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线飞鸟》 第1章 《牵线飞鸟》作者:祝我幸运【cp完结】 简介: 质连生被朋友戏称为乌鸦。 质连生曾收到一张刻有“乌鸦高飞”的檀木桌为礼物。 多年后,送礼者的墓碑上刻了一只死掉的乌鸦,意为质连生陪葬。质连生垂目看着,抬手遮盖掉。 隋牧也看到了那刻在墓碑上的死掉的乌鸦,他沉默无言的看着质连生,低头嗤笑。 隋牧为质连生画一副盘旋在大海之上,潮湿天气中的海鸥,质连生喜欢好天气,不太喜欢这幅画。隋牧却觉得质连生十分适合那副画,质连生活在阴潮中,为了仇恨,一往无前。 标签:abo 第1章 质连生在第九区度过了无人问津的两年,在第九区荒凉寒冷的秋末,质连生收到在第一区的父亲质巡的消息,说是有要事相谈,要他回家。 质连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笑了半晌,这是他在被“流放”到分公司后自生自灭后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在飞机上度过漫长的时间,质连生在黄昏时回到了寸土寸金的第一区。 秋日的黄昏在万公里外的第九区萧瑟无比,但在繁华的第一区,只是为其镀上一层黄金衣,质连生想,这大概是富贵迷人眼的缘故。 质连生喜欢第一区的繁华,他的脖颈后的腺体因为回到喜欢的第一区而兴奋的隐隐发烫。 在质连生六岁时,第一次来到第一区的“上城区”,那时的第一区分为“上城区”和“下城区”,界限分明,是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分界。 质连生那时也是如此喜欢“上城区”的繁华,质连生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第一次看见了成为光鲜亮丽的人的可能。 如今,二十六岁的质连生早已尝试过成为光鲜亮丽的人是怎样的滋味,但仍然心有执念,对所得到的毫不满足。因为他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因为他的精神有些萎靡,他想要拖着他的伤残身体一步一步的让他的精神感到愉悦。 质连生走出机场时,质家的司机早早在等候。 司机在看到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行走缓慢的,身上有着无法掩盖住病气的质连生时,司机有些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自己要等待的人。 等到质连生走近,司机在看清质连生黑发下比旁人都要黑一些亮一些的眼睛后,司机才确定这个人是自己要等待的alpha,一个犯了错的不在乎脸面依附于alpha讨利的alpha。 质连生在天色将黑时回到家中,知道了质巡所说的要事相谈是指想要他和第一区新贵alpha隋牧结婚。 质连生没有问质巡原因,他平静的站在质巡的书桌前想了片刻后,微微笑着说:“父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质连生说:“我可以结婚,但是父亲需要给我些好处。” 质巡看着很久不见了的儿子,相较两年之前,质连生变得削瘦,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着一种被病痛折磨后缺少血色的苍白。 质巡没有关心质连生,他沉声问他所关系的:“你想要什么?” “我在第一区的时候,在质诺制药的职位是副总,父亲,在我和隋牧在婚姻局登记后次日,这个职位还是我的,并且给我质诺制药的百分之五的股份。” 质巡快速的反驳:“不行,你的名声会让质诺制药形象受损。” 质连生说:“父亲,不必拿名声来说事,父亲应该明白,我的名声用舆论就可以翻转。” 质连生对质巡笑了一下,说:“我要的不多,比起隋牧带给您的利益,大概算不上什么吧。” 质巡仍在犹豫不决,质连生耐心的等了两分钟后,他再次对质巡说:“如果父亲舍不得,那就算了,您再和隋牧谈一谈有没有别的方式达成合作。” 质巡的没有说话,质连生的对质巡的耐心差不多耗尽,他面上不显,将目光看向质巡身边的姜温,姜温是一个面相和善的omega,是质连生名义上的母亲。 质连生对姜温笑道:“母亲,很久不见了,一切还好吗?” 姜温点了点头,对于质连生的问候,她简短的说:“还好。” 质连生是质巡的私生子,质巡在年轻时厌倦了第一区的繁华与趋炎附势的人际交往,独自一人去到第五区找寻人生意义。 质巡在第五区遇到了质连生的母亲肖清,一个灵动美丽的beta,质巡的心为肖清悸动起来,瞬间陷入爱河,对肖清展开热烈的攻势。 那个时候,联盟拥有明确的等级划分,beta人种属于底层,肖清对alpha质巡的求爱始终抱有一种惶恐,但这种恐慌在质巡的不计其数的真爱宣言下被逐渐被磨灭,肖清最终答应质巡的求爱,与他生活在一起。 在生活在一起的第一年的末尾,肖清与质巡拥有了第一个孩子,女性beta质爱清。 在生活在一起的第三年末,肖清与质巡拥有了第二个孩子,男性alpha质连生。在质连生出生后不久,质巡像曾经厌倦第一区的繁华那样,也厌倦了第五区的平静而琐碎的生活,质巡的脑子里只剩下了逃离。 质巡于第四年的春初悄无声息的离开肖清与他们的孩子,回到联盟第一区的上城区专心于家族事业,并在不久后与家族相中的姜温结婚。 姜温与质巡结婚多年一直未能生子,质巡想到与肖清的亲生孩子,于是在福利院中找回质连生作为两人的养子。 质巡对外界声称质连生是质家的养子,对内,质巡向姜温坦言,质连生是年轻冲动之下的产物。 姜温对质连生一直没有恶意,大概是因为质连生在去到质家后一直很听话很懂事,就算姜温后来又生了一个omega儿子,质连生也未见丝毫不开心以及嫉妒。只是后来染上了一些恶习,与人交往也不择优,姜温对质连生进行长时间规训之后,仍未见任何效用后就放任质连生沉沦在第一区繁华的丑恶里。 姜温认为质连生这个人是要完了的。 姜温看错了质连生,但姜温也并未看错质连生多少。二十四岁的质连生确实是要完了,本应该在第一区大展拳脚,春风得意的质连生被踢到了泥潭里,污名加身,让人耻笑。 姜温也是质连生二十四岁时看清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说到底算不上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对人没有什么真心可言。 质连生侧身靠在桌沿上,右手扶在桌面上支撑身体,姜温微微蹙着眉观察了质连生一会,推了一把椅子到质连生的身边。 质连生对姜温说了一声“谢谢”后,坐了下来。 姜温垂目看到了质连生的腺体之上未被隔离贴挡住的疤痕尾部,姜温有听说过质连生在去到第九区后不久遭到了暗杀,差点活不下来。 质连生察觉到姜温的看向他腺体的视线,他没有动,丝毫没有要去遮掩的意思。质连生仰头看向姜温的眼睛,笑着说:“它出现了点问题。” 姜温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后才问:“医不好了吗?” 质连生说:“嗯。” 质连生的腺体在当时被伤的很重,而且也没有好的医疗条件,腺体如今变成这样已是万幸。 质连生看到姜温眼里隐隐约约的担忧,质连生又对姜温说:“医不好也没有什么影响。” 姜温点了点头,没讲话,质巡在此时终于出声,他对质连生说:“你说的条件可以给你。” 质连生微微笑了起来,他很快收到了质巡发送到他手机上的一串数字,是隋牧的联系方式。 质巡说:“我们此次与遂瑞医药合作研发治疗癌症创新药,我们对创新药并没有把握,但遂瑞医药已经在上一年里推出对癌症有明显抑制效果的创新药。如果遂瑞医药带着我们研发成功,质诺制药将更上一步。” 质巡打量着质连生说:“他和我们合作的条件就是要和你结婚,他对你很感兴趣,你找个时间约他见面,见面时你化点妆在脸上,同时你与隋牧相处时,尽力讨好他。” 质巡的说出的话让质连生感到烦躁,但质连生在质巡与姜温面前一向装的乖顺,丝毫没有出格的举止,即使他的真面目在两年前已经露出,但他仍然习惯于这里装下去。 质连生恭敬的对质巡说:“我知道了,父亲。” 走出书房,质连生就看到了在走廊尽头的omega弟弟质逸飞,质连生向他招了招手,质逸飞走近一些,质连生才看清质逸飞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冷意,一幅很不高兴的样子。 质逸飞走到了质连生面前停下,冷声向质连生打招呼:“哥。” 质连生点了点头,看了一会质逸飞成年后变得成熟一些的脸:“过的好吗?” “还好。” 质连生没再说话,揽住质逸飞的肩膀带着他下了楼走到藏酒室,在酒架前,质连生放开质逸飞,沿着酒架缓缓前行,目光在一瓶瓶陈列整齐的酒上移过,最终找了一瓶最贵的拿了下来。 质连生问质逸飞:“会喝酒了吗?” 第2章 质逸飞冷声说:“我不喝。” “怎么还这么乖呢?”质连生笑了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把酒开封将软木塞挑出,动作行云流水,但毫不讲究。 质逸飞没搭理质连生的话,在他看着质连生仰头喝了一口后,开口问道:“你答应爸爸结婚的事了吗?” 质连生说:“嗯。” 质逸飞的眉头紧紧皱起,对质连生的回答极度不满:“你作为alpha,怎么就随意要和没接触过的alpha结婚?” 质连生还没说话,质逸飞又说:“你和我说,人应该随心活着,人种划分腐朽至极,就算是omega也能不受信息素限制凌驾于alpha之上,能够自由选择生活的吗?你是alpha,怎么也做不到?” 质连生握着酒瓶走回质逸飞面前,微微低头瞧了一会那张愤怒的脸,质逸飞的脸遗传了姜温的很多优点,眼睛大且眼尾微微上扬,因为情绪激动,眼皮变成了粉红色,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很漂亮,就算总以冷脸示人,也让人不忍对他说一句重话。 “那仅仅只是对你说的,你要是觉得你无法凌驾于alpha之上,大可以把它当作是一句屁话。”质连生挑眉对质逸飞笑了一下,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原本苍白的皮肤泛出一点红来。 质连生语气温和的说:“我呢,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些虚的东西,嘴上说说实际上一点意思都没有,当时只是见你被欺负的有些惨,说出来哄你的。” 藏酒室柔和的灯光打在质连生身上,却没让质连生看起来柔和一些,因为瘦也因为脸色白,光加剧了质连生身上隐隐的锐利。 质连生看见质逸飞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实在是一点不愿意继续听下去,质连生离开质逸飞身边走出了藏酒室。 质连生不明白自私愚蠢的质巡为什么会生出质逸飞这样单纯的孩子,竟然会把他当时随口说说的话牢记在心。 第2章 质连生离开质家,去到了第一区的下城区,位于第一区的南边界。 行驶过漫长的公路,看到公路旁似火的红枫树在车窗外快速消逝,质连生在晚上九点钟到达下城区。 “下城区”在一年之前正是改名为“上阳区”,上等的阳光可以覆盖的地区。 这两年,上阳区的城市建设发展的很快,很多低矮危楼被高楼取代,道路也做了修补,已然与曾经天差地别。 质连生拥有很好的脑子,就算时隔二十年,二十六岁的质连生还是能够牢记母亲以及姐姐的模样,也能够记住被改造之前的“下城区”的样子。 质连生走在上阳区的一条很窄的街边道路上,脑子里不断的回想到这里以前的模样,走两步一坨垃圾的水泥路,杂乱的店铺,破旧的霓虹灯牌,发黑的下水道,散发着怪味的空气。 质连生的耳边响起曾经的声音。 “嘿,呸,晦气,怎么就这两针就死了。” “下贱坯子,死就死了,谁他妈的会管。” “把她处理掉,找个小树林给埋了,真他妈的麻烦!”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救救她——” “不要!妈妈——” 质连生没有走多长时间,深秋可以穿透骨头的凉意让他的脚踝愈发疼痛,他在就近的路边长椅上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质巡给他的那串号码,在等待了几秒钟后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隋牧拒接。 质连生将手机放回口袋,脑子里只剩下骂人的字。 质连生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侧头看着上阳区的灯红酒绿,脑子里想着的却是之前混乱的下城区。 二十年前的下城区,贫穷肮脏,居住着很多来自于来其他八区的混混与贫民,争吵辱骂打架犯罪常发。 在质连生六岁以前,质连生与母亲姐姐居住在下城区,从第五区来到第一区的下城区寻找质巡,希望质巡能够回心转意,和她一起回到第五区生活。 但肖清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质巡,因为质巡给肖清的名字都是错误的,只有家在第一区这个模糊的信息是正确的。 在beta平权法案尚未立法的那些年里,beta人种地位低下,无法自由出入联盟中很多场所,信息相对闭塞。 是beta的肖清在那种情况下毫无办法探寻到质巡的消息,在下城区里把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耗尽,直至绝望死亡。 肖清死亡后不久,流浪的质爱清与质连生被爱心组织发现并送到福利院,不久后,质连生被质巡找到并办理收养手续。 在见到质巡的那天中午,质连生求着质巡带着质爱清一起走,质巡以质爱清是beta为由拒绝。 质巡拒绝的时候,质爱清就站在质连生的身边,眼睛里含着泪抬头看着质巡,质爱清和质巡一起生活了四年,比起只和质巡生活一年的质连生,质爱清对质巡的感情要多得多。 质连生看着难过的姐姐,质连生不断央求质巡带着质爱清一起走,质巡不为所动,冷漠的瞧着质连生。 质爱清眼里含泪,她沉默多时后,对抓着她衣角的质连生说:“弟弟,算了。” 手续办理的很快,质连生还未吃中午饭,就离开了质爱清,从第一区的下城区进入了上城区。 六岁的质连生对上城区的耸入云端的高楼感到吃惊和新奇,扭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车窗外,片刻的忘记对质巡的怨怼。 在进入质家别墅后,质连生生出了一种局促的感觉,质家别墅气派,比起他在“下城区”的拥挤的四十平米的破旧楼房,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质连生在走进质家别墅的那一刻,瞬间滋生了贪婪的心,他想将质家的东西归为己有,分享给不被接纳的质爱清。 质连生将自己伪装起来,他听话懂事,做事认真谦卑,对人一向好脾气,很会讨长辈喜欢。 后来,质连生获得了一定的钱财,他回到下城区的福利院,却被告知质爱清早已按照规定转到了第五区的某个福利院。 因为当时联盟对beta的轻视,福利院对beta孩子也同样轻视,没有做好去向记录,质爱清最终到哪一个福利院,他们也不知道。 质爱清消失在联盟茫茫人海之中,质连生找寻过质爱清很多次,都没能找到。 二十六岁的质连生坐在上阳区的街道上,看着闪烁的霓虹灯光,很遗憾的想,他现在没有将质家拿在自己的手里,也没有找到质爱清,想要的还没做到,身体却落下了病。 等到脚踝的疼痛轻缓了一些后,质连生站起身,左右环顾了一会,决定去到很久没有踏足过的位于上阳区的房子里居住。 是一个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由于很久没人来过,地板上落了一层灰尘,质连生开启扫地机器人,机器人发出声响,开始运作。 质连生走到落地窗前,他很喜欢这个落地窗,站在落地窗前,就能看到beta人种举起平权旗帜,无数次游街的那条街道。 在上年夏天,beta平权经过漫长的三十五年终于成功,质连生在beta平权法案宣布立法的那一天,质连生拖着病体从第九区来到了这里,在这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见了代表平权的彩色旗帜在这贫瘠地区飞扬。 带有“人种平等”的横幅依然在悬挂,质连生拉开窗帘就能看到,那是beta人种血和泪促成的,由检察官beta安丘以身入局检举周家药企秘密制造销售禁药,形成一条庞大的黑色产业链,同时揭露上层阶级中不乏有人藐视beta人种性命,对beta人种滥用药剂满足私欲。 周家药企一直在研制一种可以使beta出现情期的禁药,联盟中允许使用致使beta短暂出现情期的情趣药剂,但周家做的药剂却枉顾人性,它能让beta使用者产生依赖并逐渐上瘾,整日沉沦在情欲之中,成为欲望的奴隶,能够轻易形成一条黑产。 周家药企为此一直在做人体实验,药剂在不成熟阶段会产生各种副作用,严重者可能会腺体坏死甚至死亡,周家所给出的钱财丰厚,能够做人体实验的一般是亡命徒和苦命人。 这两种人里不缺乏大胆的,想要将周家秘密捅出去的不在少数,但周家是一个百年大家族,有的是手段让他们销声匿迹,根本就不怕他们能做出轰动的事。 但周家忽视了一个做援助医生的beta徐群,徐群常年行走于各个贫困混乱的地方,渐渐的察觉到一些腺体损坏病患的相似与怪异之处,在对此类病患进行深入了解以及秘密跟踪之后,徐群拍摄到一段人体实验视频。 徐群继续探寻周家药企的秘密,在此后徐群又得到一份周家药企销售渠道名单以及人体试验的具体资料,徐群将材料整合,保存在u盘之中,同时写了一封匿名信向联盟举报。 徐群不是一个十分具有运气的人,徐群的匿名举报毫无动静,而徐群伪装成车祸杀害,而作为检察官的安丘也在关注与周家有关联的beta尸体腺体挖除案件,同时安丘与徐群是大学校友,有着一段还算不错的交情,在得知徐群死亡后,去徐群家中参加葬礼,徐群父母将徐群弥留人世时托付的备份u盘交予安丘,安丘开始着重于调查周家药企。 第3章 而安丘手中掌握一些周家药企的犯罪证据很快就被周家知道,周家将此事交予已经掌管周家药企核心项目的周本进负责。 周本进对安丘有着一种本能的藐视,安丘是上层阶级中一个异类,是安家ao血脉流传里的污点,是被排斥不受重视的beta。 周本进料定安丘作为一个beta居于高位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周家与安家这种上层大家族有着一些利益关系,他对安丘采用了最简单的威胁。 质连生记得那是两年前寒冷的冬天,周本进与安丘约定在周家的一个酒店包间会面销毁证据,周本进与安丘究竟在包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质连生只知道安丘在进入包间前报警,周本进被药剂重伤腺体,手指被钝器砸的骨折,安丘以故意伤害罪被逮捕。 安丘在那个时候拥有着超乎明星的关注度,安丘被逮捕的消息一出来就收到了各种媒体的关注,于此同时,网络上流传出一段安丘在黑夜中被棒球棍殴打至身体多处骨折的视频。 质连生在那个时候明白周本进为什么会藐视这个beta人种的佼佼者,因为在若干年前,安丘就对周家的事情进行过调查,就算安丘背靠安家这座大山,安丘依旧受到了惨烈的生命威胁,并且偃旗息鼓了很多年。 安家为安丘请了律师辩护,在法庭上,安家请的律师根本毫无用处,安丘对于故意伤害罪供认不讳,同时也对周家进行指控,并将周家犯罪证据当场讲出。 安丘在那个时候说:“beta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人种,因为信息素缺失以及先天优势的薄弱被武断的认定为平庸,多数从事底层工作,越是轻松体面的工作越难获取,社会偏见愈发严重,甚至在某些所谓贵族家族中不允许beta血统出现,beta成了轻贱劣质的代名词。” “他们把场所划分,也将生命划分,他们轻视beta的人权甚至于生命,他们用beta做违禁药品实验,仅仅只是满足他们的私欲。他们将模拟omega情期劣质药剂注入beta腺体中,以让beta出现丑态取乐,明知连续注射两支药剂会致使死亡,却依旧注射,生命在他们手中一条条丧失,心里却毫无负担。” “他们以人身安全威胁恐吓知情者,举报信轻易被拦截销毁。beta平权法案至今三十三年,毫无能够立法迹象,beta人种三十三年以来的坚持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我们满怀期待多年得到的只有失望,我们平权要的是联盟能够平等对待每一人,但如今看来,beta连基本人权都在丧失。” “我接受因故意伤人所判处给我的拘禁刑罚,同时周氏制药作为加害方犯罪者也必须能得到相应刑罚,在此,我仍愿意相信联盟司法机关能够公平公正,我仍坚持人种平等。” 自此之后,beta平权成为联盟不得不正视的事情。 那个时候,质连生在上阳区的这个房子里观看着事实直播。 质连生在实时直播中看着安丘庄重的讲话,质连生在屏幕外平静的看着,他静静的等待着周家这个大家族轰然倒,静静的等待着给他购买这个房子的周本进,会在日后宣判死刑。 质连生在这个与周本进脱不开关系的房间里,慢慢回想着曾经的事情,周本进对他其实还不错,给他房产,陪他喝酒,看他练舞,会讲笑话给他听,不对他隐藏秘密,所有卑劣的疯狂的都展现在他面前。 周本进在得知周家药企的内部机密资料被泄露出去的时候,周本进怀疑过质连生,那些资料是徐群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接触到的东西,而周家能够接触资料的人只有周家的几位长辈,而看到过资料的外人只有质连生一个。周本进让质连生坐在他的腿上,轻声问质连生:“那个内鬼是你吗?” 质连生只是简短的两个字:“不是。” 周本进没有为难质连生,在他否认后,周本进把质连生揽进怀里抱了一会,周本进的下巴抵在质连生的肩膀上,他轻笑着抚摸着质连生的后背:“连生,你的心跳声有些大。” 在最后,周本进让质连生为他跳一支舞。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质连生就是那个周家药企的内鬼,周本进暂时不想与质连生计较,只是沉默着看着质连生的舞姿从优雅到疲态,质连生就像是一只被牵线控制的鸟,只要周本进不喊停,质连生就不能停止。 质连生在一年前得知周本进在监狱里死亡的时候,有点悲伤,而后是抑制不住的狂笑,那个时候,他躺在第九区的医院病床上,腺体以及脚腕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质连生恨周家,二十年前,质连生的母亲为了一家三口能够在下城区生活下去,做了周家药企的实验体,他们不把beta当人,不把他的母亲当人,他恨死周家了,连带着也恨对他还算不错的周本进。 质连生离开落地窗前,走过了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像巡视自己的战利品一样,因为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而止步在客卧里的价值不菲的檀木桌旁。 质连生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来电人是一串不久前拨打过的号码,质连生接通电话,听到对面说:“你好。” 是一道沉稳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从容不迫感,还带着微末的笑意。 质连生微微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茶桌的右下侧印刻着的字迹,覆盖了一层灰尘,但质连生脑子里清晰的知道那是什么,是周本进亲手刻的四个字——乌鸦高飞。 质连生嘴角因为微笑勾了起来,没有笑出声,他对电话另一侧的隋牧说:“我是质连生,你的未婚夫,想和你确认一下去婚姻局办理登记的时间。” 隋牧笑着说:“随时。” 第3章 隋牧,一个很善于利用局势的alpha。 质连生早早对隋牧有过关注,因为隋牧做到了质连生想做的事。 在周家颓势稍显时,质连生早早制定了吞食周家的方案,但质巡胆怯于周家死而不僵,有朝一日受到报复,质诺制药会被重创,将质连生的方案作废。 质巡对外瞻前顾后,对内却雷厉风行,质巡在周家事件中察觉了质连生的不简单,质连生的内心全然不是他表面所展现出的温和无害,质巡开始忌惮质连生。 在质连生因为与周本进关系密切而被拘禁调查时,质巡召开股东会决议将质连生踢出质诺制药权利中心,调离至常年风雪的第九区分公司开荒。 在周家彻底倒塌后,事实证明质连生是对的,因为名不见经传的隋牧凭借周家药企倒塌而产生的医药缺口一跃而上成为联盟新贵。 隋牧成为新贵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质连生待在第九区也有很长时间,但质连生至今仍对吞食方案被作废而耿耿于怀。质连生对于隋牧,有一种嫉妒,和看应该属于自己的光环被加注在他身的感觉。 质连生对隋牧并未有交集,但对隋牧做到了他想做的这件事心生不满。 在质连生从质巡口中听到是与隋牧结婚消息后,质连生下意识里断定隋牧未怀好心,对隋牧有一种无端的敌意。 质连生是在与隋牧通过电话后的第二日,见到的隋牧。 隋牧长得不错,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下颌线明显,单看线条分明面庞让他看起来有隐隐的攻击性,但被栗色的头发中和掉了。 隋牧帅气的长相对于质连生来说并不太值得关注,他更希望隋牧的性格能够合他的心意。 质连生有看过隋牧的采访,隋牧在采访视频里一派温和,对于记者的提问出来的冒犯问题未有丝毫不耐,微笑着礼貌作答。 质连生以为隋牧应该会表现出像采访视频里那样沉稳温和,质连生在事先约定好的餐厅包间里见到隋牧时,隋牧只是淡淡的向他点了点头,没有笑容,自上而下的审视质连生少时。 质连生伸出手来和隋牧握手,隋牧垂眼看了几秒钟质连生苍白修长的手指后,才伸手握住。 质连生对隋牧有些无礼的行为弄得意兴阑珊,他看着隋牧的嘴角,很平,丝毫没有要笑的样子,质连生抽回了手,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隋牧没有坐下,质连生被笼罩在隋牧高大身体的阴影里,质连生微微抬头看着西装革履的隋牧,声音温和的问隋牧:“隋先生不坐下吗?” 隋牧看向质连生在阴影里漆黑的瞳孔,说了一句与质连生问题毫不相干的话:“质先生拥有一副好皮囊。” 质连生板板正正的坐在位置上,笑问:“喜欢吗?” 质连生不再仰头看着隋牧,他看着桌面上的酒水,听见隋牧笑了一下,拉开座椅坐了下来:“喜欢。” 质连生也笑了一下,他问隋牧说:“过会去婚姻局登记怎样?” 隋牧说:“很好。” 质连生为隋牧倒了一杯酒推到隋牧面前,隋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质连生问隋牧说:“隋先生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 隋牧说:“喜欢的人死了,质先生和他长得有一点像,看到你就很轻易的想到了他,所以对你有些关注好奇。之前又听闻了一些你的风流传言,你作为alpha竟然和同为alpha的周本进有一段爱恋,让我觉得有趣,感到新奇,想和你试一试。” 第4章 质连生眼睛盯着隋牧看了一会,没有说话,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喝了一口酒。 随后听见隋牧说:“传言你和周本进的关系很亲密,如果周本进没有死掉,你们很大可能组建家庭,可惜周本进伏法死掉了。我想着你与我一样痛失所爱,所以想与质先生一起聊慰余生。” 质连生没有否认与周本进的关系,他安静的听完隋牧的话,说:“建议隋先生对死者尊重一些。” 隋牧问:“那一个死者?” 质连生说:“所有死者。” 隋牧倚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轻笑道:“没想到质先生道德标准还挺高。” 质连生声音很轻又很清晰的说:“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呐。” 隋牧没有讲话,微微笑了一下,质连生看见隋牧在笑,稍纵即逝的没有了。 下午,两个人去婚姻局登记结婚,婚姻局距离着他们所在的餐厅不远,在花费不到十二分钟走过一个两旁种满银杏树的长道后就能到达。 因为天气愈发寒冷的缘故,银杏树上的叶子掉落的所剩无几,道路两旁倒有积有厚厚的一层金黄色的树叶。 质连生走的慢,脚步落在银杏叶上只有微弱的声响。 隋牧做事追求效率,最不喜有人拖沓,质连生步伐实在缓慢,仅仅只是走了几分钟,隋牧已经多次超过质连生一段距离,而质连生好像丝毫没有加快脚步的想法,依旧我行我素慢悠悠的,隋牧只好停下来等一等,渐渐地走出了一些火气。 “质连生。”隋牧再一次超过质连生一段距离时,隋牧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质连生,“这难道是一段布满荆棘的路,以至于你每一步都要走的异常小心缓慢,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在拖延时间犹豫是否要临阵拒绝?” 质连生听到隋牧的称呼变化以及不乏讽刺的话,质连生没有生气,他行走的速度依然缓慢,语气对隋牧依然温和:“隋先生,我之前出了点意外伤到了脚踝,没能完全休养好,前段时间,第九区的天气有些恶劣,冻雨一直没停,我脚伤因为冻雨天气而复发,你见谅。” 隋牧的眉头微微皱起,很明显的失神片刻。 质连生走到隋牧的身边看着他,笑着说:“不过,我确实有些意外隋先生会这样着急结婚。” 质连生看向隋牧的眼神有点冷,丝毫没有他说话语气的温和:“我想隋先生大概是有点秘密,或者是对我传递了对逝去爱人的一些情愫。” 质连生对盯着他看的隋牧笑了一下:“我还是好意提醒,平时看看我的脸怀念一下与故人的温情时刻就好,其余你看不惯的,我不会改,你就视而不见吧,免得气坏了隋先生自己。” 质连生听见隋牧哼笑了一声,一直被隐藏起来的信息素隐隐散发出来,是橡木的气味,其中苦味大过甜味,质连生轻易的察觉出隋牧信息素里的愤怒,他笑着对隋牧说:“隋先生,你的信息素气味还不错。” 有一阵冷风吹来,在秋日下午阳光最浓烈明媚的时刻,质连生还是觉得冷,第九区的阴冷还留在身上未消散掉,还算上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毫无作用。 质连生将裸露在外的有些冰凉的手掌放到上衣口袋里取暖,质连生不再对隋牧进行言语冒犯,侧脸对隋牧做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表情后向前走去。 婚姻登记流程只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质连生与隋牧就此成了合法伴侣,质连生适应角色飞快,在两个人的身份信息从未婚变为已婚时,质连生对着隋牧喊了一声:“亲爱的。” 没有亲昵的意味,声音有些冷。 隋牧看向质连生的眼里平静无波澜,对着质连生点了下头默认了这个称谓。隋牧对质连生说:“我过会让助理发给你地址,你明天就可以搬过去。” 隋牧从婚姻局办事窗口前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他对质连生说:“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自行回去吧。” 质连生笑了下,不乏轻浮的说:“亲爱的,好冷酷呢。” 隋牧垂眼看着依然坐在座椅上的质连生,很轻易的就能看见质连生脖颈后信息素阻隔贴纸外的狰狞疤痕,隋牧伸出手指不轻不重的在质连生腺体右侧皮肤上延伸出的疤痕尾部点了点。 隋牧的手指有些冷,这让质连生不可抑制的轻微颤抖了一下。 已经办理结婚,质连生不想继续忍着隋牧的无礼,质连生伸手将隋牧的手指拍打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质连生仰着头看向隋牧那双在此时此刻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质连生,你想要谈真情吗?”隋牧突兀的问。 质连生疑惑于隋牧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情这个东西,质连生觉得可笑:“不想,感受过了,没有什么意思。” 隋牧问:“是周本进的真情吗?” 质连生没有说话,他不太想和任何人讲他和周本进的事。 隋牧似乎真的很忙,他连与质连生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转身向外走去。质连生看着隋牧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只有冷漠,脸上毫无表情。 第4章 质连生于第二日清晨到达隋牧助理给的地址,云顶澜庭,第一区的高级住宅,处在第一区的核心地段。 质连生去时,隋牧不在,助理告诉质连生公寓可以面部识别,质连生直接进入即可。 房子是大平层,很大,让拉着行李箱进入的质连生驻足了一瞬后,左右看了看布局才继续走。 质连生在主卧旁边的客卧将自己带的来行李摆放,质连生去到客卧的阳台上俯览第一区繁华景致少时。 质连生早已对这样的景致免疫,只看了几眼就拉起窗帘睡觉。 质连生在身体受伤后有些嗜睡,质连生认为是当时无法身体疼痛而大量使用止痛类药物所致,而医生却说是因为心理因素,因为质连生无法承受住某一件事带来的打击而选择用大量时间的睡眠逃避,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质连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是他无法承受的,也无法否定医生的诊断。 质连生睡眠时间有些长,直到隋牧从公司返回站在质连生床前,质连生都在睡眠。 隋牧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质连生床前坐了多时,他静静的看着质连生苍白的脸,睡着是微微蹙着眉,好像梦中不太安宁的样子。 质连生是被饿醒的,醒来时看着出现在床前的座椅,眼里全然是防备,身体僵硬一瞬,脑子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时才放松下来。 质连生走出客厅里,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在看的隋牧,质连生还未走近隋牧,隋牧就抬头看了过去。 在暖气充足到有些热的房间里,质连生穿着将身体掩盖的严严实实的丝质睡衣,连脚上都穿着一双棉袜,不过没有穿拖鞋,直接踩在地板上。 质连生走到隋牧面前,垂目看了一眼隋牧手中的平板后,在隋牧的身边坐了下来。 质连生靠在靠枕上,像是在醒神一样,没有说话,眼睛盯着虚空的一点。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质连生看向身边的隋牧说:“有吃的吗?我饿了。” 隋牧看了一下时间,中午十一点二十三分,他说:“再过六分钟会有阿姨来做。” 质连生说:“我很饿了。” 隋牧对质连生说:“等着。” 质连生不再做声,站起身来自行找寻到厨房,打开冰箱寻找食物,在拿了一个苹果后,质连生再度返回隋牧的身边。 阿姨在十一点半出现在公寓之中,质连生在十二点去到饭桌上等待,饭菜在十二点半出现在餐桌之上,隋牧晚了几分钟出现在餐桌之上。 隋牧手里拿着一双拖鞋,放在质连生的座位旁,质连生低头看了一会,穿上后说:“谢谢,亲爱的。” 质连生对隋牧的感谢之意流于表面,对隋牧的“亲爱的”也流于表面。 他说完之后甚至都没有看向隋牧,只是继续吃饭。饭菜的味道还可以,只是质连生有些挑食,对桌上的有些菜根本不吃,质连生吃到半饱后回到客卧换了一身正装走出房门,又在隋牧的注视之下走出家门。 质连生吃饱睡足就要去做正事,质诺制药应他要求已经将副总职位空出,质连生要去上任,同时,他需要去见见这两年来质诺制药的变化,质诺制药虽未精准乘上周家衰落医药界洗牌的快风,但总归是捞到点好处的。 正如质连生所料,质诺制药相比两年之前确有发展,质诺制药的大楼都要比两年前气派上一些。助理交给质连生的项目报告中,其中一个重点项目引起了质连生的关注,联盟军队抑制剂用药招标。 质连生让助理告知正在跟进招标的负责人,这个项目他会跟进,需要将详细资料以及进度同步给他。 晚上时,质诺制药为质连生组织了聚会,席上人都是质诺制药的高层,质连生敏锐的察觉了席上人神色各异,不乏有鄙视,质连生知道是因为他和周本进的关系缘故。 第5章 质连生丝毫不在乎他们的神色,甚至为此兴奋,毕竟在质连生抬眼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在恭维他。 质连生再度回到与隋牧的住处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钟,质连生拎着聚会时剩下半瓶的酒走进家门,偌大的房子里,质连生一眼望去未见隋牧的身影,却闻到橡木信息素的气味,带有引诱的特殊含义的气味。 是隋牧的信息素,隋牧的易感期到来了。 质连生皱了皱眉,他厌恶这种气味,alpha本能的对alpha的信息素排斥。质连生去客卧中,找出一支今早带来的抑制剂,质连生仰头喝了一口酒后向着信息素最浓重处走去。 主卧的门没关严,开着一道微小的缝隙,质连生看见了,但他还是敲了几下主卧的房门。 在等待了几秒钟没有声响后,质连生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很幽暗,大部分光线汇聚在房间左侧的墙壁上。 质连生本能的循着光线看去,左侧墙壁上有一块巨大的白色银幕映放着的电影,此时正是一个风吹着春意正浓的小镇树木的画面,质连生视线向右侧移动,随后看见戴着耳机坐在座椅上专心看着电影的隋牧。 银幕映出的光照在隋牧的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眉骨与鼻梁之间汇聚了一道阴影,在主卧之外的光破坏掉房间里原本的光的结构后,隋牧侧头看了过去,与质连生对视。 质连生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着抑制剂走进房间,带着一身的酒气融入到橡木的甜味里去,质连生走到隋牧的面前停下,他的身体遮挡住了隋牧再度看向银幕的视线,也遮挡住银幕映照过来的光。 质连生将拿在左手里的抑制剂,扔在隋牧身边不远处的桌子上,用空出来的左手将隋牧的头戴式耳机摘下。 “收敛一下你的信息素。”质连生看着隋牧幽深的眼睛说。 隋牧没有说话,质连生也没有在意,他转身看了一会正在放映的电影,质连生知道这个电影,叫做《梦幻新世界》,质连生曾经看过,电影有很多平和到无聊的风景镜头。 此刻画面由小镇转换到湖泊,水面波光粼粼,质连生感觉有些晕眩,可能是今晚喝了很多酒的缘故,也可能是房间太暗,而电影投射的光又太亮的缘故,也更有可能是房间里的属于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太过浓烈的缘故。 质连生继续看着电影的画面转换,他对隋牧说:“如果你不想委屈自己,也可以去到一个与你交好的omega解决一下。” 隋牧还是没说话,眼睛直直看着质连生的后颈。 质连生打算离开这个幽暗的环境,刚刚走出一步,手臂却被隋牧拉住。质连生的身体消瘦,隋牧没有用多大的力就让质连生跌坐在他腿上。 质连生没有反抗起身,他的手里仍然紧紧握着那瓶快见底的威士忌,他没有转头看隋牧,只是就着姿势静静的注视着银幕。 风吹麦浪,飞鸟盘旋,质连生似乎沉迷于虚拟的景色之中。 隋牧的手指抚上质连生的后脖颈,挑起黑色发尾将信息素隔离贴撕开,隋牧看到了横跨质连生整个腺体的疤痕。 在婚姻局时,他就很好奇这个疤痕的全貌。 隋牧安静的注视了一会,手指从左到右描摹着每一道疤痕增生的走向。质连生没像在婚姻局时一样拍打开手,质连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屏幕。 “这样的伤,痛吗?”隋牧出声问。 质连生轻微的怔愣了一瞬,他轻笑了一声:“不痛。” 隋牧的手掌绕到质连生的脖颈喉结处,掐住了质连生的脖颈。质连生的脖颈纤细苍白,似乎不堪一握,隋牧的手掌只用了几分力道,质连生后背被迫贴住了隋牧的身体。 隋牧问:“我触碰你的腺体,你没有感觉吗?” 质连生说:“有点痒。” 隋牧的鼻尖触在质连生的腺体上,只有很淡的玫瑰气味。质连生任隋牧嗅闻,在隋牧的鼻尖离开后,质连生抬手将剩下的那些酒喝完,将酒瓶扔到铺着的毛绒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隋牧也在此时放开了对质连生的桎梏,他声音轻而低沉的说:“亲爱的,我不喜欢你喝酒的样子,建议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喝酒。” 质连生有些惊讶于隋牧会称呼他为“亲爱的”,但很快质连生就将此理解为无聊消遣,就像是他称呼为隋牧为“亲爱的”一样。 质连生身体侧转,胳膊勾上隋牧的脖颈,质连生注视着隋牧的眼睛,隋牧的眼里似乎蕴含的危险,像是在警告质连生一样。 质连生勾唇笑了下,亲昵的凑近隋牧的右耳,声音随着温热的气息传递到隋牧的耳边:“亲爱的,不要管太多。” 隋牧轻笑了声,嘴唇也勾了起来,房间里的信息素又浓了些。质连生又有些晕眩,alpha的信息素让质连生也有些暴躁。 质连生腺体没了信息素隔离贴的保护,腺体被隋牧的信息素冲的有些发烫,质连生不想继续在这个充斥着隋牧的信息素的地方多待。 质连生从隋牧的腿上站起身来,隋牧看着质连生一瞬间冷淡下来,眼里的冷漠丝毫不加掩饰。 在质连生快要走出房间,手指已经触到门把手时,隋牧问:“质连生,你想要怎样的婚礼?” 质连生的握门把手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侧转身体看向隋牧,说:“随意。” 质连生很快又说:“不要举行婚礼更好。” 隋牧问:“为什么?” 质连生侧着身看向隋牧,两个人的视线交汇,质连生又移开视线。 质连生确实不想要婚礼,更准确一点说,他其实连婚也不想结。质连生根本不想跟隋牧在这里解释自己也说不清的原由,质连生简单的随便说了个理由:“我的名声不好,不好宴请宾客。” 隋牧对质连生说:“你大概是离开第一区太久了,在这里,别人是需要给我几分面子的。” 隋牧的话狂妄,质连生听了只是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离开第一区太久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异议,他对隋牧这个第一区新贵的地位尚未有明确的认知。 隋牧说:“质连生,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婚礼,你不要随意对待。” 质连生没有说话,他注意点出现了偏差,他看了隋牧一会后问:“还会有人生第二次婚礼吗?” 隋牧没有再理会质连生,也未理会质连生扔在床上抑制剂,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银幕,似乎质连生这个人不存在于这个房间。 质连生等了少时,他对于隋牧不回应的行为感到不满,因为隋牧信息素而产生的暴躁压不住,质连生走出主卧时,故意将房门摔得很响。 回到客卧的质连生在半封闭式阳台站了一会,寒冷的风未将萦绕在鼻喉的橡木气味信息素吹散,反而质连生的腺体越发的烫了起来,连接着身体开始发热。 质连生一边厌恶隋牧的信息素,一边又对隋牧的信息素产生反应,质连生觉得自己身体充满了矛盾,腺体异常脆弱,只是被割伤一次就变得很不正常。 质连生走回客卧,从抽屉中找出一支抑制剂向自己的腺体注射,药液冰凉,激得质连生的腺体发疼,质连声坐在地毯上手指捂着腺体沉默,手指轻易感触到疤痕的凸起,许久之后,只发出一声充斥着不甘的哼声。 第5章 在隋牧易感期过后的一个下着朦胧小雨的下午,两个人选定婚礼礼服后一同乘坐隋牧的车回云顶澜庭,司机寡言,坐在后座的两人也未发一言。 雨天沉闷,质连生降下车窗透气,彼时小雨却风大,雨丝轻易的从车窗处飘了进来打湿质连生的黑色风衣,质连生垂眼看了一下,没有在意。 质连生与隋牧坐的不近也不远,但被风吹到车内的雨丝恰好簸箕到隋牧的身上,隋牧侧头看向质连生,质连生察觉到隋牧的注视,也侧头看了过去。 隋牧抬手指了一下有湿痕的衣袖,质连生垂眼看过去,又很快抬起眼来。 质连生对隋牧没有什么含义的笑了一下,像是毫无愧疚那般,偏转过头到车窗的方向透风。 车停在云顶澜庭的地下车库里,质连生下了车,将将湿掉的风衣脱下扔进垃圾桶,只穿着修身的黑色半领线衣,神情困困的。 质连生看向身侧的隋牧,好像突然注意到隋牧身上有少量的湿痕似的,假惺惺的对隋牧说:“亲爱的,我没想到雨会吹到你身上。” 隋牧没有说话,在回到家中后,质连生打算回到直接回卧室休息,走到客卧门前,质连生却听到身后的隋牧说:“质连生,去主卧,我们商议一下婚礼的具体事宜。” 质连生转头看向身后的隋牧,很认真的表情,质连生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到主卧门前,质连生握住门把手拧动,门被质连生打开。 质连生走了进去,在床边的桌子上倚靠了一会,看到后进入房间的隋牧直直的走向墙边的投影仪,隋牧弄了一会投影仪,银幕上出现影像。 第6章 质连生抬眼看去,眉头很快的皱了起来。 彼时隋牧走到质连生的身边,一同倚靠的桌边。 质连生在银幕上见到自己的昔日录像,二十岁的质连生站在光影聚集的舞台上,踮起脚,高抬腿,跳着一支现代舞。 二十岁的质连生优雅健康,穿着一身翩逸的黑衣在舞台上跳跃舞动,用修长有力的肢体语言诉说着挣扎与爱恋。 唯一的光束永远会照射在他的身上,他发着淡雅的光,神圣肃穆。 质连生静静的看了一会,质连生记得这支舞,源自于学生时代的联欢晚会,是质连生特意为周本进跳的,在录像之外,周本进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质连生知道当时会录像保存,他没有看过,而这段录像在六年后由隋牧展现在质连生面前。 隋牧看着现实世界里二十六岁的质连生,平静苍白,隋牧对质连生说:“在婚礼上,给我跳一支舞。” 质连生的目光从银幕布上移到隋牧身上,他简短的回应:“没有办法跳。” 隋牧没有因为不能满足要求而生气,他不再看向现实世界里的质连生,他看向银幕里的质连生,在舞蹈结束后,他将投影关闭。 