?” “似!”小青提说自己想妈妈,也把爸爸捎上了,“papa也想麻麻~” 被点了名,谢弦深也不掩饰,“想盏盏。” 却盏在那边轻笑,肩膀都颤,隔着屏幕给父女俩来了个飞吻,“我也想你们啊……” “要不要我们也亲你一下?”他说:“但一下又有点不够,得不限次数才行。” 却盏稍怔。 第132章 这人好会撩呢。 真要是放在大学时期,来跟他告白的女生岂不是多得多了。 “祸害”人。 “深深,你的那招可不能教给女儿。”却盏开了个玩笑,意有所指。 她老公这么会得寸进尺,万一再把女儿教“坏”了,那她可是要找他算账的。 小青提听到妈妈叫爸爸的称呼,小手抚了抚爸爸的侧脸,“闪闪乖~” 却盏微微笑了笑,她的女儿就是世界第一可爱。 第77章 nacht 她闭上眼睛,迎来他的吻。…… ‘闪闪’这个称呼和谢弦深搭配很有反差感, 小青提经常这样叫爸爸。 比如,想换发型的时候会叫:“闪闪~” 喜欢的卡通小贴纸找不到了:“闪闪,贴贴、不见撂……” 不想吃饭挑食的时候也会说:“苦苦, 闪闪。” 现在,小公主的小手抚了抚谢弦深的侧脸, 软萌稚嫩的语调一如既往叫他闪闪, 却盏在对面看着女儿嘟嘟的小脸儿可爱得不行, 全然把工作抛之脑后了。 “麻麻,想麻麻。” 安慰爸爸好像只是一个流程, 小青提将小脸儿与屏幕凑得更近,这样能离妈妈更近, 也能更好地亲妈妈。 “妈妈在上班宝贝, 工作结束了妈妈就去找宝贝好不好?”却盏又亲了小青提一下,“在爸爸身边要乖乖的哦~” 那边,下属进来办公室报告工作汇报进度, 却盏和父女俩简单说了些就挂断电话了。 小青提也知道爸爸和妈妈都有工作,自己要听话。 爸爸在处理他的工作,她坐在宝宝椅上也处理自己的“工作”。她喜欢玩贴纸卡片,在爸爸的电脑旁边就放着自己参差不齐摆放的贴纸卡。 父女俩处理工作的时候神情都严肃,不愧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除此,小青提的好奇心也重。 自己贴纸玩得没兴趣了会看爸爸正在工作的电脑, 她看不懂也要看,圆圆的眼睛就这么盯着电脑屏幕,看得可认真了。 谢弦深察觉到女儿的视线轻失笑, 将带来的ipad打开播放小青提最喜欢的猫和老鼠。 下班的时候,小青提还记得自己看的动画片,绘声绘色把自己看的动画片讲给爸爸听。 但又被五颜六色的花花吸引了注意力。 谢弦深带着小青提来到了一家花店。 半个小时前, 他跟却盏说自己提前下了班,和女儿一起去rokori接她下班。 下班也要有仪式感,他想给她个小惊喜。 “看看喜欢哪个?”谢弦深让小青提帮妈妈选花。 在小青提的记忆里,花店里的花比家里后花园栽种的花还要多,现在见到这么多漂亮的花,小家伙惊讶,小手指了指,为妈妈挑选了粉绯动人的荔枝玫瑰。 因为小青提还太小,还没有拿一捧花的力气,谢弦深只让她拿了一支荔枝玫瑰。 挑最漂亮的一朵独立包好的。 “麻麻。” 谢弦深刚把小青提放下来,小青提就见却盏从公司走了出来,开心地叫妈妈,她现在会走路,但毕竟刚开始,走得不是很熟练。 她在前面走,谢弦深就在后面跟着女儿。 “欸宝贝。”却盏张开双臂等小青提扑到她怀里,抱住女儿,她看向小家伙手中拿着的花,“花花好漂亮呀,是宝贝送给妈妈的嘛?” “嗯嗯!给麻麻!” 那一大束被谢弦深拿着的荔枝玫瑰也给了却盏,花抱在怀里,她轻嗅了嗅,“你们父女俩这么挺浪漫的啊。” 在rokori公司门口,现在这个点儿也正值下班,不约而同从公司里面走出来的员工看到眼前这一场景纷纷移不开视线,尽管讨论的声音不大,但声杂了混在一起,难免也会听到。 “那就是却总的老公吧,好帅欸。” “女儿更可爱,一家三口好幸福!” 此时此刻,幸福具象化。 却盏把小青提抱在怀里,女儿送给她的那支荔枝玫瑰,她戴在了小青提一边扎着的羊角辫上,问谢弦深:“怎么样,宝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给你惹麻烦呀?” 小青提一听惹麻烦,两只小耳朵都竖起来了,“乖乖。” 是在为自己正名她今天很乖,没有给爸爸惹麻烦,就连爸爸开会的时候带上她,她也坐在一旁的宝宝椅不哭不闹的,很听话,会议上的几个员工姐姐还夸她可爱漂亮呢。 谢弦深也说:“她很乖。” “那你呢?” 隐隐听得出来他有其他表达的意思,却盏顺势跟着问了一句,谢弦深说他说那句话就是为了跟她要奖励,想让她亲他一下。 视频通话说的还没兑现呢。 她也不管身后有没有员工看他们了,和谢弦深并肩走的时候,她稍倾身亲在了他侧脸。 小青提刚好转过视线,“麻麻,要!” 爸爸要妈妈的亲亲,她也要妈妈的亲亲。 却盏忍笑,在小青提侧脸上也亲了一下女儿,小家伙也满足了。 从公司下班,他们一家三口如约抵达为小青提办生日的宴会厅。 