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明星的那些年[重生]》 第1章 《拯救大明星的那些年[重生]》作者：墨思君【完结+番外】 文案： 【主校园和娱乐圈】 沐斯年收到凌照青死讯后，也跟着没了。 然后，一睁眼，他重生了。 这时候。 校园时代的凌照青还没有成为大明星，还没有被陷害，还没有毁容，还没有得上抑郁症。 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沐斯年看着这样的凌照青，泣不成声。 然后，就被人亲切问候了:“你有病？离我远点。” 沐斯年:“……。” 也是他俩关系最差的时候。 只是故事的最后。 沐斯年以为他是拯救王子的骑士，没想到自己原来是条美人鱼。 他替凌照青挡了最后一个灾，一瘸一拐走到大荧幕前。 大荧幕前,是正当红的小花旦，也是此时已红遍大江南北，凌照青的绯闻女友。 主持人问到绯闻是否是真。 小花旦甜蜜又羞涩:“是的，我无意中救过他一次，你知道的，他向来运气不好。” 沐斯年笑了笑。 没关系，只要你这辈子平安顺遂就好。 即使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惟愿你好。 至于他，他跑还不行吗？ 凌照青这个王八蛋。 x 凌照青没喜欢过人，他把沐斯年看作好兄弟，好哥们，甚至是恩人。 所以，他规矩守礼地告诉沐斯年:“所谓爱情，只是荷尔蒙给出的一种错觉，我们彼此并不喜欢。” 而再次见面，已是三年后。 凌照青照样不喜欢男的，照样不喜欢人，但是– 有些人，不听话，得上点手段。 从一段不健康的恋爱到另一段不健康的恋爱。 1v1 he 酸甜口。 有认错梗，双洁,双方都是初恋。 救赎和非典型追妻火葬场，攻受在感情方面极度完美执着，对对方的占有欲很强。 前期校园，后期娱乐圈。 放个无责任小剧场吧。 【还未成为大明星的凌照青恃靓行凶，坐在他旁边的沐斯年一转头就能看到他。 “我好看吗？”凌照青眼睫低垂，青涩又迷人。 “好看好看。”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沐斯年连连点头。 “那你等会儿要做什么？”凌照青慢慢凑过来。 “做，做什么都可以吗？”沐斯年脸颊通红，喉结滚动，结结巴巴。 “嗯。”凌照青嘴角浮出浅淡微笑，好看得要命。 “物化生，做什么都可以。” 沐斯年:“……。”】 内容标签： 娱乐圈 重生 校园 治愈 美强惨 追爱火葬场 主角：沐斯年，凌照青 一句话简介：重回大明星的校园时代 立意：乐于助人 第1章 沐斯年接到公安局电话的时候，他刚跟凌照青吵了一架。 吵架是因为一些幼稚的事情。 他跟凌照青已经相爱了十年，整整十年，如果是一对夫妻，可能都早已经结婚并离婚了。 但沐斯年和凌照青还在好好地恋爱。 只是恋爱久了，沐斯年就站在玫瑰花房里，在玫瑰花丛旁，用一截去了玫瑰刺的玫瑰梗，绕成一圈，轻声问:“亲爱的凌先生，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因为进入花房所以戴着口罩的凌照青，用一双眼睛骂他:“你疯了是不是？” 沐斯年说:“怎么是疯了呢？我在求婚哎，阿无，给点被求婚的正常反应好吗？” 凌照青冷声问:“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结婚的？” 沐斯年说:“去国外结啊，咱们都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也该结婚了吧，怎么？凌先生，你是已经十年之痒了？不想要我了吗？” 凌照青没说话，手操纵了一下轮椅，就想拐弯出去。 结果，一双手立马上来，桎梏住了轮椅的两边。 男人微低着头，整个身子挡在轮椅前面，环绕的姿势把凌照青牢牢的禁锢在小小的轮椅上，致使凌照青不得不扬起了头直视着沐斯年。 沐斯年勾起唇角，笑得很坏:“阿无，答应我，嗯？” “妈的。”凌照青骂了一句，抬起手，就拉住了沐斯年脖颈上系着的领带。领带细长，被凌照青挽在手掌，就像被打了个死结。 “我看你是疯了。” 领带往下一拉，或许都不用拉。 沐斯年顺从极了，如虔诚的信徒亲吻他心目中最朝圣的圣地，用牙齿咬开凌照青脸上的口罩，吐掉。 然后，覆上了凌照青的嘴唇。 “唔。”凌照青也闷哼了一声，轻启了唇瓣。 阿无这么配合，沐斯年自然也不放过，侵略性瞬间增强，攻城略地的步子越迈越大，直到把凌照青弄得气喘吁吁。 “你这人。”凌照青伸出手想要推开沐斯年的胸膛，却发现根本推不动，还被沐斯年捉住了手腕。 沐斯年从凌照青的唇瓣下来，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然后侧着脸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凌照青的手心，然后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嗓音喑哑带着压抑的情yu:“老公。” 凌照青被他挑动得也有些难受，干脆直接地伸手，环住了沐斯年的脖子。 “换个地方。” 沐斯年点点头，从轮椅里抱起凌照青。 只是，花房离卧室实在有些远。 但是，客厅不远。 客厅的灯光被沐斯年特意弄成了暖黄。 融融的暖黄灯光映照出沐斯年泛着潮红的脸颊。 接着，沐斯年凑上前去，凌照青扬起了头，如天鹅濒死的弧度。 咔哒。 是牙齿触碰到衣物上纽扣的声响。 一响贪欢。 但地方选得终究还是不好，凌照青反应过来，抓着沐斯年的头发，有些气愤地说道:“惯会勾引人的小妖精。” 沐斯年亲亲他的嘴巴:“老公喜欢就好。” 凌照青没话说了，让沐斯年自己先去洗澡。 沐斯年不听，继续折腾。 折腾了半个小时后，沐斯年抱凌照青去洗澡。 浴缸里，凌照青本来在自己搓澡。 结果，又被沐斯年捉住了手。 凌照青斜睨了一眼沐斯年，似笑非笑:“还要？” 沐斯年趴在浴缸边沿，一双眼睛亮晶晶:“要结婚证。” 凌照青翻了个白眼，干脆扭过脸，一言不发了。 沐斯年摸了摸凌照青的手，去吻他的手背:“嗯？阿无，别不理我？” 凌照青就是不理。 “嗯？”沐斯年又低下头亲凌照青的手腕，撒着娇，“阿无，你最好了，别不理我，好不好？” “阿无，我的阿无，我的阿无，我爱你，我好爱你，别不理我。” 浴缸里，背过身的凌照青让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热气氤氲中，他那双总是冷冷的眼睛里，不知道是泪光还是雾气凝结成的水滴。 撒娇当然没有任何用，沐斯年所有招数都使尽了，从手背亲到手臂，但是他老公只把手伸了出来，脸是一点不朝向着他。 沐斯年想了想，手直接伸进了水里，然后一把捞起了某个不可言说之物，然后在手里把玩起来。 半天不动的凌照青，望向窗外的头就这样一寸一寸地，不可置信地转向了沐斯年。 “你在干什么？” 沐斯年笑了笑，对上了凌照青还完好的那只眼。 那只浅褐色瞳孔的眼睛，就像初春里一颗吸收了阳光又折射出去的琥珀。其中涌动着的那股粲然的，超越语言的生命力，令沐斯年无比着迷。 就如同当年凌照青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只随意地望向台下一眼，就让全场所有人为他着迷一样。 沐斯年笑着回答凌照青:“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宝贝。” 但是，耍流氓的话语并没有再度引起凌照青的反应。 凌照青反而还是扭过了头，不再理睬沐斯年。 沐斯年的手顿了顿。 这次，好像阿无格外坚定呢。 沐斯年旧事重提在第二天，他本来没打算提，想再放一放的。 可是第二天他一个人回家时，他爸妈让他相亲。 饭桌前。 沐斯年忍无可忍，摔了筷子:“我有男朋友的好吗？” 沐家主母林婧雪淡定地擦了擦嘴，说:“这就是你的家教？当着长辈的面摔筷子？我看你是需要再去礼仪学校进修一年了是吗？” 沐斯年站起来，冷声道:“让一个已经有固定恋爱对象的人去相亲，这才是最没家教最没品的事吧。” 林婧雪抬起脸，一张脸美丽无暇:“我只是出于作为一个母亲的考虑，我认为凌照青并不适合你。” 沐斯年:“适不适合并不是您一张嘴就行的，我的母亲大人。” “我是真不懂，”林婧雪说，“你是为了跟我们赌气吗？一个脸已经被毁容成那个样子的人，你就要跟那种人过一辈子？” 第2章 “林婧雪！”沐斯年动了怒，“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尊重他。” 林婧雪并不在意沐斯年的话，她抬起手，朝后面做了个手势。 在沐斯年疑惑的目光中，身后的秘书拿着一个ipad走了过来，然后递给沐斯年。 沐斯年并不接，反而很警惕:“你想干什么？” “看看吧。”林婧雪说。 沐斯年不明所以，接过去，而屏幕上，很熟悉。 正放着的，就是—— 正躺在家里沙发上的凌照青。 沐斯年不可置信，差点把ipad摔了:“艹，你监视我们？” “哪学的脏话，给我改了。”林婧雪轻皱眉头，“还有，这叫什么监视，我麻烦你想清楚，你现在住的别墅是在我的名下，当初你带着那个人住在哪儿都会被骚扰，是我帮忙现在才得以风平浪静。我的别墅，安几个监控应该没问题。” 监控，一直在家里，沐斯年有些反胃。 “放心。”林婧雪瞅了一眼儿子脸色，“那些乱七八糟的时候，监控器都关着。” “但是，也亏得是我安了监控，不然怎么会录下来这些东西，你自己看吧。” 沐斯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把视线转移到ipad上。 屏幕里。 碎末的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吝啬地照在沙发上。 正躺在沙发上的凌照青弓着腰，缩着腿，紧紧地抱着自己，就快蜷成了一整团。 好像正在做什么噩梦。 下一秒，闹铃响起。 湿透了的毯子里伸出一截手臂，凌照青胡乱摸索了一会儿后，闹铃关掉。 凌照青坐起来。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凌照青就在沙发上盘腿坐着，呆呆地望着窗外，什么也不干。 就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屏幕中如同静止般的画面，沐斯年一分一秒都没有选择快进，他就那样看着屏幕里的凌照青。 终于。 凌照青动了。 他把自己艰难地移到轮椅上，然后慢吞吞地逛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屏幕里才再度出现凌照青。 轮椅上的凌照青的腿上搁这一大堆东西。 而在最上面的，则是一面镜子。 一面从来没有在家里出现的镜子。 沐斯年都不知道他藏在哪儿的镜子。 凌照青把镜子摆好。 接着。 凌照青闭上眼睛，就开始给自己的头缠上绷带，一条条白色的绷带避开五官，又能很好地盖住脸部，凌照青缠得很熟练。 绷带缠好了，凌照青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接着，他带上一顶假发。 然后是帽子，再是墨镜，还有三层口罩。 最后，裹上一个巨大的围巾。 凌照青眨眨眼睛，盯着这样的自己。 虽然说很繁重，但他依稀好像从中找到了一点从前的自己的模样。 而屏幕外，沐斯年也这样盯着凌照青。 视频已经播放完毕。 沐斯年把ipad还给秘书。 林婧雪看见儿子的模样，反而笑了:“看明白了吗？沐斯年，你养了十年的人，不止是个已经毁容了的，他的心也毁了，你花了十年时间，根本没把人治好。” “你对他的爱，一文不值，根本就帮不了他。” “说够了吗？”沐斯年很平静地说。 “没有。”林婧雪说，“或者你可以再去问问他，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结婚，愿不愿意留在你身边，沐斯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相亲，一个十年了都不能接受自己的人，他活不久的。” “砰！” 一声巨响。 碗碟飞溅。 碎渣砸在地上，连林婧雪都吓了一跳。 沐斯年却很平静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说:“母亲，我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再在你的嘴里听到这些话。” 沐斯年径直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 沐斯年一回到家，就到处找凌照青。 然后，又在玫瑰花房里找到了凌照青。 呆呆望着玫瑰花的凌照青。 美丽，孤独，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 沐斯年笑着走进去:“阿无。” 凌照青一听见他的声音，连忙整理了一下表情，打理了一下花枝:“来了。” “嗯。”沐斯年弯腰，从背后环绕住凌照青，手搭在凌照青的胸前，问:“怎么每次来花房都要戴口罩和帽子？” 凌照青说:“花粉容易过敏。” 沐斯年:“那帽子呢？” 凌照青:“你管那么多？” “行。”沐斯年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隔着帽子亲了亲凌照青的头顶，“我哪有资格管我家的国王啊。” “神经。”凌照青骂他。 沐斯年又亲了亲:“骂得真帅。” 凌照青:“……。” 不过沐斯年时常这样，有时候简直像捧着神明一样把他捧着。 花房里，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 一会儿后。 沐斯年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明天有个聚会你去吗？我哥难得回来一趟，所以爸妈和哥都在。” 感受到怀里的凌照青身子突然的僵硬。 凌照青说:“不去了吧，我去不太方便，挺麻烦的。” “哦。”沐斯年说，然后在凌照青的脖子边蹭了蹭。 “痒。”凌照青推他。 没推动。 一会儿后。 沐斯年转了个圈，走到凌照青前面，然后蹲下，仰着头，问:“真的不去吗？阿无。” “真不去。”凌照青说。 “真的不去吗？真的吗？”沐斯年再次说道。 凌照青气了，一把把手里的玫瑰花扔到了沐斯年的怀里，然后说:“我说不去就不去，沐斯年你可真烦。” 闹起脾气了。 沐斯年把怀里的玫瑰花，拿起来，然后举起，笑吟吟地问:“你是在向我求婚吗？好的，我答应了。” 凌照青没有反应。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滞。 沐斯年眉眼弯弯，一脸幸福的模样:“啊，跟阿无结婚，可是我18岁以来的梦想，没想到就要实现了。” 话音刚落。 凌照青就恶狠狠地摘掉口罩，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把口罩打在沐斯年的身上。 一张扭曲的，像融化掉的蜡层附着的脸就这样展露出来。 一张脸上半张脸眼睑半拉，轮廓已经消失，交错的恶心纹路盘桓在早已泛着白的肉上，只有另半张脸上半部分还算完好，露着一双悲愤又绝望的眼睛。 “沐斯年，结婚，你就跟我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结婚吗？你看看我，我自己都恶心我自己，你看这些玫瑰，开得多艳丽多美丽，我呢，我呢？你不如拿一把刀，把我的脸给呙了，剩一副骨架跟你结婚都比这个好。” “放过我，沐斯年。”凌照青说。 所以，这场吵架，其实是凌照青单方面的冷战。 冷战双方还算平和，但好几天沐斯年和凌照青都没有说上话。 唯一的联系只有沐斯年给凌照青发的消息。 他在公司时，就会一日三餐地提醒凌照青吃饭。 比闹钟还准时。 于是，那天。 他工作了一天，直到秘书进来提醒他一天没吃饭了，他的胃才后知后觉地绞痛起来。 但同时的，伴随着的好像还有点其他的什么痛。 沐斯年自己叫了一份外卖，等外卖过程中，他给凌照青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有些烦，想直接翘班回家。 就在这时，有个电话进来。 没备注，但是是本地号码。 一整天，他都有些罕见的慌乱，是那种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 这种慌乱莫名其妙，看到电话号码的那一刻，他更慌乱了，但沐斯年硬生生地压抑了下去。 沐斯年接起，办公室没人，他心里烦躁，打开免提。 声音就这样回荡在办公室里。 “您好，是沐斯年先生吗？我们是市人民医院的，您认识凌照青先生吗？今天在河西水库里消防人员打捞起一具尸体，根据身上的资料显示为凌照青先生，我们通过公安局……。” 第2章 三天之后。 沐氏集团直系继承人为人扶棺的视频上了热搜。 视频中，沐氏继承人形销骨立，表情麻木，仿佛已经跟着棺材里的人一起死去。 沐家花了大价钱才终于把词条压了下去。 然后，又一则本来无人关注的消息悄悄地上了热搜，从吊在末尾，到冲上前十，冲上前三，最后直接引爆。 词条是——。 “近期公安局发现的无名尸体被证实身份，乃是十年前被誉为“神颜”的断层顶流凌照青。” 无数知情的，不知情的网友点了进去。 一段神颜视频，一段电影视频，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 第3章 掀起了全网舆论。 沐斯年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大哥沐从南，沐从南小心地喂他喝了几杯水，然后叫来了护士。 医生一通检查，说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走后，沐斯年拔了针，就要自己出院。 沐从南站在旁边，没有阻止，只是小心地跟在弟弟身后。 “你要去哪？我让司机过来。”沐从南问。 “我，去，找，他。”许久不开口，沐斯年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好，好。”沐从南一边答应，一边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你慢些走，上回你烧到四十多度引起多器官衰竭，身体还很虚弱。” 沐斯年没回答他，但他一走到医院门口，身子立马就顿住了。 远处，led大屏上，正放得是凌照青。 说准确点，是十年前的凌照青，他拍的一条广告。 一旁的沐从南走上来解释道:“他的去世引起了全网热议，不管曾经好的坏的，生前一笔勾销，大家所能记得的，只有他了。” led上，凌照青一颦，一笑，一眨眼，都美得超出了人世间。 仿佛上帝的造物。 沐斯年和沐从南同时听到旁边有人走过的说话声。 “哇，那个大屏上是谁啊，太好看了吧，太杀我了？是新出来的什么idol吗？” 另一个女生很悲伤:“什么idol啊，出那么大事你不知道？他是凌照青啊，十年前的凌照青，当时我可喜欢他了，特别特别迷恋他，他真的长得太好看了，还有他拍的第一部电影，傅江声就是我心中永远的白月光好吗？后面他拍电视剧，出歌，他的星途那么璀璨，可是，可是——，”那女生说到动情处，忍不住哽咽起来，“可他后面太苦了，一夜之间，他的黑料铺天盖地，他从顶流变成过街老鼠，开发布会那天，他还，他还被——。” 女生说不下去了。 另一个女生很懵:“他怎么了？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他在发布会上，被人泼了硫酸，毁容了。”沐斯年说道。 “啊？”女生愣住了，一脸惋惜地看向大屏幕，“天呐，那么完美的一张脸就被毁了？这都些什么人啊，太可怕了吧。” 女生想着，越看越惋惜，都忍不住跟陌生人说道。 “那为什么现在又放起他来了？是不是因为他把脸治好了？又回来了？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会去支持他的。” “没有。”沐斯年说，“他死了。” 女生愣住。 她再度看向led屏，呆呆的，心里的情绪极度复杂。 只是见到视频，她因此就觉得难过得要命。 这样的人，就这样过了一生吗？ 沐斯年和沐从南搭上司机的车，沿途中，沐斯年甚至还听到了游街的声音。 “凌凌，要上天堂啊。” 游街的声音时大时小，反正一股脑地全进了沐斯年的耳朵。 沐从南说:“弟弟，别生气，等会儿要见他。” 沐斯年木然地看了沐从南一眼，把他看得说不下去了。 到了墓园倒是清净，没什么人。 至于为什么没有什么狗仔和粉丝。 是因为这里是沐家的祖坟，一般人进不来，要有身份证明才行。 沐从南笑了笑，说:“本来我也跟爸妈一样不同意你把他安葬在这，不过现在我觉得很好，至少他可以得个清净。” “嗯。”沐斯年说，慢慢地走上台阶，走到凌照青的旁边。 沐从南没有上去，他在下面等沐斯年。 沐斯年没有说话，他就安静地坐在那儿，他没什么情绪，按理说凌照青死了，他应该难过得要死，可他偏偏就没什么情绪。 他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直到日暮西斜，直到乌鸦啼叫，直到墓碑上染了露珠，沐斯年去擦的时候，还以为是凌照青在哭。 直到零点。 沐斯年被沐从南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才终于把人带走 。 沐从南本以为第二天沐斯年还会去墓园，但是他没有，他开始恢复常态，好好上班。 沐从南派人盯梢了半个月，发现老弟除了不怎么笑之外，真没再去过墓园，而是天天两点一线的上班。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就跟一个不怎么高兴的正常人差不多。可能还比正常人正常点。 沐从南想了想，听心理医生的建议把老弟多带出去溜溜。 多溜溜就好了。 沐从南带沐斯年去了演唱会，还是前排。 混乱的人群，还有震耳欲聋的粉丝尖叫声。 还有前方巨大的一个舞台。 沐斯年转过头，对沐从南说:“我想走。” 沐从南按住他:“等等，等等，起码听完一首歌再走吧。” 沐斯年被他哥按着，动弹不得，只好坐了下来。 舞台上，一束光打过来，升降台上，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刚开始装神秘，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脸，然后慢慢地移到台前，在只隔沐斯年一米距离时，男人抬起了脸。 瞬间， 全场尖叫。 而沐斯年，盯着男人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迟来的情绪就像汹涌澎湃的海浪，淹没了他。 沐斯年颤颤巍巍地想去掐住脖子，像在进行最后的自救。 沐从南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是造星娱乐特意推出来的新人，现在营销方向就是小凌照青，长得是有几分像，一推出来就唱了一首歌涨了几千万粉丝，你觉得呢？像么？” 不像。 沐斯年想回答他。 这是亵渎。 凌照青是谁，他是神明啊。 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完整地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那时。 聚光灯倾泻而下，光影在不断地变幻流动，仿佛一条条银河在宇宙中汇聚。 黑色的麦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赤金色的那一道追光。 还有，全场鸦雀无声的静谧，却好似又能听到千万人滚烫的心跳。 歌声？ 是歌声吗？ 是的。 漫长的前奏过后，隐在钢琴后面的凌照青慢慢地走了出来，他似乎颇有先见之明，轻轻把手指抵在了唇边，示意粉丝不要躁动。 粉丝很听话。 可下一秒，凌照青握起话筒，话筒明明尚未触及唇边，而山呼海啸的尖叫已掀翻穹顶。 凌照青笑了。 清清淡淡的一笑。 是神灵的笑容吗？ 就这样，攫取了所有人的呼吸。 “我，落在，……。” 歌声空灵，缓缓流淌。 舞台早已不是舞台，而变成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永坠爱河——。" 被刻意拖长的气声。 凌照青再次轻抬眼眸，就这样，摄像头捕捉到他睫毛翕动的特写。以及那眼尾处，原来贴着的是，亮闪闪的碎钻。 可那碎钻的光芒依旧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最后，一曲毕，众人以为会散了场。 而凌照青突然单膝跪地，喘息着扯开耳返，睫毛挂着的水珠不知是雨是汗。 那一张脸，无比清晰地望向了观众席。 就像望向了坐在观众席内，为他疯狂叫喊，为他疯狂心动，为他恨不得献上一切的沐斯年。 沐斯年睁开眼睛，冲了出去，沐从南拉都没拉住。 然后。 在凌晨3点一刻，也是法医判定的凌照青的死亡时间，沐从南接到交通局打来的电话。 * 沐斯年想起以前常跟凌照青讨论的一个话题。 那是在凌照青病情稳定，情绪也稳定之后讨论的。 “如果回到以前，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凌照青想了老半天，然后罕见地真的回忆了一下从前的自己，代入那个时候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自己，认真地说:“应该不会。” 沐斯年对着他笑，其实牙都咬碎了。 凌照青笑了，摸着沐斯年的小脸蛋，一只眼睛故作傲娇:“你这么想，如果真的回到过去，你不就能拯救我了吗？被你拯救的我应该会喜欢上你的。” 凌照青开了个小玩笑，沐斯年也勉为其难地接受。 不过– 在凌照青死去，他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在他的数学书上写着– “我真想不明白，我怎么允许自己爱上你这种笨蛋？” 那道题，凌照青给他讲了十遍。 沐斯年看着现在的凌照青。 脑海中那个被水泡得全身发白，了无生机的凌照青逐渐褪去。 他泣不成声。 * “喂。你有病吧，堵在这哭个什么劲啊。”郑见山没忍住，推了沐斯年一把。 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沐斯年被他一推，后腰直接撞上了后面的课桌角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第4章 而这一声也让沐斯年旁边像门神的那两个人出来说话。 胡一舟眼里闪过得逞的神色，然后立马占据道德高地，对着郑见山说。 “喂，你怎么动手啊？” “校草了不起啊，校草就可以直接打人啊？” “哎，说什么呢？你不知道，这位校草可是被大导演看中的，以后就是大明星的人了，不过要是传出什么高中霸凌学生的传闻应该也不太好吧。” “哈哈，大虎你说得对，也有可能啊，这消息一传出去，这大导演看他人品有问题就不用他了，某人的大明星梦就碎了哦。” “你们，”郑见山被他们说得还有点慌，回头看凌哥，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只好又转回头，大声地说道，“你们别胡说，谁霸凌同学了？是他站在这儿挡住人走路了。” “这书呆子突然跑出来，就开始站在我们前面哭，还哭个没完没了的。所以我就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哇！”胡一舟热情地鼓起了掌，还号召同学们，“大家们，听到没有，说别人挡路就推人家，这路是你家建的吗？” 胡二舟搭腔道:“我瞧着有些人啊，什么都还没成呢，就把自己当盘菜呢。” 语气中的讥讽很明显。 “你们……。”郑见山没这两个会说，只气愤地指着他们。 “你指什么指？”胡一舟调子起得比谁都高，“当我们兄弟俩怕你啊。” “喂。”旁边有同学站起来打圆场，“都是同学，算了吧。” “关你屁事。”胡二舟立马朝那人竖起中指。 “靠。”郑见山气得没话说，转头告状，“凌哥，这三个人是故意来找茬了吧，又是这个沐斯年，他神经病吧。凌哥，凌哥……。” 凌照青头也没抬，低着头在手机上滑来滑去。 郑见山:“……。” 得。 凌哥压根没听见。 不过一会儿，凌照青头抬起来了，问郑见山:“你带我杵在这干嘛？” 郑见山:“额，事情是这样的。” “停。”一看郑见山就有长篇大论的趋势，凌照青眼一扫，看见两个时常在他前面找存在感的寸头，还有一个头发遮得脸都看不清的人，站在那好像在哭，他记不得名字，郑见山喊他书呆子。 三人是个小团体，貌似还很喜欢找他们茬。 “走了。”凌照青转了下头，“少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郑见山连忙说:“得了，凌哥。” 然后就跟着凌照青屁股后面走了。 还没发挥完的胡家兄弟:“……。” 一口气差点没憋死。 但反正目的达到了，胡一舟走到沐斯年面前:“沐哥？” 沐斯年没反应。 胡一舟愣了一下，对胡二舟说:“这沐哥好像真在哭啊，是哪撞疼了吗？我找他麻烦去。” “没事。”理智终于回来的沐斯年抬起头，回答两个人。 “你们先回去吧。” 该说不说，他都差不多忘记了这两人。 刚才那段时间，不止因为重新见到凌照青，还有新的记忆和旧的记忆重新交杂混合，他现在脑袋还有些过载，脑门突突地疼。 胡家兄弟哦了一声，听从吩咐回到自己班上了。 而沐斯年，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显然刚刚的那场闹剧还能让人回味一下，沐斯年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 “不是，这都些什么人啊，当□□吗？” “就有俩小弟，不过这书呆子三天两头总找凌照青的麻烦，这回怎么还哭成那样？” “难不成真是凌照青背后欺负人了？” “不应该吧，看着也不像那种人啊。” “但凌照青应该挺烦书呆子的，也不知道书呆子咋回事，还三天两头地凑上去。” “话说我们怎么总叫他书呆子，他叫什么？” “啊，我不知道啊，大家叫我就这么叫了，他脸都看不清，还指望我们知道他名字？” 闲言碎语逐渐被沐斯年摈除在外。 沐斯年看着教室门上的高三一班的牌子，大概弄清楚了时间节点。 高三上学期的第二个月。 他是转校生，直插进这个班的。 凌照青，高二学年期末测评，按成绩重新打乱班级顺序，加入的一班。 第3章 沐斯年对学校的一切都很陌生，甚至，更陌生的是对他自己。 他暂时想不起来他高中时代是怎么样的脑残心思，才会把自己拾掇成一个几乎前面刘海盖住了上半张脸，后面的头发完全盖住了耳朵的非主流形象。 他抓着头发难受了一节课，正好中午休息，他连忙冲出教室想跑到校门外，结果走到门口被保安一指点发现要请假条。 毕业太久，哪里记得这些东西。 而且等到他搞到请假条那黄花菜都凉了。 沐斯年正想着这学校是不是可以先翻墙出去，结果一转身，正巧遇见了正走过来的凌照青和他的跟班郑见山。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也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隐晦地投向几乎是个发光体的人物。 但对于沐斯年，说实话，他第一反应是躲起来，因为他现在这个丑样着实有碍观瞻。 只不过一会儿后。 沐斯年咬了咬牙，愣是拦住了人。 郑见山跟碰见瘟神似的，跳着就后退了一步，对着沐斯年说:“我敲，怎么又是你？” 动作幅度太大，还撞上了正跟在他后面低头专心致志刷手机的凌照青。 凌照青反应虽然迅速，一手捞到了差点摔落的手机。但反手就踹了郑见山一脚:“你今天怎么回事？会不会带路啊。” 郑见山挨了一脚，欲哭无泪，指着沐斯年:“凌哥，都是这家伙。” 郑见山啥本事没有，就会告状。 沐斯年心里嘀咕着，然后头一偏，无视了前面的郑见山，朝着凌照青就伸出了手:“有多的请假条吗？给我一张呗。” 凌照青的火气戛然而止，对着面前白嫩嫩的手掌心眨了眨眼，抬起眼对上一头黑色的卷发。 凌照青:“……。” 虽然这卷发看起来很柔软。 凌照青把头转向郑见山，疑惑地问:“这是那个书呆子吧？” 郑见山也呆了:“是，是啊。” 这书呆子明明跟他们水火不容啊。 沐斯年心里小人狂踹，一本正经地更正:“我不是书呆子，我叫沐斯年，沐斯年，沐是……。” “停。”凌照青高了沐斯年好几公分，一双眼自上往下地随意扫过沐斯年，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我没什么兴趣，哥们，识趣点，让开，郑见山，走了。” “得嘞。”郑见山忙不迭地答应。 然后跟驱赶蚊子一样朝沐斯年摆手:“走走走，走远点。” “等等。”沐斯年当没看见，后退一步，挡住了凌照青的去路。 被人三番五次挡住去路，凌照青的脸色就变了。 明明是一双过于艳丽，超乎美丽的眼睛，眼尾一下拉，杂糅出来的气质就变得不太好惹。 凌照青显然很有些不耐烦，当然，对着陌生人他向来也没什么耐心:“哥们，你听不懂人话？” 沐斯年说:“我听得懂，我就是要张请假条。” 在凌照青狗脾气发作前，沐斯年连忙补上:“我用钱买。” “一千一张行吗？” 这惊天数字先让郑见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显然，这个数字让凌照青也动心了，他顿了顿，甚至气质都柔和了点，稍微还后退了一步，朝着郑见山勾了勾手指。 郑见山一边面露难色，嘴里嘟囔不是吧哥？一边把自己背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空白的请假条和一支笔。 “不是，凌哥，这人来人往的啊。” 郑见山典型的胆小鬼。 凌照青显然不在意，夺过郑见山手里的笔，就着手歘歘就签上了名字，然后把请假条拍在了沐斯年的手上。 沐斯年:“……。” 沐斯年盯着最底下的班主任的龙飞凤舞的大名，嘴角微抽。 十米外，甚至保安就站在那。 你就这么水灵灵地干出这事来了？ 不过，郑见山还算正常，知道还要打一下掩护。 凌照青真没在意，混不吝地办完事，下巴一抬，表情随意:“等会儿把钱给郑见山。” 沐斯年掏出手机说:“加个wei信吧，我把钱转你。” “呵。”凌照青听得嗤笑一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非主流小男生一眼，摆摆手，语气很是敷衍，“这东西，我暂时有门槛。” 沐斯年:“……。” 沐斯年盯着走远了的凌照青，就单看后脑勺，都比别人的要好看得多。 但是沐斯年还是在心里笑嘻嘻:明明其他什么的早就被我摸了个千百八十遍了，这会儿倒是有什么破门槛了是吧。 沐斯年把郑见山的微信号揉成一团，径直丢进了垃圾桶。 第5章 而另一边，走远了的郑见山越想越不对，突然一拍脑袋，像发生了大事一样一惊一乍:“凌哥！” 凌照青一个眼刀子过去。 你最好有屁快放。 郑见山一直也没能习惯他凌哥的眼刀子，瑟缩了一下，才说:“凌哥，我想起来了，那个书呆子他不是办了什么走读证明，进出学校靠那个证明就行，压根不需要请假条啊。” 凌照青说:“哦。” 郑见山眼睛一转，惊觉大事不好:“这书呆子一直跟我们作对，凌哥你说是不是下套呢？我们还上当了啊哥！” 凌照青问:“走读证明能办吗？听着挺方便。” 郑见山晕死。 得，他算是发现了，他觉得重要的事在凌哥那儿就是个屁。 郑见山想了想，回答:“应该能办。” “那行。”凌照青点点头，又低头刷手机，“对了，钱到账了吗？” 郑见山被提醒，这才想起来，连忙把手机拿出来。 “他还没加我。” 凌照青:“那你回学校，讨债。” 郑见山懵了:“现在？” 咱们不是去上网吗？ 凌照青点头，随手在街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嗯，我有点事，走了。” 郑见山在他屁股后头哭嚎:“凌哥，你又要单独行动啊？” 凌照青一铁骨铮铮的汉子:“滚。” 郑见山不哭了，麻溜地滚回学校了。 郑见山滚远了，凌照青盯着手机上的信息，不满地啧了一声，揉了好几下眉心才把心里的烦躁压制住。 还有另一边。 沐斯年成功混了出去，去了理发店。 理发店小哥技术还算不错，就是过于话痨。 虽然开门时被沐斯年吓了一跳，但上了手之后就是叽里呱啦地一阵夸，不过最后也没推荐成功什么。 本来那小哥也挺失落的，但是见到最后剪出的成果，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剪刀，问自己:“难道我练成绝世神剪了？” 沐斯年好心地说:“并没有，我只是从非主流变回了正常一点的人，多少钱？” 理发小哥又失落了:“二十。” 沐斯年掏了二十块钱走人，并且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理发小哥加微信的请求。 其实沐斯年脸倒是没什么大变化，可能就比30岁时更年轻更显嫩些，他大哥总说他30岁了还长着一张18岁的脸。 只不过理发的时候，看着自己那张脸，沐斯年倒想起了刚把凌照青带回家的时候。 面对那样的事，没有人能撑得下去，何况还是那么骄傲的凌照青。 他割脉，自残，脸也不上药，任凭脸部腐烂，那时候蚊虫飞在凌照青脸的周围，赶也赶不走。 沐斯年知道那时候的凌照青肯定很恨他，他也知道，凌照青晚上甚至拿着水果刀冲着他的心脏比划，但最后还是没有下刀，最后只是割坏了自己的手腕。 医院里，面对着几乎跟死去没差别的凌照青，沐斯年平静地跟他说:“你不要害怕。” 说着，他拿起了刀，冲着自己的脸就要划下去。 “我陪你。” 如果不是凌照青的及时阻止，沐斯年可能早已毁容了。 回忆如潮水般褪去，沐斯年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这时候大家都在午休，后面一排有男生甚至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这个场景着实让沐斯年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更多的，是庆幸。 沐斯年回到座位上，他不太能睡得着，而且他发现凌照青也没回来。 离午休结束也只有十分钟了。 沐斯年拿出一个本子，再度整理了一下他的记忆。 这时候。 他想起来了。 凌照青应该在医院里。 北城市里最顶尖的私人医院里。传说进这里，只要躺上一天，就能花掉数十万，而让富人们如此前仆后继相继推崇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拥有最顶级的医生和治疗团队。 凌照青插着兜，隔着玻璃窗，看着房间里不断运转着的庞大机器，而机器连接处的尽头，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苍白女人。 靠着这样庞大的机器，女人的生命体征才这样一直维持着。 看了一会儿，主治医生带着护士从里面出来。 凌照青走了两步，问主治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生公事公办，程序化的语气似乎有些冷漠:“暂时还算稳定，但还是需要手术。” “德国那边针对这种病症的手术还在研发中，但进展很惊人，只要病人能撑过一年，我也敢保证，手术过后，70％的几率病人将会恢复健康。” “但是，”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这种仪器全中国只有三台，所以运行起来的花费，还有你母亲使用的进口药物，先不说你的手术费，单是撑过这一年，医药费也是个无底洞。医院减免的部分有限，社会募捐不说钱数，流程也很慢。” 旁边的年轻护士一边听，一边看着凌照青，心里既是同情也是不忍。 凌照青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我会有办法的。” 主治医生点点头，似乎尽完了该尽的义务，带着护士转身就要走，不过一会儿后，主治医生又单独一个人回来。 凌照青一直紧绷着的脸还没有缓解:“医生？” 主治医生是个看不出年龄的俊朗男性，脸上表情严肃，几乎是不苟言笑:“对于你母亲的事我很遗憾，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的权限最多只能帮你延长七天，其余的我也没有办法，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学会放弃也是一种方案。” 凌照青本来面无表情，听到这话瞬间冷下脸来:“您这话什么意思？” 主治医生说:“虽然是老生常谈的说法，但你母亲一定不会希望你因为她而毁掉一生。” 主治医生显然见过太多因为钱走上歧路的人，尤其是凌照青这样岁数，重视亲情，骨子里又是桀骜不驯，做事不顾后果的人。 主治医生自己也有个跟凌照青差不多的侄儿，所以多说了两句。 “不要因为钱做犯法的事。” 这番话下来，凌照青其实涌起的第一种感觉是暴怒，以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责怪，愤怒。 这个年纪，本就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但下一秒，他硬生生地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朝着医生鞠了一躬。 “谢谢医生。”他一字一顿，似乎使了很大的劲。 “我会凑够钱的。” 少年瘦削的脊骨明明弯着，却仿佛是折不断压不折的风骨。 而医生所看到的，则是压在那脊骨上的大山。 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天文数字，一个还在上学的年轻人，不可能凑得够钱。 第4章 南城一中。 午休铃准时打响，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地醒过来，打着哈欠起身去厕所洗脸清醒。 学校逐渐开始热闹。 郑见山堪堪在打铃后冲进教室，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时间，他站在讲台上往下望了一圈，没看见书呆子，于是声音不大不小地吸引注意:“喂，你们看到书呆子了吗？” 有人回头望了一眼:“他不坐在座位上吗？” 郑见山:“他坐哪？” 那人往后一指:“那儿，那不坐的有人吗？” 郑见山望过去，发现是有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郑见山几步就踏过去，走到那人面前就打算拍桌子。 沐斯年抬起了头。 郑见山不止桌子没拍下去，差点还咬到了舌头。 “卧槽，卧槽，你谁啊？” 这声叫的动静就好像青天白日见了鬼似的，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怎么了？”有人不明所以。 “不是，那是谁啊？”还有人注意到了沐斯年。 而坐在沐斯年旁边的学生更是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谁啊？你怎么坐这？这是书呆子的座位啊。” 沐斯年端着一张好面皮，也好脾气地笑了笑，问:“我有些忘了，为什么叫书呆子？” “啊？”被问的人呆了。 但有个女生过来插话:“原来坐在这的人是个转校生，刚进来没多久，整天遮着个脸，独来独往，还死气沉沉的，阴郁的要命，大家都觉得他是丑八怪来着，但当面叫别人丑八怪被老师听到了不好，他又整天捧着本书看来看去的，所以大家都叫他书呆子咯。你是谁啊？” “哦。”沐斯年被她一提醒，倒想起来了，高中时期的他，不同于凌照青的光芒万丈，因为一些原因，是个怨天怨地，没朋友没性格没长相的阴郁少年。 愤世嫉俗还以沉默来对抗全世界的那种。 但说到底，其实也没差。现在他就是剪了个头发，又没有变身成凌照青，也就是个长相普通，也没朋友的普通少年。 不过还好，毕竟多活了三十年，性格还是有了一点。 第6章 沐斯年说:“我叫沐斯年。” “沐斯年，谁啊？”有人疑惑。 “咱们班里有这号人物吗？” “完全没听过。” 全班人瞌睡都跑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块地方。 郑见山也被带跑偏了，脑子里觉得这名字实在熟悉得很，好像刚刚才听过。 在哪呢？ 郑见山并没有想出来，因为前方的班长一语道破。 “书，”他说这个绰号时卡巴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那个转学生就叫沐斯年。” 沐斯年抬头，对着发声的班长笑了一下，这班上，可能就是班长知道他名字了。 不过一对上他笑脸，人就撇开了头，瞧着看来也不喜欢他。 无所谓。 沐斯年耸了耸肩。 而知道真相的郑见山反应倒是很大，这回手指都在颤抖，不可置信指着沐斯年，说:“你是那个书呆子？” 沐斯年拿起两本书，竖起来，重重地在桌子上磕整齐。 “咚！咚！” 然后，对着收回手指的郑见山，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喜欢这个绰号。” 郑见山:“……，哦，哦。” 全班人的目光也慌慌张张地躲避了起来。 一是羞愧，二是什么，大家也不知道了。 另外，这个绰号，大家自然不会再叫了。 上课铃解救了尴尬的同学们。 铃声响起，大家立马各归各位，连郑见山都忘记了自己是讨债的，要冲回座位。 “喂。”沐斯年叫住了他。 郑见山:“？” 沐斯年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摆摆手说没什么。 郑见山:“……。” 郑见山回到座位，只是，他这会儿才发现，凌哥没回来。 本来呢，这没什么，因为最近凌哥染上了逃课的恶习，各科老师暂时看在凌哥成绩好的份上，被郑见山都给忽悠过去了。 但一会儿后，看着前桌拿出了英语书时，郑见山悚然一惊。 完了！他忘了！ 这堂课，是英语课！ 老师是整个年级都不太敢惹的年级组长杨老太婆！ 整个高三年级，上至学霸，下至混混，没人敢逃她的课！ 郑见山疯了，搁桌子底下疯狂发了一堆的信息，但愣是没人回。 与此同时，沐斯年大概也回忆起了这位魔鬼教师的丰功伟绩。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脑子里整理出一套信息。 阿无在高三这个学期之后就退了学，而很难想象的是，曾经在初中竞赛中拿了无数奖项，被特招进南城一中，被学校寄予极大厚望的学生，没有一个老师劝他留下来，或者为他保留学籍。 甚至连提都不想提起。 只因为，所有老师都对他失望了。 认为他已经被娱乐圈腐蚀，拉也拉不回来了。 沐斯年还记得，这位杨老师，还曾经给了凌照青两个大过处分，如果不是凌照青主动退学，说不定就被开除了。 这件事之后也被娱乐圈的人拿出来做了文章，在凌照青本就罄竹难书的“罪状”上多加了一条罪。 叮铃铃。 铃声响过三遍。 杨老师是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师，保养不错，但在一众年轻的英语老师中算得上是与众不同。 杨老师提着个老式收音机，走进了课堂。 她一招手，让课代表去给收音机插上电，然后站在讲台上，眼睛照常往下一扫。 一扫完，脸色就变得严肃了。 “怎么回事？”杨老师不太高兴地问，“班长，那个空位坐的是谁？上课铃都响了，人呢？” 班长站起来回答:“是凌照青。” “我就知道是他。”杨老师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扔，声音不大但严厉，“我已经听过好几个老师在办公室抱怨这个人总逃课了，今天，我的课也是终于轮到他光顾了对不对？” 在底下的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老师。”郑见山还是有义气的，举起手，硬着头皮说，“凌哥感冒了，去医务室挂水了。” “是吗？”杨老师脸色未变，“跟你们班主任请过假了吗？” “额。”郑见山结巴了。 主要这也不好骗啊，杨老太婆可不是一个眼睛里能揉沙子的人，回去一问就一清二楚了。 她可是就因为旷课就敢给学生警告处分的老师啊。 杨老师一看郑见山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撒谎，教了这么多年书什么鬼把戏不清楚。 杨老师自然越想越生气:“你回去告诉他，他要是不想上课，以后我的课他就别上了。” 郑见山惊了:“老师！” 突然，沐斯年站了起来，说道:“老师，凌照青是真的生病了，他让我帮忙请的假，我还没来得及去找班主任签请假条，我现在去。” 说着，沐斯年就走了出来。 看这架势，似乎真要现在去找班主任请假。 杨老师都懵了，等沐斯年打开门，一股风吹进来，杨老师才清醒过来，喝道:“现在上课呢，你去哪？” 沐斯年停住脚步，很无辜地转过头:“您不是要请假条吗？” 杨老师:“你，你，你。” 连续你了半天，杨老师才气顺道:“你给我回去坐下，请假的事下课再说。” “哦。”沐斯年听了，很乖巧地坐了回去。 杨老师对着沐斯年也没话说，主要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脸盲了，她以前都没见过这个学生，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杨老师盯着沐斯年坐下，然后说:“这件事下不为例，还有，凌照青回来后让他去一趟我办公室，还有你们，高三了，作为学生，最主要的是还是学习，凌照青同学本来成绩优异，但这一个月我在科任老师那里听到的多数都是不满，如果是因为开学前的那件事，我也警告你们，不要过于抬高神化身边的同学，不然害人害己，要注意提升自己。现在， class begins。” 英语课结束之后，班上的人趴在桌子上小憩。 不过，大部分的女生目光都似有若有地投向了那个空空的座位，开始窃窃私语。 虽然作为班上的同学，但相处也没多久。 她们基本上没跟凌照青说过几句话，不过几乎所有人早在高一高二就听过凌照青的名字，偷偷看过几眼。 另外，不可否认的是，看着他那样的一张脸，哪个少女不心动呢？ 成绩好，长相好，简直完美符合小说中的男主，而且，更别提，高三刚开学时，那位知名大导演来学校本来是选一些群众演员的，却意外挑中了凌照青来饰演少年时代的男主，听说就等着所有演员都定下来就可以签合约了。 这些东西，大家哪敢想呢？ 这时，每个人都觉得这个他们一起上过学的同学以后一定是冉冉升起，前途璀璨的大明星。 所以，大家都没有把杨老师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是嗤之以鼻的。 “读那么多书，考再高的分都没以后的他挣钱来得多啊。”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沐斯年不这么想。 不过现在，他还以为凌照青要逃一下午的课，但没想到第二节课就回来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郑见山提前通过气还是怎样，他面色苍白，还真像个病人，于是上课的老师什么都没问，就放人进来了。 推门进来时的凌照青，也好似目光停留在了某个人身上一会儿，但似有若有的。 让沐斯年几乎以为那是个错觉。 沐斯年坐在座位上，看着几乎隔了二十多人的座位，心想这距离真的比银河还远。 上完一节课，凌照青就去找杨老师。 杨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他们这层楼的最右边，单人独立大办公室。 凌照青进去，关上了门。 沐斯年就倚在办公室旁边的栏杆上，隔音不强，听得些大概，不过也没什么好听的。 杨老师还是给凌照青面子，所以基本上都是杨老师苦口婆心地说，而凌照青时不时答应几句，听语调，简直不能再敷衍了。 沐斯年听着调子就知道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过，等杨老师说到这样一句话。 “这时候，高考才是你最重要的事。” 凌照青的刺一下子冒了出来，打断了杨老师。 “是吗？最重要？就一堂考试就是最重要了？” 杨老师一愣:“你什么意思？” 沐斯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脑子也有点疼。 而这时，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窜来了两个人，大声叫嚷着:“沐哥，沐哥，沐哥。” 沐斯年:“……。” 胡一舟胡二舟两人自称大虎小虎，做起事来也是虎得一批，进别人班大摇大摆的，就是进去旋了一圈发现没找到人，又旋了出来。 沐斯年走过去，对着两人问:“找我？” 第7章 胡家兄弟愣了:“你谁啊？” 沐斯年:“沐斯年。” 胡家兄弟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沐哥，你，你长这样！？？” 沐斯年嗯了一声。 胡家兄弟两人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沐斯年想问他们有什么事时，胡一舟却突然朝前动作，拦住了已经从办公室出来的凌照青:“唷，这不是凌校草吗？怎么这个表情？被女人甩了？” 凌照青抬起眼，眉弓高耸，投下了一层阴影，低垂的眼睫透出浓重的寒凉。 “滚开。”他说。 胡一舟一顿，他居然有点因为这个人的表情被吓到，身子也不自觉的地退让。 胡二舟在后面抵了他哥一下:“哥，钱啊。” 胡一舟连忙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去拦凌照青:“你什么态度？很了不起吗？” 凌照青的眉眼瞬间染上戾气。 “等等。”沐斯年突然插进了即将要动手的氛围中。 他也挺莫名其妙的，也是直接就出手，把胡一舟往后拉了一把。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沐斯年满脸疑惑地对着胡一舟，“为什么突然跟别人起冲突？” 胡一舟被一拉，也是搞不清状况了。 脱口而出:“沐哥，不是你让我们找他麻烦的吗？” 沐斯年:“……。” 真的吗？那时候我有这样干吗？ 凌照青眼神一横，几乎是轻蔑且充满凶性地看了沐斯年一眼。 也是很久的，沐斯年没见过的模样。 凌照青不耐极了:“沐斯年，管好你的狗。” 第5章 凌照青进去了。 胡一舟也阴沉着脸色，被这样侮辱当然不太高兴，但因为沐斯年站在旁边挡着，他没能出气骂人。 胡一舟转向沐斯年，表情不太好看:“沐哥，你什么意思啊？” 胡二舟连忙推了胡一舟一把:“大虎，怎么跟沐哥说话呢？语气，注意语气。” 胡二舟说完胡一舟，紧接着对着沐斯年笑嘻嘻地道歉:“沐哥，你别往心里去，大虎这个人就是这样，直肠子，都怪那个凌照青，拽什么拽啊，狗眼看人低。” 胡二舟窸窸窣窣地开始骂起凌照青。 “等等。”沐斯年也不太高兴，打断他，“先麻烦你闭嘴，其次，我想说，如果是我之前找你们让你找凌照青的麻烦，那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胡二舟一直笑着的脸一僵:“沐哥，你什么意思？” 沐斯年:“字面上的意思。” 胡一舟比胡二舟脾气要爆一些，气冲冲地刚想说话，但被胡二舟一只手就阻断了:“行吧，沐哥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别跟沐哥犟，大虎你听到没有。” 胡一舟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沐斯年眼一眯。 这个弟弟倒比哥哥要“聪明”一些。 沐斯年现在其实并没有跟什么手底下小弟过家家的爱好，他大概能猜出当时的他为什么会跟这两个人形影不离的原因。 沐斯年随意地嗯了一声:“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进去了。” “有有有。”胡二舟连忙说起正事，“周日下午有个生日聚会，沐哥你来吗？在市中心的望岳。” 毕竟是私立高中，南城一中高中生周末实行双休制，当然，班级强制上课的也不少。 而市中心的望岳是私人会所，很高级，只给少数人提供服务。 这种专属定制，花费也肯定很大。 而面对两人的诚挚邀请，沐斯年干脆利落地拒绝:“我不去。” “额。”两人都呆了，怎么回事？他们想都没想过这个答案。 “不是，沐哥，”胡二舟说，“生日聚会啊，你不去吗？你一直都去的啊，大家也都很期待，而且这回聚会主角可是徐菘蓝，咱们学校的校花。” 胡二舟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把徐菘蓝当成自己的女神。 “呵呵。”沐斯年笑了下。 虽然但是，这胡二舟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期待他？不可能吧。 他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名声他还能不清楚？ 不过，沐斯年改变了主意:“行，时间地点。” 一听沐斯年答应，两兄弟一个巧妙的对视，面上也立马同时露出笑意，说把时间地点发到沐斯年wei信上，然后高兴地走了。 沐斯年也慢慢踱步回教室。 沐斯年在前面讲台上转了一会儿。 徐菘蓝这个人能被沐斯年想起来，全因为凌照青。 徐菘蓝，走的艺术系，后面也进入娱乐圈，不过她火起来不是因为出演了什么角色或者唱了什么歌。 是因为一段视频。 她跟凌照青告白的视频。 视频里，男俊女美，女生深情地告白，而男生站在里面，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周围散发的，全是粉色的泡泡。 再搭上旁边一群人“在一起，在一起”的鬼叫。 很有氛围。 于是，徐菘蓝因为这段视频，成为凌照青的绯闻女友，还衍生出是学生时代最纯洁的初恋，靠着cp粉一跃成为荧幕活跃明星。 如果沐斯年猜的没错，时间应该是这次生日宴会。 当然，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凌照青现在哪有什么心思谈恋爱，八卦都是假的。 前世他就把真相给推出来了。 但是，沐斯年心里还是不高兴地呵呵了两声。 一个女生的生日宴会你一个男生去干什么？ 邀请了，邀请了就要去吗？ 你有参加过我的生日宴会吗？啊？ 沐斯年眼睛里，冒出点点凶光。 而不远处。 莫名感受到危险的郑见山慢慢移动了下身子，对着凌照青打小报告:“凌哥，那个沐斯年好像在瞪你啊？” 凌照青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看手机。 郑见山也弄不懂了:“感觉他还在瞪你，眼神好像挺凶，他是不是又要找麻烦？” 不过一会儿他又嘀嘀咕咕，“你说他明明看不惯你，为什么今天又要在那个杨老太婆面前帮你，那神操作，我下巴都快吓掉了。” 凌照青压根没听:“闭嘴，吵死了。” 郑见山一被说，就息了声，不过一会儿后，他又叽叽歪歪:“凌哥，你说我去剪个头发怎么样？” 他甚至还有些美滋滋地幻想，说不定能获得大变身的效果呢。 就跟沐斯年一样。 凌照青直接拆穿:“没可能，还有，给我闭嘴。” 郑见山:“……。” 他现在的心情就跟给沐斯年剪头发的理发小哥的心情一毛一样。 “made。”突然，凌照青烦躁地踢了下桌子。 “咋了？”郑见山疑惑。 这两天凌哥脾气暴躁得很啊，虽然平时脾气也不太好，但也没这样啊。 “没事。”凌照青抓了下头发，收敛了一下情绪。 总归是钱的事。 虽然凌照青这么说了，但郑见山知道不可能没事，抱着关心凌哥的心思，他小心翼翼地拉长脖子偷看了一眼，发现凌哥正在看银行卡。 额。 等等。 他想起来了。 一千块钱。 郑见山趁着凌照青没注意，立马站起来，然后跑去找沐斯年。 沐斯年把手机亮出来，挺正直地说:“给钱可以，把凌照青wei信号给我。” 他并不知道凌照青以前的wei信号，他们在一起后凌照青用的是沐斯年给他申请新的号。 郑见山很震惊:“你想要这个，不可能。” 他混在他身边整整两年，在第二年才拥有了尊贵的凌照青的好友的身份。 而且想加凌哥的女生多了去了，没听说过谁能搞到手过啊。 沐斯年说:“行。那你跟我换一下座位。” 郑见山:“……。” 郑见山听了，一脸毛骨悚然:“原来你真的有阴谋。” 沐斯年:“？” 说什么呢？ 郑见山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反正应该脑回路无比惊人。 他哼了一声，庄严发誓:“我绝对不会让你靠近凌哥的！绝对不会！” 沐斯年:“……。” 他应该是遇到神经病了。 下午的课上完，就到了晚餐时间。 晚休时间很长，足足有两个小时，是方便一些走读生回家吃饭的。 沐斯年在抽屉里翻到走读证才想起来这回事，他是走读生，沐家给他在学校对面买了个公寓，配备做饭阿姨和司机。 生活听着挺好。 而至于沐斯年的爸妈和大哥，大哥在收到漂亮国名校哈佛的录取通知书后，两夫妇想了想，决定先跟着大儿子过去看看。 本来的计划里，是把国内的公司逐渐开拓到海外，最好占领海外市场，这样以后移民也不错。不过这些也需要时间，而暂时目前的状况，就是国内的公司靠着职业经理人打理，稳定得蒸蒸日上。 第8章 沐斯年一个人留在国内读书，不缺物质。 但不缺物质是一个方面，他毕竟是个高中生，就算乱来每个月也只能动个十来万的资金。 而凌照青母亲的病，沐斯年前世很清楚地了解过，撑过一年需要的费用是256万，至于手术费，是82万。 是个天文数字。 所以凌照青进入娱乐圈，万幸的是，钱挣到了，凌照青母亲病治好了。 只是在凌照青毁容之后被送进医院抢救时，他母亲自杀了。 这一切显得很荒诞。 前世凌照青没理解他母亲的行为，沐斯年也没理解。 想起这些事，坐在饭桌上的沐斯年，烦躁地用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一会儿后，实在没胃口，把食物全倒进了垃圾桶。 沐斯年很清楚凌照青现在在面临着什么，但同时的，转机也将会到来，尽管，这种转机并不是沐斯年希望的。 并且，是一定要扼杀的转机。 沐斯年在厨房忙碌了一会儿，做好了几份菜，然后提着饭盒回学校。 晚上，会有三节晚自习，但管得不严，因为基本上是由班干部轮流坐在讲台上管纪律。 而且一班是重点班，大家也都很自觉，讨论题目都很小声。 所以一班班主任基本上没来突击视察过。 这时候已经打铃了。 沐斯年把饭盒一股脑塞进桌洞，然后站起来，走到前面，一屁股就坐到了凌照青的座位上。 看到这幕的郑见山差点吓得摔了:“你坐凌哥座位干什么？快起来。” 沐斯年岿然不动:“他人呢？逃课了？” 郑见山:“关你什么事？你快起来，凌哥最讨厌别人碰他东西了。” 我又不是别人。 沐斯年当没听见，执着地问:“他人呢？” 这个时间段，他妈妈在医院，也不需要陪护，他家也没有亲戚，也不可能是去哪借钱。 郑见山一脸着急:“关你什么事？你快起来。” 这人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沐斯年微笑:“你不说我就不起来。” “呵。”一声轻笑响起，悦耳的嗓音就像弹片拨响带着松香的吉他音弦。 “倒是能理直气壮地到我生平仅见。” 凌照青站在身后，浑身裹着尖锐的寒意。 “完了！”郑见山看到了凌照青的脸色，僵硬地扯着嘴角，一脸惶惑，“凌哥生气了！” 相处两年，郑见山自然知道凌照青的狗脾气有多大，还有洁癖有多严重。 尤其是最近凌哥脾气真的很爆啊。 沐斯年觉得郑见山大惊小怪，他一转头，虽然看到的凌照青看着不好惹，还是一脸要找人干架的神情。 沐斯年从容不迫，站起来，说:“抱歉，坐了你的位置。” 凌照青不吃这一套，甚至骂道:“你特么有病啊？” 凌照青凶起来就是这个模样，如果不是恃靓行凶，按道理迟早要被人套麻袋打一顿。 沐斯年被骂，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他让开，但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关心你。” 凌照青真的差点都气笑了。 他真的呵了一声，只是看向沐斯年的眼珠子泛着冰冷的寒意:“第一，我认识你吗？” “第二，不论你有什么目的，我需要你来关心？别总是说些废话。” “第三！” “哐当！” 一声震天动地的声响在沐斯年的耳边突地炸开。 是椅子！ 暴怒的凌照青恶狠狠地踹开被沐斯年坐过的椅子。 椅子摔到墙面又重重地砸到地上。 “别碰我东西，我恶心。” “彼此尊重一下，同学。” 凌照青琉璃似的眼珠盯着沐斯年，是警告，也是否认。 在场的众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都有些凝滞地看着两个人。 “艹，好吓人。” “凌神怎么发这么大火？” “沐斯年这么没边界感不怪凌神反感吧。” 一会儿后。 勤劳的郑见山把坏掉的椅子捡起扔进垃圾桶，回来看见沐斯年还站在那，好像挺不知所措的样子。 郑见山从他身旁走过。 听见了沐斯年说的话。 “是我错了。” 郑见山心想，当然是你错了啊，凌哥脾气本来就不好，你还这么没边界感。 再者，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之前明明是跟凌哥对着干的。 不过目的达到了，凌哥的确不舒服了。 郑见山摇摇头，觉得挺无语。 不过啥时候能把一千块钱拿到手啊，看这样，好像不太可能了。 他又有点悲伤。 沐斯年回到座位，他捂住有些发疼的胃。 他当然是错了。 他自己搞不清，凌照青现在不是他的阿无，他们之间没有十年的感情。 凌照青不止不喜欢他，甚至还讨厌他。 讨厌得要死。 认知到这件事的沐斯年，从知道凌照青去世之后就开始泛疼的心脏，好像又开始重新泛疼了。 他捂住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x 另一边。 凌照青去后勤部领了新的椅子回来，虽然拿了新椅子回来，但脸色臭得也很可以。 因为他去找班主任要条子的时候，班主任居然顺带问起了他跟沐斯年的关系。 凌照青如实回答:“不怎么样。” 班主任敦敦教诲:“同学之间要搞好关系。” 凌照青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班主任叹口气:“算了，你走吧，这事下不为例。” 凌照青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应该被不小心路过的班主任看见了。 凌照青说:“不如您找沐斯年谈一下，让他别老来惹我，井水不犯河水，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弄僵关系。” 说完，凌照青就走了。 班主任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嘿，这小子，性子有点独啊。 看我不把你掰过来。 第6章 “喂，你没事吧？”沐斯年的前桌是一个小胖子，班里的情报天王，最喜欢打听消息，最擅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胖子叫徐小五，递给沐斯年一瓶水。 沐斯年摆摆手拒绝了，说:“没事，我就是没吃饭胃疼，等会儿吃点药就好了。” 徐小五有些惊讶:“我刚刚不是看见你提了饭盒吗？是不是冷了？我可以帮你去老师办公室热一下。” 徐小五同时也是一班班主任的儿子。 “不用了，那饭，”沐斯年闭了嘴，其实那饭是给凌照青带的，他现在都怀疑凌照青根本吃不起饭。 只是现在这会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他也吃不下。 见沐斯年屡次拒绝，徐小五只好去他爸办公室接了杯热水给沐斯年。 沐斯年这回收下了，并说了声谢谢。 沐斯年苍白的脸，眼尾却有着奇异的红，杂糅出一些些脆弱破碎的美。 徐小五不知道为什么，隔近了看着一个男人居然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还特别出于好心提醒沐斯年，明明他以前特别讨厌他这个前桌。 “你以前总惹凌哥，凌哥可能没怎么发火，但据我所知，凌哥很高冷，脾气一点都不好的，不过也有原因，之前听说有女生趁体育课把凌哥的外套拿走了，被发现了还疯了似地跟凌哥告白，凌哥虽然因为是女生没怎么样，但洁癖更严重了。” 沐斯年笑了一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见沐斯年笑了，徐小五更来劲了:“那可不，你还想知道什么事，都可以来问我，我无所不知。” 徐小五骄傲地昂起头。 沐斯年弯起眼，笑得十分好看。 徐小五看得哇了一声，他们班有凌照青这样的大帅哥颜值杀器坐镇，他看了两个月还以为从此对人的脸免疫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一个。 他的前桌不是凌照青那种睥睨众生的好看，而是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好看。 初看惊艳，相处起来处处惊艳。 沐斯年没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徐小五再度认真地重复了一下:“你这样可比以前好太多啦。” 沐斯年揉着肚子:“好吧。” 徐小五聊天兴致也起来了，急不可耐地想打探:“话说你为什么老针对凌哥啊，虽然他是很招我们男生嫉恨啦，但他跟我们这些人真的不是一个level的，我们嫉妒一般嫉妒跟我们差不多但又比我强一点点的人，不会嫉妒强太多的！” 沐斯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想不到说什么。 还好徐小五一张嘴能叭叭不少:“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喜欢凌哥啊，安啦，咱学校女生谁不喜欢凌哥，但凌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马上都要进娱乐圈了哎，那圈子，美女如云，啊，好羡慕，凌哥以后肯定能跟我的苏苏女神搭戏吧。” 第9章 徐小五星星眼。 沐斯年:“……。” 徐小五很是自来熟，像个打开了的话匣子，跟沐斯年成为了好友。【徐小五单方面认为】 还为了让他不要再跟凌照青起冲突，单方面为他展示了某些凌照青的粉丝群，并想拉他入伙，并说如果你成为凌哥的粉丝肯定就不会跟凌哥吵架了，这样班级才能更和谐，他爸才能舒心，他爸一舒心就会给他更多零花钱。 也不知道这一长串的逻辑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沐斯年婉拒了徐小五的邀请。 徐小五一脸失落。 晚自习下后。 沐斯年婉拒了徐小五的邀请，回到家，拿出手机，在网上打出记了好久的群号码，跳出界面后。 沐斯年抿了抿唇，在页面停留了很久，然后手指往下一按。 点击加群。 粉丝群里的相册照片非常多，有穿着短袖运动服灌篮的凌照青，少年鲜衣怒马，发尾的汗珠都闪着光，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又好看，肆意又青春。 还有不知道怎么抓拍到的凌照青，他正在坐在座位上，身体板正，双臂正搁在课桌上，手中正拿着笔，也许是发现有人偷拍，他微微侧过脸，导致半张脸都暴露在视野中。 半张脸的表情很冷，明明是一个大写的“我不高兴”，却因为极有冲击力的五官，书写出人类最原始审美的巅峰。 这张图是新发上去的，是个匿名的小姐姐，因为这张神图，手机不断弹出的消息让沐斯年的手机变得发烫。 【阿青后援团粉丝3685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此处省略一万个啊。】 【凌凌后援团粉丝3685号:啊啊啊，真的绝了，真的绝了，姐妹，你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是一班的学生吗？啊啊啊，我好羡慕，为什么当时没有考好呜呜呜，近距离欣赏凌凌一年的时间我都不敢想我有多么幸福。】 【阿青后援团粉丝7856号:这真的是人吗？是神仙吧，是神仙吧。】 【凌凌后援团粉丝7850号:妈妈为什么要跪下来，天呐，我的凌凌，不要进娱乐圈好吗？为什么要给其他人看你的绝世容颜。】 【阿青后援团粉丝6959号:我们要大方一点，凌凌的颜应该让全世界都见识一下，就凭这颜，我凌凌一定可以火遍大江南北。我们以后都是凌凌的校友。】 【凌凌后援团粉丝6951号:我不能呼吸了，我真的呼吸了，根本喘不上气了。已经把图设为壁纸，能够让我换壁纸的只有凌凌的下一张神图！】 【凌凌后援团粉丝7856号:那眉毛，那眼睛，那唇，那鼻子，居然眼角还有泪痣，天呐，每一个都好好看！是不是女娲花了三年才捏出来的？】 【凌凌后援团粉丝7856号:跪谢姐妹，姐妹你就是我的神！我的凌凌，爱你一辈子。】 【凌凌后援团粉丝9853号:是不是美人都有泪痣，你们看见了吗？那颗泪痣居然是红色的，是红色的泪痣，你们敢信吗？】 【凌凌后援团粉丝7666号:我的凌凌，停止散发你的魅力。】 【凌凌后援团粉丝6985号:其实我有些奇怪，我好像记得凌凌的那颗痣不是黑色的吗？】 【阿青后援团粉丝7850号:记错了吧，这照片上就是红色啊。】 【阿青后援团粉丝3685号:额，我记得好像也是黑色，这个图是不是加了滤镜还是怎么样？】 【阿青后援团粉丝7850号:怎么可能，绝对原图，生图！凌凌的没不需要任何滤镜。】 【可是……。】 【没有可是……。】 接下来，因为痣颜色这个问题，两方的粉丝居然吵起来了。 而沐斯年切回相册，抚摸了一下那张图片，笑了一下。 只有沐斯年知道真相，因为凌照青根本没有泪痣，至于那颗泪痣，是他自己去小店子里点的。 一颗五十，保色一年左右。 他有时候会点一颗黑色的痣，有时候会点一颗红色的痣，有时候还会点淡蓝色的痣。 沐斯年是了解凌照青臭美这个属性的，但知道这件事后，他才知道凌照青有多臭美。 幸好他生得很完美，不然该有多焦虑。 沐斯年戳了戳照片上凌照青的痣的位置，失笑。 只是慢慢的，他的笑意沉了下去，再也消失不见。 他盯着那张完美的照片，又切回那张灌篮的照片。 可沐斯年的脑海中却闪回了阿无的脸，还有，再也没有泪痣点缀的那眼睛，只能依靠假肢行走的腿。 沐斯年的心脏又开始钝钝地疼。 沐斯年一夜没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人都是飘着的，像踩在云端。 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粉丝群里的图片全部看了一遍，并且认真地一张一张保存了下来。 不过等沐斯年洗完脸刷完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可那又如何，他甚至没有凌照青的wei信，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他也就知道一个凌照青妈妈的医院，可他现在交不起那么多医药费。 沐斯年还是很有耐心，他回去睡了个回笼觉，起来给远在美国的大哥打了个电话。 这时候，美国正是晚上，但他大哥显然没睡觉，甚至还玩得很嗨。 沐斯年被迫听了一段狂魔乱舞的dj舞曲，才终于在视频里见到了他哥的正脸。 视频里。 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出现在屏幕中，帅脸上有淋漓的汗，但不脏，反而透着男人英俊不羁的帅气。 