隋牧说:“很遗憾你不能为我跳。” 隋牧执着于跳舞的问题,他又对质连生说:“我了解过你的一些事,你从去到质家之后就一直学习舞蹈,却没有过正式的演出。传闻你经常在周本进面前跳,甚至在你二十岁时你在舞台上众目睽睽下跳舞向周本进示爱。你学习舞蹈但并不将它发展为职业并且不会轻易展示,似乎只有取悦于周本进一个作用,你是只给周本进跳吗?” 质连生对往事的提及没有多大的感触,他体贴的为隋牧补充了一点细节:“我不是在去到质家后才学习舞蹈,我生母喜欢跳舞并是第五区某个舞团的成员,在我去到质家之前,我生母在世的时间里,她一直在教授我一些舞蹈基础。” “去到质家后,我主动向养母提出学习舞蹈,因为我认为舞蹈是我与生母的一种关联,我不想就此丢弃曾经的传授,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在他人面前展现这项技能。” “我跳给周本进确实是在取悦他,我和周本进最初是很平常的同学关系,我父亲急切的希望我能与周本进交好,从而让他搭上周家,好让质家扶摇直上,他让我在周本进面前尽量展现自己获得关注,我只是在完成父亲的要求。” “与周本进交好并不困难,甚至都没在他面前跳舞,他就主动关注于我。”质连生说,“周本进护短,他认为质家对我缺乏爱意,他给质诺制药利益的前提是我能够获利,正是因为此,我早早在质诺制药中担任重要职位。” 隋牧看见质连生得意的笑了下,随后又听见质连生说:“二十岁时的那支舞并非是我在向他示爱,而是舞蹈由他编造,仅仅是在共同完成作品。如果说是为谁跳过舞,他是除我母亲外第二个人。” 隋牧评价说:“听起来倒是情深义重。” 质连生对隋牧的评价不作回应,或许是因为说起曾经的事,质连生的精神变得敏锐起来,质连生看向隋牧。 他轻浮的靠近隋牧,胳膊搂在隋牧的后腰之上,问隋牧:“为什么想要我跳舞?” “只是觉得你跳的好看。”隋牧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极近的质连生,从注视质连生的眼睛,到低垂着眼注视质连生缺少血色的嘴唇。 隋牧的手掌扶在质连生的左肩膀上,贴着薄薄一层线衣,缓缓向下移动,停在质连生的左胸膛之上,将质连生和自己之间的距离隔开了一点,手掌感受到质连生有些高的体温,以及胸膛下均速跳动的心脏。 隋牧说:“那一年的联欢晚会我也在场,我在读大一。” 隋牧声音低沉,漫不经心的讲着曾经:“我在十九岁的秋天从第三区来到第一区,那是我第一次进入第一区,第一区的繁华让我充满艳羡,那种状态从秋维持到冬,联欢晚会前的一段时间,我对第一区的繁华有了一些疲惫感,高楼大厦林立,能看到的天空实在太少。” “联欢晚会上,我坐在观众席上昏昏欲睡,在你出现时,观众有些骚动,我抬起头看向舞台,因为离得些远,看不清你的脸,只能看到你舞动的身体,脑子里只有漂亮两个字,我在那个时候意识到第一区的人远远比第一区的景致有趣的多。” 质连生对隋牧的话兴致缺缺:“嗯。” 隋牧没有再说话,他的手掌从质连生的胸膛上离开,放到质连生的腰肢上,虚虚的拢着。 质连生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不再与隋牧要贴不贴,而是将自己整个上身的重量压在隋牧的身体上,下巴也放在隋牧的肩膀上。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质连生微微侧着头看了一会。 隋牧却突然问:“你要为周本进守身吗?” 质连生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起来,因为质连生的身体贴着隋牧的身体,隋牧能够感受到质连生因为发笑而颤动的呼吸。 质连生只笑了一会就不再笑了:“没有守身的打算。” 质连生不再趴伏在隋牧的身上,在他站直身体后,隋牧虚拢着质连生腰的手也放了开来。质连生离得与隋牧远了一些,质连生注视着隋牧的眼睛,隋牧的眼里似乎有对情的渴望,也或许是别的东西,质连生无法确定。 质连生说:“如果你想和我上床,你大可以直白的告诉我,不必提周本进。” 隋牧轻声笑了下,离开了质连生的身边,在投影仪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对质连生说:“这只是践行你对我的建议,和你结婚登记那天,你告诉我要对死去的人尊重。” 质连生皱了皱眉,他不太想与隋牧计较反复提出周本进,却又无法做到心平气和,毕竟周本进占据了质连生的生命里十多年的时间。 周本进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周家在二十年前用药物试验害死他的母亲,这与周本进的关系可大可小,在二十年前,周本进也是一个孩子。 周本进在周家这个大染缸里未能成为独树一帜的清明人,他继承了家族的黑色产业链,成为了周家药企的掌权人以及禁药的推动者。质连生冷眼看着周本进在罪恶里越走越深,与母亲的死亡关联越来越大。 质连生有时候会很矛盾,质连生能够感受到周本进是真的爱他,而质连生也是真正的恨他。周本进在因为恶行付出代价时,质连生感觉有什么东西空了一块。 质连生时时会想起周本进常常说的一句话,“质连生,你和我,永远不能分离”。 这句话在今天仍然适用,连与法定伴侣调情,法定伴侣都要问是他否要为周本进守身,很讽刺的事情,质连生是彻头彻尾的背叛者,却也是周本进的公认的身边人。 质连生脑袋有些抽痛,周本进是质连生不愿提及也摆脱不掉的人,他对隋牧说:“你要是真想尊重死去的人,你就不该结婚,抱着你爱人的照片过一辈子是对他最大的缅怀尊重。” 质连生见隋牧脸色难看起来,他不愿与隋牧起冲突,却还是气恼,在走出房间的时候将门摔的发出震耳的声响。 第6章 质连生与隋牧相处不太愉快,少数的几次交流总是以谈崩收场,好在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各自需要都在忙自己的事。 质连生在婚礼前的时间尤为的忙,常常一连多天不回与隋牧共同的住处。质连生奔波于各个区的贫民窟或者受自然灾受害地区,拿着大把的钱和物资捐赠。 质连生倒不是纯纯的钱多散发好心,每每出现捐赠地方必定会被录下视频或者拍下照片发布网络,很多模糊不清,发布者自称是灾区或者贫民区人民。 隋牧在浏览新闻的时候,会看到几篇公益慈善的新闻中有关于质连生的小篇幅报道,偶尔附上一张质连生亲自进行捐赠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质连生穿着质朴,眼神怜悯,表情温和却显露出一股悲伤,加之质连生身上的病气以及苍白,很容易让人莫名觉得质连生在与悲惨受捐赠者共情。 见过质连生冷漠眼神的隋牧走神片刻,他知道这是质连生的一种洗白手段,但又忍不住会想,质连生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否会有几分真情在。 虽然两人见不到面,但婚礼准备仍在稳步进行。婚礼最终确认在冬初举行,质连生在看到隋牧发送过来的日期安排后,将婚礼当天的事项后移。 质连生是在婚礼当日的凌晨回到第一区,家中客厅的灯亮着,质连生在玄关处放下行李箱,一步也不愿意多走,就近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 质连生连轴转多日,疲惫不堪,连带着在第一区修养多日脚踝又有点隐隐作痛。质连生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想休息,闭着眼睛耳朵嗡鸣。 质连生连隋牧什么时候从主卧中走出坐在他的对面都不知道。在嗡鸣声中,质连生听到隋牧的声音,隋牧喊他的名字说:“质连生。” 第7章 质连生睁开眼睛,侧头看到穿着一身睡衣的隋牧,质连生声音因为疲惫而慵懒无力,对隋牧笑着说:“亲爱的,晚上好。” 隋牧颔首,问质连生:“怎么不去房间里睡?” 质连生有点费力的接收到隋牧的问题后想了一会,他说:“很累,不想多走动了。” 隋牧不知道为什么从质连生的声音里听出一点委屈和撒娇的意味,他问质连生:“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质连生没有回答隋牧,只是静静的看了隋牧一会后摇了摇头。质连生对隋牧说:“不用管我,去睡吧。” 质连生看到隋牧当真起身离开,质连生以为隋牧不会再来,于是闭上眼睛养神,却在几分钟又听到脚步声,当脚步声停止后,一床被子盖在质连生身上。 质连生没有睁眼:“谢谢。” 隋牧没有回应,质连生听到了隋牧离开的脚步声,质连生有些混乱的想,隋牧如果抛却一些阴阳怪气时刻,也算是一个体贴的人。 举办婚礼的地方是一座有些年岁的,联盟曾几度花费重金修缮的城堡,质连生仰头看了一会高耸的塔尖,进入殿堂,看到金碧辉煌又有些沉重的装横后,质连生眯了眯眼睛,他想,有些夸张了。 婚礼在傍晚六点钟开始,在五点钟就有一些宾客到场,五点半刻钟,质家来了一些长辈,质连生未在质家一行人中见到养母姜温以及弟弟质逸飞。 质巡告知质连生,质逸飞不愿参加婚礼,也不允许他的母亲参加。姜温觉得质逸飞在胡闹,本不打算理会,但质逸飞在家中发脾气,情绪激动到生病,姜温怕因为再次违背质逸飞的意愿而只是质逸飞病情加重,故而没有来。 质连生对养母以及弟弟的缺席未置一词,他对质逸飞的行为有所预料,质逸飞算是这桩婚姻最顽固的反对者。 质连生神色未变,姜温和质逸飞的缺席好像丝毫未影响到质连生,他笑着请服务员带领质家长辈入席。 质连生回到后台与婚礼司仪确认婚礼最后的几个流程,婚礼几乎是隋牧在对接安排,在隋牧发给他一些确认信息时,他总是粗略浏览后简单回复好,丝毫没有尽心力,以至于需要今天极速补课。 质连生忽然发觉这场婚礼根本双方父母的事,父母致辞以及向父母敬礼这种婚礼重要环节都被删减去。 质连生从手机中翻找出隋牧发给他却从未打开的宾客名单,质连生快速划动前几页,未在其中找到隋牧父母的名字。 质连生曾对隋牧做过简单的调查,隋牧家中父母都在世且身体健康。质连生对于隋牧父母的不出席原因感到好奇,却已错过最好的八卦时机,质连生有些痛恨自己当时未将名单打开。 其实隋牧父母未到场的原因也好猜测,左右不过两个,一是反对这场婚姻,二是隋牧与父母亲缘淡薄。 质连生对这两个选项摇摆不定,他将两个选项分别用ab代替,他看向坐在前厅监控电脑前休息隋牧,走到他的身旁,问一个听起来莫名奇妙的问题:“你选a还是选b?” 隋牧抬眼看向质连生,没有问质连生选项a和b代表了什么,他缓缓地说:“选c。” 隋牧的回答充满了反叛精神,质连生:“……” 司仪很快将婚礼开场环节流程走过,达到新人入场环节。 两个人穿着白色礼服站在通往礼堂的大门前,隋牧将手掌伸在质连生面前,质连生低头看了眼,他将手掌握了上去。 再抬起头时,脸上全然是对步入婚姻的甜蜜。 质连生听到身边的隋牧轻笑了一声,质连生侧脸看过去,看到了隋牧勾起的嘴角。 隋牧邀请宾客之多在质连生走入婚礼殿堂时,才有明确的认知。在众目睽睽之下,质连生不动声色的走了一会神。 质连生从未想象过自己婚礼的模样,他始终对婚礼抱有消极态度,甚至也没想过要和谁结婚。 这源于质连生幼时,母亲肖清曾在生活压力下崩溃的哭泣过。她提起质巡曾在她的朋友的见证下举行过一场小型婚礼,质巡将爱说的至死不渝,却在短短几年后只字不讲爱,转身一切成空。 在肖清的不幸福下,质连生对其毫不期待。更多的时候,质连生想的是有一个无条件爱自己的人,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做为生活的辅料,自己最好是抱着钱权过完这一辈子。 在隋牧的手掌离开的时候,质连生悄然回神,他定神看向隋牧,发现隋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看着他。 两人面对面站着,司仪根据流程让两人互相倾诉爱情誓言,表达对彼此的承诺和爱意。隋牧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爱你。” 隋牧誓言的简短让质连生沉默几秒钟,质连生随即抛却了与婚礼司仪一起选定的誓词,装出一副寡言深沉的样子依附于隋牧的誓言,毫不不多浪费口舌:“也爱你。” 质连生看见隋牧无声笑了下,隋牧在质连生面前不常笑,但因为笑起来有括弧的形状,很轻易就能发现。 隋牧在发现质连生的注视后,很快的恢复平时的表情。 婚礼未进行过彩排,司仪想不到两人的誓言竟然都这样简短至此,甚至称不上什么誓言之说,司仪在无语片刻后找补:“……爱不轻言,两位新人在此时此刻的爱必定珍藏于心,百转千回下才能在人生重要时刻互诉……” 婚礼进行至下一个流程,花童走上台来呈上婚戒,隋牧拿过戒指,质连生适时伸过手去,隋牧为他戴上。 质连生低垂眼看了手指上的戒指片刻,是一个活口戒指,可自由调节戒圈大小,戒指是简单的款式,戒指的镶嵌着几颗钻石,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质连生从自己身旁的花童那里拿起自己要给隋牧佩戴的钻戒,质连生注意到,在戒指的内圈刻着heaven。 质连生为隋牧戴上婚戒,质连生本以为隋牧会就此将手收回,没想到却隋牧向他的方向靠近一步,质连生措不及防的被隋牧拉住领带向前扯。 质连生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倾斜,质连生对意外事件本能恐慌,他想去扶住隋牧的肩膀去稳住身体,也离隋牧远一些,却先一步被越发离着近的隋牧摁住后脑勺。 亲吻的来临让质连生意想不到,他手指紧紧抓着隋牧的腰侧的衣料,唇齿相触碰的瞬间,质连生随即感触到了隋牧的信息素。 alpha的吻带了些侵略性,质连生的腺体出现问题,信息素始终微弱,隋牧的信息素占据上风。这导致质连生感觉受制于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质连生对隋牧行为配合的耐心在接吻二十秒钟后告罄,他毫无预兆的用力咬了一下隋牧的嘴唇,质连生听见隋牧因为疼痛而抽泣的声音。 质连生在此时将隋牧推开,两人依然离得很近,质连生看见隋牧嘴唇红的异常,隋牧仍在笑,质连生听见隋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亲爱的,这么凶?” 质连生没有理会隋牧,与隋牧隔开正常社交距离,意示司仪继续流程。 在婚礼仪式结束退场时,质连生将戴在手上的婚戒摘下,看到钻戒的内圈上所刻的是suimu,隋牧名字的拼写。 质连生想起隋牧钻戒内圈所刻印的heaven,天堂。 理应印刻着质连生名字的被heaven取代,质连生将婚戒戴回手指上,他不乏恶意的想,天堂里不一定会有隋牧想着的人,保险一点,应该也将hell地狱印刻在内圈之上。 质连生与隋牧一同来到婚宴后台,质连生随意找了把椅子坐着,他仰头看着走到跟前的隋牧,笑道:“亲爱的,怎么在台上时就像是一条发情的狗呢?” 质连生对一切突发情况都会感到不满,对隋牧的亲吻更是。 隋牧俯身,手肘抵着椅靠,用身体将质连生围困在他与座椅之间。手指抚上了质连生贴着信息素隔离贴的腺体轻轻揉捏,他语气不乏恶劣:“质连生,你的腺体受到信息素就会轻易的发烫,比起我,你更像是一条发情的狗。” 腺体的异常被看破,质连生不语,只是盯着隋牧的眼睛看。 隋牧问他:“今晚上床吗?” 质连生黑色的瞳孔里尽是淡漠,仰着头,轻声发笑。 第7章 橡木信息素萦绕在质连生的鼻喉,婚礼殿堂上,隋牧的亲吻让信息素持久不散。 质连生的腺体此时此刻确实发烫,连带着身体也是,这让他苍白的脸上红润了一点。 质连生在腺体第一次出现异样反应的后进行全面检查,医生告知质连生,他的信息素微弱且紊乱,易感期会变得频繁,受到他人信息素刺激也有可能出现易感症状,但好在易感期短暂,且不像正常alpha易感期那样猛烈难熬。 质连生在经过很多次的易感期来临后,他对医生所说准确的认知,身体里像是被一团将灭不灭的火炙烤,思想不会被欲望占据,会清醒思考,也会清醒的感受到火苗的升腾。 第8章 质连生看着隋牧满是侵略的眼睛:“亲爱的,我可以像发情的狗一样和你上床,但我做事从来是要利益的,你需要付出些东西。” 隋牧笑了起来,笑不达眼底:“你要什么?” 质连生也跟着笑,质连生笑的张扬,他的脖颈压在椅背与隋牧的手掌之上,脑袋悬空,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向下坠去,光洁的额头露出。 质连生说:“我是一个好人呐,只会要你给得起的东西。” 隋牧的目光顺着质连生修长苍白的脖颈,隐隐的青色血管,一路向下,在脖颈隐入白衬衣的领口后,他的目光向左侧方下移,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目光所停留的地方,在衣料和血肉之下,那里有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突然,另一道声音闯了进来:“隋总——” 是隋牧的助理,隋牧循着声音侧头看过去的瞬间,将摁在质连生腺体上的手指移开。 隋牧的助理是一位男性beta,他感受不到房间中少量的代表着不悦的信息素在纠缠,只看到两个人比较亲密的在一处。 助理在隋牧站直身体后,才走进隋牧身边,一脸正直的告知隋牧与质连生,宴席已经开始,按照婚礼流程,需要他们去敬酒。 质连生也站起了身,他对助理点了点头,如沐春风的对助理的工作表达了辛苦。 质连生伪装的很快,隋牧全然不拆穿,与质连生走得不近不远的去到宴席中去。 隋牧现在在第一区的风头正盛,来的宾客地位大多不如他,他喝酒喝得糊弄,也不多言。 质连生前些年沉溺于烟酒,混迹于鱼龙混杂的环境,对敬酒之事得心应手,他酒喝的痛快,对宾客的祝福回敬的恭维话多是质连生在说。 也有一些因为质连生恶名而只字不发,酒杯不举的宾客,质连生一笑而过。隋牧却特意将酒杯碰上那些人的酒杯上,让他们将酒喝尽。 敬酒到最后,质连生觉得无趣,也觉得人多声音杂乱,质连生在看着酒喝到差不多了,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虚虚的将身体搭在隋牧的身上,在敬酒过最后一桌后,质连生对隋牧说:“我有些醉了,去后台休息一会。” 隋牧将质连生趴在他肩膀上的脑袋抬起,与质连生对视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质连生悄声拿走了宴席上一瓶酒,刚要抬步离开,就感受到手中拎着的酒被抽了出来,隋牧说:“既然醉了,就不要再碰了。” 质连生没回头向着后台的方向走去,在距离后台门口最近的桌上又拿起了一瓶。 后台清净,质连生拉着一把椅子到窗边坐着,酒才喝了几口,质连生接到一个虚拟号码拨打过来的电话,质连生接了起来,听到对面说:“你好——” 对面的声音让质连生喝酒的动作停顿下来,他熟知这个声音,曾经日日都会听见,质连生的心脏陡然跳动的很快。 是周本进的声音。 手机那边人笑了声:“——乌鸦。” 一声乌鸦说的慢悠悠且音调上扬。 质连生很久没有被称呼为“乌鸦”了,质连生记得这个称呼来源,昔日,质连生与周本进谈起家人,质连生提及在他去到质家不久后养母怀孕这件事,他笑称自己为“送子鹤”,而周本进说他更像一只乌鸦。 周本进说:“乌鸦羽黑,实则流光溢彩。” 周本进笑说:“连生与乌鸦很像,乌鸦是祥瑞之鸟,连生为质家带来新生子,连生也要为我带来气运。” 周本进笑着用富有个人特色的语调慢悠悠的喊了质连生几声“乌鸦”,像是在逗玩一样。 至此之后,周本进常常以“乌鸦”称呼质连生,时间长了,周本进身边的人也跟着偶以“乌鸦”称呼质连生。 质连生手中的酒瓶没能稳稳拿住,掉落在地上瓶身四分五裂,发出“砰”的一声。 质连生闭了闭眼让自己镇静下来,周本进绝无可能死而复生,声线可以使用变声器,语调可以模仿。质连生很快的想到了昔日三人团体中的另一个alpha,质连生说:“黎广。” 黎广,质连生昔日的朋友,对周本进最忠诚的人,一个疯子。 对方不再模拟周本进的声线,他用本来儒雅的声音笑了笑:“乌鸦,恭喜新婚。” 质连生没有说话,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往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身体像是回到第九区雪地里一样,寒冷疼痛。 黎广说:“本想早早祝贺你,但念在往日情谊,我等待了很久才在你婚礼尾声打来电话,乌鸦,往日情谊真是一个好东西,可以让我对你一再宽容。” 黎广轻悠悠的叹了口气,停顿一会后继续说:“我不想你继续参加你的婚礼了,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走出婚礼殿堂的大门,并去往我指定的地方。如果你没有在五分钟后走出大门,你的婚礼将会出现惨重的不可逆转的事故。” 电话被挂断,质连生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本能的恐慌。 黎广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人,在两年前,黎广也因为周本进接受调查,黎广多多少少犯有罪过,虽不涉及人命,却与周家事情脱不开关系,但在经过将近两周的调查后宣称无罪。 拥有军政背景的黎家将将黎广保了下来,质连生的噩梦也因为黎广开启。 质连生在电话挂断后收到虚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一个墓园地址。在地址的下一行,短信的最后,写有两个字,赎罪。 第8章 第九区地广荒凉,冬季漫长寒冷,质连生在两年前的隆冬踏足于第九区,质连生在质诺制药丧失职权,被调离到第九区经营濒临破产的分公司。 分公司死气沉沉,所有员工加上看门的狗不到十人,质连生在蹲在分公司门口逗狗几日消沉后打起精神打算治理一番。 质连生到处寻找合作商机,在多次碰壁后终于在年末得到合作洽谈的机会。 质连生独自一人开着越野行驶于广袤无垠的雪原上,本以为此行是分公司的转机,却不想被多辆车逼停在雪地,子弹穿透挡风玻璃擦过质连生的右颈皮肤射进座椅中。 紧接着,越野车的车胎被子弹击穿,车门被火药炸的凹陷进去,质连生的身体被碎玻璃扎伤。 质连生被接连的攻击冲击的头晕目眩,透过破碎的车窗,质连生看见了持枪的黎广,眼神幽幽的盯着他。 黎广的身后还有穿着黑衣,身材魁梧的alpha,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统一的姿势站在雪地里,等待着黎广的命令。 质连生身上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他瞬间明白,这是黎广对他的报复。 信息素压制铺天盖地的向质连生袭去,身体受伤的质连生在反抗几分钟后力竭。人被拉扯出损坏严重的越野车,砸向雪地。 第九区的雪日久不化,累日的雪被冻固在硬土之上,质连生身体砸进雪里,鼻尖却弥漫着火药的硝烟气味 黎广蹲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质连生,如同地狱中的恶魔在宣判死刑:“我去监狱里见了周哥,周哥和我说,乌栖一枝,不能独活。” 黎广悠悠叹了口气,充满悲悯,再看向质连生时,眼睛里是杀意和痛恨:“乌鸦,为什么要背叛周哥,我们对你不够好吗?!” “……”信息素压制的疼痛让质连生说不出话来,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黎广的愤怒随着沉默而下降,黎广说:“这样白净的地方不太适合埋葬你,但我也不想再找别的地方了。” 刀割过身体的所带来的痛感让质连生终身难忘,伤口钻心疼痛,血在慢慢流失,人被彻骨寒冷包裹,似乎灵魂都在颤抖。 流了很多血的质连生被抛却在雪地里,碧蓝的天空,太阳的光晕像是死亡前的圣光笼罩。 质连生在年末里生出了无尽的绝望,而在两年后初冬的夜晚里,质连生再次与当年的自己共情。 质连生步履匆匆从后台走到殿堂,全然将装醉这回事抛之脑后,穿越过熙攘宾客,踩着反照白色灯光的大理石地板走向殿堂的大门。 “质连生。” “质连生!” 质连生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质连生才恍然听到隋牧的声音,质连生看向隋牧满是探究以及担忧眼睛,质连生听见隋牧问:“去哪里?” 质连生张了张口,说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真话:“去见个朋友。” 质连生的手掌放在隋牧紧抓着他的手背上,用了些力挣开,在隋牧的注视下打开殿堂的大门,又很快关上。 质连生殿堂门外驻足环顾一圈,有几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人向他看去,其中一个在与质连生眼神对视后,将别腰间的枪支漏出一角,进行赤裸裸的威胁。 在寂静寒冷的夜里,质连生身体发烫,手心却出了一层冷汗。 质连生去到停车场将自己的车驶出,随即就有几辆车尾随其后。经过漫长幽暗的柏油路,质连生来到一处荒凉的墓园,车停了下来,尾随而来的车将团团围住。 第9章 在白色车灯的光照下,质连生再次见到了长得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黎广,黎广笑的文雅,行为却与长相反着来。 质连生总能在逆境里生出些无所畏惧的勇气,他像没事人似的打开车门下车,听到黎广说:“乌鸦,很久没见了。” 黎广看着质连生穿着修身的白色燕尾礼服,笑着评价道,“很漂亮,只是瞧着不如以前了,病恹恹的。” 质连生微微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 黎广走在前面,质连生被黎广带来的人枪抵着腰,跟在黎广的身后。 穿梭过一座座诡异幽静的坟墓,黎广说:“周哥没有见过你身穿结婚礼服的样子,一想到这件事,我就为周哥感到心痛,想要带你来让他看一看。” 黎广在一块没有刻字的墓碑前停下,黎广向跟随行的人伸手,三支点燃的线香递到黎广手中,黎广蹲下身来,将香插在墓碑前。 黎广站起身来,走到质连生身边,像往日还是朋友那样常用聊天的轻松语气问质连生:“怎么回到第一区就结婚了呢?” 质连生说:“家里安排的。” 黎广哼笑了一声:“你可不是个甘愿受制的人。” 质连生说:“托你的福,身体大不如前,折腾不动了。” 黎广侧脸看向质连生,质连生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满是寒光,黎广似是感慨那般:“可惜了呀。” “倒也没有太多可惜,来到这里,看到周本进的墓碑,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可惜的。”质连生笑了笑,“他活着的时候风光无两,死了就什么就不是了,立的只能是无字墓碑。” 质连生听见枪上膛的声音,他垂眼看到黎广的手里多了一把枪,质连生问他:“要杀我吗?” 黎广的声音变得愤怒:“知道你没死成的时候,我就想杀你了。” “你知道的,周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是他让我在黎家这个满是狼虎的地方活了下来,掌握住黎家的一些事,以至于昔日功亏一篑时,黎家愿意用钱权保我。” 黎广说:“你我人生最高处都是周哥给的,我不像你那样没有心,我这两年每时每刻都想杀了你给周哥陪葬。” 质连生悠悠叹了口气,在寒风簌簌中,似是回到了第九区的严寒里。 质连生身体转向黎广,黎广的枪举了起来对准了他的胸口,质连生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洞洞的枪口,质连生血色淡薄的唇勾起笑了下:“黎广,忍了两年很辛苦吧,是周本进不让你杀我了吗?” 在质连生的话问出后迎来了长久的静默,质连生的视线上移,盯着黎广愈发愤怒的眼睛看了会。 质连生向黎广的身前移了步,让黎广的枪口抵在他的胸口,他冰凉的手指抚上黎广拿枪的手,在黎广拿枪的手背上敲了两下:“黎广,要我帮你吗?” 质连生看着黎广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在缓慢下摁,质连生呵笑一声,满是张狂:“你黎广做事什么时候这么慢吞了,上次不还是说下刀就下刀的吗?” 见黎广的摁在扳机上的手指不动,质连生放开放在枪上的手,他今天站立太长时间了,脚踝在作痛。他走到周本进墓前坐了下来,将烟灰拂去,他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无字墓碑。 “砰”的一声。 枪子射击在质连生身侧的土地上,发出闷响,只离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质连生没有去看,只是有些疲惫的不乏讽刺的说:“小心点,别打着你在地底下的周哥。” 硝烟气味的信息素压制来的迅猛,质连生感觉从腺体开始四肢百骸都在疼痛,他的手掌强撑着冰冷的土地,以防让自己跌倒在地。 “周哥对你情深义重,他听到你没有死,竟然跟我说算了,留你一命。”黎广的声音愤怒,“他的神情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悲伤,他狠厉一辈子竟在最后舍不得你死,他那么爱你,你却背叛他!你让他周家轰然倒塌,你让他一无所有!” 质连生痛极反笑,苍白的脸上出现癫狂的神色,他的眼睛盯着墓碑满是痛恨:“那是他周家活该,是他周本进活该,他再爱我,也是要你杀过我,我活着是我命不该绝!” “他周家害死我母亲,让我六岁就看尽了生死离别,卖笑装乖无一刻痛快!他周本进若是能还我母亲,我质连生何必跟他一起走进这腌臜地!” 黎广听着质连生从前从未说过事,狂躁的在地上开了几枪,他最后蹲在质连生身侧掐着质连生的脖子逼着质连生看他:“你母亲命如草芥,死就死了!乌鸦,我告诉你,我不杀你,第九区病床上的你,还将会在日后出现。” 质连生的黑眸阴沉,因为被掐着脖子而发出的声音多气声,如鬼魅那般:“黎广,我拭目以待。” 黎广甩开钳制着质连生脖颈的手,质连生捂着喉咙发出阵阵咳嗽。黎广依然蹲在质连生身边,他偏头看着周本进的墓碑喃喃自语,语气里带着愿望被满足的喟叹:“今天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乌栖一枝。” 在线香快要燃尽时,墓园外传来汽车快速过快,车辆部件共振嗡嗡声,黎广站了起来,远远看着墓园入口那边:“乌鸦,有人来了。” 质连生看着周本进的墓碑,沉默不语。 过了段时间,硝烟气味的信息素里渐渐混入橡木气味信息素,两种信息素在对峙,信息素无差别的攻击让本就难受的质连生更加难受,质连生闭了闭眼,心中暗骂。 质连生手掌握住墓碑的边缘,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借力缓缓站起身来。他没有看向隋牧要过来的方向,视线落周本进墓碑的顶端。他握着墓碑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在墓碑顶端那里刻着很小的一只死去的乌鸦。 质连生轻声哼笑了一声,荒唐感十足,又逐渐被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充斥着。 黎广在看到隋牧步入到这一方天地后,将信息素压制收起,他站起身来看着隐在黑暗里由远及近的隋牧。 隋牧此时的眼睛与质连生的眼睛一样阴沉,黎广看了少时,对着垂眼看着墓碑的质连生笑道:“乌鸦,来找你的。” 第9章 隋牧看向站在墓碑前摇摇欲坠站着的质连生,低垂着脸,隋牧的看向质连生眼睛注视着的墓碑顶端,隋牧的视力很好,他离墓碑有几步之遥,他仍然能看清墓碑顶端的刻着的死掉的乌鸦。 隋牧将视线从墓碑顶端再度移到质连生身上,质连生穿的单薄,衣摆被寒风吹得飘扬。他问质连生:“你冷吗?” 质连生缓缓抬头看向隋牧,看到隋牧身上穿着的也是婚礼上的礼服,质连生开了开口,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不。” 质连生抬起头,隋牧才看到质连生血色丧失的脸。 隋牧走近质连生,质连生微蹙了下眉头,下意识抬手将墓碑上的乌鸦遮盖住,隋牧看到了质连生的动作。 隋牧微微垂头,无声嗤笑。隋牧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样,手掌抓住质连生的手腕,虚虚扣着。 质连生腕骨上的皮肤很凉到有些冰,隋牧觉得有些冷,倒也没放开。 隋牧将站在黎广身后的人扫视了一遍,目光最后停留在黎广身上,再到他手中握着的枪。隋牧抬头看向黎广,笑道:“怎么还带着枪,得到联盟应许了吗?” 在隋牧踏足到墓地时,黎广就已经收敛愤怒,展露出的只有一副斯文。黎广盯着隋牧握着质连生腕骨上的手,抬起眼来,也笑着说:“当然。” 隋牧点了点头,他又看向黎广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问黎广:“这是做什么?” 黎广说:“祭拜朋友,人多显得郑重。” 隋牧笑了起来,他侧头看向无字墓碑,又看向沉默着的质连生。隋牧对黎广说:“你祭拜朋友的时间选得很令我困扰,你总应该知道你另一个活着的朋友在结婚,活人的事比死人的事重要的多。” “之前就听闻黎家小儿子不如表象,行事乖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隋牧不再笑,他沉声说:“倒也听闻你从小在令尊棍棒底下长大,不知道令尊能不能对你今晚的行径多加管教。令尊今晚刚从我婚宴上离开不久,看来改日要拜访令尊,就今天晚上的事聊一聊了。” 质连生看着黎广面上维持着平静,但质连生知道黎广惧怕他的父亲。黎广年少时阴郁,不乏卧病在床的时刻,而造成他这样的原因是他有一个对他不满的父亲常常将怒火化作暴力发泄到他的身上。 黎家庞大,支系庞杂,主系孕育子嗣一代又一代,而这一代里人人都想成为核心掌权者,不想沦落为他日的旁系。 黎广的父亲年轻时常常与兄弟姐妹明争暗斗,亦要压制表兄弟姐妹,不让他们翻身。他让自己尚且年少的孩子们也参入其中,在家庭聚会时尽力表现出优秀的一面来取悦他的父母。 黎广年少时寡言,不善于讨好长辈,同辈常捉弄于他,让他在家族聚会出丑。黎广父亲对此不满,常常棍棒相向至黎广卧床不起。 第10章 黎广在与周本进相识相交后,黎广的父亲棍棒减少,因为他发现了小儿子的有用之处,也因为周本进动用两家的关系,让其不要对黎广苛刻。 黎广在那个时候也开始逐渐将自己伪装,他以文质彬彬的形象示人,在家族长辈面前依然寡言,却学会不经意展现出对同辈恶作剧的宽容,却在阴暗处对同辈面前尽情显露继承于父亲的暴虐。 做出改变的黎广在父亲面前依然保留了畏缩,年少时的恐惧最难去除,这份恐惧延续到黎广成年。 黎广最怕的事是回到家中去面对他的父亲,他曾在上一秒因为对他人的不满而暴怒,在下一秒接到父亲的电话后恢复成昔日阴郁模样。 质连生看着黎广,隋牧却看着质连生,一时没有人说话,只有寒风簌簌声。 隋牧像是没有心绪再在墓地里站着一样,一声不吭的拉着质连生向出墓地的小道走去, 质连生任隋牧牵着走,在经过黎广时,质连生抓着黎广的痛处的嘲讽一把,他称呼黎广昔日亲近时的名称:“阿广,回家见到你父亲不要哭鼻子啊,痛也要忍着,他可不会对受伤的你产生悲悯,最后说算了。” 质连生的话说的轻飘飘,黎广却捏紧了拳头,质连生垂眼看了会黎广握起的拳,抬眼又与黎广对视上。 质连生对黎广说:“回去吧,香已经烧尽了。” 质连生的腕骨忽然被隋牧扣的紧了一些,隋牧说:“走吧,你朋友都不高兴了。” 隋牧拉着质连生走出一段路,在茫茫的黑夜,质连生听见隋牧轻声又无奈的说:“亲爱的,你怎么能在新婚夜私会别的男人呢?” 质连生偏过头看向隋牧,隋牧此时正在看着他,在月光的微弱的光线之下,隋牧眼睛里没有明显的情绪,眼神如水般平静。 质连生问隋牧:“你在乎吗?” 隋牧笑了笑,他对质连生说:“还好。” 隋牧放开了质连生的腕骨,却依然在质连升身边慢悠悠的走着。质连生问隋牧说:“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在第一区的朋友不难猜,周本进,黎广。你和他们曾经是密不可分的朋友,周本进死了,能见的朋友就剩下黎广,你与朋友的聚会地点很大可能是周本进的坟墓,恰好我能打听到是在那里。” 隋牧停顿了一会后带有嘲讽的说道,“不过,亲爱的,你与朋友的关系看起来有些糟糕,相处方式也很狂野。” 质连生没再说话,隋牧似乎对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敢,到了墓园的铁门门口,隋牧看了眼质连生在微微颤抖的指尖:“先坐我的车回去吧,明天让司机来开走你的车。” 质连生从众多车里一眼看向了隋牧的车,隋牧的车灯没有关,车灯照的前路明亮。 质连生坐上了副驾驶后就闭眼假寐,他的身体还残留着被信息素压制时痛楚,精神在经过惧怕和无端生出的勇气消逝后疲惫不堪。 隋牧一路上沉默不语,车里飘荡着丝丝若有若无的橡木信息素,以前讨厌橡木信息素在此时让质连生竟然觉得安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厢内出现了淡淡的玫瑰信息素,与橡木信息素混合在一起,隋牧看了眼脑袋倚靠在车窗上的质连生,质连生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血色也有一层薄薄的汗,额前的乌黑碎发的汗濡湿一些,质连生却像是没有出现异常那样依旧闭目假寐。 质连生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到云顶澜庭的地下车库,在车停在车位上后,质连生挣开了眼睛,黑眸幽深。 质连生下了车,行走的依然慢,回到住所后,隋牧对质连生说:“去主卧吧。” 质连生愣了一下,很快的又回复隋牧说:“过一会。” 质连生和隋牧一起回到家中,一起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在走到两间卧室相邻的长廊里,质连生停在了客卧门前,他拧动门把手,门被打开。 质连生没有看向身边也驻足了的隋牧,他推开了可容纳一个人的间隙,走了进去,很快将门闭合。 质连生说的“过一会”有些漫长,隋牧在主卧里一个多小时,都未见质连生的身影,隋牧觉得房间里有些闷,就想去阳台坐一会。 隋牧没有想到会在阳台上见到质连生,客卧与主卧的阳台相隔着一个衣帽间的宽度,客卧灯光大亮,灯光渗透阳台的玻璃门,给了阳台一些光照,隋牧凭借着这些光照能够清楚的看见质连生正趴伏在阳台的栏杆上出神,右手上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香烟。 彼时的质连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上身穿着一个白色棉质长袖体恤衫,下身穿着深灰色休闲裤。 质连生上身的体恤有些宽大,隋牧的能够看到他的后脖颈下的一小一段,在光亮下乏着象牙光泽的脊背。 隋牧的手指敲了一下阳台的栏杆,清脆的一声,质连生似乎被吓着了,隋牧看到质连生手上燃烧着香烟发出的猩红一点在黑夜里抖动了一下。 质连生看了过来,与隋牧对上目光。质连生只看了一会,就站正身体走出阳台。隋牧在几分钟后听到主卧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隋牧转过身去,看见了站在阳台玻璃推拉门前不远的质连生。隋牧走到玻璃门前,将门拉了开来又闭合,他走近沉默不语的质连生。 烟草的气味的掩盖了很淡的玫瑰信息素,隋牧问质连生:“怎么抽烟了?” 质连生抬眼看着隋牧没有说话,隋牧离得质连生近了才发现他应该是洗过了澡,没怎么细心擦拭,身上带了些湿气,发尾有些湿,衣领被打湿了一块。 隋牧的手指捏住质连生发尾的一块捻了捻,隋牧的手指感触到了湿冷。隋牧问他:“是感觉不到冷了吗?” 隋牧的语气比较往日要温和一点,似乎在真切的关心质连生。 质连生说:“能感受到冷。” “怎么不吹干呢?” 质连生又没有回答,隋牧笑了笑,他将湿了的手指抵在质连生肩膀上擦干:“这么不愿意说话,是心乱了的缘故吗?” 质连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玩笑话,勾唇笑了起来反问:“我心有什么可乱的?” 质连生不知道自己的反问有些像被戳到痛处而急于反驳的样子,隋牧又问:“为什么抽烟呢?” 质连生说:“像喝酒一样,抽烟也是人生爱好而已。” 隋牧点了点头,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他越过质连生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走到质连生的身后,将毛巾放在质连生的头发上揉擦。 隋牧的视线落在质连生的腺体之上,在未被狰狞疤痕覆盖的一小处腺体上的皮肤泛着红,在那里有一个微小的针孔。 隋牧的视线移到到质连生被他揉擦到有些杂乱的黑发上,他问质连生:“注射抑制剂了?” 质连生说:“嗯。” 隋牧问:“不难受吗?” 质连生说:“还好。” 隋牧将毛巾从质连生的头发上拿下,他对质连生说:“自己去浴室吹干吧。” 质连生听话的走进了浴室,浴室的门半开了,很快,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传到隋牧的耳朵里,不到一分钟就停止了。 质连生走出了浴室,将房间里的大部分灯关掉,只留了几个辅助灯。质连生坐在床上,他看向隋牧:“隋牧,我们上床吧。” 隋牧走到质连生的跟前,质连生仰头看着他,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什么情绪。 第10章 隋牧的手掌抚上质连生的脸颊,质连生像动物求摸那样在隋牧的手心上蹭了蹭,质连生垂着眼,盯着虚空里的一处,像是有些茫然。 隋牧微微垂目看着质连生,手掌上的触感细腻温暖,他说:“这么乖?” 质连生的声音很轻,也笑着说:“不喜欢吗?” 隋牧说:“喜欢。” 隋牧的手从质连生的脸颊下移到他的侧脖颈之上,隋牧俯下身亲吻质连生,亲吻的轻且慢,时间有些长,质连生在呼吸不畅时推开隋牧。 质连生从床上站起身来,站在隋牧的面前,在隋牧的注视下将上衣褪去。质连生的腰腹和右手臂上有着长长的疤痕,在质连生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丑陋。 隋牧的眼神变的沉重片刻,又很快归于平静。 质连生垂眼看了腰腹上的疤痕片刻,那是在第九区时,被破碎的车窗玻璃划伤之后留下的。 质连生依旧在平静的脱着衣物,直至身体不着一物,他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在后脚脖的位置,那里有着像腺体一样的横着的狰狞疤痕。 周本进要黎广杀他,周本进知道质连生或有侥幸生存的可能,他可以放质连生一命,但他不想昔日为他跳了一支又一支舞的质连生再为他人甚至是质连生自己跳,他要让质连生带着残破的印迹走过漫长的时间后终不能忘掉他。 质连生直白的展示着他修长而苍白残破的身体,隋牧也看的坦荡。隋牧的声音一贯的低沉,他说:“这么多疤,好心痛呢。” 第11章 隋牧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平,让人觉得没有诚意,没有什么感情在。 质连生抬起眼来看向隋牧,黑色的眼眸里只有看惯的平静,他对隋牧笑了起来,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质连生又很快不再笑,脸上的表情平静起来,眼睛里却带了点疯狂,他的手臂突然揽上隋牧的脖颈,和隋牧激烈的接吻。 质连生身体苍白削瘦却保有alpha的力量感,床上的质连生沉默却放浪。 在隋牧的犬齿即将咬上质连生腺体的时候,质连生本能的感知到危险反抗,他的身体被隋牧压在身下,他迅速的用了很大的气力猛然将隋牧推开一些,半扭着身体去掐隋牧的脖子。 在质连升的手掌距离不到隋牧的喉结不到一厘米的时候,质连生猛然从这场本能的反抗中回神,他的视线顺着隋牧的喉结的向上看去,发现隋牧平静却隐约有几分危险意味的眼睛正在直直的看着他。 质连生片刻之间卸了力,强压着着喘息对隋牧说了一声“抱歉”,随即又趴伏回原本的姿势。 质连生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强忍着腺体被刺破的疼痛,身体颤抖痉挛却只是轻哼出声。 婚姻里的两个人在今天晚上第一次同床共忱,质连生任隋牧将他环抱在怀,灯彻底的都关了,质连生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来自于另一个人的炙热体温让他觉得发烫。质连生在想,作为alpha的自己为什么总要与另一个alpha左右逢源,乃至于违背生理本性。 质连生没有想出答案,他不过分纠结于此。 说到底,质连生是在自愿又被迫的泯灭自己,玫瑰信息素被攻击消亡时,他的灵魂在飘荡苦痛,却也得到了异样的解脱。 昔日母亲肖清在为质连生是一个alpha而高兴,在那个beta平权无望的年代,她认为作为alpha的质连生可以获得联盟优待,不用像她一样受制于联盟制定针对于beta苛刻的条框。天高任鸟飞,质连生终将能在病态的联盟里找到一份荣光。 肖清死亡的前夕,她已然瘦弱不堪,她的眼睛灰败,她对质连生说:“连生,联盟大的让人觉得无望,你是我能看到的唯一希望。” 这些年里,质连生很多时候都会想起肖清的这一句话。质连生没有成为肖清的希望,而质连生的人格也毁在了肖清的死亡时刻。 作为alpha的质连生可以在没有爱的前提下,逆反生理本性向另一个alpha交付身体,可他需要有东西来填补交付身体所造成的某种空洞苦痛。 质连生脑子里不受控的想着隋牧所拥有的东西,他计较着得失,疯狂的想要拿走属于隋牧的利益。 质连生所想的被打断,他听见隋牧说:“亲爱的,你心脏跳动的很快。” 质连生问他:“我的心跳会打扰到你吗?” 隋牧说:“不会。” 隋牧又问:“你在想什么,促使你心脏跳动这样快速?”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后,笑着反问:“我和你是可以交心的关系吗?” 隋牧说:“不是。” 质连生翻转身体,背向隋牧,将隋牧环在他腰腹上的手臂拿开,身体移动的远了一些。质连生觉得烦躁,因为隋牧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对隋牧说:“亲爱的,早点睡吧。” 隋牧笑了一下,他对质连生说:“亲爱的,祝你好梦。” 质连生不是一个对口头祝福有感的人,但他对隋牧的祝福,虚伪的回应:“谢谢。” 隋牧不再说话,质连生因为隋牧的废话生了会气,气消了精神开始疲惫,身体也很累,他半阖着眼睛,却没能睡着。 