小青提晚上的生日宴来了很多人,小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妈妈给她戴的漂亮花花还别在她的小羊角辫上。 她被妈妈抱着,但有很多的人都凑到她面前逗她玩,有盎盎小姨,谢澈小叔叔和印白小婶婶,还有谢聆小姑姑和谢听小姑姑,哦对,还有妈妈之前跟她说过要叫老叔的星星老叔。 星星老叔也就是行行老叔。 这一天,小青提特别开心,也收到了很多小姨和叔叔的礼物。 谢澈拿着一张薄薄的卡递到她手里,“专门给我小侄女申请了一张定制卡。以后的生日每年一张黑卡,我们小青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谢聆则是送小青提一艘豪华私人游艇,谢听不甘示弱,把自己的钟爱的奢侈品品牌所有上新适合宝宝的服装、珠宝、配饰都给了小青提。 不止爸爸妈妈。 还有很多很多爱小青提的人呢。 那天晚上,所有人拍下一张整齐笑语的大合照。 照片中间,小青提身穿着可爱漂亮的小裙子,眉眼弯弯地笑着,身边是爸爸妈妈,身后是所有谢家、却家的亲人,还有爸爸妈妈很好很好为她庆生的朋友们。 “祝小青提一岁生日快乐——!!!” 照片定格,幸福也在当下的一刻永远定格。 - 小青提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就更省心了,拥有更好的动手能力,很多事情她都会自己做。 两岁多的小青提会自己叠被子,自己刷牙洗漱,还可以帮在厨房做饭的爸爸端餐盘打下手。 妈妈的衣帽间很乱,衣服和包包丢的满处都是,爸爸去把这些衣服包包分类摆好,她也去帮忙,并且当起了小小指挥,哪件衣服该放在哪里,她小手一指,爸爸就把衣服放在她指定的地方。 这天晚上,却盏加班回到家,她一边在玄关换鞋子,一边拿着纸巾擦自己的头发。 “怎么了呀妈妈?”小青提见状迈着小碎步跑向却盏,nacht也在一旁跟着她。 却盏把头发染湿的发尖擦干净了,确保不会沾到小青提身上才抱住女儿,“哎呦我的宝宝,今天都玩什么好玩的事情啦?跟妈妈说说?” 小青提伸出小手细细数,“今天我和爸爸整理了妈妈的衣帽间。妈妈的衣帽间有点乱哦。” 却盏短暂怔然,没说话,笑了笑刚想为自己辩解,又听到女儿说:“妈妈的衣帽间有多乱都没关系,我和爸爸会帮妈妈收拾好~” “谢谢宝贝~” “妈妈是家里最大的小公主,爸爸说要宠着哒!” 女儿就是父母的小棉袄。 却盏抱住女儿亲了好几下,小青提觉得痒,窝在妈妈的怀里哈哈地脆声笑着。 谢弦深也在这时走了过来,问她们母女俩:“干什么呢,是不是把我落下了?” “头发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却盏,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空气里的奶茶味道就越来越浓,却盏解释说,回到家从停车场上来时,一个女生不小心撞到了她,对方手里的奶茶是开盖的,没端稳,大片奶茶泼在了她的衣服和头发上。 “烫到了吗?” “没有啦,冰的。” 谢弦深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进洗漱间,帮她洗头发,小青提听到这举起小手,“我也要帮妈妈洗头发!” 却盏是典型的黑长直,发量很多。 小青提帮忙洗的时候玩着妈妈头发上浮着的白色泡沫,泡沫太多了就会把她的小团子小手严实包起来,两个满是泡泡的小拳头像是软软的棉花糖,非常可爱。 “呼~”小青提一吹,小拳头上的白色泡沫缺了一块,正好落在却盏侧脸上。 第133章 泡沫绵绵密密的,却盏被自己的样子逗笑,小青提也笑:“妈妈是漂亮的泡泡小怪~” 说着,她自己也往脸上抹了点。 而后扬起小胳膊对爸爸妈妈做鬼脸,小手像小猫爪子,表面看着凶,但“啊呜啊呜”的特别萌,“现在我也是啦。” 只她和妈妈还不够,nacht这只小黑猫在小青提脚边眨眨眼睛看向她,小青提灵光一动,手上的泡沫也给nacht分了些。 谢弦深看了看排排坐的两人一猫,都各有很多白色泡沫。 三个泡泡小怪啊。 他心慨,看来他得一个一个照顾了。 …… 因为玩得太嗨,小青提和nacht沾着的白泡泡不算少,给他老婆洗完头后,谢弦深也顺便给女儿洗了头发,还有nacht也没放过。 小孩子洗完头最好快些吹干,所以,吹头发的排排坐,小青提排在了第一。 吹风机也分大人小孩,小青提的吹风机是非常公主的粉色,把吹风机的风度和温度调到合适,谢弦深帮女儿吹头发,“这样的温度烫不烫?” 小青提摇了摇脑袋,她抿着唇眯起眼睛,正享受自己的头发被风吹起来。 超人是这样。 所以,她现在就是一个小小超人。 