而横跨整个太平洋，沐斯年似乎都能闻到他大哥身上浓烈的威士忌酒香味。 哦，说不定还有香水。 “哇，小年年，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还是视频电话？” 大哥沐从南脸上很惊喜，然后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沐斯年，满脸笑容地夸，“小年年，你可真帅，快赶上我了。” 说着，给沐斯年还比了个飞吻。 沐斯年忽略了沐从南的胡言乱语，只冷淡开口:“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在外面？” 沐家夫妇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沐从南狡黠一笑，食指比在唇上，对自家弟弟来了个魅惑的笑:“我说我在通宵研究一个课题，导师催得很紧。” 沐斯年:“……。” 他说呢，怪不得。 沐斯年看着不着调的沐从南，居然有些欲言又止。 沐从南眨了眨眼，一眼就看穿:“小年年，怎么了？有事，遇到什么困难了，跟哥说，哥帮你解决。哥哥是小年年最坚硬的后盾哦。” 沐斯年习惯了他大哥这副做派，清咳了一下嗓子说:“是有事请你帮忙。” 沐从南正色了一下，他从来没见过他弟这副表情，所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第7章 跟他哥聊完，挂了电话，沐斯年也挺有礼貌地给沐家夫妇打了个电话，奈何没人接，沐斯年就发了几个字给他们。 过了蛮久，他妈林婧雪女士回复了一个收到。 沐斯年指尖顿了顿，还是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收起手机，沐斯年接到上门做饭保姆的电话，早上他让她今天不用过来了，不过下午保姆还是不放心，打过来问沐斯年有没有好好吃饭，另外跟他说外卖不健康，她还是过来给他做饭吧。 沐斯年想了想，发现自己是有点懒得动手，于是就让保姆过来了。 保姆喜笑颜开地答应，一小时后，上门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跟沐斯年都是老家带来的，营养又健康。 另外，保姆还拆开了一袋小米，对沐斯年说:“你胃不好，我特意给你选的小米，等会儿给你熬小米粥喝。” 沐斯年嗯了一声，拿出手机，问:“这些东西多少钱，我转给你。” “你这孩子。”保姆笑着摇头，抵着沐斯年的手机就往回塞“要什么钱，这些东西不值钱，你把胃养好就对得起我这些东西了。” 保姆塞得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 沐斯年看着她走进厨房，其实她沐斯年已经记不得了，高中毕业后他没再请过保姆，大学里就吃食堂，工作了有工作餐，有时候自己能弄出点饭，天天对付着吃。 至于养出一身厨艺，是因为凌照青的嘴太叼，刚开始是请来保姆，结果都不太满意，最后他亲身上阵，完全按照凌照青的口味来，终于把他养出了二两肉。 而对于保姆，他其实一直印象不好，内心里很是抵触，原因自然是小时候沐家请的保姆，不太管事，没有到虐待的程度，但小沐斯年其实经常是吃不到新鲜的饭菜的。 胃病这东西，一饿就饿出来了。 保姆在厨房弄得热火朝天，沐斯年则去了书房。 沐斯年这时候闲下来，才终于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关于他的学习来着。 网上有一种说法，说人的智商在高中三年是顶峰状态。 对于一直在学习学无止境的人来说，这句话当然是错的。 第10章 但对于沐斯年，一个长大后开公司的，那这句话就非常适用了。 他倒是学会了几国语言，因为这样比较帅。 凌照青说他念起法语来很性感，为此，他甚至专注于练习法语一年多。 但现在没有任何屁用，高考不考法语，而且他也不出国谈生意，英语也很少用。 不过语言这玩意学起来还是很快。 那物，化，生呢？ 数学倒是没什么问题。 物理， 什么叫麦克斯韦方程组啊？普朗克常量是什么？ 化学， 他也不太记得摩尔质量的定义是啥了？ 生物， 孟德尔吧，孟德尔定律什么来着，他只记得达尔文进化论。 嗯，是达尔文，不是达芬奇。 一桩桩砸下来，沐斯年眼前一黑。 沐斯年学了一会儿，出去吃饭。 在沐家，保姆是不能跟主人一起吃饭的。 不过，这会儿，沐斯年招呼了一声:“一起吃吧。” 正收拾厨房的保姆听见这话，颇有些惊喜地转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被雇主认可的光。 沐斯年被她这样的表情刺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说:“不想吃就算了。” “哪有！”保姆立马否决，“我陪你吃。” 吃饭过程中。 沐斯年还是说了出来:“有件事跟你说。” 保姆:“啊，什么事？” 沐斯年:“我希望改变一下模式，就是今后做饭改变一下模式，我会提前告诉您需要做什么，然后您每天帮我把菜备好，然后等我回来炒。” 保姆听了，表情有些失落:“你是嫌我的手艺不好吗？” “不是。”沐斯年连忙解释，“你误会了，只是我有些事情要做，您做的饭我很喜欢，只是，我有些事情要做。” 沐斯年再度强调了一下，眼里神情也很真诚。 “您做的，非常好！”沐斯年竖起大拇指。 保姆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尽管她雇主夸得实在简短，但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保姆家里也有儿子，也可能有一些懂，不过她还是好奇:“什么事啊？” 沐斯年微微一笑:“钓鱼。” 他都忘记了，他原来有很多东西没用上啊。 保姆:“？” 周六过去，到了周日。 是徐菘蓝的生日宴会。 沐斯年也是才发现他跟胡一舟胡二舟是有个三人小群的，只不过没什么记录，不知道是他之前删了还是三人没怎么聊过天。 三人群里。 【胡一舟:沐哥，要不要我去接你？】 【沐斯年:不用。】 【胡一舟:那好吧，那我跟小虎先过去了。】 【沐斯年:嗯。】 生日聚会是下午6点，沐斯年不知道徐菘蓝的家境情况怎么样，但应该是蛮有钱的，因为居然包下了望岳的顶楼的空中花园，他记得一次就需要两万六吧。 两万六看起来好像不多，但对于这种同学式的聚会其实是有些超过的，毕竟只是高中生，成年了拿着副卡刷刷刷没问题，那象征着身份，只是同学聚会，又不是家里的宴会，家里的宴会那又不一样了，是上层人的往来交际。 沐斯年被专人引到电梯，然后上了顶层。 顶层此时装扮得如梦似幻，低调奢华又不失女孩的清雅。 有几个走过的人把目光投向了沐斯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而不远处，穿着公主裙的徐菘蓝正是人群的中心。 她是很好看，肤如凝脂的，正跟旁边的女生在小声说话。 “沐哥！”胡二舟看见了他，立马拉着胡一舟跑了过来。 “你来了。”胡一舟和胡二舟其实穿得比较奇怪，明明是高中生，却穿了两身燕尾服，虽然挺合身的，但显然跟走来走去的侍应生撞了衫。 显然两人也意识到了，对沐斯年说:“沐哥，我们想去商场买两套衣服，你一起去呗。” 沐斯年正在梭巡全场，回答了一句:“你们自己买呗。” 胡一舟还想再说话，却被胡二舟拉住了。 胡二舟:“那行吧，时间不等人，我们也快去快回，沐哥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坐。” “嗯。”沐斯年答应着。 凌照青还没来。 宴会上人挺多，不过沐斯年还是占到了一把椅子坐着。 沐斯年看得出来，在场的男生都把目光集中在徐菘蓝身上，但是，徐菘蓝的目光，其实似有若有的，是看向电梯的。 这一点，是刚刚沐斯年出电梯时发现的。 徐菘蓝在看到沐斯年的时候眼里涌起的失望，沐斯年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这一会儿，沐斯年也跟着她一样，开始盯着电梯了。 但其实，旁边是有不太友好的女生叽叽喳喳的。 “凌照青真的会来？都这个时候了，不会是徐菘蓝骗人的吧？” “我也觉得，多半是假消息，说出来给自己添面子咯，也不知道等会儿会有多尴尬。” “谎话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呗。嘁，真没意思，要不是听说凌照青会来我才不会来呢。” “其实应该不会吧，徐菘蓝怎么会撒这么一个轻易被戳穿的谎呢？” “那又怎么了，说不定就是觉得自己得了校花头衔，凌照青又是校草，其实说到底刚开始哪有什么校花校草评选，只是凌照青太出名了，大家觉得那应该叫校草吧，然后校草出来了，就非得评选出一个校花，还以为自己真美得不可方物了是吧，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一出手凌照青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啊，真的笑死。” 其实她们的声音还有些大，像是故意的。 沐斯年听着，也才知道了怪不得有什么校花校草评选，本来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这么无聊。 “哎。”讨论声又接着继续，“我好像认识那个坐着的人，是一班的，跟凌照青一个班，我们去问问他吧。” 沐斯年本来还在想谁啊，结果一会儿就看见几个女生跑到了自己面前。 沐斯年:“……。” 几个女生推推搡搡，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推出来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小章，你去问。” “我真是服了，你们可真会做人。”被叫小章的那个女生嘀咕着，还是被推上了前。 但是小章隔近了点，看见沐斯年，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一下:“hello，帅哥，哈哈哈，你是一班的吧，果然一班都出帅哥。” 听着恭维，沐斯年勉强一笑。 “那个，我能不能问问你，今天凌照青会不会来啊。”小章回头看了众姐妹一眼，又回头看着沐斯年，说。 不出所料，应该会。 沐斯年在心底回了一句。 但是吧，鉴于现在种种恶劣关系。 沐斯年冲女生笑了一下。 女生也情不自禁地展露笑容。 沐斯年说:“我不知道凌照青会不会来。” 女生眨眨眼。 而徐菘蓝脸一白，比刚刚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还白。 “不过，”沐斯年话锋一转，“我起码知道一件事。” “什么？”女生问道。 沐斯年:“我知道，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要懂礼貌，吃别人的喝别人的，还在宴会上说寿星的坏话，这叫——，” 沐斯年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说道:“饮冰承泽，反啮寒泉。” 这时，电梯门刚好打开。 “当然，你们可能不懂什么意思，嗯，粗俗点说就是。”沐斯年想了想，说: “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噗嗤。”周围的人忍不住轻笑。 而小章的脸，早已青一阵白一阵了，看起来十分尴尬。 而小章后面的那群女生，脸色也变得不好看，眼神都变得躲躲闪闪。 沐斯年手一摊，决定还是温柔点，毕竟他也注意到被推出来的女生虽然参与了对话，但好像没说几句，那些说得最欢的反而躲在人群后面。 沐斯年开了个小玩笑:“我话重了一点，抱歉，其实我私下里也经常看不惯比我好的男生，但我都是背后蛐蛐，不给别人添堵，这儿毕竟是别人的生日宴会，给主人一点面子。” “比你好的男生你都要蛐蛐吗？”有人带着调笑意味。 “那当然。”沐斯年狠狠点头，理不直气也壮。 “那现在心里蛐蛐的是谁？” 并不是刚刚的人问的声音，但没人注意到。 “阿无啊。”沐斯年脱口而出答案。 第8章 “凌，凌照青。” 没谁再去注意到沐斯年说的什么阿无，可能就算有人注意，也只是觉得他说的没有的意思。 因为，凌照青来了。 而他的一出场，几乎所有人都往这边移动了过来。 先不说这人本就是个发光体，再者学校里还真少有人不想认识认识凌照青的。 第11章 毕竟谁都觉得他前途无量。 沐斯年转移到后方，默默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压压惊，出于刚刚的心虚他也没往凌照青那边看。 也就忽视了凌照青落在沐斯年身上有些探究的眼神。 只是那时间很短促，凌照青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而只有郑见山感到奇怪，因为他知道刚刚那句话是刚出电梯的凌照青问的，而沐斯年也答了。 就是回答的什么东西？ 郑见山撇了撇嘴。 他也不清楚。 但是，郑见山也有些奇怪，凌哥怎么会突然出声问那句话？ 听着那么八卦。 凌哥可是一向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 算了，郑见山不想那么多，也许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这时。 凌照青的到来几乎让场子热了好几十度，沐斯年瞅着在场的女生，无一目光不落在凌照青身上，还有徐菘蓝，简直容光焕发，美出了好几个度。 可能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刚刚嘲笑徐菘蓝的几个小姐妹了吧。 她们甚至都沉默寡言地坐到了沐斯年的身边。 沐斯年:“……。” 接着，凌照青被簇拥着，因为拿出了一份礼物递给徐菘蓝，旁边简直是闹成一团，完全起哄的鬼叫。 徐菘蓝的脸红得简直比天边的云彩还要艳丽，又引发了周围一圈起哄的鬼叫。 沐斯年灌下整整一杯橙汁，起身走到天台旁边的栏杆，他得吹吹风。 只是手机响个不停，沐斯年拿出来看了一下，发现是胡家两兄弟那三人小群里发的信息，既然是群消息，沐斯年也不想打开看。 他干脆直接设置了静音。 夜幕开始降临，台子上开始吹起凉风。 参加生日宴会也没别的，大部分人都是凑在一起聊天玩游戏。 因为有男生，徐菘蓝也叫了几扎啤酒。 至于徐菘蓝本人。 她的小姐妹们很给力，试探性地请了凌照青好几次去玩游戏，只是凌照青依旧婉言拒绝了，只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刷手机。 郑见山本来是在凌照青旁边叽叽歪歪地讲废话来着，但架不住其他人盛情邀请，被拉去玩游戏了。 徐菘蓝小姐妹一对视，就把羞答答的徐菘蓝一推，把徐菘蓝推进了沙发，然后把沙发上的其他男男女女都给带走了。 过了一会儿，顶着小姐妹加油鼓劲的手势，徐菘蓝缓缓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我没想到你今天居然真的来了？”徐菘蓝说。 “嗯，谢谢你的邀请。”凌照青嗓音懒散但好听。 沐斯年用余光看到了，看了好几眼之后决定不看了，除了给自己添堵没别的用处。 他发现今天他来这儿就是个错误，他来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把徐菘蓝还是那个谁谁谁绑起来，就当做没告白这个事了？ 其实——。 其实什么呢？ 沐斯年并不想说。 “你怎么这个表情？”刚好不经意间路过的小章瞅见沐斯年，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口。 沐斯年一晒:“我什么表情？” 小章诚恳回答:“一脸看着自己妻子在外偷男人而自己只能忍气吞声的老实男人的落寞表情。” 沐斯年:“您可真会说话。” 小章:“彼此彼此。” 沐斯年假笑。 女生也假笑。 “你喜欢徐菘蓝？”小章自顾自地做出一个推测。 沐斯年赶紧摇头否认:“可不兴这么造谣，我不喜欢她。” “哦。”小章说。 说完，余光似乎也扫过了沙发处，然后，灌完了手中的牛奶。 沐斯年:有些似曾相识呢。 沐斯年秉着有来有往的原则，问:“你喜欢凌照青？” 女生拿杯子的手顿了顿，目光似乎再度想飘移，不过还好克制住了。 小章没说话，但任谁看女生这副情态都大致心里有了数。 女生再次灌完牛奶，这次好像灌的是啤酒，突然，话匣子就打开了。 “你刚刚肯定觉得我是个烂人吧，在背后说人，不，当面跑来说别人坏话。” 沐斯年记得刚刚这个女生似乎没怎么说过，主力军是另外两个女生。 不过既然人这么说了，沐斯年还是道:“搞雌竞不好，小姐姐。” 小章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什么雌竞不雌竞，你不懂，我哪有资格跟人家校花搞雌竞，她长得那么漂亮。” 女生说着，目光脩然就黯然了下来:“其实我知道那么做不对，但要说不说，我心里还真是嫉妒，我内心就是这么阴暗，我长得没她漂亮，还没她善良，命还没她好，这世上，别说我喜欢的男生了，就是任何一个男生，都不会喜欢我的。” 女生落寞又失意:“谁，谁不想在最后的时光里，拥有一段不一样得回忆呢，这样的话，以后就算过得再苦，至少，至少，算了。” 女生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反正我呢，已经做好决定了，哥哥总说再等等，再等等，说我很多都没有经历，但我觉得我该经历得都经历了。” “我拥有很不一样的人生了！” 女生看似在说自己的爱情，又好像包含了些其他东西。 她漫无目的地扯，又轻声抱怨:“可是我，我，又没有开口说徐菘蓝坏话啊，但是，我就是，好羡慕，好羡慕啊。” 被迫听一大段女生的少女心事，沐斯年想了想，给她倒了杯牛奶，给自己倒了杯橙汁，然后碰杯。 沐斯年说:“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女生:“……。” 女生扯了扯嘴角，跟他碰杯，然后朝他骂了一句。 “神经。” 沐斯年:“……。” 这女生还挺会变脸。 但是小章可能真的牛奶喝多了，眼神都有点迷离起来，看着沐斯年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 沐斯年摸了摸脸:“怎么了？” 女生说:“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你怪好看的，你要是放弃徐菘蓝的话，咱俩交往不？因为她真的是喜欢凌照青的，也算是给最后的学生时代留下一个动人的故事。” “他们都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发展。 沐斯年被女生说得目瞪口呆，然后婉拒:“不，我不喜欢这样。我觉得交往的前提应该是彼此喜欢。” 女生朝沐斯年走了两步。 突然凑近的女生的脸颊让沐斯年惊了一下，连忙后退:“干什么？” 女生说:“这没问题啊，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沐斯年:“！！！” 怎么个事儿啊？ 而非常不巧的是，旁边有某些好事者居然听到了这些话，立马大声呼喊，恨不得全场都能听到。 “哇！告白哦！！！” “这有男生被告白了！你是，你是那个凌照青的同学！”一人的呼喊引来另一人的八卦。 而两人七嘴八舌，然后就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全场的目光自然被八卦吸引而来。 连坐在沙发上的徐菘蓝和凌照青都站了起来，看这边的动向。 “噢噢噢，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哎，哥们。”一个男生喊话沐斯年，“大方点，女生跟你告白呢，还不赶快答应？” “小章，你跟他告白？”旁边的女生不明所以。 “告白，什么告白，谁跟谁告白？”郑见山也赶来凑热闹。 “哎，怎么就没女生主动跟我告白呢？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啊。” “兄弟，这看脸的。” “去你的。” 眼见来看八卦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要把沐斯年和女生包成一个圆形了。 事态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了。 漩涡中心沐斯年当机立断，高声一句:“这个女生喝醉了，你们看着点啊。她认错人了。” “还有，不好意思，我上个洗手间。”沐斯年转身就走。 而女生吧，其实沐斯年不知道，她之前只喝了点酒，是有些上头。 于是她还冲着沐斯年的背影大喊:“我是高三十班的章盼盼，你记住。” 沐斯年的脚步一顿。 章盼盼。 这个名字。 不过他还是硬生生地遏制住了自己想要转回头的念头，径直走下楼梯。 这都什么事啊。 顶楼没有卫生间，卫生间在下一层，特别适合紧急避险，躲避这种尴尬情况。 沐斯年上了个厕所，走出来后，他还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回去，毕竟徐菘蓝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他早退也没关系，至于礼物，等会儿交给胡二舟就行。 至于告白什么的，他，大概，也许，应该，能想开吧。 呵呵。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能真的摆得正。 沐斯年正走着，突然，胡二舟就下来了，看见他连忙就冲了过来。 第12章 “沐哥，你在这啊，怎么不接电话？”胡二舟看起来很着急。 “我开静音了。”沐斯年说。 “行吧。”胡二舟勉强收起烦躁，“那沐哥你现在赶紧跟我走吧。” “？”沐斯年脑门蹦出一个们号，“去哪？” “哦，你要是不想去也行，那你现在用手机给我们转账吧，胡二舟在商场等着，你转过去就能付款了，大概一万三，你转个一万块钱就行。”胡二舟快速地说道。 只是胡二舟等了一会儿后，发现沐斯年根本没有动作，他有些急了，上手推了推沐斯年的肩膀:“沐哥，你想什么呢？快转账啊，大虎在商场里面很尴尬的，你刚开始就应该跟我们一起去的，我们刚刚还被那群店员看不起，我呸，什么人啊，在奢侈品店工作就当自己也穿着奢侈品了。” 胡二舟骂了几句店员，发现沐斯年还没转账。 “沐哥，沐哥，你想啥呢？转账啊。”胡二舟说。 沐斯年额了一声，问:“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胡二舟眼里弥漫出疑惑:“沐哥你什么意思？” 沐斯年指着自己，一双好像被水洗过的眼睛透出清澈:“或者我是散财童子？王母娘娘派我下来普度众生。” 胡二舟:“……。” 但他也听懂了，脸色稍微有些变化:“沐哥，你这什么意思？” 沐斯年抱着双臂，笑也下去了:“我倒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第9章 胡二舟一直觉得，就算沐斯年改变了形象，但内里依旧没太大改变，但这会儿，望着这张似笑非笑的面孔，他意识到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沐哥。”胡二舟心思一动，收起了刚刚那套说辞，脸上堆起了笑，“瞧您说的，你刚刚肯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是这样，大家都这么久的兄弟了，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出事啊，您先借我们一万块，我们过几天就还你。” 胡二舟也很会谄媚这一套。 沐斯年点点头，在胡二舟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中，也笑眯眯的。 “我拒绝。” 胡二舟嘴角的笑凝固住了:“沐哥，你这不太好吧，大家都是兄弟，怎么，你遇见事情我们哪回落下了，回回都帮你撑腰，不能我们一有事你就袖手旁观吧。” “停停停。”沐斯年打断他，这胡二舟还挺会道德绑架的。 而且这些言论，沐斯年听得又气又好笑。 “上个月，你们兄弟去酒吧，开了两千多的酒是要我去付的钱。” “再上个月，让我转了一万块钱，说干什么去我也不清楚，然后假期还让我跟你们兄弟俩买了旅游团。旅游吃吃喝喝的也找我拿了不少钱。” “两个多月吧，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花了我五六万，要我把清单发给你吗？” 看着胡二舟越来越绿的脸，沐斯年整以暇地说道:“我这不是什么兄弟，是找了交保护费的两大哥，但不是我说，就这些钱，我可以找十来个保镖了。” 这些给胡一舟胡二舟的钱本来沐斯年不记得，但幸好高中时期沐斯年蠢归蠢，还是做了清单，昨天才被沐斯年发现。 “沐哥，”胡二舟堪称一条变色龙，又变了个状态，这回笑中终于带了点讨好。 “您提之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再说了，那些事您也一起了啊，那去酒吧是您自个儿的消费，至于旅游，我们本来是要一起的，但是不是您自个儿说不去了吗？又不能退是吧。我们纯粹就是占您的光，当然我们非常感谢您，但要我们出钱这是不是也说不过去，您家财大气粗的我们小门小户的怎么比得了，不过现在，今天，我们是自己花费，买件衣服，您就看在咱们也一起玩了这么久的份上借给我们，我们会还的。” 胡二舟看着十分情真意切，颠倒黑白。 沐斯年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子上的纽扣换了句口风:“要借也不是不可以，有条件。” “您说，”胡二舟赶紧说，“我们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也为沐哥您办了。” “把之前坑我的五六万还回来，我就借给你。”沐斯年歪了歪头，看着胡二舟。 “我特么的，”听见这话的胡二舟自然没忍住，一句脏话从嘴里蹦出来。 他甚至收起了脸上的笑，有些凶恶地盯着沐斯年。 他低声下气地在这说了这么久，这人耍他是吧。 “沐哥，呵呵，你觉得我们是因为什么叫你一声哥的吗？”胡二舟也有些烦了，语气转变成轻蔑，带着嘲讽地对着沐斯年说。 “因为你们都是弟弟。”沐斯年心想原来心理素质也很是差劲嘛。 他还嘴还得真不过瘾。 “我操你妈。”胡二舟恶狠狠的，几乎想动手，“你真当你自己是盘菜了吧，全校谁不知道你什么货色，你跟我在这吆五喝六的，忘记当初是谁帮你了，要不是我们，你真以为你一个转学生过得能有多滋润？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现在翻脸不认账，真以为我们兄弟的便宜好占？” 胡二舟放完一堆狠话，似乎真的想跟沐斯年打架，但还没等出手，胡二舟的手机就叮里哐啷地响起来。 胡二舟狠狠一皱眉，拿出手机发现果然是胡一舟。 “草。”胡二舟骂了一句，按掉电话，又转头对准沐斯年，威胁道，“我给你脸了是吧，你把钱交出来，我们就两不相欠。” 沐斯年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在这搞笑呢。” 还两不相欠。 还有这胡家兄弟明明可以把衣服退了，非得找人要钱，不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你。”胡二舟很生气，但他心里还是有点顾忌着沐家的。 要不是因为沐家少爷这个身份，他们才不会一直捧着这个人的臭脚，还沐哥，我呸。 但他终究还是比他哥有脑子，知道动手了肯定没好果子吃，但衣服，还是必须买。 “算了。”胡二舟咬牙切齿的，退了一步，指着沐斯年的鼻子道，“沐斯年，我也想起来个事，之前你让我们找凌照青茬的时候，你说过找一次茬就给五百，现在来来回回算也有十几次了，把费用结一下吧。” 沐斯年:“……。” 他高中时候是这样的吗？ 不仅蠢，还真的当了傻乎乎的散财童子。 还有，他也想起来，为什么当时说不要再找凌照青的茬那胡一舟看着那么舍不得了，他还以为胡一舟跟凌照青有仇，没想到根源在自己这。 “快给钱。”胡二舟催促道。 他等不及了。 “其实我打算报警。”沐斯年把内心自己张大的嘴巴合起来，轻飘飘地说，“我这儿都有汇款记录，够立案了。” “你特么？”胡二舟没想到沐斯年会说出这句话，可他打量了半天现在的沐斯年，心里又觉得沐斯年可能真会说到做到。 “行，你有种，made，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从前不就是一个被我们兄弟俩耍得团团转的傻子罢了。” 胡二舟跑了。 沐斯年不难理解，一直掌控着，被牢牢捏在手心里的人，突然有天变得强势不配合，原来的掌权者会想尽办法，但对于已经轻视好久了的对手，他们并没有什么好谋略，就只会骂街放狠话。 蠢是蠢，但好对付。 沐斯年一转身。 对上了倚靠在圆柱旁边，不知道听了多久的凌照青的眼睛。 那双眼睛冰冷，没有感情，目下无尘。 沐斯年脸上一点变化没有，对着凌照青说:“听多久了？” 凌照青言简意赅地回答:“找茬，一次五百。” 沐斯年:“……。” 心里还是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这会儿，真算得上是干坏事被当场抓住了。 但沐斯年转念一想，高中时期的我干的蠢事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抓住就抓住了呗。 沐斯年哦了一声，还很镇定地跟凌照青闲话家常起来:“哦，这样，对了，我要走了，麻烦你把这个礼物送给徐菘蓝。” 沐斯年把一直塞在口袋里的礼品盒拿出来，递给凌照青。 凌照青这次真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更显得他这人无情了些。 “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凌照青说。 在这种情况下好像还跟他关系还不错的模样。 沐斯年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我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 “人？”凌照青嘴毒得很，“这个形容一般，atm提款机这个形容应该更适合你。” 沐斯年挺习惯他这样的:“你觉得是就是呗，我还能继续做买卖，这样，你被我找茬一次，我给你五百怎么样？” 凌照青:“……。” 凌照青不怒反笑，对着沐斯年那张几乎乖顺但又有些讨打的笑脸，他说:“你想怎么找茬？” 沐斯年装作半点没听见凌照青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的警告，眼睛反而一亮:“可以啊，找你的第一个茬，你最好去跟徐菘蓝告别。” 第13章 凌照青轻轻蹙了下眉:“为什么？” 沐斯年嘴角往下撇了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徐菘蓝喜欢你吧。” 凌照青觉得沐斯年多管闲事:“大部分女生不对更优秀的男生有好感，难道对差劲的男生有吗？” 凌照青，几乎从小到大就是从不断收无数女生的情书过来的，但他也清楚大多都是对他皮相的追捧，所谓的喜欢暂时就是一种迷恋而已，跟追星没有什么差别。 他跟徐菘蓝不熟，徐菘蓝对他应该也是这种情感。 沐斯年说:“可是她今晚会向你表白，你不想谈恋爱吧，还不早点走。” 他不止为了凌照青好，也为了徐菘蓝好，在生日当天被拒绝该有多伤心。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沐斯年问。 凌照青的目光有些奇怪且凉薄:“先不说你怎么知道徐菘蓝要表白，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想谈恋爱的？你很了解我吗？” 我当然了解。 沐斯年心里回了句嘴。 连你身上有几颗痣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沐斯年耸了耸肩:“是吗？难不成你想谈恋爱？” 凌照青嗤道:“与你无关。” 凌照青显然不想跟沐斯年再有什么其他讨论，拔起腿就准备走。 “喂。”沐斯年连忙小跑跟上，嘴里不停，“你是回去告别还是真打算留下来？你要是打算走就直接走吧，我回去跟徐菘蓝说一声然后顺便把礼物给她。我就说你家里出急事了这样女孩子至少不会太失落。” 沐斯年就是这么体贴，考虑周到。 凌照青停下脚步:“你烦不烦啊，我的事需要你管吗？” 沐斯年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你打算不走？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要接受告白？你什么意思？你又不喜欢她。” 沐斯年有些激动，甚至想去抓凌照青的手臂。 凌照青实在没见过沐斯年这样的，眼疾手快地躲开，看向沐斯年的眼睛冷冷的:“你在干什么？给我下定义？我喜不喜欢你怎么知道？” “我，我就是知道。”沐斯年梗着脖子，脸都红了，气红的。 第10章 凌照青终于意识到:“你真是来找茬的？” 沐斯年现在不是来找茬的都变成来找茬的了，固执己见:“我觉得按我的方法对大家都好。” 凌照青只觉得自己是被神经病缠上了，长腿一迈就往前走，要把沐斯年狠狠甩在身后。 “啊啊啊啊啊。” 沐斯年心里小人乱舞，这个人，真的气死他了。 回到生日宴会。 沐斯年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坐，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沐斯年没想到凌照青会回来，更没想到回来的凌照青居然二话没说，径直走向了徐菘蓝的方向。 沐斯年真的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但发现自己没有半点立场，然后硬生生地把自己气成了河豚。 他走向她了。 他们在说话。 徐菘蓝身边的人都离开了，照这个距离，两人说的话都很私密。 因为侧对着，沐斯年看不清凌照青脸上的表情，但是能看得出徐菘蓝的高兴还有脸上的点点红晕。 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但一会儿过后，凌照青拿出了手机，还有，徐菘蓝也拿出了手机。 不需要多余的猜测，这两个人，就是在互相添加好友。 郑见山终于从输了的游戏脱身出来，他窜出来倒饮料喝，前方就是坐在沙发上的沐斯年。 那人正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仿佛眼都要盯红了。 郑见山顺着方向一看，一个激灵。 那是凌哥的方向。 这人又想对凌哥出手？ 身为凌哥最忠实最当仁不让的小跟班，郑见山自然要做好保护凌哥的重任。 他撸起袖子，就往沐斯年的方向走去。 “喂。”郑见山挡住沐斯年的视线，“你能不能——。” 一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沐斯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郑见山急速刹车，就这样卡了壳，因为这个笑容，该说不说，还挺好看的。 只是，又好像多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母胎单身了18年的郑见山看不出来，只觉得那笑容好像不是笑。 “你——。”郑见山的气势弱了大半截。 你怎么了？ 这话也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沐斯年把一个东西塞在他怀里，说给徐菘蓝的生日礼物，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郑见山脑门蹦出个问号，看着沐斯年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礼物，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一会儿之后，郑见山还是把礼物递给了徐菘蓝，他话还没出口，就有人先说话了，而且还不是徐菘蓝这个正主。 “谁送的？沐斯年？”站在旁边的凌照青问。 郑见山:“凌哥你怎么知道？可能有急事就找我带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觉得他走的时候挺伤心的。” 郑见山啥话都往外秃噜。 徐菘蓝问了一句:“伤心？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吧？” 郑见山摇摇头:“不知道，也没看他接电话。” 徐菘蓝:“那好吧。那你有他的wei信或者手机号吗？我发个信息感谢一下他。” 郑见山:“我没有。” 凌照青:“你没有？” 郑见山:“……。” 凌照青凉凉的眼神和郑见山躲闪的眼神让徐菘蓝奇怪:“怎么了吗？” “没什么。”凌照青拍了拍郑见山的肩膀，然后径直走了。 郑见山连忙反身追上:“凌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你知道吗？是沐斯年。” 郑见山从头到尾地向凌照青念叨了一番，说起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最后拍板道。 “他非要你的wei信，那架势，好像这辈子非你不可似的，当然，我没给，我誓死守护你。” 凌照青:“……。” 凌照青:“有时间多听听语文课。” 郑见山:“可我一上语文课就睡着啊。等等，凌哥，我wei信有消息。” 郑见山把wei信一打开，是一则好友添加。 网名很奇怪。 十年。 郑见山点击通过，然后十年发来一条消息。 “我是沐斯年。” 接着，就是一封一千五百块的转账信封。 郑见山噫了一声。 点击接收，没半点心眼地说:“凌哥，看样子他不是非你不可，沐斯年居然加了我好友，把钱转给来了，我转给你啊。不过奇怪，他怎么给一千五啊？” 凌照青丢给郑见山一罐啤酒，用的手劲还挺大，几乎是砸进去的:“一千转我，五百还他，还有，下次语文课不许睡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用词。 郑见山边拔开易拉罐，边转账。 嘴里还嘀咕着:“十年？难不成是陈奕迅的忠实粉丝？不过谁记得住，改个备注。” 凌照青看着郑见山打下备注。 “散财童子。” 手里的易拉罐捏扁，凌照青边扔进垃圾桶边说:“你还挺会给人起外号。” 郑见山觉得凌哥在夸他，得意极了，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很贴切，一千都能给成一千五，要不是遇上的是我们，这钱不就被昧了吗？多会散财啊。” “而且，”郑见山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人，跟凌照青八卦，“凌哥，你知道吗？那两个人，就一直找我们茬的两个，胡一舟和胡二舟，听说老去一些大场面消费高的场所，都是沐斯年花的钱，你瞧他们那身上穿的，得小一万呢，这些也不是听说，都是这两个人在群里面吹嘘的，当面沐哥沐哥的叫着，背地里就把人当冤大头，这么一想，沐斯年还挺惨的。” “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也说不上什么话。” 凌照青瞥了他一眼，望了那在那侃侃而谈的胡一舟和胡二舟，又想起沐斯年面对威胁也依旧镇定的模样。 正中心处，姗姗来迟的蛋糕终于送到了，大家呼喊着众人集中。 凌照青先站起来，随着郑见山的站起，他说:“那备注改了。” 郑见山:“？？？” 凌照青大踏步走出去，只留下两个字现在，让以为是幻听的郑见山才确认真不是幻听。 * 沐斯年回了家，他不知道现在生日宴会上是什么场景，但无外乎还是当年视频的事再发生一遍。 沐斯年现在，可能就像吃鱼吃到鱼刺卡在了喉咙，上不来下不去，不过他也知道去医院很快就能把这根鱼刺拔出来。 他笃定凌照青不会谈恋爱，可经历这一遭，他笃定不了凌照青是否对徐菘蓝没有好感。 如果是多年后，他可能会一笑置之，可偏偏是现在。 感情的事容忍得了沙子吗？ 那是否当年真的是郎情妾意，只是因为凌照青背负的担子太重而拒绝了徐菘蓝，不然为什么凌照青明明可以只需要出一则声明就可以否定，可偏偏没有，任由徐菘蓝做了这么多年的绯闻女友。 第14章 沐斯年知道这些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可他还是依旧忍不住想。 他想跟凌照青在一起，想得快要发疯了。 他不希望凌照青对着他总是那副冰冷疏离甚至厌恶的样子，眼底里看不出对他的丝毫爱意。 他也不想他的痛苦与思念只能自己默默吞下去，他的思念对象却冷眼旁观。 沐斯年的脑袋磕在桌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真是可怜又可悲的人类。 都到了这时候，爱情居然还占据了他的大半个脑袋。 果然没救了。 沐斯年再次失眠了一整个晚上。 次日一早，他把一切都摒弃于脑后，去了十班。 沐斯年对着窗户边的人:“能不能找一下章盼盼。” 那人头一扭，看到沐斯年眼睛都睁大了。 沐斯年心头浮现处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那个人大喊:“章盼盼，你昨天表白的男生来找你了！” 十班全体学生，一个不落，全体肃静，头朝着一个方向直直地看了过来。 活像电视剧里最恐怖的恐怖片。 沐斯年:“……。” 那人还锲而不舍地问:“兄弟，你跟她在谈恋爱吗？都高三了还谈？上大学了不大把大把的漂亮妹子？章盼盼？”那人摇了摇头，好像颇有些不值，“她还差了点，帅哥你挺想不开啊。” 出来的章盼盼听见这话，特别牙尖嘴利地回嘴:“你说得没错，但这条只对帅哥适用，像你这样的，就算上了大学也照样是条单身狗，因为压根没人会看上你。” “章盼盼你！”那人显然被说得很生气，站起来都有些想动手。 “哎。”沐斯年拦了一下，对着男生说，“做男人要大方点，你说我一句我还你一句就扯平了，另外，不管在哪，先嘴贱的总是没理的。” 嘴贱的男生:“……。” 男生看着笑眯眯的沐斯年，还有被压得压根动弹不了的手臂，缓缓坐了下来，虽然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但应该发现自己有些肌无力，就没冲着章盼盼和沐斯年了。 章盼盼和沐斯年走到了楼道，因为是早读前，暂时没什么人。 章盼盼对着沐斯年笑:“帅哥，改变主意了？来场毕业就分手的恋爱吗？” 沐斯年:“……。” 说实话，就现在这样的章盼盼。 谁也想不到，她就是当年就靠着一个原创改编剧本，横空出道，提名各大奖项，虽然资本运作下认为颁给一个新人实在不妥，所以国内收获不多。 但谁也没想到，那年的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它居然获得了提名，这个提名引起了国内的小型地震，谁也没想到一个区区新人的剧本居然能获得提名，尽管最后未能得奖，但也狠狠地扇了国内的那群人一个闪亮的巴掌。 连那时候的凌照青居然都说出了一句话。 我想演她的戏。 第11章 但沐斯年不是因为这些而记住章盼盼的，而是章盼盼因为被扒出跟曾经的凌照青是同一个高中后的一个采访。 章盼盼出道很晚，那时是沐斯年和凌照青在一起的第十个年头，也是凌照青退出娱乐圈的第十个年头。 但采访里。 明明娱乐圈是最没有记忆的地方，但大家还记得凌照青。 记者问道:“既然是一个学校，请问您认识凌照青，就是那个十年前的凌照青吗？” “认识。”章盼盼说，“那时候，谁都认识他。你不用刻意提醒我。” 记者心想真是个愣头青，这种时候应该说不认识啊，不过认识更好，方便他挖坑爆料，收视率不就蹭蹭涨了吗？ 不过这也挺无聊，因为基本上这些明星，问起凌照青来要么就是缄默不语，要么就是大谈黑料。着实也没什么意思。 希望这个愣头青能给他一个惊喜吧。 结果章盼盼真给了他一个惊喜。 章盼盼的眼神很真挚，半点看不出掺了假，当然，她真的是真心说的那些话。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依旧认为关于网络上凌照青的一切黑料都是子虚乌有，他是个好人，是有人冤枉了他，我很痛心他的命运变成这样，他的人生应该璀璨到让任何人睁不开眼睛，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上天就嫉妒他，让他经历这些磨难，如果我能够回到十年前，我一定会告诉他，不要退学，不要进入这肮脏的娱乐圈，不要毁了你的一生。” 这段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的沐斯年，专门找到章盼盼表达了感谢，甚至可以说当时间接救了章盼盼一命，因为有个男人提着刀上门闹事，沐斯年把他制服并扭送了公安局。 只是在公安局了解到，原来那个男人是章盼盼的丈夫，而且他们还生育了四个孩子。 后来的事，是沐斯年辗转了解到的。 章盼盼十岁时父母去世，后面是由哥哥拉扯大的，虽然成了孤儿，但哥哥已经在读大学，家里也有积蓄，所以也不是特别困难。 尤其哥哥毕业后，学历好工资又高，家里还有房，章盼盼过得还不错，哥哥也跟青梅竹马结了婚。 变故发生在高一那年，哥哥出了车祸，截肢。 虽然说这个世界总说要同情弱者，可这个同情哪里来？章盼盼的嫂子甚至连公司的赔偿金都拿不到，而车祸的主责任人也没有半毛钱，最后自己蹲监狱去了。 嫂子抹着泪告诉章盼盼没事，只要人活着就好，章盼盼本来想退学但还是被嫂子赶了回去，说你必须考上大学。 章盼盼含泪回去了。 高二，哥哥卧病在床，嫂子生孩子大出血，两个人没见到最后一面，留下了个孩子。 孩子被外公外婆带走了。 章盼盼一边给他哥擦身体一边对她哥说:“哥，我出去上班吧，我有钱了侄子就能养在我们身边了。” 哥哥说:“18岁以下是雇佣童工，咱不能干犯法的事。” 章盼盼捏了捏哥哥的脸，想骂他，又发现自己手上连一点肉都揪不起来了，眼泪就开始往脸上淌。 哥哥说:“妹啊，你的眼泪怎么是烫的？怎么？你在烧水壶里滚了好几遍，然后滴在你哥背上的吗？” 章盼盼听着他的笑话，笑也笑不起来，反而越哭越凶。 最后，哥哥和章盼盼都做出了让步。 章盼盼读完高中，那时正是18岁，哥哥之后不能再干扰章盼盼的决定。 章盼盼知道哥哥在想什么，他想让她远离他，所以才会不断地提出要求，不断地让她去享受更好的人生。 可对她来说，没有哥哥的人生，就算有再多快乐那也是不快乐的。 不过幸好，她听了哥哥的话，好好地去度过这美丽的高中，等她老了回忆起来，她依然会沉溺在这美好中。 高中毕业后，章盼盼进了厂，22岁，她为了钱随意嫁给了一个人，哥哥把她买的义肢丢出去，说不再认她。 不过婚礼那天还是以父亲的身份出席，亲手把她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后，章盼盼知道了男人的本性，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男人愿意出那么多彩礼还不要嫁妆。 男人告诉她，只要生孩子就不会打你。章盼盼不愿意，可依旧于事无补，生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唯一值得不哭泣的事可能就是男人不会动手打怀孕的她。 后面的事，沐斯年并不太清楚，章盼盼有没有跟那个人离婚成功，是否功成名就，是否抢回侄子跟哥哥过上幸福生活，沐斯年一无所知。 他的生命也停止在凌照青的生命戛然而止的那一刻。 但沐斯年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章盼盼的编剧能力。 她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那种人。 获得奥斯卡提名的那部作品，记者采访她:“这部作品是耗时多少年完成的呢？” 章盼盼:“半个月。” 记者以为她在开玩笑，但也顺着她的话来说:“虽然创作只要半个月，但是其实是这么多年坎坷心酸的经历，呕心沥血才终于凝结成了这样一部佳作吧。” 章盼盼回答得没半点心眼:“应该是没有的，这个剧本大纲我高中就写出来了，这么些年，虽然坎坷苦难，但在厂里一天连轴转14个小时，后面又当家庭主妇，这些经历应该对我写作是没什么用的。” 记者的脸都绿了。 时间回到现在。 章盼盼笑吟吟的，让人看不出她脸下的苦涩，但也许她的脸下真的没有苦涩，她是真的按照她哥的话好好地在过着生活。 其实她并不需要这样，按照沐斯年了解到的情况，他们的房子还在，市值在一百万左右，卖了租房住应该完全能让章盼盼读完大学，找份好工作，想必她哥也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那样，也许是后面又出了什么事，总之是沐斯年没有了解到的。 但既然现实是前世那样，沐斯年自然会想要改变。 第15章 但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有些冷漠的，他不是什么慈善家，如果他要改变很多人的事他现在干脆去上交国家了，他仅仅想做的，就是救凌照青罢了。 而对于章盼盼，他想要的，是章盼盼的写作能力。 至于如何让章盼盼相信他，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 他之前还十分不理解为什么章盼盼怎么能上南城高中，他去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原来章盼盼是受沐家资助的学生。 公司到了某一个市值，有些领域那些钱就算是不投白不投，尤其是慈善那一块。 慈善那一块，怎么说呢，最有回报率的可能就是资助学生了。 这种资助，起初都是广撒网，就像捞鱼似的，捞上几条算几条，然后送进高中读书，而大学的资助，则就是看最后的高考成绩了。 这个，就属于养鱼了，鱼长得好就有后续，长得不行就丢掉。 好的鱼进入名牌大学，从大一就可能会跟公司建立联系，这种联系的紧密，不管之后走向如何，但绝对是给公司干过实事的。 先不说机密的，只沐家的总公司的律师团队的一位金牌律师，在沐家这些年来，没有一次败绩，他就是由沐家一路资助过来的学生，当时的一点小钱换来的政法大学的学生，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而现在，对于沐斯年来说，章盼盼也是这样的人。 沐斯年动不了沐家大的资金流，但不代表半点话语权没有。 毕竟这只是些小事。 不过，能让章盼盼相信的，还是因为他有沐家的支撑。 沐斯年话说得很简洁，但章盼盼听得不能再懂了。 但章盼盼还是不敢相信，嘴唇都在发抖:“你什么意思？” 沐斯年再次说了一遍:“我了解过你家庭情况，你已经满了18岁了，只要你退学加入我的公司五年，两年期间你在国内工作，两年之后我会送你出国留学，学习相关领域的知识，当然，我的公司背靠沐氏，但一切为我服务，如果你答应，薪资将会由沐氏那边跟你面谈，五年之后，就算我的公司经营不善破产，沐氏也会送你出国留学，至于这些证明资料，虽然你已经快翻了两遍，但你还是可以带回去慢慢查阅。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可以相信我，但时间由你自己考虑。” 她是怀疑不怀疑吗？ 章盼盼有些懵又有些抓狂，这到底是怎么走向啊。 这就感觉天上突然砸下来个大馅饼，把她砸得晕乎乎的，把她所有的计划都砸了个粉碎一样。 虽然这些文件她只能看懂大概，但一直资助她的沐家她能不知道？只是还有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 沐家直系继承人？ “那个……。”章盼盼说。 沐斯年:“你说。” 章盼盼神思不属地说:“好像要升旗了。” 章盼盼指了指下面。 沐斯年:“……。” 也忘了周一要升旗。 “行吧，我的联系方式写在下面了，有时间随时联系，有疑惑也可以问我。”沐斯年快速说完，马不停蹄地往一班跑。 章盼盼捏着纸张站在原地，不停地眨眼睛。 这世界，怎么就那么奇妙呢？ 十分钟后。 沐斯年站在队伍中间，看着国旗升起。 他跟凌照青去过北京天安门，也曾在凌晨四点看国旗升起，看完过去，在朦胧的雾中，他们手牵着手散步，仿佛能牵到天荒地老。 他们谈论起高中升国旗往事，凌照青小声地告诉沐斯年，尽管那时候校园论坛上说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当升旗手，还给出理由说他升旗时总板着一张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脸，但其实不是，他觉得升旗手还不错，衣服真的够帅，他自己还买了两套放在家里。 沐斯年问那为什么表情不好看。 凌照青回答因为我有起床气。 沐斯年:“……。” 沐斯年往后一望，发现最末尾的凌照青，就那样站着，一双眼凌厉无比，板着一张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脸。 沐斯年笑了。 这会儿，什么情绪都没了，就只剩下高兴了。 第12章 升旗结束以后，沐斯年随着人潮走动，路上太过拥挤，沐斯年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凌照青的身后。 好吧，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这时还是秋老虎，凌照青就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衬衫勾勒出的肩胛骨如薄翼微凸。 随着少年的走动，衣料不断地泛起褶皱，肆意喧唱着人的鲜活。 沐斯年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直到沐斯年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被人挡开了。 郑见山一脸警惕地看着沐斯年:“你干什么？伸出手想干什么？” 沐斯年被郑见山打掉的手垂落在下，他忽视了旁边人所投来的奇怪目光，什么都不承认:“我没干什么。” “你胡说，我刚刚明明看见了，你是不是在后面想推凌哥一把，好让他出丑？”郑见山瞪着沐斯年。 沐斯年:“……。” 他以前到底干了什么事？有必要这么怀疑他吗？ 沐斯年刚想张口解释，却听见了凌照青的声音。 凌照青早已走到前面去了，可能是发现郑见山不见了，才转过头来喊:“郑见山，你又在干什么？” 沐斯年感觉到了凌照青倏忽扫过的目光。 但目光很快又撤开，凌照青对郑见山喊道:“去食堂买个面包回来。” 郑见山连忙转头，答应了一声，也不管沐斯年了。 沐斯年看郑见山跑得急，他也赶忙走回教室，回到自己座位上，从桌洞里掏出东西。 一气呵成，然后转头就问徐小五:“现在能去你爸办公室的微波炉叮一下东西吗？” 正吃着包子的徐小五对着沐斯年亮晶晶的眼睛，连连点头:“好的，没问题。” 教室里，还没正式上课，所以闹哄哄的。 包子的油腻味，凉面的清凉味，豆浆味混合在一起，飘荡在每个人的鼻翼间。 郑见山正嚼着面包，嚼得很香，但边嚼还要边抱怨:“凌哥，你让我去买了你怎么又不吃？不好吃吗？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本来以为自己能吃得下但一看到又的确吃不下的凌照青眉头紧锁:“吃你的吧。” 凌照青又饿又烦又困，闻着教室里的味儿还很反胃。 凌照青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了。 他正准备站起来去透口气，结果有个女生跑进来，往他的桌子上放了一袋东西，话也没说，放完就跑。 来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儿，凌照青的桌子上就堆满了早点。 凌照青:“……。” 他看着是猪吗？ 而郑见山看见了，笑哈哈地说:“凌哥，一定是刚刚你在外面你让我去买面包的事被人听到了，所以女生们闻风而动，就全部跑来送早餐了，以前她们都是送情书和礼物的。” 凌照青表情淡淡的，实际上正在看这一大堆东西。 郑见山像只小狗似的，闻了好几口:“哇，都好香啊，凌哥你吃吗？不吃我帮你解决一部分？” 还没等凌照青回答，郑见山又接了一句话。 “沐斯年，你来干什么？”郑见山很警惕。 沐斯年自然看见了凌照青桌子上堆成山的早点，他清咳了一声嗓子:“来追随大众，不行吗？” 郑见山:“哈？你说啥？” 沐斯年把手中提着的包子拿出来，问凌照青:“吃吗？” 他还补充了一句:“是糖包子，但甜度很适中。” 凌照青是坐着的，但只轻轻一抬眼就没人觉得他是下位的那一个。 凌照青面对眼前的包子，是半点表情也没有。 而郑见山这个人比当事人反应还要大，嚯了一声:“你，你来送包子？哈，沐斯年，哦，不对，你是不是要投毒？你往包子里投毒了是不是？凌哥，快把他包子丢出去。” 沐斯年:“……。” 郑见山叉起腰:“哎呀呵，你要瞪我，咋的，我说错了，不然你送咱凌哥包子干什么？你还送糖包子，你看我们凌哥是喜欢吃糖包子的人吗？包子里放糖是什么邪教包子？再说了，凌哥有一桌子的早点，不需要你的，赶紧拿回去吧。” 沐斯年举着也累，见凌照青迟迟不接，干脆直接放到了他桌子上，说了句趁热，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话还没说完的郑见山:“哎嘿，我这暴脾气。” 话再次没说完，就再次被凌照青截断。 因为凌照青敲了敲桌子，声音大了点，保证周围的人都听得到:“谁没吃早点的，在我这拿。” 郑见山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啥，他吃一个面包当然不顶饿:“哥哥哥，我，我，我还没吃饱。” 还有旁边的饿狼们也倾巢出动了。 一桌子早点分得很快，高三，别说男生了，就连女生都能吃得下三个包子。 第16章 拿了早点的一边感谢凌哥大恩大德，一边嘴就嚼上包子了。 郑见山吃得是最乐呵的那一个，嘴巴里塞得满满的，还要关心自家凌哥:“凌哥，你吃的啥？谁送来的？” 凌照青就算饿了，吃东西也是慢条斯理的:“随便拿的。” 郑见山嘿嘿地笑:“以往那些东西你看都不看的，那些女生可伤心了，这回，也算是终于送出去一份礼物咯，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得到咱凌哥的青睐了，啧啧，那女生真该去买个彩票。” 郑见山笑得贼兮兮的，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一样。 凌照青慢慢咽下嘴里的包子:“郑见山，你应该买个垃圾桶放你旁边。” 郑见山疑惑:“为什么？” 凌照青:“装你的废话。” 郑见山故作思考:“那一个够不够？” 凌照青扔给他一本语文书让他在里面找答案。 沐斯年隔得远远的，看见凌照青吃了东西才放下心。 但心放得太早了，因为第一节课班主任，也就是教物理的老徐，放了一个重磅消息，把一班的所有人都炸清醒了。 老徐手撑着讲台，讲话很缓慢，眼神很锐利:“看看我们班这些学生，荣潇潇，你上眼皮跟下眼皮谈恋爱呢？这么分不开？高三了，同学们，还昏昏欲睡呢？行，睡吧，啊。” 老徐这开场白，着实犀利，反正就沐斯年看到的，现在没人敢趴在桌子上了。 老徐见人起来了，就开始讲题，沐斯年跟听天书一样听不明白，于是放弃听讲，拿出了之前的书预习自学。 天知道他才学到加速度。 正当沐斯年正学得沉浸时，老徐讲着讲着试卷轻飘飘地就来了一句。 “啊，对了，忘记一个事了，跟你们说一下，学校刚发的通知，月考现在变成半月一考了，周考从考语数外变成六门都要考，而且周考从周五挪到周一，目的就是让大家的皮也紧点，别一放个假就把人都给放傻了，咱们是物化班，不像其他班，史政地，史政生的，咱啊，除了语文英语，一门需要死记硬背的科目都没有，开不开心？” 一段话，差点没把认真听讲的一班学生给干去世。 干什么啊这是干什么啊，不是在讲物理卷吗？ 沐斯年:“这班主任好像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 见学生魂都吓没了，老徐心满意足地说:“怎么回事？不高兴吗？不开心吗？快点，给这个好消息鼓鼓掌啊。” 没人要鼓掌，只有几个人鬼哭狼嚎起来:“天呐，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胡说八道。”老徐一指那些学生，“都是为了你们好，啊，对了，今天开始实行，上完我这堂课，等会儿就考试了，考一上午啊，时间很紧，慢慢享受。” 一个学生，就像倒栽葱一样栽了下去。 接着，又一个学生，栽了下去。 接着，又一个……。 没过一会儿…… 差不多全部人都倒了下去。 老徐显然是个乐子人，看着这一幕极为高兴，只是嘴上说着:“干嘛呢，都干嘛呢？什么样子？不就考个试，你看看沐斯年和凌照青，别人怎么就没倒，终归是成绩好，还是一点都不虚，你们啊，有点自信行不行？” “老师，”班长举手道，“我想吐。” 老徐很贴心:“可以出去吐，还有谁想吐的，都可以出去，吐完了再参加考试。” 班长:“……。” 老徐笑眯眯的。 终于下了课。 教室里一片愁云惨淡，不过好歹是一班，大家一边愁云惨淡一边开始复习。 刷题的刷题，问题的问题。 徐小五问:“沐斯年，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沐斯年想了想，问他:“你觉得有什么可能让一个总分一百的人瞬间提高到总分六百？” 这问题，着实难住他了。 徐小五:“……，我，我不知道。” 沐斯年:“你不是号称百晓生吗？” 徐小五摆出痛苦脸:“那，那靠作弊？哦，作弊应该作弊不到六百分，那，那重新投胎？” 沐斯年很无语:“你还真会出主意啊。” 徐小五:“……。” 我也很无辜啊。 接下来，沐斯年度过了十分痛苦的四个小时。 他一度以为自己重生回来只会在吃感情的苦，没想到这学习的苦也照样吃得不少。 这卷子上的字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他看不懂的玩意儿。 他也算体验了一把看天书的滋味。 沐斯年把卷子交上去的那一刻，简直一身轻松。 而沐斯年的背刚碰到椅背，就听见了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然后，他就看见凌照青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而班上的人也懵了。 “凌哥去哪？” “食堂吃饭吧？” “什么呀，你脑子秀逗了，刚老徐说的话你忘了，他说要请我们去小食堂吃，让我们等他十分钟。” “那这是咋了？郑见山，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郑见山也很懵，“我刚刚还问凌哥吃什么，凌哥还点了一道可乐鸡翅，然后凌哥好像看了一下手机，就冲出去了。” 徐小五是走在八卦前沿的，这种事他当然要支棱起耳朵听，只是听完，他发现，沐斯年的座位上，早就没了人。 徐小五:“？？？” 什么时候不见的。 第13章 医院。 凌照青正低着头收拾东西，躺在病床上的柯芜菁面色苍白，却温柔地笑着:“麻烦儿子了，其实你没必要特意跑过来的，妈妈可以的，这时候是午休，应该在学校好好休息啊。” 凌照青说:“我跟您一样。” 柯芜菁不解:“什么。” 凌照青头也没抬，声音有点闷:“您非得提前转到普通病房，我也是一样。” 柯芜菁失笑:“好吧，看来是我的倔遗传给儿子啦。” “不过儿子，你应该很理解我吧，我很想回家啊，一点都不想待在医院里，早转到普通病房一天，我就能早回去一天啊。” 凌照青烦死了，他想跟她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想跟她说他早把把房子给卖了。 可这些话压根说不出口，凌照青也不想再跟柯芜菁争辩，干脆拿了暖水瓶去外面接水。 柯芜菁一看儿子这模样，就知道他生气了。 哎。 柯芜菁摇头叹气，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嘛。 医院的开水间排了一小排的队，凌照青站在最末尾等着。 前面的两个病人家属也聊了起来。 “哎，你新找的那个护工怎么样啊？人品还不错吧？” “还行，虽然工资比上一个要高点，但这个护工是我在大公司找的，一看就经过培训，上回那个，我真的想都不想说，对待老人真的太不耐心了。” “人品嘛，暂时还不知道，才一两天，看不出来什么，之后要是回家修养如果请这个护工要在家里安个摄像头才行。” “要我说啊，这护工哪有还是比不上家里人细心仔细，我家就是儿媳妇在搞，那叫一个细致周到，我这儿子媳妇没娶错。” “我们家年轻人要上班嘛，你儿媳妇是家庭主妇，不一样，可很多家庭不是，遇到事情了只能请护工了，哎，到你了，接水。” 一会儿后，接到水的两人离去，凌照青也接上了水。 只是想事情的凌照青没有注意，不小心碰到了开水，他嘶了一声，手上便起了红痕，他烦躁地甩了甩手。 凌照青也没时间处理，把水放回去，跟柯芜菁交代了两句就走了出去。 走到护士台，前面有两个人正在问，凌照青就站在旁边等着，不过有个小护士看见凌照青，向他招了下手。 护士问:“你要问什么？” 凌照青问:“我想问一下关于护工的事。”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响起，凌照青旁边就突然窜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沐斯年笑:“凌照青，你问什么呢？” 少年笑意吟吟，天真做派。 凌照青猝不及防，闪身两步，看见沐斯年，表情瞬间变得难看，就像看见什么特别不想看见的人一样:“你怎么在这？” 同时，眼神下意识地望向柯芜菁的病房。 沐斯年举了举手中的单子:“来医院还能干什么？看病啊。” “哦。”凌照青也没耐心问下去，转头回了正莫名其妙的护士一句，“我之后再来问，谢谢。” 说完，凌照青转身就走。 沐斯年下意识地要跟上。 凌照青立马甩脸色，回头警告:“别跟着我。” 沐斯年停住脚步，双手举起，表示自己不跟了。 凌照青这才回头走了。 直到凌照青消失在走廊，沐斯年才动了动脚，不太高兴地朝刚刚凌照青站的的方向踢了踢:“可真凶。” 第17章 凌照青并没有回病房，而是上之前接水间聊天的那个找到护工的老人的病房去问情况，当时在接水间问他觉得不太礼貌，所以看了下人在哪个病房后，他就提了水果上门问。 老人还算客气，告诉了他情况还有联系方式，只是他打过去被告知护工已经被预定完了，如果实在急需看能不能接受培训时间还不够的，价钱方面好商量。 看得出来是个正规公司，但凌照青也有点完美主义，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受委屈。 凌照青的舌头顶了顶腮，边想事边推开病房门。 欢声笑语突如其来灌入耳朵，凌照青还愣了一下。 是男生清朗的声音和女人低低的笑声。 沐斯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凌照青进来了，还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凌照青的怒火。 凌照青是个很爱生气的人，于是沐斯年曾经无聊到把他的生气划分了等级。 而现在这种，是很高级别的那种生气。 沐斯年坏心眼地在给凌照青分级，一边还高兴地跟凌照青招手:“凌照青，你回来了。” 病房里也没有椅子，但双人病房里暂时只住了柯芜菁一个，所以沐斯年坐在另一张床上，笑得没心没肺。 柯芜菁看见凌照青，也笑:“阿无，你朋友来啦，哎，有这么好的朋友也不早点带到家里来玩，你瞧现在，只能在医院里。” 凌照青自然不会说什么话反驳他妈，只是说:“妈，你先休息，我跟我同学该回学校了。” “哦，对。”柯芜菁这才想起来，“午休快结束了吧，你快回去吧，妈这里什么都好，有事也会叫护士的，哎呀，小沐，真是麻烦你了，午休怎么还跑出来呢，周末可以来看阿姨的。”柯芜菁又笑着对沐斯年说。 沐斯年连忙点头，声音还甜甜的:“好，阿姨，我周末再来看您。” 完全忽视了凌照青越来越不善的眼神。 沐斯年跟着凌照青出去。 刚出院门。 沐斯年也没想到，凌照青居然毫不留情，直接揪起了他的后领子，把他直接往后一提，眼神中都充满了暴戾:“沐斯年，你想干什么？” 沐斯年差点被勒得一口气没上来，喉咙的挤压让他难受地咳嗽了几声，只能拿眼神瞪凌照青。 艹，你……。 你来真的啊？ 几秒之后。 凌照青松开手，还充满嫌弃地甩了甩手，像沾上了什么病菌一样。 沐斯年忍气吞声，编造谎言:“我只是看病路过，其他的我说是你的同学护士就告诉我了。” 凌照青向来不相信什么巧合，眉眼的戾气并没有消下去，一双冷眼死死逼视着沐斯年:“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擅自去我妈的病房。” “我是有消息要说。”沐斯年打断他，眼神也毫不示弱，“我听见你要找护工了，我可以帮忙。” 在凌照青死要面子地拒绝前，沐斯年飞快地说:“我妈之前摔过，也请了护工，那个护工照顾人很不错，饭菜也做得好，我妈都夸过好几回，阿姨现在应该急需吧，我这是在帮你知不知道？” 凌照青并不相信沐斯年的鬼话:“你又想干什么？” 多疑。 太多疑。 沐斯年心里蛐蛐了一下。 沐斯年干脆摆烂了:“行行行，我做什么都有目的行不行，那我就有目的了，那这个护工你到底要不要？这年头找个适合的护工可比找个合适的老公都难。” 凌照青思路被他带歪了一下:“老公？不是找老婆？” 沐斯年:“……。” 沐斯年脸红了一下:“找什么都行，反正你要不要？要我立马就问了，你这么磨磨唧唧的等会儿别人去别家了你就后悔去吧。” 这话显然对凌照青造成了影响，毕竟他刚刚就吃了记闭门羹，也明白沐斯年说得没错。 虽然少年人的面子比天大，但毕竟是至亲的事，什么面子都不要了。 不说什么能屈能伸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不断地屈。 凌照青虽然向来高傲，但做起事来也不含糊。 这事也由不得他信不信。 干脆。凌照青从满腹怀疑变得半信半疑。 他转变态度很快，垂下眼睫，眉眼也软和了下来:“如果是真的，你的确帮了我大忙，那刚才的一切我很抱歉，对不起。” 沐斯年:“……。” 沐斯年又开始心里骂自己了，好了，真是个贱骨头，看他凶巴巴的不高兴，现在真低三下四了你又不高兴。 沐斯年想去拍拍阿无的肩，结果被凌照青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沐斯年:“……。” 凌照青虽然表情不再那么臭，但还是拧着眉，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沐斯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我去打电话找护工。” 沐斯年跑到一边给护工打电话，边打边用余光看着旁边站着的凌照青。 护工，什么护工，当然没有了，他妈千娇百宠的，还能摔了，不可能。 但沐家，别说找个称职的护工了，找个骑士团都没问题。 没一会儿，沐斯年就打电话回来了，对凌照青说:“她没问题，说等会儿就可以过来，不过她先要见一下雇主，跟雇主相处一下再做决定，因为之前这个护工老遇到奇葩雇主，她想辞职别人还不放她走，最后她只能工资没拿就走了，如果可以她再跟你谈后续，另外，因为这个护工读的是护士，所以薪资要高一些，一万五一个月可以吗？” 条件好得不能不好，但是—— 凌照青有些疑问:“护士出身？为什么做护工？” 沐斯年言简意赅:“因为护工更赚钱。” 凌照青点点头:“行。” 如果是护士，那就更好了。 护工的事果然很顺利，连凌照青这个吹毛求疵的人都挑不出人半点错，柯芜菁也是，虽然心疼钱，但实在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护工没办法，而儿子找的这个护工简直十项全能，武能抱起她一个女人毫不费力，换药拔针毫不眨眼，文能各种东西侃侃而谈，文学艺术手拿把掐，根本不像个搞护工的。 柯芜菁简直像找到了闺蜜似的。 护工说要试岗半天再决定签不签合同，于是沐斯年和凌照青回学校。 柯芜菁像催命一样地催:“赶紧回去，真是的，又跑回来，这会儿午休肯定又错过了。” 护工在旁边轻声细语:“柯小姐呀，放平声音呀，现在的情况最好连小小地发脾气也不要有啊，不过等一个星期就好，一个星期就可以尽情骂儿子了。” 柯芜菁脾气是发不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 沐斯年哼着不知哪听来的小曲，瞧着心情挺高兴。 但还是有煞风景的。 凌照青凉凉地问:“你得了什么病？” 第14章 “啊，你说什么？”沐斯年不哼歌了，低头看手机。 凌照青耐着性子重复了一句:“我问你得了什么病。” 看沐斯年这个样子，真看不出有什么病。 沐斯年停顿了一会儿，卖起了关子:“你之后会知道的。” 凌照青:“……。” 沐斯年抖着身子，往前一探头，手就快活地招起来了:“车来了，快上车吧。” 一辆车就这样停在两人的面前。 沐斯年迈出两三步，发现凌照青没动。 沐斯年只得又回去，问:“你怎么不走？” 凌照青:“不了，我坐公交。” 沐斯年:“你是傲娇吗？” 凌照青:“……。” 差点就骂人了，要不是想起来刚人帮了自己。 沐斯年又想去推人，结果手都还碰到衣角，凌照青就又避开了。 沐斯年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凌照青微微低了头，解释了一句:“我不太习惯人有意识的触碰，抱歉。” 沐斯年收回手，不尴不尬地回了个哦。 露出假笑。 “那可以走了吧，”沐斯年一歪头，示意司机还等着，“反正都是回学校，顺路，就别端着您的国王架子了。” 什么国王架子。 凌照青眼里闪过一丝不爽。 想了想，还是迈开了腿:“行，到时把车费a你。” 沐斯年:“……。” 到了车上，两人并排坐一起。 沐斯年一上车就对司机说:“安叔，回学校。” 安叔嗯了一声，然后问:“挡板要不要放下来？” “放吧。”沐斯年回答。 车子启动，同时，司机和后座也被隔离开，后座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一时之间，后座有些安静。 一上车，沐斯年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在车里四处翻啊翻。 过了一会儿，沐斯年才终于掏出一个小型的箱子，看样子，是个医疗箱。 凌照青还以为是沐斯年哪儿受伤了，结果，拿着碘伏和创口贴的沐斯年却把头转了过来。 第18章 沐斯年说:“手伸出来。” 凌照青:“？” 沐斯年没去碰他，只是眼神向下，示意凌照青注意他的手指。 凌照青低头，白皙的食指上，盘就着几朵大小不一的红泡泡，能看得出来是烫伤。 凌照青这时才感觉到迟缓的伤痛。 皮肤泛着灼伤的疼。 他有一瞬间的迟钝。 可出乎凌照青意料的是——。 沐斯年突然低头，凑近到凌照青的手旁，然后抬头，从低处仰望着高处的凌照青说:“真是有够不会照顾人啊。” 凌照青轻皱眉头，头往后仰了一点，他觉得这人离得太近了些。 