在这个满是隋牧的信息素的房间里,质连生的脑子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周本进和黎广。 隋牧在早晨的七点半时挣开眼睛,他没有拉开窗帘,窗帘微微开着的缝隙里透进房间里一些自然光亮。 隋牧看了一会睡着的质连生,质连生面对着他侧躺着,呼吸的声音很轻,身体因为呼吸而起伏的也很轻微,安安静静的,很无害的样子。 质连生的脸色又变得苍白,嘴唇也变得缺少血色,和昨晚不太一样了。 隋牧盯着质连生的脸看了一会,眼下有点清灰的眼圈。隋牧对此有些不满,昨夜里,质连生偶有翻身,呼吸频率有点乱,隋牧察觉质连生几乎是一夜未眠。 质连生睡得时间短,在中午时分醒来。 他仍然穿着昨日的长袖长裤,脚上穿了一双袜子,将自己包裹的严实。他走出主卧,去到客厅听见电视机播放新闻的声音,见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隋牧,质连生走过去坐在隋牧的身边与他一起看。 一个女性omega正在分析医疗行业趋势以及联盟对医药行业的集采政策,质连生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后盘着腿低头玩起手机。 质连生玩的是一个战斗类的单机游戏,他操控着飞船躲避着对方一群飞船源源不断的武器攻击,同时不断反击,质连生没有关声音,“咻咻”的声音混杂着新闻主持人女性omega成熟知性的声音。 隋牧侧头垂眼看了一会质连生的游戏操作,手机屏幕上满是飞船爆炸的蘑菇云,隋牧没说什么,又继续看向新闻播报。 质连生玩了两局游戏,皆是胜利,质连生手指点着屏幕开启了第三局,在游戏开始,质连生隐约听到电视机传来声音里,提及隋牧和自己的名字,质连生抬头看去,是他们婚礼的画面。 明显已经不是财经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隋牧调换了频道。 质连生的手指点了游戏的暂停键,他看到新闻标题的是“双a婚姻,勇气可嘉”。 质连生听了一会,新闻主持人将隋牧的人生履历讲了一遍后进行夸赞,甚至用“alpha中的资优者,联盟之光”来形容隋牧,在此之后,主持人将质连生的人生履历也讲了一遍,不过未进行夸赞。 主持人说:“质连生除却优秀的人生履历之外,他所值得被关注的还有两年前深陷周氏禁药风波,当时质连生与周氏继承人周本进交好,甚至传出桃色绯闻,在周本进被捕后,周连生也被带走调查,但最终无罪释放。” “当时网上不乏有爆料者含糊其辞的讲质连生是侥幸逃脱制裁,他与周本进是一丘之貉。事件过去至今,仍有许多民众认为质连生进行过犯罪。” “在周氏事件最白热化阶段,也就是两年前冬,质连生卸任了在质诺制药职务,离开了第一区,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大众视野。而在今年的秋,又重新回到质诺制药任职并且致力于慈善事业。” “时间能够淡化一部分激愤,质连生因为致力慈善而口碑有所好转,但仍有部分民众认为质连生在惺惺作态,恶魔本质。” “更多民众认为,质连生是善是恶,有待考证。” “综上所述,隋牧与质连生结婚是一件勇气可嘉的事情。” “同时,联盟双a婚姻很少能见到,alpha与alpha生理上的相斥是双a婚姻的困难点,隋牧与质连生的婚姻能否顺利走下去是未知数。” 支持人开始进行下一条新闻播报,质连生复又垂下头去,将游戏继续。 质连生在花费近十分钟后又获得胜利,他将手机页面切换,在浏览器中输入自己的名字,昨天晚上时,网络上出现了一批关于他们婚姻的正向新闻,质连生挑了几条浏览一下,多是对隋牧的夸赞以及隋牧公司药品的暗戳戳宣传,对质连生寥寥几笔盖过。 质连生将手机屏幕熄灭,他看向身旁的隋牧:“勇气可嘉的联盟之光,alpha中的优质男人。” 隋牧自觉地看了过来去,他问质连生:“怎么了?” 质连生的笑了一下,眼睛里却不见笑意。他刚回到质诺制药,需要功绩站得住脚跟,彼时旧事被重提势必有产生舆论风波,如果累及质诺制药,只怕日后离婚,他还是会被踢出质诺制药权利中心。 无论是旧事重提还是对未来的忧虑,都令质连生很不愉快, 质连生看着身边神情淡淡的隋牧说:“刚才那种娱乐新闻,请你不要安排投放。损我不会让你获利多少,你至少要看在我和你结婚,或者是上床的事上,讲点良心,不要坑我。” 隋牧被质连生当面点破,隋牧没有难为情,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我下次注意。” 隋牧问质连生:“还要去进行你的慈善事业吗?” 质连生点了点头:“我是一个的好人,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呐。” 质连生当着隋牧的面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告知助理让法务部联系逐一娱乐传媒的负责人,删掉他们与直播同步发布在网络上的“破视频”以及“破文字版新闻”,并起诉侵犯名誉权。 质连生在助理应答后挂掉电话,他对隋牧说:“我后续会将起诉的费用明细和转款账号一并发送给你,你注意查收邮件,及时转账。” 隋牧:“没问题。” 质连生见隋牧回应的痛快,他笑了起来:“到时,逐一娱乐传媒所要被判罚的赔偿金额,你同样如数转款给我。” 第12章 隋牧问他:“这么自信会胜诉?” 质连生语气温和的说:“亲爱的,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自信,我也可以一起起诉你,让你全程跟着探寻原因。” 隋牧说:“乐意至极。” 质连生笑着说:“你等着。” 第11章 质连生于隔天的清晨去往第九区,质连生的“你等着”成为他们婚姻假期中的最后一句话。 隋牧没有收到法院的诉讼文书,质连生到底是没有起诉隋牧,但确实如质连生所说,如期将起诉逐一娱乐传媒的费用明细以及转款账号发送至隋牧。 隋牧痛快转账,质连生却没有去查收隋牧的转账。 质连生不在乎隋牧所转账的那些钱,他每日挥霍的钱比隋牧所转账的钱多得多。 质连生在第九区待了半个月的时间,倒不是因为第九区的慈善事业有多忙,而是因为第九区迎来了持续多日的暴雪,质连生被暴雪困在了第九区。 下起暴雪的前一天下午,质连生开车前往医生李白泽的私人医院检查腺体。 因为一套检查流程下来太晚,李白泽建议质连生先住在医院中,等明天检查出来,当面交谈病情后再走。 质连生也不想再度往返,就住在了病房中。 凌晨时下起了暴雪,第二日清晨依然在下着暴雪,雪将路埋没,质连生被困在了李白泽的医院。 李白泽站在窗前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他喝着自己煮制的奶茶对质连生说:“看来,我要和你多交流一会感情了。” 质连生想怼李白泽的交流感情之说,但又想到李白泽算他半个恩人,质连生闭口不言。 李白泽是质连生的半个救命恩人,另半个是一个有着在雪地狩猎的beta,是他在狩猎时发现倒在雪里奄奄一息的质连生,并好心地将他送往李白泽的医院医治。 质连生没见过那个狩猎爱好者,只是从李白泽那里听来的原委。 李白泽说:“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要不要猜一下是怎样的?” 质连生看向李白泽,沉默少时后问:“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质连生来这里的原因是,他在与隋牧上床的后一天晚上出现了短暂的易感期,原本有用的抑制剂变得毫无作用。 他一点也不想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甚至有些心烦意乱。 李白泽像习惯突如其来的暴雪天气一样,习惯质连生的沉默后的反问。他对质连生说起昨天检查结果:“你的检查数据看起来与之前的相比并没有异常,这只是你腺体损伤后隐性病症。” 质连生对这种结果感到不满,又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质连生面上平静,问李白泽:“有什么办法可以规避出现这种状况?” 李白泽笑着说:“不要与alpha上床。” 质连生:“我结婚了。” 李白泽点头说:“我知道你结婚了,有看到新闻。” 李白泽又说:“可是,结婚就一定上床吗?” 质连生:“……” 质连生轻轻吸了口气,与李白泽的对话让他头痛,他对要与他增进感情的李白泽说:“我去和病床交流感情,你不要出现打扰。” 质连生与病床相处了四日,质连生没对他生出深厚的感情,反而逐日愈发的厌恶病床带来的不舒适。 在病房里,质连生玩了一局又一局的单机游戏,玩累了,放下手机,看向窗外是茫茫的白色,寂静的无声的,像是被遗忘掉了一样。 质连生站在窗边看了一会一望无际的雪,第九区常常大雪,质连生在居住在这里的两年里,习惯了雪地的单调和寒冷。 质连生没想到会在第五日接到隋牧的来电,本来烦躁着不想接,但又想到自己是对隋牧又所图的,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他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面的隋牧没有说话。 质连生等了几秒钟后,问:“什么事?” 隋牧说:“看到天气预报,第九区暴雪,关心一下你是否平安。” 隋牧说的话一向让质连生听起来虚情假意,他轻声笑了一下说:“活着。” 对方沉默了起来,似乎没再有话说,质连生等了几秒钟后,又讲:“多谢关心。” 质连生挂断电话。 质连生在李白泽的医院中被困了七天,在第八天,质连生回到了第一区。质连生没有回到家中,反而是去接受事先安排好的采访。 质连生在镜头前穿的随意,头发被路上的风吹得有点乱,倒比平时看起来亲和些。 记者问质连生:“网络上最近流传着一些关于您做慈善的视频和新闻,有一些人认为您是在惺惺作态,您怎么看?” 质连生说:“这是对我的偏见,但我理解,我做慈善是出于好心,其中也有一些为过去所做的错误事做功德的意思。” “什么错误?” “很多人都知道的,我和周本进的事情。与周本进的事,是我识人不清,这是我的错误。我两年前卸任在质诺制药的职务,离开第一区的原因是在为这个错误忏悔,我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有许多认为您是犯罪者,有参与过曾经的案件,只是侥幸逃脱制裁。” “我只有错误并没有罪,联盟检察院在对我调查后将我释放就是最大的无罪证明,同时我不会抛出一些书面文件向大众自证我没有罪,如果他们认为我有罪,请他们向联盟举证。” “如果没办法举证,请停止编造,从今天这场直播起,再有造谣者,我将逐一起诉。”质连生微微笑了一下,语气依然温和,“今天的所问所讲的是逐一娱乐传媒在它做出的新闻里所疑惑的,逐一娱乐传媒勇气可嘉,做新闻做得模棱两可,故意搅弄舆论。逐一娱乐传媒已被起诉,如果对它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案件进展。” 质连生看向记者:“继续下一个问题吧。” 记者说:“您为什么在回到第一区不久后与遂瑞医药董事长隋牧结婚?在过往,两位似乎并未有交集。” 质连生想了一会后说:“隋牧是我大学时的学弟,我在大学时,并未记得他。在今年的秋天,他突然联系我,说在大学时暗恋我,他看过我在大学晚会的一个演出,一眼喜欢上了我。” “大学至今已经很多年了,隋牧的暗恋因为事业的发展渐渐消失平静。” “隋牧告诉我,他在今天的春季偶然间看见了那场晚会的录像,又产生了悸动,他不想多年的暗恋成空,想与我试试,在今年的夏季,他鼓起勇气向我父亲那里取得了我的联系方式。” “我与他在电话中交谈了几次,说过我的风评与过往,他说他知道但不在乎,他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相信我的为人。”质连生对着镜头甜蜜的笑了笑,仿佛沉浸在热恋中,“我在和隋牧隔着几万公里在一次次通话中熟悉,我发现我们有一些共同的爱好,我们有一些感兴趣的共同话题,我们开始分享生活,又渐渐地想融入彼此生活。” “我在秋天的时候,将这个想法实现。我约隋牧私下见面,他很惊喜也很惊讶我的出现。我们一起生活了几日,发现我们真的很合拍,后来结婚组建家庭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冒出来。” “在秋末凭着冲动登记婚姻,在冬初举行婚礼,一切都很快速。” 记者问:“在逐一娱乐传媒的新闻中有提到双a婚姻的困难之处,您怎么看?” 质连生苦恼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处理的不够快,逐一娱乐传媒真的是给我和隋牧造成了不少的烦扰。” 质连生对着镜头正色说:“我与隋牧共同认为,只要两个人够相爱即可。” 采访以直播形式播放,坐在遂瑞医药办公室内的隋牧几乎全程看了这场直播,他沉默的注视着平板屏幕上的质连生,观察着质连生的一颦一笑。 隋牧想,质连生是一个善于撒谎,善于编造故事的人。 在质连生说相爱即可时,隋牧关掉了直播。 隋牧很轻的叹了口气,谎话的诞生如此轻易,事实有一点重合之处,但走向确是南辕北辙。 质连生结束采访后去了质诺制药一趟,在质诺制药高耸的大楼之下,质连生遇到了姜温。 姜温在走在质连生的身边时停了下来,她对质连生说:“在你婚礼的时候没能参加,后来你去了第九区,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一声新婚快乐。” 质连生客气的笑着说:“母亲,没关系的。” 姜温停顿了一会后,直视着质连生的眼睛,颇语重心长的说:“连生,利益并不是把你困在婚姻里的牢笼,如果有一天,你在婚姻里觉得难过,你可以离开婚姻,质诺制药给你的权利我可以劝你父亲只适当收回一些。” 质连生点了点头:“母亲,我知道了。” 姜温像是想要再说什么,却止住犹豫了,最终不再与质连生多话,向着前方不远处,司机打开车门等候的车走去。 第13章 质连生与姜温做了二十年的母子,质连生被她管教了十八年,直至两年前的冬夜,姜温才彻底放弃了质连生,而在两年后,姜温还是愿意给质连生一点来自她良善本性里的温情。 两年前,质连生被检察院带走的前一天晚上。 质连生向质巡与姜温坦白了所有事情,质巡震惊质连声默不作声的复仇,也在担忧周家报复会使质家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同时也对质连生的隐忍和冷情感到惧怕,他口不择言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同在一个房间的姜温沉默了很久,她制止了质巡继续讲难听的话,她问质连生说:“你这些年活在恨里,有过快乐时刻或者对谁有过真情吗?” 质巡和质连生讲利益,姜温和质连生讲感情,质连生彼时心乱如麻。 这是质连生第一次明面上第一次对养母不恭敬的时刻,他对这样含有情感的问题感到可笑,他带有嘲讽地问姜温:“父亲都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在乎呢?” 姜温像他一样没有回答被发问的问题,她失望的对质连生说:“我管教不了你,我也不会再管你。” 质连生从回忆里离开,他不太懂姜温,他这些年被恨意蒙蔽,与周本进爱着恨着矛盾着活着,根本懂不得姜温这种富有正向情感的人。 质连生仰头看着质诺制药的大楼,他忽然没有了想要走进去的心情。 质连生去买了几箱酒水搬回家中,随便摞在客卧的角落里,他忽然想起了曾经用了很多的年的虚拟现实投影,质连生去往放置杂物的抽屉里找了很久,没有见到,质连生又将整个房间翻找了一遍,最后在行李箱的夹层角落里见到,很小的一个圆形机器,只有玻璃弹珠大小。 质连生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它,光线迸射出,最终汇集成了一个成年女性beta和一个幼年的女性beta。 质连生安静的看着她们,他的母亲和姐姐,与他如出一辙的安静注视着。 质连生向她们伸出手掌,她们的指尖就轻轻搭了过来,质连生的手握了握,什么都没有握住。 质连生将3d影像关闭,他沉默的站在原地,盯着影像消失的那一处失神。 这是质连生在十六岁时花费了质巡给他的所有零用钱,在“下城区”的没有合法资质的科技馆中生成的,他提取了记忆中的肖清和质爱清,做了两个只能做简单动作的虚拟人。 质连生在与周本进交往的那些年里,质连生在私下无人时常常对着虚拟人沉默,质连生记着恨又在爱里沉沦,他总是需要提醒自己,自己失去的与得到的根本不成对比,所以恨要比爱多得多,也重要的多。 第12章 隋牧回到云顶澜庭时,正是落日时刻,橙红的晚霞很漂亮,隋牧在落地窗前看到了被晚霞光芒笼罩的质连生,为质连生的苍白增加了一抹艳色,隋牧想,质连生也很漂亮。 质连生坐在地板上,手边的放着一瓶喝完的酒,听到隋牧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后,手掌撑着地板站起了身。 可能是因为质连生盘坐久了,腿脚有些麻,质连生走到隋牧身边的脚步有些虚晃。 质连生站定在隋牧的身前,他伸出手臂带着酒精的气息,短暂的抱了隋牧片刻,质连生的下巴抵在隋牧的肩膀上,身上温热的气息将隋牧从外面带来的寒气融掉一些。 质连生说:“亲爱的,好久不见。” 隋牧有些意外质连生会这样,像是忘记了两个月之前,两个人之间因为新闻而产生的不愉快。 隋牧垂眼看着质连生的肩背,可能是晚霞与落日的光辉很温暖的缘故,平日苍白不乏冷硬的质连生,隋牧竟然觉得他柔软起来。 隋牧没有伸出手臂回抱,而质连生的拥抱也稍纵即逝。质连生松开隋牧的腰身,走回落地窗前将酒瓶拿起扔到垃圾桶里,他问隋牧说:“我的采访,你看到了吗?” 隋牧说:“看到了。” 质连生说:“根究我说的,编造一点细节,以后你可能会被某个好事者问到。” 隋牧再度回想了一下质连生编造的故事,如果他们曾经真的如质连生所说,质连生就不会是质连生,隋牧也不是隋牧,那完全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发生着还算不错的际遇。 隋牧问质连生:“你觉得我在哪里需要编造细节?” 质连生没有说话,他微微皱着眉,或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有一些想不起来自己说出的谎话,他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最后对隋牧说:“算了,你以不愿意透露隐私的缘故拒绝回答吧。” 两个人没有什么话可说,质连生也想睡眠休息一会,于是质连生离开了隋牧,回到了客卧,房间里被他翻找的很杂乱,床的中央里有他扔在那里的机械小球。 质连生侧着头看了它一会,爬上床将它握在手里,又将它塞在隐蔽的角落里,质连生觉得心满意足。质连生将被褥拉在身上,睡了一会。 质连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质连生的胃因为喝酒有点难受,也有一些饿,他去到厨房里找了一些吃的。 隋牧家中的冰箱总是被做饭阿姨塞得满满的,但能够简单加热就可以吃的半成品却根本没有。 质连生从厨房拿了两个橙子回到主卧和客卧相连的长廊,质连生敲响了主卧,敲了一会,主卧的房门没被打开。质连生打开房门,探身向里看去,入目之处皆没有隋牧的身影。 质连生拨打隋牧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质连生问隋牧:“在哪里?” 隋牧说:“书房。” 质连生将电话挂断,还未走到书房,书房的房门就被打开来,隋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掌抚在门把手上,眼睛平静直视着质连生。 质连生走近隋牧,将隋牧的右手向上抬起,隋牧垂眼看着质连生把手里拿着的一个橙子放在他手里。 橙子粗糙的表皮刚刚触到隋牧的手心,质连生手掌也很快离开,隋牧又抬眼看向质连生。 “我饿了。”质连生笑着又说,“送你一个橙子。” 质连生的话说的前后毫无关联,表现的也不太像饿了的样子。隋牧对质连生的目的存疑,还是但还是看在橙子的面子上对质连生说:“要阿姨提前来给你做点吃食吗?” 质连生说:“不要麻烦阿姨,我可以再等等。” 质连生对隋牧的书房似乎很有兴趣,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从隋牧的肩颈处看向书房的布局,质连生从隋牧的身边绕过走入书房,他在书房里走了一圈,最后在隋牧电脑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质连生只看了隋牧电脑屏幕显示的页面一眼,就侧过头去看向将橙子放在桌面上的隋牧。 质连生问隋牧:“亲爱的,半个月不见,有想过我吗?” 质连生看到隋牧微笑了起来,嘴角有浅浅的括弧,隋牧的声音听起来却如同他眼神一样平静。 “亲爱的,你在第九区接到我问候电话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不能这么问我。”隋牧说:“大概是你要问问自己,是否要想过我。” 质连生表情有些委屈的说:“亲爱的,怎么还翻旧账呢?” 隋牧在采访直播中见识到了质连生的演技,他不会被质连生所骗。隋牧问坐在电脑前的质连生:“除了饿,还有事?” 质连生问隋牧:“上床吗?” 隋牧笑了一下,他的手掌抚摸上质连生的脸颊,质连生自然而然的在隋牧手掌里蹭。 比橙子皮的触感要滑腻的多,隋牧收回手。 隋牧看着质连生的眼睛问:“第九区的风雪太过寂寞吗?” 质连生笑了笑,忽然很轻的叹了口气:“还好。” 质连生说:“第九区很特别,白茫茫一片,没有什么声音,打开窗户除了风声就只剩吹满怀的雪,如果想要避世冥想,挺合适的。” 质连生认真的说了第九区,好像思想也去到了第九区的风雪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的一点,忘记了身边的隋牧。 隋牧垂目看了质连生一会,黑色的额发柔顺的落在苍白的眼皮上,高挺的鼻梁,缺少血色的嘴唇。 隋牧突然将质连生从座椅上抱起放在宽大的实木桌上,隋牧放下质连生身体时,动作有些不轻柔,质连生被隋牧摔得有点痛和烦躁,却也没起身,他平躺在桌面上,一双脚将将着地。 质连生瞧着俯身看着他的隋牧,质连生说:“第九区的雪很冷也很硬,躺在雪里会有些痛,如果你去第九区,不要因为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而尝试躺在雪里。” 被隋牧吻上来的时候,质连生的双臂环住了隋牧的脖颈。 隋牧的亲吻短暂也不频繁,质连生被隋牧温热的嘴唇弄得他的嘴唇有些痒,他用犬齿咬了一会下唇,隋牧看着他的白色犬齿划过浅色的一块唇肉变得有点红肿。 隋牧的拇指摁在那一块唇肉上揉动了一下,质连生的唇更红了一点,他明知顾问的向质连生说:“痒吗?” 第14章 质连生张口刚要说话,隋牧的手指却抵住了质连生右侧犬牙的尖,隋牧用了点力,质连生的齿尖下陷在指腹上。隋牧问质连生:“有用它咬过腺体吗?” 质连生有些烦,想要去咬隋牧的手指,却先被隋牧的手钳住下颌被迫张口,质连生展露出alpha强势的一面,他对质连生不容拒绝的说:“摇头或者点头。” 质连生在腺体受伤后一向不喜欢与人动手,因为他知道他大概率是打不过,受伤受痛的是他。质连生的脸颊被隋牧捏的有些痛,他皱眉看着隋牧,摇了一下头。 隋牧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笑了起来,放开了捏着质连生脸颊的手,向质连生延续了上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要躺在雪里?” 质连生撒谎说:“分公司门口有一只狗,它常常在雪里,我好奇是怎样的感觉。” 隋牧没再说话,重新亲吻质连生。 质连生又开始延续了上一次上床时的放浪,但隋牧发现质连生偶尔走神,对待这种事不太认真。 隋牧放任质连生的走神,两个人并非相爱,也无需全心全意的做同一件事。 隋牧做的时间比上次长了一些,质连生没怎么有气力的趴在桌上。 隋牧抱着质连生去浴室冲洗身体,质连生的身体不再苍白,隋牧将质连生放到浴缸之中,搓洗被他弄脏的发红的皮肤。 质连生安静的看着隋牧,直到隋牧的手掌握住他的脚踝,手指触到他的疤痕,他不受控的很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隋牧抬眼看向质连生,发觉质连生面上平静,漆黑的眼里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一下,因为看到脚踝上的疤痕,想到了不能再跳的舞蹈,想到了母亲肖清,他心血来潮地问隋牧说:“你想知道我的妈妈吗?” 隋牧说:“你说。” 质连生说:“是我的生母,一个女性beta,她的眼睛是琥珀的颜色,头发很黑,她喜欢把头发烫的很卷,她的皮肤很白,瘦瘦高高的,随便打扮一下就很好看。” 质连生陷入回忆:“她跳起舞来感觉很自由,像风一样,她的眼睛亮闪闪的,眼里都是爱。” 质连生说这段话的时候很空洞,他垂着眼看着水面,安静的将口中的“爱”字重复了一遍,顿了几秒钟后,他说:“她是一个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人,很疯狂。” 隋牧将浴缸里的水放掉,水带着泡沫流掉,质连生的身体再度露出,他的身体又变得苍白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淋浴之下将身体冲洗干净。 质连生对母亲的讲述很短暂,质连生将淋浴关掉后,他对隋牧说一句母亲曾经说过的话:“beta不必平庸木讷。” “在第五区时,她一直很灵动。”质连生走出浴室,将睡衣换上,他对身后的隋牧说:“第五区是她的故土,她离开了故土,走进了第一区,死在了第一区。第一区像是把她的灵魂毁掉了,她的灵动渐渐变得死寂。” 质连生停顿了一会,他转身看向隋牧说出了另一位母亲:“我今天下午见到了我的养母,她对我说,婚姻生活难以度过,可以离婚,她的话让我有点感动,以前的时候,她也经常问我是否真正开心,那个时候总是听后觉得虚情假意。” 质连生的手臂又再一次拥抱住隋牧的腰背:“很奇怪的,我经常看着她想到我的生母,我总在想,我的母亲如果活着,我是不是会在第五区做一名舞者,或许会籍籍无名,或许会出名,或许总有一天得到契机来到第一区,在第一区的繁华里感叹,也仅仅感叹,拍过照录过视频后,回到第五区脚踏实地的生活。” 质连生的话很像是坦露内心,被拥抱住的隋牧顺着他的话问:“第一区的生活不好吗?” 质连生笑了笑:“挺好的,不过总在想着要得到些什么,心里不安定。” 质连生安静的抱着隋牧,似乎在寻求安慰似的,额头抵着隋牧的肩膀,沉默无声的,没有任何暗示的。 隋牧想,质连生这样,或许是因为想到去世的生母,也因为他其实更想要第五区的生活。 这算是两个人结后的第一个温情时刻,隋牧的手掌抚在质连生劲瘦的腰上,轻轻地拍着以示安慰。 橡木信息素又出现在这一个房间里,以柔和的安抚形式出现,质连生感知到后愣了一下。 橡木信息素的安抚像是把质连生的坏情绪融掉了,也把他达成初步目的的开心融掉了一些,让质连生有些疲惫,但他的腺体却有点发烫。 质连生让隋牧的手指按在他的腺体之上,隋牧的齿痕也在那里,他声音里不乏颓废的装可怜说:“有些不像alpha了。” 作为同类的隋牧,很轻易地感知到了质连生腺体的异常。 隋牧说:“亲爱的,藏起来就没有人知道了。” 第13章 质连生在与隋牧上床的第二天清晨,迎来了他的易感期,身体像是在被一团火在炙烤,器官的敏感度被放大很多。 质连生的玫瑰信息素如往常一样微弱,只是体温比平时高一些。 睡在主卧的质连生因为身体不适醒来,睁开眼发现隋牧已经不在卧室里。 质连生走出主卧,在客厅里看到了已经换了一身西装的隋牧,一副即将要外出的样子,质连生走近隋牧,告知隋牧:“我易感期来了。” 隋牧淡淡的点了下头,问质连生:“所以呢?” 质连生被反问的停顿了一下,质连生说:“不是已经结婚了么,你要留下来陪我。” 隋牧觉得好笑,质连生似乎对待自己和对待他人有两套标准,在隋牧易感期时,质连生只是扔在床上一支抑制剂。 隋牧拒绝说:“你是一个alpha,不是omega,可以忍过去的。” 隋牧看质连生沉默了一会,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抬头看过来时,已经将易感期的问题放下。质连生问:“我看过你助理发来的行程表,今天是要去和军部的人应酬?” 隋牧说:“对。” 质连生说:“听说,你在军部有相熟的人,今天他在吗?” 隋牧说:“在,是朋友。” “令人羡慕呐。” 质连生又问:“联盟军部药物招标是你的囊中之物吗?” 隋牧没回答,他问质连生说:“质诺制药也想要?” 质连生颇讨好的对隋牧笑了下:“看你想不想给我。” 隋牧点头,质连生看不出隋牧的意思,质连生身体实在不舒服,不想再继续和隋牧说话:“你去吧,如果能早点回来就早一点回来,我的医生告诉我不要过多注射抑制剂。” 质连生从第九区回来后格外的温顺,似乎第九区的风雪把他身上棱角磨掉了,隋牧深深的看了质连生一眼,没有应答。 质连生也不等待隋牧回答,说完后就转身向卧室的放向走去。 隋牧的应酬时间有些长,他不愿意喝酒,但面对军部的人,隋牧不好推脱,只能陪着喝了一些酒,倒没有醉,但觉得厌烦。 隋牧回到家中时已经晚上十点钟,隋牧在主卧的床上见到了睡着的质连生,质连生将被褥缩成了一团把自己包裹在其中,微微皱着眉,头发有些凌乱的搭在脸上,嘴唇有些干。 房间里的玫瑰信息素多了一些,带有引诱异omega意味的信息素,让alpha隋牧本能的产生了烦躁愤怒。 隋牧面上平静,在床边,垂眼看着质连生。 质连生睡起来很安静,在隋牧的微凉的手指触到质连生发烫的腺体时,质连生清醒的过程的也很安静。 隋牧看到质连生挣开的眼睛里有刚睡醒的迷茫,眼睛上有点红血丝,隋牧问质连生:“难受吗?” 质连生坐起身,团起来的被褥摊平了一下,他的嗓音听力来有些哑:“还好。” 隋牧坐在床边,质连生凑近了隋牧,质连生嗅到了轻微的酒味,他亲吻了隋牧的嘴唇一下,酒精的味道就沾染到了质连生的嘴唇上。 质连生在隋牧的注视下,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引诱,又好像是无意之举。 隋牧的手掌抚上了质连生的脸,质连生的脸有些烫,这让隋牧的手掌彻底的暖了过来。 质连生因为整个人处在燥热中,他格外的喜凉,脸颊自行在隋牧的手指上蹭着,质连生的皮肤很滑,蹭在隋牧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上,隋牧的手有些发痒。 隋牧细细的看了一会质连生的脸,他问质连生:“这么喜欢蹭人?” 质连生的手指抓住了隋牧的左手手腕,没有用力就将隋牧的手掌从脸颊上移开,质连生捉着隋牧的左手,微微垂着头从隋牧的无名指上取下婚戒,放入隋牧的大衣口袋里。 质连生抱着隋牧的肩颈,贴在隋牧穿着带有寒气的大衣的身体上汲取凉意,质连生说:“不喜欢,只是因为会看起来乖一些。” 质连生问隋牧:“你喜欢我用脸蹭你吗?” 第15章 隋牧没有说话,他单手抱着质连生的腰臀,站了起来,去厨房倒了一些凉白开喂质连生喝水,看到质连生喝了半杯后,隋牧说:“如果亲爱的能够学习一下照顾自己,不让自己的嗓子干哑,我想我会更喜欢你。” 质连生喝尽了一杯水,对隋牧笑了笑。 隋牧吻上了质连生的唇。 质连生在腺体损坏后第一次对易感期丝毫不做药物抑制,他的易感期短暂,很快就度过。 在结束后他仍缠着隋牧在家中厮混了几日,质连生被隋牧标记了一次又一次,质连生嗅闻着自己,有些感知不到自己的玫瑰信息素。 质连生在回到第一区的第四天顶着一身橡木信息素进入了质诺制药的大楼,他坐在电脑前处理一些邮件后,打开了下属制作的联盟军队用药竞标文件浏览了一遍,最后做了微小的改动。 橡木信息素太过浓重,质连生往自己身上喷了一些玫瑰信息素香水。 质连生去到会议室,开了两场会议,会议中,质连生很多时候是在倾听,因为他离开这里两年,昔日属下多另谋高就,他现在早就丧失实际威信,现在没有做出成绩,说出的话大多都是白说。 晚上回到云顶澜庭时,隋牧还未回来,质连生走进隋牧的书房,将自己安装在座椅上的正对着电脑屏幕的微型摄像头拿下销毁。 质连生悄声走出了书房,又离开了与隋牧的家中,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质连生在第一区却彻夜未归,隋牧未对质连生的去向进行询问。 质连生的车开向了上阳区,在上阳区的房子内,质连生将自己带有隋牧齿印,正在排斥橡木信息素的腺体潦草包扎,随后彻底将自己放纵。 他戴着头戴式耳机,房间内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手里握着一瓶酒水,像曾经那样在地板上张着臂膀转圈。 他身体上出了一些热汗,他将贴身的黑色毛衣脱下,裸露出上半身。 他垂目看了眼腰间的红色指印,暗骂了隋牧一声后又继续在房间转圈。 质连生像是一只盘旋的鸟一样,质连生在这样的时刻里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但现在的质连生总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转圈时间长了点,脚踝也承受不住了,一阵阵的钝痛。 质连生最后喘着气停在了落地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阳区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向地面飘落。 质连生微微仰头看着,第一区的雪不如第九区的密集,质连生想,这样的雪落在身上大概不会太过冷和痛。 质连生没有看多久,他拉上窗帘,走到游戏机前玩起了单机战斗游戏。 质连生熬了一个通宵,在第二日的下午清醒过来,他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助理发来的质诺制药中标成功的消息,质诺制药的投标报价只比遂瑞医药低了微乎其微的一点。 质连生把手机扔下,将被子拉过头顶又继续睡了一会。 第一区的第一场雪,持续的时间很长,质连生开车前往质诺制药时,雪还在下着。 质连生将车停好,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雪落在了他的黑发以及黑色大衣上,如质连生所想的那样,第一区的雪是温柔的,质连生只感触到微微的寒冷。 质连生是在质诺制药的大楼门前见到的隋牧,彼时隋牧身边站着质巡,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 在质连升走近的时候,隋牧先看了过来,随后质巡也随着隋牧的目光看了过来。 质连生走上了台阶,走到了两人面前,质连生向质巡问好后微微侧着头看向隋牧,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问:“怎么来了?” 隋牧淡淡的说:“谈一下合作项目的进展问题。” 隋牧抬手将质连生肩膀上的雪拂去,他问质连生:“冷吗?” 质连生说:“还好。” 隋牧解开自己脖子上的围脖,将它递到质连生的手里。隋牧向质巡道别,微微皱着眉,看起来有些担忧的说:“不要穿的这么少。” 围脖带着质巡温热的体温,在寒冷的环境里陡然感受到温热,质连生生理性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质连生转身看着隋牧离开,隋牧的沉静以及如平日的语气态度让做贼心虚的质连生感到怪异。 质连生跟在质巡的身后走进质诺制药的大楼,质巡对质连生说:“连生,联盟军队竞标的事做的有些过分了,万一隋牧因此中止正在进行的合作研发新型药物,我们的损失会很大。” 质连生认错说:“知道了,父亲,下次不会了。” 质巡与质连生穿过大厅,走进了电梯之中,两个人独处的空间里,质巡问质连生说:“你们的婚姻还顺利吗?” 质连生说:“还好。” 质巡侧头看向质连生后脖颈上漏出的贴在腺体上的医用胶带,又看向质连生苍白的脸,他对质连生说:“公司的事情,不必劳累,还是先养好身体为主。” 质连生轻声“嗯”了一下作为应答。 质巡对质连生这个儿子还算得上满意,昔日,质连生在周本进身边为质诺制药获利,也为质诺制药撇开一切跟周氏禁药事件有关的利益,如今,质连生又在隋牧身边进行利益获取。 质巡喜欢质连升这一点,无论去到那里,总是想着要拿走些东西。但质巡也忌惮质连升这一点,质连生心思深沉,狼子野心,很难说质连生这次是否在觊觎质家的东西。 质连生的办公室所在楼层比质巡的低一层楼,质连生先行走出电梯,又恭恭敬敬的等待电梯门合闭才离开。 质连生与质巡一起生活多年,也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质连生总能很轻易的看穿质巡在想什么。 质连生始终想不明白,质巡看待他为什么总是像是一个物件,可以把他随意送人,又可以随便说两句话,就让他苦心多年所做的事,看起来没有什么价值。 质连生很多时候都想问质巡一个问题,如果一个alpha孩子都要如此对待,那么当年多要一个beta孩子又能怎样呢。 都是物件,摆在那里就好了,起码两人物件在一起会开心一些。 质连生走进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一牛皮袋橙子,助理告诉质连生说:“是隋先生送给您的,他说您容易饿,喜欢乱吃东西,他建议您吃点水果垫一下,不要总想着不该吃的东西,以免吃坏肚子。” 隋牧让转告的话,在现在听来有些警告的意味。 质连生垂目看了一会橙子,质连生有些怀疑这些橙子被下毒,橙子摆在桌上,质连生没有动。 质连生工作几个小时后抱着橙子走出了质诺制药的大楼,他仍然不想回到与隋牧的家中,就算今天见到的隋牧表现的温和,好像丝毫不在意质连生耍的手段。 好像住在一起一段时间,人之间就会产生默契一般,质连生接到了隋牧的来电,隋牧说:“今晚回家吗?” 质连生对隋牧问题中的“家”字感到诧异和陌生,他顿了两秒钟后如实告诉隋牧说:“不回。” 质连生听见隋牧笑了声,很快又听见隋牧说:“亲爱的,我很伤心你如此行径。” 第14章 在“上城区”到“下城区”的直间有着一段很长的盘山公路,这段路上很少有车辆行驶,加之今天晚上又开始下起了小雪,路上只有两三辆车,这段路给了质连生一种诡秘寂静的感觉。 质连生开车速度不快,却很认真专注,几乎从不在开车时做第二件事。 当质连生的后方有一辆疾驰的黑车超过他时,质连生放慢了行驶速度,与前面的车保持一定的距离,可黑车却突然调转车身,向质连生的车撞了过来。 质连生在黑车侧转车身的时候,质连生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黑车撞到质连生车头的时候,车头被撞的凹陷下去一块,车身有些不受控的滑行在公路上一段距离。 被撞击的冲击力让质连生有些头晕,在第九区遭到过伤害的质连生在第一时间产生了危险感,质连生抬眼死死盯着对面黑车里的人,全然是不认识的人。 黑车并未就此停住,继续向质连生撞来,质连生快速的控制着车向后倒,他想要离开这里返回到市区人多处,可很快后方又传来汽车的嗡鸣声,质连生还未找到时机调转车头,车尾又被撞击。 质连生的车被两辆黑色紧紧的抵着,让质连生毫无可能离开,质连生被迫停下车,他的手仍紧握在方向盘上,眼睛盯着从后车上下来的五个穿着的黑色工装制服的人,全都是魁梧的男人。 质连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求助,却发现没有信号,附近被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质连生轻轻的吸了口又呼了出去,他看着车窗外的细密的小雪,似乎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第九区的那片广袤无垠的雪地里。 质连生想起了在周本进墓地时,黎广那张愤怒的脸,他没想到黎广的报复是如此快速。他几乎是认命般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上,从储物盒里拿出磨得锋利的折叠水果刀揣进袖口。 第16章 在被车门被破坏的“砰砰”的声音里,他想,没什么可怕的,黎广不会杀他的。 他想,他质连生人生再少了两年没有差。 车门被破坏打开的瞬间,各样的信息素压制铺面而来,腺体在疼痛,脑袋在疼痛,四肢百骸在疼痛。 但是质连生的砰砰跳动心脏在告诉质连生,他在浓烈的不甘。 身体被拖拽着砸在粗糙的沥青混凝土上,手掌在为身体阻挡时擦破了皮,手在流血。质连生却不能管流血的手掌,那些人围着他拳打脚踢,他的胳膊紧紧防护着脑袋。 拳脚打在身上,本就在修养期的身体很快就受不了,因为没有多少脂肪的缘故,皮肉连着骨头在痛,呼吸都要费力,好像呼吸间有了点血腥气。每一分每一秒变得难熬,心脏紧紧地揪起,他不甘心如此。 明明每一个人都在趋利满足自己,但这个世界不公平,凭什么就他质连生不能坐在高位之上受追捧,凭什么要他身体受磨难,精神永不能被充盈满足。 质连生不想要什么东西时必须去抢去欺骗。 质连生不想受伤,不想疼痛。 质连生不想要变成残废的人,不能跳舞,不能疾跑。 可为什么,不想的全都是正在进行的。 拳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在信息素压制消失后,质连生又听到了刹车的声音,皮鞋砸在沥青混凝土上的略微沉重的声音,他的左手悄声向袖口里缩进了一些,手掌迅速握住了那把水果刀并半开启。 脚步声停止了,一道修长的阴影将质连生覆盖。 “亲爱的。”质连生听见那个人发出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质连生惊愕一瞬,是隋牧的声音。 质连生护着脑袋的胳膊微微抬起,在远光灯的光线里,他看见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三件套的隋牧,似乎刚刚从某个宴会上出来,身上带着奢靡之感,正在冷漠的看着他。 隋牧站在质连生身前一步的距离,看着躺在地上流了一点血痛苦呼吸的质连生。隋牧盯着质连生的黑色的眼眸,那里面有着明显的惧怕之意,他感到有点意外,他问质连生:“你在害怕吗?” 质连生在害怕,从周本进问他是不是内鬼的时候就在怕,这份害怕一直延续到现在。 质连生仰躺在公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即又笑了起来,因为肺部之前被踢了几脚,他笑得肺有些痛,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变成了咳嗽。 他以为是黎广,没想到是隋牧。 他对枕边人不忠诚,枕边人对他狠厉,利益促成婚姻的结果让两个人都没真心可言。 在隋牧让那些人离开的瞬间,质连生将手中握着的刀丢在公路护栏之下。质连生听着汽车的嗡鸣声响起,又渐渐地小了起来,直至再也听不见。 质连生的手掌扶着粗糙的沥青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沥青路上不平的小石子扎进受伤手掌肉里,又流了点血,变得更痛了一些。 他站在隋牧面前,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垂着头看着双手手心里不断流出的血液,雪飘进伤口里化成了水滴,融进了雪里,质连生被那些红色刺的眼睛有些痛。 质连生的视线向上移了一点,看到了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银白戒圈,像是枷锁一样的东西。 质连生脑子里想起了质巡说的话,质连生告诉自己不要与隋牧之间弄得太过难看。 质连声抬起头来直视着隋牧没有情感的眼睛,他把手心上的血擦拭到隋牧的大衣之上,他问隋牧:“是因为军部的竞标?” 隋牧点了点头。 质连生轻又短促的笑了一声,他问隋牧说:“你觉得床是白上的吗?难道在婚礼当天,我没有跟你说过,和我上床是要付出东西的吗?” “亲爱的,你的身体并不值得。” 隋牧也笑了起来,他声音像今天初见质连生时那样的温和:“我不管你如何定价,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要的东西超出了你的价值,你就需要补回来,像今天这样被打,或者像以前那样上床。” “挨打就要立正,有错就要受罚。”隋牧正色看着质连生,“今天算是给你一个警告,如果以后你再弄出让我苦恼的问题,你就要考虑一下逃离第一区。” 质连生轻声叹了口气,他看到垂在身侧的左手心在颤抖还在流血,顺着手指流进银白的戒圈里,又顺着指尖滴在路上积起来的一层薄薄的雪上。 隋牧的冷硬在今天彻彻底底展现在质连生面前,质连生忽然发觉,他在与隋牧相处中被骗到了,他知道隋牧不是什么宽容高尚的人,却也完完全全没想到是一个玩硬手段的人。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笑,他放弃了对自己进行劝告,忽然抬起右手很快的打了隋牧一巴掌,用很大的力,隋牧没有防备,被打的偏过头去,脸上浮起红印。 隋牧似乎并不在意质连生的这一巴掌,他没有生气,眼里是漠然。 质连生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受损严重的车,他打开后座的车门,从车里拿出那袋橙子,扔到了隋牧的身上,散落了一地。 质连生没剩多少气力了,浑身都很痛,脚踝也很痛,旧伤口上被踩到了,有了昔日刚刚被割断脚筋的痛感。 质连生十分不痛快,他想要呐喊发泄,张了张口,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气力耗尽,扶着碎裂的车灯坐在了沥青地上。 隋牧走过来的时候,质连生仰头盯着隋牧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亲爱的,你最好先在第一区立好我的墓碑。” 隋牧垂目看着质连生苍白的脸,脸上沾染一些灰尘,手上的血也蹭在了脸颊上一些,像一个重病又受伤力竭的人。 隋牧蹲下身来,用袖口擦染在他脸上的血迹:“质连生,之前没能和你讲,其实我对你很容易比对别人宽容一些,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只需要装作一个乖顺的人,和我玩过家家游戏就好。 “这不是一个多难的事,”隋牧轻声问质连生,“对吗?” 在听隋牧说完话后,质连生突然开始耳鸣,他抬起受伤的手捂住了耳朵少时,毫不起作用,他放下了手掌,世界在质连升的耳朵里变得尖锐聒噪。 