小青提的头发也是黑黑的,很顺,很细,也很多,头发的长度在锁骨往下一点点,吹干之后,小脑袋的小碎发就像是炸了毛。 其中有两缕大概被吹风机的热风吹的,两缕头发微卷,她小脑袋又晃了晃,微卷的两缕头发自动连接碰在了一起。 而且形成了一个心形。 “哇。”小青提趴在洗漱台上,费力踮起小脚努力看镜中的自己:“妈妈你看,是心心呀。” “我的头发都在说爱妈妈~” 此时正坐在小板凳上的却盏看向女儿,她笑,忍不住抬眸和帮她吹头发的谢弦深对视,“谢先生的教学拓展到了土味情话啊,你教她的?” 小青提晃脑袋的动作有点大,谢弦深一手护住女儿防止她摔倒,“她自学成才。” 闻言,小青提点头表示赞同,“这是我自学哒。” 爸爸教给她的多了,她举一反三,自学成才,知道怎么变着花样儿地对妈妈表达爱意。 小青提:(*^▽^*) 却盏的头发也吹干,小青提凑近扑到妈妈怀里,她小手握住了妈妈的一缕头发,看到妈妈的头发比她的长很多,都过了腰,自己藏到妈妈身后让爸爸找,还说自己现在不是泡泡小怪了,是发发小怪。 小孩子就爱玩,谢弦深也没有扰女儿的兴致。 却盏提出玩捉迷藏。 他们一家四口又玩几个回合,小青提满格的电量精力终于感觉到了困意。 她抱着小兔子玩偶躺在小小的床上,床的旁边,却盏和谢弦深静静看着他们的女儿。 须臾,却盏开口说:“转眼间,小青提都已经两岁多了。” “时间过得真快。” 女儿两岁多,她算了算自己都快奔三,而她老公已经走在了那个三十的线。 不知道他老婆有没有别的意思,谢弦深说:“盏盏什么意思啊?” 却盏就是感慨一下,没有其他意思,他是以为她在有意无意嘲讽他的年龄是吧,她保证,她真没有。 “我没有……” 已经晚了。 她话还没说完,人就被谢弦深扛在了肩膀上走出房间,离开时不忘带好女儿房间的灯和门。 却盏在他背上捶了一下,“谢弦深……我要睡觉,已经很晚了……” 谢弦深:“让你爽了之后再睡。” tat…… 他就没有讲过道理的时候。 - 翌日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像平常一样外出散步。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游乐园,小青提指了指那个高高的、像个月亮一样的大圆盘,开心地跳了跳:“那个那个,我想和爸爸妈妈坐那个。” 却盏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过去。 噢,是摩天轮,两岁多的小青提也是可以坐这个的。 小青提不怕高,她反而觉得很有新鲜感,这点应该是遗传了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就喜欢玩各种极限项目,多高都不怕。 “好漂亮呀。”小青提趴在轿厢的透明窗边看向外面。 彼时,他们所在的轿厢将要升到最高点,却盏想到什么,忽然说:“听说,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无论许下什么样的愿望都会实现。” “宝贝要不要许个愿?” 小青提点点头,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 忽地几道“砰”声,绚彩拖尾的烟火种子骤然上升至夜空,短暂停滞后轰然炸开,花火斑斓,映亮整片蓝黑夜空。 却盏也许完愿,她知道谢弦深向来不信这个,但还是问:“谢先生许了什么愿啊?” “我用得着?” “是呢是呢,你最厉害。” 他说,男人要做的不是许愿,而是实现愿望。 谢弦深落眼看向确却盏。 她在看向他时,跳动的心脏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 他一字一顿说:“我要做的,就是实现你们的愿望。” 外面的烟花声响依旧如海水般涨潮绽放,星光与火光璀璨交织,为夜里的京城拢下不甚真实的梦幻。 却盏闭上眼睛迎来谢弦深的吻。 他的吻与以往无差。 很轻的一个吻,沉寂却汹涌。 一如他对她的爱意。 第78章 nacht “谢弦深,我们离婚吧。”…… 【if线:如果盏盏忽略深对她的好(利己主义更重)坚持提离婚】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 离婚的想法一旦冒出来, 好像就收不住了。 对于谢弦深的评判,却盏自动将他划分为疯子,她也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疯子, 凭什么他可以掌握她的一切行动,甚至包括她说什么, 做什么。 