但空间也就这么大，于是凌照青直接伸手，就从沐斯年的手里抽出了碘伏和创口贴。 沐斯年:“喂。” 凌照青:“你喂什么？不是给我拿的？” 凌照青虽然手伤了，但处理起来还是超快，连用针刺破水泡都讲究快准狠，看得沐斯年都嘶了一声。 沐斯年嘀嘀咕咕，帮他拧好药瓶:“对自己居然这么下得去手，手指明明那么好看也不知道好好保护。” 沐斯年的念念有词显然不至于然凌照青听了去，他也没那个耐心听，处理好伤口就偏头望着外面，眼中的风景飞速倒退着。 沐斯年当然不能让气氛又闷下来，又挑起了话头:“这是我家的司机，所以不用a车费，顺路的。” 凌照青嗯了一声。 不过一会儿，凌照青开口:“你家境看来不错。” 沐斯年回答:“额，还行。” 凌照青:“那你妈妈摔倒后请的护工只要一万五一个月？” 沐斯年:“……。”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致命问题。 沐斯年一秒钟慌乱，又一秒钟恢复镇定:“怎么？在你眼里我们有点钱的就不把钱当钱花是吗？找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护工本来就这个价，干得好就多发点红包，的确，我妈给的红包是挺多的，那是我妈大方，你没看电视上吗？有的有钱人，五百块钱都会斤斤计较。” 沐斯年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气都不带喘的。 凌照青偏了偏头，精致的侧脸落进沐斯年的眼里。 他说:“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沐斯年:“额，也不是说错没错，没那么严重。” 凌照青想了想，转过头，对上沐斯年的眼睛。 沐斯年愣住了。 因为一看见那双眼睛，他就无法自拔，好像整个人都会被吸住一样。 好美。 沐斯年想。 谁也没发现沐斯年手心出了些汗:“你干嘛？” 凌照青很认真地看着沐斯年，说:“不是这个，我说错了，是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因为你去见我妈就对你动粗。这次，我很感谢你的帮忙。” 找好护工，他松了很大一口气。 沐斯年哦了一声，也不清楚他什么意思。 只是一会儿他小声地唧唧歪歪:“这还是这么久第一次对我这么好的脸色。” 凌照青隔这么近都没听清:“你说什么？” 沐斯年把头撇开:“没什么，行了，刚刚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原谅你了。” 凌照青停顿了一下，还是说道:“那还有一件事。” 沐斯年把头转回来:“还有什么事？” 凌照青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就是淡淡的:“我的事，我不想其他人知道。” 沐斯年本来想脱口而出那当然，我当然不会说，可他脑海中却闪过刚刚在病房里，凌照青如同应激一样的反应。 于是沐斯年脱口而出的是:“为什么？” 凌照青眉心轻微一皱，又很快散开:“麻烦。” 沐斯年嘟囔:“你嫌谁麻烦啊。” 凌照青:“都很麻烦。” 所有的一切都麻烦到了极致。 沐斯年不说话了，反而盯着凌照青的眼睛瞧。 两人对视，总会先有一个人不太自在。 凌照青显然不是会不自在的人，他的眼尾向下一压，眼尾处的褶皱透露出一点不高兴。 沐斯年也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透露出深重的压抑，还有对凌照青的心疼。 因为他意识到，凌照青不是嫌别人麻烦，而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这种思想甚至是贯彻到了极致，他不乐意接受别人的帮助，甚至很不喜欢。 端坐在众生之巅，别人的帮助就如同拉下神灵的手。 可前世毁容后，凌照青什么都需要别人来帮助。 沐斯年闷声闷气地回答他:“知道了。” 凌照青很有礼貌，只是这其实是另一方面的客气疏离:“谢谢。” 沐斯年更闷声闷气了:“你说过很多次了，不需要再说了。” 凌照青点点头，像是答应了。 “你很怕别人说谢谢？” 沐斯年反驳:“我只怕你跟我说谢谢。” 他的阿无很少说谢谢，如果真说那么一回也都是倨傲的，就好像道谢和道歉永远不会跟凌照青同时出现。 “啊。”凌照青其实根本没听进去，只是随口应了句:“那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沐斯年觉得这评价一点都不好，追着就问。 凌照青:“没，我随口一说。” 沐斯年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奇怪，哪里奇怪？我不像正常人吗？你不喜欢这种吗？” 凌照青却只说了一句:“我不了解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可以过去点，这里有点挤。” 凌照青指了指沐斯年身后的空位。 “喂。”沐斯年的声音有些奇怪。 仿佛透着颤意。 凌照青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沐斯年却只把头偏开，依照凌照青的说法，坐直了身子，然后把头挨在了车窗上，刚刚特意挨近的距离也因此被拉远。 两个人的中间隔出了很大一个空间。 沐斯年气得去使劲地揪底下沙发坐垫的皮:“真是总能惹人生气，火都还发不出来啊。” 凌照青看了一眼沐斯年，没回他的话，而是把车窗升起，也把头偏在了车窗上。 他最近有些累，需要补眠。 至于沐斯年怀抱着一个怎样的目的，凌照青也不会再管。 既然他没有办法不接受沐斯年的帮助，那就记着，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他能够还清这笔账。 接受恩情，知恩图报，最后平账。 这是他的处事原则。 凌照青晕晕乎乎地睡去。 半小时后，车子平稳地停下，学校到了。 凌照青惊醒得很快，几乎车一停他就醒了，只是一醒来发现有人的眼睛正看着他，还是很惊悚的。 凌照青眼底好像带着化不开的雾气:“你没睡？” 沐斯年:“没有。” 凌照青哦了一声。 拉开车门就下车。 沐斯年紧接着下车，还差点撞上等在旁边的凌照青。 虽然凌照青很快地闪开了。 沐斯年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他是什么病毒吗？沾上就会得病吗？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并肩往学校走去。 只是进校门前，凌照青伸出手机。 沐斯年:“？” 凌照青说:“wei信。” 沐斯年一提起这个，怨气可能比恶鬼还多:“之前不是死命不加吗？现在怎么又要加了？” 凌照青:“a你车费。” 沐斯年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半点旖旎心思都被凌照青搅和没了。 他也不想着跟凌照青并肩走过什么校园了，直接就蒙头往校园里冲，还特别高声硬气地拒绝:“不加！！！” 凌照青:“……。” 凌照青睡饱了，心里终于有心思吐槽了。 这沐斯年指不定是脑子不太好所以去看病的。 另一边，对凌照青的心思一无所知的沐斯年，开门进教室就迎了个惊喜。 这时已经是下午第一节课课后了。 徐小五一看见他，就变了张哀悼的脸:“哥们，物理，化学，生物，”他还掰了掰手指头，才沉痛地伸出来三根手指头，“这三门课的老师都要找你，让你去办公室，你干什么大事了？这么牛批的盛况咱还是第一次见。” 第15章 沐斯年心一紧，问:“周考卷改出来了？” 徐小五摇摇头:“还没呢，一般要在晚自习之后，不过一般我下午第三节课就能把成绩搞出来。咋，找你跟周考有关？你考砸了？” 沐斯年露出一个假笑。 可能不只是考砸那么简单，既然卷子还没改出来，那就是我的几张卷子惊艳了我的物理，化学，生物老师。 沐斯年一秒变丧，丧眉耷眼地往办公室走，连凌照青从他身边走过都没发现。 凌照青走了两步，回头看沐斯年。 那背影，好像被丧尸附了体。 沐斯年去了半节课才回来，等回来的时候，仿佛丧尸被抽取丧尸晶体一样，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第19章 正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却高兴得眉飞色舞:“你回来了？” 听着像迎接什么大小姐一样。 沐斯年抬起头，对上数学老师亮晶晶的眼神。 数学老师跟看什么大宝贝一样，温柔体贴，如沐春风:“我之前一直以为班上就一个凌照青，一直忽略了你，今天可算是让我见识到你的真面目了。” 沐斯年:“啊哈？” 数学老师招呼他上台:“来来来，上来，你看，长多帅一小伙子，以前留那么长的刘海都遮住了智商，现在变身了不一样了，来，让我们掌声鼓励，沐斯年同学的华丽变身。” “呱呱呱。” 下面噼里啪啦地鼓起了掌。 但如果沐斯年没看错的话，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忍着笑的，因为实在是太搞笑了。 这老师是看了幼稚文学小说吗？ 就连凌照青，沐斯年都看见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老师。”沐斯年很虚弱地摆手。 不要再这样了！ “哐！哐！哐！” 又是数学老师爱的鼓励，直拍得沐斯年都要被打到土里。 “来，给！” 终于讲到正题，数学老师拿起一张试卷，像交接胜利的火炬一样，交接给了沐斯年。 “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也是唯一做对最后一道奥赛题的，跟大家讲解一下，你是怎么做出来的，真的很优秀，你的解题过程独一份，跟标准答案不一样，但是比标准答案更简单，咱们一整个数学组都没意识到可以这么解，你一写出来，数学组老师跟看昙花似的，传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我拦着，都说非要来看看你。” 沐斯年视线往底下转了一圈，心里只想大可不必。 “行了。”数学老师一拍沐斯年的后背，就把人给拍了下去，还说:“虽然是你做出来的，但我决定还是由我来讲这道题，这题，大家都认真听啊，全年级，可除了沐斯年没一个人写出来，包括凌照青啊，凌照青。”数学老师叫了一声。 凌照青抬眼，敷衍地答应了一声。 数学老师:“你的方法从第五步开始走错方向，所以这题好好听一下。” 数学老师这话一出口，沐斯年只感觉教室里一半人在看他，还有另一半人在看凌照青。 直到数学老师的一句行了，看我这儿，看黑板啊才把众人的眼光拉回去。 一堂课结束了，数学老师夹着卷子和备案本就出去了。 徐小五窜过来，对着沐斯年就是一顿生猛地夸:“兄弟，不，现在应该叫沐哥了，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先不说这种卷子你都能拿个满分，最后一道题你都能做对？” 沐斯年说:“你这话奇奇怪怪的，我做对了最后一题才能拿满分啊。” “行啊，书，不是，沐斯年。”沐斯年周围的男生也围了过来，“剪个头发难不成智商也能提高，那我也去剪个，你在哪剪的？” “就你这寸头还剪什么剪啊？”一个人吐槽道，“还剪头发长智商，能说出这话的人就没什么智商？”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这可是新晋学神的秘诀，你不信算了，不信我行，说不定我剪了也能超过凌哥呢！” 这年龄的男生，张口就来的梦话，然后被人各种围殴。 但超过凌哥这种话，听着就让人不爽，尤其让郑见山不爽。 郑见山看得眼酸，但凌哥好像压根不在意的样子，他也就不说出来给人添堵了。 但郑见山知道凌哥肯定心里不舒服，没看见他都破天荒地拿出一本收录历届imo真题集在刷了吗？ 郑见山遥望了一下后面，心里哼了一声。 那个沐斯年肯定得意忘形了吧。 沐斯年，在男生们不合时宜的玩笑后，一巴掌就把一张纸拍在了桌子上。 动静挺大，所以一下子就制住了说话的人。 “什么？”有人问。 徐小五离得最近，探头就看了一眼。 “诊断书？” “病人因情绪，压力，还有各方面原因导致心理上产生的间歇性阅读障碍症，发病时间不定，发病情况不定，也有可能针对特定情况，酌情用药处理，必要时也可留院观察。”徐小五莫名其妙地读完了一大段。 旁边的男生:“哈？” 沐斯年却没有什么要再说的了，把诊断书收起来，然后站起来，插着兜就往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 晚上。 回回考试完都像个大喇叭到处播报成绩的徐小五，这回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从办公室回来后，他就没有挪过窝，就是有时候盯着沐斯年瞧。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 学生们也很奇怪，高声问。 “徐小五，怎么不报成绩了？” “以前单科第一还有前五名的人不是都会被你爆出来吗？” “这回数学第一我们提前知道了，是沐斯年。” “虽然凌哥没拿数学第一，但物化应该没问题吧？” “昂。”徐小五回了一句，“物化是凌哥第一，语文是班长，英语是沐斯年，生物是郑见山。” “前五呢前五呢？”有人接着问。 徐小五正准备说话，有人又说道:“哎嘿，英语最高分也是沐斯年吗？好厉害，那他排名多少？之前他一直是前十来着，没进过前五，这次说不定会进哦。” “肯定的吧，数学英语都第一。”有人说道。 “说不定能第一哦。”有人道。 “第几？第几？”有人不好奇自己的，还真很好奇沐斯年的。 “我应该是倒数啊。”沐斯年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的腿踩在课桌的单杠上，身子舒展在椅背上，看起来满是不在乎，“我物化生可交的白卷。” 全班陷入了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斯年摇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然后闷头走了出去。 夜晚的学校是最过于美好的，没有白天的喧闹紧张，也没有外面家长的耳提面命。 沐斯年穿了一身卫衣，深秋的凉意侵扰进来，沐斯年打了个寒颤。 半小时后。 坐在看台台阶上的沐斯年遥遥望着下面的塑胶跑道和假律的绿色草坪，正在思考着人生。 刚思考到一半，一道声音突然出现打断。 “喂。” 沐斯年转过头，一点也不惊讶，他听得出谁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凌照青站着，影子在灯光下无限拉长，影子里，垂下的手正好碰到了沐斯年搭在台阶上的手。 凌照青没动，只倚靠在门的绿色铁栏杆边。 凌照青说:“恭喜你。” “啊哈？”沐斯年一位自己听错了，“你是来挖苦我的？” “挖苦？”凌照青脸色冰冰的，“你觉得我很闲吗？” 沐斯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认真地说:“挺闲的。” 凌照青嗤了一声，转身就准备走。 “喂。”沐斯年连忙叫住，“不然呢，不然为什么恭喜我？倒数很值得恭喜吗？” “那是不值得。”凌照青回头，“倒数只配刷一万道题。” 好吧。 沐斯年破案了。 他就是来挖苦我的。 深黄的灯光下，宽大的卫衣罩住少年，显得人小小一只，大大的帽子里，是小小的一张脸。 巴掌似的脸上，一双眼睛又无语又凶恶地瞪着凌照青。 凌照青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但数学英语满分，还是值得恭喜一下的。” 走回教室的路上，凌照青的身后像缀了一条小尾巴。 沐斯年把卫衣绳拉来拉去，问:“你来这边干什么？” 沐斯年心里想着，难不成是来找我的？ “我来吃饭。”凌照青说。 “这个点？”沐斯年愣了一下，不过一会儿就反应过来，这个点食堂都要收摊了，所以饭菜会打半价，但味道属实一般。 凌照青没接话，沐斯年也赶紧跳过这个话题，但他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不过脑子:“你顺路经过看到我，是不是看见我心情不好才叫我的？” 说完，沐斯年也反应了过来，甚至越想还越觉得是。 因为凌照青，他是那种主动找人搭话的人吗？他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云端里。 当然，他本来就是应该在云端上的人物。 沐斯年一想，心里还美滋滋的，美滋滋，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过按照凌照青的想法，肯定是以为他因为成绩不高兴吧，不，一点也不，他是因为——。 是因为凌照青啊。 他的阿无，他好想他。 至于什么成绩，他才不在意，他又不是真的高中生。 沐斯年的喉结滚动，身体里自然滋生出了一股直白的yu望。 但下一秒，就被硬生生浇灭了。 因为凌照青的话半点不带感情，一看就是实话。 第20章 “是。” “毕竟你帮了我，护工同意签约了。” 第16章 实话才最伤人。 沐斯年也算是体验了一把。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逐渐分开，稍矮的那一个渐渐地落下了。 凌照青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又焉了吧唧的，几乎焉成了一只发霉的蘑菇，走路也变得啪嗒啪嗒的。 作用没有，就是烦人。 凌照青几次想回头说这种声音很烦人，但是还是忍住了。 终于走到教室。 这时这会儿的教室一点不像马上要上晚自习，而是要人来疯。 徐小五不愧是百晓生，眼睛也尖，明明教室灰尘漫天，他一眼就能看见人，并打招呼:“沐哥，凌哥，你们去哪了？老班说这节晚自习换座位呢。” 换座位？ 不感兴趣。 沐斯年还是焉哒哒的，有气无力地回:“你还叫我沐哥呢？” 徐小五说:“嗐，数学和英语两门满分还不能让我称一声哥啊，再说了，班主任都跟我们说了你的情况了，生病了嘛，沐哥，你会好的。”徐小五握紧小拳拳，眼神真挚，为沐斯年加油。 沐斯年:“……。” 咋，这都行啊，其实他就是搞个病假条好躲考试的。 不过也是，这种心理疾病的东西学校向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凡搞出个抑郁症呢。 而凌照青不知道沐斯年什么心理疾病的条子，问了一嘴:“你真有病？” 沐斯年叉腰回嘴:“你咋骂人呢？” 凌照青只觉得这人变来变去，翻脸比翻书还快，也没话说，侧过身就往自己座位上走去了。 沐斯年也回座位，顺嘴问徐小五:“座位怎么换啊？就换组换行吗？” “不是啊。”徐小五摇摇头道，“老班排的座位表，贴讲台上了，给各科老师看。” “哦。”沐斯年还是没多大兴趣。 沐斯年几步跨上讲台，自己名字没找到，倒是一眼看到了凌照青的名字。 出于本能，沐斯年也不找自己名字了，而是看凌照青的左右前后桌。 左:没人。 右:沐斯年。 前:郑见山。 后:徐小五。 啧。 都挺熟悉。 额，等等。 沐斯年双眼瞬间聚出光芒，跟瞬间回血回蓝没差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沐斯年欢快地走下讲台，背着手走着，就像一个巡视工作的领导，特和蔼可亲那种。 领导还特别关心下属，问人徐小五:“我们好像特别近，要不要我帮你搬书？” 下属徐小五:“可以啊，沐哥，你来搬书，我帮你搬桌子，你肯定搬不动。” 沐斯年:“我搬得动。” 徐小五:“嗯嗯，书你搬得动的。” 沐斯年:“……。” 算了，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换座位已经是常事了，所以基本上一节晚自习就能搞定。 而换完座位，所有人的心情都焕然一新，连那些没考好的学生也是。 除了郑见山。 郑见山见到沐斯年总跟见到鬼似的，隐隐还有些崩溃:“你为什么会被安排到这啊？” 沐斯年胡扯:“你不知道吗？是我跪在老班办公室跪了三天三夜才求来的座位。他实在怕了我，只能给我这么安排。” 郑见山眼里冒出蚊香圈:“真，真的吗？” 沐斯年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 郑见山晕乎乎的:“那你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啊？” 沐斯年的余光轻微掠过凌照青，但凌照青压根没在意，在新搬的桌子上趴着就睡着了。 沐斯年摸了一把桌子，入手冰凉，他就问郑见山:“他就这么睡？” 还在等答案的郑见山:“？啊咧？” 沐斯年早就忘了刚刚的胡扯，而是揪着郑见山问个不停:“他这么睡不冷吗？” “会感冒的吧？” “你去给他加件衣服。” “或者桌子上垫个东西吧。” 不到自己面前还好，一到了自己面前，沐斯年就觉得哪哪都是问题。 郑见山随着沐斯年的视线转头看过去，然后很无语道:“什么啊，你怎么凌哥补个觉你也要管啊，他一向不就这么睡的吗？” “你不是他的好兄弟，你不关心他。”沐斯年严肃不已，直接就给郑见山扣了一个大黑锅。 郑见山:“？？？” 沐斯年想了想，本来想自己直接给他添一件衣服，但是凌照青这也嫌弃那也嫌弃的模样，沐斯年暂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把人叫起来？ 算了，他不想总掉好感度。 但不能这样睡整个晚自习吧？ 沐斯年忧心忡忡得很，打了预备铃后他问郑见山:“你不把凌照青叫起来？” 郑见山细声细气地回他:“不叫，他睡之前让我别打扰他来着。你也别打扰凌哥啊，不然会……” 他做了个“会被杀”的手势。 沐斯年心想杀就杀吧，不能让人感冒，凌照青又特别不喜欢吃药。 只是他动作还没开始，老班突然就出现了，说要拿一节晚自习讲物理卷子。 起初老徐并没有发现凌照青睡着了，因为刚换的座位老徐也有点不适应。 不过讲完一题，老徐问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沐斯年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手，站起来的瞬间，老徐这才发现有人在睡着。 老徐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凌照青的，下巴一抬:“怎么回事？睡着了？” 沐斯年高声回答:“嗯，睡着了。” 老徐按了按额角，也没有把人叫起来的意思，反而笑着说:“行吧，让他睡吧，物理考了个满分可以睡。别嚎啊，你们考满分也可以睡。” “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人义正辞严地拒绝，声音还贼洪亮。 老徐:“？” 沐斯年回视老徐疑惑的目光，道:“我觉得应该把人叫起来。” “咳。”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死寂，凌照青的脑袋从臂弯里抬起，微微睁开的眼睛，刚睡醒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单看凌照青的动作，就知道他醒得有多艰难，而且还是被吵醒的。 “谁在吵？”细长的手指随意搭在半边脸颊上，沙哑低沉的声音磁性中透着烦躁。 沐斯年哐当一声就坐下了。 老徐沉默了一下，才道:“凌照青，上课了，醒醒神啊，要困就起来站会儿。” 凌照青:“……。” 沐斯年:“……。” 还有转过头来死盯着沐斯年的郑见山:“！” 他就知道，他要谋害凌哥。 老徐把人叫醒，回头边板书边摇头:“这关系看来是真差啊，也不知道安排成同桌是不是个好主意，等会儿打起来了又得我头疼。” 底下。 窸窸窣窣好一会儿，凌照青把头撑在手上，眼半开半合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自习上完，沐斯年收起书包就跑，仿佛身后有鬼追似的。 本来凌照青还有事想问他，结果一转头人就没了。 只剩下个郑见山气呼呼地收拾书包。 凌照青问:“沐斯年呢？” 郑见山回:“凌哥你找他干什么，你不要跟他玩。” 这种小学生的幼稚发言莫名其妙，凌照青蛤了一声:“？” 郑见山越想越来气:“刚刚老班明明都准你睡觉了，他像见不得你好似的，非让老班把你叫起来，这个人，这个人……。” 郑见山都没话说了，他觉得沐斯年，时而正常，时而抽风似的。不懂他要干些什么。 “哈哈。”旁边有学生听到，也笑了两声，边收拾边闲聊几句:“今天晚自习的事还蛮有趣，凌神，你跟沐斯年到底咋回事啊，我都听到老班在上面说你们两个关系也太差了。” 凌照青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事。” “哦。”那人见八卦不了什么，也就不问了，背起书包就走了。 “走了。” 郑见山:“明天见。” 晚自习的事只是个小插曲，所以凌照青没什么反应，郑见山一会儿也就不说了，转向另一个话题。 郑见山:“哥，出去吗？” 他们虽然是住宿生，但拿着请假条随时随地都能出去，或者大不了再翻墙。 “不了，”凌照青说，“我回宿舍。” 凌哥不出去郑见山一个人出去也没劲，于是也就回宿舍了。 南城一中毕竟是私立，住宿方面没亏待过学生，双人间的宿舍，还配备独立卫浴。 而且午休其实也是可以回宿舍睡的，只是有些学生觉得太远没必要，就会在桌子上囫囵睡一觉。 凌照青的双人间暂时只有他一个人住，而郑见山则是住在旁边，有个室友。 郑见山看凌哥有点困，就打算回自己宿舍，只不过刚一推门，就听见旁边的凌照青说:“明天我有事，不去上课，能打掩护就打，不能打就算了。” 第21章 “什么？”郑见山有一瞬间的懵，门也不进了，扒在墙边问:“哥，你又要开始逃课了？” 凌照青拧开门，嗯了一声。 “不是，哥。”郑见山连忙叫了一声，“不是。” 凌照青停了:“怎么？” 郑见山有些纠结又有些疑惑:“哥，你最近到底有什么事啊？还逃课吗？毕竟高三了，明天还有那个杨老太婆的课，我是真怵她。” 凌照青揉了揉眉心，只说了一句:“没什么事，你不用操心。” “课听不听的，对我影响也不大。” 郑见山露出个笑:“也是，凌哥你不听课照样前五。我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哈。” “不过，凌哥啊。”郑见山又叫住了凌照青，“那个，你没有想过要退学吧？” “什么？”凌照青蹙眉，“你从哪听的？” 退学，他从来没想过。 “没有没有。”郑见山把手摇成了雨刷器，“就是学校论坛的帖子啊，因为你不是要去拍电影了吗？大家就都这么猜测啊，不过凌哥，你肯定没这么想过吧。” “嗯，没有。”凌照青没好气地说。 “我随随便便就能考六百五我为什么要退学？” 郑见山:“……。” 对话终止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第17章 第二天早上。 沐斯年提了一个纸袋走进校园，但是到了教室，却发现只有郑见山一个人。 “郑见山，”沐斯年叫他，“凌照青去哪了？” 郑见山斜着眼看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沐斯年:“对我这么大敌意？” 郑见山:“那可不咋的。” 两人不欢而散。 而直到整个早自习，凌照青也没出现。 沐斯年拿着笔在物理书上戳戳戳，直把书上的v-t图戳得破破烂烂。 沐斯年这会儿才后悔起来，不该跟凌照青赌气不加联系方式的。 现在人都找不着。 而接着，凌照青逃了一整天的课。 对于他的逃课，有的老师反应挺大，有的老师表现得不太在意，根本当没看见一样。 直到晚自习，凌照青也没回来。 而沐斯年的哥倒是打来了电话。 沐从南的声音吊儿郎当:“你要在国内注册的公司已经注册好了，但是法人借用了咱妈的名字没关系吧？” 沐斯年:“我自己的名字不行吗？” 沐从南:“你不是要加急吗？用妈的名义更好，反正妈又不知道，本质上还是你的工作室。而且毕竟要跟家里公司有联系，用妈的名字更方便。” “哦。”沐斯年回答。 这些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所以无所谓。 “啧。”沐从南在屏幕里笑，“不过我也很好奇啊，你才多大就要自己开公司？” 沐斯年反问:“不行？” “那可没有。”沐从南连忙否认，“我就是——，” 沐从南笑得恣意，“我就是骄傲。” “骄傲？”沐斯年问。 “有个这么上进的弟弟，我能不骄傲吗？”沐从南说。 “切。”沐斯年不以为意，“你都快接手半个集团了，这些东西在你眼里不就是特别小打小闹吗？” 沐从南笑意淡了点，还想说话结果被他弟给打断。 “人员调动有问题吗？”沐斯年问。 他就算开了公司，光杆司令也不行，但他也找不到什么人，当然只能从自家集团挖，他就要了差不多几个前世跟他一起干的，不多，就四个人。 “没问题。”沐从南的口吻跟邀宠差不多，“弟弟的事，哥豁出命去也要做到啊，转岗好像就在后天吧，你抽个空去看一眼，露个面，我还给你多加了两个人，能力应该还不错。” “加了两个人？谁啊？”沐斯年好奇了。 “自己去看啊，算是哥给你的小惊喜。”沐从南比了个wink，自以为超帅。 帅是帅，但在沐斯年眼里就是他哥脑子有泡。 不过既然都利用了他哥一把，沐斯年还是投桃报李一下，说:“你下个月有考试吗？” “考试？”沐从南停顿了一下，回忆了一会儿说，“好像是有吧，一场很无聊的考试，不太重要，那天好像是被谁拉着去报名的，昨天还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准时去呢，嗯，我打算等会儿拿这个给咱妈看，那天我就不回家了。” 沐斯年:“你不打算去？” 沐从南:“不打算啊，那种考试神经病才会去吧。” 沐斯年:“……。” 你上辈子可真去了。 突然，沐从南凑近了一点，端详起沐斯年来。 沐斯年:“怎么了？” 沐从南笑嘻嘻的:“没有，就是觉得你变了很多啊，以前你可从来没问过哥哥有没有考试？你这么一问，哥哥是不是要去参加看看？” “不要。”沐斯年飞快说道。 “？” 沐从南:“你要我不去？” “不去。”沐斯年斩钉截铁，“那天是几号？” “额，15号。”沐从南回答。 “15号那天我找你有事，你没时间去参加这个无聊的考试。”沐斯年说。 听到这句话的沐从南忍俊不禁:“弟啊，你在说什么？哈哈哈。” 抱歉，他没忍住，还是笑出声了。 但沐斯年表情一点儿没变，依旧很严肃地说:“就是这样，那天我找你有事，你要是去了以后就别跟我打电话了。” 这个威胁很严重。 沐从南正色了一下，立马端坐点头:“好，都听弟弟的，我不去，打死我我都不去。” “挂了。”沐斯年刚说出口，结果又发现了端倪，“你在干嘛？” 沐从南正在疯狂按他老弟的照片截图啊。 沐从南抱怨道:“你总是不发照片给哥看，也不给我打视频，哥截你几张图不应该吗？” 沐斯年:“……。” 沐斯年翻了个白眼。 沐从南又嘀嘀咕咕:“小时候你可黏我了，而且从来不会翻我白眼。” “而且！”沐从南特别大声，像个要不到糖的140斤大孩子“这么久了，你叫了我一声哥吗？” “你好无聊啊，沐从南。” 沐斯年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挂完电话，沐斯年起身出教室。 这时候，晚自习早已经下了，学校里的学生早跑完了，整个学校陷入了一种沉默似的安静，只有远处，传来闷闷的汽笛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沐斯年本来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要关灯了，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又停住了。 一整天没见到阿无了。 不，如果是他的阿无，那就是好久好久没见到了。 沐斯年看着凌照青的座位，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情绪。 他又走回去，然后，他坐到了凌照青的位置上。 高三大家的书和资料都很多，但人手一个大箱子，所以桌子上没有东西，桌洞里也一览无遗。 沐斯年把手掌印在凌照青的桌子上，过了一会儿，他学着他，一模一样的姿势，趴在了桌子上。 阿无。 沐斯年轻轻地叫了一声。 “沐斯年。”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沐斯年立马睁开眼睛，然后抬头一望。 “是你。”虽然沐斯年听出是一个女声，但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 心有余悸，甚至还有点被抓包得心虚。 沐斯年站起来，走向门口的章盼盼:“你还没走？找我有事？” 章盼盼露出笑:“其实我一直在楼下等你，但我一直盯着都没发现你下来，差点以为自己眼神不好，没想到你一直没下去。我看见灯光我才上来的，没想到真是你。” 沐斯年扫过她手中紧紧捏着的合同:“找我是为了它？” “当，当然。”一说到这个，章盼盼就下意识的紧张，合同的纸张又被她揉皱了一点。 “你怎么不直接上来找我？”沐斯年问，“而且你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我，我觉得这些当面说比较好。”章盼盼说，“至于没上楼找你，我，我——。” 章盼盼我了半天，成功把自己的脸我红了。 “知道了。”沐斯年说，“那你是在这儿谈还是边走边谈？你是住外面吗？” “在这谈吧，打扰了。”章盼盼的情绪就这样平和了下来。 她知道男生懂得了为什么自己不敢上来找人，无非是还有些自卑，这个时候男生找女生，女生找男生，总会被传出点暧昧的传闻，以前章盼盼可能大大方方的，反正都这样的情绪支撑着她无所畏惧。 可这会儿，一切又不一样了。 谈合同的过程就不一一赘述了，但两人谈得还算开心。 沐斯年也看得出章盼盼是真的做过功课的。该考虑的问题她一个没落下。 但新人还是脸皮薄，犹豫了半天问出来:“你，你签了我，我很感谢你，但，但我也知道我没什么能力，你真的要给我这么高的工资吗？” 第22章 沐斯年没有打哈哈过去，而是说:“你要相信资本家的眼睛，再说了，我真不是搞慈善的，我需要你挣钱，等你发现了你自己的能力，你会觉得，我给你的钱给少了，合同年限也会太长了。” “怎么，怎么会？”章盼盼反驳道，“现在这些，我已经想都不敢想了。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办到了，达，达到你说的那个高度，我也会一直留在这的。” 女生激动得脸又红了。 沐斯年只是笑了笑，他站起来说:“聊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出校门吧，你跟家里人商量好了吗？如果可以周五中午去一趟我公司吧，签正式的劳动合同，签完还要准备退学手续了哦。” 章盼盼也站起来，跟在沐斯年旁边说:“其实我还没跟家里人商量，但我已经满18岁了，我可以自己做主了。” “我的公司做过你的背调，”沐斯年说，“所以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 章盼盼啊了一声，蓦地，她有些不安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拐过一个楼梯间，沐斯年说:“你哥哥不同意的话我也能理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亲自上门一趟。” “额，不用了吧。”章盼盼小心翼翼的说。 “怎么了？”沐斯年听出章盼盼的迟疑。 章盼盼把衣角拧在一起，声音低了八度:“如果我哥知道我的老板是一个高中生应该更不会同意吧？” 沐斯年:“……。” 沐斯年:“你还真会说话啊，小心我给你穿小鞋。” “不，”章盼盼认真地摇头，“你绝对不会的。” 沐斯年失笑，偏头去看章盼盼:“这么相信我？” 又拐过一个楼梯。 “小心！”是章盼盼惊恐地呼叫。 还有两具生硬身体的激烈的碰撞声响。 第18章 “嘶……。” 没看路的两个人自然刹不住车，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仿佛骨骼撞上骨骼。 沐斯年因为是上位，被撞的同时身体也会往前冲。 然后，沐斯年就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揪住了。 滞在半空中的沐斯年:“？” 凌照青在后面:“我放手了。” 沐斯年的脑子接收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扭身，抓住凌照青正要收回的手臂。 啊。 是熟悉的感觉。 沐斯年又激动又迷恋，所以导致凌照青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 “喂。” 沐斯年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抚过凌照青手腕的皮肤。 凌照青没察觉到，但甩手甩得很无情。 这些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凌照青拉开距离，视线扫过沐斯年和章盼盼。 章盼盼的有些拘谨地看着凌照青，酝酿了一会儿终于想打招呼。 “凌……。” 话没接上，太小声了。 沐斯年声音贼大:“你怎么在这啊，你今天去哪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嗯？” 沐斯年的问题跟个机关枪噗噗个不停。 凌照青只是能好好说话了，表情还是照样冷淡的:“没事，我回来取东西。” “取什么？我跟你一起去。”沐斯年作势就要跟在他屁股后面走。 “？” 凌照青的视线又扫过章盼盼，意思不言而喻。 章盼盼连忙摆手回答:“不不不，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忙。” “……。” 凌照青有些无语，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意思。 尤其沐斯年。 凌照青干脆利落地拒绝:“我回教室取个东西而已，再见。” 说完，凌照青就抬起脚往上走，看步履匆匆的模样，他显然有些赶时间。 沐斯年和章盼盼的目光同时追随着凌照青的背影。 一会儿后，章盼盼把目光收回来，问沐斯年:“你有事要找他吗？你可以去。” “算了。”沐斯年摇摇头，“怎么能让你一个女生单独走，走吧，我送你一段。” 章盼盼还是想拒绝，但沐斯年的催促让她只好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排而行。 一会儿后。 沐斯年先说话了:“他很受欢迎吧？” 章盼盼:“啊？” 沐斯年扬起嘴角:“我说他很受欢迎。” 章盼盼:“啊，啊。是啊，他很受欢迎。” 凌照青受欢迎当然是啦，但是为什么她从沐斯年口吻中听出了一丝骄傲啊？ 难道因为帅哥会惺惺相惜？ 章盼盼不太懂。 夜色中。 凌照青从教室里拿了东西赶下来。他还以为沐斯年两人已经走了，没想到还能看见他们。 深夜里，一男一女，姿势亲近，有些暧昧的氛围。 凌照青随意看过，也没有打扰的意思，干脆换了个方向走。 这个时间，学生进进出出也不算奇怪，保安当然没有盘问。 沐斯年给章盼盼叫了出租车，还记下了车牌号，让她到家了回个信息。 沐斯年的念叨当然引起了司机的注意。 司机冲沐斯年调侃道:“帅哥，放心，我一定把你小女朋友安全送到，不用担心哈。” 沐斯年皱眉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同学而已。” “懂，我懂，同学嘛。”司机冲人挤眉弄眼，笑得暧昧，“帅哥还害羞呢，人家女孩子都没害羞，我在这儿接到客人可都是人家女孩子先不好意思承认的，男孩子要否认这么快可是会让女孩子伤心的。” 章盼盼立马说:“我们真不是您说的那种关系。” “哈哈，知道了知道了。”司机笑道，只是私底下当然不信，还念叨:“都这个时间还在这儿，一看就是刚约会完啊。” 司机的话都进入了两人的耳朵。 章盼盼看着表情不太好的沐斯年，连忙想下车:“我换辆车吧。” 司机实在是太碎嘴子了。 一看要来真的，司机立马不调侃了，连忙说:“小姑娘，小姑娘，别下车了，我不说了不说了，我这人就是喜欢胡咧咧，不是男女朋友不是啊，看样子真不是，但也不能怪我是不是，你看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任谁看了都以为你们是一对是吧，哎，真下车啊？” 章盼盼很坚决地走下车，然后自己邀了一辆。 又一辆出租车就在碎嘴大叔的车后停下。 碎嘴大叔也气了，骂了一句:“嘿，还挺有脾气，咋啊，敢谈不敢说啊。” 碎嘴大叔恨恨地打上油跑了。 章盼盼气得脸都红了，还对沐斯年解释:“你别放在心上。” 沐斯年只摇摇头。 章盼盼却觑着他难看的脸色，说:“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那大叔就随口一说。” 章盼盼的底色又不是自卑，不然她怎么可能干得出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告白的事，虽然也是最后的破罐子破摔。 “没。”沐斯年回过神来，“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哦，”章盼盼放下心来，“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沐斯年说。 这次的司机并不多话，把章盼盼安全送到家。 沐斯年刚到家，收到了章盼盼的消息，他回了个好。 沐斯年打开门，钥匙放到玄关，换鞋，直起身子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错觉。 他好像听见了阿无叫了自己一声。 他脸上刚扬起笑容，腿比脑子还快地迈出一步，然后——。 笑容僵住，腿也停顿住。 沐斯年恶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这个房子不大，比他们之前住的空间实在小得要命，可他觉得，太大了。 这个房子可真是大。 他甚至连wei信都还没加上。 沐斯年气呼呼地洗了澡，把自己甩在床上。 然后半晌后，他点进粉丝群。 最近几天并没有新图，但每天群都很活跃，一天99+。 沐斯年随意翻了一下，然后又点进了他自己加了私密的相册。 照片上的凌照青很冷淡，眼神看人就像在看垃圾。 沐斯年看过他很多不同的表情，有高傲的，有可怜的，有脆弱的，还有在床上的时候。 但那些都没有照片。 沐斯年的手慢慢往下，另一只凸着青筋的手拧着床单。 就这样对着性–冷淡风的照片，还有脑子里的回忆。 手背渗出细密的汗珠，粗重的呼吸在卧室里清晰回荡。 年轻男生和成熟男人的结合体，就是这样的。 沐斯年又去洗了个澡。 回来的时候，他拿着手机，对着手机里的照片，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要是这时候的凌照青知道他干了什么，会不会杀了自己？ 沐斯年又想笑又惆怅。 一晚过去。 沐斯年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还是觉得这高中生活有点太苦，他上班都没有五点半起床过。 要不是每天能看到他阿无那张脸，他快没斗志了。 第23章 沐斯年穿衣服的时候想今天一定要加上凌照青的wei信，他再也受不了一天看不见凌照青的日子了。 沐斯年:等等，他今天不会又逃课吧？ 幸好，没有。 沐斯年一踏进教室，一张萎靡不已的脸瞬间就换了，容光焕发那种。 不过，他看见凌照青又趴在桌子上，衣服也没穿上。 沐斯年坐到位置上，把昨天放在自己座位底下的礼品袋拿出来，然后拿出了一个抱毯。 折起来是抱枕，拆开就是毯子。 沐斯年把毯子打开，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朝着凌照青走过去。 刚走到面前。 凌照青闷哼了一声，然后转了个方向，埋在臂弯里的脸就这样对准了沐斯年。 沐斯年呼吸一窒。 记忆又有一瞬间的混乱。 不过还好，这次沐斯年调整得很快，他轻轻地把毯子披在了凌照青的身上，然后，又蹑手蹑脚地离开。 等他回到座位上，他才发现郑见山一直看着他。 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 沐斯年挑眉:“怎么？” 郑见山转回去，刷刷写了张纸条，然后扔给沐斯年。 沐斯年打开。 纸条上:“你，你在干什么？” 沐斯年刷刷回复。 “这么睡觉容易感冒。” 拿到纸条的郑见山:“……。” 更一言难尽了。 不过他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 郑见山纸条回复。 “你奇奇怪怪的，一会儿针对凌哥，一会儿好像又在讨好凌哥。” 沐斯年:“……。” 什么叫讨好。 我对他好是本能。 沐斯年刷刷回复:“你管真多。” 郑见山:“……。” 郑见山回复:“你不会是想跟凌哥做朋友吧？你想抢我的位置？我跟凌哥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你抢不走的。” 沐斯年回复:“你想太多了。” 郑见山看见这几个字，以为沐斯年是明白了自己就算费尽心思讨好也不能抢走他的位置，有些心满意足。 至于他想当凌哥朋友，他勉勉强强同意吧。 一切都看凌哥，虽然咱凌哥不乐意交朋友。 郑见山摇摇头，居然还有些替沐斯年可惜。 能跟凌哥交上朋友，可很难啊。 郑见山再次刷刷回复:“虽然你讨好凌哥，但是说实在的，凌哥不喜欢这种，你还是把毯子收回去吧，不然等会儿凌哥就给你丢了。” 郑见山出于好心提醒，但半天了，并不见沐斯年回复。 郑见山用眼神问沐斯年:“你回复啊。” 沐斯年，沐斯年觉得没什么可聊的，自己做题目去了。 这人。 传纸条传得正上瘾，硬生生被打断，郑见山不开心，心中恶狠狠地改变主意，不帮沐斯年这个人说好话了。 同时。 铃声响起。 凌照青睁开眼睛，坐起身，身上盖着的毯子自然而然地滑落了下去。 第19章 落在地上的毯子并没有引起凌照青的注意，他的手撑着头，显然没太清醒。 反而是一直注意情况的郑见山，对凌照青说:“凌哥，你后面毯子掉了。” 凌照青:“？” 郑见山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沐斯年直勾勾地盯着那毯子，脸上那表情，是又烦恼又纠结，还有点可怜巴巴。 绝对不是因为他这样自己才心软的。 其实一切都是郑见山脑补过多，沐斯年只是想这毯子又要洗了。他一新买回来就连夜洗了烘干，赶在昨天带过来。 凌照青把那毯子捞起来，抖了几下，问郑见山:“你的？” 他颇有些嫌弃，想将这一堆扔在郑见山脸上。 郑见山:“不是。” 沐斯年在旁边说:“我的，我给你披上的。” 凌照青揉了揉眉心，也没说什么，就把毯子递给沐斯年:“还你。” 沐斯年抿了抿唇，不太想接:“你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有这个睡会舒服很多，这都是新的，洗得很干净。” 凌照青手举得累，干脆探了下身子塞给沐斯年:“我不用。” “为什么不用？”沐斯年抓住毯子的一角，有些委屈，“我特意给你的，你有这个睡觉会舒服，也不会感冒。” 凌照青没听，只是惫懒地摆摆手:“那你自己用，别放在我这。” 拒绝的态度很明显。 甚至可以说得上油盐不进了。 沐斯年跟他相处了十年，自然知道这人有多执拗。 他把毯子收起来，又放回那个礼品袋。 凌照青抬起眼:“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郑见山欲言又止，还是说:“额，没什么。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了点女生的细腻。” “不过，哥，你还是铁血男儿。” 凌照青扯扯嘴角:“有病？” x 昨天的一整天逃课还是有影响的，数个科任老师下课后都找了凌照青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高三如此关键的时刻，还逃课的行为是很不提倡的。 不过重点还是得让班主任来说。 中午，老徐把人叫进办公室。 老徐先语重心长了半天，然后又提到了一件事。 “我们这是私立高中，所以有一套奖励机制，设立的名目很多，奖金也比较可观你知道吧？” 凌照青不知道老徐提到这件事什么意思:“知道。” 老徐刮了刮鼻子，这在心理学上其实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是，你知道，你也领了其中一份奖金，当初学校挖你来有口头承诺过这个条件，后来因为需要公示改变了一下形式，怎么说呢，其实本质上就是奖学金，金额也很高，一个月打进你的校园卡1000，前两年你一直表现优秀，这个奖学金也没断过。但是你最近……。” 老徐踌躇了起来，觉得再说下去有些伤孩子自尊。 这个年纪，正是叛逆又敏感的时候。 凌照青明白了:“现在想把我移出这个名单对吗？” 老徐也有点烦，他是不赞成这么做的，但是，不得不说，杨老师还有其他老师的考虑也有一定道理。 老徐抹了一把脸，点点头道:“你最近的这个逃课情况影响是不好，校方和我们科任老师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如果奖惩不分明可能造成某方面，比如有一些不好的谣言之类的，但其他的你也放心，只要你不再逃课，我一定尽快帮你申请回来，作为学生，你还是很优秀的。” “是吗？”凌照青轻轻嗤笑了一下，很短促，让老徐几乎以为是错觉。 “我知道了。”凌照青冷若冰霜，听完转身就准备走。 老徐自然而然地叹了口气。 这一叹气，凌照青停住了脚步。 老徐:“凌照青？” 凌照青转过身，看似冷静地问:“老师，我的成绩怎么样？” 老徐:“啊，啊，自然，自然是很优秀的。” “那我们上课又是为了什么？”凌照青直视老徐的眼睛。 老徐:“……。” 老徐:“学习知识。” “学习知识够不够是靠什么来反映的？”凌照青接着问。 老徐也看着凌照青的眼睛，没接话。 “不说？”凌照青眼底露出一丝嘲讽，不是对着老徐，“靠考试来反映，就靠那几张卷子来反映，甚至前18年的学习，就靠高考那六张卷子来反映，这不是你们规定的吗？” “这所学校，”凌照青的声音有些尖利，“最后的，所有的，成立什么破奖学金，挖人，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凌照青。”老徐的声音变得严厉，“尽管可能有些偏激，但不可否认，有些老师，坚持自己的原则，这是没有错误的，而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什么对和错。”凌照青笑了一下，“又都是你们自己规定的。” “谢谢老师。” 凌照青虚虚地朝着老徐弯了一下腰，又好像什么都没弯。 因为少年的脊骨依旧硬挺。 看着离去的凌照青，老徐皱着一张脸，脸上有些沉重。 x 沐斯年从凌照青一进到教室就发现了不对劲。 凌照青很生气，这种生气不同于低级别的生气，而是影响到了凌照青自身的心情。 等一会儿后，凌照青居然在收拾东西。 郑见山:“凌哥，你干什么？” 凌照青说:“有事，下午的课不上了。” 郑见山:“啊？你又……。” 郑见山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凌照青背起书包就走了。 郑见山:“？” 他想转头找沐斯年，结果发现刚刚还在座位上的沐斯年一会儿就不在了。 郑见山:“？” 什么鬼？怎么都神出鬼没的。 沐斯年觉得凌照青肯定不愿意自己跟着他，那他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第24章 他变身成跟踪狂了。 就是离谱的是他也不能跟凌照青坐同一辆公交，于是他让出租车跟着公交车。 出租车很有职业操守，也很兴奋，以为沐斯年是抓出轨的小女朋友，所以盯梢得特别认真。 而沐斯年，则是心里不得劲儿，他怎么可能舍得凌照青受苦。 可这会儿，凌照青坐完公交又骑一段自行车，可能是出了共享单车停放区，凌照青关了单车，又开始自己走路。 最后，沐斯年给了司机一百块钱车费路程才结束。 沐斯年跟在凌照青身后，看着他进了一栋大楼。 沐斯年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是个什么基地，都是些拍东西的，很多个摄影棚。 怎么回事？ 沐斯年心里一沉。 沐斯年也不知道是天生有什么追踪技巧，抓人也抓得好，躲也躲得好，压根没让凌照青发现。 沐斯年就这样跟着凌照青，看着他最后进了个什么摄影工作室，工作室的门是不能进去了。 但隔得远，还可以张望。 沐斯年随机拉过一个路人，问里面正在干什么？ 路人应该是附近的工作人员，还是挺清楚的:“拍东西啊，很多人都喜欢在这拍的，什么coser，还有拍杂志，拍淘宝模特的，这里好像还招人吧，你要去看看吗？你条件还行，工资挺高的。” 路人上下打量沐斯年，心里觉得这小伙子还真不错。 “哦，算了，我就在外面。谢谢。”沐斯年说完谢谢，就开始不停地往里面张望，想窥到什么点东西。 完全忽视了想继续搭讪的路人。 路人:“……。” 路人不肯放弃，努力了一下:“听说最近来了个模特，是高中生呢，但我同事说长得真的帅，又很有味道，气质也很独特，大家都挺喜欢用他，好像是谁介绍过来的吧。” “我是没看见人长什么样，吹得神乎其神的，听那个介绍人说什么，这个还被预定拍电影了呢，呵呵，有这么厉害吗？” “有。”依旧踮着脚不停望的沐斯年回答道。 “？”路人说，“你说什么？” “我说，”沐斯年扭过头，很认真地说，“他很好看，也被预定了拍电影，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路人有些尴尬:“哦，是吗？那有机会真要看看。” “嗯。”沐斯年点点头。 路人:“……。” 算了，榆木疙瘩，她走还不成吗？ 沐斯年就算再怎么张望，也张望不出个所以然，没有半点收获。 他想了想，就地蹲下了。 他不知道凌照青会弄多久，但是如果一直守在这儿出来，再超绝不经意间制造一个偶遇。 共同拥有了一个秘密，就会共同拥有第二个秘密，秘密拥有的越多，彼此侵入的也就越多。 到时候，他们就会越来越靠近。 好吧，说实话。 其实上面都是沐斯年自己一些另外的小心思，现在他就是想离凌照青近一点，想知道他在干什么，想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想他会不会不开心。 想着想着，沐斯年就这样靠着白色的柱子睡着了。 凌照青的工作结束得很晚，怎么说呢，这种工作除了高薪，并不太有保障，而且这里的人鱼龙混杂，尤其摄影师，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 可能会拍几张照，按几下快门就敢叫摄影师了。 但徐菘蓝给他介绍的工作还算好，除了可能时间拉得长，要求也有些多，而且时间上，完全没有通融的余地。 凌照青并不想逃什么课，他是不得已。 在换衣间换好衣服，凌照青按灭手机，不去看wei信上的消息。 他提着书包，快步走出去。 等凌照青闷头走到一半，他顿了顿，又重新倒退了回来。 某个蹲在那儿像个睡着的小蘑菇的人，他好像有点熟悉。 第20章 凌照青当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就算是什么同班同学他也不会管，但沐斯年——。 凌照青走到沐斯年的面前。 凌照青低下了头。 人是抱着自己的双腿，头搁在膝盖上，脸蛋白皙干净，微卷的头发意外地看着很好摸。 还有些顺眼。 凌照青弯腰凑近:“沐斯年？” 没叫醒。 凌照青又叫了一声，然后，人干脆把头埋了进去，还不知道嘴里还嘟囔些什么。 凌照青:“？” 他怀疑沐斯年在装睡，于是直起身子，用脚背去踢沐斯年的膝盖弯曲处。 沐斯年差点扑街。 凌照青:“……。” 这狼狈样，他收回刚刚的怀疑。 沐斯年还懵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能感觉到身边站着人。 “卧槽，你干什么？”沐斯年头都没抬，骂道。 “抱歉。”凌照青懒懒解释，“叫你几次你没反应。” 沐斯年把头抬起来，高兴地叫:“凌照青。” 凌照青:“？” 你脸怎么变得这么快。 不过，沐斯年还是有点委屈，巴巴地抱怨:“你可以用手推我啊，干嘛踢我。” 凌照青哪会这么温柔地叫人，而且他控制好力道了，看沐斯年表情也没事，他叫郑见山也是这么叫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说了句:“抱歉。” “你该起来了。”凌照青扫了一眼。 “哦哦。”沐斯年收回一直看着凌照青的目光，拍拍手从地上爬起来。 凌照青插着兜，问:“你在这干什么？” “我，”沐斯年脑中头脑风暴，之前想的解释要全部推翻，因为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 “我，我等人呢，你，你呢？你怎么也在这？” “有事。”凌照青边回答，边迈步走了。 “喂。”沐斯年赶紧追上去。 “？”凌照青偏头，“你不是等人吗？” “啊？啊。”沐斯年眼睛一转，把手机拿出来，装模作样看了一眼，“他已经走了，我睡着了没看见消息。” “哦。”凌照青无所谓地点点头。 不过一会儿，看着沐斯年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凌照青问:“你逃课来这等人，人没等到你还不着急？” 沐斯年:“……。” 沐斯年严肃地换了一种说法:“那个，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被网上的信息骗了，骗到这里来的。” 凌照青:“蛤？” 沐斯年脑子转得飞快:“其实我的病是假的，我交白卷的真实原因是我不会做题。” 凌照青:“……。” 沐斯年继续瞎扯:“所以我就在网上找了个据说一个月能涨三百分的培训班，交了钱，然后被骗到这儿来，这么远，我气得又累又渴又困，然后我就在这睡着了。” 沐斯年声情并茂，手舞足蹈，意要把他的愤怒之情传给凌照青。 然后一个不小心，手掌抽到了凌照青的臂膀。 沐斯年:“……。” 沐斯年张着嘴，回视凌照青向他射过来的目光。 “对，对不起。” 凌照青瞥了他一眼:“你蓄意报复？” 沐斯年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这么……。” 沐斯年紧急刹住嘴。 凌照青:“什么？” 沐斯年:“我这么想让你帮我补习啊！” 看着凌照青看着他，沐斯年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一万的补习费怎么样？” 那模样，跟只摇头晃脑的小松鼠差不多。 凌照青，凌照青眼底泛起笑意。 沐斯年:“？” 沐斯年也跟着笑:“你笑了。” 凌照青挑眉:“怎么？” 沐斯年摇头:“没怎么，你终于笑了，你最近心情总是不太好。” 他喜欢看他笑。 凌照青收回笑容。 沐斯年软软地央求他:“既然你都笑了，那你是答应给我补习了？” 凌照青说:“散财童子。” 沐斯年:“什么？” 凌照青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往前大踏步地走。 沐斯年张牙舞爪地追上:“你说什么呢，谁散财童子了？” “喂。”沐斯年追到凌照青身边，一个劲地还是问，“你到底答不答应吗？我给你再提点工资？” 凌照青:“一万还要涨工资？” 沐斯年点点头:“对啊。” 凌照青似笑非笑。 沐斯年急忙找补，往胸前打了个叉，义正言辞:“不，我不是散财，我们合理地交易，家教工资本来就应该这么高，而且我还这么难教。” “哎，押韵了哎。”沐斯年嘀咕了一句。 凌照青吐出一个字:“不。” “为什么不啊，”沐斯年急急忙忙地问，“当我家教怎么都比你现在这工作强吧，——。” 沐斯年止住了话头，“怎，怎么了？” 第25章 凌照青眼珠子又变得冷冷的了。 凌照青:“你怎么知道我在工作？” 沐斯年恨不得现在就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沐斯年结结巴巴:“我猜，猜出来的，上次你妈妈跟我聊天有聊到。” “不可能。”凌照青一下就识破他的谎言，“我妈绝对不会跟见过一面的人说什么的。” 谎言就这样被拆穿了，沐斯年愣在原地。 凌照青本来在审视着沐斯年，突然，他的胃里泛起一股恶心。 沐斯年本来还很慌张地想要解释，结果就看见凌照青突然捂住自己的胃，表情还有些难受。 沐斯年更慌张了，想去扶他:“怎么了？胃不舒服？你吃饭了吗？你每回都这样，周围，周围有商店吗？” 沐斯年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附近的商店或者饭店让凌照青垫吧一口。 可下一秒。 沐斯年伸向凌照青的手被凌照青隔开。 凌照青的疑惑呼之欲出:“什么每回都这样，沐斯年。”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或者说你对我有什么目的？你想在我这儿得到什么？我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一直这样盯着我？” 凌照青觉得沐斯年很奇怪。 明明素不相识，却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这样的人，凌照青以前也遇到过，各个都是不怀好意。 沐斯年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 他总是对他这么陌生防备。 沐斯年的声音变得很低:“我只是想帮你。” “哦。”凌照青懂了，“帮我？我跟你之间有什么能让你帮我？” “或者，可怜我？” “是，我也觉得我现在值得你可怜。” “是。” “是。” “我现在最可怜的就是，明明不想要你的可怜，我这不是还非得接受你的可怜吗？” “护工的事，多亏你的可怜。” 凌照青生起气来，也是口不择言。 “我不是，凌照青，”沐斯年的呼吸有些急促。 面对凌照青，他怎么也控制不住情绪，所以他干脆死死地低着头，“你不相信我吗？我没有在可怜你，我只是在帮助你，我想帮助你，我只是想帮你啊。” “我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帮助。”凌照青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你帮助我我找到护工，我很感激，你想要什么，或者你以后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还你，但你不能太过越界，肆无忌惮地窥探别人的生活，也许你知道，我现在有困难，但你不能自以为救世主，去干涉别人的生活，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 凌照青随手招了路边的一辆车。 车停下，他对沐斯年说:“我送你回学校，以后，麻烦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说完，他把车门打开，然后弯腰跟司机说了地点，然后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现金递给司机。 沐斯年站在那，很无措地看着他。 凌照青直起身子，说:“你回去吧。” 沐斯年怯生生地问他:“你，你不一起吗？” 凌照青:“我自己坐公交。” 沐斯年咬着下唇，心里难过极了。 但他还是说:“一个人和两个人坐车应该是同样的价钱。” 凌照青还没说话，司机探头出来说:“不是啊，帅哥，要多加20的。” 沐斯年瞪着司机:“不是花一样的油吗？为什么要多收钱？” 司机有理有据地反驳:“多带一个人我这车上重量就不一样，什么上下坡马力都不一样，耗的油肯定不一样啊，加钱不应该吗？” 沐斯年瘪着嘴:“你——。” “行了。”凌照青说，“走吧。” 沐斯年心情更不好了，干脆转过身来面对着凌照青。 凌照青:“？” 沐斯年说:“你不是说我帮你找护工有目的吗？是，我是有，把你手机拿出来。” 凌照青看了沐斯年一眼，把手机拿了出来。 沐斯年罕见地发号施令:“打开wei信。” 凌照青打开了。 沐斯年把自己手机伸出来，上面是个wei信二维码:“加我。” 凌照青:“……。” 他无言地打开扫一扫，然后扫二维码。 沐斯年收到了好友消息。 凌照青:“你……。” 沐斯年边低头点同意，边说:“加好友是你之前主动的，所以不算，我的目的还要再多一点，要回我消息，看到了不能当作没看见。好了，我走了。” 沐斯年像小孩子耍脾气，一股脑地说完，就钻进了车里。 沐斯年关上车门，对司机说:“走吧。” 司机哎了一声，启动油门，把凌照青远远地甩在身后。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心想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然后眼神就不自觉地看向了后视镜。 “喂，小伙子，”司机很惊讶，“不至于吧？又不是什么女朋友，你怎么这么难过？” 沐斯年一脸的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没有。”沐斯年回司机，“我就是想，我忘记买吃的给他了。” 司机:“……。” 不是我说，算了，我不说了。 x 沐斯年到学校的时候正是快要上晚自习的时候，一到学校自然被徐小五喊进了他爸老徐的办公室。 老徐很头疼，甚至有些怀疑地看着沐斯年:“你也逃课，凌照青也逃课，你们俩不会去校外打架了吧？” 从校内干到校外也不是没可能。 “怎么可能？”沐斯年立马否认。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逃课上瘾吗？真当学校不是一回事？真当高三来玩了是吧？还有你，我不知道你是真有什么心理原因给我交白卷，还是什么，算了，我也不说你了，你的家庭条件我也清楚，但你虽然以后不留在国内，现在起码还是在这的吧，在这就给我好好遵守纪律，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老徐越骂越大声，显然气血上了头。 “消消气，消消气，我错了。”沐斯年卖乖是一绝，边拧开老徐桌上的保温杯递给他，边说软话。 “你呀。”老徐边喝水边消气，讲完沐斯年也讲起凌照青，“你我也就不多说了，你有自己的目标我也看得出来，另外你是头一回我就原谅你，那个凌照青呢？知道他去哪了吗？我刚跟他讲完又给我跑出去了，跟我玩叛逆是吧？说不得一句是吧？真当自己已经是明星了是吧？肆无忌惮了是吧？” “没有。”沐斯年说。 “什么？”老徐愣了一下。 “我说没有，”沐斯年很认真地看向老徐，把老徐看得一愣。 “他不是这样的人，逃课也是有理由的，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你就不会这样说他了。” “你知道什么理由？”老徐肯定地问。 “我知道，但我不说。”沐斯年说。 老徐:“……。” 老徐:“小兔崽子你跟我这吊什么胃口呢？” 沐斯年抿抿唇。 老徐叹了口气，还是说:“不管怎么样，马上就要高考了，他这么好的苗子我要是不把他送进清北我半夜想起来都糟心，还有，那那个什么导演，刚开始他跑到我们学校我就是拒绝的，奈何这校领导，哎，真是的，说什么宣传学校，这也就算了，一挑就挑上我们高三的学生，这叫什么事？” 听着，沐斯年眼神也变得极为凶厉。 一切的不幸，就是从那个导演开始的。 他开启了凌照青的星途，把他捧上了天，可在事情一出之后，这个导演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抛弃了凌照青，让凌照青承受天价违约金，最后时刻，都还把凌照青推出去，让他向公众道歉。 如果不是那次发布会，凌照青怎么会被粉丝泼硫酸。 老徐还在叹气:“我是真不乐意这个年纪的孩子去什么娱乐圈，那种名利场，有什么好去的。” “光鲜亮丽，前途无量，都在人前，可背后的恐怖，阴暗，腌臜，稍不注意，烈火焚身，万丈深渊。” 老徐摇着头，把桌子上的纸条恶狠狠地拍了几下，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真不愿意让凌照青签这个合约。” “等等。”沐斯年的视线移到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死死地盯着“这是那个导演的电话号码？” “是啊。”老徐有一瞬间的疑惑。 然后，一点也藏不住事全给秃噜出来了，“那导演电影年底拍摄，现在开始要走合约流程了，那导演说明天过来一趟，学校让我联系。” “虽然我不想让他进娱乐圈，不过这种事，还得凌照青自己决定。”老徐自顾自地说，“沐斯年，你就先回去，等凌照青回来了让他过来，我也跟他好好掰扯一下这件事。” 第21章 “老师。”沐斯年目光灼热，想说的话几乎呼之欲出。 “什么？”老徐问。 下一秒，沐斯年的话就吞了回去，只是摇摇头说:“没，没事。” 第26章 “哦。”老徐点点头，就看着沐斯年一脸神思不属地出去了。 “这孩子。”老徐抓了抓自己稀疏的头发，“明明想说什么吧。” 沐斯年回到教室，郑见山和徐小五凑了上来。 徐小五:“你怎么这个样子？我爸他骂你了？他就是嘴上说说，心其实很软的。” 郑见山:“有骂你那么狠？那完了完了，凌哥这回真要惨了，不过幸好他脾气就算大也不会跟老师干起来，我等会儿给凌哥打个预防针。” 郑见山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徐小五伸出手掌在沐斯年的脸边晃来晃去，见人还没反应，他一摊手:“完了！人都骂傻了？没魂了呀。” 徐小五:“喂喂喂，沐斯年，听得见吗？喂，数学老师刚刚来过，让你去他那一趟。” 沐斯年回神了:“数学老师？” “是啊。”徐小五点头，松了口气，“有什么事找你吧？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哦，好。”沐斯年站起来，眼睛扫过凌照青桌子上摊开的一本奥赛数学习题集。 顿了顿，然后才走出去。 一会儿，徐小五在后面喊:“沐斯年，你走反了，数学老师办公室在左边！” “噢噢。”沐斯年听着，才转了方向。 徐小五看着沐斯年背影，挠挠头，问郑见山:“他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郑见山说:“可能遇上什么打击特别大的事了吧？” 徐小五听得一脸担忧。 沐斯年连老师的门都没敲，就直接走进去了，还把正在批改作业的数学老师给吓了一跳:“你，你先敲门啊——。” “哦，不好意思。”沐斯年听一下，动一下，跟个提线人偶似的，转身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然后敲门。 “咚咚咚！” 一系列的动作把数学老师搞得一愣一愣的，等沐斯年机械般地敲了一分钟他才赶忙喊:“进来。” 沐斯年这才停止敲门走进来。 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你没事吧？” 沐斯年摇摇头:“没事，老师，找我什么事？” “没，哦，不是，有事。”数学老师差点都被沐斯年带跑偏了。 “是这样。”数学老师拿出一张卷子，递给沐斯年，说，“你先做一套卷子吧，就在这做，能做多少做多少题，不限时，不，还是两个小时吧，做完交给我。” 沐斯年抓着卷子:“这个时候？” “对，这个时候，怎么，你有事？”数学老师问。 “没。”沐斯年摇摇头。 “没事就坐下来开始做吧。”数学老师说。 “哦。”沐斯年又被安排指使着去做卷子了。 做卷子时，沐斯年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机械地写着卷子，连自己写些什么都不清楚，另一个人疯狂地抓耳挠腮，甚至很崩溃地在想办法。 或者说他紧张，慌乱，如临大敌。 一个半小时后。 沐斯年停了笔。 数学老师疑惑地问:“怎么了？还有半个小时了，没有会做的题了？再努力想想，好吧，这也是正常的。” 数学老师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还是有很明显的失望。 “没有。”沐斯年摇摇头，“我做完了。” “什么。”数学老师被这句话吓得，直接都站了起来，然后亲自去拿对面沐斯年铺在桌子上的卷子。 “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数学老师显然激动不已。 沐斯年并不理解这样的激动，所以更不理解，数学老师改完那张卷子，看着自己就跟乞丐看到一块亮闪闪的金子一样。 沐斯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数学老师激动得脸都红了，“何止没有问题，你，你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天才？ 什么鬼东西？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沐斯年一脸疑惑，而数学老师却拉了把椅子，像喝多了假酒，拍拍那椅子，对沐斯年说:“你过来，你坐过来，来，我们俩讲讲这张卷子。你怎么做的，太棒了！” 数学老师一连说了三个太棒了，沐斯年倒是心无波澜。 他哦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就开始跟数学老师探讨。 “这里，你是怎么想到做圆的？”数学老师指着一个地方问。 “额。”沐斯年大致讲了一下。 “那这里呢，这里你省略了一部分步骤，但这个知识点我们暂时还没有学到，你是自学了一点大学知识？” 沐斯年:“……。” 沐斯年想到了一些事。 他跟阿无也是，经常会在书房这样做数学题目，然后他就会像老师一样，拿着凌照青做过的卷子一直不停地发问，然后凌照青就会讲解给他听，这个时候，是阿无毁容以来最闪亮最自信的时候。 所以为什么他会做这些题目，因为都是阿无教他的。 学了十年的这些题目，怎么着都该会了。 他曾经也劝过阿无去参加一些数学竞赛，但阿无不愿意，他说不想再一次走到人前，沐斯年当然懂他的悲苦，也放弃了劝说。 阿无只是单纯地喜欢数学，与名利无关。 那这样就可以了。 沐斯年就这样心不在焉地跟老师聊了半个小时，最后，老师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这里有一份冬令营的推荐书，以你的实力我觉得没有问题，甚至我认为你能够获得国家imo的推荐资格。” 沐斯年好像没听懂:“老师，你在说什么？” 数学老师:“怎么？” 沐斯年蹭地一下站起来，火气直直地往上冒:“冬令营？为什么不让凌照青去？” 数学老师愣了一下:“你不是跟凌照青关系不好？” “谁说不好？”沐斯年几乎是吼出来的，“明明应该是凌照青的名额，为什么找我？” 数学老师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解释:“凌照青不是要去拍戏吗？时间冲突了啊。” 沐斯年瞬间就像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瘪得没话说，“啊，对，啊，对啊！” 突然，一下子就转过弯来，沐斯年兴奋起来，眼神突然一下子就亮晶晶的，双手直接捧起了数学老师的手。 