质连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侧脸看着漫天飞扬的风雪,冰冷的雪飘在裸露的皮肤之上,飘在脖颈里。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环境里出现液化,成了可以看见的白色的雾。 质连生想,第一区的冬日也很寒冷,雪飘在身上也很痛。 隋牧不想就此放过质连生,他必须要质连生回答他的问题,他带着婚戒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质连生的脸,以让质连生回神。 质连生转正脸看向隋牧,看着隋牧冷漠的双眼,好像得不到回答就不罢休。在尖锐的耳鸣里,质连生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对。” 隋牧满意的笑了笑,他抱起质连生,将质连生放进他开来的车的后座之上。 车辆驶离,在风雪变得更大之前,隋牧来到他的另一处房产,一个偏离第一区中心的别墅。 隋牧给质连生的伤口做了包扎,喂了质连生两片止痛药。他将质连生放在浴缸里,为他清洗身体上的脏污。 质连生静静的看着隋牧,像曾经肖清还在世时,领着质连生与质爱清到玩具店,质连生透过透明的玻璃橱窗看昂贵的玩具时的眼神,不解以及迷惘。 隋牧擦干质连生的身体,给他青紫带有淤血的皮肤上喷药揉搓,质连生痛的难以忍耐,身体挣动拒绝隋牧的揉摁。 隋牧强制的压着质连生的腰腹不让动,质连生痛的狠了,强忍着没有痛哼出声,却隐不住又扇了隋牧一巴掌,声音不太响,没有上一巴掌用力大,但隋牧却没有像上一巴掌一样接受了。 隋牧将质连生的手和床尾的床腿捆在一起,隋牧揉捏又加大了一些力道,喷药揉搓的动作也慢了一点。 结束后,质连生痛出了一些冷汗,却意外的感知到了带有安抚的橡木信息素,质连生觉得厌烦,紧绷的精神却渐渐放松下来。 在两人长久的沉默里,隋牧说:“本来可以不用痛的,我给过你机会,我问过你回家吗,质连生,逃避没有用,或许你回到家中,我尚且能够心平气和的和你聊一聊。” 质连生想起曾在婚礼当天问过隋牧选a或者b的问题,曾经隋牧说选c。在今天下午的电话里,隋牧以另一种形式将这个问题问出,质连生没能避开隋牧给的既定答案,质连生在苦味大过甜味的橡木信息素里想,属于他的选项c是否存在。 第15章 因为隋牧的信息素安抚,质连生看起来安稳了一些,好像不再生气,一幅昏沉到要睡过去的样子。 隋牧看了一会质连生,在确定质连生是真的要睡的时候,隋牧给质连生解开了捆绑住的手。质连生没有收回举在头顶的手,他的眼睛半张着盯着隋牧看,不如之前锐利冷漠,好像很困,眼睛里一片茫然。 隋牧离开了房间,又带着补充养分的营养液回来。 第17章 隋牧站在床边,俯看着质连生:“喝点营养液再睡。” 质连生没回应,也没有动,隋牧不知道质连生是困到不想理会他,还是单纯的不想理会他。 隋牧伸手去捏质连生的下颌,想要去喂他,手指刚触到质连生脸上的皮肤,就被质连生侧头躲掉。 隋牧不满的笑了一声,又强硬的捏住质连生的下颌,大概是因为知道躲不掉的缘故,质连生配合的喝了点营养液后,在隋牧的注视下睡了过去。 睡着的质连生很安静,紧闭着眼睛,很轻的呼吸声,很难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隋牧垂眼看着质连生伸在被褥之外裹着纱布的左手,看着那只戴在质连生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在闪着光泽的婚戒。 在隋牧得知竞标失败细节后,隋牧为竞标失败找了很多的原因,但又被一一排除,直到最后,隋牧用巧合解释质诺制药与遂瑞医药的竞标金额的微小差距,但在当天晚上,质连生彻夜不归的时候,隋牧就无法用巧合为质连生开脱。 隋牧知道与一个永远不会安分的人结婚是愚蠢的决定,而他在那个质连生不归家的晚上想了一个问题,他能在这段婚姻里真正的得到什么,仅仅是一张漂亮的脸实在浅薄。 隋牧花费了一个晚上也未能得到清楚准确的答案,他其实对质连生缺少期待,这段婚姻的开始也不过是他心血来潮。 质连生的算计行为让他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新奇,也让他忽然想到,质连生隐藏起来的特质就是永远不会归顺于谁。 他其实不太想规训质连生,但质连生似乎不得到教训就永远不会停下来,也永远不会去直面错误行为的结果。 上床交换利益的这种思想让隋牧觉得好笑,质连生不懂他,才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他很不喜欢别人未经同意就要动他的东西。 他确实会对质连生比其他生事者宽容一些,他不再打算和质连生计较,质连生既然已经承受暴力,隋牧又何必像审判官一样细数罪证咄咄逼人。 隋牧的视线移到质连生的脸上,想到多年前的联欢晚会的舞台上,聚光灯下跳着舞的质连生,很惊艳的,让人难以忘记的质连生。 隋牧很想拥有一个乖顺的能够跳舞的质连生,现在,隋牧明白,已经完完全全是不可能。隋牧昔日看到的,是质连生的一个表象。 隋牧想,这是一个很令人不满的事实。 隋牧移开视线,坐在床前,用平板电脑看公司的文件,放在身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垂眼看去,是许若谷的来电显示。 隋牧走出了房间,接通了电话,听到许若谷说:“隋牧,我过段时间会去第一区,到时候,我们见一面,聊一下以后的事情。” 隋牧说:“好。” 许若谷又说:“隋牧,我至今都无法理解你和质连生结婚的行为,你不觉得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吗?希望你到时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隋牧说:“好。” 质连生短暂的睡了两个小时,梦见了曾经出入各个华贵场所时的场景,人人都在好言捧着他,质连生在不动声色的洋洋得意。 梦里的质连生习惯性的侧过脸去看身边人,在看见笑意晏晏的周本进,又看见了笑得春风化雨的黎广时,质连生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场梦,他不敢再做下去。房间里暖气很足,身体却发冷,质连生本能的凑近热源,在离靠着隋牧还有两厘米的距离时,质连生不再向隋牧靠近。 在黑暗里,质连生裹着纱布的手抚上腺体后的凸起的伤疤,彻夜未眠。 天色亮起的时候,房间里有了一些幽暗的光亮,质连生下了床,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隋牧放医疗箱的桌子的旁边,找出了退烧药吃了两粒。 质连生躺回到床上时,隋牧醒了过来,他轻微的动了动身体,让质连生知道他醒了过来。质连生听到声响,拉着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两秒钟后才继续拉着被子往身上盖。 质连生听见隋牧低沉的声音:“醒了?” 质连生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隋牧也没有再说话。质连生昏昏沉沉到天亮,才又进入睡眠。 质连生在睡梦里感知到了橡木信息素安抚,之后什么也梦见的睡了一段时间,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中午时分。 房间里没有了隋牧的身影,空气里却残留着橡木信息素的气味。 质连生赤足踩在地毯上,拉开了窗帘,天气阴沉,没有阳光,也没有在下雪,庭院里积了一层雪,不太厚,质连生猜测昨天半夜就应该停止了。 质连生打开了窗户,冷冽的风吹在脸上,吹进宽松的睡衣里,吹到疼痛的身体上,质连生有了一种鲜活的感觉。 质连生站在窗前走神,直至窗户被回到卧室的隋牧关上。 隋牧站在质连生的身边,抬手将手背贴在质连生的额头上,质连生没有动,隋牧很快的感知到质连生异常的体温。隋牧没有说话,又离开了质连生的身边。 质连生转身看向隋牧离开的背影,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在隋牧走出房间后,他像是身体生锈那般动了动身体。 隋牧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退烧针剂,质连生坐在床尾,眼睛盯着他。 隋牧走近到质连生的旁边,注视了一会那双全然是冷漠的黑色眼睛,问质连生说:“在想什么?” 质连生没有说话,隋牧没有等着他说话,他将质连生的右臂的袖口撸起,又拆开了退烧针剂。 质连生没有逆反,也没有表现出不愿意,只是安静的看着隋牧为他注射药剂。 隋牧拔了针,用棉签压紧针口,他像两个人之间从未发生过嫌隙那样,用聊天的口吻问质连生:“想吃什么?” 质连生又闭了闭眼睛,再度挣开时,眼睛里的冷漠消失掉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对隋牧做了一个毫无介怀的笑容:“清淡一点的东西,没太有胃口。” 隋牧点了点头,质连生见隋牧不知道和谁打了一通电话,除了质连生的清淡之外又提了几点要求。 质连生看到隋牧走到床尾处弯腰拿起一双拖鞋,走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去将拖鞋放在他的脚前,质连生垂头看着隋牧的手指握住他的脚踝,让他抬脚穿鞋。 隋牧突然问质连生说:“你想过我们的婚姻生活该怎样进行下去吗?” 质连生的脚踩进拖鞋里,隋牧松开了握着质连生脚踝的手,他站起身来,看着微微蹙着眉头,像是正在思考问题的质连生。 质连生在质巡告诉他要和隋牧结婚的之前的很多年里,质连生从没有想过跟谁步入婚姻,与隋牧的婚姻是人生的出乎意外,在与隋牧结婚后,他对这段婚姻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在没有价值后随时可以了断。 质连生对婚姻生活只有一个要求,要有利可图。 怎么继续下去婚姻生活,对质连生来说,最好的方式,有事了交流一下顺带帮忙解决掉,无事了就不要出现在面前。 隋牧显然不想要这样的答案,质连生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不爽快,对隋牧这个人很是讨厌,但质连生还是要为了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尚未有结果的合作,暂且的装一装。 质连生对隋牧简短的回答:“没有。” 质连生的回答在隋牧意料之中,他对质连生没有感情的笑了笑:“我想过,但没办法找到合适生活方式,似乎我们的婚姻不会长久。” 质连生看隋牧神情认真,似乎是难得的真心实意。质连生不禁在想隋牧口中的不会长久到底是多久,那个时间长度是否会让质巡满意。 质连生又在想,到时离婚又该用哪种理由引导舆论,是隋牧暗恋转化为明恋后,所滋生的浓烈情感不足以支撑长久的生活,渐渐被琐碎事物消耗,还是质连生始终为之前的事抱有忏悔而无法享受现有生活,决定不再浪费勇气可嘉的“联盟之光”隋牧的大好年华。 质连生的头脑有些晕眩,对隋牧做出兴致缺缺的回应:“嗯。” 隋牧的手掌抚上质连生发烫的脸颊,没有动,质连生也没有动,像是在僵持一般。在安静了不知道多久后,质连生微微侧了下头,在隋牧的手心里蹭了蹭。 隋牧看着又装起乖顺的质连生,他想,婚姻与利益相结合,组成了一堵围墙,把看重利益的质连生暂时的困在了婚姻里。 第16章 送到别墅里的饭富含营养,一碗粥里加了不少滋补的食材,看起来应该味道不错的样子,质连生的味觉受发烧影响尝不出什么,嘴里有的是生病特有的味道,质连生只吃了半碗就不愿意吃下去。 质连生放下勺子,站起身来,对坐在餐桌对面,没有进食,只是单纯看着他的隋牧说:“我回去睡觉了。” 隋牧说:“吃完再回去。” 质连生站在餐桌前沉默了会,像是在抉择一样,最终还是在隋牧平静的注视下坐回椅子上。 第18章 吃完碗中的粥,质连生才又站了起来,拉开座椅,向二楼的卧室走去。 因为午餐太过清淡,也与隋牧相处太过憋闷,质连生想要烟和酒来缓解一下。 回到卧室,在这个隋牧暂时不会进来的房间,他从睡衣口袋里摸出在餐桌上和午餐一起被送来的手机,质连生在指纹解锁后划动了片刻,在外卖软件购买了几瓶酒水和一盒烟。 隋牧在吃过午餐后就没有再与质连生共处一室过,质连生接到电话外出拿购买的烟酒时也没见到隋牧。 质连生打开大门,人还未走下台阶,就看到方形的智能外卖配送车因为轮胎在积雪上打滑在不远处侧倒,发出“砰”的一声,随即就开始不断响其“请取外卖”和“请帮我”不断轮替的提示音,聒噪不已。 质连生走到外卖配送车旁,伸出手插进外卖配送车壁和雪的缝隙内,外卖配送车材料多为钢铁,体积虽然不大,但重量不轻,质连生用尽了才恢复的气力才将外卖配送车扶起。 质连生气喘吁吁地对着外卖配送车头拍了一巴掌:“怎么这么笨。” 外卖配送车终于结束提示音的轮替,回应:“谢谢。” 因为拍车头而手疼的质连生:“……” 质连生打开外卖配送车的车门,从其中一个隔间里取出过度包装的烟酒,质连生闭上车门,转身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隋牧正站在别墅门前看着他。 天气阴沉,乌云密布,光线暗沉衬得隋牧晦暗不明。 质连生微微眯着眼回望了几秒后走上台阶,走近了才发觉隋牧是一如往日的平静神情。 隋牧没理会质连生的问题,垂眼分辨了一会质连生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不乏强硬的将质连生手里的东西拿过,隋牧微凉的手背贴上质连生的额头,还是在发烫,隋牧放下手:“退烧后给你。” 质连生看着隋牧拿着烟酒打开了大门,手掌推着门,侧头看着正在对他行为不满而站在原地不动的质连生说:“快点进来。” 质连生觉得隋牧管得太多,想说些什么,又想到隋牧说的婚姻不长久,怕激进隋牧离婚的念头,加速结束婚姻,随即忍了下来。 质连生冷着脸走进别墅内,隋牧不疾不徐的走在他身后,直至在质连生走进二楼的卧室内,隋牧向着卧室最右侧的房间走去。 质连生以为隋牧不会进入卧室,却在十分钟后,隋牧带着画架以及颜料进入卧室,坐在靠近阳台的地方。 质连生躺在床上又开始昏沉,脑子里想着隋牧这样强硬的人竟然会画画,又想,原来隋牧之前是待在画室里,最后在想隋牧将画作用具搬到卧室做什么。 隋牧似乎知道质连生所想:“我来看着你休息。” 质连生翻转身体面朝墙壁,不再看隋牧,轻声说:“真是辛苦你了。” 隋牧发出的声响很轻,质连生睡了过去,或许是扶起外卖配送车耗费了太多体力,质连生这一次睡得格外的久。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天气已经不再阴沉,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恍惚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带着安抚的橡木信息素,但房间里又不见了隋牧的身影。 质连生从高烧转化为低烧,活力也恢复些,他走下床去到隋牧放着画具的地方,他站在画前,看到了一片被阳光照耀的碧绿湖水。 质连生记得曾经看过这个画面,他思索了片刻,想起了第一天进入隋牧公寓的主卧里看到电影《梦幻新世界》里的那个小镇里的湖泊。 质连生看了一会,没有因为近日的嫌隙而否认隋牧画工不错。 质连生不是很轻易就接受管控的人,他从脏衣篓中找出昨日穿着的衣服,从中摸出烟和打火机,走到阳台上点燃了香烟。 质连生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片别墅区,很宽广,别墅与别墅之间离得很远,风景做得不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可以看见大片的绿植和一个面积不小的水面结冰了的人工湖,湖边种植了十多棵腊梅,正开着黄色的花。 质连生想到了姐姐质爱清,那个眼睛如母亲的一样是琥珀色的女孩,在“下城区”时,她曾经为质连生摘过腊梅花,以让离开母亲的质连生分散注意力不再过分难过。 质连生的眉头皱起,质爱清消失在联盟的人海之中,质连生认为母亲的一句话说的很对,联盟大的让人无望。 抽完一支烟,质连生没有再抽一支,他没有烟瘾,周本进不喜欢烟,在周本进没有为周家做事的那些年里,质连生根本不抽烟,后来周本进为周家做事,质连生想要周本进不太痛快,就喜欢在周本进面前抽上一两支烟。 后来,质连生在第九区卧病在床的第一年根本就没有抽过烟,在身体好了一些的第二年,为了缓解精神压力,只是偶尔想到了会抽一支。 质连生没有立刻回到房间里去,他身上沾染上了烟味,想要风把烟味吹散。 等到风吹的质连生身体冰凉,质连生转身就看到了玻璃门后站在画作前的隋牧,眼神并与隋牧对视。 隋牧的身影在今天的质连生看来是神出鬼没,质连生对不让他抽烟的隋牧做了一个持续很短的笑脸。 质连生拉开玻璃门,进入房间,房间里暖气很足,像是进入另一个国度,隋牧问质连生:“不冷吗?” 质连生说:“还好。” 隋牧又问:“烟瘾这么大,就必须要冒着寒风抽一支烟?” 质连生沉默片刻,暂时不想与隋牧起争端,承认下来:“嗯。” 质连生走到隋牧的身边,生硬的将话题引开,他的手指指着隋牧的画作说:“你的画很漂亮。” 隋牧侧头看着他,轻笑了一下。隋牧面容英俊,在太阳透过窗户照耀进来的几束明媚光线下,隋牧的帅气被放大了很多倍,同时也镀上一层朦胧。 质连生又说:“亲爱的,你长的很好看。” 隋牧的嘴角勾了勾,很轻微的几乎不可查觉的微笑。 质连生无法断定隋牧的这个微笑是否出自真心,质连生很想隋牧可以像质巡那样好懂。 在质连生看来,隋牧或许对相貌的夸奖接受度更高一些,质连生又夸了一句:“很让人喜欢的脸。” 隋牧没再笑,质连生也不想再虚伪的夸他,质连生躺回床上,闭着眼睡了一段时间,又被电话铃声吵醒。 是质逸飞的来电,质逸飞保持着一贯的高冷风格,因为质连生轻易结婚的缘故,质逸飞现在更加高冷,连一句“哥”都不愿意称呼质连生,简短的对质连生说:“我生日那天有事冲突,家里要提前给我过生日,定在明天,你要过来。” 质连生说:“好。” 质逸飞顿了下,又说:“和你结婚的那个alpha不要过来。” 质连生轻声笑了下,他问质逸飞:“你怎么还在生气?生气这么久,小心气到身体不舒服。” 质逸飞没有回答,质连生换了个问题问质逸飞:“想要什么礼物?” 质逸飞说:“你来就行。” 质逸飞说完就挂断电话,质连生对着通话结束的页面愣了两秒,质逸飞罕见的生这么长时间的气,但又没忍住主动递出和好的台阶。 不被质逸飞允许出现在生日宴上的隋牧耳力很好,听见了质连生和质逸飞的全部对话,也听到了质连生说话时很少出现的温和语气,以及从没听到过的宠溺笑声。 隋牧看向放下手机,背对着他,又要睡眠的质连生,问:“你弟弟为什么不让我去生日宴?” 质连生的声音不复通话时温和:“他讨厌你,因为你随意就要和我结婚。” “他为什么不讨厌你?你不是也随意和我结婚。” 质连生没否认自己做决定结婚时的随意:“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曾经很黏着我,不会为了我随意结婚而讨厌我,只会闹闹脾气,不理我一段时间。” 隋牧说:“嗯。” 隋牧问:“明天我们送他什么礼物?” 质连生沉默了少时,说:“你不要去他的生日会。” 隋牧没说话,质连生顿了几秒钟又说:“不要欺负他,他是一个善良,也有点懦弱的孩子,会哭的,很难哄。” 说这样话的质连生,听起来也很善良,一点也不像是搞破坏的人。 第17章 两年的病痛彻底是让质连生体弱了起来,在接到质逸飞电话后的晚上,又发起了高烧,人躺在床上,身体寒冷,呼出的起却灼热的厉害,他精神不济的想着明天的质逸飞生日。 质连生参与了质逸飞十七年的生日会,几乎能够不费脑力的想到明天能够发生的事情。 质连生昏昏沉沉的想着质逸飞过去十七年的生日,微微皱着眉头,脸上一副很疲倦的样子。 隋牧垂眼看着质连生,手掌覆盖在质连生的额头上,烫得厉害。隋牧掀开了质连生盖在肩膀上的被子,卷起衣袖,给他注射退烧药剂。 第19章 蘸有碘伏的棉棒触到质连生的手臂时,质连生挣开了眼睛,他侧转头垂眼看着被消毒的那块皮肤。 看着针头刺破皮肤,药剂注射进去,质连生有点后知后觉的感知到了疼痛,他闭了闭眼睛。 隋牧观察着质连生的表情,眉头还是微微皱着,再度挣开的眼睛里有冷漠烦躁,看向他时,又瞬间没有了。 药剂注射完成很快,隋牧给质连生胳膊的针口上贴上针后贴,质连生收回了手臂,隋牧给他盖上了被子。 质连生闭上眼睛又想到了质逸飞,他想问隋牧,明天是否会去质逸飞的生日会,在话还没有开口说出的时候,质连生感知到了橡木气味的信息素安抚。 信息素安抚让生病的质连生真正的陷入疲惫,想要进入睡眠,于是在睡眠前,质连生忘记了问隋牧问题。 质连生在次日清晨退烧,质连生清醒时,房间里没有了隋牧的身影,房间里却还有着橡木信息素的气味,以及自己身上独有的生病气味。 质连生进入浴室,在浴室的等身镜前,质连生看到了自己赤裸身体上疤痕和淤青,质连生安静的看着,很难看痕迹。 质连生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因为现在不能找人将隋牧套进麻袋里打一顿而不甘。 走出浴室,质连生已经压制好想要报复隋牧的心,却在房间里看到了隋牧,质连生本以为隋牧会去公司处理工作,却看见隋牧将画纸换新,似乎要准备再画一副。 质连生问隋牧:“不去公司?” 隋牧对质连生说:“和你一起休迟来的婚假。” 因为隋牧而休病假的质连生说:“真是富有新意。” 质连生在隋牧的别墅中逛了一圈,找了两个适合做礼物的小摆件装在口袋里。 质连生在吃过午饭后在餐桌上提出,要去质家为质逸飞过生日。 隋牧站起身来,绕过餐桌,走到质连生身边,手背短促的贴在质连生没有再度起热的额头上,隋牧说:“我送你。” 质连生没有拒绝隋牧要送他的提议,质连生问:“你应该是不会参加弟弟的生日宴吧?” 隋牧在质连生的注视下,诚恳地说:“不会,我不是一个喜欢无故为难别人的人。” 质连生很轻的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在隋牧看来,质连生不相信他说的话。 隋牧的车停在质家别墅前的道路上,隋牧对即将要下车的质连生说:“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或者是发消息,我来接你。” 质连生下车后隋牧说:“可能会很晚,其实我可以留宿在这里。” 隋牧问质连生:“我看起来像是一个会介意早晚的人吗?” “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体谅你?”质连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对你可是抱有一颗体谅的心。” 隋牧不再继续和质连生进行无意义的对话,人没有什么就会强调什么,隋牧绝不会信质连生会体谅他,隋牧对质连生以命令的口吻说:“关车门。”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下,举起仍然包裹着纱布的手:“手疼,你受累自己关。” 质连生说完就双手插兜转身离开,隋牧看着质连生被阵风吹得衣袂翻飞,走进质家门前婆娑的树影里,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照射在质连生身上移动流转。 因为光照缘故,质连生看起来少了很多病气,也很善良,彼时的质连生有些像隋牧曾经想象里的质连生。 隋牧下了车,倚靠在车上看了一会质连生,质连生摁响质家的门铃,在质家的大门打开前,质连生将插在兜里的那只手拿出,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身形愈发直挺起来。 质家的阿姨打开大门,质连生笑着向她点头问好,一幅温良恭俭的样子。 隋牧看他开始装模做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隋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小礼物送给阿姨,低头跟阿姨说了几句话,阿姨笑得灿烂,质连生亲密的揽着阿姨的肩背一同进入质家。 质家的大门被关上,隋牧回到了车里,隋牧确定了一件事,质连生确实对他们的婚姻十足十的不上心,质连生能够准备礼物哄质家的阿姨开心,却不肯花费心思哄不要礼物的隋牧开心。 质连生此时全然不知道隋牧心里的计较,质家别墅里来了许多质逸飞的同龄人,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围成一圈玩游戏,质连生走近,玩闹的声音停止,一同抬头看着他。 质连生与质逸飞打了声招呼,得到一个质逸飞超高冷的点头,质连生不在意的笑了笑,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一个从隋牧家中拿的镂空的黄金小件工艺品摆件扔到质逸飞怀里,走去了二楼属于他的房间。 质连生已经有两年多未进入这个房间,房间宽敞明亮,缺乏生活气息,质连生站在窗边冷眼看着隋牧的车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 质逸飞进入房间的时候,质连生还在看着窗外,质逸飞好奇的走到他身边向着他看去的地方遥望,几朵白色的云,偶尔飞过的麻雀。 在发现质连生只是单纯的发呆后,质逸飞以近期第一声“哥”唤回质连生。 质连生侧头看着质逸飞,问质逸飞:“有事?” 质逸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生气的说:“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质连生坐在窗边的书桌上,微微仰头看着质逸飞说:“能。” 质逸飞的眼睛看着质连生支撑在桌子上的双手,他眉头皱的更深了点,问质连生:“你的手怎么了?” 质连生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走路时走神摔倒磕到了,不严重,已经快要痊愈了。” 质逸飞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走得离质连生更近了一些,却感受到了属于隋牧的橡木信息素的气味,他微蹙着眉对质连生说:“哥,你先去洗澡,我再和你讲话。”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质逸飞要求有些无理和麻烦,质连生拒绝说:“你这样,我以后每次见你,都要先找个地方洗澡。” 质逸飞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到质连生的身旁:“你有两年没有参加到我生日里了,连我十八岁生日也错过,我十八岁生日时爸爸妈妈请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我最想见到的你。今年是不是我不叫你,你就不会来了?” 姜温和质巡未将质连生在第九区受伤的事情告诉质逸飞,质连生不知道他们如何解释的,质连生无从编造原由,见到质逸飞神情难以掩盖的失落,质连生只好简短的说:“不会的。” 质逸飞问质连生说:“你结婚时,我和妈妈不去婚礼,你没有生气吧?” 质连生说:“没有。” 质连生笑着问质逸飞:“怎么这么难接受我结婚?” 质逸飞垂着头看着地面:“哥,你应该要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结婚,那个人要真诚善良,更重要的是要永远忠诚的爱着你。你对你的人生不太负责,你的行为好像是在认真的……” 质逸飞停了下来,他苦恼的在脑海中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将近十秒钟后,质逸飞说:“玩闹。” 听到这样被形容,质连生轻声笑了下,他没有反驳质逸飞的话,像是开玩笑一样说:“我们小可怜虫长大了呢,都会为哥哥考虑事情了,好感动。” 质逸飞反感质连生叫他“小可怜虫”,冷着脸颇郑重的说:“不许这么叫我。” 质连生伸出手臂抱了抱质逸飞,他笑着说:“好吧,弟弟。” 质连生理解质逸飞的反感,毕竟在质连生常常这么称呼他的那个时间段,质逸飞常常被欺负,而质逸飞被欺负的根本原因在于质连生,但质逸飞不知道。 在质逸飞在上初中时,质连生与周本进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几乎处在朋友与情侣关系的边缘。那个时候,质连生刚刚进入大学,生活上还受家中管辖,姜温不喜质连生与周本进走得太近,常常将质连生叫到家中居住,减少两人相处时间。 周本进对此不满,加之他知道质连生在家中不是能够接收到多少爱意的人,为质连生感到不平,周本进将两件事做了混合,将矛头最终指向了姜温的儿子,最得质家父母爱意的人。 质连生是偶然一次接质逸飞放学时才知道质逸飞被欺负,质家的车停在校园外不远不近的一条街道上,质连生等待的时间有些久且学生已经出来了很大一部分,质连生在一个小时后有一场聚会要参加,不想继续等待放学回家磨磨蹭蹭的质逸飞,所以下车走到校园里寻找质逸飞。 质连生是在质逸飞所在的教学楼一侧的被花坛遮挡的角落里看见的质逸飞,准确的是先感知到杂乱的信息素,才走近看到的。 质逸飞被五个高年级的alpha堵在角落用信息素压制,质逸飞表情害怕痛苦隐忍,在看到质连生的时候,先是一声“哥”,后来就是抑制不住的眼泪大颗的涌出眼眶,接连不断的顺着脸颊流下。 在质逸飞进入幼儿园熟悉社交后,这是质连生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质逸飞哭,质连生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情感,介于心痛和事不关己之间。 第20章 质连生走上前去,没用信息素压制那几个alpha,他体贴的避免质逸飞受到信息素压制无差别的攻击。 质连生彼时身体健康,经常做运动,对五个尚未成年的alpha绰绰有余,很快将五个alpha打的在墙边排排站。 质连生给质逸飞擦干眼泪,让质逸飞对着他们挨个踢上两脚,质逸飞有些怯懦,摇着头拉着质连生要快快离开令他不适的地方。 质连生让质逸飞站在不被花坛遮挡的地方等着他,他将五个alpha每人踹了屁股两脚才离开。 质连生摸了摸质逸飞柔然蓬松的头发,问质逸飞:“受欺负多久了?” 质逸飞一边用袖子擦要流出眼眶的泪,一边含糊的回答:“有一段时间了。” 质连生又问质逸飞:“没告诉爸妈?” 质逸飞有些小声的说:“我不敢,他们威胁我,而且很没出息。” 大学生质连生理解不了初中生质逸飞的思维,告诉父母自己被欺负很没出息,但一直隐忍着被欺负看起来更加的没出息。 质连生告诉质逸飞:“受到欺负不要忍,要打回去,你要是打不过,你就先没出息的求饶,之后告诉我,我来帮你打的他们没出息。” 质逸飞抬头看着他,质逸飞的眼皮和眼眶因为流泪变成粉红色,很可怜的样子,他问质连生:“明天可不可以还来?” 质连生点了点头,并给质逸飞起了一个“小可怜虫”的绰号。 质连生为自己塑造好哥哥形象多年,可能是质逸飞天生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也可能是血缘有异,质连生很惋惜的与质逸飞持有一般的关系,像是熟一点的亲戚,但这那个下午之后,质逸飞开始主动的亲近于质连生。 质连生在后来想过关系改变的原由,他得出结论,可能对于处在恐慌情绪里的质逸飞,他的出现像是“天神降临”,质逸飞本能的想要寻求质连生的庇护,并亲近于质连生。 那一天,质连生还对质逸飞说出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话,被质逸飞多年来信奉:就算是omega也能不受信息素限制凌驾于alpha之上。 质连生在之后时间里担起了接质逸飞放学回家的任务,欺负质逸飞的alpha常常改变策略,质连生用在质逸飞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质连生觉得烦躁,那五个alpha作为学生不好好学习,竟还总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扰乱他人正常生活。 质连生决定给他们上一堂特殊的思想教育课,质连生把他们堵在操场颁奖台的角落,本想浪费口舌和体力让他们做好好学生,但他们比质逸飞懂得求饶之道,质连生只是用了点信息素压制,脚还没踹在身上,他们就将原委供出。 他们说是有人给他们金钱,让他们欺负质逸飞,质连生惊讶了一瞬后询问这桩金钱交易的雇主,质连生顺着他们给的零散信息拼凑出雇主是周本进,质连生变得哑口无言,思想教育课刚刚开始就结束。 第18章 质逸飞在质连生看来确确实实是一只小可怜虫,质逸飞所亲近崇拜的质连生是导致他被欺负的根本,质逸飞被蒙在鼓里。 质逸飞在质连生的房间里坐了很久,质逸飞向质连生抱怨质连生消失的两年,并讲述质连生错过关于他的事情。 质连生未置一词的听着,偶尔点点头回应。 房门被敲响,质连生打开房门,是阿姨,她告诉质连生,质巡要他去书房谈事。 质连生与质逸飞一同出了房间,质逸飞下了楼,质连生向右走去,在书房前敲响房门后才进入。 质巡坐在实木书桌后,在质连生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时,质巡才问质连生:“隋牧怎么没来?” 质连生如实说:“逸飞不愿意他出现。” 质巡皱了下眉头,看起来对质逸飞的行为不悦,但没有对此说出不好的言论。质巡问质连生:“隋牧对竞标的态度怎样?” 质连生将自己包裹着纱布的手亮在质巡面前:“有些不高兴,打了我一顿,算是就此揭过。” 质巡点了点头后让质连生出去,对质连生被打一事十足的冷漠,一句关系的话都欠奉。质连生早已过了在乎质巡态度的年纪,质连生还是维持着以往的人设,表现的听话不已,连房门都是轻声关闭, 质连生站在走廊上俯视了一会玩游戏的人,他没有表情的走了会神。这样的场景像是时间回溯般将他拉到了两年前的很多个平常的时间段里,在周家的某一个房间里,也是这样的围坐在一起。 质连生在楼下传来的欢呼声中恍然回神,手心里出了一些冷汗,总是回想到以前的事对质连生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质连生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天色暗沉了下来。质连生走去了厨房,阿姨正在做菜,质连生在一旁站了片刻,得到小份的试吃。 天彻底黑了的时候,所有人围坐在餐桌,为质逸飞唱了生日歌,在质逸飞许完愿望之后,质连生得到了质逸飞分过来的比较大的一块蛋糕。 在餐桌上,质连生久违的喝到了酒,感到满足。 吃过饭,质逸飞和朋友去庭院中放烟花,质连生倚在门前柱子上仰头看了全部烟花,色彩纷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又消失。 质逸飞送别朋友,与质连生一同回到家中。质家人一同坐在客厅看质逸飞往年生日视频剪辑,质连生独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影片从质逸飞的一岁生日开始。 质连生没能聚精会神的跟随影片的全过程,他的目光先是移到质巡带着宠溺神情的脸上,再到姜温的笑容之上,质连生最后看向质逸飞亮晶晶的眼睛。 质连生再度看向影片,质连生错过质逸飞的两年生日在今天晚上的影片里看到了一部分情景,影片里的质逸飞看起来也很快乐。 看到影像里的质逸飞在笑,质连生也跟着笑,没有快乐,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总归又是在装模做样。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质连生有点晕眩。 零点到来,质巡和姜温将早已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亲手交给质逸飞,质逸飞拆开礼盒,是他想要已久的改装摩托车的车钥匙,改装摩托车已经放入车库。 质逸飞很开心收到这份礼物,伸出手臂将质巡和姜温拥入怀中,结束后又拥抱质连生,因为质连生身上有隋牧信息素的气味,拥抱很短暂。 质逸飞的生日结束,质连生向隋牧发送信息告知,质连生很快收到隋牧的信息,说是已经在质家别墅前的道路上等待。 质连生没想到隋牧不但是不介意早晚的人,还是一个乐意等待的人。 质连生向质巡和姜温告别,质逸飞又变得不太开心,也不愿意向质连生告别,只是颇有些抱怨的说:“我以为你会住在家里。” 质巡对质逸飞说:“小飞不要不懂事,哥哥是成家的人了,需要顾家。” 质连生听质巡这样说,质连生只是虚伪的笑了一下,点头称是。 质逸飞看到这样的质连生,又生气起来,往质连生手里塞了张折叠贺卡,没说话,转身快步走向二楼。 质巡与姜温送质连生到别墅前的道路上,冬日夜晚幽静,隋牧的车停在路灯之下,隋牧背向着质家别墅,靠在车前微微垂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质连生正正经经的叫了一声隋牧的名字,隋牧才转过头来,看向质家人。 隋牧先与质家父母问好,后靠近质连生,他挨着质连生很近,质连生轻易的感觉到隋牧身上的冬日夜晚的寒气。 质连生问他:“怎么在车外等待,不冷吗?” 隋牧说:“有些冷。” 质连生没再说话,心里想隋牧活该冷,车内不坐,站在外面被风吹。 隋牧嗅闻到质连生身上的酒气,他低声问质连生:“喝酒了?” 质连生没理会隋牧的问题,质巡却帮忙回答:“弟弟生日,连生高兴就喝了几杯。” 隋牧对质巡笑了笑,对质家父母说:“不是不让他喝,他昨天生病刚好,喝酒伤身。” 质巡的眼神在质连生与隋牧之间看了个来回,隋牧的回答与质连生所说的竞标之事相结合有些微妙,质巡没再对隋牧多说,反而装样子关心质连生:“怎么生病了?” 质连生说:“风寒,只是小病,没关系的。” 质连生脸上表情温和,实际上心烦于和质巡的在冷风里做表面功夫,他对一直未言语的姜温说:“母亲,夜深寒冷,容易着凉,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温点了点头,牵着质巡的手腕,向质连生和隋牧告别。 质连生站在原地看着质巡与姜温的背影,看着姜温放开了质巡的手腕,质巡的臂膀搂上姜温的肩背,他们做了二十年的夫妻,恩爱了二十年。 质连生专注的看着他们,眼神渐渐地变得困惑,隋牧侧目看了一会质连生,又看向远去的质家父母。 质家父母进入别墅后,质连生才对隋牧说:“我病好了,昨天的烟酒,你要给我。” 第21章 质连生看到隋牧看不出情绪的点了点头,走到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质连生坐进了副驾驶,车辆驶动后,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质连生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质逸飞的折叠贺卡,随着贺卡打开,出现了一束立体的紫色花朵,在花朵之下,手写着一行字。 太阳落山之后,明天仍然会升起。 是质逸飞的字迹。 质连生想,质逸飞写下这行字可能代指的是他的婚姻,质逸飞算是质连生与隋牧婚姻的最大反对者,拥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止的怨念。 质连生将卡片放到衣服口袋里,脑袋不想质逸飞,却又想起了质巡和姜温的夫妻之情,他质连生有些心烦意乱。 他打开手机找点东西看,却又只能阅读进脑子零星几字,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又熄灭,直至隋牧出声:“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不如闭眼养神。” 隋牧管得太多,质连生感到不满。却也没说什么,继续不断的将手机屏幕亮起熄灭,不过是从无目的性转变为有目的性让隋牧也感到不满。 隋牧在等红灯的时候看了质连生一眼,质连生摁手机的频率更加快了起来,手机屏幕的光线让他的脸明明暗暗。 隋牧瞧了一会质连生后说:“你长得白,在这样的深夜,你很适合装做一只吓人的鬼。” 质连生笑了起来,问隋牧:“怕鬼吗?” 隋牧说:“不怕,不用想着吓我。” 质连生本有这样的意思,但被隋牧说出,质连生否认说:“我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吓你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 隋牧笑了声,绿灯亮起,隋牧没再说话。 回到家中已经将近凌晨一点钟,质连生直向卧室走去,发现卧室的门留有一道两厘米宽点的缝隙,卧室里的灯是关闭的,但散发出幽暗的光。 质连生推开门,看见了占据半面墙的投影,依旧是电影《梦幻新世界》,被暂停到一个白色海鸥盘旋在波澜的海面之上的画面,因为天气暗沉,整个画面有一种潮湿的感觉。 质连生走进房间里,看到在暗处的投影仪旁边搭着画架,画作只是雏形。 质连生走入了光影里,一部分的海水和海鸥映投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掌覆盖住身侧的那只白鸟,墙壁之上只有是他的手掌的影子,质连生的手掌之上是一只因为手骨的不平整而崎岖的鸟。 质连生看着手上的只鸟,直到隋牧进入房间,质连生放下了手掌,抬步要走出被投影的范围,光影便在他的身上流转。 隋牧站在门口处看了一会质连生,在质连生快要走出光影时,隋牧走了过去,将质连生轻轻的按在墙壁上,留在了光影里。 质连生依然在装着乖顺,没有挣动隋牧突如其来的推摁,只是询问:“怎么了?” 隋牧注视质连生投映着灰沉的天空的脸,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隋牧说:“只是觉得这幅画和你很搭配。”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笑,他问隋牧:“想要在我身上作画吗?” 第19章 质连生的话脱口而出,转瞬之间就开始后悔,却看见隋牧点了下头。 质连生没有找缘由收回自己的话,看见隋牧将颜料盘和画笔拿起,质连生脱掉了黑色的毛呢大衣和黑色半领毛衣扔在在墙边,翻转面朝白墙,留给隋牧一个后背。 质连生肩宽腰细,脊背直挺,本来是好看的身材,却因为之前的伤病变得有些瘦弱,脊柱骨的能够透过苍白的皮肉看出隐约的形状,顺着脊背的中央延伸,掩没在西装裤的布料之下。 隋牧站在质连生身后,沉默的看着,迟迟没有下笔。 质连生等待的时间有点久了,他问隋牧:“怎么了。” 隋牧说:“我想看到你的脸。” 质连生翻转身体,面向隋牧,看着隋牧沉静的眼睛:“亲爱的,你的要求怎么那么多?” 隋牧没有理会质连生,蘸着微凉的白色颜料的貂毛油彩笔刷落在质连生的腹部皮肤之上,笔刷柔软,质连生觉得有些痒,隐不住想要避开,却被隋牧的手掌托住腰背,不能后退。 隋牧以还算温和的口吻说:“稍微忍一下。” 质连生垂头看着隋牧,隋牧正专注进行着绘画,隋牧的眉眼柔和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质连生在看着他。 质连生的视线从隋牧的眉眼移到隋牧头顶的发旋,质连生盯着走了一会神,在隋牧因换另一支画笔移动而离开的瞬间回神,他垂目看着腰腹上已经成型的白鸟,在前日的淤青旁边,展开的翅膀好像在要冲破那块淤青。 质连生沉默的看着隋牧的画笔在肌肤上添上灰蓝海水的颜色,在画笔触到旧日疤痕时,质连生抬起眼来,看着另一边因为缺少光亮而幽暗的墙壁。 隋牧站直了身体,质连生的视线被挡住,他看向隋牧的半垂着的眼睛,听到隋牧问他:“在想什么?” 质连生说:“你的睫毛挺长的。” 绘画到质连生的脖颈之上,质连生微微仰起头,感受到画笔划过喉结,质连生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也很干燥,质连生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随后,质连生感触到隋牧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左脖颈,拇指按压在质连生左侧的喉结上,质连生听见隋牧云淡风轻的说:“再忍一忍。” 质连生将自己放空,在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后,隋牧的手掌离开了质连生的脖颈,与质连生保持了一步的距离,注视着质连生修长脖颈上本不应该出现的白鸟,投影的画面里没有的白鸟。 “质连生,好了。”隋牧的声音让质连生停止放空。 质连生与隋牧对视,质连生问隋牧:“在我脖子上画的什么?” 隋牧说:“一只鸟。” 质连生问:“怎么画在这里?” 隋牧说:“它要高飞,想要寻找点东西。” 质连生又问:“寻找什么?” 隋牧笑了笑:“随便什么,那是鸟的事情,人不会知道。” 质连生沉默了片刻,对隋牧做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脸,他问质连生:“好看吗?” 隋牧说:“还可以。” 质连生说:“我要洗掉了,你如果喜欢画在我身上的东西,你可以拍照。” 隋牧走进黑暗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光影里的质连生,隋牧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与波澜海水一体的质连生,质连生的眼睛幽深,像深海下的颜色。 隋牧没有刻意找角度就摁下拍摄键,他丝毫没有分享给被拍摄人的想法,将手机熄屏放回上衣口袋里。 质连生见他拍摄完成,就随便问了一句:“照片好看吗?” 质连生看到隋牧走了回来,直至两人之间不到半步的距离时,隋牧停了下来,他将质连生围困在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隋牧回答质连生的问题:“不太好看。” 质连生说:“你如果能以那样平的角度拍照好看,猪就能上天。” 隋牧觉得质连生的话有点好笑,于是低声笑了一会。质连生觉得隋牧莫名其秒,质连生握住隋牧抵住墙壁的那只手的手腕,用了一点力气推动了一下:“闪开。” 隋牧没有动,他沾染上颜料的右手捏住质连生的下巴将质连生的脸掰正,看了质连生的眼睛两秒钟,微微垂下头,亲吻质连生的嘴唇。 质连生被隋牧突如其来的亲吻吓了一下,嘴唇相触的那一瞬间,质连生的手掌抵上隋牧的肩膀,将他向后推开了一步的距离。 