这座困缚她的牢笼,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现已是深夜凌晨。 经过一夜滚热淋漓, 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重燃欲望的时刻,却盏意外的清醒。她提了一句想喝水, 谢弦深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扶起她给她喂水。 要喝水只是借口, 她不过是不想看见他罢了, 再次与男人黑沉的眼睛抬目对视,却盏轻言道:“今天,我满足了你一件事, 作为交换,你也满足我一件事吧。”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太轻,仿佛已经无力再和他争论什么。 同他对视间,她清晰察觉到他眼底眸色忽地变暗,那种蔓延在他骨子里的冷戾像是扎刺藤蔓死死缠紧她。 谢弦深语气警告:“却盏,别再试探我的底线。” “可是我受不了!” 情绪忽地翻涌, 却盏一气之下打翻了那杯递到她面前的水。 玻璃杯撞碎地板四分五裂迸溅周遭,声音格外刺耳,砸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如同他们这场虚假的婚姻, 真心和感情都少到可怜,脆弱不堪。 “这场婚姻本就是为了我们彼此的利益而存在,是你先越界的谢弦深。”她淡淡笑了声, 像在自嘲,“当我知道你喜欢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及时抽身。” “你对我做的这些是把我当成什么看待,应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吧?”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我身为你的丈夫,连知道你在哪儿的权利都没有,是吗?” 却盏知道他不会改。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后退的理由了。 “放过我。” 她说出这句话明明很有底气,但不知为何,眼底却缓缓涌现出眼泪。 透明的泪水一道道坠下来,却盏开口。 “谢弦深,我们离婚吧。” 她不应该哭的。 为什么,她不应该哭的。 却盏很快地为自己抹了泪,她才没有哭,“与我的自由相比,你的权和势我可以不要,这些,我也不是没有。” “离婚协议书我会请律师拟好,到时候你签字就行。” 她起身正要走,他拽住她的手腕,看她的眼神很淡,声音也淡:“我没说同意。” “这件事可以不用经过你的同意。” 却盏拧腕甩开他箍住自己的力气,“两次诉讼,半年时间,我也等得起。” 看她真要和自己划分界限,谢弦深冷哂:“却盏,你就这么铁了心地要跟我离婚?就因为这件小事儿?” 只是因为定位和窃听的事儿,离婚这两个字就这么容易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她这颗心还真是硬啊。 “你应该记得我第一次提离婚是什么时候。” 谢弦深记得。 那次,是因为让loyal对付孟烨,她第一次对他提出离婚,当时,他听到那两个字就想掐死她。 第134章 却盏敛眸,平声告诉谢弦深对他来说一个更冷情的事实:“但那次,不是我第一次想离婚。” 第一次产生离婚的想法,是在她从外婆家回到平层的时候,他问她大晚上的为什么不回家,她跟他杠,觉得他管着她了,结果不过几分钟,他就敲响了平层的门铃让她开门。 直到他出差,却盏才松了心,但心底已经冒出了想和谢弦深离婚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接连发酵,终于在今天爆发。 她又想到外婆的心愿…… 却盏又想到外婆,她知道,外婆最爱她,会理解她的。 “我就是为了自己,我自私,冷漠,无情,不管说我什么我都接受。”事情到现在,却盏也没什么再掩盖了,“无论是定位,窃听,还是你让loyal伤害孟烨说出真相,这些都足以证明,谢弦深,你真的很可怕,你就是一个疯子!” “我不可能让自己深陷你所在的危险和痛苦。” 她不敢想象,他都能这样对付孟烨,那以后呢,他又会怎么样对付她? 就像他说的,把她关在笼子里是吗。 他对她的占有又会病态到哪种地步。 这不是一场正常婚姻该有的发展,所以,她要抽身。 离他越!远!越!好! “我还是低估你了,却盏。”谢弦深一步一步走向她,高暗的身影覆在她身前,几乎将她全然拢在怀里,“原来你这么早就想到了离婚。” 男人表情淡然,眼神却极为阴翳,盯着她不移视线:“那你考虑过你现在对我说的这些,之后,我又会对你做什么吗?” “别逼我把你关起来。” 