被捧起双手的数学老师:“……。” 这学生真的没有什么病吗？ 沐斯年眼巴巴地说:“老师，你让凌照青去参加冬令营，他肯定会去的，他喜欢数学，喜欢得不得了，这样他就不会去拍戏了，娱乐圈不好，一点都不好。” “你去告诉凌照青，你去告诉他。” 沐斯年急得都想上手推数学老师了。 “等等。”数学老师按住沐斯年的肩膀，苦口婆心，“你可想好了，我就这一份推荐书，你不想去吗？这可是很重要的机会，我听说你不是有一些不好的病吗？不管是真是假，但如果你去了冬令营，说不定能提前被名校定下来。” “而且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觉得你不一定在数学方面比凌照青差。” “怎么可能？”沐斯年说。 “怎么不可能？”数学老师边说着，边把刚沐斯年写过的卷子拿出来，“你瞅瞅你写的，这份卷子可是咱们数学组花大心力搞来的清北奥赛题原卷，你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还是全对，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天才。” “我才不是。”沐斯年回了一句。 “你不是谁是？”数学老师纳闷了，这怎么还有这样的学生。 “凌照青啊。”沐斯年激动得什么都说，“我为什么要学这个破数学，我都是为了他才学的好吗？” 数学老师一呆:“破，破数学？” 沐斯年说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不过数学老师只在意他在意的。 数学老师几乎要拍案而起:“什么破数学，数学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学科！” “是是是，老师您说的是。”沐斯年敷衍完，“我去把凌照青给您叫过来，您把表交给他啊，一定要啊。他是天才，一定会捧回imo的冠军奖杯的。” 沐斯年一蹦一跳地就出去了。 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什么imo冠军奖杯，还有，怎么这么高兴？” 数学老师是弄不懂现在的小孩子了。 不过，如果能让凌照青去也没问题。 凌照青的数学天赋也是他生平仅见。 x 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卷子，沐斯年刚推开教室门，晚自习铃就响起来了。 学生听到这个铃就跟听到圣旨似的，全都骚动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就往教室外面冲。 沐斯年就这样被裹挟在人流里，被撞得那叫一个七荤八素。 “等，等……。” “那个……。” 沐斯年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能找着凌照青了。 “凌……。” 他被人撞了一下。 第27章 眼看着就要跌到旁边的垃圾桶，要出丑了。 沐斯年干脆认命地闭上眼。 下一秒，他稳稳地停在原地。 沐斯年愣怔了一下，偏头往旁边看去。 是凌照青流畅美丽的轮廓。 沐斯年眼一抬，看见了凌照青眼尾处那颗红色的泪痣。 一如那张照片。 嗯，还是他干坏事的那张。 沐斯年情不自禁地靠近凌照青。 凌照青松开揪住沐斯年后领的手，话也没说，就随着大流要出去。 “凌照青。”沐斯年连忙叫住他。 “？”凌照青把头偏了过来。 周围的人也忍不住把余光放了过来。 沐斯年走到凌照青旁边，抬了一下脖子，说:“数学老师找你有事，你过去一趟。” “哦。”凌照青说。 “嗯嗯。”沐斯年急不可耐地催促他，“你快去吧。” 凌照青回头跟郑见山说了一声，把书包丢给郑见山，然后就自己走了。 沐斯年，虽然凌照青让他专注自身，但他怎么可能不管凌照青，他担心得要死，于是偷偷摸摸地又跟踪在凌照青身后。 只是路程不远，实在不太好跟，都没有什么隐蔽的地点。 在前面走的凌照青停了停步子，似乎想回头，把身后的沐斯年吓得都站直了身子。 不过万幸，凌照青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 沐斯年又等在门外面，他在看天上的月亮。 十年前，满天繁星，月亮很圆也很亮，几乎能照亮整个学校的各个角落，不同于十年后的月亮，好像总蒙上了一层阴翳，连周围拥簇它的星星也只剩下零星的那么一颗。 沐斯年以为凌照青会聊很久，可没想到，十分钟后，凌照青就推门出来了。 沐斯年下意识地躲在靠墙的角落。 屏住呼吸。 心脏也别给我跳了啦。 沐斯年在心里骂。 “喂。”凌照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沐斯年没反应，他没觉得在叫自己。 “喂。”凌照青的声音还有点浅淡的笑意，听着很让人心动，“你还要在那假装站多久？” 沐斯年:“……。” 这下是真被发现了。 他转过身来，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还乖巧地朝凌照青打了个招呼:“嗨，好巧啊。” 凌照青挑挑眉:“巧吗？” 沐斯年认真点头:“巧。” 凌照青淡淡的笑意变得平静，又变成了酷酷的样子，随意地点了一下头就准备离开。 好像叫一声沐斯年只是他的兴之所至。 “喂。”这会儿是沐斯年急了，追上他问，“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你填表了吗？你是不是要去冬令营，你会去的吧？” 凌照青的脸色又变得有些不好看:“你怎么总想知道这么多？” 沐斯年刚想说话，却被已经走出来的数学老师打断:“老早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沐斯年，你过来。” 沐斯年啊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过来填表，”数学老师说，“你推荐的凌照青人已经拒绝了，这下你可以上了？” “拒绝？”沐斯年拔高了声音，管都没管数学老师。 几乎是质问的语气冲着凌照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家——。”数学老师在旁边插话。 “您先别说话可以吗？”沐斯年急促地打断了数学老师，甚至有些不礼貌了。 他只是拿着都有些愤怒的双眼望着凌照青，希望他给出个答案。 凌照青眉心皱起:“沐斯年，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沐斯年吼出声，急不可耐，“你的一切都跟我有关，你为什么拒绝？你要去演戏，你为什么要去？你最喜欢的不是数学吗？凌照青，你有那么想去娱乐圈吗？娱乐圈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非得往里面钻？” “你觉得你很厉害吗？你能在里面获得什么吗？你以为你能混得如鱼得水，凌照青，你只会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会万劫不复，最后活都活下去你不知道吗？” “你为什么要去，你为什么要去，你疯了吗？你疯了吗？我不许你去，我不许你去！” 沐斯年又慌张又激动，冲上前去就想去抓住凌照青。 抓住他，让他不要再乱走。 凌照青后退了半步。 低着头的沐斯年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凭什么不让我碰？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你凭什么对我那么抗拒？你应该爱我的。 凌照青！！ 我明明那么爱你，我在救你。 从骨髓里疯狂滋生出来的占有欲就像一根树苗，扎根，生长，侵占。 “沐斯年，你现在就跟疯子一模一样。”冷淡的，毫不留情的声音。 还有，凌照青再冷漠不过的眼神。 就如同一针抑制剂，狠狠地扎进沐斯年的身体里。 他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沐斯年后退了一步。 凌照青以为他不在纠缠，抬脚想走。 下一秒。 他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红得吓人。 凌照青愣怔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也许连他都读不懂的情绪。 沐斯年已经镇定下来，对面前的人很认真的说:“我真的希望你好好考虑我说的话，我不信你不再喜欢数学，为什么不一路走下去，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理想，为了钱吗？如果你出于钱的方面，你相信我，凌照青，我姓沐，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解决。” “沐斯年。”凌照青低声吼出来，打断了沐斯年的话。 他瞪着沐斯年，眼中的情绪极度复杂。 “你真的越界了。” 沐斯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自己说了什么，他着急忙慌地想说些话来找补，却对上了凌照青的眼神。 这一秒，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那眼神中那深层里包含的一点点厌恶。 凌照青仿佛再也不想跟沐斯年说话，转身就走。 沐斯年呆在原地。 就像一出无比荒诞的戏剧。 站在另一边的数学老师就挺懵。 这怎么个事？ 直到许久之后。 沐斯年走到数学老师面前，对着他说:“老师，我一定会让凌照青参加冬令营的，你把这个名额留着，谢谢老师。我走了。” “啊，啊，哦，哦。”懵着的数学老师就只能答应下来，然后看着沐斯年跑远。 x 回到家的沐斯年一晚上没睡，他再次整理了自己的资产证明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直在准备这个东西，只是一直以为这学期结束那个导演才会找凌照青跟他签约，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 这些东西，能证明将来他有足够的资金能够支付凌照青的妈妈的医药费和手术费。 就算之后，凌照青喜欢的不再是数学，他也能够为他保驾护航，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当明星当明星。 但一定不能是现在，一定不可以是现在。 就算凌照青讨厌他，他也要这么做。 因为他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办法保护凌照青。 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让悲剧重来一次。 电脑中，倒映出的是沐斯年一张害怕又充满着希望的脸。 又哭着，又笑着。 天刚微微亮。 沐斯年从电脑桌前站起来，那一瞬间，熬了整夜的困倦和麻木的手脚齐齐发作，他差点栽倒在桌子上。 手撑在桌子上的那一刻，他看着自己的手，思绪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听到凌照青死亡消息的那一瞬间。 沐斯年像被烫了一下，连忙直起身子，不再去看自己的手。 没事的。 沐斯年在心里说。 他早早来到学校，因为太早，以至于只有他一个人。 太过安静，沐斯年也安定下来，迷糊间，就这样睡了过去。 把沐斯年叫醒的是郑见山。 他大声喊着:“沐斯年，沐斯年，预备铃响了，要上课了。” 沐斯年就这样惊醒了。 然后第一个反应是去看旁边的座位。 结果座位上是空的。 沐斯年:“？” 沐斯年顶着个鸟窝脑袋，问郑见山:“凌照青又逃课了？” “啊？”郑见山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没有啊，老徐把人叫出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现在上课了都还没回来。” “什么？！”沐斯年反应极其激烈，蹭地一下站起来，“老徐把人带走了？” 郑见山被这样的沐斯年吓到:“是，是啊。” 下一秒，郑见山就看见沐斯年夺门而出，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郑见山:“？” 郑见山等人走得老远了，才想起来大喊:“你课不上了吗？” 第28章 没人听得见了。 沐斯年先跑到办公室，发现没有人，只好拿出手机给凌照青打电话，凌照青没接，然后他就疯狂地边下楼边发信息给凌照青。 随即，也动用一切思维猜测他们人到底在哪？ 不要。 不要签约。 他在心里这样呐喊。 另一边。 凌照青和老徐，还有一个校领导陪着，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门前写着暂停营业。 咖啡店里有座位，但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黑衣男人。 走在最前方的校领导一看见黑衣男人，眼睛亮了，跟看见自家上司一样就迎了上去。 老徐在后面。 而凌照青在最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衣男人抬起头，无视了校领导，老徐，径直把目光放到了凌照青的身上。 中年男人笑道:“好久不见。” 都走到位置的校领导定住，然后笑开:“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照青同学才是主角，我倒先上前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郑导。” 校领导让开，在旁边赔笑，也没去扒拉凌照青让他走上前，只疯狂地朝凌照青使眼色。 奈何凌照青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只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如果现在有人进来，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娱乐圈里被称为“点金石”的大导演——“郑槐”。 “没事，没事。” 这个娱乐圈里威名赫赫的郑导这会儿好像还平易近人起来，只是人压根都没站起来，气势还是压着校领导一头。 而这里，暂时气势跟黑衣男人不相上下的，却是年纪最小的凌照青。 郑导在娱乐圈摸爬打滚，眼睛毒得要命。 而扫一眼凌照青，那简直越看越满意，对着站定了的凌照青真诚赞美:“不枉费我一下飞机就要找你，每次一看见你，我就都像看见了傅江声，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适合他了。” 凌照青还没说话，校领导在旁边插话:“那可不是，照青同学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呢。” “……。” 全场有一瞬间的安静。 老徐在心里骂:“真是见了鬼了，学校怎么就派这么个人跟着他一起，这不丢人吗？算了算了，这人本来就是什么校董的亲戚，一开始来就是为了巴结上这个郑导的，反正跟我无关，丢脸的不是我。” 郑导笑了两声，然后对校领导说:“不好意思，接下来可以让我跟凌照青单独聊聊吗？” 校领导脸色一变，他当然不愿意了，他这回来可就带着不纯的心思啊，可是他刚想说话，就被老徐拉住了。 老徐一边生拉硬拽校领导，一边道歉，硬生生把人给拉走了。 “干嘛干嘛？” “闭嘴吧您嘞。” 凌照青往旁边退了一小步，遗世独立，仿佛自己就是个过客。 终于，清净了下来。 凌照青这回终于落座，坐在黑衣男人的对面，不卑不亢地开口:“导演，您好。” 郑导笑起来，终于摘下墨镜。 是中年男人普通的长相，不过，能在娱乐圈里一直是常青树，郑导眉宇之间自然气场强大。 郑槐双手交叉，和蔼可亲:“虽然说要跟你聊，但其实没什么好聊的，从一开始我就说，这角色非你莫属，只是当时你并不愿意跟我签合同，只说再考虑一阵子，现在，演员都找齐了，就差你的合约了，现在，应该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郑导把早就摆在桌子上的合约推过去。 凌照青拿起合约，看似十分随意好像不在意，其实只有凌照青自己知道，他看得很认真。 甚至为了迷惑对面的郑导，他还出声聊天，“这种事情打个电话，合约发个快递，或者，随便派遣一个助理过来，应该都算合适，您是出于什么原因，非得亲自跑一趟？” 郑导哈哈笑了一声，话里有揶揄:“你说呢？我这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不就是为了怕你这个演员跑了呗，你要是跑了，我这电影票房都得少一半。” “您说笑了。”凌照青的表情很收敛，不过当看到合约上的薪酬时，他还是露出了惊讶。 他抬起头:“这个薪酬，您给得过高了吧？” 十万块，在挥金如土的娱乐圈里面当然跟沙砾差不多，但是，凌照青现在什么也不是，就算郑导说得这么华丽，他也知道，他就是个男n号，虽然是少年时代的男主，可戏份少得要命。可能就比特约强一点，更别提凌照青就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了，人家艺术学校随便抽一个可能都比凌照青这个高中生来得名头好听。 十万块，也不是真的这么廉价。 然而郑导却不以为意，捋了一把头发说:“我还嫌弃这工资你看不上呢，凌同学，眼界放高一点，相信我，只要我这部电影一播出，别说什么十万块了，你就算随便去那客串露个脸都比十万块要多。” “不过，当然，”郑导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是导演，也是个生意人。 所以他毫不避讳地让凌照青看到他的算计。 他看人看得多，对付凌照青这种的，隐藏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郑导又拿出一份合约推给凌照青。 郑导手指轻点了点合约:“但你说得也没错，虽然你未来是不可限量，但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另外，娱乐圈，还真就是个大染缸，也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美好，我虽然说惜才，但也是出于另一方面的原因给你这么多，作为业内有五十亿票房的导演，我想问问凌同学，愿意签在我的公司吗？” 凌照青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郑导。 他和蔼可亲，但掩不住的傲气。 这傲气，跟凌照青的气质有点像，都是出于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凌照青把那份合约拿了起来。 不可否认，郑导是一个有才华的导演，同时，也是一个成功的资本家。 如果能在他的公司，钱，名，利尽可入囊中。 x 没人知道沐斯年度过了多么绝望的一个小时，尤其是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了走出来的凌照青，愁眉苦脸的老徐，还有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不认识的人。 沐斯年慌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凌照青。 大庭广众，人来人往。 那一瞬间，沐斯年如坠地狱。 他就突然如同一个疯了的疯子，朝着凌照青扑了过去，什么都顾不上了:“你签了？你签了？你为什么要签？你疯了？违约金多少？我给你赔，你必须毁约，你不能去你听见没有？那个导演在哪，在哪，我去找他。” 沐斯年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 凌照青很不舒服，他想拿开沐斯年的手。 可下一秒，那双通红的眼睛紧随而来。 凌照青不知不觉间，无力的垂落下了手。 “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在乎呢？”凌照青朦胧地想道，一时间都没来得及说话。 而旁边的校领导一听这话，就发火了:“说什么呢？你这学生说什么呢？是不是我们学校的？看不得你同学好是吧？我说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就那么重？” “喂，喂。”老徐虽然也懵，但人眼里有活，他就又出场了，拉着校领导就把人塞进了车里。 校领导:“？？？” 老徐弯腰对强行被塞进车里的领导笑着打招呼:“领导，您先回去啊，之后我们再回去。” 校领导在车上差点破口大骂。 老徐送走糟心的领导，头一转，看见沐斯年那场面，感觉也挺糟心的。 “沐斯年，”老徐还是不能不管，“你干嘛呢？你又逃课了？” 沐斯年一听到声音，就下意识地求助:“老师，那个导演呢？去哪了？我让凌照青去交违约金。” “啊？”老徐莫名其妙，“交什么违约金，那个导演已经走了，他赶飞机。” “赶飞机也没事，那我们现在去机场，凌照青，我们走。”沐斯年擒住凌照青的手腕，就要拉着他走。 凌照青任由自己被拉走，走之前跟老徐交代:“老师，您先自己回去，我跟他有点事。” 老徐想跟上:“那怎么行？” “可以。”凌照青边走边回头，“您先回去，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凌照青显然不容置疑，老徐停下脚步，他学校里还真有事，就只好嘱咐道:“那你们弄完早点回学校。” 老徐想:也许说不定这沐斯年真能让凌照青把这合约改了，他是一点都不想让凌照青进什么娱乐圈。 但孩子自己签的约，老徐又不是家长，真没办法置喙。 说不定，就有转机呢。 第22章 沐斯年拉着凌照青，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乱转。 直到凌照青反手制住沐斯年，才终于将沐斯年从无比混乱的状态中拉扯出来。 “沐……。”凌照青只发出了一个音就顿住了，因为被他拉过头来的沐斯年脸上是泪痕。 第29章 他在哭。 他哭得很悲伤。 凌照青无法言说自己内心的感受，手的劲儿都松了下来:“你，你哭什么？” “我，”沐斯年望着凌照青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和绝望，以至于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照青问:“你在看什么？” 沐斯年:“……。” 他透过凌照青看到的，是十年后的凌照青。 “凌照青。”沐斯年抹了一把眼泪，甚至已经顾不上干净了，“你跟他解约，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沐斯年近乎哀求。 他的表情是那么急切，卑微，眼里，泪光闪闪，止也止不住。 “沐斯年，”凌照青罕见地软下了语调，他手欠地把沐斯年背后卫衣帽子给沐斯年套上，然后扯了扯绳子，把帽子缩紧，最后，只留出一个小小的孔。 跟套了个头盔差不多的沐斯年:“？” 他在黑暗中猛眨眼睛。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了凌照青低低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但是，我不是因为钱，是，现在大部分原因可能都是因为钱，但如果我妈妈没有得病，我依然会去演这部戏，所以，是因为我想演。” “什么？”沐斯年没想到这个答案，不可置信地在帽子里瓮声瓮气，“你不是喜欢数学吗？” 在凌照青成为顶流后，接受过一次新闻的访谈。 那次的主持人显然是做过功课，知道凌照青高中时拿过不少的数学竞赛奖，同时中考还是数学满分的天才少年。 主持人问起这段经历，问凌照青:“是否有过后悔呢？没有继续学业？我们还采访到一位你的高中老师，他可是说过你曾经的志愿是清华大学的数学系呢。” “最近网上一直流行一个很火的话题，如果重来一世，你还会这么活吗？” “我们也替广大粉丝问一下，凌先生，如果重来一世，你是选择继续学业还是继续娱乐圈呢？” 凌照青回答得很狂，电视里的他仿佛目空一切。 镜头下的他说——。 他天赋卓绝，什么都要，什么都做得到。 他会在娱乐圈，也一定会要继续学业，考入清华大学的数学系。 可一切不能重来，他被退学，初中学历，也没有机会再去到清华大学数学系。 在最意气风发的那段时间里，凌照青依旧还是有着不小的遗憾。 所以，沐斯年都忘了，凌照青说他两样都要。 而这个时候，面对沐斯年的提问。 凌照青拉着卫衣绳子在指尖绕圈，说:“有谁规定不能两个都喜欢吗？我天赋卓绝，什么都要，什么都做得到。” “我会演最好的戏，进入最好的大学，学我最喜欢的科目。” 光彩夺目，不可一世，犹如太阳般不可直视。 沐斯年沉默下来。 他好像一下失去了力气。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娱乐圈就非进不可了吗？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活下来？ 不。 不可以。 我只要你活下来。 沐斯年的目光变得坚定，他绝对不能说服凌照青，但是如果，把他骗到国外呢？ 国外是不是更好，对，沐从南会帮我的，绑到国外，然后把他的护照扣押。 怎么绑？用他的妈妈的手术做借口，凌照青肯定会同意的。 沐斯年心中闪过一整套计划，他早就这么想过，其他事情都可以放，让他做出什么事都可以。 沐斯年知道自己有些疯了。 不过下一秒，凌照青说的一句话打碎了沐斯年的幻想。 凌照青说:“不过，还是告诉你 ，有一件事我改变了主意。” 沐斯年低声问:“什么事？” 凌照青说:“我没有签公司。” 在凌照青签公司合同的时候，沐斯年的脸就突然闪到凌照青的脑海里，就像某种提示一样。 最后，凌照青拒绝了。 郑导虽然有点伤心，但也没发火，只说下次合作。 一切就跟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差不多。 良久。 凌照青差点都以为沐斯年在里面被闷死了的时候。 沐斯年哽咽的声音才传出来。 “没签公司就行，以后也不许签他的公司。” 只要没签那个导演的公司，只是单纯演戏，一切主动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种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话凌照青当然没放在心上。 凌照青选择了较难的道路，但有舍才有得，他想考进大学再签公司，这点也是跟郑导沟通过的，所以郑导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跟沐斯年说了。 沐斯年的情绪稳定大约在半个小时后。 在咖啡馆里，他缠着凌照青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讲了好几遍。 凌照青讲第二遍脸就黑得可以，几乎想揍沐斯年一顿。 沐斯年装没看见，反正凌照青要是真打他，他就把头罩到卫衣帽子里。 另外他听完，反正心是放了一半。 沐斯年摇着咖啡汤匙，一派岁月静好。 但某个人嘴毒:“《红楼梦》中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沐斯年，你是什么做的？这么能哭？” 沐斯年:“……。” 上面的温柔版的凌照青一定是他的阿无。 凌照青抿了口咖啡，持续挖苦道:“现在知道丢人了？” 沐斯年耳垂染上薄红，弱弱反击:“有人之前还说过不许让人碰，今天我不就碰了，也没怎么样啊。” 凌照青脸黑，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还有脸说？” 沐斯年梗着脖子，还自己去捏自己的脸皮:“有脸，你瞧，有脸。” 一副憨态。 凌照青被人逗得嘴角翘起一点点弧度。 沐斯年耍宝完，想起些事，不过他没有问出口。 以往，凌照青明明都不喜欢别人侵入他的生活，可这回，他侵犯得这么厉害，他居然接纳了他？ 沐斯年悄悄抬头望凌照青，感受到他的视线，立马又把头低下。 不管了，反正态度软化就好。 至于他偷偷在某人手机里安装gps的事一定要瞒好咯。 其实，如果就算沐斯年问了这个问题，凌照青也不会回答他。 转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对于凌照青而言，也许就在某一个瞬间，比如他看到沐斯年额间豆大的汗珠，比如他看到沐斯年发抖的双腿。 就只是某个瞬间，他说出那些话也没关系。 x 沐斯年和凌照青赶到下午第三节课才回去。 上课的老师看见两人青筋都要凸起了:“都逃课了干脆逃一天呗，还回来干什么？有能耐继续逃啊…………【省略1653个字】” 老师唾沫横飞。 两个人就站在门口挨训。 一会儿之后，老师嘴说干了，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指了指凌照青说:“我知道你的事，你先进去坐着。” 然后又凶着一张脸，对沐斯年说:“你就是逃课了，给我在外面站着去，站到今晚晚自习下。” “哦。”沐斯年乖乖答应，然后去课桌上拿了本物理书，转身出去。 他站到阳台上，心里唉声叹气了半天，然后才重整旗鼓，翻开书本，看里面跟天文似的知识。 知识刚进脑子一会儿，沐斯年就听见教室里一阵哗然。 还没下课呢？吵什么？ 沐斯年莫名其妙地想。 他正疑惑，一转头，就对上了正拉门出来的凌照青。 帅！ 沐斯年心里先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又傻傻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凌照青懒懒散散地说:“我也逃课了。” 沐斯年:“？” 一偏头，就对上窗户里一群齐刷刷看着他们的男女生，里面最为突出的就是，下巴都快掉在地上的郑见山。 沐斯年:“……。” 不多时，那老师可能也忍无可忍，冲出来指责凌照青:“行，这么喜欢站是吧？讲义气是吧，晚自习之后再多站一个小时，站完再回去。” “老师。”沐斯年小心翼翼地举起手。 “怎么了？”老师愤怒扭头。 “对不起，我们不该逃课。”沐斯年说。 先道歉总是对的。 果然，听完沐斯年的话，老师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然后，沐斯年接着说:“不过我们一起逃的课，一起接受惩罚吧，可不可以分担一下，我站半小时，他站半小时。” 沐斯年眨眨眼。 老师:“……。” 老师都气笑了，指着沐斯年:“行，看来当同桌真有效，前两天你们还吵架打架来着，今天就我陪你受罚，你替我顶罚是吧，行，满足你们，晚自习后都给我站半个小时。” 老师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30章 走廊外，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凌照青矫情，跟沐斯年空着一段距离。 沐斯年慢慢地移过去，移到凌照青一小指的距离。 一会儿后，沐斯年说:“你跑出来干什么？教室里坐着不舒服？” 凌照青:“嗯，我要做数学题，不方便。” 沐斯年:“……。” 凌照青显然没那么多话聊，他想出来了就出来了，没什么理由。 然后，他就勾着头，开始做数学习题。 沐斯年看他这么认真，偷摸地盯了人半天，看够了【虽然怎么都看不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然后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物理中。 好几个时候。 凌照青右手小幅度地移动，沐斯年左手的轻微地飘移。 两人衣料不经意间地摩擦。 在沐斯年听来，就像听了一首动听的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觉得，凌照青终于把他当做朋友了。 能靠近他的朋友。 不过这个发现也没能他高兴多久，因为他发现真没什么可高兴的。 别人都是先从朋友，再到男朋友，再到老公。 他倒好，老公直接爆改成朋友。 他那么大个老公，就没了！！！ x 沐斯年刚开始本来还挺开心的，能跟凌照青站一块，可是一会儿后，他就不开心了。 因为下了课的走廊几乎变成了打卡胜地。 一圈女生就这样站在旁边，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目光是怎么也不肯离开那个低头刷手机的人。 一圈完了，又来一圈，又是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还有其中推推搡搡的，似乎还想递情书的人夹杂在中间。 沐斯年:“……。” 沐斯年诚恳建议凌照青:“要不你进去吧，我觉得你进去比较好。” 在外面实在是太招蜂引蝶了。 凌照青:“？” 凌照青说:“晚了。” “不晚，不晚。”沐斯年猛摇头，“你回教室，惩罚我全部受了，站到明天早上都没关系。” 凌照青不理人了。 沐斯年叉着腰，几乎要气成一只河豚。 不过还好，他赶在那个要递情书的女学生前，立马大声说道:“凌哥，这题我不会做。” 余光中，女学生刹住了步子。 沐斯年满意地露出微笑。 但旁边的凌照青眼睛一扫题，嘲讽就开了:“你怎么好意思笑的？” 沐斯年:“？” 怎么？发现我使小手段赶走情敌了吗？ 凌照青:“这种题都不会。” 沐斯年:“……。” 沐斯年小声回答:“所以我才找你做家教啊。” 凌照青想了想，说:“你还是自己努力吧。” “自己努力就自己努力。”沐斯年朝着他恶狠狠地龇牙。 牙花白白的，像只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动物。 凌照青在沐斯年的书上随意画了一笔。 题目瞬间变得一目了然。 “行，等你好消息。”凌照青说。 旁若无人的氛围暂时让要递情书的女生望而却步，想了半天还是失落地走了。 至于凌照青和沐斯年，还是老徐来救了人，把他们俩给放回去了。 一放回去，郑见山和徐小五就跟翻了天似的。 刚刚他俩下课就想出去问情况，奈何那群女生堵在门口，连门都打不开。 不过虽然说翻天，郑见山和徐小五也是不敢翻凌照青的天的，其实就是拿眼神暗搓搓地看沐斯年。 沐斯年摊手，用眼神回:“你觉得呢？” 郑见山:“……。” 郑见山直接撕了张纸开始传小纸条。 郑见山:“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凌哥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沐斯年看完，嘴角浮起一抹笑:“你也觉得他出去是因为我吧？” 郑见山:“……。” 这副洋洋得意的语气是闹哪样啊？ 徐小五也按捺不住，甩过来纸条。 “你跟凌神关系变好了？一起逃课还一起回来？发生了什么事啊？” 沐斯年:“秘密。” 三个人传纸条传得飞起，凌照青瞟了一眼，发现沐斯年笔动得飞快，忙完这个回那个，显然人缘好像极好的模样。 凌照青解题的笔在空中顿了一顿。 当学生的时候，时间过得又快又漫长。 到了周五这天。 中午，凌照青跟郑见山从食堂回来。 郑见山正一路抱怨为什么这两天凌哥都不跟他一起吃晚饭，也不跟他出去夜宵了。 郑见山这个年纪大小伙子，一天四五顿才够，可要吃东西的时候，连个同伴都没有，还不如点外卖。 郑见山一向如此聒噪，凌照青理都没理。 正走到门口。 一个女生正在门口张望着。 凌照青本来没什么印象的，不过那女生跟他找了照面后，目光就开始躲闪起来。 凌照青想起来了。 这时，徐小五也正好从教室里走出来，一看见女生这动作就知道要干什么，热心的他问女生:“找人吗？找谁？我帮你叫。” 女生刚要说话，凌照青在旁边随意搭了一句话:“她找沐斯年。” 郑见山，徐小五，还有章盼盼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凌照青的身上。 郑见山结巴着问:“凌哥，你，你认识这女生？” 不对啊，凌哥认识的女生可是一巴掌都数得过来的，这女生她基本上——。 等等，郑见山灵光一闪，盯着章盼盼的脸，甚至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你是那个给沐斯年告白的女生啊。”郑见山指着章盼盼说。 徐小五跟个猹似的眼睛一亮:“有瓜。” 章盼盼顿时脸一红，连忙摆手:“不是，我那个告白不，不，我喝醉了，不是，我跟——。” 章盼盼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沐斯年。 不过这幅情态落在好事的男生眼里，就是变相承认有不一样的关系。 郑见山还靠了一句，用手肘去顶凌照青:“靠，凌哥，没想到这沐斯年动作这么快，这么快就脱单了。” “不，不，不，”章盼盼急了，边急边努力地避开与凌照青眼神上的对视，“我们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误会？那么多人在场也是误会？”郑见山挠挠头，很是不解。 还没不解完，郑见山就挨了凌照青一脚。 郑见山:“？” 郑见山捂住腿嚎:“凌哥，你踢我干嘛？” 凌照青踢完就往教室里走，冷冷地给郑见山留下一句话:“废话太多。” 凌照青走了，郑见山自然也不问章盼盼了，紧随着凌哥后地钻进教室。 只留徐小五在外面，陪人闲话家常。 座位上的郑见山很命苦:“凌哥，你怎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你就不想知道沐斯年谈没谈吗？” 凌照青丝毫不感兴趣:“不想。” “也是。”郑见山说，“您要是八卦一下太阳得从西边升起来，堪称世界第十大奇迹。” 凌照青兴致缺缺，郑见山人来疯。 沐斯年一到教室，郑见山就兴致勃勃地说:“你女朋友来班上找你了。” 沐斯年脑门冒出一个问号:“什么女朋友？” “你还装？”郑见山一拍大腿，一脸坏笑，“就上次跟你表白那个女孩啊，你两人成了？” “你说章盼盼？”沐斯年愣了一下，早上的确跟章盼盼约的今天到公司，不过因为那边临时有事，所以他改了时间，已经发信息给章盼盼了，不过那时候也许章盼盼没收到吧。 “哟！”郑见山一拍凌照青桌子，激动道:“真是你女朋友啊？” “凌哥凌哥，”郑见山不得劲，还找人分享，“他们真谈恋爱了。” “什么呀。”沐斯年赶忙澄清，“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就章盼盼找我有事，郑见山，你别胡说，造谣是犯法的。” “额？”郑见山傻了，“你也说不是啊？” “本来就不是。”沐斯年斩钉截铁。 不过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凌照青朝他飘过来的视线，头一偏:“你看我干什么？” 凌照青轻挑了下眉，有些戏谑地问:“她真不是你女朋友？” 凌照青眼底的调侃太过明显。 沐斯年努力地牵了牵唇角:“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郑见山也在旁边满头问号:“凌哥，你啥意思呢？” 凌照青耸了耸肩，对沐斯年说:“如果不是那就是我误会了。” 沐斯年没感情地呵呵两声:“那应该真是你误会了。” “嗯。”凌照青随意说。 因为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提。 中午，学生们陆续完成中午测评，然后开始午休。 不一会儿，万籁俱寂。 第31章 凌照青终于感觉到了桌子冰凉，垫了本书在下面，然后一只手被脑袋枕在下面，一只手搁在脑袋上，沉沉地睡着。 只是在梦中。 他好像看到有人来到他旁边，然后站立了很久，最后，弯下腰，骂了他一句。 “王八蛋。” 凌照青蹙了蹙眉。 沐斯年没有午休，章盼盼在楼下等他，只是章盼盼看见他的第一句话是:“谁惹你生气了？” 沐斯年扯了扯嘴角:“没谁，走吧。” 章盼盼半点不信，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跟着沐斯年走。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的门，旁边的徐小五就从旁边拐了过来，只是因为角度问题，章盼盼和沐斯年没看见徐小五，而徐小五看到了他们俩。 徐小五站在原地，挠着头，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 想了半天，咂了咂嘴。 第23章 沐斯年拜托他哥沐从南开办的个人工作室叫“king”工作室。 然后征用了一下沐氏集团旗下公司写字楼的某一层，挂了张招牌，沐斯年就这样草草地当了老板。 虽然说是这样，但这个工作室毕竟背靠沐氏，沐斯年还挖了几个前世在他手上的得力干将。 宣传部的lisa，财务部的ross，还有企划部，公关部，至于一些其他助手，就招几个沐氏集团的实习生过来也足够了。 沐斯年穿着件校服，但气场却一点不输。 恰到好处的微笑，从容不迫，连握手的礼仪都恰到好处，既有上位者的气度，又有新上司新接手人的亲和。 一圈下来。 一群明明因为到这儿来心生不满的老油条们个个心里一惊，不敢再因为年龄轻视这位将要带领他们的顶头上司。 沐斯年走了一圈，章盼盼就在旁边也跟着走了一圈。 来之前沐斯年提醒过她，让她什么都不要理，只需要挺胸收腹头抬高，话都不需要说一句。 只是真到了这种场合，章盼盼腿肚子都在打颤，要不是沐斯年在旁边，她可能真的要出丑了。 沐斯年问她:“有那么紧张？” 章盼盼回:“当，当然紧张了。” 沐斯年笑了笑，说:“不用紧张，我让你来看看就是为了打消你的顾虑，让你不要以为我是个骗子，之后你又不用在这上班。” 章盼盼整个人都松下来了:“不用在这上班？” 沐斯年说:“是，想去哪就去哪，只要按时交稿子就成。” 章盼盼一听，更美滋滋了。 她来之前看了好些网上的帖子，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996了呢，没想到连打卡都不用。 “程哥？” 章盼盼正想七想八的时候，沐斯年惊讶至极的声音响起。 章盼盼奇怪地跟着抬头。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比例极好，单看上半身，就穿着西装的模样就跟要走t台的模特差不多。 只是他居然剃了个寸头，不过不是常说，寸头是最检验颜值的发型吗？男人真的就称得上是就硬帅。 剑眉星目，不笑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而笑起来还有点痞。 “这是谁？”章盼盼一看到男人，心里就打起了鼓。 但沐斯年不一样，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也没想到，沐从南居然给他送了这么大个惊喜。 程颂古，就是那个沐家资助出来的政法大学优秀毕业生，短短两年就坐上沐氏集团法律事务部的总监。 沐斯年想谁都不可能是这位大神过来。 “你，你真过来我这公司？”沐斯年再确定了一遍，“程哥，你没开我玩笑？” 这会子，沐斯年和章盼盼已经坐在了落地窗旁的会客沙发，而对面，就是程颂古。 程颂古好笑:“你觉得我有这个闲心？我官司可多得打不过来。” 沐斯年:“……。” 那倒是，这位一直留在沐氏集团的原因，一是钱给得够高，二就是沐氏集团不限制这人在外面打义务官司。 沐斯年嘟囔了一句:“我看你真是闲了啊。” “行了啊。”程颂古身子一探，手就薅上沐斯年的头发，然后狠狠地揉了一把，边揉还要边嫌弃地说:“啧，怎么把头发剪了，都不长了，揉起来没以前毛茸茸了。” 沐斯年:“……。” 沐斯年是天生的自然卷，但不是很卷的那种卷，是属于别人要去理发店花个大几百还要精心打理才能弄出来的那种卷度。 “行了。”沐斯年出声制止，把头往后仰了一下，避开程颂古的蹂躏，“程哥，能不能摸你自己的头发去。” “我？”程颂古见人不给摸了，一屁股坐回去，表情不高兴，“我这扎手啊。” “谁让你留短寸？”沐斯年一点儿也不客气，“上庭时还得戴顶假发，不然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跟法官干架。” “噗嗤。”章盼盼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她反应过来正好对上程颂古的视线。 她一个慌张，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笑你，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章盼盼诚惶诚恐地道歉。 “噗嗤。”沐斯年也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你不用解释，就是笑他吧，堂堂一个大律师，上法庭前还要整理自己的假发，哈哈哈，怎么想都觉得好笑吧。” 章盼盼:“……。” 她忍笑忍得很辛苦的好吗？ 她又瞥一眼男人，男人正襟危坐，望着沐斯年，眼里全是笑意。 “行了。”程颂古手搭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要是再笑下去，今天这合同可就签不了了。” “哎。”沐斯年连忙止住笑，“我今天可就是来忙这个的，你可不能说不办就不办。那个，章盼盼。”沐斯年转头叫章盼盼，“书面合同上次拍照发你了，纸质的你再看一眼，没问题就签了。” “哦，好。”章盼盼点头。 合同被程颂古递过来，章盼盼站起身接过来，对程颂古说:“谢谢。” “呵。”程颂古喉咙里发出轻笑，然后随意从笔筒里捡了支笔递给章盼盼。 “喏，笔。” 坐着的章盼盼又连忙站起身来接过。 “谢谢。” “不是。”程颂古又笑了。 “嗯？什么？”章盼盼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连忙抬起头问。 “没事。”程颂古眼底里都是笑意，朝着章盼盼摆了摆手。 然后——。 章盼盼就听着程颂古对沐斯年说:“你找来的学生也太乖了吧，你从哪拐的，来给你打黑工？你是剥削老黑奴的资本家吗？” 章盼盼:“……。” 沐斯年:“程哥，你可给我照顾好她，咱公司可就靠她了。” “嗯？”程颂古说，“不靠我吗？” “也可以靠你啊。”沐斯年坏笑道，“你不干律师了，给我去当演员或者模特怎么样？” 程颂古:“额，我想想，再等几年吧。” 沐斯年:“还等几年呢，程哥，到时候你都人老珠黄了，你怎么跟娱乐圈的人比啊。” “哟呵。”程颂古，“你这小子，嫌我老是吧？你要不要试试，看我到底老不老？” 程颂古佯装生气，长手一伸，一把勾起沐斯年的脖子，把沐斯年的头使劲压在臂弯里。 “嗯，还说不说我老了，还说不说我老了。” “程哥！”沐斯年在里面哎哟叫，“听不得实话是吧。” “刷刷……” 打闹的两人顿住，齐齐望向章盼盼。 正捧着纸笔刷刷记录灵感的章盼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不好意思，突然就有了些灵感，就想记录下来。” 沐斯年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然后，一个手肘肘向旁边的程颂古:“程哥，怎么样？我挑的人。” 那骄傲的小模样。 程颂古竖起大拇指:“你真棒。” 然后，对着章盼盼说:“看来小姑娘以后前途无量。” 章盼盼就是记录个东西，没想到能挨一顿夸，纵使心大脸皮也红了。 “行了啊。”沐斯年说，“打住，程哥，停止散发你的魅力啊。” 沐斯年警告了一下程颂古，又把话茬转向章盼盼:“那个，章盼盼，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学校了，你可以回学校，回哪都行，以后你的直属上司就是我跟程哥了，有事情就找我们俩，工作对接也是，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没有了。”章盼盼说，“那我就回家吧，感觉有些东西可以写。” “那太好了。”沐斯年微笑了下，“期待你的作品。” “程哥，走了。”沐斯年跟程颂古打了下招呼，就要带着章盼盼下去。 “我送你吧？”程颂古说。 “我瞧你真是显得发慌。”沐斯年怼他。 第32章 最后也没送成，因为程颂古接了个电话，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忙。 沐斯年跟章盼盼一起坐电梯下去。 章盼盼这种靠天赋吃饭的，一有了灵感就刷刷的，不顾时间地点，电梯里全是她刷刷的声音。 沐斯年本来乐见其成，但有点奇怪的是——。 你写就写，为什么写几笔要看我一下？ 反正沐斯年被这目光看得毛骨悚然的，快步地走出去，给章盼盼叫了车，然后给自己叫了车就走了。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第三节课了，但沐斯年是请了假的，所以一点不虚。 但第三节课一下，徐小五就贼眉鼠眼地凑过来，问沐斯年:“哥，你约会回来了？” “？” 沐斯年差点没一板砖:“谁约会去了？你百晓生的名头就全靠一张嘴造谣的吗？” “哪有？”徐小五很委屈，“是我在门口看见你们一起出去的，我没造谣。” 沐斯年:“一起出去就代表约会吗？你能不能把你肮脏的脑子拿出去洗一洗，不是一男一女走在一块儿就是在约会的好吗？” 郑见山也来吃瓜:“所以，你们俩个真是清白的？” “清白，比豆腐还一清二白。”沐斯年拍着胸脯，眼睛的余光一直停留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凌照青身上。 沐斯年特别大声:“我单身好吗？” 郑见山:“你单身就单身，喊那么大声音干嘛？单身狗很光荣吗？” 沐斯年回嘴:“你管我，我乐意。” 郑见山:“行行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郑见山溜回去，坐在座位上转身对凌照青说:“凌哥，沐斯年没谈恋爱。” 凌照青:“……。” 凌照青脸上的迷惑特别明显:“我们刚才相隔多少米？” 郑见山:“啊？哦，一米不到吧。” 凌照青拿起一本书就往郑见山身上扔，表情那叫一个不耐烦:“所以你为什么特意跑来跟我说？” 郑见山有些委屈:“我觉得凌哥你很想知道啊。” 凌照青:“……。” 他是为什么会跟郑见山交朋友的。 凌照青把书拿回来，让郑见山赶紧转过去。 郑见山:“哦。” 另一边。 徐小五本来跟沐斯年讨论着他老爸办公室微波炉坏了的事，然后他说完，就一脸迷惑地看着沐斯年:“兄弟，你高兴什么？微波炉坏了。” 竖起耳朵的沐斯年翘起唇角:“啊，你说什么坏了？哦，坏得好，坏得好，旧的不坏新的不来嘛。” 徐小五:“……。” 我觉得你这哥们有点魔怔了。 周五上完放双休。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 就算是老师，都有点心不在焉，于是早早地就停下了讲课，而是开始分享一些他以前带过的学生的趣事。 老徐就是这么个老师，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老徐边端着保温杯，边眼神陷入回忆:“上个月有个大你们好几届的学长来看我，他当年是市高考状元，现在马上就要进协和了。” “哇。”底下听见蛙声一片。 “好厉害。” “但老班为什么说得那么平平无奇？” “老班高考状元见多了吧。” “那可不咋的。”老徐一挥手，“我带出来的兵那还能差到哪儿去，高考状元那不随随便便？” “噫——。” 大家嘘声一片。 “老班你吹牛也小心些，别把牛皮给吹破了。” 班上的好事者起哄道。 老徐吹胡子瞪眼:“谁吹牛了？谁说的，站出来给我看看。” “啊哈哈，没有没有，不敢不敢，老班你继续说。”说话的那个人赶紧把手摇成花手。 “哈哈哈哈！” “太搞笑了。” 这一波你来我往，成功把大家给逗笑了。 在底下的沐斯年也听着好笑，刚挑起唇角，一偏头，就看见旁边的凌照青，正支着下巴，也在笑。 笑意很浅，但无比鲜活。 好美。 沐斯年就这样看入了神。 是个人，都能感受到沐斯年灼热的目光。 凌照青一偏头，就捉了沐斯年一个正着。 凌照青挑起眉，意在询问:“怎么了？” 沐斯年口型回复:“等会儿放学一起出去吗？” 凌照青想了想，摇了摇头。 沐斯年顿时垮起脸，表情转变好笑得紧。 凌照青勾了勾唇角。 而教室其他人可就热闹了。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很来劲。 “老班继续！” “炫耀你的学生们！” “哎呵，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后我们中的哪一个之后也被老师拿来讲给他之后的学生听。” “全部对不对！” “所有人，所有人！” “所有人都要成为老师的骄傲。” 气氛实在热烈。 不过这时，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是凌神吧，现在在学校里，别人一听我是高三一班的都兴致勃勃，直夸我运气好，能跟凌神做同学。” 女生的声音本来很小声，但奈何正好处于全部人都息声的某一个阶段。 而且她说的话，狗都要停下来听一听。 全班的目光自然集中在了凌照青的身上。 他就是众星拱月的那轮月亮。 “那个，”有人鼓起勇气，遥遥地问了凌照青一句，“凌神，听说你已经跟那位郑导签合同了对吗？” 这话一出，引起了小型的骚动。 “签合约了？真的假的？” “啊，那凌神真的就要拍电影了？还是跟郑槐这么大的导演合作？” “我的天，这么大的瓜我怎么没吃到？” “之前学校论坛里有人看不顺眼凌神，还一直在说凌神没签约的事情，说什么郑导只是随口一说，只有少部分看不清事实的人才会放在心上，这现在不啪啪打脸？” “我的天，凌神真要成明星了？” “我周围的人居然会是明星？这是什么小说梦幻情节啊。” “那个，醒醒，就算是小说情节你也就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配角好吗？你说话前面连冒号都不会有。” “……。” “滚。” 身为漩涡中心的凌照青一句话没说，其他人倒是激动得很，有的甚至还起了口舌之争。 老徐不得不拍拍了桌子:“停停停，再闹下去我这故事还讲不讲了？都给我安静。” 居然有后续。 大家还以为是老徐在炫耀呢。 为了听故事，大家都闭了麦。 老徐眼神扫过凌照青，顿了一下，才终于开始讲:“你们一定以为这个学长之后就会进协和吧，不，我告诉你，他来找我就是来问我，如果他放弃进入协和，转行去当导演怎么样？” 此话一出，教室里沉默了。 老徐还补充了一句:“这个人在医学上很有天赋，四年就修完了从本科到博士的所有课程，少年天才到能协和都破格录取，这含金量有多重我就不跟细细说了，大家都懂。” “那你们觉得呢？他应该放弃这样的一切，去选择一行完全未知的道路，也许以后会穷困潦倒，一事无成。” 没有人作出回答。 不过还是有人沉思了一下发言。 “我觉得不应该放弃吧，那些多年明明一直都是学医，就跟我们现在参加高考的选择不是一样的吗？好一点的学校次一点的专业，好一点的专业次一点的学校，就算那个专业我不喜欢，可我还是愿意选择好的学校。” “不一样吧。”有人呛他，“进了学校还有选择，可以转专业，可要是一辈子干自己不喜欢的事，那才悲催呢。” “什么叫悲催？而且你知道别人不喜欢吗？不喜欢还能读这么多年的书，那个学长明明医学天赋就很高啊，为什么要转行浪费自己的天赋，我们这些普通人读个书就很难了。” “人生又不是只有一条路，我倒觉得学长很酷很帅，什么都敢放弃，什么也都能放弃。” “所以呢，学长到底选择了什么？班主任，别卖关子咯。” “叮铃铃……” 下课铃声在老徐讳莫如深的脸色中响起。 不同于以往，这回大家都不狂奔出门了，而是盯着老徐。 老徐说:“人生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不论是好是坏，但如果选择了，就要为以后的结果负责，如果负不起责，你们就会追悔莫及。还有，每一次的选择要深思熟虑，不能草草一拍脑袋就决定，那不叫选择，叫胡来。” “下课。” 老徐夹着备课本，拿着保温杯就走了出去，压根不管自己这些好奇心重的学生。 “……。” 学生们很无语，边吐槽边背起书包呼朋引伴。 “去网吧吗？” “不去。” 第33章 “我去我去。” “先去吃饭吧。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好吃的店子。” “不行，这次我没考好，我妈把我零花钱全扣了。” “啊！那我请你，等你有钱了请回来？” “好啊好啊。” 嘈杂的声音盖过了沐斯年的呓语。 而郑见山的声音比谁都大。 “凌哥，去网吧吗？网吧网吧网吧！前两天去了款新出的游戏，建模在网上都被吹爆了，去玩吗去玩吗去玩吗？然后晚上咱一起吃饭，庆祝你签约，我请客。” 郑见山星星眼。 “不了。”凌照青拒绝道。 “啊？为什么？”郑见山一听见这个回答，老失落了，使劲摇他的凳子表示不满，“凌哥，你最近到底有什么事啊？每次约你你都拒绝，逃课也一个人逃课，咱俩还是不是朋友了？你有事就跟我说一说啊。” 凌照青没理他。 “凌哥。”郑见山委屈巴巴，甚至把矛头指向了沐斯年，“凌哥，你是不是只想跟他在一起玩了，你们才几天啊，就这么要好的吗？” 凌照青:“……。” 沐斯年听了，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骄傲地昂起头对郑见山说:“你不懂，竹马抵不过天降的。” 郑见山拍案而起:“嘿，你还来劲了是吧？” 沐斯年:“略略略。” 凌照青收起东西就准备走，甚至不想多看这两个活宝一眼。 忙着跟沐斯年斗嘴的郑见山并没有发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凌哥早不见了。 而沐斯年，则当着郑见山的面，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正在买医院需要用的东西的凌照青打开手机，锁屏就推送了一条消息。 凌照青点开。 【十年:郑见山被我拉着上网去了。】 【十年:我等会儿就把他丢了。】 【十年:帮我给阿姨带声好。】 【十年:叉会儿腰，可把我牛逼坏了jpg。】 凌照青动动手指，想把沐斯年的备注给改了，但盯着框里的十年二字，心里突然升起一点奇怪的感觉。 他顿了顿，放下手指，终究还是没改。 反正这个号里其他人都有备注。 【十年】收到了一条消息。 【阿无:竖起大拇指jpg。】 第24章 沐斯年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抱着阿无给他的大拇指他就能荡漾一整个晚上。 周六。 他在穿衣镜前换了好几套衣服，因为是卷发还喷了点发胶，弄好了一个发型，全身上下全副武装。 镜子里的少年唇红齿白，明眸皓齿，模样一看就很讨长辈喜欢。 沐斯年要去看未来婆婆。 他没给凌照青打招呼，毕竟凌照青肯定会拒绝，反正他就提着鲜花水果去探病，有凌妈妈在，凌照青总不至于把自己赶出去吧。 他想得很美好，刚踏出房门，就接到了护工的电话。 护工在里面很小声，似乎是怕谁听到:“沐小少爷。” 护工以前在沐家工作，跟沐斯年还算熟悉，喊人也是照着沐家的规矩来的，虽然沐斯年听不惯。 沐斯年皱眉:“怎么了？” 护工说:“凌妈妈跟她儿子，也就是你同学吵起来了，现在两人正僵持不下了。” “怎么回事？”沐斯年有些急。 他妈是病人，凌照青怎么会跟她吵起来。 护工说:“是这样，凌妈妈想出院，她觉得住院费实在太贵了，她也问过医生，医生说如果一定要的话，可以在家疗养，毕竟医院也不是个放松心情的地方，但你同学不同意，就说再在医院待几天。” “凌妈妈发现他把房子卖了？”沐斯年想不出别的可能。 “可能。”护工说，“不过生病总需要花钱的，这个道理我看凌妈妈也懂，但她好像就是很生气，她儿子也闷着，不哄她几句，这两人现在就在冷战呢。” “不过冷战的时候，凌妈妈也是会坐起来自己收拾东西，然后她儿子就会把东西放回去。” “我看两人都倔得跟头牛一样，不好搞哦。” 护工忧心忡忡。 “嗯，我知道了。您先帮我劝着，跟凌妈妈说会话，转移注意力，我等会儿就过来。”沐斯年急急忙忙地发信息给自家司机。 “您过来就有用吗？”护工忧心忡忡的。 “这些您就别管了，您赶紧去吧。”沐斯年说。 “好，好。”护工连声答应，挂掉了电话。 沐斯年一直让司机全速，所以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医院里，犟种和犟种妈妈果然在对峙，谁也不先低下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沐斯年上去就一顿哄，跟柯芜菁亲亲热热一番，顺理成章地套出话来。 然后直到柯芜菁露了笑脸，沐斯年才说:“我跟您儿子说几句话啊。” 柯芜菁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儿子，轻轻嗯了声。 五分钟后，医院楼道口处。 沐斯年对着老大不高兴的凌照青的一张脸，说:“你让你妈妈搬到我现在校外的那个房子吧。” 凌照青好似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沐斯年知道他听清了:“现在找房子也挺难的，你就当我是个中介，多给我点中介费就行了。” 凌照青抱起手臂，挺直接:“我出不起这个钱怎么办？” 沐斯年打了个响指:“好办，你给我免费补习啊。” 凌照青:“哦，是吗？补中介费还是房租？” 沐斯年一笔笔给他算清楚:“你把我分提高了之后再算成房租。咱走市场价。” 凌照青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这样回答。 他低头，对上沐斯年的眼睛。 纯净，好看，还有，夹杂在中间的忐忑。 凌照青朝沐斯年走了一步。 沐斯年眨眨眼:“你……？” 凌照青伸出手，搭在了沐斯年的肩上:“知道了。” 声音很低。 说完抬脚就走，丝毫不顾及震惊的沐斯年。 沐斯年转身，死盯着凌照青的背影。 就，就这样答应了？他以为他还要说很久呢。他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来着。 沐斯年满腹疑惑地回去，但瞧了凌照青老半天，愣是没瞧出什么，人家比他还安之若素。 倒是柯芜菁发现了，笑着调侃:“小沐，你怎么总盯着我儿子看？” 沐斯年收回目光，耳根一红:“没，没……” 沐斯年结结巴巴，凌照青倒在旁边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因为你儿子帅。” 柯芜菁:“……。” 柯芜菁跟沐斯年道歉:“对不起啊，小沐，我儿子就是这样，脸皮可能有点厚。” 沐斯年连忙摆手，嘴甜道:“怎么会呢？妈，他这是帅而自知，对自己有充分认知，一看就是随您。” 十秒钟之后，没人讲话。 柯芜菁，护工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沐斯年。 连凌照青都投来怪异的眼神。 沐斯年:“？” 沐斯年摸摸自己的脸:“咋了？” 他脸上有东西？ 柯芜菁愣了一会儿，笑起来:“行啊，反正你跟阿无同龄，叫我一声妈也可以，但以后咱还是叫阿姨，不然我怕小沐你妈妈吃醋。” 直到柯芜菁被安抚住，答应在医院多呆一天，凌照青跟沐斯年走到他家。 沐斯年还顶着张红透了的脸颊。 然后还时不时瞥一眼某人一直没下来过的嘴角。 沐斯年:嘴角下拉。 凌照青拿了些东西到这儿来，于是就在客厅收拾东西。 在凌照青蹲下来组装轮椅的时候，沐斯年鬼鬼祟祟地蹲在他旁边，瞅着他。 凌照青:“？” 沐斯年手脚缩着，跟蘑菇一模一样，有些疑惑还不甘心:“原来你是这么喜欢笑的人吗？” 凌照青瞥了一眼沐斯年，本来没笑，又勾起唇角笑了笑，活像沐斯年是个招笑的宝物。 凌照青语气奇怪:“人不喜欢笑难不成喜欢哭？” “是吗？”沐斯年也笑起来，尽管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揉了一下。 是这样吗？明明那十年，你很少对我笑啊。 沐斯年收了一下心思，说:“那你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凌照青:“……。” 凌照青这回没笑了，恢复成原来冷淡的模样:“你也别把你撩妹子的那套话术套我身上。” 沐斯年:“什么呀，谁撩妹子啊，我从来不干这种事。我只会夸奖我喜欢的人好吗？” 凌照青嘴上哦了一声，手上使劲按了几下轮椅椅背，确定没问题了自己坐了上去试了试情况。 然后就自己推着轮椅在客厅里转了起来。 沐斯年:“……。” 沐斯年瞪了凌照青好几眼。 但凌照青以为他眼抽筋，还好心给他拿了瓶眼药水。 沐斯年跟他说:“其实我牙痒痒。” 第34章 凌照青说:“那你刷牙。” 沐斯年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凌照青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沐斯年拿着手机噔噔噔来找凌照青:“你帮我搬东西。” 凌照青:“什么？” 沐斯年晃了晃手机:“我跟老徐说了，他说我今天就能搬去宿舍，只要在宿舍楼签个条就行。” 在之前的掰扯中，沐斯年就跟凌照青说要住宿了。 对于这件事，凌照青眼睫颤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会儿，凌照青答应了一声，跟着沐斯年动:“你要搬的东西多吗？如果很多就找——你开门啊？” 凌照青都走到房间门口了，前面要打开门的沐斯年拿着门把手，却突然跟定住了一样。 “那，那个……。”像跟门长在一起的沐斯年，讪讪地半侧了一下身子，不好意思地冲着凌照青笑。 “那个，我还是自己搬吧，你去歇着，快，快去。” 沐斯年结结巴巴，眼神飘忽。 啊啊啊啊。 刚刚就只是想随便指使一下凌照青，忘记自己房间里有些不太好的，啊啊啊啊啊啊。 凌照青挑了一下眉，哼笑了一声:“怎么？房间很乱？” 他又不是没见识过郑见山的宿舍，乱得跟狗窝差不多。 “不乱。”沐斯年摇头。 他怎么能降低凌照青的好感度呢，但不能让进就是不让进。 凌照青看着沐斯年坚定无比的眼神，也没太强求:“行吧，那你把东西拿出来给我。” “好。” 沐斯年连忙转头，把门开了条小缝，像小猴子一样钻了进去。 生怕凌照青看到什么。 但凌照青看到了。 只是更奇怪了。 因为就他看到的，就是一间很整洁的屋子。 半点不需要隐藏。 算了。 凌照青也没什么好奇心，转身走了。 沐斯年收拾起来挺快，东西也不是特别多，一人两个行李箱就到位了。 然后客厅一扫荡，半点看不出是个男高中生居住的房间。 只是两男生拖着行李箱正要出门时。 凌照青突然说:“现在改变决定还不算太麻烦。” 沐斯年叫他的名字:“凌照青。” “嗯。”凌照青回答。 一本正经地说，一本正经地答。 沐斯年没回头:“你肯定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凌照青放在拉杆上的手松了一下。 “嗯——。” 但下一秒。 沐斯年就劈头盖脸地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你将来会熠熠生辉，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尤其是我的。” “但你接受人帮助的表情真的很好看哎，不多看几眼，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想想就很难过。” 沐斯年背对着凌照青，双手交叉捂在胸口，语气哀叹得紧。 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所以，凌照青也没看见。 沐斯年脸上真实的表情。 凌照青只是重新拉起行李箱，往前撞了撞沐斯年的行李箱，然后撞到了沐斯年本人。 沐斯年张牙舞爪:“凌照青你可真幼稚。” 凌照青:“……。” 学校到宿舍的距离不算远，一会儿就到了。 只是到了宿舍楼底下，沐斯年也没想到，明明是他的事，跟宿舍阿姨交涉的居然是凌照青。 沐斯年就坐在行李箱上，一会儿滑过来，一会儿滑过去。 跟个小孩似的。 第25章 凌照青拎起行李箱，特别有男友力地提上楼，到了宿舍门口，连呼吸都没乱。 沐斯年在旁边拍手:“哥哥，你好厉害啊。” 凌照青看着兴奋过了头的人，问:“你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沐斯年娇羞低头:“那还用说吗，哥哥？” 凌照青很冷漠:“三秒钟之内不恢复正常我不会开门的。” 笑话，三秒。 沐斯年一秒正经:“好的，开门吧，室友。” 凌照青这才拧开门。 沐斯年露出大大的笑脸，跟着凌照青进了门。 就跟那新媳妇进门一模一样，甚至急不可耐得到了跟凌照青都挤出去了一点。 凌照青:“？” 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凌照青当然不会懂沐斯年，沐斯年跟只狼一样扑进去，然后就面带微笑地站在中间，眼睛望着凌照青的床铺，乐开了花。 凌照青把行李提进来，让沐斯年爬上去，他给他递被褥。 沐斯年噔噔噔爬上去就开始弄。 整理起来还算简单，一切就绪之后，沐斯年下来，头一探，发现凌照青正捧着个白本子在看。 沐斯年语气不太高兴:“剧本就寄过来了？” 凌照青回答:“不算，就给我寄了台词，其他人的台词都没有。” “哦。”沐斯年一屁股坐回去。 但过了一会儿，沐斯年还是没憋住，问:“你对那个郑槐怎么看？” “你有什么看法？”凌照青翻了一页，随口答道。 “我觉得，”沐斯年很认真，“他不是个好人。” “哦。”凌照青说。 “总之，”沐斯年恨不得抱起凌照青的脑袋摇来摇去，“你给我好好注意他啊。” “嗯。”凌照青接着说，“给你。” “嗯？啥玩意？”沐斯年接过凌照青递来的卷子。 凌照青说:“别废话了，现在给我做。” 沐斯年:“？” “你现在就开始教学了吗？” 凌照青:“是啊，去做。” 四个小时后。 沐斯年交上了卷子。 至于为什么是四个小时，因为沐斯年的物化生基本上不会。 凌照青:“……。” 沐斯年一脸狼狈，又忍不住对着凌照青叫:“你这什么表情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会吗？” 凌照青放下红笔，说:“我有个建议。” 沐斯年认真倾听:“什么建议，你说。” 凌照青:“放弃理综。” 沐斯年露出一个笑:“那你觉得我还能跟你上一个大学吗？” 凌照青:“？” 凌照青:“你认真的？” 沐斯年:“我怎么不认真了？” 凌照青把卷子拿起来，然后抖了三抖，一句话都没说。 意思不言而喻。 感受到了。 来自学霸的嘲讽。 沐斯年哼哼唧唧。 凌照青把卷子放回桌子上，手指轻轻地点了一点，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你专攻数学这一门，保送不是没可能。” “数学吗？”沐斯年的脸色变了变。 然后。 凌照青突如其来的话把沐斯年吓了一跳。 凌照青:“你每次看着我的目光都没有焦点，你是在透着我看什么人吗？” 沐斯年悚然一惊，对上凌照青几乎冷漠的目光。 “你，你在说什么？” 凌照青探究的目光只展露了几秒，然后就收了回去。 就像只是随口一说。 凌照青:“数学保送只是一个方法，其他三科你也要补起来，不说优秀，起码考个及格吧。及格了一本线也不是没问题。等会儿我给你写几本资料名，你对照网上买。” “哦，好。”沐斯年秒变乖宝宝。 凌照青又递给他一份答案:“你现在对照着答案，把错误给改了，然后根据答案弄懂，如果实在弄不懂可以问我，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卷子全部弄懂。现在开始有没有问题？” 沐斯年眨巴眨巴眼:“没，没有。” 凌照青:“ok，那你跟我比赛。” 沐斯年:“比赛？什么比赛？” 凌照青:“我背完台词，你搞完卷子。” 沐斯年:“……。” 沐斯年眼睛滴溜一转:“那既然是比赛应该有奖励吧？比方说我赢了能干点什么？” 凌照青不上当:“你能学到知识。” 沐斯年撇嘴:“什么啊！” 凌照青头疼:“行，那你要怎么样？” 沐斯年奸计得逞，笑得龇牙:“赢了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情。” 凌照青:“行。” 沐斯年乐颠颠地去改卷子了。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 凌照青，常年稳坐年级前五，脑子那得是怎样的好使。 沐斯年还差一张化学卷的时候，凌照青就敲了敲桌子，奈何沐斯年沉迷学习没听见。 凌照青则站了起来，走到沐斯年的旁边。 一道阴影打下来，沐斯年转头，白刷刷的脸，瞪得圆圆的眼睛。 “你背完了？” 震惊到难过的语气。 “嗯。”凌照青点了点头。 “怎么这样？”沐斯年气直接泄了，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卷毛都一耸一耸的。 第35章 凌照青没管他，转身，拿自己的衣服，然后去洗澡。 二十分钟后。 凌照青一边擦着微湿的发尾一边走出来，问:“怎么样了？” 还没等凌照青走近，沐斯年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凌照青:“？” 沐斯年手掌使劲地去抹着脸，脚也半点没听使唤地乱蹦:“那个，那个啥，我去洗澡，我去洗澡。” 凌照青:“？” 凌照青一个字都还没有来得及出口，沐斯年就飞快地拿了衣物，跟后面有狼追他似的，整个人都差点儿摔倒。 不过还是跟什么顾不上的似的，钻进了浴室。 凌照青:“……。” 凌照青看完全程，一言难尽。不过沐斯年总是奇奇怪怪的，他习惯了。 他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然后坐在沐斯年的椅子上，拿起沐斯年的卷子就开始看。 啊啊啊啊啊。 一只手抓着毛巾的沐斯年，一只手贴在浴室的墙壁上，脑海里反复循环播放刚刚的凌照青。 被热气蒸腾出来的脸颊，高大俊美的身形，歪着头缓缓走过来的动作。 沐斯年狠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某些情–事的回忆自然而然地蹦进了脑子里。 越回忆，越沦陷。 沐斯年明明还没有打开热水，整个身子却已经好像被滚烫的热水烫过一回，热得不像话。 喷薄出来的气息就如同春–药，沐斯年颤着手，连头也没回，去摸索着打开热水的开关。 “哗。” 当头淋下。 水流打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盖过了某种喘–息的声音。 这次沐斯年洗澡的时间十分地久，等到他出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被泡得有些发白了。 沐斯年抱着脏衣服走出来，最上方的是内裤，他习惯于手洗。 脏衣服被丢进衣篓，沐斯年带着内裤来到洗手台。 他愣了一下。 因为洗手台上放着盆，盆里还漂浮着一条内裤。 沐斯年很是自然而然，因为他干过这事很多次了，捞起那条内裤顺手就给洗了。 还给晾了。 他晾完，一走进去，就跟正坐在他椅子上的凌照青对上了眼。 