一瞬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的声音,房间里安静不已,两人站在原地各自陷入沉默。 在将近两分钟后,隋牧走出了光影里,将投影机关闭,卧室里一盏灯都没有开,窗帘闭紧,卧室黑暗一片。 在黑暗里,质连生听见隋牧问:“不愿意吗?忘记了竞标的事情?你还欠我很多。” 质连生当然记得,他拥有很好的记忆力,上床和挨打。 很令人憎恶的两个选择,质连生无声的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他问隋牧:“你和我上一次床的价值是怎样衡量的?” 这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隋牧用了一些时间才回答:“你应该知道联盟里某一些会所里有做买身体行当的人,他们怎样的价格,你就是怎样的价格。” 质连生没什么意义的轻笑了声:“那还挺便宜的,光靠和你上床,岂不是我到死都还不清你的损失。” 质连生手掌摸着墙壁,行走在柔软无声的地毯上:“亲爱的,可能听起来会匪夷所思,我很少有心甘情愿的时刻,但我很希望我能够做某些事情时可以心甘情愿。” “我不接受我的身体会便宜到与非法的肮脏交易一个价格,即使它消瘦有疤痕不漂亮,你的话很令我不满意。鉴于竞标的事,我不会再向你使手段抢夺或者正面索要什么,当然利益不再与上床挂钩。”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赔付你金钱,因为已经和你上过床,你也对我付诸过暴力,赔付的金钱并不多,至此之后我们继续玩不上床的过家家游戏,你的手掌伸过来,我还是可以用脸蹭你的手掌。” 第22章 质连生的声音很轻很静,说出的话轻飘飘的,不像是在协商,也不像是在威胁:“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再次使用暴力,同时,你也要为你未来的名声着想,届时,我会起诉你家暴,为自己塑造受害者形象,激起联盟民众同情,为自己造势。就算到时,我们离婚,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的合作告吹,我父亲也会因为舆论,不会太快收回我的职权。” 质连生对隋牧说:“这两种方式,你可以挑一个喜欢的,不挑也可以。” 隋牧轻声哼笑一下,他感到无解,乖顺两天的质连生,忽然又不那么乖顺了。质连生好像真的做不成一个安分的人,装也不会装多长时间。隋牧没有说话,他并不想做挑选。 质连生看着茫茫的黑暗,他停止行走,手指已经摸触到灯的开关:“我这种出卖婚姻身体的人,看起来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但我实际上还想别人爱我,无论我爱不爱他,他必须都要爱我。” 质连生的手指摁下开关,房间里充满冷白的耀眼的光亮,质连生放下手臂的瞬间闭了闭眼睛,再度挣开眼睛时,质连生转身看向与他隔了十多米的隋牧:“亲爱的,如果想要上床,你就要爱我。” “当然,你不想让我心甘情愿也可以。” 质连生不再说话,他看见隋牧张了张口,说出一句很轻但笃定的话:“我不会爱你。” 质连生并不意外隋牧会这样说,质连生毫不在意的对隋牧笑了笑,语气平静的说:“这个世界太奇怪了,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想要的而心满意足,有人百转千回的得到又因为某种原因失望不满后抛弃,却在不久后又很想要。” 隋牧知道质连生的后半段话指向的是他自己,隋牧看着他脖颈上向上飞翔的白鸟:“多么想要?” 质连生想了一会:“做梦都会梦到的程度。” 隋牧没什么意味的笑了下:“我们同床异梦。” 质连生不再对隋牧说话,他从衣柜中拿了件隋牧的睡衣,走进浴室前,先到隋牧的身边,亲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质连生站在浴室的等身镜前打量着隋牧的画作。 质连生垂目看着腰腹及胸口上的带着点灰蓝色的海鸥,阴沉潮湿,目光上移,脖颈之上的亦是如此。 曾经周本进将乌鸦作为质连生代称,虽说本意是富有神话色彩的瑞鸟,但到最后,周本进将他视为一只盘旋在坟冢吃腐肉的凶鸟。如今隋牧看到一幅带有海鸥的阴沉景象,却要说与他相配,画在身上的每一只鸟都逃脱不了阴沉。 质连生想不明白,把“乌鸦高飞”刻在桌角作为礼物的周本进和说出“它要高飞,想要寻找点东西”的隋牧,他们做出和说出有另一层含义的事和话时,有没有真正的看破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第20章 隋牧没有做让质连生不心甘情愿的事情,两个人一晚上隔着两个枕头的距离同床异梦。 质连生梦到了点以前的事,在周家时,与周本进、黎广围坐在一起,玩扑克游戏。 转瞬之间,又梦到了自己没有见过的场景,在第一区监狱里的周本进,他无声的看着周本进冷漠怨恨的眼睛。 质连生皱着眉清醒,身体出了些汗,衣服黏腻腻的粘在身上,腺体又在发烫,玫瑰气味信息素不受控制的丝丝溢出。 他坐起身掀开被子,发烫的身体清凉了片刻后越来越烫了起来,呼出的气息也是高温的。 易感期的来临悄无声息,质连生静静的坐了一会,算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不合时宜的,要称为病症的易感期。 质连生听到床铺发出轻微的声响,转过头去,恰好与隋牧四目相对。 质连生问:“我吵醒你了吗?” 隋牧也坐起身来,说:“没有。” 他打开了床侧的台灯,看清了质连生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绯红,也看清了质连生的眼睛,阴郁冷漠。 甜味的玫瑰信息素最开始散发在房间里的时候,隋牧就清醒过来,他比质连生醒的要早一些。 隋牧问质连生:“需要抑制剂吗?” 质连生说:“嗯。” 隋牧起床走出卧室,在几分钟后,他拿着一支抑制剂回来。隋牧撕开了抑制剂的包装,对质连生说:“把胳膊露出来。” 质连生向床边移了移,没有露出胳膊,他背对着隋牧,将睡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解开,手指点了点腺体右下方没有疤痕的一处:“在这里注射。” 虽然在腺体上注射会比在胳膊上注射起效快,但是痛感远远大于在胳膊上注射,大部人需要抑制剂的人,都会选择在胳膊上注射抑制剂。 隋牧像是在劝告质连生一样说:“会很痛。” 质连生说:“下午有事要做。” 质连生又说:“没关系的,我腺体坏了。” 隋牧不太明白质连生的这句“腺体坏了”指向的是什么,是腺体坏了,不会感觉到正常腺体的痛楚,还是腺体坏了,只好注射在这里才可以起效。 进入易感期的质连生不像上次多话黏人,隋牧一边将安瓿瓶敲去头部,将液体抽入注射器,问质连生:“你易感期一向寡言的吗?” 质连生不想和隋牧探讨这个问题,于是没有说话。易感期的质连生拥有了本能的领地意识,隋牧作为一个alpha在这里让他恼火,即将要注射抑制剂更是让质连生心情不佳。 细长的针头扎破皮肤进入血管,冰凉的药液缓缓注射,质连生没有因为疼痛而身体移动也没有出声,似乎对此已经习惯。 隋牧还是敏锐的发现,质连生暗自咬紧了牙关,眼睛失焦的看向房间的一角。 注射完成,隋牧将注射器以及放在床头柜上的安瓿瓶一起丢进垃圾桶,再回身,隋牧看到质连生走下床向卧室外走。 隋牧问:“去哪里?” 质连生没回头,继续向卧室外走去:“我去客卧睡一会。” 此次易感期的质连生让隋牧觉得有点怪,质连生与上次易感期黏人的质连生完完全全变成了两个人。或许是出于好奇,也或许出于对结婚伴侣的责任,在等了十分钟后,隋牧悄声推开了客卧的门。 质连生确确实实在闭着眼睛睡觉,没有盖上被子,开着的地暖被关闭,窗户被打开了大半,房间里只有很微末的玫瑰信息素,被冷风吹得几不可查。 质连生的呼吸有些沉重,在风声停止的时候尤为明显。 隋牧垂目看了质连生一会,房间里的冷风让房间里的温度在零下,隋牧走进房间关上窗。 却突然听见质连生很轻有点沙哑的声音:“我以为你看一会就会出去。” 隋牧说:“房间里太冷了,你可能会因此生病。” 隋牧听见质连生笑了一声,或许因为常常来临的易感期有些折磨人,质连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弱和气馁:“现在是冬天,动物都不会发情,而昨晚拒绝了你的我,却在冬天随时发情。” 听到质连生说了今天清醒后最长的话,隋牧从中察觉到质连生的情绪不佳,隋牧对质连生缺乏怜悯,说了一句算不太上安慰的话:“听起来与众不同。” 质连生没有睁眼,也没再说话。 隋牧走出了客卧,将门轻声关闭。隋牧去到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务,又在午饭后开了一个会议,两个部门经理在会议上唇枪口剑,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几乎要吵了起来,明争暗讽,接近于人身攻击的词汇不断的从他们口中蹦出,隋牧听得头痛,走神的想到今天安静的质连生。 隋牧结束了这个没有意义的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回到家中,司机还未将车行驶进别墅庭院里,隋牧就看见踩着平衡车的质连生在柏油道路上与他乘坐的车擦身而过率先进入庭院里。 质连生的速度很快,卡其色长款外衣的衣摆随着风起伏。 质连生最后在别墅门前台阶下停了下来,注视隋牧的车行驶进来。 质连生带了一幅头戴式耳机,将额前的头发向后别去,露出光滑的额头,略长的眉毛全部展露出来,一幅很酷的模样,手插兜站在那里等着隋牧下车。 与早晨全然两种状态的质连生在隋牧眼里简直与在会议上吵架的经理一样让人头痛,连一向不多话的司机都在犹豫后向隋牧说:“质先生的行为很危险。” 隋牧下车走向质连生,在质连生的面前停住,他看了一会质连生重新变得苍白的脸后,摘下质连生的头戴式耳机握在手里,不乏讽刺的说:“怎么,不甘心与动物有异,所以就不管不顾人类的交通规则,想要重新开始,博一个成为动物的可能?” 质连生没有因为隋牧的阴阳怪气生气,当然也没有理会隋牧的话,全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将平衡车抱起,向台阶上走,问身后的隋牧说:“你随心所欲的婚假结束了?” 隋牧同样当没有听见质连生的话,质连生等了几秒后没有听到回答,明白隋牧不再回答,他停下脚步,将平衡车放下又踩了上去,行驶进大开的大门,这次的速度很缓慢,与隋牧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隋牧说:“我今天晚上有之前就约好的一个饭局,我的车在云顶澜庭的地下车库里,今天先用你的,车费过会转账给你。” 第23章 隋牧问他:“你没有司机?” 质连生转过头来,似是不解的看着他:“我又不是不会开,做什么要用司机,跟残废似的。” 隋牧意识到这是质连生晚来的语言报复,他轻声哼笑了一声,笑得都不像笑。 质连生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说回晚上的饭局:“结束的可能有些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隋牧没说话,上前一步到质连生的身边,将隐约能听见正在播放重金属音乐的耳机塞在质连生的怀里,转身向二楼走去。 质连生侧头看着走上盘旋楼梯的隋牧,觉得自己心情愉悦不少,似乎隋牧不高兴一些,他就会高兴一些。 质连生将平衡车放回地下仓库,在二楼衣帽间找到正在换衣服的隋牧,质连生站在相隔隋牧一米的地方,垂眼看隋牧的腹肌。 隋牧的腹肌练的很好,平坦紧实,能够看到明显的线条。质连生欣赏少时后,脑子有点不受控的想象着隋牧腹肌添上淤青的模样。 质连生从腹肌上抬起眼来,发现隋牧正在看着他。质连生面色如常的对隋牧微微笑了笑,问:“看我做什么?” 隋牧似乎已经不再对质连生生气,他没回答质连生的问题,平静的问质连生:“你到衣帽间里,找我有事?” 质连生点了点头。 隋牧穿上了衣服,越过质连生,向外走去,质连生跟在隋牧身后说:“我今天晚上要跟第二区华新医院的新院长许若谷谈项目,我查过,你和她的关系很不错,你和她同龄,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吗?” 隋牧的脚步慢了一些,质连生和他并列走着,隋牧偏头看向质连生笑着的脸,隋牧想,或许只有关乎利益的事情,才能使质连生靠近自己。 隋牧说:“我和许若谷是一同长大的朋友,她不会收你的礼物。” 质连生又问:“作为朋友的法定伴侣,她会给我优待吗?” “不会,”隋牧用缺少感情的语气告诉质连生说:“她和我的爱人相识后,也成为要好的朋友,在我爱人去世后,她讨厌一切与他长相相似的人。” 质连生看见隋牧的眼睛里出现了复杂情绪,隋牧似乎不想多说关于许若谷或者和他口中爱人的事,只是对质连生颇为冷淡的说:“不要跟着我。” 质连生站在走廊的边上,真的就没有再跟在隋牧的身后,质连生看着隋牧走进书房,没有回头的将房门关闭,把质连生隔绝在外。 第21章 质连生在私人会所的包厢里见到了许若谷。 许若谷是一个身材高挑的omega,一头干练的短发,走起路来有一种超模走台步的优雅感,说话的声音柔和,同时具有一种力量感。 质连生与许若谷的位置之间隔了一个同样是要谈合作的人,许若谷对质连生没有表现出隋牧所说的讨厌,但相比于对其他人的态度,对待质连生实在冷漠。 只有几个强压着情绪不发的眼神,以及零星几句客套话。 质连生尝试对许若谷说过几次恭维话来破冰,但都不被许若谷理会,话落在地上,其他人看热闹的眼神聚集过来,让质连生有些尴尬,他脸上笑着,心里一点都不开怀。 质连生对许若谷的态度感到无能为力,他不再浪费时间,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留下下属在饭局上应酬。 质连生走出酒店,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看不到月亮的天空,他将今天晚上的不顺利归罪于不明朗的天气。 隋牧似乎特别钟爱《梦幻新世界》这部电影,质连生回到别墅,走进卧室的时候,隋牧正在播放这部电影。 隋牧看了回来的质连生一眼,又转头继续看电影,质连生脱掉外套,拉了一个座椅到隋牧身边,一起观看电影。 电影除了很多的景色外,还有许多熙熙攘攘的人类居住群落,琐碎的家庭事务,光线充足明亮的房屋,以及很多没有意义的对话。 电影的时长很长,质连生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昏昏欲睡,他侧头看向隋牧,隋牧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他转回头,将后脑勺抵在墙壁之上,强撑着又看了几分钟后意识混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因为是坐着的姿势,睡起来有些难受,质连生睡得不安稳,睡了不久又清醒过来,电影还在播放。 质连生走出房间,去餐厅喝了一杯水,再回来时,电影已经结束。 房间里的灯光亮起,隋牧在摆弄投影仪,质连生走到隋牧的身边垂目看了会,隋牧问质连生:“合作谈的还顺利吗?” 隋牧像是明知故问一样,他明明早就告诉过质连生,许若谷讨厌他。质连生还是回答他说:“好像没有希望。” 质连生又说:“我看到许若谷看向我的眼神时,我就知道她不会和我合作。” 隋牧直起身来,看向质连生,问:“什么样的眼神?” “藏着情绪的眼神,”质连生轻声说,“或许你们是一起长大的缘故,和你有时看向我的眼神很像。” 隋牧没有接话,质连生看到隋牧表面平静,质连生又继续说:“许若谷似乎根本不愿意和我说话,她和周围的所有人都谈的很好,唯独我。她太过喜恶分明,我都没办法装作看不见。” 隋牧微微点了下头,眼睛盯着质连生,沉声说:“许若谷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没有坏心,你不要记恨她。” 隋牧沉声说话语调很像是,质连生在通往上阳区的盘山公路上受到教训的那天晚上听到语调。 隋牧的话像是维护许若谷,又像是在警告质连生。 质连生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笑了起来。质连生问隋牧:“我记恨她做什么?” 隋牧眉头微微皱起,质连生直感隋牧要说难听的话,质连生不太想听,也不太想和隋牧争论,他说:“只是一件小事,谈不上记恨。” 质连生走开了隋牧身边,不再笑,脸上也没有表情。 他丝毫没有记恨报复许若谷的心思,质连生在身体有所好转的第二年里,在第九区的生意场上,已经习惯了被忽视,甚至是被恶意调侃。 质连生都没有记恨他们,也没有生出想要报复的心思,今天的许若谷对质连生来说,和第九区生意场上的那些人没有区别,都不值得一提。 唯独看向他时的眼神,和隋牧相近的眼神,让他无法忽视。 质连生开始到质诺制药上班,他准点上班,却延长下班时间,去质巡的身边尝试刷点好感度,或者去碍质巡的眼。 质巡在质连生出现在他办公室里不到十分钟时,质巡就让质连生回家去陪隋牧。 质连生的刷好感度行为轻易失败,又碍了质巡十多分钟的眼后,回到云顶澜庭的住宅里。 质连生像是故地重游般在房子里走了一遍,发现客厅以及书房中安装了摄像头。 质连生在隋牧那里的信用算是彻底耗尽,质连生仰头看了几秒钟客厅中的摄像头,去到客卧。 隋牧不信任质连生,质连生也不信任隋牧。 质连生站在客卧的门口环视一圈,客卧中倒没有看到摄像头,质连生想,不排除是微型摄像头的可能,他肉眼根本无法看到。 质连生虽然这样想着,倒也没有去刻意找寻。 质连生真的不再会向隋牧索取什么,他在这个房子里做的事,不过是生活,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质连生坐在椅子上用手机浏览了会新闻,或许是搜索过隋牧的缘故,大数据会自动给质连生推送关于隋牧的新闻。 在一系列的遂瑞医药研究的新型药品和与某些机构达成合作的新闻里,质连生看到一篇娱乐新闻,是隋牧和许若谷的私下聚会被拍到,捕风捉影的编造的花边新闻。 质连生盯着两个人步行在街道上的照片,许若谷怀里捧着一束颜色艳丽的鲜花,隋牧手里拿着两杯饮品,两个人好像在笑着说话,很亲近的样子。 质连生回忆了一下与隋牧的相处,隋牧似乎并没有像照片上放松的笑过,质连生忽然意识到,隋牧其实是将他排除在轻松和睦的生活之外的。 将手机熄屏,质连生没正形的半躺在座椅之上,他闭上眼睛休息,脑子里想了会隋牧和许若谷,让质连生感到奇怪的人。 质连生早早告知隋牧,晚上会回到云顶澜庭居住,却在晚饭时都没有见到隋牧的身影。 质连生让做饭阿姨一起吃饭,阿姨在饭桌上说最近苦恼家中面临升学的孩子,质连生给了些建议,并添加了阿姨的联系方式,将曾经为质逸飞准备的第一区高校的资料发送给阿姨。 作为交换,质连生将之后一个星期的菜单做了更改。 隋牧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质连生已经在客卧睡着,但被隋牧的敲门声吵醒。 质连生打开客卧的门,意外的看见了喝醉酒的隋牧,他身上有很浓重的酒气,质连生有点不耐烦的瞧着隋牧:“什么事?” 第24章 隋牧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瞧了他一会,走向主卧。 质连生用两套道德标准对待自己和隋牧,他也做过夜晚敲门的行为,毫无心理负担,但他现在觉得隋牧简直没有教养,既然回到家中那么晚,就不要再发出任何打扰别人的动静。 质连生在隋牧进入主卧半小时后,以报复的心态敲响主卧的房门,质连生用力有些大,声音很响。隋牧开门速度比质连生预想的要快,质连生的脚步刚刚迈出,房门就被打开。 隋牧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吹干,发尾在滴水,打湿了肩膀上的布料,黏在皮肤上,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质连生将迈出的脚收回,他对隋牧面色如常的笑了笑:“还以为你不会开门呢。” 隋牧问质连生:“什么事?” 晚上敲门的理由太少,质连生张了张口,随便说了一个:“想和你晚安拥抱。” 隋牧对质连生的话持有一种近似于怀疑的态度,长达十多秒的盯着质连生没说话。 隋牧还是拥抱了质连生。 隋牧抱上来的时候,质连生全然没想到隋牧真的会拥抱他,隋牧的右手臂环住质连生的腰背,将质连生带的向他的身体近了一些,在相拥的瞬间,隋牧的湿凉的发丝微微蹭了下质连生的耳朵。 拥抱十分的短促,隋牧很快的松开质连生,质连生却沾染了一身的水汽,皮肤上有一种温热又潮湿的矛盾感,被蹭到的耳尖也有点痒。 隋牧看着质连生,问:“还有事吗?” 质连生摇了摇头,隋牧又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在质连生走到隔壁客卧门前要打开房门时,质连生听见隋牧疑惑地问他:“质连生,为什么想要拥抱?” 质连生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一个谎言还需要另一个谎言填补,质连生有点后悔为了一个不值得一提的事进行幼稚的报复,他没有看向隋牧,想了一会后说:“我喜欢,管这么多做什么?” 隋牧没再发出提问,质连生听到了主卧房门关闭的声音,质连生侧头看去,只剩壁灯发出的光亮。 第22章 质诺制药与许若谷的合作无望,质连生又将重心放回到第九区,频繁的出差到第九区,直至临近年底,才彻底稳定的居住在第一区。 质连生坐在办公室,查看隋牧助理发来的隋牧未来一周的行程表,发现他们会共同出席一场慈善晚宴。 隋牧对质连生缺少分享欲,质连生曾在收到慈善晚宴邀请的当天晚上就跟隋牧提过这件事,隋牧反应平平,只说了一个“嗯”字,质连生丝毫没有想到隋牧也收到邀请,并且会参加。 质连生本以为是隋牧不愿同行,要分开去参加慈善晚宴,却在准备去往慈善晚会的下午收到隋牧的信息,让他将身处地址发送给司机,司机会载着他一同出席晚会。 司机来时,质连生正在与造型师谈笑,没有注意到调成静音的手机,在看到未接来电,并乘坐电梯下楼时已经过去十多分钟,司机为质连生打开了后车门,质连生见到西装革履的面无表情的隋牧。 质连生的身上喷了一点玫瑰信息素香水,进入密闭的车厢,玫瑰信息素香水的气味开始散发,隋牧不太喜欢人工制玫瑰信息素,细细闻过,有一种廉价劣质的气味,隋牧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质连生看到隋牧皱眉,以为是自己迟到而致使,质连生自觉理亏,没对他一进入车厢内就脸色难看的隋牧讲话,引发隋牧彼时正在克制的火气。 隋牧看向质连生,因为慈善晚宴会有媒体到场的缘故,质连生脸上简单的化了妆,将病气掩盖住,嘴唇涂上了口红,让质连生除了偏瘦之外,看起来有昔日健康时的样子。 因为不习惯嘴唇上涂有口红的缘故,质连生一会紧紧抿着唇,一会微微张着嘴。 和隋牧一起坐在后座上的质连生没有说话,他看着窗外的黄昏景色,霞光在他的脸上流转。冬日黄昏短暂,天色很快变暗,霓虹灯亮起。 正值晚高峰,路况拥挤,车速变得缓慢不已,质连生不再盯着变得无聊的霓虹灯看,转头看了一眼看起来不再皱眉生气,平静如常的隋牧。 二十六分钟后,他们到达举办晚会的会场,下了车走在一起后,隋牧突然牵起了质连生的手腕,指腹上的温热传递到质连生的手腕之上。 质连生没想到隋牧会牵他的手腕,他先是看到会场两旁的摄像机,后又微微垂头看了一眼被隋牧握住的手腕,再抬起头时,脸上一幅甜蜜表情。 隋牧看向他时,微蹙眉头,质连生猜测可能是他看不惯自己的这幅神情,质连生对隋牧笑了下,隋牧不再看他。 进入宴会,入座后,隋牧放开了质连生的手腕,质连生也不再一幅甜蜜神态。 慈善晚会的开场仪式无聊,质连生腰背挺直的坐在位置上,眼睛看向台上的主持人,实际上已经神游。 直至听见隋牧与在他身边的alpha交谈,听见隋牧被好奇的问及与质连生的恋爱过往,隋牧只是简短的说:“水到渠成。” 隋牧简短的四个字透露出他不愿意多说,alpha识趣的不再问下去,质连生有些遗憾他的暗恋说辞无法从隋牧的口中得到复刻。 文艺表演环节开始,舞台上的歌手拥有一副漂亮面孔,同时也拥有一把空灵的嗓音,声音出来的瞬间,质连生真心实感的轻声“哇哦”。 质连生微小的声音被隋牧听到,隋牧侧头盯着质连生看了一会后看向台上的歌手,他在慈善晚宴里和质连生讲出第一句话:“体面一些。” 质连生疑惑的与隋牧对视,他有些惊讶的想,隋牧竟然还在为等待他的事生气,心中阴阳隋牧是小气鬼,气量如此之小必定不长寿,会早于他去世。 媒体的镜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准他们,质连生不想两人被捕捉到真实关系的不愉快,以此被做文章。他凑近隋牧,小声的在隋牧耳边用哄人的温和语气说:“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质连生说完就重新挺直身体,看向舞台,沉迷于漂亮脸庞和空灵歌声。隋牧的鼻腔满是玫瑰信息素香水与质连生本身的玫瑰信息素混杂的气味,耳朵因为质连生呼出的热气而发痒。 质连生在歌唱节目结束后,才又看向隋牧,隋牧在明显的神游,质连生回过头去继续看节目表演。 在接连几个歌唱节目后是一个独舞节目,质连生看了眼台上跳舞的人后低下头去,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放下后,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的杯壁上回流,像血液一样。 质连生的记忆很好,能够记清很多事的细节,看到跳舞的人会联想到曾经跳舞的自己。 有些事,只是单纯的想想,血管都会疼痛。 质连生为了不再多想,而看向隋牧分散注意力,却发现之前在走神的隋牧却在专注的看舞蹈表演。 质连生怔愣了一瞬,随即想起隋牧曾经夸赞过他在校园联欢晚会上的舞蹈表演,想来是喜欢任何的舞蹈表演,顺着隋牧的目光看向了舞台,穿着飘逸的白色长衫的舞者腾空跃起,身体有力,肢体舒展。 仅仅是看了几秒钟,质连生又看回了隋牧,质连生盯着隋牧度过了一支舞的时间。 舞蹈节目退场后是拍卖环节,质连喊隋牧的名字:“隋牧。” 隋牧看向他,问他:“怎么了?” 质连生说:“过会送你一件拍品。” 质连生想要在媒体前作秀,同时算是为今天晚上的迟到而道歉。 隋牧根本没有想到质连生会在今天晚上送他东西,他对质连生说了听起来平和的一句话:“谢谢。” 拍卖品一件一件被拍走,质连生观察着隋牧,隋牧一直一幅平静无波澜的脸皮,质连生看不出他对那一件有兴趣。 质连生在一幅山水画拍品出现时,质连生问隋牧:“这个可以吗?” 隋牧对质连生说:“我不喜欢收藏别人的画。” 质连生接话说:“不如你的画作。” 质连生的随口恭维却让隋牧轻声笑了一下,不是被称赞后愉悦的笑,好像只是因为质连生说出的话好笑。 下一件拍品是一件和田玉项链,在灯光下显得温润白亮,质连生自己喜欢,隋牧的喜好太难捉摸,他没问隋牧的意见,最后以一百万的价格将其拍下。 因为是小件工艺品,工作人员很快将和田玉项链送来,质连生将和田玉项链拿在手里端详,玉石质地紧密,颗颗和田玉温润细腻,羊脂般的白色像凝固的月光,泛着柔和光泽。 和田玉贴在肌肤上,有些凉,质连生拿着它向隋牧的手背贴了一下,见隋牧的手明显被凉的回缩了一下。 质连生勾唇轻笑,被隋牧正好看到。 质连生像和田玉一样微凉的手抓住隋牧的手,这次隋牧的手没有瑟缩,质连生将项链套在隋牧的腕骨上,松松垮垮的饶了一圈:“想象了一下你戴在脖颈上的模样,和你平时的西装穿搭不符合,不太好看,但做手链还是可以的。” 第25章 隋牧看了一会手腕上的和田玉项链,质连生也在微微歪斜着身体看它,两个人离得近,隋牧轻易的闻到了质连生身上混杂的玫瑰气味里夹杂的酒气。 隋牧问质连生:“怎么又喝酒了?” 质连生有些意外隋牧在送礼物的时还要管着喝酒问题,质连生坐正了身体说:“坐着无聊,就喝了。” 隋牧无法理解无聊就要喝酒这件事,质连生看出了他的不理解,他不想让隋牧再问喝酒的问题,他理直气壮的岔开话题,对隋牧说:“我送给你项链,你要向我说谢谢。” “说过了。”隋牧垂眼看着手腕的和田玉,淡淡的说。 质连生不乏轻浮的说:“千金难买美人笑呢。” 隋牧调节着和田玉项链的位置:“你不如去买那位让你‘哇哦’的漂亮歌手的笑容,或许会来的轻易些。” 隋牧的语气过于正经,像是一个真诚的建议,质连生说:“我下次试试。” 在慈善晚宴的最后,质连生与隋牧得到了捐款的红色证书。回程的路上,红色证书被隋牧随手放在座椅上,质连生是有收藏癖好的人,在上阳区的房子里已经放了不少的证书,质连生见隋牧对证书兴致缺缺,将其拿在自己手中:“可以给我吗?” 隋牧大方的将证书拿起,递到质连生手里。 质连生将两本证书叠放在一起,质连生的手指在证书的红色绒毛上划着,将他的手衬托的白皙不已,或许是质连生的手在此时很好看,质连生整个人都被连带着温润起来,隋牧的目光停留在质连生涂有口红的嘴唇上。 口红的颜色淡了一些,嘴唇却还是红润润的。 隋牧的手掌捏住了质连生的下巴,质连生转头看向隋牧,眼睛里是对隋牧突如其来行为的疑惑。 隋牧的手指摁上了质连生的嘴唇,嘴唇很软,隋牧用了点力擦动,质连生感到有点疼,却也没躲。 隋牧放开了质连生的下巴,看着手指上被染上的口红染色,质连生也在看着。 隋牧向质连生问出今天晚上,他所困惑的问题:“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隋牧看见质连生依然红润的唇张张合合:“哄你开心。” 质连生的答案让隋牧觉得怪异,他不再盯着质连生的嘴唇看,柔软红润的嘴唇让旁白的质连生平添魅惑,而收到礼物的隋牧不太想让质连生不心甘情愿。 质连生做事很快,昨日晚上的慈善晚宴,今天上午就联合娱乐公司发布他和隋牧的恩爱通稿。 两人对视的合照的出现在新闻里时,坐在遂瑞医药办公楼里的隋牧垂目看着手腕上的和田玉项链,他有些后悔昨日对质连生散发的好心。 质连生说出任何话,都有可能是谎话。 隋牧将和田玉项链从手腕上摘下,他想质连生常常无法心甘情愿,想来已经习惯,无所谓多几件不能心甘情愿的事。 第23章 质诺制药与第二区华新医院达成合作一事出乎质连生的意外。 在新年假期即将来临前的一周,质连生收到下属发来的合作达成的消息,他自觉与此项目割席,全然杜绝出现在许若谷面前的可能。 质连生对许若谷的好感度上升,连带对隋牧的好感度也上升了一点,对隋牧因为竞标而报复的事情的介怀少了一点。 在晚饭时,质连生将质诺制药与第二区华新医院达成合作的事告诉隋牧。 隋牧对此并未感到惊讶,甚至有点兴致缺缺,他问质连生:“你为质诺制药谈成合作而感到高兴,甚至质诺制药的项目做难看的事情,我有些好奇,你作为质家的养子,能否继承质诺制药,成为最大受益者?” 质连生对谈成合作的高兴瞬间消失,甚至对于桌上全部是自己爱吃的饭菜没有了胃口。 质连生倒没表现出异样,他吃饭的速度本就慢,现在没胃口吃起来也慢。 质连生在进入质诺制药工作后,一直也有这个疑问,质连生是质巡的私生子,但向外界公布的是质家养子,一个养子被富养长大就应该感恩戴德,在质家有名正言顺的婚生子后,养子究竟能在质诺制药占有多少比重。 在质连生被踢出质诺制药的权利中心时,质连生对这个问题有了答案,他很有可能只是为质逸飞做嫁衣,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质连生轻描淡写的将身世向隋牧说出:“质巡不是我的养父,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隋牧看向了质连生,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听见质连生用寻常的聊天语气说:“为亲生父亲做点事,没什么可计较的。” 隋牧还记得质连生说起亲生母亲时的遗憾神情,今天晚上的质连生说起与亲生母亲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质巡,全然是一种甘愿奉献的态度,丝毫不见怨怼。 隋牧确定质连生全然没有拥有圣人的美好品质,隋牧看了一会质连生后笃定的说:“你在撒谎。” 质连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承认下自己在撒谎,他开玩笑般说:“我真的很伤心,父亲对待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无法做到公正,我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被扫地出门。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会出钱养我吗?” 隋牧不理会质连生的玩笑式问题,质连生觉得无趣,吃了几口菜后离开了餐桌。 质诺制药是一个家族企业,质连生作为质家的一份子,与质巡有着血缘关系,他有权将质诺制药归为己有,由他将质诺制药传承下去。 质连生在第九区养身体时,与李白泽达成金钱交易,利用李白泽及其朋友的身份信息购买质诺制药散股,加之质巡转送给他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质连生现在已经持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而百分之十五远远不够,在质巡持股百分之三十五,姜温持股百分之十的质诺制药,质连生做不到取而代之,很有可能被股东罢免。 在回到第一区后,质连生开始接触除质家亲戚之外持有小份额股份的股东,倒未明确说明股权转让的意图,仅仅在搞好关系的阶段。 质连生在这个寂静夜晚,质连生仰躺在床上觊觎着质家企业,精神亢奋不已,脖颈后的腺体因为精神的亢奋而发烫。 质连生必须要让自己停止亢奋,他是一个在养身体的病人,受不起情绪长时间亢奋。 他在平板电脑上找出《梦幻新世界》来播放,催眠效果极佳,不过十多分钟已经平静下来,亢奋之后的疲劳让他昏昏欲睡。 眼睛半睁着看着阳光普照的电影画面,质连生想起了记忆中的模糊的第五区,好像有过如此的场景,好像又没有。 第五区短暂的时光不足以让幼童质连生产生明确的记忆,他在模糊的记忆中睡去,梦见的只有清晰而明确的第一区。 新年假期前的质连生和隋牧十分忙碌,常常不能一起吃晚餐,在公司的年会之前,质连生将去质诺制药与遂瑞医药合作的新型抗癌药实验室,实验室领导人组织进行年终报告。 科研人员的汇报夹杂了大量的专业词汇,质连生很多不能听懂甚至都不知道他所说的名词指向的是什么,颇有感觉自己是对牛弹琴中的那只牛。 质连生只关心新型药什么时候能够研制成功并投入市场,质连生却无法从任何一个科研人员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只说尽所能尽快。 质连生对结果感到失望,质诺制药在其中花费了大量的成本,盈利之时遥遥无期。同时,这也代表着质连生不能提出离婚,不能太过得罪隋牧,还需要继续和隋牧一起装模作样的玩过家家游戏。 出自于他对最坏结果的担忧,以及对隋牧的不信任,在实验室里的质连生对这个项目产生了疑惑。 在质诺制药年会之后,质连生得到了休息时间。 在法定假期来临的前一天,也是新年前的第三天晚上,隋牧告知质连生说新年将不会一起度过,他要回到第三区的家中与父母共度新年。 质连生很快的想起自己在婚礼当天的ab选择题,a是隋牧父母反对这场婚姻,b是隋牧与父母亲缘淡薄,在今天看来,这个选择题的答案再明显不过,作为隋牧法定伴侣的质连生,没有得到隋牧父母甚至于朋友的欢迎。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笑,不太真诚的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隋牧说:“也祝你新年快乐。” 质连生对口头祝福无感,神情淡淡的点头。 隋牧的航班在第二日的清晨七点钟,质连生还在睡眠,醒来时,家里已经见不到隋牧的身影。 做饭阿姨的假期在隋牧离开的当天开始,质连生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人,质连生在缺少人气的家中生活了两天。 在跨年夜的下午,质连生开车去到质家的老宅,与质家的所有亲戚一起等待新年零点的到来。 质家老宅是一座在偏远的稍微显旧的庄园,进入庄园需要经过一条两边种满白桦树的道路,白桦树树干笔直且高粗,枝条繁杂,将天空遮掩,只有站在道路上仰视才能看到大片的天空。 第26章 经过白桦树道,到达庄园时,质逸飞已经在庄园门前固执的等待多时,质连生停下车,质逸飞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揉搓着有些冷的手,开口叫了一声“哥”。 质连生驶进庄园,庄园大而空旷,绿植颇多,总给质连生一种避世的感觉。 副驾驶的质逸飞问质连生:“和你结婚的alpha怎么不和你一起来?祖母还想见见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见的。” “他有自己需要团聚的家人。” “可你们现在不也是家人吗?” 质连生将车停在要进入的祖母居住的别墅庭院里,他将安全带解开,质逸飞的问题让他觉得好笑,将隋牧与家人挂钩对质连生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更愿意称隋牧为一个让人讨厌的同居者。 质连生对质逸飞说:“家人也有亲近远疏之分。” 质逸飞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再说话。质逸飞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去到了相邻的与父母的居住的别墅。 质连生进入别墅,在一楼的客厅中,质连生见到了一些很久没见到的质家小辈,质连生先向坐在沙发中心位置的祖母问好,被祖母留在这里吃了些零食。 质家小辈皆为alpha和omega,亲人聚会并未有太多讲究,鲜有在脖颈后贴信息素隔离贴的,尽管这些信息素没有攻击性,质连生还是问好一圈后被纷杂的信息素冲得有些头晕。 质连生有两年没有出现在这里,乍一出现,瞬间成为八卦中心,新婚的质连生不断被问及新婚相处细节。 因为两个人都是alpha,难免会有相冲的时刻,他们列举了一些假设,问谁会迁就谁多一些。 质连生多是回答没有出现那种状况,少数回答互相迁就。质连生的回答让人无法窥探到隐私,再继续逼问反而显露出恶意。 一个与质逸飞同龄的穿着大胆的,处在叛逆期的omega表妹并不在意显露恶意,她的问题大胆而赤裸裸:“表哥,隋牧和周本进谁更难以服侍?” 私语的声音安静了下来,他们一同看向质连生。 隋牧和周本进的名字一同出现,让质连生怔愣了瞬间,他表面平静,对omega算得上温和的笑了笑,心里却想,人总得先去把脑袋里的水去控掉才能有资格问问题。 质连生的眼神看向祖母,祖母才不痛不痒的呵斥omega,omega表情委屈,质连生像是解围一般笑着说:“她年纪小,不懂事,嘴里说出几句没脑子的蠢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祖母停止了呵斥,夸赞质连生大度不与omega表妹计较,质连生欣然接受来自长辈的客套话。 他坐了一会后头脑愈发晕眩,起身向祖母告别,祖母没有留他。 质连生去到相邻的别墅里,与质巡和姜温打过招呼后,质连生上了二楼找了一间卧室居住。 次从质连生进入这栋别墅,质逸飞像一条尾巴一样跟在质连生身后,质逸飞跟着他一起进入卧室,质连生躺在床上,他就在质连生的身边躺下。 质连生在质逸飞躺下时才发觉到质逸飞的到来,质连生想要休息,他对质逸飞说:“逸飞,回到你的房间去。” 质逸飞摇头,头发蹭在被褥上变得乱糟糟的,他对质连生说:“我要和你一起度过新年,我们是亲近的家人。” 质连生觉得头晕的更厉害了一些,他看了一会质逸飞的冷着的小脸后没说话,闭上眼睡了一会。 质连生再度睁眼是被质逸飞摇醒的,已经到了家人聚餐的时间,去到隔壁的别墅,就能见到一张可以容纳三十多人的就餐的长桌。 祖母坐在主位,质巡坐在祖母的右下方,质逸飞坐在祖母的左下方,姜温坐在质巡身边,往下排列是质家能说得上话的长辈,长辈之后是小辈。 质连生像往年一样坐在餐桌最尾端,他虽然在质诺制药是能说得上话且有股份的人,但终归是养子,质家的餐桌除了权势之外还按血缘排列。 好像他们都忘了,质家药企在二十年前,是一家在一心只在第一区求稳定生存的药企,在七年前因为质连生凭着周家关系参与到联盟核心医药项目才崭露头角有了名利,又借着周家崩塌乘了把快风。 质家是吸着质连生的血才能像今天这样讲企业发展,而今还是在吸着质连生的血搭上了“新贵”隋牧,丝毫不见感恩,纵容着家中小辈不知轻重的问出侮辱问题,从未想过调换餐桌位置。 质连生沉默的看着质家族人的权利分布亲疏远近,听他们说企业发展宏图,联盟趋势。 在他们说得热血沸腾时,质连生跟着笑,很不着实际的话,真的好笑。 第24章 质家的零点烟花奢靡,烟花秀的范围遍布整个庄园,烟花点燃升空,整个天空目之所及处都是质家的烟火,烟花升腾,像是无数颗璀璨的星辰从天际洒落。 质连生沉默无声的仰头看了会,在熙熙攘攘的人声里,质连生闻着带有硝烟气味的风,在与质逸飞打招呼后,回到所居住的别墅。 质连生睡得快,睡了六个小时后自然醒了过来,清晨起了些雾气,有一种朦胧之感,质家庄园像是一幅山水画。 质连生穿着黑色大衣,走进这幅山水画里,又开车离开这幅山水画。 新年第一天,马路上的车辆很少,质连生一路上畅通无比,但从庄园到上阳区的路途遥远,到达上阳区是已是下午两点钟,质连生顺便去就近无人便利店购买了一些食材以度过新年假期。 或许是因为开车时间很长耗费了很多精力的缘故,质连生在进入房间后,马上就产生了浓重的睡意,他没有为难自己,立刻走进卧室睡了起来,再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质连生至此开启了忘我的昼夜颠倒的生活,他喝酒抽烟戴着耳机踩在地毯上毫无目的展开双臂转圈,累了就坐在游戏机前操纵着手柄玩单机游戏。 直至在新年假期的第五天,质连生的易感期到来,他像是忽然丧失了生命力一样躺在床上,甜腻的玫瑰信息素缓慢的弥漫在房间。 自我因为易感期的难耐而变得清晰,他的思想像呼吸一样沉重而灼热,他忽然感受到了新年假期的孤独,他想起了曾对隋牧说过的话,想要一个人来爱他。 要浓烈的爱他的一切,爱他的灵魂中的不堪,爱他过往里常常沉沦又猛然清醒的痛苦,爱他对未来的恐惧与阴暗的野心。爱到质连生能够抛却过往,生出勇气使得前路尽数明亮。 他想尽了这些年遇到过的那些人,竟然没有找到一个人可以那样的爱着他。 质连生被欲火折磨了大半日,欲火下降时质连生昏昏睡去,醒来的时候已是新年第六天,质连生带着一身黏腻的汗拉开窗帘,彼时天光大亮,阳光刺的他的眼睛闭起,在适应后,质连生看向高高悬挂在空中的太阳。 质连生对时间有一瞬间恍惚,时间好像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消失了很久。 质连生给自己做了顿饭,吃过后进入浴室洗澡,水打在身上,质连生彻底脱离了混沌恍惚感。 在阳光将房间照的明亮的下午,质连生开始巡视他的“秘密基地”,走过摆满红色证书的玻璃橱柜,走过倚着墙壁的大幅的名画,走过放着琳琅满目饰品的展示柜,质连生在刻着“乌鸦高飞”的紫檀木桌旁停下。 质连生的右手撑在桌边,细长的手指摁在微凉的桌面上,垂着头盯着那四个字,周本进墓碑上刻着的死去的乌鸦似乎与他重合。 质连生的手指移到那四个字上,手指感受着它的凹凸,质连生站了几分钟。 他无可避免的想到了周本进,在周本进死后,他想到梦到周本进的次数越来越多起来,挥之不掉的,像是要贯彻他整个人生一样。 空中出现大片的橙红色晚霞时,他走出了房间,坐在落地窗看了会晚霞,在晚霞变为黑色时,质连生离开了上阳区,驶车回到云顶澜庭。 回到云顶澜庭,已经天黑的彻底,质连生打开房子的大门,却看到灯光大亮的室内,应在第三区度过新年的隋牧出现在这里,穿着居家服站在客厅的茶几旁向空杯倒水。 或许是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在质连生看到隋牧时,隋牧早早看向了他。 质连生明显的愣了一下,他走进室内关闭房门,在隋牧的注视下走到隋牧的身前,隋牧将倒好的水递给他,质连生接过水的间隙,视线落在隋牧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上一瞬,忽然发现,隋牧的手腕上好像好久没有缠绕过他送的和田玉项链,质连生不怎么关注过隋牧,根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隋牧就没有再戴过。 质连生有点惋惜自己花费出去买项链的钱,作用很小。 隋牧又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质连生抬眼看向隋牧,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隋牧说:“昨天上午。” 质连生问:“怎么不告诉我?” 隋牧喝了口水,问质连生:“告诉你,你就会回来吗?” 第27章 如果昨天隋牧打电话或者是发消息告诉他,质连生不会回来,甚至都有可能接不到来电看不到消息,但质连生还是虚伪的点了点头,对隋牧笑了下说:“与你度过新年假期的末尾,也算是一起度过新年。” 隋牧问质连生:“你想和我一起度过新年?” 质连生不知道隋牧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依然虚伪的回答:“想的,毕竟也算是法定的家人,家人就应该在一起的。” 隋牧将水杯放回到桌上,他微微笑了一下,在质连生看来并没有什么笑意,更多的是对他的回答的嘲讽,他对质连生说:“我去过质家,你父亲告诉我,你在新年第一天的早晨就离开你的另一些法定家人,似乎你并不想与法定家人多待,你去那里了?” 质连生如实说:“我在上阳区的房子,如果你仔细看过婚姻局向你出示我的婚前财产明细,你就会发现那个房子。” 质连生将没有喝的水放在灰色大理石的桌面上,他看着隋牧的眼睛说:“我新年第一天就去了那里。” 隋牧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去上阳区度过新年假期?” “我在跨年夜的下午去到质家庄园和质家人度过新年,去拜访祖母时,被坐在祖母身边的表妹问了冒犯的问题,她问我说,你和周本进谁更难以服侍。” 