却盏跟着他的步子寸寸后退,等后退到墙面,没有可以逃跑的余地了,她只能和他的视线正迎。 “谢弦深,我们现在这样的结果,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她强压制住心底对他疯狂攀升的恐惧,抬目怒视:“你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做,就算做了,你也有很多次机会向我坦白!可为什么不说!” “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你就算再忙,有再多工作,坦白一句话很难吗?既然没打算隐瞒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非要等到我自己发现,为什么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你面前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啊!” 却盏越说,心里窝着的火气也越控制不住,“手机里的定位和窃听市面上还没被研究开发,专门为我量身定制。” “让你费心了吧,谢先生。” 是,他的确没想过要瞒她。 但装定位和窃听的事情也不能让她知道,毕竟,这事儿做得不道德。 他没有机会对她解释。 谢弦深没那么多耐性再听她跟他杠。 他反驳不了,黑眸垂落定在她唇上,侵略性的眼神暗藏着压制性的狠戾,几近要把她整个人灼穿,而后,男人布满青筋的双手一手抵住她下巴,另只手不由分说捧住她的脸就要吻上去。 却盏抬臂推开他,胳膊一甩又在他脸上招呼了一巴掌。 她手心的痛和麻交织,困顿着大脑连到嘴边呼之欲出的话差点说不出口。 “你我就是一场以利为首的联姻,没必要谈感情。”仔细听的话,她的声音里掺杂着微不可察的抖,“是你先越的界,后果,不需要我来承担。” 之后,却盏走了。 头也不回地离开。 彼时的天色已然破晓,灰白的黎明晨光透过窗帘罅隙亘过一道瑕白的线。 微弱光亮映在男人眉骨,谢弦深偏头,侧脸上的巴掌指印也更愈渐明显。 他淡嗤:“却盏,你有种。” - 这件事之后,却盏也说到做到,她请律师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谢弦深不签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没当回事。 反正这场婚姻也快画上句号了,她有让自己脱身的办法,无非最坏的打算就是等个半年,那就等,这段时间,她才不要看到他。 收拾好行李,却盏第二天就美美出国开启度假模式。 她换了新的号码,新的手机,新的微信,摆脱了他对她的监视。在国外疯玩的这段时间,她一个人感觉很自在,至于谢弦深对她说的那些威胁恐吓,她没见到实践。 一直到深秋。 却盏在纽约一家她经常去的酒吧快活。 今天如同往常一样,她来这家酒吧次数多了,老板也就越来越熟,经常坐的那块vip卡座尽管有人要订,老板也会单独给她留着。 “最近生意不错呢。”却盏和老板打招呼。 老板是位本地的白人女人,肤白貌美大长腿,见到却盏自然而然揽过她的肩膀,用流畅的中文说:“今天换了一批新男模,各个都顶帅。看我多好,有好事第一个告诉你,让你大饱眼福。” 却盏笑说:“我来酒吧可不是为了色。” 老板将她往前一推,“快去看!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却盏所在的卡座位置视野极佳。 眼前的一方舞台中央,那批新到的男模确实各个儿顶帅,于c位中央的那个男人,颜值,身材,还有向她递来的眼神都明目张胆。 对方下台走到她面前,用英文和她打了声招呼,而后表明意图,说自己想和这位漂亮的小姐喝一杯酒。 却盏内心默默在心里算了算。 这已经是她这周被搭讪的第十七次了。 可能是摘了婚戒的缘故。 不明楚的搭讪,却盏是要拒绝的,只是,自己刚要说话,她又嗅到了令她血液都难忘的檀木气息。 回身看,是谢弦深。 没错,是他。 男人神色冷淡遣走了那男模,不算多好言,似乎在刻意压制着脾气。 在却盏还没反应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被谢弦深拽紧手腕离开了酒吧。 依旧和之前被他抓到一样,她没有可以逃身的机会。 直到她发现,自己被他带到了一幢非常陌生的别墅。 “……谢弦深!你放开我……” 全程,他都紧紧圈着她的手腕,一刻也不让她离开,她被拽疼了,吃痛反抗,他权当是她对他的挑衅。 “你能耐啊却盏。”