沐斯年:“……。” 反正刚洗完澡，脸红也看不出来。 凌照青抬了抬下巴，说:“我给你出了几道题目，睡觉前把他做了。” 沐斯年哦了一声。 等沐斯年走近，凌照青也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嗯？” 凌照青动了一下手臂，把沐斯年抓住他手臂的手抖开。 “干什么？” 沐斯年:“你干什么去？” 凌照青:“你这也要知道？” 沐斯年:“嗯。” 凌照青:“……。” 凌照青:“我去这个方向还能干什么？我洗衣服。” 沐斯年:“哦，那个啊，我帮你洗了。” 凌照青:“？” 凌照青:“你说什么？” 沐斯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帮你洗了，你放在洗手台那儿的内裤啊，我洗就顺手帮你洗了，还帮你晾了。不用感激我。” 凌照青:“我没打算感激你。” 听到凌照青这语气，沐斯年嘴就一瘪:“你怎么又凶我？” 凌照青:“……。” 凌照青咬了咬牙，狠抓了一下头发，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次就算了，但你以后别洗我东西成吗？” 沐斯年:“……。” 凌照青:“喂，别装听不见。” 沐斯年:“知道了知道了，凌照青你可真烦。” 凌照青:“……。” 沐斯年说完就去做题，做完题后交给凌照青。 凌照青用红笔批完。 “嗯，全对。” 沐斯年:“哦。” 他把卷子拿回来，然后放回桌子上，接着就噔噔噔爬上了床，说要睡觉了。 凌照青还在底下刷着手机。 两边都没说话，安静了十来分钟。 好一会儿，沐斯年从床上半起了身，探出头来，喊道:“凌照青。” 凌照青抬起头:“嗯？” 沐斯年说:“晚安。” 凌照青愣了一下，才说:“晚安。” 这一个晚上，沐斯年出乎意料地没再做噩梦。 他没梦到那座坟墓前面的墓碑，没梦到停留着的那只不停啼哭的乌鸦，没梦到墓碑上浅浅笑着的阿无。 他是被学校的铃声给震醒的。 “卧槽，什么东西？”沐斯年从床上弹起来，叫魂一般的歌声就在他的脑子里环绕。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看见窗户外面的洗手台，凌照青正在那儿洗漱。 沐斯年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下床，然后边顺头发边往外跑。 “我来了我来了。” 凌照青吐完嘴里的沫，漱了口，刚把牙杯放回原处，就听见某人叽叽喳喳地叫。 “啊！你怎么已经洗完了？” 凌照青:“我洗完你不就有位置了？” 沐斯年:“不，你不懂我。” 凌照青:“……。” 他也没有很想懂。 沐斯年一脸哀怨地看着凌照青走了出去，活像个怨妇。 还有更怨妇的就是宿舍居然还设计了一个专门的换衣间，是避免了同学们之间的尴尬没错，但并没有方便咱主角沐斯年啊！ 出门的时候，沐斯年脸拉得老长。 这也导致跟凌照青沐斯年两人同时出来的郑见山吓了一跳。 “卧槽？你谁？” 沐斯年:“你爹。” 郑见山:“你二大爷，我是你爹，叫爸爸。” 沐斯年连连摇头:“儿子天天不孝，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去电视台曝光他？你说呢？” 沐斯年杵了杵凌照青的胳膊。 凌照青:“你自己决定。” 郑见山:“……。” 郑见山跳起来，指着凌照青:“凌哥，凌哥你，不是，不是——。” 郑见山又连忙指向沐斯年，“我差点被你带跑偏了，不是，你们怎么从一间房里出来？你们，你们干什么了？” 沐斯年一秒正色:“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郑见山:“？！！！” 他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凌照青:“……。” 凌照青没忍住，弯起唇角笑起来，伸出手就给沐斯年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郑见山大脑宕机:“凌，凌哥，你笑起来，好好看啊。” 郑见山很少见凌哥这样笑，不，好像感觉凌哥都没这么笑过，就算笑也就是只是淡淡的，能看得出来他笑，但这样放松的，轻松的，恣意的笑却很少见。 原来，凌哥也可以这么笑吗？ 郑见山还没想明白，沐斯年倒像个点燃了的炸药包，张牙舞爪就上去了。 “郑见山，你怎么跟你爹抢台词！” “made！”郑见山一秒被转移注意力，“你是谁爹，我就算认爹，也真会认凌哥当爹。” “我呸。”沐斯年活像个小泼妇，“那天打游戏的事你忘了是吧？单挑solo你输给你爹我了！你爹告诫你，以后都不许当着凌照青的面夸他，只能背地里夸知道吗？” “靠，有病吧你，而且那局游戏是我大意了，有本事再来一局。”郑见山大吼。 “再来就再来。”沐斯年挺起胸膛，死不服输。 凌照青:“……。” 越来越多的头探了出来，大有连课都不上了都要把这个八卦看完的意思。 沐斯年气势汹汹，然后，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沐斯年:“？？？” 沐斯年被自然而然地拖着往外走。 沐斯年:“凌照青你放开我，我要让郑见山心服口服。” 凌照青没说话，但力气大。 而站在原地的郑见山，一脸骄傲地仰起头，还冲着沐斯年叫嚣:“哈哈哈，你看吧，凌哥都站在我这边！” 郑见山嚣张地哈了一会儿，直到沐斯年和凌照青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才发觉到，好像有哪不对。 而旁边好心的哥们，略带安慰地拍了拍郑见山的肩膀，说:“看样子，凌哥应该是站在你爹那边的。” 郑见山:“……。” 郑见山:“滚犊子。” 郑见山怎么也没想通，到了教室里，实在憋不住了，转头问凌照青:“凌哥，你咋回事啊？现在跟他玩那么好了吗？” 凌照青瞥了他一眼:“你不也跟他玩得好，称爹道儿的，关系挺好的嘛。” 郑见山:“……。” 郑见山憋出一句:“我那是因为他游戏打得好。” 凌照青:“哦。” “好吧。”郑见山有些丧地低下头，“他这人还行吧。挺有趣的，有时候对凌哥你，是真的挺关心的，我看得出来。” 凌照青的笔顿了一顿。 第36章 “不说这个了，凌哥，我有个八卦要分享给你。”郑见山悄摸摸出手机，“我憋一晚上了，没给你发消息，就是打算当面跟你说。” “什么八卦？”沐斯年悄悄地在旁边说。 “卧槽，”郑见山吓得一颤，“你吓我一跳。” 沐斯年挤眉弄眼:“赶紧的，别耽误时间，什么八卦？” 沐斯年星星眼般好奇。 郑见山顺势打开了学校论坛，点开一个板块，说:“凌哥，你的板块不能发帖了。” 凌照青没什么兴趣，话都不接。 沐斯年:“他的板块什么意思？” 郑见山:“我敲，这你都不知道？学校论坛有很多个板块，有什么男生板块，女生板块，宠物板块，学霸学渣板块，考试专用板块，都是管理员根据帖子发言相关整理出来板块，而我们凌哥，因为太受欢迎，于是管理员给他专门开辟了一个板块，里面全是聊凌哥的。” 沐斯年:“……。” 沐斯年:“这不就是建了个超话吗？” 郑见山愣了一下:“对哦，你这么说也对，不过毕竟是学校范围内的，就在论坛上面搞了。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是现在这板块封禁了。” 沐斯年也把手机掏出来，边点进那板块边问:“为啥？” 郑见山一笑:“因为有一个帖子，是对凌哥的告白信，而那个帖子的主人，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直接把板块内所有的帖子都删了，只留下她一个帖子，而这个板块也再也不能发帖子了。” 沐斯年:“……。” 突然索然无味。 沐斯年不想凑这个热闹了，转而去看凌照青，结果正发现凌照青眉头轻蹙。 虽然表情细微，但沐斯年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沐斯年挪移到凌照青旁边，悄声问:“怎么了？” 郑见山:“现在这种特权已经引起群情激奋了，哎，你怎么不聊了？” 凌照青说:“没事，下午可能要出去一趟。” 沐斯年惊讶:“又出去？又逃课吗？” 这下也怪不得当初老师会失望，总这样逃课也不行啊。 郑见山:“你俩说啥呢？” 凌照青说:“没有，我今天下午有事。” 郑见山:“什么？凌哥你怎么又有事？” 沐斯年举手:“那个，我的事，我要去看医生，凌照青陪我去。” 郑见山怀疑的眼神立马变成嫌弃:“你看个医生你要凌哥陪干什么？” 沐斯年:“他不陪我我就会死在半路上。” 郑见山:“……。” 郑见山:“你在说些什么？” 沐斯年:“真的，我抑郁症，最怕看医生了，中途没人照看我就会出事。” 郑见山从你在说什么屁话的眼神变成狐疑:“你说真的吗？” 沐斯年一点都不带脸红的:“你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郑见山:“卧槽，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沐斯年:“嗯，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爹了，乖儿子。” 郑见山:“我可去你大爷的。” 凌照青:“……。” 下午。 沐斯年以正当理由给他两请了假，尽管凌照青再三拒绝。 沐斯年:“我都请假了。” 凌照青:“那你随便找个地方做卷子。” 沐斯年:“你不带着我我就跟踪你。” 沐斯年一脸的你拿我没办法吧。 凌照青没骂人已经算是涵养好了。 沐斯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去干嘛的，我给你当助手不行吗？帮你拿衣服什么的。” “你。”凌照青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了嘴。 因为感觉沐斯年知道什么都不奇怪。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我出打车费！”沐斯年扬起拳头。 “坐地铁。”凌照青说。 “噢噢噢。”沐斯年回答。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只是这回沐斯年不用苦苦等在外面喂蚊子了，跟着凌照青进去了。 跟上回路人说的一样，就是个摄影工作室，凌照青带着沐斯年走进其中一间。 工作室还比较大，摄影器材很多，看着很专业，拍摄点那里也有人正在里面拍摄。 除了摄影师打光师之外，还有一些人正在抱着摄影器材或者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凌照青走到一个正坐在桌前用电脑的人旁边，打了个招呼:“张哥。” 那个被叫张哥的男人好像没听见，凌照青就又叫了一声。 这时，张哥才跟睡醒了一样抬起头，看见凌照青，笑了一声:“啊，你来了，不过这会儿有人在拍哎，你等会儿行吗？其实我们刚刚等了你一会儿，但一直没看到你人，我们就让别人先上了，坐旁边沙发上等会儿没关系吧，玩会手机，很快的。” “哦。行。”凌照青点了点头，回头示意沐斯年跟上。 沐斯年有些不高兴，不过碍于凌照青，他也没说什么，跟着凌照青坐在沙发上。 沙发上。 沐斯年小声逼逼:“他态度怎么这样啊？” 凌照青声音很淡:“这不很常见。” 沐斯年有些气，不过凌照青说得没错，而且那个张哥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就是感觉上不好。 凌照青说:“做题？” 沐斯年大惊失色:“不好吧。” 凌照青:“做题。” 说着，凌照青就给沐斯年传了套卷子，让他在手机上做。 因为不好整体看卷子，所以沐斯年遇到不懂的就直接问了。 两人还算小声，摄影机的咔嚓声都大多了。 “这里的磁场是套这个公式，然后——。” 凌照青的声音低沉悦耳，沐斯年正沉醉其中。 “喂。”有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走过来，冲着两人，“在这干嘛呢？别聊天行不？别人在工作。” 男人表情看着很生气，还有一脸被打扰到了的不耐烦。 “知道了。”凌照青抬起脸，说。 男人看着凌照青，表情好像更生气了。 “注意点。” 这下凌照青没搭理他，男人似乎还想讲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正好有人叫他他也就走了。 等人走后。 沐斯年:“什么人啊。” 然后他左右望望，发现那摄影点已经没人了，就拉凌照青的袖子，说:“应该可以拍了吧？” 凌照青点点头，站起来去找张哥。 张哥啊了一声，然后一脸抱歉:“摄影师好像有点事吧，马上啊，你再等等，再等等，不过你别走啊，应该马上就好，再等等，我去看看情况啊。” 张哥笑着走了。 而这一等，就又是等了两个小时。 第26章 在两个小时中，凌照青给张哥发了三条消息，但人一直没回复，而且人也一直没看见。 工作室的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看得出来抽不出一点说话的时间。 凌照青收起手机，对沐斯年说:“我们走吧。” 沐斯年连忙嗯嗯，就要站起来。 他们刚走到门口，张哥就出现了。 张哥拿着个手机，像是刚看到凌照青的消息，连忙赶来，示意凌照青:“嘿，凌，凌，凌同学，到你拍摄了。” 凌照青和沐斯年停下步子。 沐斯年盯着那张哥，叽里咕噜嘴里一顿含混不清，只是硬生生地按捺住了。 面对着没半点歉意的张哥，凌照青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好。 沐斯年又坐回原位。 张哥给凌照青拿了套衣服，沐斯年老远一看，都觉得那衣服款式老土，配色辣眼。 要不是凌照青那张脸在那摆着，那衣服要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沐斯年都信。 不过打工人都没人权的，凌照青换上之后，工作室的化妆师又开始给凌照青化妆。 沐斯年也不是很明白，张哥非得指导人家化妆师化妆干嘛。 张哥话贼密。 “这，打厚点，等会儿上镜好看。” “腮红换个颜色，跟衣服不搭。” 这一通操作的，沐斯年想要站起来让他闭嘴，结果被旁边的男人挡住了。 沐斯年:“？” “能麻烦你让开一下吗？” 男人却说:“拍摄马上就要开始，请您先出去。” 沐斯年:“我是凌照青——。” 男人:“不管是什么，您得先出去。” 沐斯年虽然想留下来，但自己也知道不能给凌照青惹麻烦，只好自己出去了。 在男人的监督下，沐斯年走到外面，靠在外面墙壁上无聊地踢腿。 他其实不太乐意凌照青做这个，这种就是给一些小作坊拍照，凌照青应该也不是很愿意拍，但他缺钱。 沐斯年小声嘀咕:“就不能欠我个十万八万的然后跟我来点不一样的交易吗？” 沐斯年反正也无聊，闲得开始想象，自己西装革履，推开门，闪亮登场，然后一把拉走懵逼的凌照青，然后甩那个张哥一大大耳刮子。 第37章 沐斯年刚乐出声，工作室里就走出来两个人，两人一边走到角落抽烟，一边开始胡咧咧。 讨论声还挺大。 “就为了这么个学生仔，就让我们加班，有没有搞错啊？” “啧，”一个人吸了口烟，提心醒肺，“那张哥说这个学生仔以后肯定能赚大钱，说要把人搂住，要是哄骗他签了合同，以后咱可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不是，就他？你搞笑了吧。” “张哥之前抽烟时跟我说的，你也别不承认，人家脸长得是好，不然今天为什么闹这一出，人家是学生，张哥特意周末不叫他，周一来叫人，人都来，那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小子差钱。” “差钱的人最好拿捏了。”男人笑起来，吸完了嘴里的最后一口烟。 “行了，加班看这么一出戏也值，我可是很乐意。”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吐出去的烟雾如蛇一般扭曲。 两个男人走了进去。 这时的拍摄点，氛围不太友好。 摄影师正皱着眉头坐在一旁，闹着罢工。 而凌照青则被张哥说着。 张哥:“不是我说，凌同学，你得有点表现力吧，在镜头和在现实是不一样的，如果这点感觉都没有是不能去拍电影的，拍了也只会出丑的你懂吧。” 凌照青抬眼:“我也很想问，我没说过什么拍电影的事，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张哥哼笑了一声，就好像看穿了凌照青一样:“这里不都这么传，大家都知道了吧，你这是不好意思？有什么的，拍电影不是好事？但你这样表现是不行对不对，你瞧我们摄影师，直接不干了。你在剧组那可就不一样了，没有镜头感轻则就是被导演踢出去，重则就是你的形象会在荧幕上一塌糊涂，那对你以后可就……。” 张哥摇了摇头，啧啧两声，“咱再努努力，行不行？” 凌照青眼神淡漠，但没说什么。 张哥露出一个笑，然后退身，赶紧招呼摄影师:“来拍了，磨蹭什么呢，真以为自己是大腕了。” 摄影师眼神撇过凌照青，又撇过张哥，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真的无语，你把我叫过来我还真以为是什么绝世人物呢，结果呢，真不想跟你干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张哥佯装生气，然后转头冲凌照青笑了一下，“表现力，表现力啊。” 凌照青的表情很冷。 摄影师怒火冲天:“搞什么啊，笑一下不行吗？” “不行。”沐斯年伸出手，用力盖住在摄影师前方的摄影机器的防尘盖，力道之大，直接杵到了摄影师的眼睛。 摄影师一声惨叫，捂住眼睛连连后退。 张哥也愣了，手先扶住摄影师，然后脸色难看地看着沐斯年。 “你想干什么？” 沐斯年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前方的黑色器材，然后歪头，对着前方聚集而来的人道:“我说啊，不久之后，如果你们想看到他一个笑，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卖了都看不起。” “你说什么呢？”最火大的自然是那个摄影师了，“你知道你现在手底下的那个东西多少钱吗？十万八，呵呵，你们两个穷学生，全身上下有超过八千块的东西吗？” “十万八啊……。”沐斯年露出有些纯真的笑容。 下一秒——。 哐！ 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哐当！ 是沐斯年手底下的摄影器材到底碎裂的声音。 同时，随之响起的还有——。 摄影师惨烈的叫声。 和张哥不可置信的怒吼。 “你干什么？疯了你吗？” 现场一片狼藉，还有扑在狼藉上嗷嗷心疼的摄影师。 沐斯年拍了拍手，笑着看朝他逼过来的张哥，还有工作室的人。 沐斯年刚要讲话，凌照青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美的手。 白皙的皮肤蛰伏的青筋微微凸起，指节修长有力。 凌照青察觉到沐斯年莫名其妙的走神，又走下了一个台阶。 沐斯年一下子回过神来，只是他连忙把头撇开，避开凌照青的视线，甚至走动了一下让凌照青的手离开。 凌照青:“？” 凌照青再次伸出手，想去拉沐斯年的胳膊。 再次被躲开。 凌照青:“？” 沐斯年知道凌照青肯定想阻止他，但他做都做了。 现在，张哥也不挂着那虚伪的笑了，而是恶狠狠地看着沐斯年:“这台机器，你得原价赔偿。” “呵。”沐斯年笑了，“我当然会原价赔偿。” 张哥表情变了一下:“你有钱吗你？” “我有。”沐斯年说。 张哥:“行啊，有钱是吧，那现在转账还是去银行取。” 沐斯年说:“hasselblad你知道吗？” 张哥:“你想说什么？” 沐斯年:“或者我换个问题，zarae公司你知道吗？” 话音未落，刚刚还全部一脸愤恨的人的脸色微变，通通看着沐斯年。 zarae这个公司凌照青也听过，专门给娱乐圈的艺人拍各种杂志和写真集的，不过说是面向全体艺人，其实只拍一线和超一线明星。 有人曾说，一个娱乐圈的明星，看他火不火，就只要看他有没有登上zarae的杂志。 zarae，被誉为娱乐圈的风向标。 但很巧妙的一点是，zarae的摄影师都是曾经大火的艺术摄影师转型成的商业摄影师。 其实这些很遥远，跟现在这个小小的工作室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凌照青一扫过去现在这些工作室的人，就知道很有关系。 “zarae。”沐斯年说，“因为面向艺人，保密性也要做得好，之前娱乐圈出了一起事故，就跟zarae有关，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大家知道了，原来zarae这个公司，专门去hasselblad打造了拥有专利的摄影器材，除了zarae公司，没有任何人能用。” 沐斯年娓娓道来，声音里甚至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却让一直假哭的摄影师，还有张哥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我不知道是你们偷盗，哦应该不是。”沐斯年轻飘飘地改了说辞，“那就是接私活，zarae是开了好几个分公司，业绩是蒸蒸日上了，但管理真的，一言难尽。”沐斯年摇摇头。 张哥脸此时黑得已经不像话了:“你想怎么样？” 沐斯年刚要哦吼一声，下一秒，却被凌照青拉了一下手臂，还拉了个踉跄。 沐斯年:“？” 凌照青强硬地把人拉到身后:“赔偿的事之后在手机上聊吧，现在我们需要离开。” 张哥瞪着凌照青，两相对峙了一会儿，张哥突然变了脸色，还笑了出来:“凌同学，咱也合作这么久了，我也没亏待你是吧，一切都好说ok？” 凌照青:“没问题。” 一下子，剑拔弩张的气氛变成平和。 张哥笑嘻嘻的，点头哈腰:“那就好，那就好，今天机器也坏了，拍摄也到此为止，薪酬按时给你打到卡上行吧，对了，要我送你们吗？” “不用。”凌照青说。 “那好，那好，慢走。”张哥脸上的笑容堆着，目送着两人走出工作室。 两人一消失，张哥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旁边的人凑过来，对张哥说:“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吗？张哥，你干嘛怕他？” “他么的？”张哥一巴掌拍到那人的脑袋上，怒吼，“能认出这是zarae的机器的人，你真以为没有背景吗？” “可是要是有背景那个姓凌的怎么还会缺钱？” “艹，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人家就是一个小跟班呢？小跟班不缺钱吗？” “……。”那人小声嘀咕，“我可看不出来。” 第27章 凌照青拉着沐斯年出了门，直到走到大马路上，才终于放开。 凌照青放开沐斯年后，拿出手机一个人低头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反正就是不带理睬沐斯年的。 沐斯年余光扫了几眼，也原地默默生起了闷气。 什么啊。 他可不记得阿无是个能忍的人，就算在娱乐圈全网黑的那时候，他也是有什么就敢说什么，只是后面被公司收了账号，什么都不能说而已。 两人都闷了一会儿，突然，凌照青动了。 他直接就往左边的方向走过去。 沐斯年:“？” 我靠，不至于吧？直接就把我给丢了？有必要吗？ 沐斯年下意识地去捞凌照青的袖子，却只捞了个空。 沐斯年这回是真生气了，气鼓鼓地就抱着双臂站在原地了。 过了一会儿，凌照青走回来，疑惑地看着沐斯年，也不说话。 沐斯年:“……。” 沐斯年还是没忍住:“你回来干什么？” 凌照青问:“你要打车？” 沐斯年:“什么？” 凌照青:“随你。” 第38章 沐斯年:“……。” 眼见着凌照青又要转身走，沐斯年没憋住，一把拉住他，气势汹汹的:“你什么意思啊？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那些人明明就是在整你，你干嘛要忍啊，你不许忍，我不许你忍你知道不知道，我不许，你可是凌照青，你不——。” “我靠，你笑什么？” 沐斯年瞬间变身成一只炸毛的猫儿。 “没。”凌照青笑笑就算了，“你最近在看脑残霸总剧？” 沐斯年:“……。” “滚呐。”沐斯年说，“谁看那些脑残剧了，我看你在看吧。” “嗯。”凌照青点点头，居然承认了，“最近的确什么剧都要涉猎一下，你——。” 凌照青把话一骨碌吞回了肚子里。 沐斯年:—— 我知道他吞了什么。 你挺像的。 像你妹啊。 沐斯年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呸呸呸。 用眼神going他。 “行了。”凌照青说，“那边扫了两辆单车，走吧。” “哦。”沐斯年一下子气就放没了，“你是去扫单车了。” 原来没故意扔下他。 沐斯年连忙快步跟上。 马路上。 两辆单车并肩而行。 不过本来并肩而行的，某卷毛同学幼稚地说:“我们看谁骑得快。” 某位高冷的同学当然不会理他。 卷毛同学的车一下子变得飞快，骑到十米之外，不过一会儿后，就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这种比赛没人搭理有什么意思。 等了一会儿，卷毛同学等的车就来了。 沐斯年大声说:“凌照青，你也太没劲了。” 话音刚落，某辆车就风驰电掣般地从他眼边飞了过去。 沐斯年:“……。” 太过震惊于是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的沐斯年，差点连脚踏车的踏板都踩不住了。 然后一踩住，就气哄哄地朝前面那辆厚颜无耻的车叫嚣:“凌照青，你太赖皮了！你个赖皮鬼！” “叮铃铃。” 自行车铃清澈的响声，被风吹起来的少年的光洁额头，通红的脸蛋。 还有恨不得追上爱人打一顿泄愤的愤怒。 路边的行人很会形容。 “卧槽，骑车的那两个男生好帅。” “认识的吗？” “看样子好像是前面的男的抢了后面的男的女朋友。” “你神经哦。” 凌照青的胜负心一直很强，沐斯年这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胜负心也能用在这里。 等他气喘吁吁地骑到目的地，凌照青已经单脚踩在踏板上，人懒懒地在喝水了。 脸半仰着，喉结轻微地滚动。 阳光从上而下地滚动在凌照青的每一寸皮肤上，像踱了一层金光，帅得人神共愤。 几乎从地铁站里走出来的人都第一时间被吸引住目光，然后就有些舍不得走了。 而姗姗来迟的沐斯年恨不得撞上去，想了想还是没舍得，然后灰溜溜地下车，锁车。 “来了。”凌照青扬了扬下巴，表情不出意外的，有些欠揍。 沐斯年:“……。” 沐斯年磨了磨牙，闷声说:“嗯。” 凌照青轻轻点头:“走吧。” 可直到凌照青走到地铁口，突然发现沐斯年却没有跟上来。 凌照青:“？” 凌照青又原路走回去，一边走一边问:“又怎么了？” 语气好差。 站在原地的沐斯年用力地撇了撇嘴。 凌照青一低头，发现面前这人又低着头，变身成一只小蘑菇了。 只是这次的小蘑菇，有点不太一样。 “不走？”凌照青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小蘑菇没动。 凌照青皱了皱眉，动了动身子。 可下一秒，却立马被蘑菇抓住了袖子。 凌照青:“？” 蘑菇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一开口好像还挺委屈:“你是不是在怪我弄黄你工作了，可是那种工作非得做吗？我可以——。” 我可以养你。 这句话还是被他自己吞进去了。 他猛地一抬起头:“你是凌照青，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的。” “擅自弄黄你工作是我不对，但你能不能别对我生气？我给你道歉。” 阿无，我好难受，你别对我生气好不好？ “走不走？”凌照青问。 他这样冰冷地回答了自己。 沐斯年直到被凌照青拉进地铁坐下，脑海中还是只浮现出这样一个事实。 这会儿。 蘑菇可能真的死了。 地铁在播报声中进站。 凌照青站起来，对沐斯年说:“走了。” 凌照青刚抬腿走着，而跟着站起来的沐斯年却突然说道:“我想去别的车厢。” 然后，一蒙头，就冲进了地铁里。 全然不顾凌照青。 也自然没有听到凌照青的呼喊:“反了。” 沐斯年上了地铁，只顾在人流中乱窜，生怕凌照青跟上自己。 可等他真站定了，前后左右一望，发现凌照青真不在，他就抱着根杆，失落得跟掉了魂似的。 可抱着杆的沐斯年，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幼稚，都不知道哪来的矫情，好像跟人撒娇似的。 可是跟老公撒娇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是凌照青现在不是你老公啊。 沐斯年心底有个声音回答他。 好，他破案了。 不止是因为凌照青对他生气，骑车还不等他，喝水也不舍不得给他买。 是因为。 现在的凌照青不喜欢他啊。 可明明他喜欢凌照青。 喜欢得无可救药。 沐斯年感觉自己就跟地里的没人要的小白菜一模一样。 只是他悲伤着，现实还要来打击他一下。 一个进站，人群奔腾，没怎么坐过地铁的沐大少爷瞬间就被挤懵了，手也随着人流而脱手，下一秒，身子可能就会随机摔到某个路人身上。 “不——。” 沐斯年内心悲苦地呐喊。 然后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提住了。 沐斯年:“……。” 很熟悉的感觉呢。 他一转头。 果然。 一张臭得不行的脸就这样出现他的眼里。 “好帅。” 沐斯年喃喃自语。 凌照青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沐斯年连忙摇头。 “哦。”凌照青不耐烦地蹙眉，“站直。” “噢噢噢。”沐斯年赶紧站直了。 “下一站出去。”凌照青说。 “啊？为什么？你要出站打我吗？”沐斯年说。 “……。” 凌照青的脸黑了一点。 “你坐错方向了。” “啊？”沐斯年懵了，想去看地铁上的指示牌，奈何人太多，压根看不到，于是只能缩回来。 不过一会儿后，他发问:“不是坐错了吗？那你怎么也跟着上来了？” 凌照青斜睨了沐斯年一眼:“你说呢？” “好，好。”沐斯年闭麦了。 只是与此同时，又有点不合实际的某种叫甜蜜的东西冒出来。 地铁的站点到了。 人群开始流动。 沐大少爷又被挤得一懵。 啊。 哪个方向开门啊？ 他觉得自己可能下不去了。 然后，一只手臂从沐斯年的后面环绕过来，然后箍住沐斯年的肩膀。 在凌照青纯粹力量的带动下，沐斯年就像挤出了千军万马。 冲破凝结的空气，从拥挤的人潮中活过来。 沐斯年歪着头，往上看，只看到离他一厘米近的耳朵。 他轻轻地朝那个耳朵吹了吹气。 下一秒。 他人就被撒开了。 沐斯年一个踉跄，他还没吹够【划掉】站稳呢。 凌照青一言难尽:“你刚刚干嘛呢？” “啊？”沐斯年摇晃着脑袋，心里吹着不知所措的小口哨，“我什么也没干啊。” 凌照青朝他翻了个白眼。 然后——。 “嘶。什么东西？” 沐斯年差点跳脚。 他的脸就好像被烫了一下。 而后，定睛一看，被凌照青拿来烫他脸的是一根碎碎冰。 “碎碎冰？”沐斯年眨巴眨巴眼。 接着，凌照青还递过来一瓶水。 沐斯年一脸惊喜:“给我的？” 凌照青看白痴的眼神:“不然呢？” 沐斯年连忙把水和碎碎冰抱在怀里，跟抱宝贝似的，还抱怨道:“你为什么在上面不给我？” 他只顾着难受，一点儿也没发现凌照青带了东西。 凌照青:“刚运动完。” “哦。”沐斯年懂他的意思。 第39章 蘑菇一秒就变成乖巧蘑菇，跟着凌照青亦步亦趋，还会乖乖地分一半碎碎冰给凌照青。 凌照青拒绝:“我不吃。” 沐斯年:“为什么？” 凌照青:“损害形象。” 沐斯年:“……。” 偶像包袱还挺重。 那他就一个人吃吧。 嘬嘬嘬——。 这次的地铁人很少，两人就坐在椅子上。 沐斯年有些失望，不过还好有碎碎冰。 凌照青:“有那么好吃？” 沐斯年点头:“好吃啊，我从来没吃过，你真不尝？” 凌照青:“？你夏天没吃过冰？” 沐斯年摇头:“没有，我家里人，不是，就是没吃过，见别人吃过。” 小时候，他是不吃的，长大了，能吃但好像也没这个欲望了。 现在换成这具身体，好像什么都有点馋了。 还是凌照青给他买的。 他吃的很快乐。 人一开心就容易得寸进尺。 沐斯年问:“你骑车的时候为什么不等我？” 凌照青:“？” “如果我记忆没出错，应该是你要比赛的。” 沐斯年:“你就不能让让我？” 凌照青:“……。” 凌照青不搭理沐斯年了，转而低头刷起手机来。 沐斯年很想看来着，但这样毕竟不太好，于是放弃了。 等回到学校，就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上不上的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两个人就回了趟家看柯芜菁。 柯芜菁状况良好，坐在轮椅上跟护工打牌。 凌照青跟沐斯年到的时候，柯芜菁姣好的面容上全是白条。 凌照青:“……。” 看来护工照顾得是真的好。 凌照青有意想跟柯芜菁说几句话，奈何母子俩公式化的问答过去后，两个人都没想到新的话头再起，倒是沐斯年，嘴甜得要命，三两句话又跟柯芜菁聊了起来。 一派和乐融融。 凌照青只好跟护工聊去了。 不过也没能聊多久，柯芜菁就要睡了。 等柯芜菁睡下，凌照青和沐斯年离开。 回学校路上。 凌照青问:“家里的那些医疗机器都是你添置的？多少钱？我转你。” 沐斯年一指旁边的烧烤店:“喏，那么多钱，贵死你了吧。” 凌照青:“……。” 沐斯年:“什么表情，看不起烧烤店啊，我说的是要请我吃半辈子的烧烤的那种，你以为一顿就够了吗？不过现在只吃一顿。请吧。” 凌照青:“怎么？那家店你开的？” 沐斯年:“那倒不是，我赞助的，你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他不幸福啊，老婆病重，他花光了钱给人治疗，但奈何天不遂人愿，他老婆还是撇下两个孩子走了，于是老板独自抚养两个小孩长大，现在好不容易两个孩子读出来了，那个大儿子娶媳妇又想买套房，所以这老板还是得继续操劳下去，还有小儿子，唔唔唔——。” 沐斯年的嘴就这样被凌照青伸出来的手捏成了小鸭子。 “闭嘴吧你。”凌照青失笑。 沐斯年嘟着嘴巴，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凌照青。 至于耳廓，早已红了起来。 不过真如沐斯年所说，烧烤店内，只有一个老板在忙忙碌碌，看见沐斯年两人，招呼了一声:“帅哥们，吃什么自己拿。” 沐斯年和凌照青拿了些，然后递给老板。 老板低头数签子算账的时候，沐斯年问:“老板，有碎冰冰卖吗？” 老板愣了一下，说:“没有，要不我上隔壁给你买去？” 凌照青打断他:“不用，老板，他不吃。” 老板很豪爽:“没事，我跑一趟不碍事的。” 凌照青说:“他今天已经吃了，不用再吃了，您忙烧烤就行。” “哦，这样啊。”老板也没话说了，就上后厨忙活去了。 凌照青付完款，转身就走。 等到了座位上，沐斯年不断地往外张望，凌照青以为他想去买碎碎冰，于是出声道:“再喜欢也不能多吃。” 沐斯年啊了一声，不过一会儿他就明白过来，瞪大眼睛说:“我没想去买碎碎冰，我就是看看外面小摊，而且，碎碎冰，要是你不给我买，我是不会吃的。” 凌照青:“？” 他并不懂这句话的发言是什么意思，不过不懂他也不问，他又不奇怪。 沐斯年见他没什么反应，刚刚还感兴趣的小摊也没什么意思了，转头回来看老板弄东西。 热火朝天的厨房里，老板忙得满头大汗的。 沐斯年小声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老板是不是很辛苦。” 凌照青挑了挑眉。 沐斯年:“？” 沐斯年的疑惑还没过去，一个女人就从店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边提着个桶边大声喊道:“老李，来帮我提一下，我提不动。” “好嘞。”店里的老板连忙答应，关了火跑出来，接过女人手里的桶，边往里提边说:“我让你等我再去啊，你跑去干什么？累着了吧？” 女人:“我这不是寻思马上学生下课了，你会忙不过来吗？行了行了，快抬进去，哎，有客人，哇，好标志的两个小伙子嘞。” 女人对着凌照青和沐斯年，笑出了一脸褶子。 “吃好喝好啊。” 沐斯年:“……。” 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 本来已经呆滞住了沐斯年转头。 印象中，阿无有这样过吗？ 此时，凌照青手肘撑着桌子，手掌盖住眼睛部分的半张脸，正哈哈地笑个不停。 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活力。 老板娘也懵了，甚至还有点惊慌:“我说什么了？什么这么好笑？” “没有没有。”沐斯年摆摆手，“您去忙您的，他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噢噢。”老板娘双手抹了抹围裙，一脸懵逼地走了。 沐斯年即使跟老板娘讲话，目光也没离开过笑个不停的凌照青。 即使知道他是在笑自己，他也觉得很高兴。 等凌照青终于笑够了，抬起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时，沐斯年问:“有那么好笑？” “好笑。”凌照青承认了。 沐斯年一脸郁闷:“不应该啊。” 他明明是调查过情况的啊。 等到吃完烧烤，沐斯年还是没忍住，跑去试探:“老板，老板娘，你们生意怎么样？” 老板没先说，女人倒先说了:“哎哟，帅哥，我不是老板娘咯，不是不是。” 沐斯年:“？” 而老板却笑起来，一脸柔情蜜意，铁汉柔情的:“虽然没结婚，但也可以称得上是老板娘的，帅哥。”老板冲着沐斯年，“你没叫错。” 沐斯年:“……。” 沐斯年落荒而逃。 回学校路上。 沐斯年有些狐疑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凌照青脸色没变:“我知道什么？” 沐斯年:“……。” 沐斯年收回目光，也对，凌照青能知道什么？ 一回到宿舍。 两人还没打开宿舍门，郑见山那个二哈就奔了过来，狗鼻子一嗅，就开始嚎:“凌哥！你们去吃烧烤了？你居然跟沐斯年去吃烧烤？而且还不带我？不带我也就算了，还一点都没给我打包回来？苍天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的凌哥，就被一个没来几天的狐媚妖精给抢走了啊！！啊，我不活了。” 沐斯年嗅嗅自己的衣服，没闻出什么味道，于是对郑见山说:“你这鼻子还挺灵。” “那可不咋的。”郑见山挺骄傲。骄傲完了又哭嚎，虽然不敢熊抱凌照青，但他敢抱大腿啊。 反正凌照青被他拖得动弹不得。 “啊，我也好想吃烧烤啊，好想吃，可是有门禁，现在出去我就回不来了，啊，凌哥，你好狠的心啊，我真的好难受啊！” 沐斯年:“得了得了，不就一顿烧烤吗？我已经点了外卖，你等会儿下楼拿就成。” 郑见山的哭嚎声瞬间停止，然后眼睛转移到沐斯年身上，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叫你爹，我跟你说，我卖艺不卖身的，一顿烧烤不可能……。” “不用。”沐斯年打断他，“叫声哥就行。” “沐哥！”郑见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哎。”沐斯年高兴地答应。 “沐哥。” “哎。” “沐哥。” “哎。” 凌照青:“……。” 眼不见心不烦，他赶紧打开门进去了。 只是一会儿后，沐斯年跟郑见山跑到了阳台，从阳台勾起了外卖。 凌照青:“？” 沐斯年解释道:“有门禁，我老早想了这个法子，这样你半夜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第40章 凌照青:“……。” “我半夜一般睡觉。” 沐斯年撇撇嘴:“不解风情。” “不解啥？做数学题要写解！哇，一个字，香！”郑见山外卖拿到手，盘腿就坐在地上打开了。 烧烤的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宿舍。 “哎，你回你自己宿舍去吃啊？”沐斯年赶人，“这么大味道。” “你们不吃？”郑见山问。 “我们吃过了。”沐斯年说。 “对哦，我都忘了，那行。”郑见山爬起来收拾，边收拾还要边讲话，“不过好久没去那儿了，凌哥，那老板和他女朋友领证没？不会他儿子还没同意吧？咱高一那老板就跟那女朋友好着，要现在还没结婚就真没意思了，那两儿子也是个不孝的，都不为他老子考虑考虑。” 郑见山车轱辘话一堆，说完也知道凌哥不会有反应，然后抱着烧烤就走了。 门砰地关上。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沐斯年从后面饿虎扑食般，想去索凌照青的喉，却被凌照青眼疾手快地躲开。 沐斯年就一下趴在了凌照青的头顶上。 沐斯年抱着凌照青的头，像撸猫一样恶狠狠地撸他的头，气呼呼地说:“凌照青，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坏心眼呢？” 第28章 凌照青闷声笑了一下，然后才说:“行了，放手，像什么样子。” 沐斯年:“我不放，我不放，我就不放，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交代什么？”凌照青说，“我也没发现你以前这么呆。” 沐斯年:“……。” 沐斯年放开了手。 沐斯年突如其来地闷在原地闷了一会儿，凌照青转过头来看着他。 “生气？” “没有。”沐斯年翻了个白眼，回嘴道，“你才呆。” 凌照青对于这种幼稚的攻击没理会。 大概辅导一段时间之后，凌照青去洗澡。 凌照青洗完让沐斯年去，沐斯年放下笔嗯了声，走进浴室前看了一下阳台上。 新晾的内裤正一滴一滴地滴水。 沐斯年使劲地撇了撇嘴，然后朝着宿舍的方向恶狠狠地踢了两脚。 凌照青:“？” 做题做疯了？ 沐斯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凌照青正在看剧。 剧情正播放到霸总正在壁咚小白花女主。 ？？？ 沐斯年一手撑在凌照青的椅子上，一手放在他的桌子上，弯着身子，问:“你看这些干什么？” 凌照青一只手撑着脸，面无表情地斜睨着沐斯年:“不是在为了你说的话努力吗？” 沐斯年:“？” 沐斯年有点小激动:“我的话？什么话？为我吗？” 沐斯年使劲抿抿唇。 “啊。”凌照青动了动身子，“是啊，毕竟十万八挺多的。” 沐斯年:“……。” 跟一盆凉水兜头灌下来也没什么两样。 “喂。”凌照青半点没注意到沐斯年的落寞表情，还拉了拉椅子，说，“你还不去弄干头发？” 沐斯年:“……。” 他想甩头发，全甩在凌照青脸上。 凌照青眯起眼睛:“我感觉你现在的想法好像有点危险。” “嘿嘿。” 沐斯年冲凌照青一笑，眼睛弯起，笑得人畜无害:“怎么会呢？吹头发去了。” 沐斯年是有吹风机的，前世他特别喜欢坐在地上，让阿无给他吹头发。 这一世嘛。 沐斯年插好吹风机，问凌照青:“你会用吹风机吗？” 凌照青:“？” “你不会用你买它干嘛？” 沐斯年:“家里带的啊。” 凌照青:“就打开开关对着吹吧。” 沐斯年:“第一次，有点不敢，你能帮我吹一下吗？很快的。” 凌照青:“你等自然风干吧。” 沐斯年:“哦。” 沐斯年恨恨地拿起电吹风打开开关。 一通胡乱吹过之后，沐斯年看了好几眼正看电视剧的凌照青，发现这人那叫一个沉迷。 于是穿着拖鞋就开门出去打电话。 沐斯年打给他哥沐从南。 沐从南又换了一副装扮，金丝边眼镜，手上夹着本书，看着斯文败类。 实则花花公子，荡漾无边。 沐从南:“mua，mua，亲爱的弟弟。” 沐斯年心里突地打鼓:“你夹着书干嘛？你不是答应我不参加那场考试吗？” 沐从南把书拿起来:“哦，你说这个啊？最近玩得太嗨，有点惹林女士生气了，随便装个样子啦。考试？什么考试？哦，你说那个考试啊，弟，你不提那考试我都忘了，我只记得你那天要给我打电话。” 沐斯年硬邦邦的:“忘了最好。” 沐从南笑眯眯的:“嗯嗯，弟弟亲一个。” 沐斯年:“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沐从南:“弟你说，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我也给你办成。” 沐从南一脸地视死如归。 沐斯年:“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火海。我记得zarae这个公司的创始人跟你好像有点交情吧。” “zarae？”沐从南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哦，好像是，他那个公司好像最近在忙分公司的事吧，焦头烂额的。不过弟啊，如果你想需要zarae公司来帮什么忙，不应该找我啊，应该找你自己。” “我？”沐斯年疑惑了。 “对啊。”沐从南说，“zarae当时给了我一点股份，我全转让给你了，你才是zarae股东来着。” “哦。”沐斯年说，“不早说，挂了。” 沐从南:“？啊咧？这么冷血无情的吗？” 沐斯年:“是啊。” 转眼三天之后。 一场考试结束之后，郑见山使劲抻了个懒腰:“这可不是人过的日子，一天四场考试，我真受不了了。” 八卦天王徐小五在旁边说:“听说学校还打算让高三的开始晨跑了，就绕着后山跑两圈，说是为了锻炼身体。” “什么？卧槽。”郑见山听到这句话，魂都快没了，“干脆杀了我吧，沐哥，沐哥。” 郑见山叫了沐斯年好几声。 “啊，怎么了？”沐斯年把头偏向郑见山。 郑见山说:“你听见了吗？晨跑，这可咋办？” 沐斯年:“你身子虚，多跑跑也行。” 郑见山:“我敲，谁身子虚，谁身子虚。” 沐斯年:“你你你。” 郑见山:“我呸，沐哥，我要是身子虚你也给我准备一条毯子，我冷。” 沐斯年:“？” 沐斯年瞪圆了眼睛:“你胆子可真大。” 在温暖的毯子里安稳睡觉的凌照青，慢慢地抬起了头。 对郑见山来说，就跟看见眼镜王蛇慢慢抬起头无异了。 郑见山回头，朝着凌照青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凌哥，我那个，开玩笑的。” 砰哒。 下一秒。 郑见山撞上了前面的课桌，恶狠狠的，但郑见山捂着胸口叫都不敢叫。 还得回头继续道歉。 郑见山:“凌哥，我其实是嫉——不是，羡慕你有这么个毯子，我趁火打劫呢，真没有说你的意思。” 凌照青从桌洞里掏出手机，送给郑见山两个字:“呵呵。” 郑见山:“……。” 郑见山悄咪咪地摸了摸凌照青的毯子，然后又把矛头对准了沐斯年。 “沐哥，求你了，你就送我这样一份毯子吧，我买的都没有你的这个舒服，我退了三家店了。” 沐斯年充耳不闻。 郑见山:“小气鬼，那发我链接我自己买行了吧。” 沐斯年:“……。” 他要怎么说。 最后是凌照青一句话终结了郑见山。 凌照青:“我不许。” 郑见山不嚎了。 一会儿后。 郑见山又问:“明天考完试出去聚餐不？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我有半价券，去吗去吗？” 徐小五:“我去！” 凌照青:“我不去。” 沐斯年刚想说话，郑见山就打断他:“我知道了，你也不去是不是？凌哥不去你肯定不去。” 沐斯年刚冲郑见山露出个你懂我的笑，结果凌照青就把头转向沐斯年:“你可以去？明天我有事，不补习。” 沐斯年:“你有什么事？” 凌照青:“一点私事。” 沐斯年:“很久吗？我可以等你。” 凌照青:“不用。” 沐斯年:“哦。” 郑见山没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问沐斯年:“那你去吗？” 沐斯年想了想，说:“那去吧。” 郑见山:“好耶。” 一天结束。 到了宿舍。 沐斯年问凌照青:“是你找到工作了吗？” 凌照青:“还没。” 沐斯年:“哦。” 第41章 凌照青笑了两下:“怎么？债主着急来讨债？” “是啊。”沐斯年点点头，“债主想知道奴隶到底要去干什么？” “奴隶？”凌照青似笑非笑。 “欠钱的奴隶！”沐斯年叉起腰。 凌照青:“看来你不止理综不行，政治历史也不太行，奴隶的形成和上下阶级关系都没弄清楚。” 沐斯年:“你少转移话题，明天你到底干嘛去。” 凌照青拍了拍沐斯年的肩膀，淡淡地说:“好奇心别那么重，我说了一点私事，跟你无关。” 说完，凌照青就去洗澡了。 二十分钟之后。 沐斯年看着凌照青在洗浴池洗他的内裤。 第二天的早上。 沐斯年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凌照青不见了，跟他发消息人也没回。 沐斯年只好去了趟公司，毕竟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毕竟得转转。 没想到刚一去还得了个意外之喜。 公司章盼盼也在。 章盼盼早已经退学磨剧本了，但沐斯年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交上剧本。 而且她跟程颂古磨合得很好，连第一版剧本都是先交给程颂古，程颂古已经找业内人士看过了。 沐斯年:“我心碎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章盼盼连忙说:“怎么会？我第一个发给您的，但您一直没回我，后来我才给程哥看的。” 沐斯年失笑:“怎么称呼上您了，你发我了？发我哪了？我没看见啊。” 章盼盼:“邮箱，程哥说工作的事要发邮箱才行。” 沐斯年:“……。” 对哦，工作上的事是要看邮箱，他都忘了。 沐斯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样，剧本给我看一下，不过等等，程哥，看你这表情，应该是很满意吧。” 程颂古推了推眼镜，笑着说:“我是不怎么懂这些，但拿给业内人士看了，一致好评，有几个甚至想直接买下版权，被我拒了之后还想见见这个剧本的作者，对了。” 程颂古眼睛示意了一下章盼盼，好笑道:“这小姑娘一直以为我骗她，挺不自信的。” “章小姐，我可真的没时间哄你。” 程颂古的音调上扬，冲着章盼盼的声音磁性又悦耳。 沐斯年:“……？” 沐斯年:“程哥，你怎么回事？讲话突然耍流氓起来。” 程颂古:“？” 程颂古薅了一把沐斯年的头:“我怎么耍流氓了？” 沐斯年:“突然一本正经地喊什么章小姐啊？你没看见人脸都红了吗？自己本来就声音好听心里没点数啊。” 章盼盼:“没没没，我没脸红……。” 程颂古:“？” 程颂古又好气又好笑:“你觉得我声音好听？” 沐斯年:“行了，你别打扰我了，我要看剧本了。” 章盼盼瞬间紧张。 沐斯年笑了:“你突然紧张什么，程哥都拿给业内人士看了，肯定非常好啊，我就是走个过场。程哥他是真的忙，没时间哄你的，章小姐。” 沐斯年故意加上了后面那三个字。 章盼盼:“……。” 二十分钟后。 沐斯年看完剧本。 章盼盼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眼里全是忐忑。 沐斯年:“我还是没明白你紧张什么？” 章盼盼:“因为是你帮了我，我希望第一份剧本你能喜欢。” 沐斯年:“那——。” 章盼盼瞬间又更紧张了。 沐斯年:“我很喜欢。” 章盼盼眼底里瞬间冒出喜悦:“真的吗？真的吗？” 沐斯年笑了:“真的。有了你这个剧本，我的工作室就可以打响第一仗了。” 章盼盼:“我，我吗？” 沐斯年:“是的。” 程颂古:“你想怎么造势？” 沐斯年:“把公司里的人都叫进来吧，第一个项目已经确定了。” king工作室。 沐斯年敲定如下。 第一步。 改变传统的以小说改编为剧本的模式，先找几个大v或者营销工作室放出以原创剧本改编成的小说片段，这是第一波流量，如果小说片段效果不佳，持续推，效果好的话但要捂住原创剧本，在全网都找不到资源时放出消息放出是原创剧本。 第二步。 小情节小片段的拍摄，然后放在短视频上进行传播，这种往电影质感上面去拍，一定要引爆流量，引发大众好奇。 第三步。 上述都只是引起大众反应，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引起业内反应，要让业内相信这一定是能获奖的原创剧本。 第四步。 拍卖。 “拍卖？拍卖剧本吗？”有人提出疑问。 “对。”沐斯年点头。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程颂古皱眉问。 “不会。”沐斯年笑了笑，“我姓沐。” “而且。”沐斯年举起剧本，“还有，这个剧本一定能获奖。” “我说的。” 当沐斯年忙完之后，已经中午了。 讨论完后，程颂古跑来盯着沐斯年。 沐斯年:“程哥，怎么了？” 程颂古:“没，就感觉，小孩长大了。” 沐斯年:“……。” 程颂古:“你得提醒你哥，再不努力可能就被你弯道超车了。” 沐斯年:“你去提醒。” 程颂古:“我才不，你尽早弯道超车，让沐从南那家伙狠狠跌一个大跟头。” 沐斯年:“程哥，我走了。” 程颂古:“这就走了？要不要我送你。” 沐斯年:“不用了，大忙人。” 沐斯年走出大楼，拿出手机。 他的手机也是不停地响，都是郑见山发来的消息，催他。 沐斯年本来想问章盼盼要不要一起，章盼盼满脸兴奋地拒绝了，说想要回去跟哥报喜。 沐斯年也就一个人出发了。 结果等沐斯年到餐厅楼下，郑见山和徐小五一个没到。 沐斯年:“……。” 也是蛮无语的。 沐斯年就在下面站着，翻了下手机，发现凌照青还没回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些什么，吃饭了没有。他又发了条消息，然后四处望望，看路边的店子。 有家奶茶店，队伍很长，里面夹杂着很多情侣。 沐斯年想:等会儿吃完饭可以买两杯。 正想着，沐斯年一偏头，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他刚想打开手机问要不要热度的主人。 凌照青。 还有旁边的徐菘蓝。 两人走在一起，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 一会儿之后，两个人过了马路，就朝着沐斯年这个方向走来。 沐斯年下意识地躲避在一旁。 不过凌照青丝毫没有发现，和徐菘蓝走进了餐厅。 沐斯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下一秒，背后就被人打了一巴掌。 “喂，沐哥。”郑见山活泼地叫。 徐小五背着个书包，腼腆地笑:“沐哥。” 郑见山:“人来齐了，咱进去吧？我快饿死了。” 沐斯年:“那个，等等。” 郑见山:“咋了？” 沐斯年双脚突然就像灌了铅似的，提也提不动:“那个，我们换个餐厅吧？我不想在这吃了。” 郑见山:“啊？为什么？我有券啊。” 沐斯年:“我，我看网上评论一般，换一家吧，我请客。” “很一般吗？”郑见山挠头，“我看了评价，都还说可以啊。” “凌，凌哥？”徐小五突然出声。 “凌，凌哥？他没来啊？”徐小五莫名其妙。 “不是。”沐斯年说，“你转头。” 郑见山转头，看见了凌照青。 而凌照青没看见他们，正朝着旁边的奶茶店走过去。 “凌——。”郑见山一伸起手，就想张嘴喊，结果被沐斯年一把拉，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 郑见山:“？” 郑见山:“你要谋害我？” 沐斯年:“闭嘴！” 郑见山:“……。” 沐斯年这样一幅严阵以待的表情，弄得郑见山和徐小五也莫名其妙地严阵以待起来。 不一会儿。 凌照青从奶茶店出来了，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 还有身后一些蠢蠢欲动，跟着凌照青出来的妹子。 在凌照青出来的那一瞬间，沐斯年拉着郑见山还有徐小五就躲进了餐厅。 随便找了个位置。 好的，不是随便找的，是既能看见徐菘蓝又不会被凌照青发现的位置。 而且，果然如沐斯年猜测的那样，凌照青拿着那杯奶茶，就递给了徐菘蓝。 徐菘蓝笑靥如花，看那样子，比奶茶还甜。 郑见山反应比沐斯年还大，纸皮壳菜单被他拍得啪啪作响:“凌哥也要来这餐厅吃饭，那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我有半价券啊！！” 第42章 沐斯年:“……。” 徐小五:“……。” 就特么惦记你那半价券！ 徐小五小小声地说:“凌哥应该不会想跟我们吃吧？” 郑见山:“我知道，那对面是徐菘蓝，凌哥，额，沐哥，你知道啥情况不？” 沐斯年:“……。” 沐斯年说:“你觉得啥情况？” 郑见山:“我不知道啊，但我没见过凌哥给谁买过奶茶。他两，难不成——。” 沐斯年立马反驳:“不可能。” 郑见山看了沐斯年一眼:“我一直想问，我们为什么要藏在这里，不能被凌哥看见吗？凌哥还能用我的半价券呢。” 沐斯年:“今天算是见了你的鬼。” 郑见山:“啥？” 沐斯年:“行啊，走吧，去跟凌照青打招呼。” 徐小五:“啊，不好吧，万一是地下恋……。” “别胡说。”沐斯年脸色很难看地打断。 徐小五连忙噤声。 郑见山:“但是冲上去打招呼好怪啊，要不就这样吧。” 是的。 很怪。 两人甚至做的两人桌。 沐斯年的肩膀塌下来:“那点菜吧。” 沐斯年把身子转过去，什么都看不到，点了一大堆菜后，服务员跟端流水席的端着菜过来，把郑见山和徐小五吓得目瞪口呆。 沐斯年夹起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吃啊，干嘛呢？我今天心情好，我请客。” 郑见山:“额？啥事心情好啊？” 沐斯年:“everything。” 郑见山:“……。” 徐小五凑近郑见山:“我怎么觉得沐哥是心情不好。” 郑见山看了看凌哥那边，又想了想，然后突然猛地一拍大腿，跟什么都明白了似的。 “卧槽。” 徐小五:“咋了咋了？” 郑见山巨小声地说:“沐哥有可能喜欢徐菘蓝。” 徐小五瞳孔地震。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沐斯年，露出怜爱的眼神。 沐斯年，专心致志地干饭。 为了陪伴沐斯年，郑见山和徐小五也专心致志地干饭。 只是等到郑见山和徐小五都塞不下了，沐斯年居然还在吃。 郑见山惊呆了:“我的天，沐哥你是牛胃吗？你是怎么这么瘦的？” 沐斯年腮帮子鼓鼓的:“气瘦的。” 郑见山:“啥，你嚼完再说，完全听不清楚啊。” 沐斯年嚼完，然后眼睛鼓鼓的，说:“我喜欢喝醋，醋减肥。” “干喝吗？”沐斯年的身后伸出一只手，然后一把抽走沐斯年手中的筷子。 沐斯年下意识去抓，抓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是沐斯年吻了千百次的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也是沐斯年最，最讨厌的手。 沐斯年心里发狠，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第29章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沐斯年就放开了口，然后一双眼一错不错地抬着望向凌照青，就跟只狗狗差不多。 如果真的不是沐斯年先下口咬的话，凌照青还真以为是自己做了错事。 凌照青看了凌照青一眼，然后移开视线，身子一探，抽了桌上的抽纸，往手上一擦:“抽风？” 沐斯年不答反问:“你怎么过来了？不跟徐菘蓝吃饭了？” 凌照青:“吃完了。” “哦。”沐斯年不受控制地往后一望，然后发现徐菘蓝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沐斯年:“……。” 沐斯年咬牙切齿:“徐菘蓝还在那儿等着了，你跑来干什么？” 凌照青:“我找郑见山拿半价券。” 沐斯年:“……。” 只见郑见山连忙双手奉上自己的半价券:“嘿嘿，凌哥，我还以为你没看我消息呢。” 凌照青没说话，接过半价券就走了。 五分钟后。 郑见山和徐小五对视一眼。 “靠，怎么办？” “你说呢？” “你去安慰安慰？” “好吧。” 徐小五屁股挪了好几下，愣是挪出一厘米。 沐斯年把目光投向徐小五。 徐小五:“……。” 躲不过去了。 徐小五说:“那啥，天涯何处无芳草，节，节哀。” 沐斯年:“……。” 沐斯年沉默了半晌，只把郑见山和徐小五沉默得惴惴不安。 沐斯年说:“我不喜欢徐菘蓝，你们想多了。” 郑见山:“？” 徐小五“啊，那你为什么？” 沐斯年:“我开心就是这样的，不跟你们说了吗？我今天超开心，这样，收摊，咱下一摊，今天费用我全包。” 沐斯年振臂一呼。 郑见山和徐小五很想拒绝，奈何沐斯年脸一沉，你们不去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一个下午加晚上过去。 郑见山和徐小五千辛万苦才把喝醉了的沐斯年扛回了宿舍。 郑见山:“呼呼，还好，沐哥喝醉了一点都不发酒疯。” 徐小五:“嘿，是啊，就跟睡着了似的，只知道抱着个酒瓶不撒手，连话都不说，要是撒酒疯宿舍都进不来。但是沐哥真的是开心到要喝酒的吗？” 郑见山:“谁知道？沐哥，沐斯年，沐爹，醒醒，能自己爬上去不？到宿舍了，自己上床睡觉不？” 沐斯年睁开了眼，点了点头，然后歪七扭八地走了两步路。 郑见山:“……。” 郑见山赶紧扶住他。 不过还好，沐斯年喝醉了是真不闹，郑见山和徐小五合力把人送上了床。 郑见山累出一身汗:“大功告成，走吧。” 徐小五:“嗯。” 郑见山和徐小五关上灯，走出宿舍。 小小的房间陷入黑暗。 啪嗒一声。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凌照青打开灯，床上的人瞬间不适应地轻皱了一下脸。 然后小声地骂了一句:“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凌照青把肩上的书包甩在椅子上，望着沐斯年:“蛤？” 这么清晰的吐字，凌照青当然听见了。 醉鬼当然不会回话。 凌照青扯了扯嘴角，然后拿了毛巾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床头。 “啧。”不得不说，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真是生理性的，连凌照青心脏都忍不住狂跳了一下。 凌照青语气不怎么好:“你醒了？” 没人理他。 坐在床头的沐斯年，只是头低着，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凌照青想向前走一步，却突然被打断。 因为沐斯年突然猛地抬头，转头，死死盯着凌照青。 酡红至极的脸蛋，迷蒙的眼神，微卷的刘海，奇妙地杂糅在一起。 凌照青:“你怎么了？” 沐斯年冷冷的:“陈世美。” 凌照青:“？” 这人还做梦呢？ 接着，沐斯年一只手搭在铁架子上，说:“我要下来打你。” 说着，就不管不顾地身子往前倾去。 “艹。” 那一刹那，凌照青来不及反应。 他一个踏步，往前一冲，双手张开。 下一秒。 两人就撞了个满怀。 凌照青拉住床架子，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喂。” 凌照青有些生气。 但某个罪魁祸首并没有自觉，甚至还高兴极了，手脚并用，像个八爪鱼一样攀在了凌照青的身上。 手环上了凌照青的脖子，双脚交叉，环住了凌照青的腰。 凌照青吐出一口浊气:“下来。” “我不。”沐斯年就是不放手，“你个陈世美，我就不放手。” 不止不放，还更使劲地抱紧。 “艹。”凌照青骂了一句。 “嗯。”沐斯年说。 “嗯？”凌照青莫名其妙。 沐斯年等了一会儿，愣是没等来，嘴一瘪，脾气上来了:“你不行。” 凌照青:“……。” 什么鬼东西。 见凌照青没声音，沐斯年更委屈了:“你是不是想跟女生好了？” 凌照青:“……。” 凌照青叹了口气，说:“你这梦也是够奇怪的。” 沐斯年:“你说啊你说啊，你是不是喜欢她？” 凌照青:“我没有。” 沐斯年委屈巴巴，都带了点哭腔:“那你为什么跟她去吃饭，还给她买奶茶？” 越说越委屈，还用头去撞凌照青的头。 咚！ 凌照青被撞得一偏。 凌照青:“你先下来。” 沐斯年:“我下来你会告诉我吗？” 凌照青不耐烦:“会，会，会，行了吧。” “好。”沐斯年软趴趴的，从凌照青身上下来。 下来了之后，就蹲在了地上，抬起头，眨着眼看凌照青。 第43章 凌照青:“……。” 凌照青弯下腰，伸出手，盖住了沐斯年的眼睛。 沐斯年:“？” 手掌心里的触感很舒服，凌照青说:“上次的工作是徐菘蓝帮我找到的，我不干了请她吃顿饭表达一下感谢而已。” “哦……。”沐斯年的头慢慢地低了下去。 凌照青的手也随之撤开。 不过一会儿之后，沐斯年又把头猛地抬起来。 “但你今天很开心，是为什么？” 凌照青愣了一下。 一会儿后，他说:“因为zarae公司给我发来了邀请。以后拍摄时间会定在周末，一组一万。” 沐斯年脸色变得郑重:“陈世美，我要跟你说件事。” 凌照青:“……，说。” 沐斯年:“我要碎觉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就往左边一晃，往地板方向倒去。 凌照青:“……。” 一只手稳稳当当接住沐斯年的凌照青:“不该认真听他说话的。” 第二天。 沐斯年是从床上醒过来的。 他一睁眼，往下一看，试衣间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想都知道是凌照青在换衣服。 下一秒。 布帘拉开。 凌照青出现。 “咻呼。” 一声流氓口哨响起。 凌照青:“？” 凌照青抬头一望，望向沐斯年。 沐斯年连忙调整表情:“嗨，早上好。” 凌照青点了点头。 沐斯年:“……。” 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快速洗漱完，还要打探消息:“你要去哪？” 凌照青:“工作。” 沐斯年连忙:“我跟你一起去。” 凌照青斜睨了他一眼:“今天在寝室给我做卷子，我已经放你桌上了，回来我检查。” 沐斯年搓搓手:“你应该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凌照青呵呵两声。 沐斯年一张脸立马就苦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 凌照青:“你试试。” 沐斯年:“那个，早去早回哦，我等你回来吃午饭。” 凌照青理了理头发:“我今天应该会去一整天。” 沐斯年:“那我等你回来吃晚饭，低头。” 凌照青:“？” 沐斯年:“我帮你弄一下。” 凌照青低了低头。 沐斯年边弄边说:“今天加油。” 凌照青听得有些别扭:“嗯。” 沐斯年:“……。” 就不能软和点冲我笑一个吗？魂淡。 凌照青显然没这个能力，他今天还是换了身衣服，帅又高了一个level，奈何一张脸楚楚动人，搞得旁边的路人也不敢上前要联系方式。 到了zarae公司。 其实这个公司给他打电话之前，他以为是骗子来着，谁都知道zarae公司只拍顶级艺人。 不过来电的人态度很好，解释了公司正在转型，分公司的定位已经不一样了，他们更致力于建设杂志本身，开创自己的时尚。 凌照青对了信息之后发现是个天大的馅饼，而且更别说待遇还这么好了。 即使如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里。 不过，等他站在摄像头前，听到熟悉的来自摄影师的赞美，凌照青终于感觉到自己踩在了实处。 摄影师:“非常好，刚刚的眼神很有力量，再换一个姿势，amazing！” “镜头下的你真的amazing。” 摄影师连连发出赞叹，几乎穷尽溢美之词。 而摄影棚里，也聚集了不少的人。 “天呐，他好帅。” “我的妈，他真的不是明星吗？感觉比明星还要帅。” “听说还是个学生呢？” “卧槽，真的就是从小就开始帅了吧？” “公司真的挖到宝了。” 这次的工作居然结束得很快，凌照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告知照片已经结束了，下周就准时过来。 凌照青:“这就是一组了吗？” 负责人微笑点头:“是的，已经是一组了，今天的工作比我想象的要快呢，我问过摄影师了，他说是您的表现太好了。很感谢。” 凌照青:“怎么会，也会感谢摄影师。” 负责人一直挂着职业微笑:“好呢，期待下次合作，合同上，我想想，是周末两次，那就下周末再见面了。另外，我们的兼职工资是一次一打的，最迟三个工作日会到账，请注意查收。” 凌照青:“谢谢。” 负责人:“辛苦了。” 凌照青刚要道别，一个男生从旁边走了过来，对着负责人调侃:“哈，江姐，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是吧？” 看样子关系很熟稔。 凌照青迅速下判断。 负责人一个眼刀就飞过去，看起来很生气:“如果工作没做完就在这里我会扣你工资的。” “切。”男人一脸毫不在意，反而把脸对准了凌照青。 一看到凌照青，惊呆了:“哇，好帅，怪不得今天都引起公司轰动了呢，听说连清洁工都想来看。你好，凌，凌照青是吗？我叫王文州。” 王文州自来熟地朝着凌照青伸出了手。 负责人推了一把王文州:“你给我悠着点。” 说完，对着凌照青说:“他，脑子有病，你可以不用理他。” 王文州不满:“江姐！” 负责人丝毫不打算给面子，转身就走。 王文州:“……。” 凌照青:“……。” 王文州很是无可奈何，不知道从哪摸出张名片，塞给凌照青。 “师弟，再会。” 感觉很无厘头。 凌照青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他坐公交车回去，走路回学校时，路过了零食店。 凌照青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根碎碎冰。 而宿舍。 沐斯年的手机里，显示着目标人物距离他已经只有15米。 这下，沐斯年安心地放下手机，静静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门锁转动，发出咔哒的声音。 沐斯年一转头，露出一个最完美的笑:“你回来啦！” 凌照青把门关上:“很高兴？题都会做？” 沐斯年:“看到你就高兴啊。” 凌照青:“所以题不会做。” 沐斯年:“……。” 沐斯年瞪着他，可没等瞪五秒钟，凌照青就朝沐斯年的桌子上扔了个东西。 沐斯年:“？” “什么东西？” 沐斯年惊喜地双手捧起来:“我的天，碎碎冰！” 凌照青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指在手机上下翻动，倒映的黑色屏幕里，是他轻轻弯起的嘴角。 x 一个月后。 凌照青从拍摄台上下来，之前是负责一个大的部门，现在变成专门负责凌照青一个人负责人江姐迎上来，递给凌照青一杯水:“辛苦了。” 凌照青接过水，抻了抻脖子:“还好。” 江姐说:“因为上个月拥有你内页的杂志几乎卖疯了，价格水涨船高，这个星期公司就给你加了这么多工作内容，能吃得消吗？” 凌照青眼神淡淡:“江姐这负责人的点还真跟其他人不一样。” 江姐笑:“那当然，你可是我的摇钱树，把你身体搞垮了可不值当，如果吃不消我就向公司申请。” 凌照青摇摇头:“没事，还可以。” 江姐:“那行，那我就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了。来，化妆师补妆。” 江姐一边叫人一边打开自己的资料:“虽然我们杂志主打的是外国市场，国内销量没那么高，但是也比之前高出不少，于是有国内的某家衣服品牌看中了你。” 凌照青闭着眼，语气平缓:“以往这些不都是你来，我只管拍吗？” 江姐:“这次有点不一样，这个衣服品牌是情侣装。” 凌照青:“你要找个女生给我搭档？” 江姐:“不，我需要个男生。” 凌照青:“？” 江姐:“这是面向txl人群的情侣服装。” 凌照青:“你想说什么直说？” 江姐:“聪明，但其实我并没有想到什么，本来王文州是个选择，可我觉得你跟他好像实在没什么cp感，你有什么推荐吗？” 凌照青顿了顿，一会儿才说:“没有。” 江姐早就都过了那一part了，一时之间还没明白:“啊，你说什么？哦，这个先放放，我再找找人，如果实在不行，你就跟王文州拍吧，不过为了这个，你们要牺牲一下，去培养一下cp感。” 凌照青:“？你没事吧？” 江姐冷笑一声:“我当然没事，这单甲方爸爸开价十万，你自己说干不干吧。” 凌照青:“……。” 凌照青收工已经下午了，他给沐斯年打了个电话，沐斯年说在食堂等他。 凌照青就往食堂走去，刚走到食堂门口。 第44章 一个女生就跳了出来，拦住凌照青，并大声告白:“凌照青，和我在一起好吗？” 凌照青冷眼看着。 这个女生，在半个月以来，蹲守在凌照青周围附近，向凌照青表白超过二十次。 成功让凌照青记住了她。 戚醉蓝。 “抱歉。”凌照青目不斜视，绕开女生。 戚醉蓝又一次表白失败，一时之间气愤难当，大声质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或者，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凌照青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没有，但你可以放弃了。” 戚醉蓝气愤地回:“我才不会放弃呢，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吗？或者你不喜欢我也行，就谈个恋爱，我也不算配不上你吧，上赶着你都不要，你是傻子吗？” 凌照青走了。 食堂里。 几乎全部的人都是往凌照青这个方向看的，毕竟八卦是人的本能，所以一时间食堂还挺安静。 安静代表着吵闹的郑见山很显眼。 凌照青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碎碎冰扔给沐斯年:“发什么呆？还有，大冬天吃什么冰冻的碎碎冰？” 沐斯年回过神来，回嘴:“我乐意。” 凌照青敲了一下沐斯年的头。 沐斯年:“好啦好啦，知道啦。” 而坐在一边的郑见山则等两个人那莫名其妙的氛围过去，才插话:“凌哥，你不答应那个戚醉蓝是对的，刚刚论坛上发了新消息，原来上次那个封你板块的人就是戚醉蓝。我的天，占有欲好重。” 徐小五:“啊咧？你怎么比我先讲出来，我正要讲嘞。” 郑见山:“这你也要争，那你讲吧。” 徐小五露出一个笑，然后压低身子，故作神秘地说:“那你们一定不知道这戚醉蓝原来是戚家的二小姐。” 郑见山:“戚家？什么戚家？我还郑家呢……。” 徐小五:“我真是跟你说不到一块去，咱们不是私立高中吗？这戚家就是股东之一。” 沐斯年:“哦，那怪不得能封板块了？” 徐小五:“我跟你说，那倒也不是，我听说的是啊，咱们这个地方，虽然也有阶级，但一般在暗地里，哪像她这么高调，戚家是国外的背景，好像是意大利那边的。” 郑见山一拍大腿:“怪不得戚醉蓝长得有点混血呢，漂亮是真蛮漂亮的，话说凌哥，看着那张脸，你就真一点不动心？我都有点动心了。” 凌照青:“那你去。” 郑见山:“……。” 郑见山小声说:“我觉得凌哥你可能是个性冷淡。” 凌照青:“是，我也可以把你打成性冷淡。” 郑见山:“……。” 哪里好像一凉。 郑见山求饶:“啊啊啊啊，凌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沐斯年说:“郑见山，我要卫生纸。” 郑见山:“啊，好。” 徐小五:“哎，你别掏左边的兜啊，挤到我了，掏右边的，一起掏出来。” 郑见山懵了，跟个提线木偶的去掏右口袋。 然后一抓，抓出来，手掌一摊开，一些一寸照就稀稀落落地散了出来。 