质连生停顿了一下,他显露出疑惑的表情,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十分的困顿:“这样的问题让我有些难堪,在场的都是年龄相仿的小辈,也有成家立业不久年长一点的人,还有一向表现的慈祥博爱的祖母,他们一起静默的看向我,似乎十分的想知道答案看我丑态。” 质连生依然看着隋牧的眼睛,他将自己说的可怜,想从隋牧的眼睛中看出怜悯或者其他什么,但很可以的仍然是平静。 质连生笑了笑:“我知道我是他们私下嘲笑的对象,大概是因为我树立了一种下流的形象,我并在乎这个,只是觉得费解,我为他们牟利,他们为什么不隐藏一下对我的鄙夷。” “我不太想在新年第一天的清晨还要为他们感到困惑,于是离开了质家庄园,去到了上阳区。”质连生对隋牧说,“比起他们,我更愿意和你一起度过新年假期,毕竟你会藏着一点。” 质连生靠近隋牧,伸出手臂环抱住隋牧的腰背,下巴轻轻的搭在隋牧的肩膀上,质连生嗅到了多日未出现过的橡木信息素。 质连生的举动让隋牧产生一种在要安慰的错觉,隋牧没有抱质连生,也没有推开质连生。 质连生只拥抱了隋牧半分钟的时间,他松开隋牧的身体,拿起桌上有点凉的水喝了口。 隋牧看着质连生拿着水杯的那只手上的婚戒,他问质连生:“如果我和你一起去庄园,他们会不会就不再问冒犯的问题?” 质连生说:“会吧。”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后问隋牧:“如果你和我去了庄园,你会不会因为我向他们说难听的话?” 隋牧对这个假设的问题迟疑了起来,他没有回答质连生,只是回归到现实:“如果的事情不会发生。” 质连生在隋牧的话落下的瞬间,质连生短暂的明白了隋牧的言下之意,他将其说了出来:“其实是不会吧。” 质连生平缓的说:“我对你来说,算不上伴侣更算不上家人,就算我愿意和你度过新年,你也不愿意与我度过新年。” 隋牧问质连生说:“你是在介意吗?”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下,简短的说真话:“没有。” 质连生说:“新年就是要快乐,和自己亲近的人度过才能快乐,你和我在一起,大概也只是说两句新年祝福,没什么意义。” 质连生看见隋牧点了下头,质连生突然就一点话也不愿意和他说了,抬步向卧室走去。 第25章 在第二日的清晨,隋牧在和质连生吃过简单的早饭后,隋牧向质连生发出去超市购物的邀约,质连生无事做,就答应下来。 超市中没有太多人,隋牧推着购物车,质连生走在购物车的前方将看起来不错的半成品食物向购物车中放,再去水果区挑了一些水果。 两人几乎全程没有说话,只有在付款阶段,走在前边的质连生在收银台那里为隋牧让开了位置:“你来。” 隋牧痛快付款,并主动提起两大袋食材向地下车库走去,在接近停车的位置时,质连生自然的从隋牧的上衣口袋中掏出车钥匙,打开后备箱让隋牧放下装有食品的购物袋。 隋牧沉默的看向质连生,这是他们第一次因为生活琐事而共同出门,质连生表现得他们像是一对相熟到几乎不需要交流的伴侣一样。 隋牧想起了昨天晚上,质连生那双看向自己时短暂展现出探寻的眼睛,隋牧想,质连生真的很会装,昨天装可怜,今天装熟稔。 很会装的质连生坐在副驾驶上玩单机游戏,并不理会隋牧,车辆驶出商场地下车库,质连生看向被车窗隔着的灿烂太阳。 新年假期的天气好的过分,过了多天昼夜颠倒的质连生对这样的天气感到快乐。 以至于回到云顶澜庭,质连生主动进入厨房做午餐,隋牧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后,自觉的帮忙洗刷用到的碗盘以及清洁厨余垃圾。 质连生在煎牛排时,因为在他身旁自觉刷洗用到碗盘以及清洁厨余垃圾恶隋牧而出神,生活气息在厨房里升腾。 质连生看着被煎的有些焦的牛排,或许是对这样的场景联想到了家庭,质连生忽然心血来潮的开口问隋牧:“真的不可以爱我吗?” 隋牧说:“不可以。” 质连生点了点头,将牛排盛在隋牧寄来的餐盘里。 午餐味道还算不错,质连生对自己的手艺满意,吃过后拉了一把躺椅进入客卧放在阳台上,质连生坐在上边晒了一会太阳,太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质连生有了些困意,在身上盖了件毛毯就睡了过去。 质连生沉迷于睡眠,丝毫没有察觉到站在主卧阳台上的隋牧,此时正在看着他。 质连生总是很爱睡觉,与隋牧相处的很多时间里都在睡觉,隋牧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察觉到质连生不是喜欢睡觉,只是因为身体生病,不得不睡觉修养。隋牧猜想,质连生应该更喜欢听一些疯狂的音乐的同时将身体动起来。 阳光将质连生整个烘托的暖洋洋的,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黄的光,缺少血色的嘴唇微微张着,睡得很安静,一副很无害的样子。 质连生睡眠轻,因为感知到身体腾空,质连生清醒过来,他挣开眼睛正好看到隋牧的胸膛,随即又听到了隋牧的心跳声,强劲有力略微有点快速的跳动。 隋牧的手臂环着他的背部和腿弯,质连生正在人处在一个被半抱起的状态。 隋牧垂眼看向质连生的眼睛,与刚醒而眼神迷离的质连生对视。 隋牧见质连生醒来,将质连生放回在躺椅上,他抽离手臂,站直身体,神情平淡的解释抱起质连生的原因:“质连生,现在下午三点钟,温度下降而且有风,不适宜在阳台上睡觉。” 质连生坐起身,清醒了一会后,迟钝的对隋牧说:“知道了。” 质连生拿起盖在身上的毛衣,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进房间内,质连生掀开了被子,像是忽然想起隋牧的存在一样,略微有点缓慢的侧转身体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隋牧。 被室外的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指抓住隋牧的手腕,嗓音带着没有得到足够睡眠的慵懒说:“陪我一起睡会。” 质连生没有询问隋牧的睡眠意见,强硬的推动隋牧,隋牧没有对质连生设防,措不及防的就近拉着质连生跌倒在床铺之上,由于跌倒在的床铺太过柔软有弹性,隋牧的身体被微微弹起又落下。 两个人撞在一起有些痛,谁都没有出声。 室外的风确实有些大,温度有些冷,质连生的身体很冷,他像是将隋牧当做一个巨大的暖手宝一样,冰凉的手伸进隋牧的衣摆,放在了他的腰背上。 隋牧下意识的想要去拿开质连生的手,却听见质连生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就一会。” 隋牧没再动。 质连生整个人压在隋牧身上,脑袋放在隋牧的肩膀上枕着,质连生闭着眼,没有立刻睡觉,过了两分钟后,质连生突然问隋牧:“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和田玉?是不喜欢?” 质连生的语气很轻,不像是质问,好像并不在意隋牧不戴他送的和田玉,只是随口问问。 质连生呼吸的气息打在隋牧的下巴上,不像质连生的身体一样冰凉,是温暖潮湿的有些痒。 隋牧没有回答,质连生自问自答说:“应该是不喜欢。” 质连生的手掌很快暖了起来,他将手从隋牧的上衣里抽了出来,不再抱着隋牧,翻转身体躺在床的里侧,又很快的翻转身体背对着隋牧。 隋牧被用完就丢弃,大度的没有对质连生生气,他没有离开,像质连生要求的那样陪他睡觉。 第28章 在一个小时后再度睁眼的质连生似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侧转身体看到了坐直身体安静的浏览文档的隋牧,隋牧的视线从平板电脑的屏幕移到质连生的脸上:“醒了?” 隋牧说:“嗯。” 质连生坐直身体,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放下手机后,面前就出现了隋牧举着水杯的手。 质连生愣了片刻后对隋牧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在上阳区独自度过多天的质连生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气息,好像缺失掉的东西又在被填补,那怕生活气息是来自讨厌的同居者。 质连生再度问隋牧:“你真的不可以爱我吗?” 隋牧依旧回答:“不可以。” 质连生没有像上次一样闭口不言,他问隋牧:“为什么?” 隋牧没有沉默,没有停顿,他告诉质连生说:“我曾经拥有一个品德很好的爱人。” 质连生没有再说话,他放下水杯,抽走了隋牧拿在手里的平板电脑放在床的一侧,他跪在床上,膝行两步后跨坐在隋牧的大腿之上。 他与隋牧用着极亲近的姿势面对面的对视,隋牧对质连生突如其来的行为挑了下眉,他问眼神里再度出现探寻的质连生:“你要做什么?” 质连生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困惑的看着隋牧的眼睛,他背脊挺直,丝毫没有想与隋牧亲近的意思。 质连生看了二十多秒钟,就移开目光,看着虚空的一处。他对隋牧说:“你以前问我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婚姻生活,我那个时候说没有,今天我们心平气和的度过了一段时间,我突然觉得以后就这么度过似乎也不错。” 隋牧问:“这和需要我爱你有关联吗?” 质连生像是没有认真审题那样回答说:“不能爱就算了。” 质连生问隋牧:“如果我们这样相处,我们的婚姻会持续多久?” 隋牧的眼神由平静变得复杂,他说:“或许可以按年来计量。” 质连生又再度看向了隋牧,看到了隋牧的复杂眼神,他笑了笑,俯下身体,双臂环住隋牧的脖颈,垂着头在隋牧的眉骨上亲吻了一下。 他仅仅只是亲吻了一下,就不再亲吻,他将下巴抵在自己圈着隋牧脖颈的右臂上:“亲爱的,虽然你不会爱我,但仍然很高兴你能够给出一个听起来时间很长的答案。” 隋牧问质连生:“很在意我们的婚姻长久?” 质连生说:“合作能够没有波澜的进展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隋牧轻声笑了一下,隋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质连生的腰背,像是在安抚担心婚姻长久与合作进展关联问题的质连生。 隋牧因为质连生亲吻了他的眉骨,而他要礼尚往来一样,亲吻了一下质连生的嘴唇。 第26章 新年假期结束后复工的第二周,质连生又去了一次质诺制药与遂瑞医药合作的新型药实验室。 质连生再次得出了新型药研制成功遥遥无期的结果,质连生想起了隋牧说的婚姻时间可以按年来计算,质连生疑惑于新型药的研制时间是否也是要按年来计算。 从实验室回到质诺制药办公室的质连生入神的想着新型药的实验周期问题,以至于质巡来到质连生的办公室时,质连生毫无察觉的出神。 质巡不满的曲着手指在木质桌子上连续敲了五六声,发出“砰砰”的声音。 质连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下,他面上不显,眼睛很快的顺着声响来源的手指看向质巡的脸。 他对质巡表现出十足十的恭敬,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喊了一声“父亲”。 质巡说:“逸飞从今年夏天开始要来实习,我安排逸飞到你手下做事,你提前规划一下逸飞的实习内容,让他学到一些实际的东西,已好在未来能够顺利接手质诺制药。” 质连生沉默的听了,丝毫不见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 质连生平心静气地问质巡:“逸飞以后接手质诺制药,您打算给我什么?” “你现在拥有的股份和职位还不够吗?”质巡的眼神很怪异,他皱起眉看向质连生,“你已经和隋牧结婚了,隋牧的遂瑞医药比质诺制药的规模要大,你应该去到遂瑞医药争到一些东西给你自己。” 质连生像是认可质巡的话那样诚恳的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质连生将质巡送出办公室,他慢悠悠的走回到办公室,坐回到办公椅上。质巡已然明晃晃的告知质连生,质诺制药的继承人是质逸飞,他真的是花费了很多心血为质逸飞做嫁衣。 他想,为什么呢,怎么好事就降临不到他质连生身上呢。 质连生哑然失笑,他奇异的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但也没有别的情绪,好像很空。 空到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这种空持续到晚餐的饭桌上,他草草的吃了点饭菜,在隋牧因为觉得奇怪的而注视下走向客卧。 他的脚步很轻,走的很慢,或许因为吃了点自己喜欢的饭菜,他终于不再那么空了,脑子里开始回想一些事情,纷纷扰扰的很乱的事情。 还没走进客卧,在没打开的客卧门前,质连生突然开始干呕,本应不是空荡的情绪终于化作了身体反应,质连生病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强烈的干呕,他无法站立,扶着门跪在地上。 隋牧听到质连生不舒服的声音走了过去,看到因为干呕而身体颤抖的质连生,质连生的左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手指用力到发白,似乎在抑制身体的不舒服。 隋牧站在质连生身侧观察了一会他的症状,他走到质连生的面前,顿了下来,他对质连生说:“深呼吸。” 质连生垂着头,身体还在不断的颤抖,不断的发出抑制干呕而吞咽的声音,像是没有办法听到隋牧的话。 隋牧等了几秒钟后没有看到质连生要深呼吸的迹象,他伸出右手掐住质连生的下巴,迫使质连生抬起头来看着他,丝毫不在意质连生因为干呕而流出的唾液,流到他的手上。 质连生眉头紧紧皱着,眼睛泛着红,隋牧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浓烈的不甘心,质连生好像沦陷到他的不甘心里,听不到他的话。 隋牧掐着质连生下巴的手用了些力,在质连生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红痕,他重新说:“质连生,深呼吸。” 质连生因为微弱的痛感,他的视线终于聚焦在隋牧的脸上。隋牧正在皱着眉注视着他,沉声说:“质连生,深呼吸。” 质连生开始缓慢的进行深呼吸,隋牧的手放开了质连生的下巴,他站起身,离开了质连生。 质连生做了六次深呼吸已经好了很多,他扶着厚重的木门站了起来,打开了客卧的房门,走进卫生间。 质连生单手撑在在独立式台面盆前,打开水龙头,草草的清洗脸上以及脖颈的上的唾液。 很狼狈,很久没有这样狼狈了,质连生疲惫的想。 质连生转身要走出卫生间,就看到站在敞开的卫生间门外的隋牧,质连生愣了一下,隋牧总是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出现。 质连生对他说:“谢谢。” 质连生的脸苍白的厉害,额发脸颊脖颈都有水滴,顺着质连生裸露在外的皮肤流进质连生的胸前,白色的白衬衫被打湿,粘黏在胸膛之上。 隋牧拿过一条毛巾,他本想替质连生擦掉流下的水,但在他伸手的瞬间,毛巾被质连生接过,质连生把整张脸埋在毛巾里,擦动的时候似乎用了很大的力,隋牧看到毛巾移开脸部的时候,他皮肤变得有些红。 质连生将毛巾移到脖颈之上,还没开始擦动,质连生就听见隋牧说:“不要用太大力。” 随即,质连生握着毛巾的手被隋牧的手掌覆盖,质连生能够感触到隋牧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戒圈的凸起压在他的皮肉之上。 隋牧握着质连生的手移动,没用力的,只是在让毛巾自行的吸掉水滴。隋牧似乎并没有太多耐心如此心体力行的教质连生该用怎样的力道,很快的移开手掌。 质连生没有践行,在脖颈上的还有地方的水没有被擦掉的情况下,他将毛巾丢进了脏衣篓中。 质连生随时出现的叛逆行为早已让共同生活的隋牧习以为常,他好心的指着他拿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水,告诉质连生:“喝一点会缓解你的症状。” 质连生看向放在床头的水,点了点头。 隋牧得到了质连生的回应,不再管质连生,走出客卧,并将一直敞开的房门关闭。 质连生侧身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很费解,也很孤独。 质连生想不通质巡为什么能如此顾此失彼,将质连生当作不求回报的圣人,他爱质逸飞,也理应亏欠于质连生而做出弥补。质连生也想不通隋牧为什么总要展现出浮于表面的关心,实际对他缺乏宽容。 他站在寂静的因为大而显得空荡的房间里,他想,周本进是不是死掉的早了一些,如果周本进过两年再死掉,有周本进为他争抢,他会不会轻松一些。 第29章 他静默无声的想着,直到想到了逝去多年的母亲,想到刻在墓碑上那只死掉的乌鸦,质连生通体发寒,又有了想要干呕的冲动。 质连生主动敲响了隋牧的房门,他换了睡衣,宽松的长袖体恤灰色运动裤,第一次和隋牧上床时的穿着。 开门的隋牧似乎看到他如此穿着明显的愣了一下,在质连生与他上床后,质连生就没再穿过这套睡衣。 质连生倒不想与隋牧上床,隋牧上床时野蛮大力,喜欢摆弄质连生做出各种姿势,信息素在强横的攻略着质连生的精神,质连生大多时间都在忍耐。 这身衣服并不被质连生附加暗示意味,他只是觉得这样穿能够让他好受一点,也许是身体上,也许是精神上。 在与隋牧第一次上床的那天晚上,质连生做出走进隋牧房间抉择的每分每秒觉得难受,在今天情绪转化为生理反应,质连生后知后觉的难受。 隋牧站在门框之下,质连生身前,挡住了房间里散发出的大多数光亮,也挡住了质连生的视线。 他看着质连生比往常更苍白的脸以及缺少血色的唇,产生了一种质连生即将要透明的感觉,在看见质连生漆黑的眼眸的时,这种感觉消失至荡然无存,他问质连生:“什么事。” 质连生直白的说:“想和你一起睡觉。” 隋牧侧开挡在门口的身体,让质连生走了进去。 质连生目标明确的上了床,躺在了床里侧的位置,隋牧没打算早睡,坐在床尾处放置的书桌前处理工作。 躺在床的质连生却向隋牧提出了要求:“用信息素安抚我。” 质连生的要求说的生硬,或许是觉得不能够让隋牧来满足他,质连生又生硬的补充对隋牧的称呼:“亲爱的。” 主卧变得如同客卧一样的寂静,质连生要求的信息素安抚迟迟没有来到。 隋牧转动座椅,朝向将自己包裹严实的质连生,他忍不住问质连生:“你怎么了?” 质连生不再直白痛快,他变得沉默起来,精神却很烦躁,他的手指抚上腺体,有些神经质的扣弄腺体上凸起的疤痕。 在他感觉到腺体疼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他将放在腺体上的手收回,并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他不想对隋牧说,觊觎质诺制药的质连生实际上是一个容易挫败的病人。 他在长久的沉默后,对隋牧用着带有病气的虚弱的声音说:“我的身体难受,想要快点睡过去。” 隋牧却对他提出建议:“去医院吧。” 质连生说:“我不去。” 质连生又固执的说:“没必要,我只是需要信息素安抚。” 质连生对信息素安抚十分的执拗,在隋牧依然没有进行信息素安抚且叫他的名字想要询问他是怎样的不舒服时,质连生突然打断了隋牧的话:“你不想信息素安抚就算了,我去找别人。” 隋牧问:“你要找谁?” 质连生说:“谁都可以。” “隋牧,你就算不会爱我,可是,是你要结婚的,不是我要结婚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质连生坐起身,对隋牧不进行信息素安抚的行为上升到婚姻进行指责。 隋牧觉得质连生的话很无理,但看到质连生苍白的脸色,隋牧未将过去的事重提进行反驳。 质连生没有看向隋牧,他掀开被子,向床下爬行去,他似乎像是要实现“我去找别人”这句话。 隋牧此时有些分神的想,质连生是否真的会去找别人,他对质连生的婚姻忠诚一直都无法信任,他相信质连生可以去找别人进行信息素安抚,也相信质连生找别人做出更过分的事。 质连生对隋牧来说,质连生是拥有很多颗不安定的炸弹的人,说不定在某一个平常的时刻,他就悄无声息的点燃了一颗炸弹抛出去,等着毫不知情的隋牧来收拾一团糟的局面。 在质连生的脚踩到地毯上时,隋牧站起身,他对质连生不乏虚伪的说:“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你不必要想太多。” 随之而来的是橡木气味的信息素安抚,质连生得到了他想要的,但质连生似乎愣住了,他一只脚踩在地毯之上,一只脚因为膝盖跪在床上而悬空在半空,他没有动作,似乎为说出的话进退两难。 隋牧走到质连生的身边,他拍了拍即将要将另一只脚踩到地毯上的质连生的腰臀:“上床休息吧,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多动。” 质连生侧头看向他,没有说话,黑色的眼眸里显露出对信息素安抚的满足。 质连生的另一只脚也踩上了地毯,他站直身体,朝向隋牧,似乎是为回报隋牧的信息素安抚,质连生伸出手臂拥抱了隋牧一会。 质连生走上了床,在原先的位置躺了下来,与隋牧距离着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间隔,背对着隋牧。 信息素安抚让质连生的精神放松了下来,得到他想要的睡眠。 隋牧关闭了房间的灯,瞬间漆黑一片。 隋牧安静的听着质连生因为身体不适而略微粗重的呼吸,在黑暗寂静的环境里尤为的清晰。隋牧想,如果质连生永远都需要依靠他的信息素安抚睡眠,会不会就算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的合作停止,也不会离开。 第27章 质连生又开始出差到第九区。 第九区的风雪停止,但雪仍留在了第九区的土地上,久久不消融。质连生抛却了第一区时常常穿着的毛呢大衣,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穿越冻土,与第九区的医院谈合作。 质巡从不重视第九区的项目,他认为第九区冰天雪地,地广人稀,消费落后,没有发展的意义。质巡认为的对,但质连生比较喜欢和质巡反着做事。 质连生在第九区奔走一周,吹了一周的寒风,所幸一切都很顺利。 回到第一区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质连生回到云顶澜庭,房子里充斥着橡木信息素的气味,质连生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拉着行李箱去往卧室,橡木信息素的气味越来越重,带有特殊意味,引诱的信息素,质连生因此越来越烦躁。 质连生在客卧前停下脚步,手掌握上门把手,还没有用力下压,客卧的门就被从里打开。 十几厘米的距离,质连生与隋牧对视。 质连生的眉头皱起,他没想到隋牧会出现在客卧,很让人不满,他微微张了下口,因为隋牧直视着他带有欲望的眼睛,质连生没有说出指责的话。 隋牧的眼睛里全然不是上次易感期时的沉静,质连生在烦躁的同时也感到不可忽视的危险。 质连生的手掌仍然握在门把手上,门只被打开了一个人进出的间隙,质连生握在门把手的手掌往回稍稍拉动,想把门关闭。 也仅仅是动了一下,门还没有明显的移动,质连生的手腕就被隋牧的手掌握住。 隋牧的手掌握得用力,好像是想让质连生无法离开一样。 质连生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隋牧。” 没有得到回应,手腕还是被紧紧握着,质连生试着挣动了一下手腕,却被隋牧用很大力拉进客卧之中,转瞬之间房门被关闭。 客卧的窗帘被拉上,开了一盏壁灯,很弱的光线,让从明亮走廊进入的质连生很不适应。 没等质连生适应,人就被隋牧揽着腰亲吻,隋牧吻的急且用力,质连生的嘴唇被咬得有些痛,在质连生有些呼吸不过来时,质连生被隋牧推开摔在乱糟糟的床上。 被子床单上的橡木信息素异常浓烈,让质连生烦躁不已,他趴在床上没有动,因为隋牧的手掌绕过肩膀掐住他的脖颈,虎口卡在他的喉结处,每一次吞咽,都能感受到阻力。 腺体被隋牧隔着信息素隔离贴嗅闻,几秒钟后,质连生感觉到牙齿在剐蹭隔离贴的边缘,齿尖划在皮肤上,让质连生轻微颤抖。 掐住脖颈的手没有用力,质连生不敢乱动,质连生怕一动,掐住脖子的手就会用力,腺体会被牙齿咬住。 质连生胸膛起伏着,呼吸着空气,眼睛适应了暗沉的光线,他微微侧脸看着离着自己很近的,注视着自己的隋牧。 质连生用哄人的语气说:“怎么在客卧?是在等我吗?” 隋牧依然沉默着注视着他,质连生对他笑了笑,手掌覆在隋牧的手背上,很轻的握住,质连生对他说:“先放开,你想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易感期的隋牧很难沟通,质连生等了几秒钟,还是得不到隋牧的回应。 质连生的手握住了隋牧的手掌,将隋牧的手掌带离了自己的脖子,放到他脖颈旁的床单上,质连生松开握着隋牧的手,看隋牧没有什么反应,质连生又说:“我身上还穿着羽绒服,有点热,你先让我脱掉。” 质连生的手指触到羽绒服的拉链,缓缓向下拉动,拉链被拉开,质连生又对离得很近的隋牧说:“你要离我远一些,我才能脱掉。” 隋牧没有动,他似乎在思考质连生的话,过了一会,他直起身,质连生撑着床站了起来。 第30章 质连生好像是真的单纯脱掉羽绒服一样,脱掉了羽绒后,没有动,他直视着隋牧,对隋牧说:“我给你带了礼物,在门外的行李箱里,想去看看吗?我陪你去。” 质连生拉住隋牧的手,向门口走去,打开门,走到走廊的行李箱前。质连生放开隋牧的手,放倒行李箱,蹲下打开行李箱,开始翻找。 翻找了一会后,质连生抬起头来,看向隋牧说:“和我一起找找,我忘记放到哪里去了。” 隋牧蹲了下来,没动手翻找,只是看着质连生的脸。质连生一边找一边问:“你易感期第几天了?” 隋牧没说话,质连生说:“不像是第二天,第一天还是第三天?” 隋牧不语,质连生又翻找了一会,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的翻的,他根本就没有给隋牧带礼物。他看了一眼放在行李箱夹层的抑制剂,又侧头对看着自己的隋牧说:“又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过我?” “……” 质连生的手指很轻的拆来包装,一只手掰安瓿瓶的头部,另一只手让行李箱的金属发出碰撞的声音,掩盖住玻璃瓶裂开的声音。他对隋牧说:“都不说话,看起来不像是会想我的样子。说起来,我对你还算是不错,去第九区出差,都会想要送你礼物。” 抑制剂已经被抽到注射器里一部分,质连生放下了安瓿瓶,将注射器握在手里。 质连生笑了笑,移动身体与隋牧靠近了一些,他的嘴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见隋牧还是看着他,愉快的笑了起来。 质连生一边亲吻隋牧,一边去抬手去抱他,手里的注射器对着隋牧腺体下方的位置扎了进去。 在注射器扎进腺体的一瞬间,不再亲吻隋牧,他的下巴抵在隋牧的右肩上,他那只没有拿有抑制剂的手紧紧的抱着隋牧的肩膀,固住因为腺体疼痛而挣动的隋牧。 质连生用了很多气力才没让隋牧挣开,抑制剂注射进腺体,质连生拔出注射器,扔在地板上,注射器与地板碰撞发出闷闷的响声。 质连生放开禁锢着隋牧的手臂,他看着隋牧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生气的,失望的,仍带有欲望的眼睛。 质连生笑着,用依然是哄人的温和语气说:“收到礼物,怎么不开心?” 过了近一分钟的时间,质连生听到隋牧不满的轻声哼笑一声。 在被隋牧粗暴的摁到墙壁上时,质连生收起了笑,因为隋牧信息素而本能生出的烦躁冲击着他的内心。 隋牧除了按着他之外没有动,质连生背抵着墙壁也没有动。 质连生闭了闭眼睛,安静的等待着抑制剂逐渐发挥作用,一秒又一秒的过去,时间变得和呼吸的频率一样缓慢。 质连生不知道过了多久,隋牧放开了将摁着质连生的手。质连生看着隋牧那双清明一些的眼睛,笑了笑:“亲爱的,不要只喜欢我的身体。” 隋牧没有说话,站起身,离开了走廊,回到客卧中,并将门关闭。 质连生靠墙壁坐着,手指抚上后脖颈,触摸到信息素隔离贴的边缘翘起,质连生将边缘按下。 他看向客卧,感到奇怪,隋牧怎么会到客卧,易感期的alpha应该不喜欢在有另一个alpha信息素的空间。 还让质连生感到奇怪的是,易感期的隋牧似乎格外对他没有防备心。 第28章 质连生去到主卧的衣帽间里挑了身衣服换掉,休息了一会后,去到质诺制药处理第九区的合同,临近下班时间,被叫到质巡的办公室。 在质巡的办公室内,质连生看到坐在质巡办公桌对面的座椅上的隋牧,身边站着他的助理,质连生猜大概是与质巡谈新型药研发的事情。 隋牧看起来一幅与中午时全然不同模样,看向他的眼神是大多时候的平静,毫无波澜的。 质连生移开目光,隔着办公桌,站在质巡的面前,恭敬的喊了一声:“父亲。” 质巡点了点头,笑着说:“连生,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和小隋一起回去吧。” 质巡叫质连生过来仅仅只是让他和隋牧一起回去,质连生不明白何必要他向上多走一些路,隋牧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多停一层,打个电话就可以。 质连生点了点头,转过头对隋牧的助理礼貌的笑了笑,垂目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隋牧:“走吧。” 隋牧站起身,向质巡告别,质巡起身将他们送到电梯口。他们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闭后,质连生问隋牧说:“怎么不多休息一些时间,就来工作?” 隋牧说:“事情很多。” 质连生轻轻的“哦”了一声,又说:“辛苦。” 质连生听见隋牧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像是在生气,又好像在简简单单的回应他说的辛苦。 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隋牧让助理乘坐他配有司机的车回去,助理点头话走出去,电梯门再度关闭,隋牧对质连生说:“你父亲有想让你到遂瑞医药就职替我分担事务的意思,他说你也有这种意思,但我从没听你向我提过。” 隋牧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平静,质连生无法判断隋牧对这件事的态度。 电梯到达负一楼停车场,隋牧先走了出去,在电梯门口稍稍等了一会后迈出电梯的质连生。 他对表情不太好看的质连生说:“你怎么看待的?” 质连生的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他的手拉住的隋牧的手腕,走的慢悠悠,偶尔拉动隋牧的手腕提示去往停车位的路线方向。 质连生走得慢回答问题也慢,隋牧抬头看着质诺制药的地下车库,没有看质连生的表情,却听见他很轻的声音说:“我没有太过不要脸面,我不会去的,你不用理会他。” 不是一句好听的话,隋牧猜测质连生对此有怨气。 在到达停车位后,质连生将车门解锁,他对隋牧说:“你来开车吧。” 隋牧上了驾驶位,质连生坐在副驾。一路上,质连生都没有说话,他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很像是他出差前一天晚上的状态。 隋牧在等红灯的时候会观察一会质连生,质连生垂着眼睛,睫毛在夕阳的光亮下在他苍白的皮肤下产生一小块的阴影,给质连生添上了阴郁的色彩。 质连生变得安静起来,他不提和隋牧中午发生的事情,也不提质巡说的去遂瑞医药就职的事情。 回到云顶澜庭的夜晚,隋牧发现一直很安静的质连生喝了酒,又在阳台抽烟,戴一幅头戴式耳机。 隋牧手指敲响主卧阳台的铁栏杆,声音被淹没在质连生耳机播放的重金属音乐里。 质连生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很多时候,他只是看着烟在燃烧,白色的烟雾升腾在半空中被飘散。 隋牧像是喜欢上了观察质连生这件事,他看着质连生沉默的站在阵阵冷风里,额前的发丝被风吹的扬起又落下。 隋牧的手指敲击着栏杆为质连生的头发配乐,扬起的时候就敲击的快一点,落下的时候就敲击的缓慢不易。 没有听见敲击声的质连生却在抽完一支烟的时候,转头看了过去。隋牧没想到质连生会突然看过来,他维持着一贯的冷静沉着,但质连生似乎愣了一下,很快的离开了阳台。 隋牧的观察爱好因为被观察者的离场而暂时终结。 隋牧以为质连生会找一个理由敲响他的房门,但他没有等到,隋牧主动敲响了质连生的房门。 质连生的开门的速度不如隋牧,隋牧等了将近一分钟敲了两次房门,质连生才打开。 扑面而来的浓重酒气,让隋牧忍不住皱了皱眉。 质连生还算是清明的看着隋牧,问他:“什么事?” 隋牧说:“我来尽一下婚姻责任。” 质连生不明白隋牧所说的婚姻责任什么,疑惑的看着隋牧,隋牧换了一个说法问质连生:“需要信息素安抚吗?” 质连生想起去往第九区工作前,对隋牧的无理指责,质连生对他短促的笑了下。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十分的坦诚说出了对隋牧的看法:“你的关心总是浅薄的可以。” 质连生又说:“亲爱的。” 质连生说“亲爱的”时,他的声音很轻又微微上扬,有一种在撒娇的感觉,这使得隋牧没有在意质连生对他的评价。 质连生停顿了很长的时间,他微微皱着眉,黑色的眼眸盯着隋牧的眼睛说:“你总是不太关心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对你来说,值得关注的只有身体?” 因为质连生说话的声音轻,也没夹杂着任何的情绪,他说出的话既像是质问又像是普通到无关紧要的问题。 隋牧沉默了一会,在认真的想质连生的话,他遵循着质连生意见问质连生:“你为什么会这样的情绪不佳?” 被关心的质连生却沉默起来,隋牧说:“你看,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质连生觉得自己不应该喝酒,不应该打开这扇门,也不应该与隋牧进行不清醒的对话。他的手指捏了几秒钟的眉头,以让自己清醒过来了,他找回隋牧的最初问题回答:“不需要信息素安抚。” 第31章 质连生的手掌抵在隋牧的胸膛上,没有用力的推了一下:“回去休息吧,你的腺体中午才挨了一针。” 隋牧没有动,质连生觉得烦躁,他的手指握住门的边缘,想把隋牧拒之门外时,却感知到了被拒绝的信息素安抚。 隋牧对他说:“我觉得你需要。” 精神在一瞬间得到放松,质连生最终还是没有将隋牧拒之门外,他不再堵在门口,转身进了房间内,隋牧走在他的身后。 隋牧对质连生屋内的酒精气味不喜,打开窗户,让空气快速流通。 一身酒气的质连生也成了隋牧要解决的事情,隋牧要求质连生:“去洗澡。” 精神得到放松的质连生不想动,只想睡觉:“我不想。” 两个人沉默对峙良久,隋牧不乏强硬的拉着质连生进入浴室,质连生一直在挣扎开隋牧的手臂,但他的力量抵不上隋牧,最后被隋牧按压在卫生间墙壁上,紧接着被隋牧手持淋浴喷了一身的水,衣服湿哒哒的粘黏在身上。 信息素安抚使质连生没有生气的能力,他握着隋牧把他摁在墙壁上的手臂,墙壁的冰凉隔着薄薄的丝质面料传递到他背部的皮肤上,质连生有些难受,他对看着他的隋牧说:“放开。” 隋牧依言放开了质连生。 质连生在他的注视之下开始脱衣服,在一件不剩的裸露出大片的苍白皮肤时,隋牧问质连生:“要我帮你洗吗?” 质连生觉得隋牧的问题很怪,隋牧像是没有察觉他问题中的不妥一样,一脸认真的看着质连生。 质连生的身体有些累,因为一天之中,被隋牧强行摁在床上一次,强行摁在墙壁上两次。不他的精神也有些疲累,因为今天与隋牧的交集比以往多了一些。 质连生不想再多动,也不想和隋牧再多说话,也或许是正在接受信息素安抚的缘故,他点了点头。 淋上水,涂上沐浴露的皮肤很滑腻,除了有疤痕的地方。质连生乖顺的任隋牧揉搓身体,他微微垂着头看着隋牧戴着婚戒的手掌在他的胸口划过,比起清洗,隋牧的更像是在调情。 带有安抚性的橡木信息素的充斥在潮湿温暖的浴室内,质连生觉得很安心。 质连生突然对隋牧说:“在我出差的前一天的下午,那个时候阳光很好,我父亲来到我的办公室向我讲了逸飞下学年的实习问题,让我带着他学习一些实际的事情,并说要逸飞在毕业后能迅速的接手公司。” 隋牧没想到质连生会说出来令他情绪不佳的事,他轻声“嗯”了一下作为回应。 “我问他,我能在未来得到什么,他告诉我就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让我把争夺的目标转向你的公司。”质连生很轻的笑了下,“很异想天开。” 隋牧看着他问:“你因为你父亲感到难过?” 质连生摇了摇头:“我对父亲其实没有什么期待,我有一个beta姐姐,是他和我妈妈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得到很长一段时间的宠爱,但他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走她。他在福利院收养我时,姐姐也在场,我求他把姐姐一起收养,但他以姐姐是beta的理由拒绝。” “他对姐姐都要抛弃,何况是我,他对我是冷心的人,我从来都知道。” 隋牧皱起眉头,他看过有关质连生的资料中从未提及有一个beta姐姐的存在,似乎是资料的开端的寥寥一笔,质连生与一个女性beta一起被爱心组织送入福利院。 隋牧问质连生:“你的姐姐呢?” 质连生简短的说:“找不到了。” 质连生说:“父亲对逸飞却不一样,他把质诺制药留给逸飞继承,他对逸飞包容,从不对他真正的生气,他不会让逸飞为质诺制药的利益做些难看的事情,他为了逸飞能够顺利继承,有了让我离开质诺制药的意思。” 人真的很怕对比,一旦对比,没有得到的东西就变得异常的可憎。 质连生说:“在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他理所当然的毫不掩饰的和我那样说,我真的快要完完全全的被他抛弃掉了,像姐姐一样。” 隋牧冲去质连生身体的沐浴露泡沫,他抱了抱身体上有很多水滴流淌的质连生:“我们亲爱的,怎么这么可怜呢,不要伤心。” 质连生看得真切,隋牧的眼睛里没有怜悯,是复杂的看不懂的东西,与许若谷如出一辙的眼神。 隋牧的虚情假意让质连生觉得无趣,他的手掌推抵在隋牧的胸膛之上,将隋牧的拥抱停止,质连生与隋牧对视片刻,隋牧的眼神又是往常的平静,脸上淡淡的微笑。 质连生觉得自己应该很不爽,但信息素安抚没让他产生不爽的情绪。 质连生毫无预兆的吻上了隋牧的唇,隋牧吻的用力,两个人的唇齿相碰。隋牧愣了少时,感受到了酒精的味道,他想原来还有一个地方没有顾及到。 隋牧在此时此刻不像往常那样厌恶酒精,他吻着质连生的唇,手掌微微用力的扶着质连生的腰臀。 直至两人气喘的分开,隋牧的身上被质连生蹭了很多的水,隋牧的身上也增加了一些情欲,他看了一会质连生微微张着的因为亲吻而红润的嘴唇,问质连生:“上床吗?” 质连生对他笑了笑,问: “你爱我了吗?” 隋牧再一次听到质连生讲爱这个字,他听见质连生说:“亲爱的。” 带着喘息的听起来很软的声音,像是在勾引隋牧爱他,又像是在撒娇央求隋牧爱他。 质连生转身去拿浴巾擦拭身体,隋牧看不到质连生的漆黑的眼睛里是否真的在寻爱。 质连生看向将一身水渍仍在进行信息素安抚的隋牧:“回去休息吧。” 质连生在隋牧的疑惑的注视下,他告诉隋牧说:“我的腺体可能会因为你的信息素安抚出现易感症状,我不想和总想上床的你待在一起,做出违背意愿的事。” 质连生为隋牧打开了客卧的门,隋牧走了出去,他感到失望,质连生的眼睛里没有向他寻爱,甚至信息素安抚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第29章 质诺制药的继承权不会落在质连生手里,质连生宇未岩还是在尽职尽责的为质诺制药工作,为质诺制药去应酬,偶尔出差到另八个区。 他没再向隋牧要过信息素安抚,也没再亲吻过隋牧,质连生似乎变得安分起来。 隋牧坐在办公室内从处理不完的文件中抬起头来休息片刻,他看向窗外的灿烂阳光,突然意识到第一区的春天已经来临,现在虽然还有些冷,过不了半个月,天气就会转暖。 他看着阳光普照的室外,有点走神的想起质连生在讲述质巡让他情绪不佳的时候,质连生曾两度说到那天的阳光很好,或许那天质连生在因为天气很好而感到愉悦。 隋牧又想到了看起来阴郁的质连生,或许在这个春天,质连生可能是因为天气好而心情不错,不需要信息素安抚。 隋牧在休息的间隙为质连生找到变得安分的理由。 在春天彻底来临时,隋牧收到了曾经传媒营销的合作商发送来的婚礼邀请函,邀请的是隋牧及其伴侣质连生。 隋牧让助理联系质连生助理对接时间,助理办事高效,却在这件事上,助理迟迟没有将时间安排好。 隋牧在下班前的一个小时问及助理此事,助理告知隋牧说:“质先生并未收到婚礼邀约,我将邀请函内容发送给质先生的助理,问质先生是否有时间参加,质先生的助理接收后一直未进行回复。” 隋牧有些不满质连生的磨蹭,他对助理说不必再与质连生的助理进行对接,并让助理离开办公室。 隋牧拨通质连生的电话,在铃声响了五声后被接起,隋牧问出差到第二区的质连生:“有收到我助理发送的邀请函吗?” 质连生没有很快回答,隋牧听见质连生笑了笑,不知道与谁说了句话,隋牧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因为质连生将话筒移远并用手捂住,隋牧只能隐约听见对方也发出了笑声,似乎挺开心。 隋牧加大声音且有些不满的叫了他的名字:“质连生。” 隋牧能听见的声音清晰了,质连生放开了摁在话筒上的手指,隋牧听见质连生说:“稍等。” 紧接着是脚步移动的声音,再是开门的声音,质连生似乎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与隋牧讲话,质连生的声音清晰的传到隋牧的耳朵里,电话那边的质连生慢悠悠的“嗯”了一声。 隋牧猜测是这声“嗯”是对应收到邀请函的回答。 隋牧问:“怎么不让助理回复?” “在犹豫要不要参加。”质连生解释说,“新郎是我同学,我是他唯一关系不好的同学。” 隋牧感觉质连生好像在苦恼,他问质连生:“不想参加婚礼?” “有些。” 隋牧沉默了一会,他轻易的放弃了要质连生给出参加婚礼或者不参加婚礼的回答,对质连生说:“你继续犹豫吧。” 第32章 质连生说:“好。” 隋牧不太想让这通电话毫无意义,他问了一个与婚宴邀请不相干的问题:“第二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你接到电话时在哪里?” 质连生似乎对隋牧的问题愣了下,在两三秒的停顿后,隋牧听见质连生笑了一下:“还以为你和你的助理都不知道现在是第二区的晚上呢,对接时总要考虑一下对方是否要休息吧。” 质连生的回答偏离重点且阴阳怪气,隋牧承认下自己的问题:“是我考虑不周。” 隋牧听见质连生“嗯”了一声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刚刚的歉意烟消云散,隋牧很快的又不满的叫了他的名字:“质连生。” “在饭桌上应酬。” 隋牧又问:“为什么要捂住话筒说话?” 说完问题的隋牧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无理,似乎质连生也意识到了,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质连生好像不太愿意再与隋牧多说话,他对隋牧说:“我挂断了。” 随着话音落下,质连生结束通话。 远在第二区的质连生站在灯光幽暗的楼梯口拐角处,抽打了一下手机外壳,像是在抽隋牧巴掌,隋牧的问题透漏着对质连生私人作风的不信任。 质连生因为隋牧烦躁少时,走出楼梯口,进入明亮的走廊,脑子里想着婚宴邀请。新郎唐鸣与他是初中以及高中同学,与唐鸣是同学的还有周本进和黎广。 唐鸣为人圆滑但缺乏聪明,这一特质在初中伊始就有所展露,与班级上任何一名同学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他善于向上攀附,更喜欢讨好于周本进。 周本进家庭富足,愿望基本都能被满足,几乎是无欲无求,周本进对人不冷不热,真正的想法毫不显露。 唐鸣讨好周本进异常困难,而对周本进怀有特别心思的质连生像是看连续剧一样观察着唐鸣的讨好进度。 好学生兼班级干事的质连生经常要与同是好学生兼班级干事的周本进进行一些班级事务的交流,质连生在那个时候树立着姜温喜欢的做事一板一眼的人设,与周本进丝毫没有学习以及校园活动外的交流。 质连生与唐鸣的关系转变是因为唐鸣,唐鸣的母亲与姜温相识,或许两人在私下里谈论过两个年龄相仿并处在同一班级的孩子,唐鸣知道质连生在上舞蹈课这件事。 大概是因为周本进在与质连生谈论校园活动的组织问题后,周本进多看了两眼质连生,唐鸣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态,将质连生上舞蹈课这件事告知了周本进,也不仅仅是周本进一个人,因为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的很多人都有听到。 一个会跳舞的alpha其实并不稀奇,但在当时那个价值观尚且未完全成型的年少时期,他们很理所当然的认为跳舞应该是omega要学习的事情。 质连生受到了嘲笑,其中的透漏出的不加掩饰的恶意让质连生皱了皱眉头。 校园是一个社会的缩影,身处其中的人一旦对某一件事处理的太过软弱,就有可能引发欺凌,质连生想到这种可能就要杜绝,他来第一区不是要别人当做软柿子捏的。 质连生对爆料者唐鸣感到不满,于是第一次脱离了人设,语言攻击了唐鸣以及嘲笑他的所有人。 周本进不包含在内,因为周本进没有嘲笑他,只是在事不关己的在一旁观看。虽然质连生很想连着周本进一起语言攻击,但忍住了。 质连生当时以为是以一对多的辉煌战绩得到了周本进的关注,因为是周本进制止了即将要打架的他们,并且在此之后主动与质连生讲学习与校园活动以外的事情。 在事后,唐鸣主动对质连生道歉,但质连生没接受,质连生成了唐鸣在学生时代唯一关系不好的同学。 其实在后来与周本进的相处中,质连生发现真正引起周本进关注的还是他会跳舞这件事,因为在关系变得不错后,质连生的舞蹈练习室里出现了周本进的身影,是周本进主动要求陪同且从不缺席。 周本进在后来讲起那天的事情时,他说,因为质连生的隔离贴没有贴好,他闻到了质连生的玫瑰气味信息素,觉得很奇异,一个行事死板教条的人竟然是玫瑰气味信息素。