谢弦深带她进了房间,关门落锁,也将她按在角落,“我没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什么野男人都能靠近你是吧?” 不等她说话,他又发现了她无名指的戒痕,“戒指呢?” 却盏冷声:“扔了。” 好样儿的。 谢弦深给她哄他的选择,“你知道该怎么哄我的。不说话,我当你默认。” 他分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倾身,一吻落在她的唇。 现在已是深秋末节,冷雨骤然降临,寒意弥漫。 别墅里,却盏被人圈在小片区域,她眼尾浸绯,想也没想在对方颈侧咬下一记深痕,软柔的声线溢出娇嗔:“谢弦深,你混蛋……” 音落,他将她翻了个身。 “刚才答应得挺好,现在反悔了?” 男人宽阔的胸膛与她的薄背紧紧相贴,正手掐着她细颈,镜中的他深情满腔,同时也藏了偏执。 “盏盏,睁眼看清楚,谁最爱你。” 第79章 nacht “盏盏,我爱你…… 脊背感受到他起伏不定的心率, 却盏咽了咽喉咙,对他本能恐惧。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 他对她是爱吗,这份感情居然可以称得上爱? “谢弦深, 放开我……”却盏望向镜面中的自己,她黑发散乱着, 声音漫过的哽咽还暂未消退, “我疼……” 她疼。 被他掐着脖颈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她没想到他会掐得这么用力。 等了须臾,她细微的泣声终于回唤了谢弦深的理智。 男人眸色由暗渐明, 手中力气也渐渐松放到能掐住她、但不让她疼的度,这么长时间没好好见过一面, 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放手, “盏盏,我很想你啊。” 怎么说也做了一段时间夫妻,谢弦深说的这话, 却盏旋即明白过来。 他说的想,不只是心里的想。 这栋别墅,就是他为他们这段时间没见准备的重逢礼。 她提出离婚,他拒绝签署协议,假意放她走,很少在她自由的这段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有, 他有出现过。 只不过她不知道。 他给她“冷静”收回离婚的时间让她好好玩儿,等玩儿够了,他再出现把她带回京城, 或者,更直接点儿把她关在这栋别墅里,哪儿都别想去。 “没有你, 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借此姿势,谢弦深偏过颈吻了吻她的耳尖,“我们这么合拍,你怎么舍得和我分开啊宝宝?” 第135章 “……唔。” 衣服乱了,她整个人也乱了。 他力气收紧得过于直接,却盏蹙眉,心斥自己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你来找我,就是……”她说话都不连续,咬字也断,“就是、想做是吗?” “有反应了。” 谢弦深捧着她,落眸,和她一起欣赏被困在镜子里的他们,“你还是这么可爱。” “我是真的很想你,盏盏。” 她很不听话,提出离婚已经是触及他的底线了。 第二天,她走得潇洒漂亮,什么都可以不顾,他有想过第二天就去找她谈判对峙,但他们的情绪都不稳定,不如他“退一步”,到底说,离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就像谢弦深说的一样,他们的感情尽管不在同一位线,但身体确实百分百的合拍。 他知道该怎么做可以让她爽上天。 而这次,他是带着生气的恨意惩罚她的。 他故意也好,非意也罢,他总是威胁她说出来他想听的,达不到目的,他会用更卑劣的办法获取满足。 她手腕上的红痕有点变重,在镜子前说那些能让她耳朵滴血的荤话,亲她,咬她,一直到最后她承受不住了,他依旧在身后抱着她不分开。 却盏精疲力竭,没什么力气抬手打人,只蹙眉,“出去。” “很紧。你很想我。”他轻轻说。 “……” 却盏无话,咬齿和自己生气的时候想往前爬些距离,腰间却横过来他的手臂又将她重新带入怀。 男人低头,鼻骨抵在她颈窝,她身上浅淡上瘾的花香气息,他深深过了一道。 开口质问,他的声音依旧轻:“戒指呢?” 他第二遍问她戒指被她丢到了哪儿,这次,她不像第一次时有足够的愠气呛他,冷声的“扔了”,也换成了:“不知道。” “不知道?” 在酒吧,就是因为她没戴戒指,所以那野男人才敢来勾引她。 他不清楚她什么时候摘下的戒指,也想过,她气性和脾气那么大,万一真像她说的扔了,今天一天,她都别想下床。 谢弦深抬手托住却盏的左手手腕,分明长指浅浅摩挲在她瘦削的腕骨上,点点触碰,轻重适宜。 