郑见山:“……。” 凌照青:“……。” 那些一寸照，照片上的人帅得很突出。 凌照青:“郑，见，山。” 郑见山差点当场就在食堂跪下。 沐斯年在旁边煽风点火:“他把你的一寸照卖到你的粉丝群里，一张十块钱。” 徐小五也:“还在闲鱼上，卖给那些要搞网恋的男的。” 郑见山悲愤交加:“你，你们……。” 沐斯年和徐小五同时伸出手，对了一下掌。 同时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吃完饭后，四人去上晚自习。 考试时间越来越临近，大家也沉浸在学习中，教室都很安静。 凌照青因为要给沐斯年补习，就随便找了个空教室上自习。 空旷的教室里，讲完一张卷子后，沐斯年问凌照青:“最近晚上我们都一起走吧？” 凌照青:“我什么时候晚上不时跟你走的？” 沐斯年:“不管，要每一天都是。” 凌照青:“……。” 沐斯年:“我敲，你答不答应？” 凌照青:“知道了。” 沐斯年:“嗯。” 沐斯年放下心来。 又讲了一张卷子。 中途，沐斯年的手机响了，沐斯年一看，是沐从南。 自从沐斯年阻止沐从南去考试那一天打过电话，之后就没打了，反正沐斯年确定那一整天，沐从南的确没有去过考试，也没有遇见某个人。 他算是放心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沐从南有什么事。 沐斯年去外面接电话。 点开红键，沐从南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还没说上一句话，沐斯年就皱起眉:“你恋爱了？” 沐从南的嘴巴几乎张成了o形，但一会儿，又非常得意地笑:“我就知道我弟非常了解我，这都看得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沐斯年的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沐斯年:“他是谁？” 沐从南笑眯眯的，移了一下摄像头，一个人就这样闯进沐斯年的视野。 男生冷漠睥睨:“别拍我。” 虽然冷漠，但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是超脱了性别的美。 沐斯年通体生寒。 第30章 沐斯年匆匆挂了电话。 虽然他的脸色已经不对劲到了极点，沐从南马上就发现了，又给沐斯年回了好几个电话。 沐斯年没接。 而是打开通讯软件，直接发信息给他。 沐斯年:“你跟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咻。” 信息来得很快。 沐从南:“你脸色怎么了？这么难看，被你哥出柜吓到了还是被嫂子惊艳到了？如果是被吓到，哥给你撸撸毛，吓不着哈。” 一句话完全没在重点。 不过还好，沐从南面对沐斯年，一向是话痨的。 沐从南:“一个朋友开的小型宴会，我正好路过，发现他没带请帖，就顺手把他带进来了，你不知道，他站那跟天仙似的，我还以为是哪个姑娘，结果凑近一看，居然是特么个男的，哥本来打算转身就走来着，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送福送到西，你嫂子可能就是看中你哥我的善良吧。” 沐斯年:“……。” 沐斯年一大堆槽想吐给沐从南，结果最后只发了一句话。 沐斯年:“你确定他喜欢你吗？” 这回，沐从南隔了很久，久到沐斯年都躺到床上了才回。 沐从南:“弟啊，喜欢这种东西早八百年我就干嚼吧给吃了，已经不懂什么是喜欢了。在一起开心就行了，不开心就分开呗。” 沐斯年看到这条消息，冷笑了一声。 可是，沐从南，这场感情里，你陷得最深，跌得最狠。 你因为他，跟家里人公开出柜，因为他打架退学，因为他被家里威胁。 最后他跟你分手，你还要对他说:“你真是傻啊，为了区区一千万跟我分手，你不知道以后沐家总有一天是我的吗？你再坚持几年不什么都有了吗？” 这些话，沐斯年就听着沐从南反反复复地在耳边说，说到最后伤得最深的还是自己。 沐斯年大概了解过，有心帮沐从南避开，本来之前提及的那场考试才是他们俩的第一次相遇，但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变成了原样。 以后沐从南的惨样沐斯年暂时不想回忆。 现在。 沐斯年把手机按灭，眼睛盯着对面的凌照青。 事情难道还会发生吗？ 不。 不可能。 沐斯年呼吸急促。 “生病了？”沐斯年耳边，突兀地响起凌照青的声音。 “没，没有。”沐斯年连忙回道。 “哦。”凌照青放心了。 一会儿后。 沐斯年突然问:“你有想过出国吗？” 凌照青:“？” 凌照青:“没有，怎么？” 沐斯年:“没，没事。” 话题好像终止了。 但是，凌照青好像来了兴趣。 凌照青:“你想出国？” 沐斯年:“额。” 漫长的停顿之后，沐斯年居然没有给出答案。 出乎意料的。 凌照青居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条腿弯曲，偏头看向沐斯年:“你家人都在国外，他们还打算回来吗？” 沐斯年眨了眨眼睛:“问这个干什么？” 凌照青轻皱了一下眉，然后又躺了下去:“不想说算了。” 沐斯年不明所以:“哦。” 沐斯年的头枕在枕头上，歪向凌照青的那边:“马上元旦了，过完元旦放寒假，你是不是要进组了？” 第45章 凌照青:“嗯。可能元旦前就走。” “什么？”这回轮到沐斯年从床上蹦起来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个事？” 凌照青:“有什么好说的？” 沐斯年气结:“气死我了你，这么大事你居然不跟我说。靠，我要不要请假，我现在跟老徐请假吧？写什么理由？我要出国看我哥？” 凌照青:“喂。” 沐斯年专注于找手机，压根不理。 凌照青大了点声:“沐斯年，你为什么要请假？我去剧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留在学校。” 沐斯年被喊住，但手上根本没有停:“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我得帮你，你不知道在剧组有多麻烦，我得去帮你，至于学习，我在哪我都能学。” “停。”凌照青打断他的慌张，“真不用你，我已经决定签约公司了。” “什么！” 这声尖叫跟尖叫鸡差不多，连凌照青都顿了下。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你，你。”沐斯年快气得语无伦次了，恨不得跳过去把床上的凌照青打一顿，“你要签约公司？签约什么公司？现在很多公司都很不靠谱的，如果一旦……。” 凌照青打断:“一家叫king的工作室。” “啊？” 沐斯年瞬间偃旗息鼓。 凌照青解释说:“就是最近大火的原创剧本的所属公司，我挺喜欢那个剧本，我跟那个公司联系过，不过那个公司一直没给我回复，可是是因为之前那个公司联系我我没回复的原因吧。” 沐斯年:“……。” “那个，我睡了。”沐斯年砰的一声，就躺在了床上，然后眼睛一闭，假装自己睡着了。 凌照青:“……。” 他这是被平白无故地摆了一道吗？ 费了他这么多口舌。 第二天早上。 凌照青一起来，手机上一则消息就被推送过来。 凌照青点开一看，发现是king工作室的回复消息。 一看时间，半夜凌晨一点。 不过娱乐公司加班一向严重，凌照青没放在心上。 这则消息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约个时间详谈。 不过凌照青倒有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感觉字里行间好像透露出一种急切。 也许只是感觉错误，凌照青想。 但事情顺利就很好了。 凌照青回复了一下消息。 然后，对面还没起床的沐斯年的手机倒响了一下。 凌照青一个枕头扔过去:“沐斯年，起床背化学！” 沐斯年:“……。” 不得不说，前世的阿无绝对不会这样。 沐斯年背完化学，又和凌照青郑见山去上学，只是大课间的时候，收到了程颂古的消息。 程哥:“如果你想跟你的同学签这样的合约，那我劝你还是不要暴露身份。这对你和他都好。” 沐斯年当然知道程颂古什么意思，可是如果这样就另找理由跟着凌照青了。 结果没等沐斯年为难两分钟，数学老师就把沐斯年和凌照青都叫到了办公室。 凌照青:“为什么还有我的事？” 办公室里除了数学老师还有班主任老徐。 老徐吹胡子瞪眼:“是因为我的努力。” 凌照青:“……。” 凌照青:“我是要去剧组的。” 老徐差点把桌子拍烂:“我知道！！” 声音也是差点把办公室吼塌。 凌照青:“……。” 老徐冷静下来，说:“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学长的故事吗？” 凌照青:“……。” 沐斯年连忙搭话:“记得，记得，老师您说。” 老徐:“……。” 老徐恶狠狠地瞪了凌照青一眼，才说:“那个人之所以那么坚决，甚至到了非要半点不沾医学的地步，就是因为当初家长逼他太狠，他后来自己也说，也没有一定要去当什么导演，他只是想有个选择罢了。” “所以我想，凌照青，我这个选择摆在这里，你选不选。” 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凌照青的身上。 凌照青的神情微变:“您说。” 老徐的神情变得欣慰:“这次的冬令营有两个名额，但这次虽然是冬令营，但不是封闭训练，人数众多，除了最后的一场大考试，基础的小考试都会在手机上进行，所以，好好表现。” 老徐使劲地拍了凌照青和沐斯年好几下，把沐斯年拍得龇牙咧嘴的。 数学老师被抢了全部发言机会，只好在旁边默默举手:“我是带队老师。” 老徐笑起来。 凌照青笑起来。 沐斯年也笑起来。 只有数学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事情在学校传得很快。 突出表现就是凌照青桌子上的东西堆得更多了，以至于沐斯年的桌子上也堆了些。 沐斯年:“？” 他快速地扫荡进袋子里，一会儿后，抬起头来看凌照青，问:“你看我干什么？” 凌照青说:“挺受欢迎。” 沐斯年:“……。” 沐斯年摇摇头:“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到了元旦边上，高一高二年级都在准备元旦汇演，高三年级则是羡慕地看着收拾东西的两个人。 还有郑见山这货，居然苦苦求着沐斯年让他带特产。 沐斯年绿茶状地捏嗓子:“你怎么不让你亲亲凌哥帮你带啊，是关系不好吗？” 郑见山挺懵逼，说:“凌哥天生就不是干这种事的人啊？他就应该被奉在神龛里。” 沐斯年想了想，狠狠点头:“你说得对，还要每天打扫上香的那种。” 被编排的凌照青一人一个眼神过去，两个货都噤若寒蝉了。 但其实郑见山还是没能忍住，期期艾艾地去求凌照青:“凌哥，那，那个……。” 凌照青:“？，说。” 郑见山深吸了口气，终于说出口:“能不能帮我要点明星的签名啥的呀，随便谁都行，噢噢，最好是女明星，我不挑……。” 郑见山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凌照青看了他一眼，在郑见山期待的星星眼中，慢慢地低下眼，然后拿起笔，写数学题去了。 郑见山:“……。” 真不答应吗？ 沐斯年和凌照青离开的那天是元旦前一天，学校里张灯结彩的挺喜庆，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出来遥遥望着凌照青。 在这之前，凌照青已经跟king工作室签约成功，本来要给凌照青配经纪人助理的，但公司还没有运作成功，说需要再等半个月的时间。 凌照青一点不在意这个，毕竟合约签署的条约实在是给足了凌照青的面子。 他们和数学老师坐的高铁，没几个小时就到了。 三人先去的冬令营，不过虽然有宿舍，但只有数学老师一个人住。 凌照青住剧组给他提供的宿舍。 而数学老师瞪着眼问沐斯年:“你呢？” 沐斯年吞了吞口水:“我自费在剧组的酒店住。” 数学老师招了招手:“滚，滚吧。” 两个人滚了。 凌照青没有助理，沐斯年就自告奋勇，作为凌照青的助理，跟着他一起去的剧组，刚开始到剧组时，真的鱼龙混杂，各种器材，各式各样的人穿来穿去，感觉人仰马翻的。 但沐斯年也不得不承认，不愧是混娱乐圈的，那里面的演员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不过沐斯年把目光往旁边一放，露出一个笑来。 但怎么着也比不上凌照青。 凌照青:“？什么表情？” 沐斯年:“没有没有，夸你呢。” 凌照青:“……，我先去找导演打个招呼。” 导演在剧组里还是日理万机，再怎么重视凌照青，也没有时间来接待一个新人，比如就像现在，没人在意凌照青和沐斯年。 沐斯年连忙亦步亦趋:“我跟你一起。” 等凌照青找到导演的时候，导演正在打电话，脸上尽是些不耐烦的神色，看见凌照青，露出点喜色，然后把凌照青打发给了他身边的一个助理，基本上连话都没跟凌照青说上一句。 助理上行为也有些怠慢，讲了一下大概的排戏安排，连凌照青问他的话也好像当做没怎么听见，讲完给凌照青一些东西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凌照青倒觉得没什么，但沐斯年表情怪怪的。 凌照青以为是沐少爷看不惯，对他说:“这一行都是这样。” 沐斯年摇摇头:“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一行都是这样，其实每一行都或多或少有这种情况，只是在这个圈子里，它尤为突出而已。 但是他想的不是这个方面，他遥遥地回望了一下那个还在打电话的导演。 郑槐。 他现在的这些动作，都是在隐藏他的真实目的吗？ 第46章 时间还早，凌照青和沐斯年就回了冬令营。 冬令营显然比剧组要简单得多。 沐斯年和凌照青被分到了一个班，带他们的是一个姓邱的老师。 他俩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就听见旁边有人在科普这个邱老师。 “我们这个班的运气可真好，分到的这个老师是清华数学系的教授。” “啊？不好吧，那我们谁敢去问他题目啊？他也不会来主动给我们上课吧。” “当然不会，人家多忙啊。” “……。” “那你高兴什么？” “这儿的老师都是大牛，但清华的更是牛中之牛，再说了，你还真不去问啊，要是被这老师看中了，特招什么的不都手到擒来？” “桌子上有二维码。”沐斯年在旁边说，“还贴的有老师wei信号，看来真的是很自主的模式了。” “嗯。”凌照青扫了二维码，一番实名认证操作之后，一个题库就跳转了出来。 凌照青和沐斯年对视一眼。 旁边也有人大叫:“卧槽，这就开始了？不要啊，我还没来得及准备。” 不止他们，连凌照青和沐斯年也有点慌，因为他们连草稿纸和笔都没有，数学题靠心算是算不出来的，而且是这种高等的题目。 沐斯年扫了一下第一道的题目，嘴角就有些瘫痪。 这是什么魔鬼题目？ 而且还限时？ 沐斯年还看了一眼凌照青的题目，发现题目完全不一样，显然是随机打乱的。 不过幸好这教室里还是有人带了草稿纸和多的笔的，沐斯年借到了一支，递给了凌照青。 凌照青:“你干什么？” 沐斯年:“你先用啊。” 凌照青:“……。” 凌照青微微抬起眼:“为什么？” 沐斯年:“这哪来为什么？” 一切就是那么理所应当的。 凌照青忽视掉了心底的某些东西，拒绝:“你用吧。” 沐斯年:“你……。” 赶在两人推拉之前，一个好心的女生把笔和纸放在了凌照青的桌子上。 “我，我有多的。”女生微微笑道。 凌照青转头，朝女生道了声谢，然后开始做题。 女生也坐下来做题。 一时之间，大家都很安静。 不过算到中期，教室里有一多半人脑门都冒出了汗。 沐斯年也有些晕，要不是前世十年练习的量，他这会儿真有点儿想跳题了，这些题，每一道，每一道都很折磨人。 沐斯年算得口干舌燥，舔舔嘴唇的瞬间，他想到了凌照青，抬头一看，发现凌照青居然算得脸色有些发白。 早上，凌照青因为不符合胃口没怎么吃东西。 沐斯年往前方讲台上一望，他也算是知道为什么进来的时候看见讲台上放着一箩筐的巧克力和矿泉水了。 不过那时候大家无人敢动。 沐斯年干脆放下手机，然后去讲台上取了巧克力和矿泉水，一把拧开然后走到凌照青的旁边。 凌照青做题很快，但这时也被一道题卡了一会儿，沐斯年站在他旁边，等着他把这道题算出来。 不一会儿，凌照青得出答案。 凌照青正准备翻到下一题，肩膀就被人碰了碰。 凌照青:“？” 一瓶水就来到他的眼前，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再抬起眼，沐斯年笑得很软:“喝点水，吃点巧克力。” 凌照青往左右一望，也看到了旁边讲台上的东西。 只是这会儿，整个教室里没人在吃，大家几乎都沉浸在题海中，大部分人快把脸皱成了一张橘子皮。 只有沐斯年还有心思。 凌照青接过水和巧克力，问:“是不会做了还是做完了？” 沐斯年摇头，也喝起水:“做得口干的时候想起你也应该口干了。” 凌照青没接话，任由嘴里的巧克力融化。 糖分的加持不是一点点，凌照青感觉再次做起题来，思路都清晰了不少，速度也加快了很多。 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凌照青做到最后一道大题，时间刚好结束，他并没有来得及做完。 “艹。” “卧槽。” “我靠。” “made，欢迎来到地狱吗这是……。” 此起彼伏的脏话声，显得沐斯年和凌照青格外斯文镇定。 沐斯年问:“做完了吗？” 凌照青揉了揉眼睛:“没有，你呢？” 沐斯年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凌照青勾了勾唇角:“你做完了。” 沐斯年说:“可能是这回遇到比较简单的题目了？” 凌照青摇摇头:“不会，卷子应该都是一样的，打乱的只有顺序而已。” 沐斯年正在嚼巧克力:“为什么？” 凌照青把手机页面展示给他看:“因为有排名。” 凌照青的手机排名上，明晃晃的“3”。 “第3，好厉害。”沐斯年张口就夸。 凌照青耸耸肩，不是很满意也不是不满意，“你看一下你的。” 沐斯年点点头，单指点开手机。 手机居然还卡了一下，小圈圈旋转了一下，之后蹦出了一个。 “1”。 沐斯年瞪大了眼睛。 凌照青轻轻地笑了一声:“恭喜。” 冬令营第一天圆满结束。 回去的路上，沐斯年正在捣鼓手机。 那个借凌照青笔的女生加了凌照青的wei信，虽然沐斯年在旁边磨牙，但也没说什么，女生也加了沐斯年的，然后就把他们俩都拉进了一个群里。 【冬令营1群】 里面挺热闹。 【卧槽，今天到底是哪弄来的魔鬼题目，我差点做得眼泪流出来。】 【呵呵，我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会告诉你吗？】 【好多imo真题，真的是够用心的。】 【太用心了我承受不来。】 【不只是真题吧，还有很多超纲的题目，比如第12和第24题就用到了泛函数。】 【对于我们来说，超纲题不就是应该的吗？】 【但有些题也太超纲了，我看了答案解析，有一题我没看懂，谁能跟我解释一下。】 【其实我也有题答案没看懂。】 【你们怎么不问自己老师？】 【不敢。】 【真不敢。】 【天呐，来这还真有不敢问老师题目的。】 【我问了，老师没回我，估计很忙，再说了，这群建出来不就是为了问题目，咱们这里的，要么就是这题有人会有人不会，那题有人不会有人会。】 【第12题解析如下图。】 【感谢感谢，看懂了。】 【还有还有……。】 …… …… …… 【话说你们知道吗？今天好像那个第一是满分。】 【神仙？】 【说到这个，出题组都没想到，他们今天出题就是来打击人的，好好挫挫我们的锐气。】 【那你怎么知道的？】 【3班有个老师去上课了，说漏嘴的。】 【那老师嘴角比ak都难压，听说内部已经开始打算抢人了。】 【到底谁啊？】 【不管了，跟这种大佬在一块算是三生有幸了。】 【不知道有没有分到一个班。】 【啊，最后一道题出题组有个解法，我搞来了，要不要看。】 【废话，当然要看。】 【还有这一题。】 【这道这道。大哥们，字能写清楚点不？】 【我也有一道解法。】 层出不穷的题目和答案，全部甩了上来。 沐斯年看到个挺有趣的解法，然后拉着凌照青就开始说。 凌照青一看，也来了兴趣，跟着沐斯年一起拿着草稿纸在算。 郑槐来敲门的时候，看见地上铺着的一些白纸，着实吓了一跳。 郑槐:“这，这是在干什么？” 凌照青:“做数学题。” 郑槐哈哈大笑:“什么数学题铺这么一些纸，题很难吗？我来看看？你别看我是当导演的，我可是工科出身……。” 郑槐笑着接过沐斯年递给他的题目，然后好一会儿，郑槐的脸青一阵紫一阵，憋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沐斯年还在旁边说:“怎么了？导演？有什么思路吗？” 郑槐眼睛瞟来瞟去，然后把纸放在了茶几上，拿出了手机，说:“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忘记给助理吩咐一个事了。” 沐斯年:“噢噢噢，您去吧，我等您哦。” 郑槐:“……。” 凌照青看了沐斯年一眼。 沐斯年冲着凌照青，在脸边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yeah。 过了好一会儿，郑槐回来，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然后跟凌照青说起演戏的事宜来。 第47章 凌照青立在旁边，听得挺认真。 大概一个小时后，郑槐终于讲完，手正想拍上凌照青的肩膀，以示一番鼓励时，一个脑袋突然窜了出来，打断了郑槐的动作。 沐斯年:“导演，我想了一个小时，这里还是有些不会，你有没有想到？” 沐斯年指着白纸上如同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郑槐:“……。” 他看得眼神一阵发晕，连忙摆手，“你自己想吧，你自己想吧。” 说完就走，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等郑槐走后，凌照青把沐斯年的纸拿过来，发现上面是写得一串法语。 “你是个大傻子。” 凌照青:“……。” 凌照青拿着那张纸去拍沐斯年的脑袋:“你胡闹什么？他要是看得懂法语怎么办？” 沐斯年:“他不会的，而且这哪是法语，明明是数学题。” 凌照青走回沙发上，坐下来，问:“一直没问你，你是知道郑槐什么事吗？” 沐斯年也坐回去，但他不想说:“没什么事。” 凌照青把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拖着脸，一张脸从下往上地看着沐斯年。 一张美人皮，美得实在没道理。 “真不说？” 沐斯年舔了舔嘴唇，脑子没坚持过一秒:“我不太想恶心你，因为你毕竟还要在他手上拍戏。” 凌照青微微笑着:“没事。” 沐斯年:“郑槐喜欢玩年轻男孩儿。” 凌照青的脸色瞬间变化，只是急剧的变化中，还夹杂着一些迷惑:“男孩儿？” 沐斯年点点头:“嗯。” 前世，郑槐被爆出来喜欢玩弄年轻男孩儿就是那时候凌照青黑料缠身的时候，这个导演，一直以来，被外界夸赞的除了执导的电影水平高之外，还有喜欢给新人机会，他捧出过的新人演员很多，虽然大火的只有凌照青一个，但其他的，都能在他的电影里跑跑龙套，出个镜之后再去别的电视剧也能演上个男几号。 所以有什么男演员小火了一下后，大家都会提起郑槐，说当时就是郑槐认识出千里马。 其实，郑槐哪有这么好心，他背后的邪恶心思，甚至被包装成了不拘一格，提携后辈这样一个高大上的说辞。 所以，当郑槐被爆出来这件事之后，首当其冲受害的自然是凌照青。 而这件事情，对于郑槐的影响却几乎微乎其微。 就跟男人出轨女人，原配跟小三打起来，大家把目光永远放在小三身上，那个背后完美隐身的出轨男人丝毫不会有什么影响，他甚至可能还觉得光荣，特别骄傲有两个女人为他这样呢。 郑槐就是那个出轨男，他甚至因为此还得出了不少拥蹙者，觉得他实属人生赢家，这么多年轻的，受无数人追捧的男人都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 而他有什么损失呢，还是继续拍他的电影。 因为郑槐自己也清楚，娱乐圈里演员是最容易被放弃的，走了一个就会来第二个，只要被观众遗忘，就算演技再好，谁又会记得，而自己，有才华，能执导出好的电影，能让资本赚上钱，又不站在台前，不会被观众抵触，资本怎么会放弃这种摇钱树。 沐斯年跟凌照青说了这个事之后，凌照青一直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沐斯年问他:“你相信我吗？” 凌照青依旧皱着眉头，却说出了一句连沐斯年都始料不及的话:“我不知道，原来男人还能喜欢男人。” 沐斯年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什么表情，他也想象不出来，反正他的身体就好像突然被人用根风筝线吊在悬崖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吗？你不知道吗？那种就是同性恋啊。” “哦。”凌照青的反应很淡漠。 沐斯年:“那，那你怎么看同性恋呢？” 沐斯年感觉到那根风筝线开始晃啊晃。 每一秒，都是对自己的凌迟。 凌照青抿了一口水:“这我需要怎么看，存在即合理吧。” 沐斯年还想要说话，凌照青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了。” 沐斯年听见了那根风筝线被磨细的声音。 相处这么多年，沐斯年当然知道凌照青在生气。 他在生气什么？ 或者，还是恶心呢？ 恶心这些东西。 沐斯年不知道。 等凌照青出来的时候，他发现沐斯年正蜷缩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明亮的光线打在他身上，都好像是阴暗的。 凌照青对他说:“洗澡去。” 但叫了好几声，沐斯年都没反应。 凌照青皱了皱眉，去拉沐斯年的手臂，把人拉得一歪。 沐斯年:“怎，怎么了？” 凌照青:“发什么呆？” 沐斯年把目光移到凌照青的正拉着他的手上。 明明以前叫他都是拍脑袋的，为什么变成拉他了，是因为觉得拍脑袋太亲密了吗？ 而且，是在躲我吗？那么快就放开了手？ 沐斯年晕晕乎乎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凌照青正坐在沙发上。 凌照青抬起头:“我都忘了，你酒店不是在旁边，没必要在我这洗。” 沐斯年脱口而出:“在你这洗个澡你都不乐意了是吗？” 凌照青:“？你发什么火？” 沐斯年是在发火，还怒气冲冲的:“你管我，我乐意在那就在那儿。” 凌照青:“……。” 沐斯年见凌照青不说话，更生气了:“呵呵，现在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真是有意思。” 凌照青:“……。” 凌照青:“你刚刚洗的澡有污水？” 沐斯年吼:“没有！” 凌照青:“那你生什么气？” 沐斯年:“那你又对我生什么气？” 沐斯年刚洗过的眼睛有些泛红。 凌照青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他低下头，说:“没什么，你回去睡觉吧。” 沐斯年:“……。” 下一秒。 酒店的门被拍得震天响。 第二天。 凌照青没有叫沐斯年，他自己去了剧组。 剧组里，郑槐的助理带他认了一下工作人员，还有演员，因为拍得是少年时期，所以真正的男女主并没有来，不过听说中途取景会过来，不过这会儿没有，所以跟凌照青演对手戏的基本上是少年男主的父母，小时候的女主。 小时候的女主扮演者，姓戚，叫戚文文。 第31章 戚文文没比凌照青大几岁，听说是某艺术学校的学生，但其实是个童星，拍戏好几十年了，所以排场也铺得很大，身边四五个助理围着，不过本人倒没有耍大牌的意思，看见凌照青还打了个招呼。 “你好。” “你好。” “你就是饰演男主的凌照青吧？听说郑导特别中意你，接下来多多指教咯。” 中意。 凌照青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散开，嘴上谦卑地说着话，把戚文文逗得乐个不停。 乐完之后，戚文文脸色一变，对凌照青说:“你说的话一点也不像你，你眼里的野心可是在告诉我，你要做这顶上的天。” 还没等凌照青对这句话有反应，戚文文就一拍手，天真烂漫地说:“到我拍戏了，下次聊。” 凌照青就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看着。 戚文文不愧是童星，演技上面没有丝毫问题。 相对于她，凌照青第一次演戏，别说演技了，连走位自然都是生疏的。 不过导演就是管这个的。 郑槐跟凌照青讲戏:“其实这个少年男主，跟你差不多，你要放开演，而不是收着演，我知道你有思考过了解过该怎么演，甚至有借鉴专门的演员，但那些你都给我抛掉，演你自己，我要的是男主有少年感，鲜衣怒马，看不起任何人的那股劲。” “你自己想想，我如果需要表演痕迹，我没必要找你对不对？” 凌照青倒是懂了。 郑槐这个人，不是真胡来，他在一部大电影中肆无忌惮地启用新人，很大程度上是看中了凌照青和戏本人物中的相似度。 郑槐没觉得是凌照青这个人本身是个可塑之才。 接下来的戏，凌照青完全换了个模式，很多场戏居然都一条过。 下了戏之后，居然连戚文文都跑过来，对凌照青说:“我错了，之前我觉得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但现在，我觉得你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凌照青一笑置之。 高傲，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魅力。 他还在戏里，没能出来。 少年时期的男主高傲到看任何人都像看垃圾。 弄得戚文文都有些讪讪。 凌照青也没给郑槐打招呼，自己背着书包就出去了，结果一出去，就看见等在路灯下的沐斯年。 昏黄的灯光下，穿着一身淡蓝色卫衣的少年，戴着帽子，边跺着脚，边往手里呵气。 第48章 也不知道是什么动静吸引了他，沐斯年就转过了头，直直望向了凌照青。 凌照青愣在原地。 沐斯年见他迟迟不过来，自己慢慢地挪过去，跟只松鼠似的。 等到了跟前，沐斯年臭着脸说:“还不走？” 凌照青问他:“你还在生气？” 沐斯年点点头:“是啊。” 凌照青:“那你还跑来接我？” 沐斯年瞪他:“这是两码事。” 凌照青没觉得这是两码事，不过他也不问了，两个人就互相沉默地走回去。 过了一会儿，居然是凌照青先开口说话:“今天拍戏很累。” 沐斯年惊讶地眨了眨眼，然后去看凌照青:“很累？” “嗯。”凌照青点点头，“很累，扮演别人很累。” 沐斯年问:“那你快乐吗？” 凌照青突然就露出一个笑容，如释重负的那种:“很好玩。” 沐斯年也会心一笑:“就跟数学一样好玩对吗？” 凌照青用力地点点头:“对。” 回到酒店，沐斯年自然先把今天在冬令营学到的解题方法跟凌照青说清楚。 今天保底是两套卷子，凌照青也趁着间隙做完了，但没来得及再刷别的卷子。 冬令营手机上基本每天会放出五套卷子，但就算代表最高水平的沐斯年，精力也只够刷四套的，很多人把三套卷子完完全全搞明白就已经很不错了。 凌照青虽然刷的少，但他有沐斯年这个金手指，挑出来的题过关一遍就相当于刷卷子了。 就是排名下降得有点快，快跌到中间了。 沐斯年还是稳稳的第一。 沐斯年说:“今天我们老师来了一趟，留了一道题目我也没解出来，你看看？” “行。”凌照青回答。 一会儿后，凌照青面露难色。 看到他这模样，沐斯年就知道凌照青要花很长时间，就说了句:“我先洗澡。” 凌照青头都没抬，嗯了一声。 然后他就听见了轻轻的关门声。 “嗯？”凌照青罕见地被这种声音打断了思路，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被沐斯年关上的酒店门。 他回自己酒店洗澡了。 凌照青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这一句话。 好一会儿，凌照青低下头，继续解题。 沐斯年回来的时候，动作也很小心，但一推开门，就跟凌照青对视上了。 沐斯年:“？” “怎么了？” 凌照青看着沐斯年，摇了摇头:“没事。题很难。” 沐斯年看了看时间，说:“那要不放一放，明天还有早起。” 凌照青也不是那么固执到非要解出题的人，难题做多了，就知道数学题这个东西，你死命磕时间是没用的，不会就是不会，于是他去洗澡。 洗澡完回来，他发现沐斯年在打电话。 “嗯，进展神速。” “那个人有意向吗？” “行。” “很妥当。” 沐斯年的声音压得低，凌照青也不能从只言片语中明白他在跟谁打电话。 凌照青等他打完电话，不经意间问了一嘴:“谁？” 沐斯年说:“没谁。” 凌照青:“这么高兴？” 沐斯年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还好。” 凌照青哦了一声，也等了一会儿。 但沐斯年丝毫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凌照青干脆又盘腿坐下了。 沐斯年都打算收拾收拾走了:“你还要做题？不是说睡了吗？” 凌照青说:“我想再做一下试试。” 沐斯年其实有点困。 凌照青说:“你先回去吧。” 沐斯年踌躇了一下，说:“哦，那我走了，你早点睡。” 凌照青嗯了一声。 沐斯年:“晚安。” 凌照青的笔尖顿了一下:“晚安。” 第二天早上。 沐斯年出门的时候，发现凌照青显然有些没睡好。 沐斯年有些生气:“你搞什么啊？这么不注意身体？你昨天不会根本没睡吧？” 凌照青揉了揉眼睛，说:“我睡了。” 沐斯年:“我信你个鬼，我真服了，自己不知道照顾自己身体的吗？之前你连作业都不做也是先把觉给睡了，现在做什么题啊？” 沐斯年像根机关枪一样，声音也是越提越高，把凌照青的大脑震得嗡嗡的。 凌照青:“熬个夜而已。” 沐斯年:“熬你大爷。” 凌照青:“……。” 沐斯年气冲冲的，他比凌照青本人都还要在乎凌照青的身体。 然后他就拉着凌照青去酒店前台，把自己的房间给退了，然后对凌照青说:“以后我去你房间沙发上睡，监督你睡觉。” 凌照青:“……。” 凌照青揉揉眉心:“行吧。” 第二天的拍戏说顺利也顺利，说糟心也糟心。 沐斯年那边，虽然冬令营只有他一个人，但还算充实，而且刷题时间过得实在是非常快。 就是这难题的确容易吐血。 凌照青在难题上面，思维要比沐斯年得更加活跃。 就这样，慢悠悠地过了一个星期之后。 凌照青渐渐入戏，拍的也越来越好，越来越顺畅，这回不止是戚文文，连郑槐都完全改变了以往的看法，私底下再次找了一下凌照青。 郑槐:“你最近表现还不错，看得出来是能吃这碗饭的人，我眼光是不是还不错？就知道当初挑你没错。” 凌照青道了声谢。 郑槐:“不过这么久了，你身边怎么连个助理都没有？你还没签公司吗？我跟你说过，在娱乐圈，一个人混绝对是混不出头的，你瞧瞧，我们这除了群众演员，随随便便一个演员，他都是有助理的，这就是背靠公司的好处。” 等郑槐说完，凌照青才说:“我签了公司了？” “什么？”郑槐显然很惊讶，他说这么一大段，自然是想让凌照青签自己的公司，他没觉得有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抢自己的人，而凌照青这种新人，背后也没什么资本，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自己去找个公司吧。 郑槐都没注意到他自己的脸色有些阴沉:“是吗？哪个公司？你不会是被骗了吧？现在很多皮包公司的，你就随随便便签一家公司吗？毕竟是在我的电影里，你可不能给我找事啊，等会儿什么公司还来找我麻烦。” “不会。”凌照青说，“挺正规的，最近大火的剧本《黑色围城》您应该知道。” 郑槐当然知道，这个剧本在业内引起了极高的反响，不论是行业内的编剧，还是导演，都能看得出来其中的价值，甚至郑槐的公司也一直在接触这个剧本所属的公司。 这些还都只是剧本的艺术价值，就引得各大公司争相追逐了，更别提商业价值了。 不得不说，这个剧本所属公司的营销着实是一把好手，一个剧本未播先火到这种程度，可真是世所罕见。 郑槐脸色奇怪:“你跟king工作室签约了？” 郑槐还是有点本事，能知道一点情况。 凌照青点点头:“是。” 郑槐冲着凌照青笑了一笑，然后拍了拍凌照青的肩膀，说:“那就是我们有缘无分了，年轻人，加油吧。” 凌照青看着郑槐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轻轻皱了一下眉。 第二天。 戚文文在拍戏的间隙，身边也没带助理，来找凌照青。 戚文文:“我昨天不小心听到了点东西。” 凌照青:“？” 戚文文挽了挽头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也劝你一下，尽快去物色下家公司。” 凌照青:“……。” 戚文文觉得凌照青似乎没有听进去，还是那样坚决，只好说:“你是新人，可能是冲着《黑色围城》去的吧，的确，我也看过他放出来的一些东西，那个剧本的确很有魅力，很吸引人。业内按照他大火的程度，甚至做出评定，它将会是30年内最火的剧。可这些都不关king工作室的事。” “他只是一个新起步的小公司，就算火了一个剧本也是偶然，而且那个剧本还要被卖出去，说明这个公司底蕴浅得不能再浅，你想一辈子就止步于此，或者说再也不能演戏了吗？” “你不知道公司的重要性吗？我退一万步说，就算你靠我这个电影火了，你的公司如果跟不上资源，那你的火就是白搭，观众是一群特别容易遗忘的群体，别说一两年，你半年内不出现在荧幕前，就基本上没人记得你。” 凌照青看了她一眼:“你说得没错。” 戚文文:“当然，我也不建议你去郑槐的公司，他是个有才华的导演，不然也不至于混到这个位置上，但同样的，去他的公司也有缺陷，至于为什么郑槐之后不邀请你了，就是因为他知道你不会在那个公司待着，之后总有一天你会找上他。我希望你不要病急乱投医。” 第49章 其实，戚文文主要是来说这个事的。 她是觉得，以之后的发展，说不定凌照青还真按照郑槐的想法走。 可郑槐那种人，就不是个好人。 凌照青从戚文文的眼里，看出来了对郑槐的厌恶。 郑槐在片场，表现得再正常不过了，几乎就是个正常的导演，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怪癖，甚至对凌照青，都是规规矩矩，连稍微越矩的动作都没有。 如果是其他人，真要怀疑沐斯年说的都是假的了。 但凌照青很相信。 郑槐就是个垃圾。 今天的事也更佐证了这一点。 凌照青向戚文文郑重道谢。 戚文文看着凌照青眼里的认真，眨了眨眼，突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那个，这，算了，毕竟我也很喜欢《黑色围城》，不然，不然我也不敢这么说的，反正，反正，只要你喜欢《黑色围城》，咱俩就是好朋友。” 女孩儿出乎意料的搞笑又天真，说完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跑了。 凌照青:“……。” 这件事没过去几分钟，凌照青就接到了电话。 是king工作室打来的。 “您好，凌先生，因为时间紧凑，所以才在您进入剧组一半时间之后，才把这些事情跟您落实，我们公司表示歉意，希望您能理解。” 凌照青:“这些之前都在签合同之前说过，而且这个工作属于公司之外，突然打电话过来没有必要。” 电话那头公事公办的语气卡了一下，然后笑了，这一笑终于有了些活人感:“您说得对，不过毕竟您属于我们我们公司，经纪人和助理应该在三五天之内去您那边，我把联系方式发给您。” 凌照青:“来个助理我倒是明白，但经纪人没必要吧？” “经纪人是之前您合作的zarae公司的江姐，她曾经是业内的金牌经纪人，带出过三个顶流，五个顶尖歌手和一个男团，之后转行，不过现在她被我们挖过来了，合同存续期间，她只服务于你一个人，不过因为她之前的工作中有一组双人合照还没拍，所以多方考虑下，她直接带团队过来把她的最后一项任务完成。” 凌照青:“……。” 凌照青:“行吧。” 凌照青其实还不懂一个履历这么牛逼的经纪人只服务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所以他也没有在意。 有那思考的时间，他不如多做几道题。 这部戏快拍完了，而冬令营也即将接近尾声，可是凌照青的排名几乎排在末尾。 沐斯年倒是稳稳第一。 凌照青边刷手机边走出剧组。 是那个冬令营群。 【我今天才知道那个第一名的大神居然在我们班上。。。。谁敢想啊，我还教过他做题，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个傻子？】 【……，其实我也是，他每次都会在那抄题目，谁能想第一名还需要抄题目啊？】 【今天老师说的时候我差点傻了。我是错过了多么大的一个机会啊。】 【今天差点引起轰动了好不好，大家都来看了，堵在门口差点没让大神出去。】 【不是我说，也不知道班上哪个大喇叭，搞得全冬令营都知道了，疯了吧。】 【而且骚扰的人明显增多了。】 【都跑来问题，我真服了。】 【但是大神比较勇，一点不内耗，讲完三个人之后就说我一天只讲三道题，其余的麻烦明天再来。】 【好帅。】 【这一手漂亮。】 【说到帅，大神长得真的还不错哎。】 【一般的大神不应该戴着啤酒瓶厚的眼镜，乱糟糟的头发吗？是我刻板印象了。】 【的确是你刻板印象。】 【还有八卦，还有八卦，今天老师不是特意来一趟吗？晚上老师让大神去趟办公室，说有事找他，大神居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要去接人。】 【……】 【女朋友？】 【我觉得女朋友都不应该吧，老师主动找人哎，冬令营里都是些什么大佬，我反正听之前的学长说，但凡老师主动来找要私下谈的，可能就是要说保送的事了。】 【啊？那大神拒绝了会不会让老师生气啊。】 【可能大神就是来玩的？】 【可能大神想考高考状元？】 凌照青刚看到最后一条消息，身上突然感觉一沉。 凌照青:“……。” 凌照青:“下来。” 沐斯年靠在凌照青的背上，手箍着凌照青的脖子，耍赖:“不下。” 凌照青顿了一下，问:“你每天跑过来接我干什么？” 沐斯年伸手，扯扯凌照青的耳朵:“你什么意思？” 凌照青打掉沐斯年作乱的手:“老师找你你也不去？” 凌照青转过身，给沐斯年展示手机屏幕。 沐斯年放下手，嘟囔道:“这不是要接你吗？” 凌照青:“酒店就几公里，我不用你接。” 沐斯年:“你管我，我要接。” 凌照青有点生气:“你不想考大学了？” 沐斯年:“这考大学跟接你有冲突吗？” 凌照青:“你跟我在这狡辩？” 沐斯年:“我哪里狡辩了？老师找我就一定是为了保送的事吗？” 这话沐斯年说得自己也有点心虚。 凌照青自然听出来了，脸有点黑:“你自己都不在意，你是打算高考，你能靠高考吗？” 沐斯年沉默不语，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心里有数。” 凌照青:“我看你是个神经病，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有退路，哦，对了，我忘了，你对考大学也不是很坚定，你其实更想出国对吧。” 如果能把你带出去，我当然更想出国。 沐斯年的眼睛里这样写着。 而凌照青脸色一变:“你真的想出国？” 沐斯年连忙低下眼睛:“没有，没有，我想跟你考一样的大学。” 凌照青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突然间，就像被架上了高高的架台。 他烦躁地回了一句:“我希望你不是随便说说。” 沐斯年连忙哄:“我知道了。” 第二天。 依旧是拍戏和做题。 沐斯年讲完三道题之后，收到了程颂古给他发的消息。 “经纪人和助理飞机大概还有二十分钟落地，他们会去趟剧组，你定好酒店了吧？” 沐斯年回了个消息:“不是，这些不是应该你手底下的人做吗？为什么让我来？” 程颂古:“方便。” 沐斯年翻了个白眼:“我真是醉了，我没定，我也没时间。” 程颂古:“哦，其实早就定好了，就是逗你玩。” 沐斯年:“程哥，能不能别玩了？” 程颂古:“哎，真伤心，这么久没见，你也不给我发消息，我特意找了个借口给你发消息，现在玩都不让玩了是吧？” 沐斯年:“嗯，我就是这么无情。拜拜，我老师过来了。” 昨天被他拒绝的老师，今天又锲而不舍地过来，邀请他晚上聊一聊。 说实话，沐斯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沐斯年这一回道了声好。 今天有经纪人和助理，人多，应该不会出事的。 x 凌照青也早早收到了消息，江姐还说要过来探班，尽管有些迟，但撑撑场面也是够用的。 江苏苏:“郑导是个大导，以后想发展，跟他的接触少不了，但咱也不能输了气势，一味的示弱是不行的，等着，我来给你撑场面。” 过了三十分钟后，江经纪人又发来消息。 江苏苏:“撑不了了，飞机延误了，明天再说。” 凌照青有些好笑。 不过他看到沐斯年发的消息。 “今天老师找我，我就不来接你了，注意安全。” 凌照青给他回了个好。 x 沐斯年没想到真的是保送的事，把他留了做了张卷子后，几个学术界的大佬就相视一笑，一个劲地看沐斯年，然后把沐斯年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这次冬令营结束之后，有时间去咱学校看看吗？” 另一个老师在旁边说:“你别听他的，先去我们学校看看。” 老师:“你个老匹夫，什么时候学会招生办那招了？跟这抢人来了？” “你挺好笑，办这个冬令营不就是为了抢学生吗？” “我呸。”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吵着吵着似乎想打起来。 沐斯年也望了一眼，办公室里只有这两个老师在说话，其他的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想想觉得没意思就放弃了。 沐斯年大概能明白，那些老师是其他学校的，跟top2还是有些差距，所以跟top2还是不争了。 但毕竟还在冬令营期间，保送什么的也得结束了之后再谈，沐斯年就留了两位老师的联系方式。 在那一刻，沐斯年看着wei信里两位老师的头像，其实是有点迷茫的。 第50章 不过一会儿，他甩掉了那些想法，给凌照青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凌照青经常不接电话，也许是没听到。 于是他给程颂古打了个电话，让他联系一下经纪人。 程颂古接得很快，也回答得很快:“没有啊，飞机延误了，经纪人明天才能到呢。” 沐斯年有一瞬间的呼吸急促，直接挂了程颂古的电话，然后打开了定位软件。 他早在凌照青手机里装的定位软件。 但是。 沐斯年的瞳孔一缩。 定位软件显示的是灰色。 这个定位，就算是手机关机了，他都能捕捉到，但如果变成灰色，那只有一种情况。 使用了屏蔽器。 是很高端的屏蔽器，甚至能扭曲当时方圆周围的摄像头。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 凌照青出事了。 像前世一样，出事了。 第32章 前世的凌照青并不知道伤害他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盯上他。 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沐斯年，但沐斯年没有查出来任何线索，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坐在了轮椅上。 两三个蒙面的男人用棍子打凌照青的腿，打完第一棒凌照青惨叫一声，假装晕倒，男人停止，然后勇对讲机讲了几句话。 背后有指使人。凌照青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然后当听见棍子拖在地上的声音，凌照青就明白，这个指使人想打断他的腿，他没有机会，也不能再等，直接站起来就跑。 凌照青如果再快一点，他也许能够逃脱，但没有。 他被抓了回来，然后甚至惹怒了这些男人，凌照青被抓住脑袋，然后被人死命地往按进水里。 往返几次之后，凌照青完全失了力气，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然后，男人就开始拖着棍子打他的腿。 凌照青并不知道是他的腿在疼还是他马上要死了。 凌照青忘记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知道是有人把他送来了医院，医生跟他说腿康复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不是送来及时甚至有可能要截肢。 凌照青没有放弃，他报了警，努力做康复训练，帮他妈妈治疗的医生帮了他，最后他没有变成残疾人，只是腿再受不得任何打击了。 虽然最后那条腿还是没能保住，凌照青在毁容之后，不经意地从楼上摔了下去，彻底瘸了一条腿。 沐斯年也一直不明白，到底凌照青跟谁结了仇，有人要害凌照青至此，是因为凌照青进了郑槐的剧组？娱乐圈的人蓄意报复？ 沐斯年只能猜出这个结论，因为出事的时间是在剧组的时间，所以他一直不敢懈怠。 沐斯年给两个他雇佣的保镖打了电话。 保镖战战兢兢地回答:“人，人是一辆车突然劫走的，我们跟，跟丢了，已经报警了，但我们现在因为说不出情况，警察立案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今天好像有一起连环杀人案件，警察去搞那个行动了。” 沐斯年立马挂断了电话。 没有人比沐斯年还要恐慌，一些可怕的关于命运之类的东西就像虫卵一样钻进他的脑袋，几乎让他疯狂。 凌照青醒过来的时候，前面车厢里的两人正在对话。 他们在用英语对话。 “他好像有人保护？” “那两个人是不是去报警了？” “该死的，我们在中国，不能打草惊蛇。” “随便找个地方把他放下去算了。” “单呢？不做了？” “上面传来那个小子的消息了，made，我说他不简单，就是你沉不住气。” “你自己看看，那人的身份。” 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鸟语。 “把他弄晕，丢下去。” 沐斯年的手机突然有了动静。 凌照青好像听到了沐斯年的声音，他正在絮絮叨叨地说话，但声调又很低，好像是嘴里含着什么。 凌照青用着晕沉的大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沐斯年是在边哭边说话。 凌照青不明白，他哭什么呢？他又哭什么呢？他难道真是用水做的吗？ 可过了一会儿，他又想到，沐斯年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每次哭，好像都是为了他。 他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等凌照青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是在医院，然而他一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女生。 凌照青懵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女生，是戚文文身边的助理。 女生看见他醒了，惊得放下了手中的水，然后一边喊医生一边出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凌照青被说再观察几次就可以出院了。 凌照青的记忆很模糊，但他感受了一下全身，发现挺疼的。 而最疼的部位是腿。 观察到凌照青的表情，助理女生连忙宽慰道:“你腿没有问题，修养几天就好了。” 凌照青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是早已等候在外的警察进门来问凌照青情况了。 凌照青也终于弄懂了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绑架，但因为绑匪察觉到有路人看见，并火速地报了警，于是就随意找了个地方把自己迷晕丢了，但丢的位置真是像见了鬼一样的不好，路边那块是个斜坡，凌照青就被挂在那根树的细枝上。 而且凌照青还知道，原来在那块地方刚发生严重的车祸，所有人都在抢救伤员，大家根本没有注意到那附近的凌照青，还是路过的戚文文，发现情况。 虽然她也很震惊，以为是车子把凌照青撞出去那么远，还以为凌照青必死无疑。 不过发现没问题后，她立马安排人把凌照青送来医院，还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 听说凌照青醒了，戚文文立马赶来看他，然后一脸余悸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把戚文文看了个遍之后，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你吓死我了。” 凌照青就算绑着石膏，姿势有些滑稽，但依旧淡定自若:“虽然被人盯上了，但结果还不算太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凌照青性子冷，也说不出来别的什么感恩戴德的话。 戚文文毫不在意，一甩手就说:“你没事就好了，毕竟你要是出事我的戏不是白拍了吗哈哈哈哈。” 凌照青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让你白拍。” 戚文文抱着双臂，笑道:“嗯嗯嗯，你可真懂事。” 戚文文跟凌照青随意聊了会儿，还跟自己削了个苹果，剥了根香蕉，直到旁边的助理，神色惶惶地阻止:“文文，你不能再吃了，等会儿上镜不好看了。” 戚文文:“……。” 戚文文好不容易逮到个吃东西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又吃了一根凌照青的水果，然后一抹嘴道:“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凌照青:“你真的不是给自己削的吗？” 戚文文眼睛一瞪:“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凌照青头往后靠了一靠，说:“行吧，你削吧。” 戚文文乐颠颠地削了一个最大的苹果，然后依依不舍地递给凌照青。 凌照青:“我现在不太想吃苹果。” 戚文文眼睛一亮:“好的，我知道了。” 旁边的助理:“……。” 算了算了，文文还是有分寸，苹果没什么热量。 不过在啃苹果的间隙，善于察言观色的戚文文问:“你是不是想找什么人？” 凌照青愣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戚文文说:“有吧，你跟我说话时心不在焉，看了好几次手机。” 凌照青:“……。” 戚文文:“女朋友，不是，暗恋对象？” 凌照青失笑，摇头:“不是。” 戚文文:“那也是，顶着这张脸你搞什么暗恋啊，冲着这张脸谁都高低也得跟你谈场恋爱吧。不过既然不是什么女朋友，那你干什么这么犹豫？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凌照青沉默了一下，才说:“你说得对，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说着，他就拿起了手机，点开了wei信的对话框。 沐斯年的对话框内还是他发来的最后一句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信息。 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 凌照青发了个问号给他。 过了一分钟，他发现沐斯年没回。 他轻轻地皱起了眉。 戚文文在旁边说:“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人啊。” 凌照青抬起头，他心里有点闷，以至于他回嘴道:“也不是很重要。” 戚文文耸耸肩，表情有些搞笑:“你说是就是咯。” 凌照青:“……。” 三天之后，凌照青出院，但是沐斯年一直没回消息，他给他打过电话，也没人接。 他辗转打给带队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还以为凌照青好好在剧组演戏呢，压根不知道他出事的事，凌照青提起沐斯年，数学老师就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第51章 “他家里人给他请假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说他必须出一趟国，过几天才能回来，冬令营这边也结束了，你别说，这小子真的厉害，清华和北大的教授都看上他了，保送是板上钉钉的了，之后就看他自己中意哪个学校了。这小子，真没给我丢脸。” 数学老师嘴上嘚啵嘚啵，连续夸了二十分钟不带重样的。 凌照青听得面无表情，但也一直没挂电话。 一会儿后，数学老师说得口干，又提到凌照青:“你的排名虽然一直落后，但我看了你做的卷子情况，正确率跟沐斯年几乎不相上下，就是做题太少了，分数上不去，不过你毕竟在拍戏，时间上肯定有冲突，但老师注意不到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冬令营结束之前，会有一堂考试，你能协调出时间过来的吧，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要最大限度地展示出你自己的才能。” “你有这个天赋，我也会尽全力帮你推荐，不过你天赋点太多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把你往哪送啊。” 数学老师的这一声叹气，也真的是–。 凌照青摇了摇头，说:“行，我知道了，考试一定会来参加的。” 凌照青去剧组请假的时候，还颇为搞笑，因为正好是吃饭的时间，所以大家聚集在一起，当凌照青说去冬令营考试的时候，郑槐有点懵。 郑槐:“冬令营，什么冬令营要考试？” 旁边有人说:“应该是给钱就能去的那种吧，不过那种考试有什么好参加的？” 郑槐也说:“对啊，而且那天你的戏份还挺重的，你突然请假我们不好挪开，什么野鸡冬令营不需要去参加。” 凌照青:“这堂考试很重要，我需要请假。” 郑槐脸色有点不高兴:“你还是个新人，不要不太懂规矩。” 凌照青照旧我行我素，说话不咸不淡:“我同学已经保送了，所以我必须参加。” “啊？”旁边的执行导演问，“保送？保送什么？” 凌照青:“清华北大。” “哈哈哈哈哈。”一阵爆笑声传来，甚至有人还摔下了凳子。 凌照青不明所以地看了人一眼。 那人扶起凳子，看着凌照青丝毫未变的表情，懵了一下:“你没跟我开玩笑？” 凌照青:“我跟你开什么玩笑？” 死寂的沉默。 不过等了一会儿后，凌照青说道:“他人很厉害，清华北大的老师争着要他，他还没想好去哪里。” “不过，”凌照青又补了一句，“我想，应该我去哪他去哪吧。” “……。” 这句话好特么奇怪啊。 凌照青这句话过去之后，好长时间没人说话，大家反正是深深地被凡到了。 下午的时候，戚文文来找凌照青，哈哈大笑，一点儿也没有偶像包袱。 “哈哈哈哈哈，我看见好几个人去偷摸地去问郑槐你的成绩了，问完的时候脸色都快变成猪肝色了。” “不过郑槐的脸色也快变成猪肝色了。他好像之前一直没太在意你学习成绩的事情。” 凌照青扯了扯嘴角。 郑槐这个人自己本身就是高学历，他自然知道，高学历的人，比起低学历的人，当然更不好掌控。 尤其还是顶级学府里出去的人。 沾人就像把手放进油锅一样。 凌照青的假是请到了，不过郑槐私底下找了他一回。 一来郑槐就递了根烟给他，凌照青婉言谢绝。 郑槐把烟嘴衔进嘴里，然后点上火，看着凌照青稍感不适的表情，他笑了一下，说:“如果之后他要混这个圈子，烟酒是必不可少的。早些适应。” 凌照青没说话。 郑槐表情有一瞬间的阴鸷，不过一会儿就散开:“你成绩这么好，之后上清北啊。” 凌照青嗯了声。 郑槐笑了一声说:“我还很少见要读清北的胚子来混娱乐圈的，怎么不去读艺术学院？如果你打算来娱乐圈，清北除了有学历光环其他的对你没什么帮助，你四年书读完也许还要去深造，青春就全浪费了，这时候来娱乐圈可没谁会记得你。” 凌照青:“……。” 郑槐吐了一口烟:“你也别否认，你这样的，我也看得多了，喜欢演戏，你演戏起来眼神都不一样，我跟你说过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我认识几个艺术学院的老师，能帮你牵线搭桥。” 郑槐的眼神在烟雾缭绕中逐渐变得暧昧不清，像条百般旖旎的蛇。 凌照青后退了一步。 郑槐的眼睛一聚。 凌照青说:“导演，这些其实跟你没关系。” 郑槐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我是为你好，你自己看看，你的公司能为你做什么？到现在了，经纪人都没看见吧。” “来我这，签在我公司，我保证你大红大紫。” 凌照青点了点头，把郑槐看得一喜。 只是下一秒。 凌照青说:“我其实以前也觉得上艺术学院不错，不过看了你，我觉得跟我同学上清北更好。” “另外，我年轻，性子急，你要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凌照青收了浅笑，表情突然变得冷肃，甚至露出一点可怕的残忍来，把郑槐这个见惯风雨的人几乎吓得后退了一步。 “不然，后果自负。” 待凌照青走后，郑槐才反应过来。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头，心里有些惊惧。 明明凌照青并没有做任何事，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被凌照青掰断了一样。 回去后，凌照青给郑见山打了个电话。 郑见山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凌哥，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天呐，我好受宠若惊啊，啊啊啊，你还念着兄弟，怎么样怎么样，冬令营好玩吗？拍戏好玩吗？有没有漂亮的小姐姐，肯定有肯定有，哇哇哇，凌哥，有没有要签名什么的，嘎嘎嘎，拍照也行啊。” 凌照青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沐斯年给你发消息了吗？” 郑见山显然一愣:“沐哥，啊哈？没有啊，嗯？你们不是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啊？” 凌照青解释了一下:“他家里有事，出了趟国。” 郑见山:“哦，这样啊，不过他也没跟我打电话，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这样。”凌照青说，“那你知道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 郑见山呆了又呆:“凌哥，你开玩笑呢？我怎么会知道？” “你帮我问问老徐。”凌照青说。 “……。”郑见山说，“啊？” 凌照青:“快去。” 郑见山:“行行行。” 郑见山去了。 然后变成老徐接电话了。 “他家里人都在国外。”老徐这样告诉凌照青。 凌照青:“都在国外？没有一个亲人留在国内吗？那平时……。” 等等，凌照青想起来了，沐斯年基本上就是保姆和司机，连基本上打电话也没有很爸妈联系过。 老徐说:“他家里情况也不算太复杂，但这孩子一直就是放养的状态，在他进班之前我大概了解过，所以这孩子以前挺孤僻的，不过跟你在一起之后变化很大啊。” 凌照青:“……。” 凌照青:“什么在一起？” 老徐很疑惑:“在一起玩啊。” 凌照青:“……，所以沐斯年的家里人电话你有么？发给我一下。” 老徐:“我打过了，一直没人接。但家长已经给我请过假了，说其他活动暂时不参加了，他们一家人要一起过个好年，应该没太大事，你找沐斯年有事？” 凌照青语气淡淡的:“没事。” 老徐嗐了一声:“我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凌照青:“……。” 你要不要听听你再说些什么？ 凌照青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凌照青参与了冬令营最后一场考试，果不其然的，引起了大佬们的注意，也同时从陌生人嘴里听到沐斯年的名字。 那种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清华北大的又打起来了。 “咱说好了，一人一个。” “我呸，谁说好了，你不要脸，别人学生想选哪个选哪个。” “行啊，你都这样说了是吧，我跟你说，要两个学生都到我门下，你可别又像上回一样，一个月不跟我下棋。” “你，你，你。”老头气得手发抖，另外还对上回两个学生都跑隔壁的事有点心有余悸，居然做出了让步，“那要不一人一个？” “……。” 凌照青在旁边冷冷插话:“应该不会，他跟我上一个学校。” “……。” “……。” “……。” 清北的老头子们就是不同凡响，听着凌照青的发言，蹦出来一句:“你们两个是一对？” 凌照青:“？” 等凌照青走后，老头子闷闷地说:“这学生怎么回事，那眼神怎么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龌龊，这种相约一个大学的除了情侣还能是什么？” 第52章 另一个老头子安慰他:“可能就是好兄弟吧。” 老头子迷惑了:“我到底是跟得上时代还是没跟上？” 冬令营有了个好结果，剧组那边也杀青了。 尽管明眼人都有点看出来导演和凌照青闹矛盾了。 于是剧组的几乎所有人都狗眼看人低了，连剧组的发盒饭的都几次三番地没给凌照青发。 凌照青对这种视而不见，但戚文文显然看不过眼去，把凌照青叫过去，请他吃饭。 凌照青也没太客气，这种讲客气显然也没必要。 倒是戚文文，撑着下巴，看着凌照青吃饭，边吃边说:“你可真够勇的，跟郑槐你都敢撕破脸皮，我堂堂戚家的大小姐，都不敢跟着他对着干。你不怕他把你的戏份全剪了？” 怪不得全剧组孤立他，戚文文还敢正大光明地邀请他过来。 凌照青:“他给钱了，我也演戏了，我的目的都达到了，戏份剪不剪无所谓。” 戚文文啊了一声:“你没想火啊？” 凌照青说:“火只是检验过程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或者说都算不上检验，也许一个小契机就火了。” 戚文文:“所以？” 凌照青脸色淡淡的，就像说一件特别小的小事:“所以无所谓。” 戚文文抿了抿唇:“挺好。” 凌照青话锋一转:“但是我还是要火。” 戚文文:“？” 凌照青:“我要钱。” 戚文文:“……。” 戚文文憋了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虽然你满嘴铜臭，但我居然看你依旧还是淡泊名利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养出来的公子，这会儿变成落魄少爷了。” 凌照青笑了一下。 这是这部戏里的台词。 凌照青的第一部戏结束了，背着书包回家的时候，正赶上正月初一。 他妈柯芜菁一直还以为这房子是凌照青租的，虽然的确出了钱，但凌照青并不是个傻的，那点租金根本不够租这儿的房子。 凌照青在兼职的时候有考虑过搬出去，但沐斯年就会眼泪汪汪，一脸天都塌了的表情，搞得他也都说不出口了。 但凌照青也知道，住在这是最好的，柯芜菁毕竟身子不好，离他近，不止柯芜菁能好受点，他也能安心点。 回到家后。 凌照青先让护工放了假，毕竟大年三十都没让人走，凌照青还是很不好意思的，给人包了红包，不多，但是是一点心意。 护工收下了，然后反手掏出两个红包，拿出一个塞给凌照青:“压岁钱，压岁钱，沐小，沐同学呢？” 凌照青:“他回家过年了。” 护工:“？” 凌照青:“您这是什么表情，他回家过年很奇怪吗？” 护工呵呵两声，想说些什么但似乎憋住了，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如果真是那真的挺好的。 护工的话挺奇怪，但凌照青还没问出点情况护工就走了。 凌照青想了想，还是继续给沐斯年打了个电话。 照样没人接。 这个电话一直打到正月十四。 这个年过得很糟心，正月初二柯芜菁又进医院了，凌照青忙前忙后，但累得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柯芜菁的身体状况让凌照青提心吊胆。 正月十五那天。 柯芜菁还在icu里。 凌照青坐在医院的走廊外面，被护士塞了一盒饺子。 凌照青有点累，也有点呆，所以手机的声音震动他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等他拿起手机，他眨眨眼，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下。 “十年”的备注在手机上不停地跳跃，好像无比地急切。 凌照青点开那个红点点。 下一秒。 沐斯年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而他的第一句话是。 “凌照青，你怎么瘦了？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照顾身体？” 又是气呼呼的语调。 凌照青都能知道没照出来的部分里，沐斯年肯定叉着腰。 沐斯年:“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你？你是不是又去干什么活了？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凌照青:“沐斯年。” 沐斯年:“嗯？” 凌照青:“你可真能扯，闭嘴吧。” 沐斯年:“……。” 凌照青:“为什么不接电话？” 凌照青:“？你把手机屏幕遮住就可以了吗？” 黑色的屏幕里传来沐斯年闷闷的声音。 “我想给你打电话，想联系你，快想疯了。” 凌照青:“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因为……。”沐斯年正想说出来。 突然，icu的门打开，出来一个护士喊道:“柯芜菁的家属，柯芜菁的家属在吗？柯芜菁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凌照青立马站了起来。 沐斯年说:“阿姨又住院了，那你先去，我挂了。” 凌照青还是争分夺秒地问了一句:“开学回来吗？” “嗯。”沐斯年应了一声。 柯芜菁的状况稳定了，在普通病房观察一天之后，也没有大碍，医生松了一口气说再观察几天就没问题了。 等凌照青重新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沐斯年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新年快乐。” 凌照青直接给沐斯年打了回去。 但是视频接通后，两人居然都沉默了一会儿，彼此看着对方没说话。 好像就是尴尬。 不会尴尬后，沐斯年先说:“阿姨没事吧？” “没事。”凌照青说，“什么时候回来？” 沐斯年说:“啊，可能要晚点了，三月份的机票。” 现在才二月份。 凌照青:“为什么这么晚？” 沐斯年:“额。” 凌照青:“不能改签吗？我看看二月份的机票。” 沐斯年:“额，家里有事。” 凌照青停顿了一下，说:“行，那三月几号？” 沐斯年有些心虚:“二十几号吧。” 凌照青:“十号不行？” 沐斯年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在凌照青这个视角来看，就好像看了镜头外面的谁一样。 “应该不行。” 凌照青:“十五号呢？” 沐斯年声音变小了点:“不太行。” 凌照青:“十六？” 沐斯年:“……。” 凌照青:“十七？” 凌照青:“十八？” 凌照青:“十九？” 沐斯年:“啊，别这样。” 似乎是沐斯年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 过了好一会儿，沐斯年才发来消息。 “刚刚网络不好，那个，照顾好身体，多找医生看看。” 凌照青回了他一个哦。 凌照青在柯芜菁出院以后，也继续去了学校。 清北两所学校的招生办抖打来电话，沐斯年因为时间问题，于是向后推，凌照青跟沐斯年商量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清华。 凌照青跟清华招生办联系，跑了趟清华，然后把保送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另外，还有件好事是，king工作室给他接到的资源。 上次经纪人因为王文州和原公司扯皮的事情，导致不得不再次回程处理，助理他们也联系不到人，本来情况是后续送人过来，凌照青拒绝了。 不过现在一系列的事情处理完，江经纪人展现了她雷霆般的实力，先就给凌照青安排了一个活。 这个活钱多事少，原因是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马上都要播放了，其中饰演一个戏份不算重的角色的演员水灵灵地塌房了。 各个剧组焦头烂额的，虽然现在技术发达，大不了换脸嘛，但是这部剧本的导演编剧，大家都是用了十万分的态度认真对待的，不希望有一点瑕疵。 所以导演决定重拍。 本来这事也根本落不到凌照青身上的，其实连混了这么多年的江大经纪人都很纳闷，她只是交了个简历上去，然后就成了？ 不过她心里也有点数，king工作室背后是谁，但是明明沐家不混娱乐圈的，这关系也不知道怎么攀的，人情也说不上吧？谁会为了个新人的角色就拿人情换啊。 反正够离谱。 不过想想，反正都是好事，江经纪人也就不管了，让凌照青收拾收拾准备进组。 凌照青:“这部剧马上就能开播了？” 江经纪人点点头:“对，马上！” 第33章 沐斯年下飞机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两个女生在讨论。 “啊啊啊啊，《玉京来》那个顶替的小哥哥真的好有感觉啊，新出的路透真的太帅了。” “啊啊啊，你也看了，我也看了，《玉京来》肯定会火的。真的太尊重观众了，但是那个小哥哥是谁啊？网上居然一点信息都没搜到，真奇怪。” 第53章 沐斯年拿完行李，在机场门口等司机的时候，又有两个女生走过去。 “啊啊啊啊，《玉京来》官宣了，下个月就播出，天呐，这么快的嘛？那不是很快能见到那个小哥哥了？” “啊，这么快就定档吗？那我感觉那个许来的路透都是假的了，就是为了炒作，播出来肯定是个古装丑男。” “不会吧。” “那么多路透诈骗还不能让你长记性吗？再说了，连演员名字都不知道，肯定是新人吧，新人哪有演技好的。” “可是那个许来的扮相真的好看，视频里美得都不像人了。单这个路透就在热搜上挂了三天，冲脸都能看吧。” “你说得也对，算了，《玉京来》算是太懂我们了，这波流量算是他们接住了，我怀疑他们会把那许来的镜头放最后，就等着一生好奇的网友追到大结局。” 