在得知质连生会跳舞后,就更加的奇异了,他想象不出来行事死板教条的且带着玫瑰信息素跳舞的质连生。 那天的质连生还脱离人设多时,总归质连生太过新奇。 唐鸣在当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算是帮了质连生一个忙。事情过去了很多年,质连生其实对唐鸣早就没有了当时的情绪,只是质连生不太想见到与周本进有关联的人,过去的事太过困扰。 但唐鸣像是有先见之明一样,并不直接给质连生发送邀请,而是发送给隋牧的连带邀请。 当然,质连生依然可以拒绝,但质连生想不明白唐鸣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总是想要明白身边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让质连生费解了,今天就有两个人,一个唐鸣,一个隋牧。 以至于质连生走到包间门前,需要先在脸上做个笑容才推门进入应酬。 第30章 质连生在第二区待了一周的时间,在唐鸣婚礼前的第三天回到了第一区。 回到家时是中午,质连生去到房间补觉,隋牧回来的时候,质连生还在沉沉的睡着。 隋牧在质连生出差后,偶尔去打开房门看一下质连生是否回来,毕竟质连生不经常报备行程,来去自如,也不喜欢和他打招呼。 经常需要查看房子里的监控才知道质连生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离开。 见到出现在客卧中安稳睡眠的质连生,隋牧愉快了一瞬,微弱的玫瑰信息素出现在他的房产里,像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隋牧垂目看了一会质连生,质连生的头发长了一些,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若隐若现,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缺少血色的唇紧紧闭合。 隋牧忽然平白想到了在曾在浴室水雾中的质连生,他没再让自己想下去,伸手摇醒了质连生:“你这样睡,晚上很难再睡眠。” 质连生挣开眼睛,看到了穿着西装的隋牧,看起来帅气,行为很烦人。 质连生的手掌撑着床铺坐起身,坐了将近一分钟,人清醒后下床站起身拥抱住隋牧,隋牧的手掌轻轻的搂住质连生的腰,质连生的温热体温传递到他的掌心。 质连生的拥抱很短暂,他很快的离开隋牧,站在隋牧的面前:“好久不见,亲爱的。” 隋牧对他笑了笑:“好不久见。” 隋牧觉得质连生每一次离开后回归都有些像是再与他重新联络情感,离开第一区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质连生没有拥抱他,再度回到第一区,却要拥抱他。 隋牧问质连生:“你是会自动刷新吗?” 质连生没有懂隋牧的意思,疑惑地看着隋牧,隋牧没有解释的打算,走出了客卧。 质连生想不明白隋牧的话,在房间来回踱步想了一会后走了出去,想要去喝杯水,却看到主卧的房门没有关闭,在同居的几个月内,隋牧的房门很多时刻都是关闭的。 质连生走近了主卧,站在门口向里看,没有看到隋牧的身影,猜测隋牧应该是去到衣帽间换掉他那身挺括的西装。 质连生回到餐厅接了一杯水,喝过后再度回来,主卧的房门依然是打开的,隋牧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坐在床尾处的椅子上。 他似乎察觉到质连生的注视,转过头来看见了质连生,站起身走向了质连生,质连生以为他是来关门,于是向客卧的方向走去,却听见隋牧问:“你不需要再和我联络情感了吗?” 质连生觉得很怪,质连生虽然向隋牧要求过爱,但隋牧坚持着不爱他,他没有强求过隋牧,也不需要联络情感。 质连生对待隋牧,大多时候是想理会隋牧就理会隋牧,不想理会隋牧就不想理会隋牧,除却小部分有目的的时刻。 质连生点了点头,看见隋牧将门关闭。 质连生明白了隋牧所说的会自动刷新,质连生认为隋牧是不太了解他,而进行了错误解读。 质连生才不会自动刷新,质连生拥有很不错的记忆力,记得很多事的细节。 直到唐鸣婚礼的当天,主卧的房门没有在质连生的视线里敞开过,大概是隋牧明白了质连生真的不需要和他联络情感。 唐鸣婚礼开始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质连生在临近出发的前十多分钟被突发事件绊住脚步。 质逸飞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去到质诺制药与质巡吵了一架,质巡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没人能知道两人争吵内容。秘书在质巡的授意下拨通质连生办公室电话号码后,质连生才知道此事,并将结束争吵气得无声流泪的质逸飞带入他的办公室。 质连生很多年没有见过哭泣的质逸飞,似乎一瞬间回到了以前质逸飞被欺负的时光,他在前边走着,质逸飞亦步亦趋的寻求庇护。 第33章 不过,质连生时间重合错觉很快被质逸飞打破,质逸飞这次真的很生气,对质连生有所牵连,对质连生的安抚话语扭头不听,问他发生什么事情,质逸飞只字不言。 以至于准点来接质连生一同参与婚宴的隋牧进入了质诺制药的大楼,来到了质连生的办公室。 质逸飞真的非常不喜隋牧,在看到隋牧的那一刻,就停止流泪,并做出不善良的表情。 质连生从办公桌上抽出纸巾快速的为质逸飞将泪痕擦干净,质连生问质逸飞说:“我和隋牧要去参加婚宴,没办法陪你,送你回家可以吗?” 质连生的说话声音很轻柔,是标准的哄人语气,隋牧从来没有听过质连生这么说话,多看了一会质连生,却突然被质逸飞红着眼瞪了一下。 隋牧:“……” 质逸飞对质连生摇头,质连生有些无奈的问他:“你想去那里?” 质逸飞说:“我要和哥在一起。” 质逸飞没有邀请函,进不去婚宴,质连生说:“你只能一个人坐在车里。” 质逸飞摇头,质连生沉默,隋牧问:“去我和你哥哥的家里吗?” 质连生有些震惊隋牧会如此问,更震惊质逸飞会点头,质连生觉得头痛,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隋牧的做事效率很高,他吩咐司机送质逸飞到云顶澜庭,并安排好了给他居住的房间,在质逸飞坐进隋牧的车里前,质连生声音尽量缓慢的对质逸飞说:“你自己先清醒一下,不要情绪做事,你这样住在两个alpha的家里,妈妈会担心你的。” 质逸飞皱起了眉头:“可是你是我哥呀,我住在哥的家里,妈妈为什么要担心?” 质连生一瞬间没有任何劝阻的话可以说出,看着质逸飞固执的神情,质连生只好放任。 司机载着质逸飞远去,质连生沉默的和隋牧去地下停车场开他的车去往婚宴。 质连生驾驶车辆,一路上没有同隋牧说任何一句话,在到达举办婚宴的酒店后,坐在副驾驶上的隋牧问质连生:“是生气了吗?” 质连生看向隋牧,说:“没有。” “怎么不说话?” 质连生如实说:“因为出过事故,我开车很专心。” 质连生又对隋牧说:“你不要和我说话,如果你想我和你生气,等下车后,我再和你生气。” 隋牧真的没再说话。 到达婚宴的地址,下了车,质连生与隋牧走到同一处,质连生语气平静的问:“你为什么要逸飞住到家里?” 隋牧真诚的说:“小朋友希望和哥哥在一起,我不想做坏人,只是想满足他。” 质连生沉默了片刻,纠正隋牧:“叫他逸飞或者弟弟就好,他已经成年了。” 隋牧接受良好,换了称呼:“弟弟瞪我了好几次,你有看到吗?” 质连生转头看向隋牧,隋牧脸上没有不满的神色,质连生说:“有看到。” 隋牧笑了一下:“亲爱的,怎么不制止呢?” 这个问题如同家庭关系的平衡一样,但质连生和隋牧之间的关系,与能称为家人差的很多。质连生想了一会,决定偏袒做出不礼貌行为的质逸飞,他对隋牧说:“逸飞年纪小,还是学生,有些不懂事,不要和他计较。” 隋牧沉默了少时,质连生似乎真的有在做一个爱护弟弟的哥哥,丝毫没有将家族继承的不公正迁怒到质逸飞的身上。 质连生见隋牧不说话,当他是默认,于是就着这个话题向隋牧提要求:“回到家后,不要在质逸飞面前释放信息素,不要对质逸飞可能会出现的不礼貌行为而生气。” 质连生在提完要求后又补了一句:“亲爱的。” 在通往酒店礼堂的台阶上,隋牧停住了脚步,他看向在温和的阳光照耀下无心感受好天气,而去为质逸飞操心的质连生,隋牧认真的问质连生:“如果弟弟顺利地继承质诺制药,弟弟会分给你一些股权吗?” 质连生迈上台阶的脚步稍微的顿了一下,很快如常行走:“我不知道,可能会吧。” 隋牧又问质连生:“会平分吗?” 春天来临,质连生的手不再常常冰冷,他温热的手掌虚虚的拢着隋牧的手腕,带着隋牧迈上最后一层台阶。 质连生想,平分似乎也不错,但总归是差点意思。 质连生放开了隋牧:“我不知道。” 隋牧问质连生:“如果是你继承质诺制药,你会分给质逸飞股权吗?”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笑,他平静的告诉隋牧:“亲爱的,事实上没人愿意让我继承质诺制药。” 质连生看着敞开的礼堂,礼堂是高级走秀风格,很多闪亮的透明水晶装饰,大量的艳红色的玫瑰花,黑色背景如同黑夜,如梦似幻,很漂亮,他问隋牧:“你怎么问我如果的事情呢,我感觉很奇怪,你一向对我的事情不在意,你是想要知道什么?” 质连生看向隋牧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探究,隋牧对质连生笑了一下,他平静而无害的说:“因为很好奇你和弟弟能够兄友弟恭到什么程度,才多问了一些。” 隋牧表现得很为质连生着想:“我真的很想弟弟是一个慷慨的人,能够将家产平分给我们连生,不让我们连生太过伤心。” 质连生不相信隋牧的话,质连生没有反驳隋牧的话,只是在隋牧本人面前许了一个关于隋牧的愿望:“比起他,我更想你是一个慷慨的人。” 隋牧微微笑了一下:“你这样说,我觉得很冤枉。” 质连生没再说话,拉住了隋牧的衣袖,走进唐鸣的婚礼殿堂。 第31章 唐鸣的长相没有多少变化,身体长高了一些,也健壮了一些,与质连生记忆里的唐鸣相差不多。 唐鸣似乎不记得与质连生的矛盾,面对质连生时很热情,与面对隋牧时的笑容一般无二。 质连生很能装,像唐鸣笑的一样热情,对唐鸣说:“恭喜。” 质连生的笑容在进入宴席后就缓缓消失掉,也不太能再对别人笑出来,因为他看到了黎广,与质连生所坐的宴席相隔一桌,位置很微妙,两人是隔着三张圆桌四个人的对坐,很容易就看到彼此。 彼时,黎广也在看着质连生,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质连生忽然意识到唐鸣多多少少是有点记恨他的,质连生和黎广三年之久不同行不出现在同一处场所,知道他和黎广以前关系的人,都应该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好不到哪里,更何况是唐鸣这个努力圆滑的人。 质连生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入座等待婚礼开场。质连生觉得自己对婚礼具有一种很丧的缘分,自己举行婚礼要被黎广惦记,参加别人的婚礼,还是能遇到黎广。 质连生表面全神贯注的看着婚礼主持人进行流程,其实没有听进多少话,心里不太安宁。 omega新娘缓缓走向唐鸣时,全场的灯光变得幽暗,只剩仪式台两束很亮的灯光照耀着紧紧跟随着步入婚姻的两人,漫天的玫瑰花瓣飘洒而下,礼堂里的玫瑰花气味很足,似乎置身于玫瑰花海。 质连生没有看玫瑰花雨,他看向黎广,黎广在看着仪式台上的两人,黎广没有露出伪装的笑,面无表情的,似乎在走神。 质连生收回视线,漫天的玫瑰花瓣仍在飘荡,他垂眼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幽暗的光线下也闪烁着光泽,质连生抬起左手将它覆盖住,钻石的凸起压在手心皮肉上的感觉尤为明显。 谎言欺骗,真心辜负,过去的事情无孔不入的让大脑进行回忆,质连生在重重回忆下,质连生强行让自己想未来。 灯光亮起的时候,质连生回归到现在,他的手掌不再覆盖着婚戒。 质连生抬眼看向黎广,黎广也在看着他,黎广对他笑了一下,很像当年三人团体在四下无人的地方说笑时,在黎广脸上很难得的毫无芥蒂敞开心怀的笑。 回不到从前了,质连生知道,黎广的笑容是装出来的。 质连生微微皱起眉,看到黎广几不可查的歪了下头,用他们以前经常用的转递信息的方式示意他向右侧看。 质连生转过脸去,见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注视着他的隋牧。 隋牧面上如常,被质连生发现了也没躲避,反而问质连生:“怎么那么喜欢看你的朋友?” 质连生直接忽略问题,纠正隋牧说:“已经算不上朋友了。” 隋牧对质连生笑了一下,还算温和的重新问:“怎么那么喜欢看别的男人呢?” 质连生不太想理会隋牧,于是没有理会隋牧。 质连生在宴席上只吃了一点婚宴蛋糕,杯里的红酒一点没有碰,反倒是讨厌酒的隋牧喝了一些。 唐鸣的婚礼安排了舞会环节,步入婚姻的新人在慢节奏的浪漫音乐里翩翩起舞,在新人结束后,一些宾客陆续加入跳舞,音乐变为快节奏的华尔兹。 很有活力的一场婚礼,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都能感受到澎湃的生命力和来自人与人之间爱的浪漫。 第34章 质连生沉默的看着,直到面前出现挡住视线的身影,质连生抬头看过去,是黎广。 黎广说:“连生,和我跳吧。” 质连生的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下巴微微扬起,他注视了黎广一会,问黎广:“阿广,失忆了吗?” 黎广笑了一声,他说:“没有失忆。” 黎广还是站在质连生的面前,质连生问黎广:“还有事情?” 黎广笑着说:“朋友一场,叙旧都不可以了吗?” 质连生不想跟黎广叙旧,两个人朋友一场,最后只剩下了仇恨和人身安全威胁,质连生说:“改天吧,这是别人的婚礼,不适合我们叙旧。” 黎广垂目看着质连生,质连生仰着头看向黎广,视线相触的第四秒钟,质连生别过脸去的瞬间,胳膊被黎广抓住,人被拽着站了起来,身体被黎广拥在怀里。 质连生的腰被黎广的手臂紧紧抱住,右肩上抵着黎广的下巴,质连生的身体僵直,鼻尖又闻到了硝烟气味的信息素,微弱的,让心脏颤抖的,让身体幻痛的气味。 黎广喟叹一声,在他耳边轻声笑着问:“怎么不推开?好了伤疤忘了痛?” 黎广说完,主动的放开了质连生,看向在一旁一直安静的听他们讲话,看着他们的隋牧,笑道:“隋先生,您看起来不怎么在意我和您伴侣的关系和谈话。” 隋牧的手掌握上了还站在着的质连生的手臂,将质连生拉着坐回到位置上。隋牧勾唇很敷衍的笑了一下,他对黎广说:“你大概不太懂处在婚姻关系中的人,我很信任我的伴侣。” “信任,”黎广声音很轻的读了遍,他看向质连生,“信任这个东西很好,连生,你这种人,敢对信任他吗?” 质连生看见了黎广眼里的荒唐和旧事残留下来的痛苦,他的不安宁渐渐上涨,他平静的表面下是越来越紧绷的精神,质连生沉默少时,顺着隋牧的话说:“敢的。” 黎广笑了一声,手指穿过额发向后捋去,似乎很烦躁:“祝你能信任的长久。” 黎广离开了质连生的面前,质连生又能看到跳舞的人,蓬勃的生命力,爱与浪漫。 质连生想要去喝酒,手指还没触到高脚杯的杯柄,手掌就被隋牧握住,隋牧的手掌覆在质连生的手背上,他用了一点力,将质连生的手放回桌下。 隋牧的手掌顺着质连生的手背向手腕移动,他的手掌全部握住了质连生的手腕,手指扣在质连生的脉搏之上。 心脏砰砰跳动,质连生没有办法控制,没有办法掩盖。 隋牧的手掌温热,质连生被扣住的脉搏之上的皮肤却发烫。 隋牧微微侧着头看着质连生,眼睛里没有情绪,他沉声对质连生说:“亲爱的,不要慌张。” 质连生点了点头。 隋牧又说:“去跳舞吧。” 隋牧没有询问质连生,他有些强硬的拉着质连生去到舞动的人群里,他没有像周围人一样欢快的跳着华尔兹。 隋牧只是简单抱着质连生的腰,做几个简单的华尔兹的动作,脚步的动作幅度都不太大。 质连生在满礼堂的玫瑰气息里嗅到了一点橡木的气味,夹杂着酒精。质连生听到隋牧很轻地说:“亲爱的,虽然你的不能为我跳一支舞,但还是很高兴能和你这样跳舞。” 质连生侧头看着隋牧的脸,隋牧的神情认真,质连生想,或许隋牧真的很喜欢跳舞的人。 质连生转过头来,在转圈的瞬间看向宴席,找寻黎广,黎广站在舞池的边缘,礼堂的背景很黑,黎广像是快要融进黑暗里,却被炽白灯光硬生生的拉了出来,他温文尔雅的站在艳红玫瑰一旁,看着质连生。 黎广的眼里没有上次在墓地时的疯癫狂躁,只有平静的痛苦和无望。 质连生知道,黎广的人生在周本进死亡时就开始倒退,黎广没有了前进的助力,只能一步步后退,只剩下平静面皮下的无法消逝的愤怒。 质连生被过去的事情困住,黎广被过去的事情毁掉,他们如今同在一处,无声的互相折磨。 质连生想起周本进曾经笑着说,连生和阿广是我重要的人,别人看我们,是你们依附讨好我,实际上是我想要护着你们。 周本进曾经说,连生在游戏上让阿广一些,阿广是一个生病的人,让阿广赢一赢。 质连生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看着黎广,烦躁的想,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掉。 腰上被很轻的拍了一下,质连生突然回神,听到隋牧说:“不要看他。” 质连生看向隋牧沉静的眼睛,隐隐透露着不满,还没确实是否是不满,就被隋牧按着肩背贴在隋牧的怀里,隋牧微微侧着头,几乎贴着质连生的耳朵,低声说:“亲爱的,以前的情谊很难舍弃吗?朋友都做不成了,还有用眼睛追随?” 隋牧的话让质连生很难回答,隋牧似乎也并不想要质连生回答,他在三秒后将质连生从怀中推开,维持着舞姿所需要的正常距离。 舞会要持续两个小时,质连生只跳了半个小时就必须要终止了与隋牧的跳舞,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跳多了,伤口很有可能会因为继续跳舞而疼痛。 质连生有些气喘的贴近隋牧:“我要休息。” 隋牧放开质连生,质连生向后退了一步:“如果你想继续跳,在舞池上的人,随你邀请,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微词。” 隋牧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和你之外的任何人跳。” 质连生仍然觉得隋牧虚伪,但还是点了点头,隋牧重新握住质连生的手腕走进宴席。 质连生坐在水晶座椅上,环视礼堂,在目之所及之处,未没到黎广的身影,黎广提前离开了婚宴。 质连生的精神暂时得到了放松,或许精神不再紧绷,身体的疲惫就成为了质连生第一不得忽略的事情。 质连生脊背很难维持着挺直,他想在桌上趴一会,面前桌面的餐具只被移开一个餐盘,座椅就被身边的隋牧向他拉近了一些,发出了不轻不重的摩擦地板的声响,质连生转头看过去,听到隋牧说:“你可以靠着我。” 质连生很奇怪隋牧为什么能看透他所想的,质连生没有想明白,身体先一步歪斜着靠在隋牧的身体上,脑袋靠在隋牧的肩膀上。 隋牧微微侧头垂目就能看到质连生挺直的鼻梁,微微张着的缺少血色的微薄的唇。 隋牧脑子里想着质连生在跳华尔兹时后仰的脖颈,苍白修长,脆弱而不设防。 靠在他肩头的质连生固然很好,只是,质连生的视线,在今天太多时候看向不该看的人了,质连生的身体被不该碰的人触碰了,这让隋牧心里生出了些火气,和经年日久的困惑。 第32章 在婚礼的最后,在唐鸣送别宾客时,唐鸣对质连生说的是谢谢,他说:“我其实很感激你,如果不是和我关系差劲的你在周本进身边,我大概会误入歧途。” 与黎广讲话时都未被提起的周本进在此时被提起,对唐鸣的感谢之词毫无触动,他下意识偏头看向身旁的隋牧,隋牧正在礼貌的微微笑着,看似对唐鸣的话也不太有兴趣。 质连生对唐鸣点了点头,做出个笑脸:“没有我,唐先生也不会误入歧途。” 隋牧的手臂揽上质连生的腰,他对唐鸣说:“我不知道唐先生与连生之前的事,但听到与周本进有关联,想来已物是人非,唐先生没必要拿出来感谢,也没必要谈及。” 唐鸣似乎没有想到隋牧会这样说,明显的怔愣了一下,在隋牧与质连生之间来回看了眼,注意到质连生腰上的手掌,又很快的笑了起来:“周本进已经不在人世,质先生已经和隋先生结婚,情意浓浓,确实不合适再讲,是我考虑不周。” 质连生不知道唐鸣是怎样理解隋牧的话,又怎样理解隋牧和他的关系,质连生不想在与唐鸣做跑题的阅读理解。 唐鸣在初中时没有做对周本进这道阅读理解,在现在又对隋牧这道阅读理解进行无意义的曲解,唐鸣在经过多年的社会捶打,仍然缺乏一些聪明。质连生假装大度的对唐鸣说:“没关系。” 隋牧却没讲出大度的话:“唐先生还是要多学习一下人情世故,以防在下一个喜事的场合再说出不愉快的话。” 唐鸣脸色不太好看,向隋牧道歉,隋牧对唐鸣笑了下,才说出没关系,与唐鸣道别,揽着质连生走出礼堂,唐鸣的婚礼时间持续了将近六个小时,天气很阴沉,本应该能看到黄昏的天色却阴沉下来。 质连生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阴沉的灰色天空,会压抑着他本就不晴朗的心情。 质连生的手握着隋牧放在他的腰侧的手掌,轻轻的移了开来,隋牧没有说话,质连生也没有,直至坐进车里。 在安静的车厢里,隋牧问质连生:“今天,你想起了几次周本进?” 质连生也做不好隋牧这道阅读理解,质连生不知道隋牧为什么要这么问,质连生微微皱了下眉头:“怎么了?” 第35章 隋牧笑了笑,他说:“想知道你精神出轨了多少次。” 在没有新鲜玫瑰气味的车里,酒精的气味实在明显,质连生想,酒精可能会使一个人格外无理。 质连生静静地在驾驶位上坐了一会,质连生看向隋牧,隋牧也在看着他。隋牧说:“你有多少次想到了周本进?” 质连生对隋牧如实说:“很多次。” 隋牧眼神还算是清明,质连生认为隋牧现在是能够进行对话的状态,质连生对隋牧说:“我对婚姻的最大忠诚,只是和别人保持身体的纯洁。” 隋牧沉默起来,似乎对质连生无话可说,不再看着质连生,直视着前车窗外的景象。 质连生发动车子,驶离车库。质连生专注的开着车,因为黎广的出现,让质连生想到了第九区雪地里的围困,他精神高度集中注意着路况。 路上漂亮的霓虹光斑在等红灯时也无法让质连生分神观看,直至驶入云顶澜庭的地下车库,质连生才放松精神。 车停进车位,质连生的手放开方向盘,安静的坐了几秒钟,手指去解安全带,却听见隋牧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质连生。” 质连生侧头看过去的瞬间,被隋牧按着后脑勺吻了上来,隋牧的亲吻很野蛮,质连生呼吸困难,质连生去推隋牧,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很快又被隋牧吻住嘴唇。 隋牧的吻很消磨人,质连生没有了推开隋牧的力气,隋牧也不再摁着质连生的后脑勺,隋牧让质连生喘息后再度吻上来的时候,质连生偏过头去,让隋牧的吻落在质连生的嘴角。 质连生向后仰了一些,与隋牧隔开了一点距离。质连生微微张着口,亮晶晶的水渍覆盖在唇肉之上,看起来很诱惑。 质连生抬眼看着隋牧,眼里只有不满,他对隋牧说:“你……” 质连生想要去指责隋牧,却又不知道如何去指责,最后只是坐正了身体,闭上了嘴唇,不去看隋牧,后背靠在座椅上,胸膛因为喘息而起伏。 隋牧轻声叹气,因为地下车库太过安静,隋牧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很难被忽视掉。质连生的手指解开了安全带,听见隋牧说:“质连生,有一件事我始终无法想通,周家害死了你母亲,周本进是你仇家的儿子,你为什么要爱他,太难以理解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质连生的呼吸的声音变得轻了起来,可他却觉得氧气变得稀薄,又不太敢大口的呼吸。 因为再度被提及的周本进,也因为身边人对他过多的窥探。 质连生终于明白隋牧为什么对他的事情不在意,因为隋牧知道他的事情,连母亲的死亡原因都知道。 隋牧可能知道很多质连生没有讲出来的当做秘密的事情,质连生看着车前窗外幽暗的灯光,他忽然丧失了很多的勇气,包括询问隋牧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勇气。 质连生张了张口,只发出很轻的声音:“周本进不是生下来就是恶人,他很会偏爱人,我和他相处的很多年里,他都没有负担起周家继承人的责任,也没有做违法的事。” 隋牧嗤笑:“偏爱?” 质连生不想再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待下去。 质连生打开了车门,脚踩到地上,呼吸开始顺畅起来。他听到了另一侧车门关闭的声音,皮鞋踩到地坪的声音,最终在属于隋牧的影子落在质连生身前时停止。 质连生闭合上车门,看着站在幽暗光线下的隋牧,相处多月,对方全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他听见隋牧说:“只是曾经对要结婚的人进行一点调查。” 隋牧的话让质连生觉得头痛,隋牧的可信度在质连生这里已经转变为零。质连生听见隋牧继续说:“你知道的,我们做生意的人不好随意就与不清白的人结婚的。” 质连生沉默很久,他问隋牧:“你知道多少?” 隋牧坦诚的说:“周家的秘密是你泄露的,你遭受到了黎广的报复。” 质连生问隋牧:“怎么知道的?” 隋牧平静的讲述:“是你父亲告诉我的,是你泄露的周家秘密。我告诉你父亲,我想要和你结婚,但很担忧你的人品,他很轻易的告诉了我,我叮嘱你父亲不要告诉你,以防我们婚姻还没开始就有心结。” “其实我很想你和我说这些事,但你决口不提,甚至告逐一娱乐传媒,都不愿意将这种光辉事迹按在自己身上。如果你对我说了,或者当时对娱乐新闻的反击方式换为揭露真相,我都会夸赞你一句勇敢。” 质连生皱着眉,他没想到隋牧从婚礼开始就在试探他,质连生不太客气的对隋牧说:“没人想要你的夸赞。” 隋牧不在意质连生的话,他继续说:“在我们婚礼的晚上,你和黎广去到了周本进的坟墓,黎广带着枪,气氛很不融洽,很容易就猜到你们之间的过节是因为什么。” 隋牧走近质连生,他的手掌覆盖在质连生的后腰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半揽着质连生向通往家的方向走去。 质连生一直对黎广连续多月的销声匿迹有疑惑,黎广本质疯癫,不会多么安分,今天下午的黎广眼睛里无望,他问隋牧:“你有对黎广做了什么?” 隋牧语气轻飘飘的说:“对黎家施加了一点压力,对黎广进行管制,现在的联盟主张和平,随意携带枪支很违背联盟的意愿。” 隋牧停顿了一下,他说:“那天我们婚礼的晚上,我看到周本进墓碑上刻了一只死掉的乌鸦,我知道那是代指是你。在大学时,我其实不止见到过你一次,没什么交集,就只是路过,你没有注意到我,注意力都在周本进身上,我有听到周本进叫你乌鸦。” 隋牧看着质连生,不乏真诚的说:“他想让你死掉,可我很不想你死掉。” 两人走到电梯门前,隋牧摁下电梯的上行按钮,电梯很快打开,电梯内的灯光比车库的灯光亮上很多,质连生觉得有些刺眼,眼睛还没因为光亮的刺激而眯起,眼睛就被隋牧的手掌遮挡住,手掌离得眼睛有些近,挡住了很多的视线。 质连生通过指间的露出的光亮,看到了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的银白戒圈。 质连生的手掌握住了隋牧的手腕,将隋牧的手掌从眼前移开,质连生迈进光照很足的电梯内,按下楼层十一的按钮。 “质连生,不要再爱着周本进,也不要再想着周本进,我不想我的伴侣会为一个罪犯而夜不能寐。” 质连生听到身旁的隋牧说,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似乎只是一个毫无情理的命令。 质连生看着楼层显示的数字不断向上增加,始终默不作声。 第33章 被一个人看穿很多事情的感受很难以形容,没有很烦躁,也没有隋牧随意安慰质连生话语里“害怕”这两个字,只是有些慌张,好像很难以高兴。 质连生想到了离婚,他非常不想与隋牧再生活下去,明明是在共同的生活,他却还没猜透对方的想法和盘算,这让质连生很慌张,质连生很不想更多的事情被隋牧看透。 直至电梯到达十一楼,质连生也没有说出离婚的字眼。 电梯门开启,隋牧对质连生说:“弟弟在家里住,不要让他多想,我们今晚一起睡吧。” 质连生点了点头,走出电梯,开了房门,走进玄关就能够看到坐在客厅里的质逸飞,质逸飞已经情绪好转,质逸飞看到他们,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质连生面前,喊了一声:“哥。” 质逸飞走在质连生身旁,端详了一会质连生,又看了一眼走在质连生身后的隋牧,问质连生:“哥,你涂口红了吗?” 质连生不太想在质逸飞面前编织谎言,只是说:“没有。” 质逸飞沉默了一会,又问质连生说:“婚礼有趣吗?” 质连生简短的说:“有趣。” 质连生不想质逸飞再问一些无意戳人心的问题,他问质逸飞:“今天下午做了什么事?” 质逸飞有些不高兴:“就睡了一会,玩了很长时间的手机。” 质连生对他笑了笑:“怎么这么无聊呢?” 质逸飞点了点头:“只有和哥在一起才不会无聊。” 质连生打开电视机,与质逸飞坐在一起看了一部最近的热门电影,质连生的脑袋没有接收到电影信息,所以没有什么反应,质连生成了是一个无聊至极的人。 质逸飞倚靠在质连生身上,安静的看了两个小时,在电影结束后,想要和质连生说话,却到了晚餐时间。 餐桌上,质逸飞与质连生并排坐着,隋牧坐在质连生的对面,本就不多话的晚餐时刻在质逸飞的加入后变成了没有说话的声响。 质逸飞对餐桌上很多菜都不吃,偶尔不小心夹到不喜欢的蔬菜就放到质连生的碗中,隋牧与质连生一起吃饭多月,知道质逸飞不爱吃的质连生有的也不爱吃,但质连生就只是垂眼看了一下,就夹起来吃了。 质连生没有胃口,吃的不多,很快就放下餐具喝水,质逸飞看见质连生的少饭量,不满的看向质连生,说出了餐桌上的第一句话:“哥,你吃的很少,再吃一些,你比以前瘦了很多。” 第36章 质连生拿起餐具又吃了一些东西,直到一起吃饭的质逸飞吃饱,质连生才又放下餐具。 质连生离开饭桌,要质连生去他居住的客房一起玩,质连生和质逸飞进入客房关上门后,质逸飞问质连生说:“哥,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怎么都不说话?” 质连生摇了摇头,否认与隋牧吵架,对质逸飞解释说:“我和他都是无聊的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说。” 质逸飞很不满,他问质连生:“那生活起来很无趣,可不可以和他离婚?” 质连生又摇了摇头,他告诉质逸飞:“公司合作还没完成。” 质逸飞变得很沮丧,他坐在床尾的地毯上,问质连生:“你可不可以不要理会爸爸?他不给你的,我会给你的。” 质连生坐在质逸飞身边,质连生忽然觉得愧疚,问质逸飞时语气小心翼翼起来:“是因为继承问题和爸爸吵架的吗?” “不全是。”质逸飞没有看质连生,他垂着头盯着地面,有些急切的说,“哥,股份可以不用结婚换的,我以后得到了,我可以无偿的分给你,你只要等等。” 质逸飞打开手机,找到一份文档递到质连生手中,质连生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份自愿赠与协议,质逸飞说:“我真的可以,我们可以提前签了,到我获得继承权的时候就拿出来。” 质连生将手机熄屏放到床尾:“逸飞,不用。” 质连生想了一会,补充说:“我相信你。” 质逸飞点了点头,似乎高兴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质连生,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一些:“那你什么时候离婚呀?” 质连生说:“合作完成吧,是父亲期盼的事,别让他太失望。” 质连生不想与单纯的质逸飞讲这些事,他站起身来,让质逸飞在房间里等一下,质连生去到偶尔踏足过几次的游戏室内拆除了虚拟现实游戏的设备往客房中搬运,在经过客厅的落地窗时,质连生才发觉已经下起了雨。 雨势不小,雨打在玻璃上,玻璃外的世界变得朦胧,高楼以及霓虹灯都看不清。 质连生想,果然是一个不好的天气。 质连生回到客卧门前时,碰到了从书房出来的隋牧,隋牧走了过来,替没办法空出手的质连生打开了客房的门。 质连生对隋牧说:“谢谢。” 隋牧动作幅度很小的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隋牧只打开了很小的一道缝隙,质连生用身体推开门,发现质逸飞就站在门口不远处。 质逸飞将门闭合后才接过质连生怀里的一些游戏设备,质连生在房间里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安装游戏设备,质逸飞在一旁帮忙。 质连生对质逸飞说:“你上完课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如果无聊,也不想在这个房子里找点喜欢的东西玩的话,可以在房间里玩这个。” 质逸飞点了点头,他对质连生说:“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他可不可以离开一段时间?” 质连生已经听到过很多的无理的话,对质逸飞类似于撒娇的话能够很轻易的接受,并给出回复:“这是隋牧的房子。” 质连生很快的安装好游戏设施,递给质逸飞游戏头盔与手柄,质连生和质逸飞玩了一局赛车游戏,质连生没能赢过质逸飞,还因为虚拟游戏太过现实而紧张的手心出了一点冷汗。 质连生对这种游戏十分不喜欢,质逸飞却很热爱,要质连生陪他再玩一局。 质连生出于心里对质逸飞的愧疚,答应下质逸飞的请求,然后又输了一局,质逸飞似乎有些得意,拿下游戏头盔,自大的对质连生说:“我绝对是这个游戏的最佳玩者。” 飙车的感觉让质连生很不好受,他有些应付的向质逸飞拍掌祝贺游戏胜利。 质连生绝对不想再玩第三局,他以时间很晚的理由走出客房,质逸飞所居住的客房离主卧和质连生所居住的客卧有些远,需要穿过客厅经过餐厅,再进入客卧与主卧前的一条看起来有些长的走廊。 质连生站在客卧门前,他想,就算是质逸飞在这个房子里居住,他也没有必要和隋牧睡到同一张床上。 质连生打开了客卧的房门,在客卧中洗漱后换了一身睡衣,他站在床前沉默多时,他对于隋牧这个人不太安心,尤其是质逸飞也在的情况下,他将隋牧想的阴险,总觉违背隋牧会发生点不好的事情。 质连生最后走出客卧,敲响主卧房门。隋牧开门总是很及时,质连生没有等上多久,门就被打开。 隋牧站在质连生面前,对质连生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质连生是想不来的,他没在隋牧面前撒谎,也没有说话,都是没有意义的事,隋牧会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质连生只是对隋牧笑了笑,如同记忆刷新般不计前嫌的走上前去抱了抱隋牧,身体短暂相拥后,质连生错身进入了房间躺上了床。 质连生闭着眼睛侧躺着,感受到另一侧的被子被掀开,身侧的床垫下压,属于另一个人的身体温度来到了这个由被褥组成的不算密闭的空间。 在几个小时前想着离婚的质连生在此时又再度想起这个念头,依然无法开口,他安静的躺着,似乎能够听见从隔音极好的窗户传来的风雨声。 质连生想起隋牧第一次提到婚姻长久问题时那个天气不好的冬日上午,质连生想,那个时候,隋牧有没有想过离婚,像今天晚上的质连生一样,拥有很疯狂的难以压制的念头。 带有安抚的橡木信息素充斥到房间里,质连生变得疲惫,思维开始缓慢,不能想很多的事情。质连生对隋牧说:“我不想要。” 隋牧却侧身抱住了质连生,他手臂环着质连生的腰,下巴抵在质连生的头发上,将质连生紧紧的搂进他的怀里。 隋牧温热的体温以及橡木信息素将质连生包裹,带有安抚的信息素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拒绝第一次就很难拒绝第二次。 拥抱着进入睡眠没有你侬我侬的甜蜜,只有倦怠的身体和精神。 质连生的后背有些热,他想要隋牧离得远一点,他在被子之下的手掌很轻的握在隋牧抱着他的手臂上:“松开一点。” 今天晚上的隋牧很难以沟通,质连生一连两个要求都没有得到回应,隋牧学会了如质连生一样的沉默回答,答案都心照不宣。 质连生没再说话,他昏昏欲睡的撑了很久,信息素安抚始终没有消失。 质连生对明天很担忧,却因为信息素安抚没有产生相应的情绪,他对隋牧说:“你这样,我会出现易感症状。” “没关系,亲爱的。”隋牧说,“春天来了,动物也在发情,你不会成为异类。” 质连生无话可说,他将握在隋牧手臂上的手掌放下,他昏昏沉沉的想,再等一等,再忍一忍。 第34章 就算春天来临,质连生要的也不是与动物一样,他是想要做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人。 质连生没有力气去猜测隋牧怎样想的,他也不想懂得隋牧。 带有安抚的橡木信息素让质连生睡了过去,睡得并不差,什么也没有梦到,在清晨又因为身体燥热而清醒过来,易感症状被一整夜的信息素安抚逼了出来。 隋牧仍然在抱着质连生,橡木信息素仍然在萦绕在质连生周身,质连生自身的玫瑰信息素似乎融合到橡木信息素中,闻起来甜腻腻的。 质连生再怎样丧失alpha的功能,说到底还是一个alpha,易感期的质连生产生了领地意识,陷入自我矛盾,一边抗拒来自另一个alpha信息素,一边又想彻底的沉溺在安抚的信息素中。 质连生的手握上隋牧的胳膊,用了些力气想要把隋牧环在腰上的胳膊移开,却被隋牧挣开反而握住手掌。 质连生说:“不要再抱着我。” 隋牧没有放开质连生,对质连生说:“现在还在下雨,你今天在家里休息吧,我陪着你。” 隋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语速慢到有些拖沓:“弟弟今天有早课,司机已经送他去学校上课,在下午所有课结束后,司机会接他回来。” 质连生说:“嗯。” 质连生又对隋牧重复了一遍:“不要再抱着我。” 隋牧依然没有放开质连生,他的手掌抓住质连生的两只手的手腕,从不知道那里拿出一条丝绸带子将质连生的双手捆在一起,质连生很乖顺,没有怎样挣扎,表现得还算是让人满意,对质连生说:“陪我睡一会。” 因为信息素安抚还在继续的缘故,质连生没能隋牧生气,没有产生不好的情绪,却也隐隐察觉隋牧将会发难,以及身体升腾起的燥热让质连生越来越不想忍受。 质连生有些凶的对隋牧说:“放开我。” 隋牧好像真的睡着一样,没有回应质连生的话,只有平稳呼吸的声音,抱着禁锢着质连生的气力却没有减少。 隋牧睡了一个小时,怀里的质连生体温越发的高起来,隋牧终于放开了质连生,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灯。 第37章 幽暗的房间瞬间明亮,隋牧看见质连生不适应光亮的紧紧的闭了一下眼睛,隋牧又将房间里的光调的暗了一些。 隋牧的视力不错,就算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隋牧也能看到质连生鼻尖上出了一层汗,微微张着嘴,呼吸的频率有些快,露在被子之外的脖颈已经脸颊被生理反应逼成了粉红色。 质连生难受的模样,很让人怜惜。 隋牧问质连生:“要喝点水吗?” 质连生皱着眉过了一会后才发出短促的一声:“嗯。” 隋牧去给厨房接了一杯水,回来时,质连生已经坐起了身,依靠在床头,他看着隋牧,举起被捆在一起的双手:“给我解开。” 隋牧明确的拒绝了质连生:“不行。” 隋牧平静的看着质连生,他对质连生说:“想和你探讨一下爱。” 带有安抚的信息素再度出现,质连生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橡木信息素让他沉溺,也让他有些抗拒。 处于因为橡木信息素造成的矛盾中的质连生,无法在此时讲爱,也不肯对隋牧讲关于爱的话题。 质连生的黑色眼眸里没有光亮,暗沉沉的:“你向旁人探讨吧。” 隋牧走近质连生,将他抱下了床,隋牧坐到床边的座椅上,质连生依靠在隋牧的怀中,隋牧将水杯的边沿递到质连生的嘴边,质连生喝了一些。 隋牧放下水杯后才对质连生说:“与别人探讨的话,和你结婚就毫无意义。” 隋牧将昨天质连生没有回应的话转变为问题问出:“可不可以不要爱周本进?” 隋牧的信息素安抚很厉害,质连生听到周本进没有产生不好的情绪,但心脏跳动时会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质连生想,大概是在难过或者悲伤。 质连生再度向隋牧提出要求:“收起你的信息素。” 质连生宁愿精神痛苦至身体产生干呕反应,也不想沉沦于信息素,但隋牧似乎不想质连生如愿,他没有收起信息素,只是语气平和地问质连生:“这很难吗?” 质连生双手撑着隋牧的肩膀远离隋牧的身体,他的脚踏在地毯之上,无声的走向卧室门,手指不太容易的搭在门把手上下摁,门没有被打开,听见隋牧说:“你打不开的。” 质连生没有再尝试转动反锁旋转钮,他倚靠在带着一些凉意的门上,他声音很轻的问侧头看着他的隋牧:“我爱周本进是触犯法律的事情吗?” 隋牧说:“不是。” 质连生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隋牧:“爱周本进会让我丧失人权,说出的话不被理会,要求不被理会,情绪丧失,自由被限制,要配合你的无理?” 质连生问隋牧:“爱周本进的我是罪犯吗?” 隋牧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质连生语速很缓慢声音很轻的说:“隋牧,你做的事情真的很不合情合理,婚姻忠诚这个理由不足够支撑你所做的事。” 隋牧还是没有说话,风雨拍打玻璃的声音在幽暗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将质连生粗重的呼吸遮盖住一些。 时间流逝对于质连生来说异常缓慢,每一秒钟都在煎熬,呼吸带着热浪,腺体肿胀发烫,微弱的玫瑰信息素不断的溢出,分散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与橡木信息素彻底融合。 质连生的心脏在砰砰跳动,带动着每一根神经,身体敏感兴奋而空虚,情绪没有高兴或者不高兴之分。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alpha的领地意识在长时间的信息素侵蚀后消失殆尽,质连生感知到的事物都开始模糊不清,像是在活着又像是没有在活着。 质连生闭了一下干涩的眼睛,他向隋牧示弱说:“我是一个生病的人,你不要这样。” “你问我为什么爱周本进,可不可以不要爱周本进,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恨周本进,可不可以不要恨周本进,你知道我夜不能寐,可是我不是单单因为爱他而夜不能寐。” 质连生不想再看着隋牧,他垂下眼盯着地毯:“人活着不能只依靠恨,可恨比爱重要。” “你不要和我讲周本进,不要欺负一个病人。”质连生对隋牧说了他感知不到的情绪,“我很难过。” 隋牧听质连生讲爱和恨,爱周本进的质连生和恨周本进的质连生是一个人,偏偏他没有办法混合一起,“爱”字像是在不断重击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看着示弱的质连生,问质连生:“想要拥抱吗?” 质连生顿了一会,隋牧抛出了一个看似要停止对峙的契机,他踏在无声的地毯上,站在隋牧跟前,看了一会隋牧的眼睛,隋牧的眼睛满是复杂到他不懂的东西。 质连生又闭了下眼睛,没有很快的睁开,他跨坐在隋牧的腿上,身体微微前倾,将侧脖颈与隋牧的侧脖颈相贴,下巴抵在隋牧的后肩上,质连生挣开眼睛,入眼的是纯白的墙壁。 隋牧的手臂环住质连生的腰,让质连生完完全全贴在他的怀里,不短不长的抱了质连生一段时间。 因为身体隔着很薄的睡衣布料,隋牧有点凉的身体被质连生贴的热了起来,质连生有些难耐的移动身体。 隋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质连生的后背,像是在安慰质连生,质连生很快的就知道隋牧不是在安慰他。 隋牧的手掌移开了质连生的后背,几秒后将一个东西扔到地毯上,质连生看到是隋牧的婚戒。 隋牧的手掌重新贴到质连生的身上,顺着脊柱下移,裤腰被拉住下移。 质连生原先被衣料覆盖住的皮肤露出在空气中,质连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眼睛看着白色墙壁,听到隋牧问:“还在与爱挂钩吗?” 质连生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睛,脸颊贴着隋牧的肩膀。 曾经向隋牧要求爱是一件错事,隋牧绝对没有让质连生放下往事的能力,隋牧拥有的是增加质连生回忆负担的能力。 或许是因为要与爱挂钩,隋牧实在不愿意爱质连生,隋牧只是用了手指。 质连生身体颤抖痉挛,出了一阵阵的热汗,却没有像曾经那样放浪,他嘴唇紧紧闭合,声响压在喉咙里。 隋牧的信息素安抚始终没有停,质连生想,信息素安抚其实不过如此,在信息素安抚消失后,他会憎恨。 质连生的脑袋埋在隋牧的肩膀上,腰被隋牧的右臂搂着,跨坐在隋牧的腿上,被隋牧当作玩具一样玩弄。 质连生最恨不把他当人看待的人,隋牧恰好是。 隋牧问质连生:“为什么不出声?” 质连生埋起在肩膀上的脑袋抬了起来,他盯着白墙看了一会,身体更贴近了隋牧一些,他张了张因为缺水而干燥的唇,没有想说的话。 质连生微微侧头,看到了隋牧腺体之上的皮肤,很平滑,毫无伤疤。质连生闭了一下因为生理性泪水而湿润的眼睛,很快又睁开。 他又张了张嘴,牙齿咬上了隋牧的腺体,牙齿刺破皮肤,微少的玫瑰信息素注入隋牧的腺体,质连生感触了浓烈的橡木信息素和血腥味。 质连生听见隋牧闷哼一声,隋牧似乎抑制住了alpha腺体受到标记而反抗的本能,他的环住质连生的手臂用了很大的力,让质连生腰上被禁锢住的皮肉有些痛。 质连生完成标记只有很短的时间,隋牧环住质连生腰的手臂还没放松力气,质连生知道隋牧还在痛。 质连生看着隋牧流血的腺体,用脸颊亲昵的蹭了蹭隋牧的脸颊,他声音沙哑的不乏温柔的对隋牧说:“我第一次标记别人,亲爱的,很高兴是你。” 质连生短暂的感受到了异常的满足,大概是因为隋牧在疼痛,也大概是因为质连生做了alpha能做的事,与另一个人产生生理上的联系。 隋牧的手臂松开了一些,虚虚的揽着质连生,质连生得到了活动的空间,他不再贴在隋牧的怀里,面对面瞧着隋牧的脸。 隋牧脸上没有表情,质连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隋牧的信息素安抚消失了,只有一些因为腺体流血而散发出的信息素。 