有一搭没一搭的。 指腹转移行迹移至她的左手无名指,那戒痕隐隐微显,他声音很淡,“没关系,我可以让盏盏想起来。” 话落,却盏脊背明显抖了一下。 她纤细的手指也握紧,抓在被子上的指节都泛起白色,眉也陷起弧。 他越来越过分了…… “好好说,答案必须是我想听到的。” 却盏不听话的性子又攀上来,想跟他怼一两句表明态度,但他不放过自己。 身体承受的力拧着她的蝴蝶骨一厘厘折得更深。 “混蛋……”她语声不清地骂他,尽管骂多少遍混蛋都不够她解气。 谢弦深:“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盏盏居然弄丢了。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嗯?” 却盏张了张唇,无声抵抗着。 她现在没办法逃走,也没办法做点什么不让他继续得寸进尺。 “不……” 却盏还是想说不知道,可他的话忽而一转,丝毫没有起伏的几个字,却是对她最大的威胁:“套丢了。” “不说实话,盏盏是想怀上我们的孩子吗?” 疯子……! 却盏已经回忆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摘的那东西,她身子蜷得也更厉害,自己被他掰过下巴迎上他的吻,他又问她一遍,明显察觉他到已然没有多少耐性,她浅浅哭泣着:“……在、首饰盒里。” 答案让他满意,谢弦深顺势继续:“还要不要离婚?” 当然要……!可是…… 却盏肩膀一颤,再生气的话也止在了嘴边,她咬紧唇,似是在和自己抗衡。 “要不要离婚?” 却盏没办法了,只能在他的胁迫之下改口:“不……” 谢弦深如愿听到他这段时间最想听到的,可说这些还不够,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跟着我说,不离婚。” “……不离婚。” “我们不会离婚。” “……我们、不会离婚。” “说爱我。” “爱……我爱你……” 这才是他的乖宝宝啊。 横在却盏腰间的手臂猛然将她整个人嵌在他怀里更紧,谢弦深垂首抵在她脊骨,呼吸的气息融热滚在她后颈上,她被烫得又发抖了。 直到他完全离开她,却盏想打他,但却不知道该怎么纾解这份委屈。 “……我恨你,谢弦深。” 她将脸埋在被子里更低,他想看她都没机会,抱着被子就像在抱她的阿贝贝寻找安全感一样。 可是他却说:“盏盏,我爱你啊。” - 谢弦深这一趟来美国就没打算走。 没有对却盏定位和窃听的监视,想找到她不算多容易。 昨晚又是一夜荒唐。 荒唐之后,却盏恢复理智,她依旧是想逃离谢弦深,可翌日,她无论跑到哪儿,却发现怎么也逃不出这栋别墅。 别墅的所有出口都落了锁,且有人严加防控。 谢弦深这个疯子,他是把她囚禁了是吗,把她只关在这栋别墅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却盏冷声问:“谢弦深,你一定要做到这样吗?一定要让我恨你是吗?” “外面太危险了。”他说:“盏盏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是待在这里最安全。” “我可以看得到你。” 她的手机设备也被他收走,她不能联系其他人。 在这偌大空旷的别墅里,只有她和他。 他每天照顾她,精细到每天穿的衣服,戴什么发饰,吃的什么餐品,他都要为她亲自选。 他会把她打扮得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从头精致到脚。 却盏受不住,表面没有反抗也只是假意言和顺从,她知道,只靠自己的力量逃不出这栋别墅,但从她的观察来看,她可以掌握一些规律找到漏洞逃离这个鬼地方。 这天晚上,谢弦深刚出门。 却盏利用时间空隙对防控在出口点的人声东击西,她成功逃了出去,没走多远,却又被在别墅周围巡视的保镖发现了踪迹。 “快,人在那儿!” 却盏在心里骂了谢弦深一通,她金尊玉贵的还没受到过被人追着跑的待遇。 跑就算了,好不容易甩开那些保镖,却又有几个号称抢钱的歹徒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路。 处在人群中央缓缓现出全貌的是个女匪,姿态从容,应该是个大姐大,不出蛮力。 手一抬,围在她周身的几个男匪渐渐向却盏走来。 在那几人走来前,电光石火间,却盏转身就想跑,手腕却忽地被一道力圈紧握住。 她很讶然能在这里看到他,“谢弦深?” 那几个面目凶狠的男人互相看看对方,听得懂对方说的是中文,这才更加大了胆子,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匕首威胁恐吓。 