沐斯年在等车的时候，途中大概路过他的双人有七组，其实五组嘴里都在讨论《玉京来》和许来。 沐斯年都有些好奇了。但他手机早没电了，于是他就等着，等司机来了，他把手机充上电，但在车上，他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司机开到学校，叫沐斯年起来他才醒过来，然后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沐斯年走进教室，教室很安静，临近高考，不管是谁都会有紧迫感，所以大家听见响动，抬起头跟沐斯年打了个招呼，然后立马低下头认真刷题。 沐斯年进教室的第一眼就是找凌照青，没看见人他一屁股坐到座位上，用气音问郑见山:“凌照青人呢？” 郑见山用气音回答他:“沐哥你终于回来了，凌哥好像是拍一个综艺去了，他都好久没来学校了。” 沐斯年愣了一下，他跟凌照青是会经常聊天不错，但凌照青一般就只会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太跟他闲扯自己的事。 现在都有综艺找上他了吗？ 沐斯年干脆出去，给程颂古去了个电话。 一问才知道程颂古正在陪章盼盼参加first青年电影展。 沐斯年:“？” 程颂古解释了一下:“章盼盼的第二部作品被提名最佳原创剧本奖了，找不到你这个老板，就只能我上了。” 沐斯年:“……。” 果然是吃天赋这碗饭的。 程颂古说:“第一部作品卖出的天价已经让业内不少人关注章盼盼了，她的第二部作品当然备受瞩目。当然，作品本身也不差。” 沐斯年:“章盼盼人呢，我想跟她说几句。” 程颂古:“她没来，第一是她有事，第二她自己说不想暴露在大众视野，决定之后的都由公司代劳，你是不是想跟她谈一下版权问题，我想的是留一半版权在我们自己手里，跟别的公司合伙出品。最近你签的那个凌照青，流量势头不错，业内一直在说《玉京来》必能大火，下月播出后，他的起点绝对够高，再拍章盼盼的剧，他和章盼盼就是我们公司的两大王牌了。” “等等……。”又猝不及防地听到《玉京来》这个名字，沐斯年说，“《玉京来》跟凌照青有什么关系？” “？”程颂古一脸的你也太不关心公司了，但的确是，你明明就是个甩手掌柜的表情。 “《玉京来》，就是凌照青参与的剧啊，还靠了你们沐家的关系送进去的。现在凌照青那个路透都转发过五千万了。什么#全网都在找许来#的词条一上网全都是。” “原来是这样。”沐斯年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说，“我挂了。” “等等。”程颂古说。 “什么？”沐斯年停住。 “你瘦了很多，去国外发生什么事了吗？”程颂古温柔的脸上有些担忧，“你都不太笑了。” “太累了而已。”沐斯年不想多说。 沐斯年挂了电话，给凌照青打了一个电话，不是视频电话，是语音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但并不是凌照青的声音，而是凌照青的助理。 沐斯年顿了顿，问助理可以跟凌照青说话吗？ 过了大概一分钟，手机到了凌照青的手上。 凌照青的声音有些哑，沙沙的，低沉有磁性，但一听就是有些感冒了。 沐斯年也顾不上那些别扭了:“你生病了？吃药了吗？休息了吗？不吃药是不行的，小病会被拖成大病的。” “呵。”凌照青短促地笑了一下，“别操心了，马上就好了，你呢，这都四月份了。” 沐斯年卡壳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已经回来了。” 哐啷！ 沐斯年听着那边突然的兵荒马乱，助理的道歉声夹杂在里面，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听到凌照青的声音。 “你回来了？”凌照青说。 “嗯。”沐斯年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后，凌照青突然问:“你要不要过来，这里拍摄是开放式的，允许探班，来了之后你可以跟我助理坐一块，我弄完之后，我们可以在附近逛逛，这里好像挺好玩的。” 凌照青以为沐斯年会很快答应，但没想到沐斯年居然沉默了一小会，才回道:“好啊。” 虽然有些怪异，但里面的雀跃不是假的。 凌照青就没在意。 沐斯年是凌照青的助理接进去的，助理是个男生，但年纪不大，好像是个大学生，脸上还很多青春痘。 但一看见沐斯年就热情地跟他说话。 “你就是凌哥的同学吧，啊，长得也很帅啊，果然帅哥就是跟帅哥一块玩。” 沐斯年笑笑:“你应该比凌照青大吧，喊他哥吗？” 助理很是崇拜地说:“对啊，因为凌哥很厉害啊，他长得帅，又肯努力，我相信他以后一定是大明星的，我们男生，谁厉害就叫谁哥。” 沐斯年没话说了，跟着助理搬个小板凳坐好。 这个综艺是走的搞笑路子，让几个人一起做游戏。 凌照青显然很不适合这种路子，他也不是有什么偶像包袱，纯粹就是不爱打闹也不太爱笑，放在这种里面简直就是个灾难。 后面沐斯年才知道这是郑槐那个剧的宣发，凌照青不得不参加。 不过现在，沐斯年看着凌照青像跟冰雕杵在那，真的有点想乐。 沐斯年也就乐了。 不过一会儿之后，有个女生朝着冰雕凌照青走了过去。 因为沐斯年是背对的，看不清楚那个女生脸上什么表情，对凌照青说了什么话。 他只看到比女生高一个头的凌照青，本来是冷冰冰的漠视表情，然后在女生来之后，细心地低下了头，听着女生说话。 也不知道女生突然说了一句什么，凌照青眉眼一弯，笑意就猝不及防地溢了出来，唇角轻微勾起，是那么的温柔，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女生的身上。 沐斯年也注意到，摄像头悄悄地对准了他们两个，显然是觉得有料可挖。 沐斯年抿了抿唇，继续盯着看。 接下来，就是按照台本走。 沐斯年也发现，这里面的人，凌照青可能唯独跟那个女生熟悉一点，不，应该说很熟悉。 最后，随着导演的一声cut，就到此结束了。 助理先急匆匆地上去，递给凌照青一杯水，凌照青捏着水杯看向沐斯年，朝着沐斯年走来。 沐斯年也看着他，嘴角刚盛出来一点笑，然后那个女生就从后面追了上来，跟凌照青说话。 沐斯年的笑刹那间就下去了。 他们聊得不算久，途中没有什么怪异的，但沐斯年能看见女生看了自己一眼。 他本来想回看的，但女生立马就移开了视线。 沐斯年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等女生扭头走了，才等到凌照青终于过来。 那一刻，凌照青大踏步地走过来，他的双肩微微打开，双臂也放开，沐斯年以为凌照青会给他一个拥抱。 但没有。 不止没有，凌照青把一张卡片塞到沐斯年的手里，对沐斯年:“现在可能有点事，我让助理送你回去，你回去休息。” “我。”沐斯年拉住了凌照青的衣袖。 “怎么了？”凌照青问。 “没什么。”沐斯年放开他的衣袖，目送凌照青离开。 看着凌照青和那个女生走了。 助理走过来，有些担忧地说:“我要不要跟经纪人打个电话啊？虽然凌哥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但在娱乐圈，这个年纪谈恋爱好像太早了点。” 沐斯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们在谈恋爱吗？” 助理啊了一声:“不清楚哎，凌哥说没有，但他俩也太暧昧了吧，凌哥平时冷冰冰的，但见到戚文文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说话都温柔了。哎，不过我懂，这个年纪，谁都春心萌动吧，不过我还是跟经纪人说一声，那个，我先送你回去吧。” 助理把沐斯年送到酒店，就回去了，看样子应该是打算去打小报告了。 沐斯年一进酒店门，就扑到了床上，他使劲地嗅了嗅，却发现凌照青的味道几乎没有，看来凌照青睡眠时间很少。 第54章 于是沐斯年蹦起来打开衣柜，然后把明显有些旧的衣服抱在怀里，然后使劲地嗅。 属于阿无的味道扑面而来，沐斯年的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他死死地把衣服抱在怀里，就好像凌照青死死地抱住他一样。 吸– 一口。 两口。 三口。 啊。 好想把衣服一口吞进去。 所有的味道都要吞进去。 都属于我。 足足一个小时之后，打断沐斯年的一则讯息。 是king工作室的公关部部长的消息。 【江苏苏经纪人想请示一下关于公司对于恋爱问题，是全面禁止还是放任的态度，公关部这边也需要提前把握情况。】 沐斯年的手脚突然凉了下来，熄灭的手机屏幕中，照出了沐斯年极度扭曲阴鸷的面孔。 嫉妒，贪婪，憎恨。 一览无遗。 沐斯年恶狠狠地敲下几个字，却在发送出去的那一瞬间，手指顿在了空中。 下一秒。 沐斯年面无表情地把手机砸到墙上。 手机四分五裂。 凌照青好不容易才脱身，回到酒店的时候，敲了好几下门，结果沐斯年不开门，他给沐斯年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只好去楼下找了服务员，结果一开门，发现酒店里空无一人，门卡放在桌子上。 凌照青揉了揉眉心，又给沐斯年打了个电话，发现没人接，等他挂了电话，四处看的时候，发现了墙边一部手机的残骸。 凌照青:“？” 凌照青把手机碎片捡起来，查看了一下，手机卡倒是被拿走了。 那就说明是沐斯年自己摔的。 发这么大脾气？凌照青想得头都有点疼。 打了几个电话，沐斯年都不接，凌照青揉着太阳穴打算去洗澡，一拉开衣柜。 凌照青:“？” 他衣服呢？艹。 接下来，凌照青忙得没时间，主要他也不能回去找沐斯年，沐斯年也压根不接电话。 本来综艺结束之后，凌照青准备回去一趟，结果江经纪人过来说有一部戏后天就开拍，让他直接过去。 一会儿之后，凌照青对江苏苏说:“给我半天时间，我想回学校一趟。” 凌照青进教室的时候妆都没卸，因此引来同学们一阵翻天的鬼叫声。 凌照青什么都没管，蹙着眉头走到沐斯年的面前，对沐斯年说:“跟我出来一下。” 沐斯年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 他站起身来，说好。 正值上课，所以夜晚的操场格外安静。 沐斯年还能记起凌照青倚在操场门边叫他时的场景。 凌照青的事，每一个场景他都不会忘。 校外的车的滴鸣声轰轰地来，又轻轻地远去。 凌照青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沐斯年说:“我哥是gay。” 凌照青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让沐斯年看得清清楚楚。 凌照青表情管理得很快:“说这个干什么？” 沐斯年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哥喜欢个人，那人跟他交往了，但过了几个月实在受不了了，对他破口大骂，他说他明明是直男，但每天要睡在你旁边真的太恶心了，每次看到你亲过来的嘴他都要做一万次的心理准备，说跟你在一起后他一天要刷十次牙，他恶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几乎要崩溃了，他说他现在每天都要接受心理治疗，吃抗抑郁药物，他求我哥放过他。” 凌照青:“他是直男为什么要跟你哥在一起？” 沐斯年说:“为了钱啊。” 凌照青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既然如此，好聚好散。” 沐斯年:“其实也没有，因为那个人没钱了又会去找我哥，我哥很喜欢他，觉得他其实早就弯了，所以他们俩还在一起。” 凌照青:“……。” 沐斯年:“只是我去查过，那个人的确在看心理医生，服用抗抑郁药物。我告诉我哥了，但我哥不在乎，他说如果没有他，他会发疯。” 所以前世沐斯年在沐从南口中了解到的男朋友是为了钱离开他的事，根本是因为沐从南不肯接受男朋友从来没爱过他。 沐斯年说完，把下巴撑在手掌上，扭头去看凌照青，笑吟吟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哥很可怕？他那样根本不算爱吧。” 凌照青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沐斯年的笑容不断扩大，像一只想要魅惑人的妖精。 然后，他突然探出身子，没给凌照青半点反应的时间，脸迅速逼近凌照青的脸，似乎马上就要亲上。 凌照青愣住了。 而沐斯年却也在关键位置停住了，在仅仅毫米之间，沐斯年的呼吸打在凌照青的脸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像缀着深邃的流淌着的银河。 “凌照青。”沐斯年叫着他的名字，就像对着情人呢喃。 “我喜欢你。”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但其实没有，也许只过了三秒钟，凌照青就砰的一声，直起身子，然后向后倒退了几步。 没有半分的慌乱，只有冷静自持的后退和拒绝。 “好了好了，我懂了。”沐斯年毫不在意，双手往后一撑，身子随即往后一仰，然后仰着脸对站着的凌照青说:“干嘛后退这么快，我还没亲着呢。” “沐斯年。”凌照青本来是面无表情的，但还是浮现出一些愠怒，“有病吗你？” 沐斯年问:“你喜欢男人吗？” “我不喜欢。”凌照青回答得斩钉截铁。 “哎。”沐斯年不太高兴地咂咂嘴，“回答得也太快了吧，就不能停顿一下吗？” 凌照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到沐斯年的旁边。 沐斯年:“？” 沐斯年偏头:“干嘛？不怕我强吻你啊？” 凌照青冷静发言:“你不喜欢我。” 沐斯年冷笑一声:“你说什么呢？” 凌照青很冷静:“人与人之间是没有爱情的，它只是一种激素的作用。” “你不是现在还要给我补习生物吧？你缺不缺德？”沐斯年假笑道。 凌照青回骂:“我看你是有病，我走了。” “走吧走吧。”沐斯年手心朝里，往外挥了几下赶人。 一个小时之后。 直到巨大的吵闹声毫不留情地灌进沐斯年的耳朵，他那混沌的大脑才如同生锈的机器重新嘎吱嘎吱地转动起来。 他把自己从冰冷的地上拔起来，手不自觉地撑到台阶上，他才知道，高台之上，全是他留下的眼泪。 他呆呆地把手掌拿到自己眼前，发现自己早已看不见了。 可是他不会再嚎啕大哭了，这是他做的最后一次努力，努力过，一切就结束了。 凌照青的抑郁他不是没有发现，但他陪伴他十年，以为爱能战胜一切。 他是抑郁，但是是抑郁自身的残缺，抑郁自身再也无法站上舞台，抑郁一辈子再也不能实现梦想。 沐斯年以为他是抑郁这个，却从来没想过。 凌照青的抑郁，抗拒是因为他。 凌照青出事的那天晚上，绑匪把凌照青扔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没有信号的山底下，沐斯年找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死了。 沐斯年几乎承受不住，在奔向他的每一秒，他的脑海里都是我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幸好凌照青没事。 沐斯年把凌照青背到背上，一边哭一边往上走，没有人知道那天沐斯年摔了多少跤，但幸好每一跤都没有摔到凌照青。 最危险的那一刻，是沐斯年后脑摔到一颗石头上，凌照青还压在他身上。 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直到终于爬上山，登上公路的那一刻，巨大的灯光朝沐斯年闪了过来，他清楚地意识到那是车灯，所以他尽全力把凌照青甩了出去。 车祸什么的，也许还有救吧。 他在未知的车祸来临之前，晕了过去。 他被保镖趁乱带走，在沐从南的雷霆手段下，他被带往国外。 那一觉，他睡了很久，他没有经历车祸，但那颗石头让他受到了很重的伤。所以梦到了很多以前他不记得的东西。 原来，他高中时就喜欢过凌照青，跟他表过白。 但凌照青淡淡地拒绝了他，凌照青的眉眼可真好看，可也很绝情:“我不喜欢男人。” 他也忘记有一次访谈中。 那个正当红的小花旦，也就是他看到的那个女生。 主持人问她绯闻是否是真。 她甜蜜又羞涩:“是的，我无意中救过他一次，你知道的，他向来运气不好。” 也忘记沐斯年刚把毁容的凌照青捡回家的那段时间，表明心意时，他骂他恶心变态，告诉他就算死也不会跟他在一起，骂他为了一己私欲强迫他人。 后来想想，他怪不得跟沐从南是兄弟，都是一样的可以趁火打劫，一样的自私虚伪。 第55章 凌照青。 在前世你死去的时候，我没想明白。 在你出事我以为你死去的那一刻，我想明白了。 只要你活着，什么都好。 惟愿你好。 既然我是你威胁你生命的最后一个威胁。 那我就亲手拔除。 愿你。 平安。 喜乐。 第34章 三年后。 刚结束完跟程颂古的远程会议，就接到了他哥的电话。 沐从南依旧是那幅花花公子的模样，一双桃花眼招人得很:“弟，我马上要结婚了，你确定不回国吗？” 沐斯年破口大骂:“你又犯病了是吧？” 沐从南摇头:“不，我觉得这次我找到了真爱。” 眼神里充满了向往与真挚。 沐斯年:“……。” 他哥十回里面有八回是这么说的，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不过这一回，闹到结婚他也没想到。 沐斯年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对面的巨幅海报很是扎眼。 沐斯年问:“你认真的？” 沐从南说:“我很认真，所以赶紧别在哥谭市醉生梦死了，快回来浪。” 沐斯年:“……。” 三年前，沐从南的出柜惹恼了柯芜菁和沐藤原这对夫妇，他们终于想起被遗忘的小儿子，在沐从南逃回国内的那个晚上，沐斯年也给了那对夫妇一个致命一击。 他很平淡地告诉他们他也是个gay。 终于也从夫妇俩脸上看到了他从小梦寐以求的，因为他而崩溃的神色。 但可惜，他却不在乎了。 只是夫妇俩认为小儿子还有救，毕竟没像大儿子带回来一个男人，于是他们把沐斯年留在了身边，开始以沐家继承人的身份要求沐斯年，并且介绍各路富家千金小姐。 沐斯年觉得无所谓，甚至他觉得这样挺好，能够被别人安排走下去总比茫然四顾要好。 比如现在。 他睁眼看着巨幅海报上的凌照青，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但凌照青真的太火了啊，都火到纽约来了。 沐斯年心里有些感慨。 他瞥了一眼底下的文字，是某高奢品牌的代言。 这个时间，凌照青比前世还要火，程颂古前不久还打过电话，说今年的影帝奖杯很有可能颁发给凌照青，问他要不要私底下再运作一下，把这件事情再确定下来。 对谁都好的事，沐斯年自然答应了。 king工作室在他和程颂古手底下，由于章盼盼这个紫薇星型编剧和出道即巅峰，第二部则升咖成顶流的明星凌照青的存在，已经被网友戏称为“造king公司”了。 一个工作室在短短三年之间一跃成为公司并且已经上市，这放在那儿都感觉是有人把牛皮都给吹破了。 沐斯年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他处理回国时间，信息发送出去的那一刻，他的手腕轻轻一动，掌心的手机顺势滑落，落在木板上，发出哐当一声。 沐斯年定了一会儿，没有去捡。 国内。 当年的大学生助理依旧在凌照青的旁边，只是时间的历练下，已经化身成贴身助理，戴上了眼镜，处事也变得无比妥帖。 “凌哥，先喝杯咖啡，录制十分钟后开始。”助理递给正闭目养神的凌照青一杯咖啡。 凌照青睁开眼，凌厉而充满侵略感的眼神扫过助理，片刻后才缓和下来脸色。 心理学上有说，当人无意识暴露出来的才是这人本身最真实的性格。 而凌照青暴露出来的本性，就是分外不好接近。 助理即使跟了人这么久，还是没习惯凌哥这样的眼神，但好歹没被逼退，而是继续说:“今天的录制应该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之后明晚八点，还有纽约的时装周秀，那边邀请您过去当一天的嘉宾。” “嗯。”凌照青轻啜了一点咖啡，“电影的进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章盼盼的剧本写完了吗？” “章姐那边写完剧组就开工。”助理说。 作为正当红的编剧，连导演都愿意做出点牺牲。 “催一下，”凌照青皱了下眉。 跟章盼盼同属一个公司，又共事这么久，倒也知道章盼盼越来越拖拉的性子。 三天就写好的稿子非要拖到一个月才完成，没人催她能拖到明年去。 “好嘞。”助理答应道，“凌哥您催一下，章姐肯定马上就能写好。” 一直以来凌照青都是章盼盼剧本的御用男主，可有一回，章盼盼因为剧本产出太慢，凌照青就去了别的剧组，最后拍摄的导演只能找了新的演员，章盼盼本来没管的，结果有一次她去剧组探班，一看差点没气死，连夜把剧本高价买了回来，从此再也不敢让别人毁她的剧本了。 所以章盼盼一直对网上说的凌照青是因为跟她一个公司，能拍她的剧本火起来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天知道前一年半的剧本版权都不在自己手里，就算公司有出品权，但绝对是没有选角权的，就是当时的资本觉得公司里有签约演员。 结果凌照青硬生生靠着天赋性演技从千人试镜中杀出一条血路，从此一炮而红。 只是虽然红了，但碍眼的人还是不少。 等助理打完电话回来，就听见已经在参与综艺录制的凌照青正在被人不怀好意地调侃。 综艺是一群人，在一个小屋里忙碌，体验乡村生活。 王文州抱着一堆柴火过来，对正在生火的凌照青说:“照青，没想到你连生火都会，怪不得你这么火呢。” 凌照青没理他。 不过他的人设就是高冷范，所以也无所谓。 虽然有很多网友借此攻击他就是了。 其实这个不上综艺可解，凌照青也很少上，这一个着实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旁边的人立马接话道:“怎么？你羡慕啊？羡慕你生火啊，小凌你就别管了。” 王文州哈哈两声:“哎，我是真羡慕啊，不过照青，你说你都会生火了，就留给其他人学习学习一下呗，给其他人一个机会，你说呢？” 这话一出来，懂的嘉宾脸色也有点变化，不过还是装傻:“生火你也抢，那你来呗。” “我来可以啊。”王文州一直笑着，然后低头对坐着的凌照青说，“照青，按道理我是你前辈，当初在zarea公司拍照的时候我可是很关照你的，所以机会可不可以让给我？” 凌照青抬头，瞥了王文州一眼。 王文州依旧笑着，眼中野心勃勃。 旁边的导演自然感受到了这一氛围，这种勾心斗角，他拍得手心都冒汗了。 谁不知道最近之前春节档票房冠军《通天塔》将要拍第二部，因为是男主少年时期的故事，所以重新选角。男主人选嘛，自然令人趋之若鹜，听说两人都在试镜名单里。 这次，虽然凌照青是当红明星，但是王文州可是郑槐公司的人。 在外人看来，两个人似乎刀光剑影，但其实凌照青只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然后特别直截了当地说:“你是在让我把《通天塔2》的男主让给你吗？” 卧槽。 全场呆滞了。 好勇！！！ 连导演都差点忘记转镜头。 全场只有助理，安之若素。 凌哥就是这个性子，其实以前还好，最近一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暴躁了。 王文州都没反应过来，完全一副被吓住的模样，张口结舌的，十分好笑。 凌照青站起来，身量足足比王文州高了一个头，他的眼皮半睁半闭，完全就是没把人放在眼里。 王文州慌忙看向摄像头，然后又转回来，连忙找补:“你说什么呢？我是说生火。” 凌照青:“哦。” 他踢了踢地上刚刚王文州抱回来的柴火，漫不经心地说:“那你来吧，虽然我不相信你能让火起来。”那个火字说得特别轻，听着就像我不相信你能火起来。 “哦。”凌照青抬起眼皮一句绝杀，“我说的是生火。” 王文州的脸都青了。 录制在三个小时后堪堪结束，导演显得很高兴，不，是快要乐颠了，恨不得亲自送他的财神去机场。 财神婉言谢绝，跟助理一起去了机场。 凌照青自然走的是vip通道。 但是临到了才发现行踪被暴露，vip通道也挤满了粉丝。 不止助理焦头烂额，机组也焦头烂额。 最后，机组的工作人员匆匆过来，先诚挚地对不得已藏到杂物间的凌照青致歉，然后提出一个解决办法:“正巧我们场内马上有一架私人飞机将要降落，那位客人是有一条专属地下通道的，我们已经咨询过那位客人，他同意您使用。” 在助理将要惊叹出声前，凌照青先声制人:“走吧。” 工作人员微笑:“请跟我来。” 令助理和凌照青没想到的是，这通道是有些低矮的，就像一条现代化的甬道。 第56章 也不知道那些富人是什么花钱找罪受的想法。 一走进去，凌照青跟在助理后面，边走路边刷手机。 一个拖着行李箱的人与他擦肩而过。 一分钟之后。 凌照青走出一段距离，猛地突然停住，他没注意到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说:“等等。” 还没等工作人员和助理反应过来，凌照青转身就跑。 助理慌乱:“凌哥，你干什么？” 但凌照青压根没听到，他腿本就长，快步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可走出去，外面的走廊上，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机组的工作人员一位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赶过来:“先生，有什么问题吗？您是掉了什么吗？” “那个人，”凌照青握拳，抵了一下额头，他想问刚刚出去的人在哪， 可那一瞬间，他却突然声带好像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工作人员:“先生，你要说什么？” 助理终于赶了上来，对着凌照青就喊:“凌哥，什么事？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凌照青闭了一下眼，才说:“你们那个私人飞机的客人叫什么？” 他是冲着工作人员问的。 工作人员当然不能告诉他:“抱歉，先生，这是他人隐私，我不能告诉您，您的飞机快要起飞了，您还是先登机吧。” “我问你，”一句话厉声打断，“他是不是叫沐斯年？” 从来没看过凌照青这样的助理懵了。 好一会儿才拉住想要冲出去找人的凌照青:“凌哥，凌哥，你要找谁啊？你看见谁了？你那位同学吗？刚刚是你的那个同学吗？可现在不能出去，外面都是粉丝。” “我知道。”凌照青表情好像还是那么镇定，只是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像他，“我找到人我就回来。” “凌哥！”助理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焦急地大喊一声阻止道，“凌哥，现在出去你也找不着人了，既然你同学回国了，那肯定就能联系上，我们先登机行吗？” “你说得对。”凌照青回看了一眼助理。 助理立马松了一口气:“那好——” 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去。 凌照青却飞速说道:“飞机不飞了，时装周那边打个电话，现在，我要去个地方。” 助理:“啊咧？” # 沐斯年在航空公司打电话来说明情况时，大概就猜到是凌照青了。 他步履匆匆地下飞机，在通道里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走得更快了。 是程颂古接的他，说要给他接风洗尘。 沐斯年:“程哥，果然钱越来越多就能越变越闲。” 程颂古的职业几乎已经从律师变成了公司ceo，但他每个月还是会接案子，只是不再接那些支付得起律师费的官司了。 程颂古笑着看他。 沐斯年摸了摸脸:“怎么这么看我？” 程颂古的眼里好像能滴出水:“自然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我感觉都快忘了你样子了，不能多看看？” “刷刷刷。” 沐斯年:“……。” 沐斯年很无语:“章盼盼你又写什么呢？” 章盼盼一头利落短发，上身紧身吊带背心，下身超a字短裙，酷美酷美的，整个人散发着强大的自信。 如果没有手上拿着个本子刷刷写就更好了。 “你别管她。”程颂古拿着车钥匙拧开车门说，“她就是故意来当我俩电灯泡的，等会儿别让他上车。” 沐斯年哭笑不得:“程哥你说什么呢？” 程颂古挑眉:“怎么了？” 沐斯年:“没什么没什么。” 上了车，沐斯年坐在副驾驶，刚要拉安全带，一只手伸了过来，帮沐斯年系好。 沐斯年:“哥，我能自己来。” 程颂古:“我喜欢。” 吃了一顿饭后，程颂古把沐斯年送到沐从南家里。 沐从南自己买了栋别墅，据说在别墅里天天花天酒地，好不快活。 不会沐斯年到的时候还好，沐从南俨然一个好哥哥，贴心地为弟弟准备好了一切。 沐斯年就站在螺旋楼梯口，看着底下的沐从南，问:“准嫂子呢？你俩没在一起？” 沐从南懒洋洋地回答:“他在自己家呢。” 沐斯年狐疑:“就你这样的还没跟人同居。” 沐从南说:“弟你不了解我，我洁身自好。” 沐斯年:“……。走了。” 沐从南嗯了一声:“早点休息，明天休息一天，哥后面带你去买衣服。哥不像爸妈，等着衣服送到家里来，没意思。” 沐斯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转身问:“你婚礼不就在几天后，我要什么衣服？” “谁说的。”沐从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婚礼明明在一个半月后啊。” “made！” 沐斯年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地冲下楼梯，从沙发上抽出一个枕头就往沐从南脸上砸，“你特么的你这么早叫我回来干什么？” “弟啊。”沐从南已经预判到了，接住枕头抱在怀里，还冲着沐斯年卖乖一笑。 虽然全是坏水。 “你老哥婚前恐惧症，你就当陪陪我，啊。” “我啊你大爷。”沐斯年骂。 沐从南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沐斯年:“……。” 但回都回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好折腾的了。 休息了一天之后，沐斯年被沐从南这个二货带着去逛街。 “弟啊，这件好看不？” “弟，我觉得这件也很适合我，你觉得呢？” 沐从南风骚地在沐斯年的眼前转圈圈。 沐斯年:“……。” 沐斯年握紧拳头:“你不是来陪我买衣服的吗？” 沐从南说:“那我们买兄弟装？” 沐斯年:“我这一拳头下去你可能会死。” 另一边。 突然取消纽约时装周的工作，然后回来之后自己开车，速度差点背交警拦住，结果开那么快是开到了自己的母校，母校看完，又跑到了医院，凌照青的种种行为惊动了江经纪人，江经纪人也没有办法，只好让助理带着凌照青出去散心。 助理:“凌哥，那前面的鸽子还可爱啊，还可以喂食哎，要不要喂喂？” 凌照青没说话，只低头一味地刷手机。 助理:“凌哥，前面有个捞金鱼的摊子，纸捞金鱼哎，要不要玩一玩？” 凌照青:“……。” 助理:“……。” 毕竟是明星，也不能随随便便去人多的地方挤，思来想去，助理问:“哥，这附近好像是那个出名的高塔商城，有两架99层的观光电梯，听说敢坐的没多少个，我们要不要去试试？听说站在顶点，能俯瞰整个世界，见到任何你见到的人。” “见到——。”凌照青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 助理说:“是句广告词啦。” 还没说完。 凌照青拔腿就走。 阳光的光线脩然转换，转换到另一栋楼。 沐斯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就要丢沐从南自己回家。 沐从南连忙反省，并乞求:“这附近有个商城，所有东西都记在哥的账上。” 沐斯年:“你说的。” 沐从南拍了拍胸脯:“我说的。” 半个小时后。 沐从南扒着自家弟弟的肩膀，一张俊脸都快要哭出来了:“弟啊，你再买下去哥房子都得卖了还债啊。” 沐斯年摸摸他哥的狗头，:“想反悔？” 沐从南看着他老弟腹黑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弟啊，你怎么好像越来越凶了？” 沐斯年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不过他还是停住继续拿黄金的手，然后抬头往外面望了一下:“我记得刚刚外面广告牌有写这里有一个99层的观光电梯吧？你从顶部一直坐到下面，期间一直面向外面，我就不拿了。” 沐从南一秒严肃:“弟，你想让谋杀亲哥可以直说。” 沐斯年挑起一个黄金手镯。 沐从南:“好的，哥马上去。” 沐斯年笑了笑，闲庭信步地跟在沐从南后面准备看笑话。 夜色浓稠。 电梯门口前。 沐从南试图耍赖，挤出几滴眼泪差点就要给他亲弟弟跪下。 亲弟弟不为所动，甚至想一脚踢他下去。 与此同时。 电梯门口前，助理正一边高兴地说:“凌哥，我们到了，正好可以看夜景。” 凌照青随意地点了点头，踏进电梯。 99层的高塔，高耸入云。 沐从南终于被赶了进去，走进电梯的那一刻，他一把拉住好整以暇看他出丑的沐斯年的手臂，坏笑道:“一起吧。” 沐斯年:“……。” 电梯里，沐斯年气得去踢沐从南的小腿，却被沐从南反手制住，然后身子硬生生被掰过去。 第57章 “弟，看。” 沐斯年本不想看，但是，还是，抬眼，看了过去。 “凌哥，看。”助理兴奋地说。 急速上升的电梯里。 急速下坠的电梯里。 灯光从中间倾泻而下，底下的喷泉突然启动，折射出彩虹的光芒。 两个人不经意间地同时抬眼。 如同宿命般，在某一个交叉点。 两双眼睛倒映出对面彼此的身影。 第35章 助理压根跟不上凌照青的速度，他只看见凌照青突然按了电梯的开门键，然后如同一只森林里被猎人瞄准的豹子一样冲了出去。 助理只来得及看到他家大明星的背影，然后无力地喊了一句:“哥，有20层楼呢。” 沐斯年也阖上双眼，在他哥聒噪的声音想，他不可能会遇见凌照青。 凌照青追不上的。 呵呵。 沐斯年又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够了，凌照青那么着急地冲出去难道会是因为看见了他吗？他有什么资格能让凌照青着急？ “一楼到了。” 电梯的提示声打断了沐斯年的思路，他睁开眼。 电梯门向两边缓缓打开。 下一秒，沐斯年的瞳孔紧缩。 凌照青就站在那，一如当年。 “你。”沐从南的一个字刚出口，沐斯年就直接一个踉跄。 因为他被凌照青一把拉住手臂，拉出了电梯。 沐从南:“？” 等到他的弟弟被陌生男子拐得没影了，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对着电梯外面的服务员问:“这年头，人贩子还拐成年人吗？” 电梯服务员:“……。” 沐斯年几乎是被凌照青扔到车上的，但被塞到座椅上后，凌照青半个身子就探了进来。 沐斯年下意识地往后挤，连呼吸都屏住了。 而凌照青面无表情地扣完安全带，然后转头，几乎要咬上沐斯年的耳朵。 凌照青冷冷地在沐斯年的耳边说:“给我好好坐着。” 沐斯年不甘示弱地回嘴:“凭什么？” 嗯。 他在心里这么不甘示弱地回嘴的。 车门被关上。 沐斯年手还没来得及攀上车门的扶手，凌照青就以为坐上了驾驶座。 沐斯年:“？” 沐斯年惊讶极了:“你怎么这么快？” 电梯那儿也是。 快得要命。 按道理来说怎么着都不可能啊。 凌照青握住方向盘，不搭理沐斯年。 沐斯年:“……。” 沐斯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 凌照青照样不搭理。 沐斯年:“你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我下车，我还有事呢。” 沐斯年:“你听到没有？” 沐斯年:“你要带我去哪？我真有事。” 沐斯年:“凌照青，你什么意思？”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沐斯年往前倾了一些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凌照青的头没有转过来，他看着前面的那个鲜红的红灯，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难为您还记得我名字。” 沐斯年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撇了撇嘴。 但同时一股子悲伤也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他硬生生压下去，反而带着笑意地来了一句。 “你现在这么火，我想忘也忘不掉。” 绿灯变换。 车再次开启。 凌照青依旧没说话，一张嘴闭得紧紧的。 沐斯年在旁边插科打诨，一会儿让凌照青放他下去，一会儿让凌照青给他签个名他拿网上去卖，一会儿又说些有的没的。 可过了一会儿，沐斯年自己说得也没意思，凌照青也不理他，干脆他也就闭上嘴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沐斯年发现是个酒店，然后，凌照青径直驶向了酒店的地下车库。 沐斯年:“你把我带这儿来干什么？” 凌照青照旧不搭话，而是把沐斯年拉下车，动作很粗暴，沐斯年甚至喊了声疼。 被凌照青的手箍的。 凌照青偏头，还让沐斯年看到了他勾起的冷笑。 沐斯年:“……。” 他在心里止不住地腹诽:发什么神经。 一路上，凌照青真像极了个冷酷无情的魔鬼，把沐斯年拉到房间也照样不消停。 凌照青关上门，反锁，紧盯着沐斯年，一气呵成。 沐斯年被他盯得都后退了一步:“干什么？” 凌照青没答，而是绕过沐斯年，走到客厅，然后在抽屉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之后就走出门，关上门。 凌照青走了好一会儿，沐斯年才反应过来。 “艹，什么东西？”沐斯年莫名其妙地去拉开门。 一拉。 没拉动。 再拉。 还是没拉动。 沐斯年:“……。” 沐斯年使劲摇了几下门把手，看着纹丝不动的门，他终于意识到，凌照青居然把他锁在这儿了。 沐斯年大骂:“有病啊！” 他赶紧去摸手机，然后发现在刚刚魔鬼凌照青的冷酷眼神下，他乖乖交出了手机，甚至都忘了找凌照青要回来。 沐斯年:“……。” 沐斯年只能生气地坐回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看，然后一开屏幕，凌照青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沐斯年:想打人了怎么办？ 沐斯年等到天刚刚暗下来，一声咔哒的声响从门里传来，沐斯年像听到指令的猴子，一下子蹦了起来，然后扑到门边。 一边喊着“凌照青你这个王八蛋”一边扑。 顺利扑到了凌照青的怀里。 沐斯年:“……。” 凌照青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扶住沐斯年，一双凌厉的眼睛看着沐斯年。 沐斯年赶紧从凌照青的怀里爬起来，然后使劲地往外面钻，想钻出去。 凌照青眼都没抬，揪住沐斯年的后衣领就把人往里面带。 沐斯年:“？” 沐斯年双手扑腾:“凌照青你个王八蛋，你什么意思？” 凌照青充耳不闻，一路拖着死命擦着地板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沐斯年，一直走到沙发。 然后恶狠狠地把人丢在了沙发上。 沐斯年都被摔懵了。 虽然说一点都不痛，但这都是些什么鬼啊。 沐斯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瞪着凌照青:“你疯了是不是？” 凌照青瞟了沐斯年一眼，然后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沐斯年的旁边。 沐斯年:“？” 凌照青说:“吃饭。” 沐斯年这才意识到凌照青手上一直提着饭盒，刚刚那一系列动作，凌照青都是单手干出来的。 沐斯年嘴边吐出的话跑偏了点:“你健身了？” 凌照青没理他。 沐斯年:“……。” 沐斯年:“草，你这人什么意思，把我搞到这儿来，话也不说一句，吃吃吃，我才不稀得吃你的饭。” 沐斯年怒上心头，跳起来就打算往外跑。 步子还没迈出第二步，凌照青凉凉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我劝你最好不要。” 沐斯年心头颤了一颤，但表面上根本没再怕的。 “呵呵。” 沐斯年三步并作两步走，手已经探了出去，马上就能摸到门把手，得以见天光。 下一秒。 一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完全圈住了沐斯年的整个肩部。 沐斯年:“？？？喵喵喵？” 然后，沐斯年的整个身子就被往后一扯，紧接着，他的一只手被凌照青不知道从哪扯过来的领带绕了一圈，然后凌照青随意一扯，又在另一只手打了个圈。 然后一个合并。 沐斯年的整个身子陷进凌照青的怀里，而凌照青从后面探出头，伸着手臂，给领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沐斯年懵逼的瞬间，凌照青早已转身来到沐斯年的前面。 然后半跪着蹲下。 沐斯年惊得跳了一下。 然后丝绸般的触感就从脚踝处一路传到大脑，让他的神经中枢都好像放弃了运作。 凌照青安排好了两条红色领带的的归属，还挺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站起来拍拍手，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招呼沐斯年:“请坐。” 沐斯年:“……。” 沐斯年木着一张脸:“你让我怎么坐？” 凌照青夹起一根胡萝卜，漫不经心地说:“蹦过来。” 沐斯年脑门上可能都写着凌照青，我要杀了你这几个字。 可惜，他还是只能学着电影里的僵尸，蹦蹦跳跳地蹦过去，然后坐在沙发上，赌气似的说:“我饿了，要吃饭。” 凌照青拆开一双新的筷子，问:“吃什么？” 沐斯年:“肉。” 凌照青挑起一块肉，像喂宝宝一样的把肉喂到沐斯年的嘴边。 沐斯年有些不适应，脖子往后缩了一下。 第58章 沐斯年说:“我想自己吃。” 凌照青:“就这样。” 正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沐斯年特别不情愿。 地张开了嘴。 沐斯年在心里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吃完饭后，沐斯年也只能跟凌照青大眼瞪小眼，但凌照青又不说话，沐斯年觉得没意思，自己也不说话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回先憋不住的是凌照青。 凌照青像是很不经意地问:“三年去哪了？” 沐斯年愣了一下，挺硬气:“跟你没什么关系。” 凌照青脸一黑。 沐斯年察觉到了，但依旧没什么改变，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凌照青很想拂袖而去，却被沐斯年叫住:“我的手机呢？” 凌照青:“你要干什么？” 沐斯年:“我跟你说了有事。” 凌照青:“什么事？哦。” 凌照青把手机掏出来，然后看了一下，“你说的是这个一直给你打电话的人吧。” 正巧，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凌照青直接按下接听。 “你咋……。”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凌照青打断。 “他在我这里，挂了。”凌照青按了红键。 沐斯年:“……。” 凌照青面无表情地望向沐斯年:“现在没事了。” 沐斯年:“……。” 你贵恙？ 但这会儿他是真没事了，他本来回来也没什么事。 但凌照青像有病一样。 沐斯年说:“凌照青，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照青问:“跟你在电梯里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人是谁？” 搂搂抱抱？ 沐斯年冒出一个问号。 凌照青继续问:“跟你什么关系？” 沐斯年沉默了一下，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凌照青说:“问问。” “呵呵。”沐斯年反倒笑起来，干脆姿态放松地倚靠在沙发上，“凌照青，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现在喜欢我。” 凌照青皱起眉头，飞快否定:“我没有。” 沐斯年:“……。” 回答倒挺快。 个王八蛋。 沐斯年翻白眼:“那你问什么问，他就算是我男朋友也跟你没关系。” 凌照青眉头皱得更深了。 半晌后，沐斯年以为他又变成闷葫芦了，凌照青突然说出口一句:“你最好跟他分手。” 如果沐斯年此时正在喝水的话，一定喷凌照青一脸:“你说什么？” 凌照青说:“最好跟他分手。” 沐斯年看着凌照青，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可看了半天，他发现凌照青的眼里只有真诚，可能还稍微有些许的疑惑。 但没有他想看到的嫉妒。 没有。 沐斯年突然失了点力气，说:“别在这开玩笑了。” 凌照青:“我没开玩笑。” 沐斯年变得有些暴躁:“没开玩笑，没开玩笑你叫我分手，你安的哪门子心，怎么了？我曾经喜欢你是没错，可是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能交男朋友了吗？不能转头喜欢别人了吗？怎么？我要一辈子挂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只能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是吗？” 沐斯年本来不想说那么多的，可还是说了。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只能难堪地撇过头去。 也就错过了凌照青少见的复杂的表情。 凌照青站起来，说:“你自己冷静冷静吧。” made，神经，到底需要冷静冷静的是谁。 沐斯年不想跟凌照青再掰扯下去了，冷漠地说:“凌照青，给我解开，我要离开。” 凌照青想被触及到什么逆鳞一样，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你想都不要想。” 沐斯年:“你什么意思？把我关在这？你有病吗你？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 凌照青:“那我又问问你，三年前为什么不辞而别？” “哈哈？”听到这话，沐斯年突然觉得好笑，是的，是真的很好笑。 他笑得躺倒在沙发上，指着凌照青哈哈大笑，“你，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走？你是傻子吗？你问我为什么要走？怎么？被你狠狠拒绝了我还要陪在你身边继续当你的知心好友？” 凌照青眼神变得有些阴鸷:“这是你自己答应过的。” 沐斯年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泪，坐起来说:“凌照青，你演过这么多戏了，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爱情是不能变回友情的。” “还有，你现在的手段，只会让人觉得你喜欢我。” “可你明明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凌照青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凌照青才说道:“这三年内，我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沐斯年，我不喜欢你，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你最好乖乖听话。” 完全不像凌照青风格的事，但凌照青就是做出来了。 凌照青又另外开了一间房，除了一日三餐必须的时候，有时间的时候，他会跑来跟沐斯年拌几句嘴，不过沐斯年越来越不爱理他，总是臭着一张脸。 这天。 沐斯年就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一个女人和凌照青的声音。 江经纪人:“你的房间不是那间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哎，这房间怎么有锁？” 沐斯年跑到门上就去撞。 撞的声音当然吸引了江经纪人，还把江经纪人吓得惊魂未定:“怎，怎么回事？” 接着，门上就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沐斯年不撞了，还撇了撇嘴。 又威胁他。 凌照青这么敲门在告诉他外面的人不能信任，如果暴露会对他的职业造成打击。 沐斯年大概知道凌照青在骗他，可他不能赌。 算是被彻底拿捏。 儿外面的凌照青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养了条宠物，比较大型那种。” 江经纪人养宠物:“你还会样宠物？哦，好吧好吧，你也会养嘛，那你小心点。” 过了一会儿，凌照青从外面进来，瞪了沐斯年一眼。 沐斯年回瞪:“你好意思瞪我吗？” 凌照青没理他，而是说:“过几天我就回学校了，你跟我一起回去。” 沐斯年:“谁要跟你一起回去？” 凌照青慢慢整理他的衣服，不容置喙:“我说了你必须在我身边。” 沐斯年:“老子要谈恋爱。” 凌照青:“年纪轻轻的谈什么恋爱，跟我上学。” 沐斯年:“我要去谈恋爱！” 凌照青:“……。” 两相对峙之间，谁也没有发现门悄悄地被扭开了，然后门就突然被打开，然后凌照青的助理顶着一张灿烂的脸，高兴地说:“凌哥，江姐让我把这个——。”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高兴的脸色就变成惊呆了。 助理看看凌照青，又看看沐斯年。看看凌照青，又看看沐斯年。 然后突然间，福至心灵般咽了口唾沫，说:“我走。” “走什么走？”沐斯年连忙张牙舞爪地想跟上，结果下一秒，就被凌照青镇压，然后。 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助理:“……。” 助理心有戚戚地想贴上门听一听，但想了想，还是没那个胆子，然后又悄悄地溜走了。 妈妈咪鸭，有大八卦啊。 等助理再次见到凌照青的时候，就是在剧组的时候了。 综艺已经接近尾声，上次王文州跟凌照青的针锋相对后，王文州也不敢来找茬了，不止他，剧组里的其他人也不敢来了。 毕竟凌照青真的太敢说了。 换个说法，凌照青被所有人给隐形地孤立了，在电视上不会播出来，但这个时候，就还真的挺明显的。 等凌照青下来的时候，助理就在那里愤愤不平，但是助理给凌照青递上咖啡的时候，发现凌照青心情还算不错。 助理:“？” 不过他转念一想，想明白了，这是爱情的滋润了，谁还稀得跟这些人玩啊。 助理想着想着，胆子还大了些，悄咪咪地问:“凌哥，他，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还不敢称嫂子，毕竟人多眼杂。 凌照青看助理一眼，然后说:“沐斯年。” 助理一笑:“沐哥啊，他长得好看，凌哥，你可真有眼光。” 凌照青没懂，但不妨碍他说:“嗯，等会儿你去买点颂高坊的甜点。” 助理:“好好好。” 这甜点当然是给嫂子买的，他懂他懂。 凌照青这几天心情的确还不错，他提着精心包装的甜点，拧开门，然后对里面说:“沐——。” 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 凌照青沉默的走到茶几上，那儿有一张纸条，凌照青把他拿起来。 第59章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沐斯年什么都没写，她只是放了张纸条在上面。 凌照青的好心情一朝丧尽，纸条也被揉成了一团，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 沐斯年正躺在沙发里，小jio儿一翘一翘的，然后指使他亲哥一会儿拿水果，一会儿开电视，一会儿给他捶背。 沐从南敷衍了一会儿就摆烂:“弟，我怎么不知道你之前还在国内招惹了这么一个大桃花，有你哥我的风范。” 沐斯年呸出一颗核儿，斜了沐从南一眼，然后说:“你天天这么悠闲，真的是要结婚了吗？” 沐从南:“弟，你以后要结婚了也会这么悠闲的，因为我们有钱。” 沐斯年:“……，行吧，但要是到时候没见到你的婚礼，你真正结婚我就不来了。” 沐从南:“……。” 沐从南:“那我要是离婚了又结婚呢？” 沐斯年翻了个白眼:“那我也不来，行了，我上楼睡觉了。” 沐从南哀嚎:“才几点啊，年纪轻轻的是该睡觉的时间吗？” 沐斯年摆摆手:“我困。” 沐从南:“……。” 一天睡十四个小时，还困呢？ 柯女士都快怀疑你得了嗜睡症了。 沐斯年也不知道自己的睡眠时间怎么越来越久，他就是觉得困，不过还好，他已经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了。 在漂亮国的时候只需要学习，回国了连学习都不需要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手机正震动个不停，他无意识地接起来，刚说了个喂。 对面的声音就把他震清醒了。 凌照青:“我在你家楼下，出来。” 第36章 沐斯年愣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电话那头的凌照青哼笑了一声，这声哼笑显得有些坏，也出乎意料的勾人耳朵。 凌照青重复:“下来。” 沐斯年:“神经。” 但没一会儿，沐从南就在下面大喊:“斯年，斯年，有客人来了。” 那一刻，沐斯年几乎像摸了电闸似的，瞬间跳了起来，打开衣柜，换了一套漂亮衣服，然后噔噔噔地下楼。 所以他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只喊弟弟的沐从南变成了喊名字。 还是斯年这种名字。 沐斯年如同矜贵的小王子，款款地走下楼梯，没几秒钟，就被迎上来的沐从南给破了功。 沐从南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温柔地叫他:“斯年，怎么这么晚，都让客人等急了。” 说着，沐从南就伸出手，抱住了沐斯年，脸颊贴着脸颊。 从凌照青那个角度看过去，可能就是沐从南吻了一下沐斯年的脸颊。 沐斯年起了一身起皮疙瘩，差点没一肘击就给自己亲哥，但听到沐从南在自己耳边耳语:“哥帮你搞定。” 沐斯年放下手，就瞪了沐从南一眼。 沐从南含着笑对沐斯年眨了眨眼。 沐斯年:“……。” 一会儿后，沐斯年和沐从南宛如一对璧人一般走了下来，对着凌照青露出同样弧度的笑容。 凌照青目光沉沉地看着。 一会儿后，沐斯年坐在单独的沙发上，而沐从南，则去厨房切水果。 凌照青所看到的就是，一个长得一脸渣男相的男人连个水果都切不好，切了一会儿就走过来，旁若无人般地跟沐斯年亲昵地说着谁也听不见的悄悄话，沐斯年听着，也挺亲昵地推了一下男人。 反正，处处都是显示出两人之间的情感不一般。 不可能是假装出来的。 看了一会儿，凌照青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什么，突然冲着沐斯年和男人就来了一句。 “沐斯年，你还是不听我的话。” 两人终于停止了碍眼的小动作，齐齐望向了凌照青。 沐从南的脸上不太高兴:“先生，请您自重，不然我有权选择不招待您。” 沐斯年则看了一眼凌照青，问:“你过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凌照青完全无视沐从南，对沐斯年说:“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沐斯年没说话，沐从南立马说:“我跟斯年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如果你想说的话可以当面说。” “好。” 出乎意料的是，凌照青居然真的有事，他带来一份企划书递给沐斯年。 沐斯年疑惑地接过来，边翻看边听凌照青解释:“zarea公司想拍一组双男主海报，上次我的助理不是看到你了吗？他觉得你很适合，我想想也觉得能接受，你的意见呢？” 沐从南一把夺过沐斯年手中的资料，半点没有边界感地翻阅起来:“找我们家斯年跟你拍？为什么？娱乐圈的人都死绝了吗？” 凌照青说:“前不久播放的综艺，由于我的言论导致让很多网友对我有舆论上的攻击，因为王文州之前跟我拍过一组双男主海报，当时他的咖位比我要大，所以被传是他带我，现在我的言论让王文州颜面扫地，我被指责忘恩负义，但因为当时的双男主海报拍得很不错，流量也水涨船高，zarea公司于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再拍一组双男主海报，但娱乐圈现在没人肯跟我合作。” 一番话，说得是心不喘脸不红的。 沐从南都气笑了:“所以因为你的言论失当，你就想来找我家斯年擦屁股？你想什么美事了。自己公关去。” 凌照青还不卑不亢的地反驳:“我没有言论失当，只是实话实说。” 沐从南:“……。” 凌照青其实压根不在意这男人的态度，而是看向了一直没有移开眼的沐斯年。 只是这回，他居然就软了下语调，说:“三年不见，情谊是生疏了，找你帮忙是不是过分了点。” 沐斯年:“……。” 沐从南这个二百五肯定不吃这一套，直接回绝:“当然过分，凌先生是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您请回吧。” 凌照青看向沐斯年。 正脸看，凌照青的脸依旧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沐斯年站起身，眼睫低了下去:“凌先生，请回吧，你打扰到我的时间了。” 凌照青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还是说了一句:“如果改变主意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有时间——。” 凌照青停顿了一下，接上话，“给你打扰。” 沐斯年:“……。” 凌照青走后，装累了的沐从南瘫在沙发上，叼着一枚水果，嚼嚼嚼。 咽到肚子里之后，他看着似乎魂不守舍的自家亲弟，一锤定音:“你喜欢他？” 沐斯年斜睨了一眼沐从南，大方承认:“嗯。” 沐从南表情有些奇怪:“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还在我面前调情来调情去的。” 沐斯年回他一句:“你不懂。” 沐从南哈了一声:“我不懂？到底是我不懂还是我家纯情的弟弟你不懂啊？” 沐斯年也拿起一块水果放在嘴里，只是入口的那瞬间，舌头最先尝到了苦味。 然后弥漫到整个口腔。 沐斯年对他哥说:“也许你觉得他现在有些喜欢我，但那不是喜欢。” 沐从南嗤笑:“不是喜欢是什么？” 沐斯年:“他是直男。” 四个字，匆匆揭开了兄弟两人同样的伤疤，沐从南也直接闭上了嘴。 沐斯年把水果留给沐从南，自己回了房间，他一回到房间，就打开了手机。 【真的是人红了就飘了，直言不讳也不是这么个直言不讳吧，其实私底下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吧。小声逼逼，说不定还搞什么娱乐圈霸凌吧。】 【话说到底谁还在粉凌照青这种人啊，对前辈一点尊重都没有，也学不会什么谦逊，这种人只会到处得罪人吧，为什么背后还有资本在捧他。】 【能赚钱呗，还能因为什么，真的，那个综艺看得我火冒三丈，我觉得王文州真的实惨。】 【搞笑的是明明讨论量这么大，居然还没上热搜，到底是谁给压下去了啊？】 【我都怀疑某些明星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抱走小哥哥不约，明明是王文州先来挑事的，那阴阳怪气的劲儿谁看了不生气，人丑还想得美，支持凌照青。】 【唷唷唷，某明星的脑残粉来了。】 【路人，凌照青之前的剧是还不错，但一上综艺就暴露他的真实面目，真的有点幻灭了。】 【纯路人，是的，凌照青就应该好好去拍戏，上什么综艺，自己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这样下去凌照青的剧我都有点不想看了。】 【是啊是啊，明明演的是伟光正主角，想想综艺表现，真有点那反派意思了。】 【不如去演反派吧，演什么主角，本色出演不好吗？】 沐斯年翻了一会儿，没翻了，直接给程颂古打了个电话。 程颂古的声音很惊喜:“沐啊，找我什么事？” 沐斯年:“……。” 这些年，程哥也越变越活泼了。 第60章 沐斯年嗯了一会儿，才说:“最近旗下的明星没出什么事吧？” 程颂古毕竟是king的顶头上司，有些东西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沐斯年问了，他也就叫人进来汇报了一下，然后对沐斯年说:“凌照青的综艺放出来的内容对他不是很友好，公司撤了好几个热搜，还有联合那几个大粉压了一下舆论，目前没怎么闹大。不过那个经纪人跟我闹了一回，说再也不能让凌照青上什么破综艺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事。” “哦。”沐斯年哦了一声。 程颂古:“你就只是问问？” 沐斯年:“嗯，问问。” 程颂古:“那咱们一起吃个饭。” 沐斯年:“可以吧。” 跟程哥约饭时，沐斯年整个就心不在焉的状态。 到了最后，程颂古都无奈了，撑着下巴，对沐斯年说:“你是在选择做一件事还是不做吗？” 沐斯年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脸震惊道:“我脸上写字了？” 程颂古轻笑摇头，然后伸出手，使劲撸了一把沐斯年的头发。 沐斯年:“……。” 沐斯年特别不满:“程哥，我不是小孩了，别随便摸。” 程颂古嘀嘀咕咕:“我又不是因为你是小孩才摸的。” 沐斯年一心搞他的头发，没听太清:“什么？” 程颂古:“我说，如果是纠结一件事情你去不去做，那你80%是想去做的，那剩下的20%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 沐斯年问:“为什么？” 程颂古回答:“我办了这么多案件，当你想法产生的那一刻，就证明你已经想做了，只是现实的种种原因让你放弃而已，但你内心深处一定是想做的，比如很多杀人案，心中杀人的念头埋得很深，但一直是想的，而总有一天，时间拖延得够久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沐斯年脸木了:“你为什么要举这种例子？” 程颂古哈哈大笑:“因为我是律师嘛。” 吃完饭，婉拒了程颂古的邀请，沐斯年就打算自己走走。 只是走着走着，心里感觉越来越烦闷，不知不觉间他就把手机掏出来，然后调到了通讯录。 等他还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凌照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沐斯年:“……。” 沐斯年挂断。 凌照青继续打。 沐斯年挂断。 凌照青继续打。 沐斯年也不知道凌照青什么时候这么锲而不舍了，足足挂了八次，沐斯年才终于把电话接起，然后没好气的。 “喂。” 对面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道怎么地，沐斯年听着，变得有些羞恼。 “不说话我挂了。” 凌照青:“那人不在吧？” 沐斯年:“？” 沐斯年没弄懂:“什么人？” 话出口了才反应过来是指沐从南，沐斯年翻了个白眼，“你管得人在不在？” 凌照青“看来不在，所以你转身。” 沐斯年:“？” 沐斯年慢吞吞地转身，然后，就看到了凌照青。 一身黑色衬衫，干净利落，气质斐然。凌照青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朝着沐斯年打着招呼。 他笑着，青春肆意，如同漫画中的场景。 沐斯年呆愣住了。 凌照青朝沐斯年走过来，越走越近时，他也愣住了。 凌照青:“你？哭了？” 沐斯年拉直了的软趴趴的黑发，衬得一张小脸白生生的，而清凌凌的两条泪痕就在那儿，清晰可见。 凌照青心里他自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的，但那一刻，他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伸出了手。 却在下一秒，被沐斯年恶狠狠地打掉。 沐斯年瞪着眼，似乎想要把凌照青生吞活剥。 那双眼明亮又大，大得盛满了悲伤。 “别碰我。” 沐斯年后退了一步:“你别碰我。你别碰我，凌照青，我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们之间没有喜欢，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就没有，我放过你了，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耍我有意思吗？觉得我是稻草人，怎么扎都不会疼的吗？真是够了，我现在喜欢别人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找你的女朋友去啊，找一个女孩子，陪你共度余生，你们的人生会很幸福的。” “没有我，你们一定会幸福，等你们婚礼，我不会到场，但我会发自内心地祝福你们，真诚地祝福你。” “你们一定会幸福，一起长命百岁。” “但你，离我远一点吧。” 沐斯年抹了一把脸，把泪水尽数擦去，可是他一眨眼，眼睫处却又掉下一滴泪。 他想扭头就走。 转身的那一瞬间，沐斯年的肩被人揽住，然后凌照青的头搁在了沐斯年的肩膀上。 沐斯年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抱了一分钟。 直到沐斯年回过神来，想挣开凌照青的怀抱。 凌照青就在沐斯年的耳边说:“我知道了，沐斯年，如你所愿。” 紧接着，凌照青放开了沐斯年，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会儿，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半个小时，或者是一个世纪。 沐斯年站在原地，嘴控制不住地一瘪，鼻头一酸，哗啦哗啦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他死命地低着头，紧紧地闭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他发现那样根本于事无补，他只能用手捂住嘴巴，然后让滚烫的热泪打湿他冰冷至极的手。 一个月之后。 凌照青果然没再找沐斯年，沐斯年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因为他就只是窝在他哥的房子里，也不会打开手机电视等任何电子产品，只是有时候在草地上看天空，天空的蓝，能让沐斯年看一整天。 沐从南也不是真的不用管婚事，他带了一个男孩跟沐斯年见面，男孩长得很普通，但笑起来很娇，但沐斯年发现了一丝端倪，因为这个男孩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有一些神似沐从南那个直男前男友。 沐斯年私底下质问沐从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沐斯年破口大骂:“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沐从南一张多情的脸居然流露出一丝哀伤，尽管马上就收起来了:“他知道的。” 沐斯年:“……。” 虽然是他哥，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不知道为什么，沐斯年隐隐有种感觉，沐从南似乎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沐斯年觉得沐从南就是个智障，不过他想想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智障。 他不该回国的。 见了面又能怎么样呢？ 沐斯年的睡眠时间又多增加了一个小时。 这天，他在沙发上睡得昏昏沉沉，听见有人敲门。 沐斯年惊醒，去开门。 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的。 沐斯年:“您是？” 江经纪人露出笑脸:“您好，我是江苏苏，凌照青的经纪人。” 沐斯年:“……。” 他见过这人的照片，但是忘了，不过这人不认识他，在king，知道沐斯年的只有沐家公司带过去的几个元老级别人物和章盼盼。 江苏苏干练的女强人形象:“可以请我进去吗？” 沐斯年:“可以，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江苏苏:“进去说。” 等两人坐下，互相对峙的时候，江苏苏先露出一个笑脸，问:“不知道沐先生最近有没有关注，凌照青，也就是我手底下的明星，他的绯闻。” 沐斯年:“……。” 沐斯年表情不太客气:“他的绯闻我有什么好关注的。” 江苏苏面不改色:“我觉得您需要关注一下。” 然后，江苏苏就推过来手机，说:“因为他的绯闻对象是您。” 沐斯年:“……。” 沐斯年把手机拿起来，然后开始看，约摸三分钟后，沐斯年揉着眉心说:“都是胡编乱造的。” 这个记者不知道是怎么神通广大的，拍到了那天凌照青从后面抱他的画面，姿态暧昧，的确看着不清不楚，虽然没有拍到他的正脸，但侧脸是有的。然后其他虽然没有实质性照片，但是记者居然还拍到了当时酒店凌照青和沐斯年出入的照片，照样沐斯年没有正脸，但巧就巧在，爆出来的照片衣服是同一件的【他在国内的确没几件衣服】尽管没有同框，但是时间上是对得上的。 前有实质性照片，后有酒店照片，够捏造出一出大戏了。 江苏苏说:“我自然知道二位没有网上说的那些关系，我也已经问过凌照青了，你们只是朋友，这张只是因为你摔了一下他扶了你一下而已。” 沐斯年:“……。” 啊啊啊啊啊，凌照青你个王八蛋你就这么给我胡编乱造的是吧，你才摔你全家都摔。 第61章 江苏苏没发现沐斯年都快恨得牙痒痒了，她继续微笑道:“但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沐藤原的二儿子是吗？” 沐斯年:“……，是。” 江苏苏说:“本来爆出什么绯闻对凌照青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他走的并不是流量那个方向，但如果网友一旦扒出您的身份，然后自然而然就会扯到金主包养之类的上面，而一旦扯上什么金主之类的，很多投资方外加很多正剧的导演就会有所顾虑。” “他们会觉得凌照青并没有实力。” 沐斯年:“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苏苏:“其实我们公司有出过一套方案，之前zarea有想过要拍一组双男主写真集，但还没有成，其实记者拍的那张照片以我专业的眼光看，真的很不错。” “所以，”沐斯年打断她，“只要我跟凌照青拍一组，然后把那张照片放进写真集里，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是的。”江苏苏立马点头，“只有证明那一张是工作拍摄的，其他的自然没有人会信。当然，报酬方面，虽然您可能不需要，但是我们可以商量，另外，我也保证写真集绝对不会暴露您的正脸。” “我想问问，”沐斯年双腿交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额。”江苏苏愣住了，面前的这个人突如其来的气场变化让她措手不及。 “我不缺钱，不缺名，不缺利，甚至爆出来我在圈子里可能还会更受人推崇，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帮你？”沐斯年表情冷淡，好像下一秒就要下逐客令。 情报有误。 江苏苏的脑袋里的警告声不断。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早不是了。”沐斯年勾了勾了唇角，漫不经心又有些宣判死刑般的残忍。 “送客。”沐斯年站起来，没再跟江苏苏废话。 江苏苏不得已走出门，然后立马给凌照青打了个电话。 江苏苏劈头盖脸的:“你耍我？他拒绝我了。” 电话那头的凌照青顿了顿，说:“他拒绝了？” 江苏苏:“他拒绝得不能再彻底了好吗？甚至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神情，你们真是朋友？我看仇人差不多。” “呵呵。”凌照青低低地笑了两声，“知道了，既然如此，如他所愿。” 第37章 江苏苏没再过来找他，沐斯年心里说不失望自然是假的，但是他忍住了。 他甚至也忍住了不去看关于凌照青的动态，仿佛能做到彻彻底底地与他割裂开来。 只是某一个清晨，沐斯年突然睁开眼睛。 相信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就像某一个时刻，你压抑已久的事情，终于就在心里蠢蠢欲动，当阳光洒在身上的那一刻，好像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很愚蠢。 生理学上来讲这是激素的作用，如果用文学来塑造的话，就是。 越是平静的火山底下的岩浆越发的汹涌。 沐斯年就这样打开了手机，推送给他的第一个数据，就是“zarea公司即将推出夏日恋歌写真集，当红明星凌照青确定出镜。” 沐斯年愤怒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可一会儿后，他干脆又自暴自弃自虐般地拿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凌照青。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工作室转发zarae公司的消息。 说明事情已经确定。 沐斯年往下翻了一会儿，干脆搜起凌照青的绯闻来。 沐斯年以为现在最热的会是他跟凌照青的绯闻，但没想到，他一打开，居然是凌照青和戚文文的绯闻。 他们有很高的cp楼，有无数活粉活跃的超话，连一个很活跃的cp粉粉丝的大号都有上万的关注。 相比于沐斯年和凌照青的绯闻，就好像是圈外人来看一下热闹，虽然热度很高，但都是浮于表面。 连网上的这些虚无缥缈的都好似在说两人的不匹配。 沐斯年去找了一下那个原记者爆出的照片，那个记者可能是摄影师出身，照片拍得真的很唯美。 他明明在凌照青的怀里哭那么惨，可画面里感觉就是一堆粉红色泡泡。 沐斯年的手机里早就清空了关于凌照青的照片，就算再想保存他也没有保存。 但是这回，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按了一键保存。 保存成功！ 四个字的字眼飘出来的时候，沐斯年心脏开始密密麻麻地疼。 他这次终于意识到，他和凌照青之间的联系，可能就只剩下这一张照片了。 他这辈子，会孤独地老去。 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其实三年前，离开凌照青的每一天，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得过且过，所以真的没有什么所谓。 沐斯年呆坐了一会儿，下楼给自己弄了点东西，如同机器人般塞完了食物，他把没吃完的倒进垃圾袋。 然后，沐斯年就盯起了垃圾袋里面的东西。 沐斯年胡思乱想了很多，思绪都是一瞬间完成的，谁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想了些什么东西，连沐斯年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个瞬间看向了厨房的刀具。 人是一种很会自保的动物，所以下一秒，沐斯年提着垃圾袋，走出门外准备去扔垃圾。 他穿着一身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可能连眼睛都没太睁开。 他走下去，拉开门，关上门。 一转头，就看见了倚靠在墙边的凌照青。 凌照青正在抽烟，烟雾缭绕间，听到动静的凌照青清清冷冷地偏过头，如造物主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般的面容展露出来，烟雾似云雾，美人遗世独立。 凌照青单手掐掉烟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盒薄荷糖，丢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走到沐斯年面前，说:“你好，我叫凌照青，我想认识你，可以加个wei信吗？” 当年的wei信沐斯年早已经不用了，而新用的这个凌照青加了很多次沐斯年都没同意。 沐斯年死死抠着垃圾袋的绳子，抠出了一个洞。 但看着这样的凌照青，沐斯年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 “我交朋友的门槛很高。” “没关系。”凌照青轻轻勾了勾唇角，他的声音很雀跃，“我会跳过那个门槛的。” 半个小时后。 沐斯年也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凌照青施了什么咒，居然就跟着凌照青出来了。 沐斯年被凌照青拉着，小声嘀咕:“王八蛋。” 凌照青没听清:“什么？” 沐斯年叽叽咕咕，又说了好几句骂凌照青的话，才回答:“没什么。” 凌照青:“……。” 说什么呢。 沐斯年跟着凌照青逛了一会儿，直到走进某间店铺，沐斯年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儿眼熟了。 沐斯年一把甩开凌照青的手，然后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凌照青连忙追上来，问:“怎么了？” 沐斯年终于骂出口:“你个王八蛋。” 凌照青:“？” 沐斯年:“……。” 这儿这条街就是当时凌照青要带他来的，但是后面因为被戚文文叫走而没有去成的街。 他后面单独自己来过一回，站在街道，他觉得好生没意思，可又真的忘不了这儿。 凌照青虽然说没懂沐斯年突然发火的点，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说话，而且迅速转移地点，去别的地方。 事实证明，他选的没错。 接下来的行程里，沐斯年很乖，乖得出奇。 两人不是情侣，胜似情侣一般地玩了各种东西，也吃了各种小吃。 等凌照青送沐斯年回家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挺高兴的。 然后，沐斯年的家门口。 凌照青突然问:“家里有人在吗？” 他主要是问某个人在不在。 沐斯年微弱的雷达响了一下:“有，有人在。” 凌照青挑了挑眉，说:“可是这里面是黑的。” 沐斯年嘴硬:“他睡了。” “睡这么早？”凌照青朝沐斯年走近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有些近，凌照青的再近一步自然超出了亲密的距离。 沐斯年抬起脸，感觉甚至都能直接亲上凌照青的脸。 他吞咽了一下唾沫，嘴巴没赶上脑子:“要进来坐坐吗？” 凌照青自然不会拒绝。 一进到门，凌照青就好像跟来到了自己家一样，旁若无人般先进了厨房切了点水果，然后端到茶几上，坐在沙发上，问沐斯年:“要看电影吗？” 沐斯年:“……。” 沐从南显然是会享受的主，灯一关就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影院，而电视上，也是各种影片应有尽有。 沐斯年其实没什么心情看电影，但凌照青显然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起来，他也就沉默了下来，坐在凌照青的旁边。 最后了，就让自己再放纵一下吧，就一下，一小下。 他要得不多。 第62章 凌照青最近选了一部欧美大片。 黑暗的房间中，只有荧幕的光在闪呀闪。 凌照青和沐斯年刚开始本来是并排端坐着的，但看电影，谁都会自然而然地寻找出自己最舒服的那个位置。 两具身体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靠近热源的本能让身体靠得越来越近，先是肩膀，再是手，然后是更加亲密的距离。 等到那个最舒服的位置形成的时候，沐斯年已经半窝在凌照青的怀里了。 但没谁觉得这样不对。 这就是最舒心的感觉。 于是就这样持续下去。 而电影里，特效乱转的片段也挺好看的。 然后，镜头一转，男女主就到了床上。 两人:“……。” 衣服撕裂声，轻喘声，大尺度的情节就在两人面前上演。 这段戏足足持续了有四分钟之久。 等到那个片段结束，已经转到特效片一分钟后。 沐斯年才弱弱地开口:“这导演不知道怎么想的。” “嗯？”凌照青想问什么，然后一个低头，嘴唇就拂过了沐斯年的额头。 很轻，很轻。 如果实在要说，就跟羽毛轻轻拂过一样，可能就是一眨眼的错觉。 但沐斯年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 凌照青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蕴含着某些躁动的因子。 空气逐渐变得粘稠，沉重。 黑暗在放大某些东西。 所以，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的，谁先碰的谁，但当第一个吻发生的时候，一切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一个晚上，对于沐斯年来说，注定不会平静。 他的眼睛被汗水打湿，他朦胧而又迷幻地想:这是在梦里吗？应该是吧，就是在梦里，他做这样的梦太多次了，就是在梦里，不然，为什么，他的眼睛睁不开呢。 他又做了个美梦呢。 # 阳光洋洋洒洒地打在凌照青的脸上，凌照青翻了个身，手下意识地去摸人，然后，摸了个空。 他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然后，发现，床上果然空无一人，一摸被窝，早就凉了。 说明沐斯年早起来走了。 凌照青脸有些黑。 对于他的这一方，这不得不对他来说是个打击。 凌照青简单拾掇了一下，下楼，他以为沐斯年会在楼下吃早餐什么的，结果转了一圈，根本没人，他刚准备回去拿手机，然后就跟沐从南打了个照面。 沐从南:“？” 沐从南瞳孔都放大了:“卧槽，怎么回事？” 凌照青不急了，他甚至还耐心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微微抬起下巴，跟只斗胜的公鸡，不是，孔雀差不多。 沐从南:“……。” 什么毛病。 凌照青说:“我手机落上面了。” 然后他就轻车熟路地上去取。 沐从南:“……。” 等凌照青下来的时候，沐从南也是终于想起自己的人设，坐在沙发上，连头都没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凌照青，一副正宫做派:“收拾完了就走。” 凌照青:“……。” 凌照青显然很不爽，冷冷发言:“我还会再来的。” 沐从南双腿交叠，喝了一口茶，也冷冷反驳道:“那下次你来我也依旧在。” 明明两个人眼睛都没有看向对方，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却愈发浓厚。 最后，还是凌照青先走了，毕竟他还有事。 凌照青走的时候，背后还传来一声嘲弄的笑。 凌照青脸色绷紧，极度难看。 而沐从南在凌照青走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然后跑去找沐斯年。 弟弟的情况当哥的自然都清楚，所以沐从南没花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沐斯年。 沐斯年正孤独地坐在那儿。 沐从南慢慢地走过去，然后笑着说:“哎呀，这是谁家的可爱弟弟又走丢了呀？” 沐斯年从呆滞的状态中回神，看见他哥，露出一个纯真到如同小孩子的笑脸，他伸出手，一如他们七八岁的时候。 “哥，抱。” 沐从南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上前一步，抱住了沐斯年。 弟，没关系，我们回家。 沐斯年没有给凌照青打电话，也没有接凌照青的电话。 只是给凌照青发了个信息，问:“你认为昨天的事也是激素的作用吗？” 信息一发过去，凌照青的电话立马就打了过来。 但沐斯年立马按断。 他现在并不想听凌照青说话。 凌照青也许意识到了，回了条消息。 “我们需要当面谈谈。” 沐斯年摇摇头，尽管没人看得见他的摇头。 “你喜欢我吗？” 过了好久，沐斯年以为凌照青不会再回复了。 “我不知道。” 沐斯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现在凌照青是什么感觉。 也许他正迷茫着，也许他正在弄清楚他的感情。 但是，沐斯年看着那四个字，手掌也瞬间脱力了，手机掉了下去，发出响声，如同他心脏发出的震动。 沐斯年微笑了一下，弧度很小很小，因为他再也没有力气让自己的肌肉去动一动了。 都到了这时候，如果他还只能得到这四个字的话，那他不需要了。 沐斯年爱凌照青爱了这么多年，他也是会累的。 前世十年，他以为他用爱能够治愈他，但凌照青说走就走，丝毫没有想到沐斯年。 那今世，这么痛苦的爱情，他也是可以不要的。 # 凌照青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打下这四个字的，他自身的经历让他不相信，让他怀疑，所以他并不知道。 但凌照青想，他会跟沐斯年在一起，以恋人的身份。 想到这，一股浓烈的欢喜从他的心脏涌出来，然后涌遍全身，这种被凌照青称为激素的东西控制了凌照青。 他想见沐斯年，想跟他谈一谈，谈一下他们应该住在哪里，或许养一条小狗，或者小猫，或者什么都不养，谈一下他们一日三餐应该谁哪天做饭，谁哪天洗碗。 越想越多，就越想见他。 凌照青蹭的站起来，说:“我想去见一个人。” 助理:“啊，可以啊，凌哥你想见就去见啊。” 凌照青:“我想现在去。” 助理瞬间哀嚎:“……，不行啊，哥，马上要开拍了，你不能跑啊。” 凌照青:“我等不了了。” 助理:“……。”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助理苦口婆心:“凌哥，你是要去见喜欢的人？你谈恋爱要跟我报备啊，啊啊啊，回归正题，凌哥先把工作完成再去见啊，你男朋友又不会跑，再不济打个视频电话也行啊，咱来都来了，先把工作完成啊。” 助理摇了摇头:“但是，凌哥，你这么喜欢他吗？真想象不到你这个样子。” 凌照青想了想，很直白地说:“我还不知道我喜欢不喜欢他，我不相信有爱情。” 助理:“……。” 哥你认真的吗？ 凌照青又突然一屁股坐了下去，表情有些迷茫，自言自语:“我不爱他。” 助理:“……。” 助理叹了口气，向凌照青伸出手想去碰他。 凌照青立马躲开，并拧着眉看助理。 助理说:“你看，凌哥，你没发现吗？就是你嘴上说着不爱不喜欢，但你的身体却怎么也抗拒不了他啊。” 助理一看到那个照片，就笃定凌哥肯定喜欢那个被他抱着的人。 半小时后。 助理有些忧心忡忡，早知道就不说什么感情问题了，瞧现在凌哥，魂不守舍的。 不过幸好凌照青还是专业的，导演一喊“action”，凌照青的表情就瞬间变了。 一条过。 助理乐颠颠地给凌照青毛巾，然后说:“凌哥，下一场是吊威亚的戏，这场戏完了今天工作就结束了，你就可以去找人了。” “嗯。”听助理这样说，凌照青的声音也变得雀跃。 这时候，凌照青的一张充满侵略性的脸都变得无比柔和，五官变得柔情蜜意，像泡在蜜罐子里似的。 但凡是谈过恋爱的，一看现在凌照青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凌照青一定是谈恋爱了。 助理看着这样的凌照青，他也很高兴。 然后。 变故就发生了。 如果这时候的沐斯年不是在飞机上的话，他一定会看到消息，因为#凌照青片场受伤，已紧急被送往医院#的消息铺天盖地，连大眼睛都崩了好几次。 凌照青的伤很严重，他是威亚的保护绳断裂，从高处直接摔落下来的，虽然下面有缓冲垫，但情况依旧很坏。 凌照青当场就陷入了昏迷。 中途，在担架上的时候，凌照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第63章 周围吵，很吵，那些嘈杂的声音就像潮水一般灌入了他的耳朵，但下一秒，那些声音就一下子全都退去。 凌照青的眼皮子很重，但他还是尽力在睁开，因为他好像看见了旁边正对着他笑着的沐斯年。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沐斯年这么好看，哦，以前也觉得过，但那时候也只是觉得顺眼而已，没有今天这样觉得他美得如此惊人。 他想念他，疯狂地想念他。 然后，陷入了昏迷。 “血压低于——。” 医生的声音突然传来。 凌照青听得很清楚，不过转而他就被另一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阿无，阿无。” 是沐斯年的声音，是沐斯年在叫他。 凌照青随着声音慢慢地走，然后快步地走，直到跑起来。 然后，一道白光闪过。 他就看到了沐斯年。 可他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的沐斯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一头好看的自然卷，里面甚至还竖着几根呆毛。 又可爱又萌。 凌照青懵了一下，转头，发现黑板上写着的是“毕业快乐”。 是高中毕业？ 可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沐斯年压根不在啊。 然后，凌照青就看着红着一张脸的沐斯年慢悠悠地走过来，向他双手地上一封信。 凌照青:“？” 但凌照青听得见自己的声音:“不好意思，我不收礼物。” 沐斯年的脸更好了，连忙摇头，他结结巴巴，整个人都很紧张:“不是不是。” “哦。”凌照青的声音很冷淡，“那你是要签名？” “不，不，不。”沐斯年还是努力摇着手拒绝。 凌照青有些不耐烦了:“那你想干什么？” 凌照青能看见沐斯年从脸到脖子，甚至说不定衣服里面的皮肤都是红的，就是一个煮熟的虾米，他也没有看过一个人能这么紧张。 凌照青都对他不抱期待了，因为他紧张得压根话都说不好。 可是，就在某一时刻，这面前的某一个人，就像突然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你能回来参加毕业典礼我很高兴，凌照青，我知道你肯定想继续读书，我可以资助你，你愿意吗？” 凌照青:“……。” 凌照青也听到了旁边人的哈哈大笑，还有凑上来的嘲讽声。 还有好友在旁边说:“卧槽，这哪来的傻逼，专门给你找不痛快的吧。” 嘲笑声持续了一会儿，凌照青以为这人脸皮薄，应该会落荒而逃，但他居然没有，一双眼睛，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地看着凌照青。 一个人，怎么可以拥有那样的眼睛。 凌照青的心动了一下。 但他脸上的表现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然后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但是某个愣头青却压根不懂，还是一个筋地追上来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你喜欢数学，我可以的，我是，”沐斯年停顿了一下，说，“我是沐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 “你在跟我炫耀？”凌照青歪了歪头，说，“有钱烧得慌就拿去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沐斯年立马说，“我不是同情你，我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凌照青呆了。 他望向沐斯年，一种极其隐秘的情愫也慢慢地滋生出来。 只是他想。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真正的爱情的。 第38章 凌照青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沐斯年，他伸出手，想拉住他，却被一嗓子喊断。 “凌哥，凌哥你醒了？医生医生？”人跑了出去。 凌照青懵了一瞬，才发现自己看错了人。 他把头一转，柯女士眼红红的，问他要喝水吗？ 凌照青头还晕着，想说话却压根张不开嘴。 一会儿后，又围上来一大群医生和护士。 凌照青的头更晕了。 十天过去后，凌照青终于能下地了，医生自然没允许他出院，但凌照青自己攥着手机，戴着口罩就偷溜出了院。 出租车司机一直在后视镜里看凌照青，但凌照青一副安之若素，以及有些凹陷下去的眼睛，倒让司机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所有人都默认凌照青此刻一定在医院里。 大眼睛昨天还发了凌照青在医院能下地的视频报平安。 凌照青下了车，瘦得快跟竹竿的身材，就孤零零地站在一栋别墅门口。 司机遥遥望着，心里叹息了一口气，心想不会是什么穷小子要娶豪门千金然后豪门父母硬生生拆散的戏码吧。 要不是急着挣钱司机高低得看完再走。 事实上，凌照青轻车熟路地就翻了过去，然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长驱直入，然后在昏暗的大厅内和沐从南来了个面对面。 沐从南拎着酒瓶愣了一下，然后轻扯了一下唇角，问凌照青:“你来干什么？” 凌照青问:“他呢？” 沐从南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闷了一口，说:“回，哦，不对，出国了。” 凌照青向前走了两步:“所以你就在这买醉？他跟你分手了？” 语气中透露出恰到好处的喜悦和优越感。 沐从南放下酒杯，重新打量了一下凌照青，上上下下地仔细地看。 凌照青早摘下口罩，任他看，他对自己的外貌极有自信，即使做完手术略显苍白。 凌照青问:“他在哪？给我个地址。” 老婆自然都是抢来的，像沐从南这种只会买醉的行为他自然不会做。 沐从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照青眼神冰冷，不过也知道情敌应该不会这么蠢，于是他转身就走。 沐从南出声:“你还没问过我名字。” 凌照青心里很是轻蔑。 一个手下败将自然不需要知道名字。 他脚步不停，却在下一秒脚硬生生卡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我叫沐从南。” 凌照青转了过来。 沐从南笑着看着凌照青，以为他会对这段欺骗有什么感想，但是，凌照青第一句话问的是。 凌照青松了口气，快步走上来，问:“那他现在在哪？” 沐从南见到的是，凌照青喜上眉梢的模样。 沐从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像醉意又像迷茫。 沐从南扔了酒杯，说:“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来。” 凌照青一路跟上了沐从南，他在医院是失落的，在看到手机上无法联系到沐斯年是焦急的，在出租车上是愤怒的。 可这会儿，都转变成了欣喜。 他知道他马上就要见到沐斯年了。 沐从南带他来到了顶楼，顶楼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沐从南转身，指着游泳池对凌照青说:“跳下去，两分钟内游一个来回我告诉你。” 凌照青:“你想说什么？” 这件事情既不是为难又不是看笑话，既然沐从南说出了这个条件，那肯定是想跟凌照青说些什么。 沐从南笑了笑:“你倒很聪明，怪不得我弟能看上你。” 沐从南接着说:“但这件事等会再说。” 凌照青跳了下去，爬上来的时候，沐从南站在岸边，表情冷冷地问:“你爱他吗？” 凌照青看了沐从南一眼，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不答反说:“地址。” 沐从南却一眼看穿:“你不适合我弟。” 凌照青往外走的脚步停止，偏头:“你想反悔？” 沐从南没有丝毫迟疑，说:“是的。” 凌照青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却坚定地走出去:“你浪费了我的时间。” 沐从南却伸出手，拦住凌照青:“你别去找他，你们两个不适合。” 凌照青看着突然横在他面前的臂膀，瞳孔里聚出怒火:“适合不适合不是你说的算，让开。” 沐从南却压根纹丝不动，他的态度也十分坚决:“为什么要再去找他，你连你自己的爱都不确定你找他干嘛？为了伤害他吗？” 凌照青:“我最后说一遍，这不关你的事。” “你也不懂。”沐从南说，“小时候，林女士和沐先生就是这样对待沐斯年的，他们明明不懂爱，却要生下沐斯年，在他们的计划里，沐斯年只是一个意外。” “我听到过他们在怀孕时的谈话，我的父亲因为妻子孕吐说当初还不如直接打了呢，而我的母亲毫不在意地回答反正不缺养他的那点钱，生下来了还能让从南有危机感。” “他五岁的时候，缠着我教他游泳，我因为贪玩把他丢在泳池里让他自己玩，那次没有出事，家里的仆人及时发现了，只是父亲问起来的时候，沐斯年居然还在为我开脱，说是他自己在游泳。父亲问他一个来回要多久，他想了半天，说出来一个一小时，说完还冲我眨了眨眼，意思是让我不要担心，爸爸不会怪你的。” “可那时候的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爸妈不在意他，爸来问他之前甚至还问了我最近的游泳课程怎么样，速度怎么样，家里的游泳池一个来回需要多久，我跟他说两分钟，他还让我继续努力，压根没有提沐斯年。” 第64章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就是凌照青。”沐从南眯起眼。 时间倒回在沐从南和沐斯年都在美国的某一个冬夜。 沐斯年喝醉了酒，沐从南把他背在背上。 沐斯年蹭了蹭他哥的头，问他哥:“为什么我们都喜欢上不适合自己的人呢？” 沐从南说:“凌照青不适合你。” 沐斯年耷拉下脑袋，仿佛承受不起那份重量，好一会才回答:“我知道。” “他那么优秀，我那么普通。” “我长得普通，学习普通，优点也很普通，就是个很普通的人，我曾听见爸妈说要不还是把我放在国内比较好，这样大家就不会知道有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儿子，要不是哥你搞同性恋，他们还是想不起来我来，可惜的是，她生两个儿子都搞同性恋，哈哈。” 沐从南掂了掂沐斯年，说:“对不起。” “哥。”沐斯年拉了拉他哥的头发，说，“你恨我吗？现在我们身份调换，爸妈的心思全放在我身上，一点儿不管你，还要把你送回国内，你恨我吗？” 沐从南没说话。 沐斯年反倒在他的背上咯咯地笑起来:“我现在才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对我可好了，好到我都快分不清了。” “我到底是沐斯年还是沐从南。” 带着醉意的话语融于齿间。 沐从南问他:“你恨爸妈吗？” 沐斯年抬起头，定格了好一会儿，才又把头摔回肩上，回答:“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很庆幸能生在沐家，给了我这么大的资源。如果不是生在沐家，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应该是要感恩他们的。” 沐斯年低低地说。 沐从南说:“那你就别恨他们了。但也别原谅他们。” 没有恨就不会再有爱，但伤害已经造成，就别再傻傻地选择原谅。 沐从南也同样把这句话告诉凌照青。 凌照青嘴唇苍白，却依旧摇摇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让我们自己解决。” “你解决了吗？这么久你解决了吗？”沐从南低吼出声，“我把他骗回国内就是不想让他在爸妈身边，继续折磨自己，可你为什么要找过来，他逃也似的出国，他认为在你身边比在爸妈身边更加痛苦你还不懂吗？” “我不懂。”凌照青眼神执拗，跟沐斯年如出一辙。 “你。”沐从南皱起眉头。 凌照青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却只是在下一秒看到他突然紧缩的瞳孔。 凌照青皱眉，随着沐从南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地板上正嘀咚一声滴出的血滴。 凌照青愣了一下，终于，后背上的疼痛传到了大脑的神经末梢。 遍布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如同刀子在割下一片片肉，冲击着还未清醒的脑袋。 下一秒，他晕了过去。 等凌照青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只是不是之前的那一家医院，守着他的也只有沐从南一人。 沐从南脸色复杂，朝凌照青交代了一下:“医生说你之前的伤口因为泡水发生感染了，转院手续也办好了，如果不是你的身份，你家里人都报警了。我没想到，你居然做事也这么冲动。” 凌照青很擅长抓住机会:“所以他的地址能告诉我了吗？” 沐从南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说:“等你修养好了来找我，你现在这情况也坐不了飞机。” 凌照青扯出一个笑:“好。” 沐从南:“……。” 沐从南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站起来准备走，结果走到病房门口又折返回来，对着凌照青说:“见到我弟之后，你只需要告诉他你爱他就行了，不要说多余的话。” 凌照青没来得及出声，沐从南就又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但当务之急是把病养好。然后时不时地支使大哥讲一些关于沐斯年小时候的事。 沐从南:“……。” 在医生下达明天就可以出院的晚上，凌照青本来在指责沐从南作为一个大哥连自家弟弟电话都打不通的时候，自己的电话却叮铃铃地响了。 凌照青接起来:“喂。” 对面却不说话。 凌照青看了一眼手机备注，是助理没错。 “什么事？” 助理牙齿都好像打着颤:“哥，出，出事了。” 美国纽约。 乌蒙蒙的天笼罩着这座城市一周的时间，看样子还要继续笼罩下去。 沐斯年的心理治疗医生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催眠。 沐斯年接受了。 催眠结束后，沐斯年对着医生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说:“我做了一个美梦。” 医生说:“是吗？那你可以摸摸你的脸。” 沐斯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满面泪水。 医生说:“凌照青，是你很重要的人对吗？他现在在哪？” 沐斯年说:“中国。” 医生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沐斯年:“曾经是朋友，但现在没有关系了。” 医生:“看来你的情绪跟他有很大关系。” 沐斯年一点不避讳:“是的。” 医生旁边的护士却噫了一声:“凌照青？是那个凌照青吗？” 护士的突然发言令医生不悦，护士连忙住了嘴。 沐斯年却对护士说:“看来你是他的粉丝？” “额。”护士表情很是奇怪，然后说，“不不，我不是他的粉丝，只是那位中国明星闹出来的事情太大了，我听说而已。” “事情？”沐斯年问，“什么事情？” 护士说:“那个叫凌照青的中国明星是杀人犯的儿子啊。” 沐斯年猛地站了起来，却因为将近五天没有进食导致身体虚弱，一个倒栽葱就向地上栽去。 等沐斯年醒过来的时候，保姆就在旁边，他坐起来，四处翻找:“手机呢？手机呢？” 保姆明明想阻止沐斯年让他躺好，还在输营养针，却在下一秒看到沐斯年把营养针一把拔出来，飙出来的血打湿了沐斯年的手。 保姆都有点害怕，连忙把手机递给了沐斯年。 沐斯年拿起手机就翻墙进了中国的网站。 国内的各大头条全部都被这条新闻所占据，即使已经过去一周热度依旧不减，而且愈演愈烈，因为凌照青本人还没有出面回应，而证据又被锤得死死的。 原版爆出来的证据已经被下架，但早已在各大网站上流传，虽然真真假假的混合在一起，但沐斯年只花了一分钟时间就知道了事件的始末。 而且身体瘫软在床上。 因为这件事，是真的。 凌照青的父亲叫巫眠，是二十年前特大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杀人案长达三年，凶手作案十五起，最后一起是在云南的一个小木屋里，彼时警察已经在上一起案件中发现了巫眠的血液和指纹，虽然有怀疑过巫眠是凶手，但还没确定，直到警方在小木屋里，看到了正在行凶的巫眠。 巫眠的手上还攥着少女的心脏，听到警方破门而进的动静，他不慌不忙，转头对着警方轻蔑一笑，眉梢眼角都是凶性血气杀气，还有漫不经心，好似把一切当作游戏。 他把心脏往两个警察身上一丢，头也不回地翻身走了。 警察身上挂着的视频记录仪拍到了巫眠侧头笑的照片，在找到巫眠尸体之后，发布在了网上。 特大杀人案告破。 而凌照青的曾用名叫巫柯成。 巫眠，柯芜菁。 凌是柯芜菁的父亲的姓。 无数曾经跟巫眠一个村子里的人出来发声，证实巫眠曾经有一个儿子，他们抱过那个儿子，跟凌照青的眉眼是像得不行。 时间毕竟过于久远，证据虽然充分，但掰扯起来也有很多漏洞，而且也有人说巫眠的儿子早就被人贩子拐跑了，巫眠的妻子也上吊自杀了。 这件事之所以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是因为凌照青本人并没有出来回应，大众的舆论自然往一边倒。 沐斯年赶紧打通了程颂古的电话，连打了三个，程颂古才终于接起来。 沐斯年:“他怎么样了？” 程颂古声音很疲惫:“你终于开机了。” 沐斯年:“凌照青现在在哪？他——。” 程颂古打断沐斯年:“我们正在忙跟凌照青解约的事，你毕竟是老板之一，你有什么想法？” 沐斯年:“为什么要解约？这件事情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你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 程颂古很不解:“你在说什么，既然我们久不发表声明，你觉得这件事情还用多说吗？说到底也不就是损失一个明星，对我们公司也没有很大的影响，凌照青也打算好聚好散，冲着这点，我们也不打算为难他，下周帮他筹备一个发布会这件事就过去了。” “发布会。”沐斯年嘴唇蠕动了一下。 第65章 接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你疯了是不是！？” 程颂古在电话那头说:“你冷静一点。” 沐斯年说:“现在关于凌照青的所有事情我来接手，暂停你手上的一切工作，我明天回国。” 程颂古:“你回国有什么用，你理智一点，杀人犯的儿子还想在娱乐圈混吗？就算你跟他是同学那又怎么样？你把他强留在公司又能怎么样？这件事情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吗？你以为是在过家家吗？” 沐斯年:“要么听我的，要么你辞职。” 程颂古:“……。” 程颂古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当飞机从机场起飞的同一时刻。 凌照青正在参加一档问答节目。 现在凌照青身上的的所有合约都被单方面解约，留给他的只有一大笔违约费用，只是这档问答节目是之前那档综艺的内容，他们的导演仗着要补拍镜头把凌照青叫了过来。 一方面凌照青现在并没有被封杀，关于凌照青的镜头还可以被播放。另一方面是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凌照青身上的流量简直是巨大的。 导演其实本来只是抱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向凌照青发了邀请，但没想到凌照青真来了，这一刻，导演都是有点佩服凌照青的。 佩服归佩服，小动作还是得搞。 他让人私底下偷偷开了直播。 【敲，这么大的事情被我遇上了。】 【导演是真牛逼。】 【草草草，凌照青，真出现了。】 【哥哥真的瘦了好多。】 【卧槽，居然还有脑残粉？】 【这年头哪没有脑残粉，被判刑的都有脑残粉呢，凌照青的这种又不是自己犯罪。】 【还洗呢？还洗呢？作为公众人物，父母是老赖都不行，还是###。】 【艹，被屏蔽了。】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最近这事的流量也下降了。】 【被人刻意压了呗。】 【看看看。王文州出手了。】 【王文州好样的！】 王文州挂着一张笑脸，对着坐在对面的凌照青说:“最近脸色不太好啊，遇上什么事了？” 凌照青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王文州一点儿不在意，事实上他心里快乐翻天了，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他就在心里千百次畅想过此时的场景。 王文州一张温柔脸，还嘱咐凌照青:“好好休息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这是王文州能说出来的话吗？】 【王哥一直很温柔的好吗？呵呵，凌照青，后悔了吧。】 【王文州对这种人也能笑脸相迎，粉转黑了。】 “哎。”王文州叹了口气，说“你还是一样的不爱说话。” 凌照青这次说话了:“我不喜欢跟不是人的东西说话。” 王文州:“……。” 【艹，凌照青什么鬼啊。】 【什么东西啊。】 【有没有家教？哦，当然没有，毕竟要是真有这人不就去杀人了吗？】 王文州的脸一阵扭曲，但过了一会儿，他挑起一个笑，对主持人说:“我最近看到几句话，想分享给电视前的观众们，你看可以吗？” 主持人说:“当然当然。” 王文州说:“这第一句话，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我觉得很有道理。” 【哟呵，王文州也会内涵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是的，就是这个道理，凌照青，说你呢。】 王文州转头对凌照青说:“你说是不是？” 凌照青冷冷地看着王文州。 王文州笑着:“还有一句，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也觉得很不错，你说呢？” 凌照青的目光盯着王文州。 王文州双手交叉，有些害怕:“你，你怎么这么盯着我，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凌照青的表情好可怕，他不是真要杀人吧。】 【有杀人犯的基因，说不定呢。】 【明明是王文州先挑衅的吧。】 【那说几句又怎么了？难道说得不对吗？是凌照青自己敏感，他也知道自己的基因不好吧。】 【说实话，看凌照青的眼神，我真觉得他真能杀人，王文州还是太勇了。】 王文州还是一副害怕的神色。 凌照青站起来，就准备走出去。 却被站起来的王文州拦住，王文州说:“你想去哪啊？拍摄还没结束呢。” 凌照青的表情依旧淡漠:“关你屁事。” 王文州呵呵两声，想凑近凌照青说些话，却被凌照青如同沾上什么病毒一样地迅速拉开了距离。 王文州眯起眼，看见凌照青眼里含着嫌弃。 王文州的脸绿了一下，在镜头下，直接伸手恶狠狠地推了凌照青一把。 “你现在到底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装什么清高呢？你凭什么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你一个杀人犯的儿子，跟你坐在一起我都觉得无比的恶心，你看不起我？你这么恶心，下贱，骨子里流着都是杀人犯的血，你也应该被关在监狱里去，去偿还你父亲犯下的债。” “凌照青要不要进监狱我不清楚，但王文州，你现在肯定是要进监狱的。”一个女声突然出现。 王文州一转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突然出现的章盼盼一身吸睛的打扮，立马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当然，她说的话也引起了全网的注意。 章盼盼晃了晃手机，然后拉了一把凌照青，把他拉出镜头外，才对着王文州说:“郑槐，年46岁，爱好男，尤其爱好年轻男性，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把罪恶的双手伸向未成年人，还有幼童，三年内共犯下三十多起猥亵性侵未成年人罪。” 【卧槽，大瓜。】 【前排。】 【这我xxx？】 【敲。】 王文州脸瞬间黑了，色厉内荏地朝章盼盼大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王文州这表情，好像知情啊？】 【我特么？】 【什么鬼啊，别胡乱造谣行不行。】 相比于王文州的表情失控，章盼盼几乎是云淡风轻:“我既然敢说出来，自然是有把握的，不然染上什么诽谤官司可不好你说对不对？” “至于你，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自然也清楚，到时候判刑多少你现在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律师。” “你胡说八道！”王文州显然是被戳中了痛点，面色狰狞，就想要冲过来夺走章盼盼的手机。 很显然，他认为章盼盼一直摇晃着的手机里面就存着那些罪证。 章盼盼毕竟是个女生，身材上比不上成年男性，王文州的一个飞扑打掉了章盼盼手上的手机，而伴随着手机摔碎的声响，身后的凌照青欺身而上，把章盼盼往后一拉，当胸一脚，把王文州踢翻在地。 所有动作都在分秒内完成。 王文州躺在地上站不起来时，凌照青居高临下，说:“医药费我报销，官司我奉陪。” 【艹，好绝的男友力。】 【磕了磕了。】 【楼上真是牛批。】 【快去看大眼睛吧，都疯了。】 【这一天天的，猹怎么忙得过来。】 网上的事跟凌照青和章盼盼无关，章盼盼把凌照青带到车上，说:“刚刚谢谢了，但是你不应该来参加这个综艺的。” 凌照青说:“公司都跟我解绑了，你突然出来维护我，等网友反应过来了你也会被抵制的。” 章盼盼毫不在意:“我是靠才华吃饭的。” 凌照青笑了笑，只要身处娱乐圈，就逃不过那群网友。 “你不该来的，公司没有同意吧。”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要跟凌照青划清界限。 出乎意料的。 章盼盼说:“不是啊，就是公司老板让我来的，老板说这个资料他已经收集了很久了，也没想到今天能够派上用场，本来还能再挖深一点的。” 凌照青:“……。” 凌照青:“我跟公司已经在走解约流程了。” 章盼盼:“哦，老板还让我告诉你，你跟公司不会解约，公司永远站在你身后。” 凌照青这会儿是真愣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章盼盼一脸真诚:“没有啊，真的，发布会也不会开了，老板还说会派几个保镖给你，房子也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接下来就住在那避避风头，阿姨已经接过去了，不用担心，那里保密级别很高，一般人根本进不去的，之后的事等老板回来处理。” “回来？”凌照青抿了抿唇，“公司的老板不是程颂古吗？” 接下来，章盼盼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凌照青。 凌照青:“怎么？” 章盼盼摇摇头，心想还是要遵守诺言。 凌照青见章盼盼不回答，也不强迫，他没有想到这个公司老板这么仁义，不过他也有想做的事。 第66章 “我现在想出国，可以做到吗？” 章盼盼:“？” 凌照青:“其实现在对我来说，出国是很好的选择，当然，我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章盼盼想了想，说:“是这样没错，可你以后不打算当演员了吗？” 凌照青说:“以后真有人找我演戏，应该是让我演杀人犯吧。” 章盼盼皱着眉，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她去一旁打电话了，可是那头没人接。 章盼盼心想沐斯年可能现在正在飞机上。 她就对凌照青说:“不管怎么样，先见一下老板吧，之后你们商量一下，他会给你安排的。” 凌照青想了想，答应了，他也想见见这个一直在帮他的老板。 x “嘶。” 蛇信轻微的弹响声惊动了沐斯年，他猛地一睁开眼，下一秒，浓稠的黑暗就争先恐后地钻进沐斯年的眼睛，他懵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柔和的月光才让他的眼睛复明。 沐斯年早就听见旁边的动静，偏头一看，是一条蛇，蛇形弓着正做出进攻的姿势。 而那条蛇下面，正躺着一个人。 沐斯年很怕蛇，他生理性地一抖，却在下一秒拿起旁边的树枝就往蛇那边戳去。 蛇几乎如同飞起来一样，闪电般地攀上那根树枝，然后张开拳头大小的蛇口，就要朝着沐斯年的手臂上咬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沐斯年一把甩开，他感觉到蛇牙堪堪擦过他的皮肤，但没关系，蛇被他甩了出去，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趁着蛇被摔懵，他搬起旁边的大石头，朝着蛇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蛇死翘翘了。 沐斯年连滚带爬地爬到旁边，查看凌照青的情况。 “凌照青，凌照青。”沐斯年拍拍凌照青的脸，上下检查，生怕凌照青已经被蛇咬上了一口。 裸露的皮肤上沐斯年没有发现痕迹，但里面的呢？沐斯年有些害怕，于是直接上手，打算解开凌照青的衣服。 上身脱完，没有。 沐斯年摸遍了，没发现伤口。 既如此，看下面的。 沐斯年刚解开一颗纽扣，拉链都还没有拉下来，就感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沐斯年:“……。” 沐斯年本来是着急的，都没有想太多，还傻傻地继续去拉拉链，只是热气腾腾的，他终于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凌照青。 凌照青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沐斯年恶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有病是不是你？” 凌照青坐起来，虽然作为明星要吃得少，但他也是有肌肉的，光着的上半身流畅而富有美感，在月光的打磨下，细腻又兼备力量。 凌照青轻笑一声:“讲道理，是你脱了我衣服。” 沐斯年木着脸，把衣服扔给他:“快穿上。” 凌照青:“谁脱的谁给我穿。” 沐斯年:“你有病吧？” 凌照青:“嘶，有点冷。” 沐斯年:“……。” 沐斯年把衣服捡起来，动作粗糙到没边。 “抬手。”沐斯年说。 凌照青懒洋洋地抬起手。 沐斯年把一只袖子擩进去，然后又说:“另一只。” 凌照青听话地抬起手，还伸得很直。 但这种直意味着沐斯年不好操作，他只得跨在凌照青的前面，然后把袖子给塞进去。 这样，等袖子穿戴好，沐斯年就蹲在凌照青的前面，仿佛下一秒都能栽在凌照青的怀里。 肌肤的热气打在沐斯年的手指间，沐斯年的耳朵不自觉地开始泛红。 暧昧在两人之间不断涌动。 凌照青低头，想说些什么，却被沐斯年飞快地离去打断。 “好了。” 沐斯年坐在一边，如同缺氧一般连忙快速地吐出几口气。 而凌照青觑沐斯年了一眼，很平静地说:“睡都睡了，你还脸红？” 沐斯年:“……。” 沐斯年一脸的我不跟你计较，然后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凌照青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到这？” 沐斯年耸耸肩:“我一下飞机就被司机迷晕了，应该是绑架，但我没见过绑匪会把人质放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的，也不知道绑匪什么想法。不过终究都是要钱，你呢，不在……，你什么情况？” 凌照青说:“可能是某个受害人家属吧。” 沐斯年有点烦，说:“你，又不是你做的坏事，凭什么来害你。” 凌照青说:“人之常情，能理解。” 沐斯年骂道:“狗屁的人之常情，你别在这胡说。” 凌照青:“知道了。现在是天黑，找点柴点个篝火，能防蛇虫鼠蚁和小型动物。” 沐斯年:“嗯嗯。” 篝火顺利点了起来，沐斯年本来还在想怎么生火，但凌照青拿出了打火机，然后解释说会抽点烟。 沐斯年本来没说什么，但两人坐在篝火旁边的时候，沐斯年还是没忍住，指责道:“以后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凌照青当没听见。 沐斯年来气了:“你什么意思，装聋作哑是吧？” 凌照青说:“只有我老婆才有资格管这些事吧。” 沐斯年:“……。” 沐斯年干脆低下头，去拨弄篝火了。 凌照青突然说:“你不怕我吗？” 沐斯年呆了一瞬，才转过头问:“怕，怕你？” 凌照青也伸手拨弄了一下火堆，火光照着他瓷白的脸，没有半分表情的脸冷酷诡谲，仿佛沾了一滴血红色的血，令人毛骨悚然。 沐斯年一脚踢过去:“凌照青，你个王八蛋，去你的吧。” 凌照青:“……。” 沐斯年甚至觉得尤为不解气，翻身就扑上去，然后竖起拳头就往凌照青的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你个王八蛋，你个王八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打在凌照青身上的拳头一点儿也不痛，甚至是甜丝丝的，凌照青一把搂住沐斯年，然后用下巴去蹭沐斯年毛茸茸的脑袋:“那那天你为什么离开了？” 沐斯年:“……。” 沐斯年这才知道凌照青都是装的，他想挣脱出凌照青的怀抱，凌照青反而把他箍得更紧。 “别动。” 沐斯年没动了，只是说:“凌照青，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就结束了。” “结束了吗？”凌照青笑了笑，“那为什么你还要回国？” 沐斯年:“我回国也要你管吗？” 凌照青:“你回国不就是为了我吗？嗯？” 沐斯年翻了个白眼:“谁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哥的婚礼我回来参加而已。” 凌照青的手穿过沐斯年的双臂下方，想抬孩子一样把沐斯年抬了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腿上。 凌照青的腿一弯，沐斯年就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凌照青的怀里，连头也搁在了凌照青的肩膀上。 “我说了别动。”凌照青拍了拍沐斯年的腰。 沐斯年:“……。” 沐斯年扭来扭去:“你别摸我腰。” “好。”凌照青宠溺地笑了笑，然后在沐斯年的脖子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说，“知道了，我的老板。” 沐斯年:“……。你叫我什么？” 凌照青手从腰上离开，转而抬起沐斯年，让沐斯年的脸对准自己，然后捏了捏沐斯年的嘴巴:“嘴还挺硬。” 沐斯年的身体变得僵硬。 凌照青又继续把沐斯年拉进怀里。 身体和身体贴得很紧，在这个微凉的夜晚，他们手脚交缠，不舍得分开。 凌照青说:“后来想想，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只有你，会一直无私地对我好。” 沐斯年闷闷的:“这件事过去后，我不会再对你好了，我要去做我自己。” 凌照青点点头:“好。” 沐斯年:“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管。” 凌照青再次点点头:“好。” 沐斯年:“我要把你当成陌生人。” 凌照青停顿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说:“好。” 沐斯年:“我们两个，以后不要再见了。” 凌照青这回没再点头，而是伸手去捏沐斯年的脖颈，道:“阿年，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沐斯年一时之间都卡壳了:“什，什么阿年？” 凌照青亲了亲沐斯年的耳垂:“阿年不好听吗？你想换一个吗？但我觉得还不错，你觉得呢？” 沐斯年:“……。” 沐斯年拍了凌照青的肩膀一下，说:“你神经，叫我名字。” 凌照青叹了一口气，亲亲沐斯年的手指，然后说:“别撒娇。” 沐斯年:“……。” 沐斯年狐疑地看着凌照青:“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凌照青一脸迷惑:“夺舍？什么意思？” 沐斯年翻了个白眼:“没什么意思。但你能不能放开我。” 凌照青故作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要。” 第67章 沐斯年沉下脸:“我说放开我。” 凌照青腻腻歪歪地想去蹭沐斯年，却被沐斯年毫不留情地躲开，并且。 沐斯年这样说:“我最近在看心理医生，我得抑郁症了。” 凌照青的动作突然凝滞。 沐斯年说:“如果你不知道成因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病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你。” 凌照青的动作突然松散。 沐斯年趁此机会跳出凌照青的怀抱，他知道，他的身体其实很留恋，但那不属于他。 沐斯年干脆躺在地上，很放松的姿态，告诉凌照青:“你一定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的身体就会像应激一样的很难过，剥离一段感情是很痛苦的，当然，也许你会说我们开始都还没有开始，不至于你说的那么刻骨铭心。” “可是，如果，不是那样呢？” 沐斯年的声音好像变得很遥远，但其实很近。 “你知道我的微信名为什么叫十年吗？” “凌照青，你相信不相信，我有上辈子的记忆。” “在那个时空里，你高中被退学，当了大明星之后却被无良公司绑住，被同事背叛，最后一身脏水全泼在你身上，在你开发布会的那天，你被人泼了硫酸。” “我把你带回家，照顾你，和你相爱，当然，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十年里，你痛苦，我也痛苦，但因为你在身边，我的痛苦不及快乐的万分之一。” “直到，你抛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 “我不怪上辈子的你，当然，我也不怪现在的你。” “但你，离我远一点吧。” 良久。 沐斯年终于等到了回答。 “好。” 沐斯年的一滴眼泪也随着回答淹入土地里。 他嗯了一声，然后故作轻快地说:“等事情过去后，我想找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就像年轻时的小李子那样的，带出去肯定倍儿有面子，然后再领养一个混血小宝宝，到时候我已经继承了沐家的一切，等小宝宝长到十岁就把沐家的一切丢给他，我跟帅哥一起周游世界。” 凌照青在旁边泼了一盆凉水:“这种话好像是在立flag。” 沐斯年:“……。” 沐斯年干脆不理他了。 白天来得很快，破晓的那一刻两人踩灭了火堆，然后收拾了一下。 这里的树冠不是很大，但树木很高很密，一看就是未曾被开发的森林，走出这种森林就只能一直往一个方向走。 凌照青找准一个方位就往前走，这种丛林伸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枝条让路变得格外不好走。 有的从生根缠着一堆，根本寸步难行。 岩石，树林，凌照青和沐斯年走了一个上午加下午，看见的除了石头还是树。 凌照青:“森林里应该是会有水源的，但走这么久了我就听到水流动的声音。” 沐斯年咽了口唾沫，现在不至于嘴唇干裂，但再来一两天就不好说了。 凌照青说:“没办法了，天快黑了，找个地方生火吧，看明天能不能找到水源。” 沐斯年答应了。 更深露重，沐斯年有些冷，忍不住再往火源那边靠了靠，却被凌照青一下拉回来。 “最好离火远点。”凌照青说。 “可是我有点冷。”沐斯年说。 在这种森林里，还是那种往骨缝里钻的阴冷。 凌照青说:“靠我身上。” 沐斯年:“……。” 凌照青一脸正气凛然:“互相取暖。难不成你还认为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沐斯年:“……。” 沐斯年在心里又把凌照青骂了一通，然后找准位置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凌照青的肩膀上。 有热源就是舒坦，沐斯年也累了，一会儿后他的呼吸声就变得悠长。 凌照青停着声音，伸手拨弄了一下沐斯年的刘海，然后也靠在了他的头上。 等凌照青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会火烧在身上来了吧，然后低头一看，沐斯年歪在他的身上，一模，身上滚烫。 “发烧了？”凌照青连忙摸了摸沐斯年的额头。 然后轻轻拍了拍沐斯年的脸颊:“阿年，阿年，醒醒，醒醒，醒醒。” 沐斯年还是有意识的，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别睡，别睡太死，你发烧了，你发烧了。我带你出去。”凌照青把沐斯年背在背上，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出来。 无数交缠的枝条上生长着野刺，这回凌照青没有选择避开，而是直接用手，往下一扯，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 不一会儿，凌照青的手和手臂就变得鲜血淋漓。 沐斯年在背上昏昏糊糊，叫了几声:“水，水。” 凌照青早给沐斯年喂了叶子上汇集的露珠，但显然收效甚微。 不过他还有其他办法，凌照青取下一根树枝上的野刺，然后对准手腕，死命地戳进去，然后一划，鲜血奔涌而出。 凌照青把手腕喂到沐斯年的嘴边。 又一个天黑的降临。 沐斯年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凌照青的背上。 周围不算黑，但茂密的丛林里危机四伏。 沐斯年沙哑着声音叫他:“凌照青。” 沐斯年能感觉到凌照青那一刹那的无比惊喜:“你醒了，你醒了。” 沐斯年嗯了一声:“醒了，放我下来吧。” 凌照青急切地问:“还烧着吗？身体怎么样？” 沐斯年摇摇头，说:“没事了。我好多了，把我放下来吧。” 凌照青说:“不了，我感觉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沐斯年:“你不累吗？” 凌照青:“我不累。” 沐斯年:“行了，快放我下来，我们一起走。” 凌照青很固执:“我不要。” 沐斯年却说:“为什么要管我，把我丢在那你就可以走了。” 凌照青:“……。” 凌照青:“你看到了？” 沐斯年:“嗯，我看到了，不过我知道，以你的品性，肯定不会把我丢下的。” “我又不是因为什么品性才不丢下你的。”凌照青说，“是因为我爱你。” 沐斯年:“……。” 凌照青说:“你，你听到水声了吗？” 沐斯年侧耳听了一下，很惊喜:“听到了，我听到了，这附近有水。” “嗯。”凌照青笑了笑，只是那笑声有些低。 “凌照青？”沐斯年想让凌照青把他放下来，但还没说出口，凌照青的手就自然而然地松开，沐斯年也很顺利地站在了地上。 “凌照青？”沐斯年朝着凌照青伸出手。 然后——。 “凌照青——！” 惊叫声甚至惊起了树上安眠的鸟儿。 沐斯年几乎魂飞魄散地看着突然倒在他面前的凌照青。 他扑上去，六神无主到了极点:“凌照青，凌照青，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倏忽，草丛响动。 靴子踏断树枝的声音清晰可见。 沐斯年紧绷着身子。 “我没想过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怪不得那死小子迟迟下不了手。”男人雄浑的声音都带着凶性。 “嗯？怎么不说话，按道理你也应该叫我一声爸才对。”男人歪歪头，面孔里都透出嗜血。 沐斯年说:“他怎么了？” 巫眠说:“被蛇咬了，这种森林里其实毒蛇也不算多，但是我好心放了几条我从云南带过来的蛇，那种蛇，毒性很烈。” 沐斯年迅速说道:“你有血清，立马救他。” 巫眠笑了笑:“我现在有点理解这小子为什么能看上你了，但感情这东西，真是个无用的东西。” “你别废话了，快救他。”沐斯年抱着凌照青的头，牙死死地咬着，死命地瞪着巫眠。 巫眠说:“你别催我啊，你催你自己，从一开始我就把生路告诉你们了，你不是也看了吗？只能活一个。” “他选择了你自愿被蛇咬，那你呢？” 巫眠说着，把背上的蛇篓丢在了沐斯年的面前。 沐斯年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把手伸进了蛇篓，他的手没有感觉，只死命地盯着巫眠:“给他注射血清。” “知道了知道了。”巫眠摆了摆手，然后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针管，把血清注入给了凌照青。 沐斯年松了一口气，甚至都忘了把手从蛇篓里拿出来。 等巫眠要他的蛇篓，沐斯年才反应过来。 沐斯年爬起来，往森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是沐斯年走前，问巫眠:“你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出？” 巫眠说:“我杀了这么多人，前不久我认为自己应该需要落叶归根了，等你的尸体被凌照青发现，他就会为了报复我想尽办法，我给他十年的时间，失去挚爱的痛苦会让他变成跟我一样的人的。” “十年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沐斯年突然觉得这个时间点很重要。 第68章 “如果他没有变成跟你一样的人呢？” 巫眠想了想，说:“那他配不上称为我的儿子，杀了算了呗。” 那一刻。 沐斯年手脚冰凉。 他的大脑就好像要炸开一样，他不知道是蛇毒让他马上要死了，还是冲天的愤怒贯彻了他的全身。 沐斯年目眦尽裂:“我杀了你。” 破晓之际，黎明乍现。 破空的声响结束了一切。 x 沐斯年这次的梦很可怕。 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绑架了凌照青，他甚至都没让凌照青说上一句话，就把凌照青按在水箱里，直到他一动不动。 等沐斯年惊醒，心悸的感觉却怎么又褪不干净。 但他能听见他哥的声音，他着急忙慌地用力在空中挥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沐从南懂，他回答道:“他出院了，他出院了，他没事，凌照青没事。” 沐斯年才又陷入了沉眠。 沐斯年的身体逐渐地好了起来，等他能开口吃东西了，沐从南终于一吐为快了。 “那个凌照青，你为他遭了这么大的难，他居然看都不来看你，就筹备他那个什么破演唱会，什么意思？你可是差点就死了，差点就死了，你知道我签你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手抖成什么样了吗？他倒好，病房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病好了就出院，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这种男的要不得。” 沐斯年边咬着苹果，边嗯嗯点头。 一派没心没肺的模样把沐从南看得直叹气。 巫眠，不，应该是假巫眠死了，被警察当场击毙，在他试图拧断沐斯年脖子的时候，终于赶到定位地点的警察们才救了沐斯年一命。 当年。 凌照青的父亲，也就是真巫眠，是一个警察，他着手办的案子就是那起特大凶杀案。 但巫眠发现凶手踪迹的那一天，他正好不值班，他给他的同事传递了信息，并深入，然后跟凶手面对面交锋。 但在交手的过程中，巫眠却牺牲了，这个凶手是曾经参加过小型战争后面转变成雇佣兵的流窜人员。没有人知道他怎么能混进边境线，又杀得了这么多人。 就像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雇佣兵仿照着巫眠的样子做了一张人皮面具。当然，人皮面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整容技术并不发达，不过这个雇佣兵现在已经整成了巫眠的样子，而且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就是巫眠，并且把凌照青看作是自己的儿子。 当时这件凶杀案闹得很大，各种人员也错综复杂，巫眠同事的信息根本不能证明巫眠的清白，而当消息传到凌照青的母亲耳中，这个坚强的母亲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相信丈夫，但她不能伤害儿子。 她先告诉还在等待父亲回来的小凌照青，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出轨，在外面有了新儿子，而她自己也已经有了新家庭，之后会把他送人。 小凌照青那时候早熟，如果不这样骗他几乎事情无法成行，于是小凌照青跟着凌照青母亲的妹妹离开，妹妹脱离户口，改名换姓，一生未嫁。 而凌照青的母亲则在周围散布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的信息，等到三十多个受害人家属找上门来，迎接他们的就只有一个疯女人了。 受害人家属也只得不了了之。 而在某一天，也许是真的疯了，凌照青的母亲上吊自尽。 所有相信巫眠的人只剩下柯芜菁和当时巫眠的同事。 同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路走上高位，为的就是重启这桩案子。 但凶手销声匿迹，他也没办法，直到凌照青的事件被爆出。 这么多年，在同事的保护下，几乎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当年的事凌照青母亲也掩盖得非常好，如果还能有谁把这件事情扒出来，那就只有假装成巫眠的凶手了。 多年冤屈，终将大白于天下。 沐斯年出院，凌照青也没露面，这把沐从南气得，几乎要扛起轮椅去揍他了。 不过还是被沐斯年制止了。 沐斯年回家修养了几天，直到在某一个艳阳天，他走出门，然后来到了市中心的可容纳万人的体育馆。 他没有特意选前排，而是很随便地就在网上买了一张，不前也不后，就在中间，途中还被迷妹们塞了一张灯牌和几根荧光棒。 他坐定，在数以万计的粉丝中央，他举起灯牌，静静地等待。 舞台上，一圈接着一圈的玫瑰花架构成了一个花的海洋。 “玫瑰花房。” 这是这次演唱会的主题。 万千女孩也沉醉在这玫瑰舞台中。 接着。 聚光灯突然打在某一个点，整个场馆的呼吸仿佛被全部抽离。 “他来了。”沐斯年听见旁边的女孩屏住呼吸地小声说。 沐斯年也随之紧张起来。 一切是那么安静。 而全场注视下。 舞台中央的升降台在干冰雾气中缓缓升起，光精准锁定那道修长的剪影。 他就这样出场，站在那里。 “轰！” “凌照青，凌照青！” 惊天动地般的声音如同海潮声，如同惊雷声，铺天盖地地涌向舞台。 沐斯年望着那道身影，久久不肯离去。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凌照青，他就是这样站在舞台中央，明明是第一次登台演出，明明是那么青涩的面容，可世间一切的美好就停驻在他身上。 他的眼睛都被灼烧得有些发疼，可他还是不愿意离开。 他想，明月怎么那么亮，他怎么样才能成为他那样的人呢？ 舞台接近尾声，旁边的小姑娘已经喊得声嘶力竭，坐下来狂喝水，还问沐斯年:“你怎么不喊啊？” 沐斯年说:“太激动了，喊不出来。”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即将结束的舞台上，凌照青站起来，看向了某一个地方。 同时，他的声音也传到了每一个地方。 “今天，在这个舞台上，我想向一个人说一句话。” “亲爱的沐先生，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沐斯年:“……。” 王八蛋，求婚词还要抄我的。 明明相隔很远。 凌照青和沐斯年还是能望着彼此。 演唱会结束后。 沐斯年慢悠悠地走在演唱会后台。 然后，他的头上就被戴上了一个玫瑰花环。 沐斯年转头，看向凌照青。 凌照青笑着说:“阿年。” 明月入我怀，我揽明月辉 第39章 番外一 章盼盼写了一部关于txl的剧本，然后屁颠屁颠地让凌照青来演。 凌照青看完剧本后，对其中之一的主角越看越熟悉，然后看着章盼盼一脸赞赏。 凌照青:“你这个人物有原型吧？” 章盼盼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凌照青抚摸了一下剧本，笑得很温柔。 后来，剧本拍到一半，沐斯年来探班，在化妆间，凌照青压着沐斯年亲热的时候，不巧被章盼盼看见了。 章盼盼几乎魂飞魄散，脸色苍白。 凌照青挺好笑，问章盼盼:“cp粉都是你这样的吗？叶公好龙？” 章盼盼:“什么？什么！” 两个什么暴露她内心的慌张，她夺门而出，自此再也没有过来探过班。 剧本结束之后，上映时，凌照青在网上看评论，就想看看某些慧眼识珠的网友。 网友神通广大，任何秘辛都能能挖出来。 “天呐，这不就是king公司里的程大律师和沐少爷吗？好嗑！” 凌照青:“……。” 沐斯年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这章盼盼脑洞也太大了吧，怪不得看见我跟程哥相处就拿个小本本在那记来记去。” 凌照青:“……。” 下面的东西就让小两口自己讨论吧。 番外二 沐斯年带凌照青回去见父母的时候，父母几乎疯狂，但鉴于实在没有第三个小号了，于是只能私下疯狂威胁凌照青，包括但不限于拿钱收买。 林女士:“给你一个亿，离开我儿子。” 凌照青:“给你两个亿，离开你儿子。” 林女士:“……。” 番外三前世 有一段时间，沐斯年总是想通过让凌照青认识他身边的人来证明什么，想把他带到他哥和父母朋友面前，但奈何凌照青没一次同意。 这一回，沐斯年又只能一个人回去。 只不过到了地方之后，他哥才发消息告诉他让他改道楼下宴会厅，他才知道并不是什么家庭聚会，而是沐家举行的宴会。 沐斯年心说得亏没把阿无骗过来。 到了宴会，他没见到他爸妈，倒是看到了他哥，他哥正搂着一个小明星，旁边还有另一个小明星正期期艾艾，欲语还休。 沐斯年没凑上去，找了个地方坐着。 第69章 但他哥还是凑上来了，把一个小明星怼在他身边，自己一杯接一杯地迎小明星递来的酒，颇醉生梦死。 沐斯年皱眉，不着痕迹地移远了点。 但是，没躲过去，而且有更多的人围过来了，尤其是娱乐圈的。 一个不知道喷了几斤香水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突然说道:“袁轩，你起来，那是你能坐的位置吗？” “可，可是，是沐少爷让我坐这的。”一直坐在沐斯年的小男生怯怯地回答道。 看似很怕说话的女人，其实暗含炫耀。 沐斯年听得无聊，准备起身，却在下一秒顿住。 因为女人旁边的女伴突然插嘴:“哎呀，你可别这样，你不知道，这个袁轩，可是被誉为娱乐圈中的第二个凌照青，前途不可限量呢。” 女声阴阳怪气。 沐斯年回头，第一次正眼看了一下这个袁轩，发现这个人眉眼的确有些像当年的阿无。 当然，像是像了一点，可其他的完全比不上的。 “凌照青，谁啊？”女人皱了一下眉，不过马上就想到了，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当年在发布会上被人泼了硫酸的凌照青吧，居然还有人惦记他，怎么，第二个毁容脸啊？” “哎呀，您说什么呢？当年的凌照青模样生的，在咱们这个圈子也是一骑绝尘，无出其右呢。那时候可是被称为神颜呢，当年火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风光无限啊，都十年过去了，现在好多明星都还在营销自己的脸有当年凌照青三分模样呢。” “那又怎么样，”女人口气轻蔑，“现在脸早就毁了吧，我记得当年名声也是毁了，不过当年就算全网黑，靠那张脸还能东山再起，现在，呵呵，要是我，肯定当时就自杀了，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也是很坚强。” “苏小姐，”沐斯年眼神有些阴鸷，“慎言。” 沐斯年想起了这个女人。 “哟。”一直似有若无地挡住沐斯年去路的苏小姐，终于把脸对准了沐斯年，“这不是沐先生吗？” “苏小姐，”沐斯年也慢条斯理地说，“今天特意在我面前，给我安排场好戏给我看是吗？好戏我看了，但你要是再管不住你的嘴也别怪我不客气。” “唷唷，我好怕啊。”苏小姐假模假样地拍了下胸，“怎么，说到你心肝宝贝你心疼了？这么护着啊，哎，大家也过来听听啊。”苏小姐朝周围招了招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这位沐先生，就是包了当年那位凌照青的金主，哎呀，沐先生，也真不是我说，以前包大家都能理解，现在嘛，那个凌照青，脸都烂成一坨了，看着都跟鬼似的，你也能睡得下去？要我说，包你旁边那个袁……。” 苏小姐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沐斯年一个巴掌扇在了女人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 “我从来不打女人，”沐斯年弯了弯唇，笑容有些单纯，“但如果有人侮辱我的家人，我也不是留情的主。” 苏小姐捂着脸，神情都有些疯狂:“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沐斯年冷笑一声，刚要说话，他那明明醉得不省人事的哥突然冲上来，拦住要冲上来的苏小姐。 “对不住，苏小姐，我弟年纪小，做事就是太冲动，不过在这样的宴会上，你这么不给沐家面子，我知道，你是对沐家跟苏家联姻不满，没事，我做主，取消吧。” 苏小姐脸瞬间一白，刚刚所有嚣张瞬间消失殆尽。 她苏家能攀上沐家本就是攀了了不得的高枝，闹今天这一出也只是为了让沐斯年脑子清醒点，踹了那毁容的凌照青，没想闹成这样。 但沐家不管。 沐大哥说完，也把沐斯年拉了出去。 沐斯年一把甩开他，就准备回家。 他哥甩甩手，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我只记得我弟以前是个大颜控，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 沐斯年骂了他一句:“你神经病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今天这一出他哥又在里面推波助澜了些什么。 但沐大哥一点也不在意，勾着沐斯年的脖子摇摇晃晃。 毕竟是哥，沐斯年也不能把人扔了，只得随着他。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路上，年轻人不小心撞到了行人，口罩掉了一半。 行人被吓了一跳，大骂:“艹，什么鬼东西，真特么是遇到鬼了吧。” 凌照青慌慌张张地去捂自己的半张脸，在行人的晦气和惊恐的怒骂声中落荒而逃。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