看他们的穿着,男匪便知道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一男一女还不好对付吗。 却盏被谢弦深护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 她身上没有电子设备,没办法报警,而那几个男匪像是不要命似的乱挥手中刺亮的白刃。 “谢弦深!” 他的胳膊被划了好几道伤。 虽然伤在,但对付那些贼仍不手软。 直到对方全都被打得倒身在地,连连哀声叫痛,而那个领头的大姐大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剩下的那些人也连滚带爬全都滚着溜。 他受了伤,胳膊上的几道伤口红血蔓延,尤其左手手腕那处伤口最深。 “去……”刚才的画面还在却盏眼中历历在目,她吓失了神,“去、医院……” 她哭了,他抬手为她拭去泪水。 动作很温柔。 谢弦深没听却盏的话去医院,他只带着她来到了一处灯塔靠岸。 来这之前,却盏也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谢弦深要把自己关进别墅。 因美国某势力家族权力倾斜引起动乱,带动□□联结,所以,近期美国部分州区不得安定。 却盏心情复杂,她明明是讨厌他的做法。 可心底却拧上一股酸涩让她又掉了眼泪。 “你不要命了是吗?” 他真是个疯子,红血染满他的白衬衫,触目惊心,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只是看着她。 “我想过死。” 谢弦深承认自己想过死:“但,我更想你爱我。” 第136章 哪怕为了保护她,失了他这条命都无所谓。 从结婚到现在,他还没给过她一场正式的告白,就连结婚领证那天,他不在乎和她的这段关系能变得多真,所以,连最基本的戒指都没准备。 女孩子喜欢浪漫,喜欢告白。 这也是他暂时离开的原因,可就在这期间,她差点出了意外。 有一种灯是以人的血液为引,与鲁米诺产生化学原理会使灯明燃,而这种灯,叫人血燃料灯。 灯塔前方的直路两侧围有一盏盏透明玻璃盏,那是灯的器皿。 谢弦深手腕处的血一滴滴砸在地面,也像重石一样砸在了却盏的心口。 鲜红的血液垂直滴入玻璃器皿里,短瞬间,所有玻璃器皿如同引火般串联灼亮,夜色沉重覆下,点燃的一盏盏萤萤蓝光汇成一片梦幻交织的海,不甚真实。 却尤为明晰。 他用他的血,为她造了百里灯海。 “谢弦深……” 却盏叫出他的名字时,声音哽咽。 她在心疼他,是吗…… “盏盏。” 谢弦深从未如此认真地对她说这样的话,“过去,我不懂得喜欢和爱是什么,就像是命运突然降临,你出现了。” “我原以为爱一个人是占有,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也确实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心。” “我只是……” 他看着她。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会学着如何爱人,也会改变自己……”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盏已然抬臂落入他的怀抱,她叫他的名字,叫了好几遍,好像,她还哭了。 她现在才明白,他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爱她,他可以为了她与那些悍匪徒手搏斗,不顾自己的这条命。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盏盏,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吗?” 他的态度为她放下,她心软了。 却盏眼泪直掉,重复他说的话,“不离婚……我们不离婚……” 这次,她是自愿说的。 以往,他为她做的种种,就像是回放的电影一帧帧在脑海里无限循环。 也是现在她才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很多位置。 这是爱吗? 是爱吧。 “谢弦深,吻我。”却盏后仰颈,浅眸落入他的眼睛。 他听她的话吻了她。 海风摇曳,轻轻拂动着两人的衣襟。 他对她诉说的爱意,以风作信,只为她写下最直白的情诗。 “盏盏,我爱你。”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