隋牧抬眼看着质连生沾着血的嘴唇,眼睛里黑沉沉的,看了少时,伸过手去用潮湿的手指擦拭掉血迹。 隋牧说:“很荣幸。” 隋牧将沾染在手指上的血迹擦到质连生大腿的皮肤之上,他玩弄质连生的心情消失殆尽,将质连生的裤腰拉回腰上。 他将质连生重新按到怀中,双手放在质连生的后背轻轻的拍动。 隋牧后仰着脖颈,脑袋半悬空着,似乎很疲惫的闭上眼睛:“质连生,当时很痛吧。” 质连生不知道隋牧说的当时是什么时候,也不想开口说话,任由沉默蔓延。 没有了信息素安抚的质连生觉得疲惫,也感知到了难过的情绪,潮热的身体让他不舒服,他很烦躁。 后背的轻轻拍动似乎是在安抚着质连生,质连生趴伏到隋牧的身上,脸颊贴在隋牧的肩膀上,眼睛看着灰色的一动不动的窗帘,等待着所有不适的东西消散。 第38章 第35章 雨下了一天,质连生浑噩了半日,躺在床上休息了两个小时。 质连生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在隋牧的注视下打开大门,在玄关处拿一把伞,去到楼下走了一段路,去花园里站了站。 雨下得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质连生也没有什么事,不是要散心,只是想呼吸一下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散散身上的橡木信息素和玫瑰信息素结合的气味,觉得差不多了就又往回走。 质连生走的慢,腿根酸痛,身体没有什么力气,纵欲伤人,尤其是身体不太好的质连生。 还没走回家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在地下黑市花钱雇的人,跟踪调查黎广的动向。质连生安静的听对方说了很多话,只是偶尔发出点声音表示自己在听。 回到家中时,家中已灯光大亮,质连生放下雨伞,从冰箱中拿出纯净水喝了一些。质连生身体已经不再燥热,喝下冰水让他感觉有些冷。 质连生回到主卧,主卧的灯光关了,窗帘拉的很严密,房间里很暗,质连生借着由门外透进来的光看清楚了在床上睡眠的隋牧,隋牧的呼吸声有点重,眉头微微皱着,一幅正在做噩梦的样子。 质连生看了一会,关上了门,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侧躺了上去,抱了隋牧温热的身体多时,在不再有冷的感觉后,又与隋牧隔开可以再容纳一个人的距离。 质连生很浅的睡了一个多小时,因为梦到了一点以前的事而清醒过来,在黑暗里睁了一会眼睛,下了床,走出了主卧,又去到了客卧,找出一瓶酒,喝了一些。 质连生不知道质逸飞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质逸飞是在餐桌上。 质逸飞在房间里吃过一些零食,并不饿,于是很快就结束了晚餐,坐在椅子上没离开餐桌,在质连生和隋牧之间来回看了一会后,将座椅拉着靠近质连生,歪着头看质连生吃饭。 质连生被看了几分钟后问质逸飞:“看我做什么?” 质逸飞笑着说:“好看呀,很帅的。” 隋牧抬眼看了一下质连生的脸,质连生感受到了隋牧的注视,与他对视了一会,很快又都垂下眼继续吃饭。 质逸飞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视以及对视后的反应,有些不太高兴,他问质连生:“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同学的哥哥吗?就是曾经说想要和你约会的那个哥哥。” 质连生说:“不记得。” “怎么不记得了,我之前和你说过很多次的,”质逸飞说,“他最近来到我的学校任教,我今天碰到他了,他向我问了你近况。” 质连生点了点头,对质逸飞说:“逸飞,再吃点饭吧。” 质逸飞拒绝说:“我吃了很多零食,没有胃口。” 质逸飞的很固执,质连生对他笑了一下:“去找个地方,运动一下,消消食。” 质逸飞根本不理会质连生让他离开餐桌的话,他接回自己原本的话题:“我对他说一切都好,他看起来有些遗憾。” 隋牧抬起头来看向质逸飞,语气平静的问质逸飞:“然后呢?” 质逸飞看向隋牧:“我觉得他还喜欢我哥。” 隋牧点了一下头,问质逸飞说:“你哥也这样觉得吗?” 质逸飞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隋牧会这样问,他转头看向质连生,却看到质连生正在微微皱着眉,以一种在判断对方情绪的眼神看着隋牧。 质连生对隋牧说:“逸飞心思单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说今天遇到的人和事,不要计较。” 隋牧对质连生笑了一下,他算得上轻柔的问质连生:“你觉得弟弟说的那个人喜欢你吗?” 质连生摇了摇头,如实说:“只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的关系,谈不上喜欢。” 隋牧“嗯”了一声后不再说话,继续吃饭。 质连生看向看起来很懵的质逸飞,质连生说:“逸飞,不想吃饭就先回房间吧,我过会和你玩游戏。” 质逸飞点了点头,听话的离开了餐桌,离开前和质连生小声的抱怨隋牧问的问题太过不寻常。 餐桌上只剩下质连生和隋牧,隋牧喝了口水,不再吃饭,问质连生:“只是寻常的与弟弟聊天,这样提防我做什么?” 质连生说:“你脾气很难让人拿的准。” 隋牧点头承认下来,他问质连生:“既然有爱慕者,怎么不向他要求爱你?”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他问隋牧:“除了周本进,谁都可以吗?” 隋牧沉声说:“喜欢罪犯的人,即使不是罪犯,也令人不适。” 质连生没有说话,低垂着眼,脸上没有表情,坐在座椅上也没动作。隋牧又说:“其他人,随你开心。” 隋牧离开了餐桌,质连生静静的坐了一会后去到质逸飞的房间,玩了两局让他晕眩的赛车游戏。 质连生的手心因为赛车游戏出了一些冷汗,手掌变得冰冷。质连生看着因为速度很快而变成掠影的虚拟现实画面,心脏高高提起,总觉得下一秒会发生事故。 游戏结束后,质连生十分疲累,他告诉质逸飞说想要休息就离开房间,去到客卧中喝了半瓶的酒,有些醉了,昏昏沉沉的找出了那颗机械小球,看了半晌母亲和姐姐的虚拟影像。 琥珀色的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质连生,质连生坐在地毯上也在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们,没有想念,也没有痛苦,只是平静的看着。 门被敲响,质连生站了起来去打开了门,门外是隋牧,手里拿着药膏:“给你手腕抹一下。” 质连生让隋牧进到了房间,隋牧看到了虚拟影像。 隋牧只看了短暂的两秒钟,就移开了视线,他将药膏的封口拆开,白色的微凉的膏状物挤在手指上,将药膏放在桌子上,质连生的手腕适时的伸了过来,衣袖也被向上拉扯,手腕上的红痕全部被露出。 隋牧的一只手固定住质连生的手掌,让质连生不要晃动,手指上的膏药抹到质连生的手腕上,他抬眼看了一下质连生的脸,没有表情的在认真的注视着隋牧的手指,似乎没有感触到不适。 隋牧问质连生:“怎么喝酒了?” 质连生说:“是爱好,想喝就喝了。” 一只手涂抹完药膏,质连生又将另一只手递过去被隋牧握住,隋牧的手掌很温暖,纵使质连生已经不再感到冰冷,也很喜欢隋牧手掌转递过来的温度。 质连生侧头看着虚拟影像,他指着那个拥有蓬松的蜷曲的黑色头发,脸上带有温和笑容的女人,告诉隋牧说:“那个我的妈妈,肖清。” 质连生的手指向右移去,一个与肖清很相像的女孩,他说:“那个是姐姐,质爱清。” 质连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个是我。” 他停顿了一会后,又虚空指了指隋牧,隋牧看到质连生微微的歪了歪头,没有说话,手指也收了回去,似乎很难给他按上一个合适的身份。 药膏涂抹完了,隋牧放开了质连生的手,转身要走出去,却被质连生拉住了手腕,质连生抓住隋牧的手用了一些气力,似乎很不想隋牧走掉。 隋牧转过头去,看到了质连生带着迟疑以及迷茫的眼神。隋牧想,质连生可能是把自己喝醉了,隋牧问质连生:“怎么了?” 质连生说:“一起睡吧。” 质连生走到隋牧的身前,戴着钻戒的左手抚上隋牧的脸颊,他很轻的亲吻了一下隋牧的嘴唇,将一点酒精的气息转递到隋牧的嘴唇上。 质连生喜欢拥抱,喜欢嘴唇贴嘴唇的亲吻,喜欢算不上过分的肢体接触,质连生有很多纯情时刻,在今天这个质连生喝酒的晚上,质连生无意的或者是有意的又展示出了他的纯情。 隋牧点了点头,他对质连生说:“把影像关掉吧。” 质连生听话的走到床尾的不远处,俯下身在地毯上拿起了机械小球,按下了关闭键。 隋牧看到质连生很珍重的将机械小球放到口袋里,又走会隋牧身前,拉着隋牧向床边走去。 质连生将隋牧压倒在床,亲了一下隋牧的嘴角后手臂抱上隋牧的腰,因为酒精而有点眩晕的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 在清明一点后,质连生放开了环抱隋牧的手臂,与隋牧相隔出一些距离来。隋牧关了灯,背对着质连生侧躺着。 质连生在黑暗的环境里睁着眼睛,盯着隋牧的后脖颈,虽然看不见,质连生知道那里有属于他的牙齿印迹。 或许是因为标记过,所以在今天晚上,质连生对隋牧说出了奇怪的话,做出了奇怪的事,甚至于想给隋牧找一个与他十分有关的位置。 质连生想,隋牧在生理上属于过质连生。 质连生又想,这不是什么要紧的具有非凡意义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谁是完全属于另一个人,生理的属于很薄弱,思维的属于是天方夜谭。 第39章 第36章 质逸飞的大学所在地与他们所居住的地方离得有些远,也与遂瑞医药所在地隔的很远,隋牧只有一个信赖且合心意的司机,但司机无法兼顾两条时间可能重合但路线绝不重合的行程。 隋牧慷慨的让司机只接送质逸飞,让质连生在很多平常时刻顶替隋牧司机的职责,质连生痛快的接受。 质连生对隋牧的搭乘毫无意见,几乎准时准点的将隋牧送到遂瑞医药,再在隋牧发出消息告诉他离开遂瑞制药的时间前出现。 遂瑞制药的大楼很高,在连续两日晦暗且有雾气的天气里,质连生都没望见过遂瑞制药的顶端。 在今天下午天气阴转晴出现的夕阳里,质连生见到了这座大楼的顶端,需要大幅度的仰着头才能看到,看久了会让脖颈酸痛。 这座大楼比质诺制药的大楼高出一些,也气派一些,很让质连生羡慕,他不由的想,如果不是缺乏气运的话,他或许也能做到如此,拥有一座耸入云间的企业大楼。 质连生在等待隋牧的时间里接到了一通电话,质连生听对方说了一会后挂断,在抬眼通过车前窗看到向他走来的隋牧,隋牧走路走得规矩,行走的不疾不徐,没有四处看,直直的向着质连生走来,给人一种很沉稳可靠的感觉。 隋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质连生对他笑了一下,打招呼说:“亲爱的,下班快乐。” 隋牧看了质连生一会,对质连生打招呼言语感到新奇,他问质连生:“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质连生看着隋牧坐上了副驾驶并带上了车门,他转过头去,直视着前方点了点头,他又对隋牧说:“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隋牧对质连生口中的惊喜没有进行询问,质连生也没有要多讲的意思。质连生发动车,驶离了遂瑞制药。 质连生没有走平时回家的路线,他换了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上,路上的车渐渐的少了起来,质连生从后视镜中观察着一辆一直跟着他们的车。 质连生走的路线越来越偏远,隋牧没有过问,安静的看着车窗外的树林,夕阳照耀下的树影打在公路上也打在车窗上,明明暗暗的交织在一起。 直到人迹罕至,跟在身后的车突然加速,质连生也加了速,窗外的景象成了掠影,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偏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隋牧,他对意识到事情不对而皱起眉头的隋牧说:“过一会,打开车门跳下去。” 质连生的车速越来越快,在甩开后车一段距离后,陡然减低车速,他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黑车,对隋牧说:“你开门下去吧,跳的时候小心一点就不会伤到多少。” 隋牧没有动,他问眼神平静中透着点疯狂的质连生:“你要做什么?” 质连生笑着说:“和朋友玩个游戏。” 质连生盯着后视镜,对隋牧又重复了一遍说:“下车吧。” 隋牧还是没有动作,质连生垂眼看了一下时间,他很轻的吸了一口气,他看向隋牧,有些不高兴的加重语气,像是在恐吓的对隋牧说:“要想活着就跳下去!” 隋牧沉默了片刻,他说:“听起来很刺激。” 隋牧似乎只是在点评质连生的话,对之后会发生什么毫不担忧。质连生搞不懂隋牧在想什么,也无暇去与隋牧对话,后车逼近,质连生的车速不再缓慢。 公路很长,看不到终点。 夕阳的橘色光辉照耀在公路之上,质连生看着这一条光辉道路,无心欣赏它的落日景象,质连生手掌冒出了一些冷汗,心脏砰砰跳动,他对这样的追逐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人都在趋利避害,质连生在上一次见到黎广之前也在想如何能完美的解决两人之间的怨仇。 在见到黎广之后,看到黎广无望的眼神,质连生明白,在隋牧进行打压的催化下,他和黎广的收场结果好坏只能赌一赌。 质连生丝毫不能确实,在这一次,是否能够拥有充足的气运,只受一点可以痊愈的微不足道的皮肉伤。 车行驶在公路上多时,油量无法再支撑行驶很久,质连生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减慢了速度,后车很快就要高速驶来。 质连生对隋牧再次说:“下车!” 隋牧看向质连生,他问质连生:“这个就是你所谓的惊喜吗?” 质连生觉得隋牧有病,不逃生,反而问答案摆在明面上的问题。 质连生很轻的吸了口气,他没有看隋牧,紧紧盯着后视镜,还算是镇定的说:“不是惊喜,是在报复,想让你跳车,在地上滚上几圈,受些伤。” 质连生的目光从后视镜上收回,后车已经很近了,他透过车前窗看向开始消落的夕阳。瞬间达成了自我开解,声音很轻的对隋牧说:“算了,你怎样受伤都是受伤。” 但质连生的自我开解因为枪击中车身的声音而彻底瓦解,他意识到就算是黎广再落寞,还是能拿到联盟禁止公民拿到的枪支。 黎广正时不时的向车胎射击,不知为什么,一直没能击中。 枪子射击在车身上的声音让质连生心神不宁,他猛然向右看去,彼时隋牧正在看着质连生,质连生又看到了那双含有复杂内容的眼睛,质连生怔愣了瞬间:“去后座。” 隋牧或许是真真切切的感知到了危险,没有再固执着不动,质连生在隋牧半站起身来后不再看隋牧。 在隋牧利索的翻越到后座后,质连生快速的调转车头,油门踩到底向黎广的车撞去,车头撞击车头的瞬间,因为金属的摩擦挤压,迸发出刺目的火星。 保险杠破碎飞溅,车头在冲击力下剧烈变形凹陷,车窗玻璃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量,遍布裂纹,部分化作碎片飞溅。 质连生的身体被惯性狠狠地向前撞去,又被安全气囊裹住,身体被安全气囊以及座椅卡住,没有动弹的空间。 质连生的额头被撞在方向盘上了一下,撞击并不重,只有造成了微弱的但尖锐的痛,但胸腔被撞击挤压后出现了连绵的顿痛。耳朵听到的声音在这段事故发生后的一分钟甚至更久的时间里,只有嗡鸣的声音。 质连生透过破碎的车前窗看到了盯着他看的黎广,黎广似乎伤的比他严重,身体因为剧烈的喘息而起伏,脸以及脖颈因为玻璃的飞溅而划出了几道伤口,正在流血。 黎广持枪的手似乎在撞击过程中受伤,手臂卡在变形的车里,黎广表情痛苦,眼睛里全然是仇恨。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混乱与疯狂,橙色的落日光辉似乎带有了血色。 质连生怔愣的看了几秒钟,有些艰难的向后看去,隋牧除头发变得有些乱之外,似乎没有地方受到明显的伤害。 隋牧担忧的眼神让质连生恐惧中生出一点新奇感,质连生看见隋牧的嘴巴在张张合合的说些什么,但耳朵还是只能听见嗡鸣声。 质连生张了张口,不知道发出了多大的声音,他告诉隋牧:“我听不见。” 质连生转回头,后脑勺抵在椅背上,质连生有些无力的看着黎广,看着黎广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流淌眼泪,看着黎广在狭小变形的空间里挣扎着抽出手臂要握住枪。 哭泣的黎广,质连生在与黎广相识的十多年里第一次见到。或许是因为昔日情谊促使,也或许是因为两辆车的撞击让质连生受了伤,质连生觉得压抑苦痛。 质连生沉默的看着黎广那条鲜血淋漓的手臂从扭曲的空间中抽出,握住了枪支举起,隔着数米的距离,枪口对准他的心脏。 身体一瞬间变得很冷,呼吸变得缓慢而轻,没有很害怕,更多的是无能为力和不甘心。 质连生突然笑了起来,人多多少少有些疯狂。 下一秒钟,橡木信息素压制在这个事故现场,质连生头痛不已,呼吸困难。 在黎广的手指颤抖的艰难的摁在扳机的瞬间,质连生闭了闭眼睛,嗡鸣声已经在渐渐消退,他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警鸣声以及子弹射击到肉体的声音。 身体没有迎来中枪的痛感。 质连生挣开眼睛,看到了挡在他身前的隋牧,隋牧缓缓转过身来,质连生看剧了隋牧在流血的腹部。 不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白色衬衣。 质连生的笑僵在脸上,缓缓的消失掉了。他的脑袋空了一瞬,内心渐渐升腾起巨大的荒谬和不可置信,他从没想到过,也没敢想象过,有一个人会在危险时刻挡在他的身前。 质连生看到隋牧痛苦的皱起眉头,脸色发白。 质连生听见黎广声嘶力竭的发笑的声音,夹杂在响亮的警笛中,中气十足的人声加入其中,声音变得混乱嘈杂。 橡木信息素压制消散掉,质连生睁大的双眼看着隋牧虚弱的毫无血色的脸,只有沉默无声。 橙色的光辉已经彻底落幕,周遭晦暗不明,隋牧对眼神慌乱的质连生说:“亲爱的,不要怕。” 第37章 第40章 质连生久违的向姜温拨去电话,质连生告诉姜温说,隋牧出了事故,在医院里,质逸飞需要回质家居住。 质连生做过简单的检查后,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廊里,握着手机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他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借着解决黎广的时机报复隋牧。 隋牧在手术后昏迷,医生告诉质连生,子弹没有打中脏器,但被子弹穿进身体,终归是危险的事情,在手术后,隋牧陷入了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的昏迷。 隋牧的情况与质连生的本愿相差很多,质连生只是希望隋牧受一些皮外伤,弥补质连生被隋牧授意他人围殴的伤痛与惊吓。 质连生想不到隋牧不肯跳下车,也想不到隋牧要替他挡子弹,难以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质连生荒唐之余只剩下愧疚。 质连生坐在病床旁看着点滴流入隋牧的血管,他在隋牧腺体上的标记越来越淡,谈到几乎要感受不到,却很巧妙的能够共情到生命波折的感觉,非常的空洞。 质连生在隋牧昏迷的第二天见到了隋牧的助理,助理告诉质连生,隋牧的父母即将来到病房探望,他们不希望看到质连生,助理希望质连生离开病房回避。 质连生拿起外套匆匆离开病房,没有走远,就坐在住院部大厅的角落里。 质连生看到了由助理带路的隋牧的父母,以及许若谷。隋牧的父亲紧紧握着隋牧母亲的手,隋牧母亲正在哭泣,许若谷在安慰隋牧的母亲。 质连生有些发愣的看着,助理突然别过头来,视线扫过质连生,质连生连忙心虚的别过头去。 再回过头来,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质连生坐在硬椅子上的三个多小时后,助理找到质连生,他站在质连生面前,告诉质连生:“隋总父母要在隋总清醒后才会离开,质先生先回去吧。” 质连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理应是隋牧父母不欢迎的人,质连生点了点头,离开了住院部大厅的角落。 在回家的路上,质连生又接到了一直未标注名称的号码来电。 对方说:“黎家提供了黎广的精神疾病证明,没办法对黎广进行判罚,只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看管。” 质连生沉默少时,轻声咳了一下,清了下干涩的嗓子:“嗯,我知道了。” 对方又说:“黎家不想这件事闹大,已经动用关系将这次恶意伤人事件改为交通事故,媒体那边绝对不会对此进行报道。” 质连生说:“嗯。” 电话被挂断,质连生驾驶车在等待红灯的时候出神了一会。 事情会变成这样,质连生早有预料,黎家有军政背景,绝对不会想要因为黎广而产生的污点。 而黎广是一个精神病人,质连生在很早之前就知道,黎广在年少时就被诊断出精神疾病,大段大段的时间缺席课业,在病床上度过很多的幽闭时光。 质连生又想起了周本进的话,阿广是一个生病的人,让阿广赢一赢。 质连生的眉头皱起,在绿灯亮起后,他行驶过路口,在路边停靠。事情向着质连生预料的方向发展,人身安全威胁被解决,他本应觉得痛快,现在只感到糟糕极了。 晚上下起了小雨,质连生在吃过晚餐经过客厅的落地窗时才看到,淅淅沥沥的密密麻麻的雨打在玻璃上流淌而下,留下一道道水痕。 质连生看了一会,联想到了哭泣的隋牧母亲,虽然已当时的距离看不清隋牧母亲的滚落的眼泪以及泪痕,但质连生还是自动脑补出清晰的场景,大颗的眼泪不断从眼眶滚落,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再滴落在衣襟之上。 质连生回到客卧,喝了一些酒,身上充斥着酒精的气息,他模样颓废的坐在椅子上,脑子想着隋牧,隋牧的父母朋友,眼睛想要流泪。 质连生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在清晨得到了酸痛的骨骼,胸口的皮肉还在钝痛,胸腔闷痛,质连生难受不已。 他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装进背包,去到另一家医院做详细检查,检查结果并不严重,是重力外击造成,医生还是建议他住院治疗。 质连生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疼痛减少一些后,不顾医生反对,办理出院。 出院的次日,质连生去到质诺制药,开了一场会议,看了一些无聊的表格以及报告,质连生被质巡叫到了办公室。 质巡问质连生:“隋牧怎么样了?” 质连生说:“我不知道,他的助理没有告诉我。” “怎么不去陪着?” “他的父母在,他们不想看到我。” 质巡神情不悦:“你有没有尝试去讨好他们?” 质连生轻轻吸了一口气:“没有。” “去试试。” 质巡摆了摆手,让质连生离开他的办公室。 质连生离开了质诺制药,没有去医院病房内探望,质巡的话对质连生来说多数无用,质连生也唯恐在隋牧父母面前讨嫌。 质连生漫无目的地开车在医院周围转了几圈,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中,吃过饭后又喝了一些酒后睡去。 质连生在梦中见到了隋牧,醒来之后,又不记得在梦中发生了什么事,质连生用手抵着额头揉搓了一会,恍然间想到,隋牧真的成为了他做梦的负担。 在两天后的下午,质连生去到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的合作实验室进行项目汇报,质连生又得到了年初时的答案,新型药的研发成功遥遥无期。 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的合作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每一天都在投入大量的成本,质连生想不通,质巡为什么会相信这个合作终会有成果。 但质巡相信的,质连生一向不会去质巡面前进行质疑。 走出实验室时已经是傍晚,天气阴沉,天气预报讲接下来的一周都会是阴沉的天气,还会有阵雨。 质连生在去到精神病院时,突如其来的下起了中雨,质连生没有带伞,在露天停车场走到住院部的将近八分钟的路,挡雨的外套被淋得湿透,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变得潮湿。 质连生被雨淋得狼狈,接待人却来的及时,质连生还没整理好外形,湿掉的外套刚刚搭在胳膊上,就被指引着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在一个黑色房门前停下,门上贴有“不得进入”的标识。 房间被一道玻璃墙间隔成两部分,质连生站在玻璃墙外看见了被束缚在病床上的黎广。 黎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身上一些地方缠绕着绷带,苍白着一张脸,质连生看了一会像是死掉了一样的黎广,心生疑惑,他来这里是因为黎广强烈要求见面,在约好时间后,却见到的是没法进行交流的黎广。 接待人看出了质连生的疑惑,他告诉质连生:“他被注射了镇静剂。” 质连生问:“为什么?” 接待人说:“他在您到来之前寻短见。” 黎广寻短见的消息让质连生思绪空白了一片,心脏狂乱跳动,生死的事情太重了,就算是要他重伤的黎广也很重,重到质连生短暂的无法思考要说什么话,他茫然的点头。 在质连生不知道自己沉默多久后,他突然问接待人:“他一点想要活着的意志也没有吗?” 接待人没有准确的告诉质连生,只是说:“很难讲,心理医生尝试引导和他沟通,他很封闭,不怎么讲话。” 接待人给质连生接了一杯热水,质连生握在手里没有喝,他问接待人:“他什么时候醒?” 接待人说:“不确定,如果质先生不着急离开,可以在这里等待上一些时间试试。” 质连生点了点头。 接待人体贴的问质连生:“需要我陪您吗?” 质连生说:“不用。” 接待人向质连生指了指分布在四个墙角的摄像头:“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监控前盯着,一但有发生危险的迹象,会进行警报。” 接待人又指向玻璃墙面上的红按钮:“您如果察觉到病人的异常,可以摁下这个按钮,我们会立刻进来处理。” 质连生说:“知道了。” 接待人离开了房间,质连生坐在玻璃墙对面的椅子上,他在这个寂静无声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的房间里进行着沉默。 质连生其实没有什么话可以对黎广说,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谈论什么都不合适。 质连生想起那个射击入隋牧腹部的子弹,那个位置的子弹无法射入质连生的心脏,质连生不确定黎广最终因为什么而是子弹偏离,也不知道黎广究竟想不想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中的水杯从烫的变成温的最后变为凉的,质连生将水杯放到了木桌上。 他站起身来,走到玻璃墙前,发现黎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在注视着天花板,质连生看了黎广多时,他的影子的一部分覆盖在黎广的身体上,像是落在黎广生命上的阴影。 质连生叫了他的名字:“黎广。” 质连生的声音在这个静谧无声的空间想起的格外突兀,传播的空荡又干涩。 第41章 黎广侧头看了过来,质连生看向黎广平静的没有光亮的眼睛,或许真的没有话说,房间里又无声起来。 黎广的身体轻微的动了一下后,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眉头皱起,脸上出了冷汗,质连生又开了口,问黎广:“身体很痛吗?” 黎广说:“痛,大概如同当年你在第九区那样痛。” 质连生不想和他谈论第九区,想要离开这里,他转身向门口走去,手握住门把手,却停了下来,他又走回玻璃墙前,冷着脸,语气不耐的问黎广:“让我来这里,你要做什么?” 黎广盯着质连生看,笑里带着点疯狂:“想要你给我送终,很可惜,没能成功。” 质连生挺直着脊背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黎广问质连生:“如果周哥没有做违法的事,他只是周家人,我们没有没可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相处下去?” 质连生也曾经这样想过,他说:“不可能。” 即使周本进没有违法,他作为周家人,是既得利益者,在质连生让周家陷入巨大的漩涡后,必定会和质连生产生芥蒂。周本进实在不是良善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和质连生有个好结果。 黎广说:“周哥也是这样说的,我们都知道不可能。” 几句话好像耗费了黎广很多的力气,他气息漂浮地问质连生说:“事情怎么就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呢,不都是用真心的相处吗?怎么就像疯了一样,谁都不肯让一步。” 质连生逃避的闭了闭眼睛,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做错。 黎广说:“我见周哥最后一面时,他说他不后悔。我的人生因为周哥有了起色,又因为你跌宕至此,我对周哥对你都做了该做的一切,我也不后悔。质连生,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无论以后是我活着还是死掉,都不会再见了。” 质连生抵在墙上的手垂到了身侧,他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向门口走去,行至半途,听到铁晃动的声音,转头看去,黎广坐了起来,垂着头,低声发笑。 像是疯魔了一样,质连生看了一会,转回头去,听见黎广说:“如果人可以往生,我们……再见。” 质连生没有说话,脚步又停了片刻后,快步走出房间。 行至住院部的大厅门外才又停了下来,看到被霓虹灯映射的五光十色的地面积水,凉风吹过,在第一区一向不怎么觉得冷的质连生身体发抖,质连生恍然想起,可以遮雨的外套被他忘记在病房里。 质连生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大楼,下一秒钟,质连生抬步走进飘摇雨幕里。 第38章 隋牧在父母到病房的那个晚上清醒过来,挣开眼睛就看到父母关切的眼神,他让父母不要担心,说自己身强体壮,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父母照看了隋牧一周多才放心离开,在父母离开后的第三个小时,隋牧见到了穿着单薄的质连生推门而入。 四月末尾加之阴雨天,温度只有十五度,质连生上身之穿了一件看见就觉得冷的长袖衬衫。 质连生变得有些扭捏,看向他时总在欲言又止,好像很难跟他开口说话。 隋牧问质连生:“不觉得冷吗?” 隋牧开口第一句话让质连生出乎意外,质连生设想过,隋牧会指责或者像竞标事件那样向质连生提出有关婚姻的话题。 质连生走近了病床,向隋牧摇了摇头,质连生像是被罚站一样钉在隋牧身旁,沉默的盯着隋牧。 黑色的眼睛里全是无措和愧疚。 隋牧说:“坐下吧。” 质连生没有动,他盯着隋牧看了一会,突然俯下身很轻的抱着隋牧,没有很靠近隋牧,虚虚的用胳膊拢着隋牧,他的身体携带着风雨的潮湿,似乎很怕触碰到隋牧, 质连生很快的放开了隋牧,他站在隋牧面前说:“对不起。” 好像为了表达自己道歉的诚意,很郑重的向隋牧鞠躬。 质连生的道歉在隋牧看来十分难以得到,在竞标事件发生后,质连生从未认真对此道歉。在今天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像可以随时脱口而出道歉的话。 隋牧看着质连生,他问质连生:“为了什么道歉?” “很抱歉你因为我受到重创。”质连生微微垂着头,没有看隋牧:“我因为之前被殴打和你用信息素诱发我易感症状的事情很不开心,所以想要你受伤,我只是想要你跳下车,我没有想到你会挡在我前面。” 质连生心地狭窄,睚眦必报,善于撒谎隐忍,行事具有破坏性,但他也在苦痛不开心,在被旧事纠缠,很少时候能够心甘情愿,隋牧不想太多的为难他,隋牧说:“不再有下一次就好。” 质连生点了点头,他问隋牧:“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隋牧告诉质连生:“有护工,你没什么可以做的。” 质连生又沉默了起来,隋牧看了他一会后说:“坐下来,陪我待一会吧。” 质连生在床边坐了下来,隋牧用平常聊天的语气问质连生:“最近生活的还好吗?” 质连生说:“还好。” 隋牧问:“是怎样还好的?” 质连生说:“像之前一样,在家和公司之间来回。” 质连生想了一会后又说:“弟弟已经回到母亲那里,家里很多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公司里很平常,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事情。” 质连生沉默少时后又说:“我去见了黎广,他患有精神疾病,无法判刑,在精神病院里被监禁起来,其实与进入牢狱差不多。我去见他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在尝试自杀,没能成功,可能以后还会再尝试。” 质连生说起黎广的时候,神情麻木,眼睛里有掩盖不住的悲伤。 隋牧问质连生:“你不想他死?” 质连生的眉头皱起,他看向隋牧的眼神飘忽,似乎很想躲避起来。质连生又低下头去,双手交握在一起:“我不知道。” 质连生转变话题,问隋牧:“伤口还痛吗?” 隋牧说:“不太痛。” 质连生点了点头,质连生沉默很长时间,再抬起头看向隋牧的时候,隋牧已经睡了过去,倚靠在靠枕上,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 受伤的人总是容易进行睡眠,质连生无比的清楚,他曾经伤重的时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中清醒的时间占比很少。 质连生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将被子和隋牧抱起调整睡姿。睡过去的人很沉重,质连生有些吃力,放下隋牧时,胳膊变得酸软。 他坐回椅子上,没有因为隋牧睡去而离开病房,现在是下午三点钟,是上班的时间,质连生丝毫没有想要进行工作的心情,或许这些天都没有工作的心绪,以至于在得知隋牧助理送隋家父母离开的消息时,质连生忘记穿上外套就往外走。 去医院的路程所花费的时间很短,在病房走廊里徘徊的时间很长。 质连生对隋牧拥有了不一样的情感,在以前,质连生只是想从隋牧那里得到点什么,在出事的前几天更是离婚的念头疯涨。 现在的质连生没有了离婚的念头,并且想要回报点什么,除此之外,还生出了一些很久违的难能可贵的感动。 感动到质连生害怕与隋牧计较以前的是非,没有勇气提出被爱的要求,忽然将自我降得很低,这些让质连生感到怪异。 质连生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与隋牧同处一个空间,安静的感知微弱的橡木信息素。 橡木信息素让质连生安心,因为很多事而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 质连生趴伏在床边睡了过去,隋牧在护工进入房间的时候醒了过来,质连生还在睡着,脸压在右手上,左手抓着隋牧的袖子。 护工对质连生的出现有些意外,他看向隋牧,隋牧轻声告诉护工:“是我伴侣。” 护工点了点头,轻声的询问隋牧是否需要帮助,在得到隋牧的不用答案后,护工走出了房间。 隋牧在房门关闭后看向了质连生,质连生睡着的样子很温顺也很可怜,眉头微微蹙着,好像睡着了也在固执的不让自己好过。 隋牧想起那个晚霞夕阳很好的下午,在隋牧的枪口指向质连生的心脏后,质连生闭着眼的脸上是害怕还有就这样算了的解脱。 隋牧握住质连生抓着袖口的左手,婚戒的钻石在手指上闪闪发光,隋牧看了一会,用了点力,将质连生的手拽开他的袖口。 几乎在袖口脱手的瞬间,质连生醒了过来,他直起身来,苍白的脸上被手指压出红痕,用睡醒后独有的迷茫眼神看着隋牧。 隋牧问质连生:“怎么不回家休息?” 质连生用手指捏了捏眉头,使自己清醒了一点,他撒谎说:“忘记带伞了,外边在下雨。” 质连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他问隋牧:“你饿了吗?” 隋牧说:“还好。” 质连生觉得隋牧的“还好”很难界定是有些饿还是不太饿,质连生站起身来说:“我去买一些。” 第42章 隋牧问他:“不是忘记带伞了吗?” 质连生愣了一下,说:“我记错了,应该是带了,放在门外。” 隋牧笑了笑说:“怎么记性变得这样不好。” 隋牧说:“质连生,不要和护工抢工作,回家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质连生沉默少时,他想大概是惹烦隋牧了,或许隋牧也没有真正的原谅他,以至于隋牧总是让他回家。 质连生脸上有一些委屈,他看了隋牧一会,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向外走去。 质连生拿了放在门外的伞,乘电梯下至一楼,在穿过大厅时看到播放动画片的屏幕,有几个小朋友坐在排列的白色塑料椅子上观看。 质连生停驻侧身看了几秒钟,他最近很不在状态,整个人很晃荡,不知道该去那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是很苦恼的事情,唯一想待着的病房又总被隋牧要求回家,于是质连生舍近求远的想一楼大厅里坐一坐。 质连生仰着头看动画里的几个圆润可爱的人形动物围在一起转圈,很快乐幸福的样子。 质连生坐在这里看了两集动画片,脑子里没有记住任何剧情,走神的看着动画片里的动物们团结一致攻克难关。 质连生眼前的画面被挡住,影子笼罩上质连生,光线暗了很多。 隋牧垂眼看着质连生眼里的泪光,他感到困惑,质连生为什么在这样平常的日子里反常。 隋牧听到来送文件的助理说在一楼大厅里看到了质连生,隋牧觉得惊讶,质连生应该已经在路上或者是回到家里。 隋牧问质连生:“怎么坐在这里?” 在质连生抬起眼来的时候,黑色眼眸里的泪光消失的无影无踪,隋牧想,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质连生想了片刻说:“这里人多,热闹一点。” 隋牧递给质连生一件厚外套,他对质连生说:“都是生病的人,消毒水的气味也不好闻,改天换个人多的地方去坐着。” 质连生说:“好。” 质连生站了起来,他关切的问隋牧:“你怎么下来了?” 隋牧说:“医生说可以适当走动,总在病床上很难受。” 质连生点了点头,眼睛亮了一点,他语速有些快的问隋牧:“等天晴的时候,我和你到外面走一走,可以吗?” 质连生很短促的停顿了一下,像是要提高这件事的诱惑力一样,补充说:“有很多花开了,很漂亮。” 隋牧觉得质连生很不想被拒绝,而且质连生很喜欢好天气,隋牧也想去看一看漂亮的花,于是隋牧说:“可以。” 第39章 春季的晴日很轻易出现,但接连的阴雨天是这一周既定的天气。 质连生常常去医院看望隋牧,邀请隋牧一同出去逛逛的话没再说出过,在此期间,质家父母以及质逸飞来医院探望过隋牧,质逸飞对隋牧出示了好脸色,规规矩矩地站在质连生旁边听父母与隋牧寒暄。 质巡提起隋牧的父母,遗憾一直没能和他们见面,并问隋牧说听闻他父母不喜欢质连生,现在态度如何,是否有转变。 质巡如此问是因为质连生向质巡撒了谎,质连生向质巡谎称已多次去讨好隋牧父母,隋牧父母对他态度客气,可能会有关系交好的一天。 质连生为了让质巡不在隋牧父母尚在照顾隋牧的时间里探望,撒谎说隋牧父母喜静,不喜与人多交流。 隋牧在听到质巡的问题后看向了质连生,一贯的平静眼神,质连生站在姜温身边,也被姜温注视着,装出光明磊落的样子应对看过来的眼睛。 隋牧笑了笑,说:“他们因为曾经的一些新闻对连生有误解,现在已经知道连生是怎样的人,他们挺喜欢连生的为人和做事的态度。” 质连生对自己说过的话和现在听到的话很心虚,他只是在角落里遥看过隋牧的父母,他们的具体面貌,质连生只见到了模糊的大概。 质连生很快以隋牧需要休息的原由送走了质家父母和质逸飞,质连生将他们送到医院外,再度回到病房门前,人变得踟蹰起来,迟迟没有握住门把手将门打开。 质连生想就此离开,谎话被捅到正主面前,质连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隋牧,也想不出合情理的话术解释自己面不改色的谎言。 门最终还是被打开,是被隋牧的助理,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好心的向质连生打招呼:“远远地就看见质先生了,质先生怎么不进去?” 助理开了门,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质连生先进。 质连生没回答助理的问题,对助理笑了笑,礼貌的说:“谢谢。” 助理直奔隋牧的病床前,让隋牧签署文件。听见质连生和助理交谈声音的隋牧先是抬眼看了一下质连生,才过目文件,在签过字后,助理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 房门被闭上,隋牧问质连生:“你在意我父母对你的态度吗?” 有点出乎意料的问题,质连生以为隋牧会问他为什么要撒谎。质连生摇了摇头,说:“不在意。” 质连生又解释说:“他们不想见我,是应该的。” 质连生的体贴与善解人意让隋牧沉默少时,他对质连生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质连生的话一样。 质连生产生了浓重的后悔,他想自己真的对隋牧做错了事,很难挽救,于是逃避的偏过头去不看隋牧。 直到隋牧办理出院的上午,质连生都没有等待到能够持续出现几个小时太阳的时候。 没有等待到太阳的质连生也没有再向隋牧提出过出去逛逛的提议,就好像当时的话是随口一说。 隋牧出院的时候,天气依然阴沉,质连生仰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厚云层,像是风雨雨来。 司机打开了后车门,质连生看见隋牧坐了进去,迟迟没有关上车门,阵风吹过,吹得隋牧衣摆翻飞,额发凌乱。 质连生快步走过去,手掌抚上车门,他弯着腰,看见隋牧看着他问:“怎么不上车?” 质连生告诉隋牧:“我自己开车来的。” 质连生的答案让隋牧顿了一下,他很轻的笑了一声,脸上倒没有多少笑意,他对质连生说:“哦。” 隋牧转正脑袋,目视前方,似乎不想继续和质连生说话,质连生眉头微微皱起少时,什么也没说,替隋牧关上车门。 接隋牧出院之前,司机曾问过质连生是否要一同载他,质连生拒绝了下来,质连生不想隋牧因为和他同乘一辆车而回想起两周之前的报复。 司机开车的速度很平缓,不像质连生之前乘坐的时候,一种很赶时间的样子,质连生跟在车后毫不费心神,似乎根本不会在不经意间就看不见踪影。 车最终在隋牧的别墅前停下,质连生很快的下了车,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后车门前,司机不动声色的带着奇怪的探寻的眼神看向质连生,司机很快向后退了一步,把打开车门这件事让给质连生做。 车门打开,质连生侧了侧身,让隋牧有充足的空间下车。 隋牧迈下车,在隋牧走了两步后,质连生关上车门,走在隋牧的身后,看着隋牧宽阔挺直的后背。 隋牧走的速度很慢,质连生想他是因为伤口疼痛而难以走快,质连生跟在他身后愈发的愧疚,走路的速度也很慢,很短的路程被两个人走得如同龟兔赛跑里那只乌龟眼中的赛道。 隋牧走了一小段路,停了下来,半侧转着身体看向质连生,他问质连生:“我们很难同行吗?” 质连生怔愣瞬间,说:“不是。” 在质连生走到隋牧的身边,隋牧才转回身体,继续向前走,速度也快了一点。 进入到别墅内,隋牧在质连生的注视下走上楼梯,走到质连生看不见的走廊里。 质连生站在一楼的宽广的客厅里,又有了一种不知道该做什么,应该去那里的感觉。 质连生在沙发上坐了些时间,到中午该吃饭的时间,做饭阿姨来到别墅做好了饭,端上餐厅的饭桌上,质连生才走上二楼去到卧室找到正在沉睡的隋牧。 质连生轻轻的推了一会隋牧的肩膀,看到隋牧挣开眼睛,他轻声说:“该吃饭了。” 在隋牧清明一些后,质连生问隋牧:“想要在餐厅吃还是在卧室里吃?” 隋牧坐起身来说:“在餐厅里。” 质连生看着隋牧下了床,站在地板上,走了出去。 质连生又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稳步走下楼梯。饭桌上的饭菜清淡,不太符合质连生的胃口,草草的吃了一些就停了筷子看着隋牧吃饭。 在隋牧停筷后,质连生以为隋牧会再度回到卧室,隋牧站起身,在餐桌前停了一会,看向玻璃窗外阴沉的春天的痕迹。 草坪嫩绿,发芽的树枝被风吹得摇曳,麻雀低飞,在阴沉的天气下,彰显出另类的生机。 隋牧垂头看向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的质连生,他对质连生说:“出去走走吧,不是好天气也没关系。” 第43章 质连生意想不到的抬头看向隋牧,又看向窗外,他对隋牧说:“等我一下。” 质连生去衣帽间找了一件长外套给隋牧穿上,又去找了一把伞握在手中,才出了门。 他们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过枝叶繁茂的冬青,飘散粉色花瓣的樱花树,大片的迎春花,最终走到人工湖,湖面因为风而有一层又一层的波澜,质连生盯着看了一会,又仰头看腊梅树。 腊梅过了花期,黄色的花已经无影无踪。 质连生低下头来看向身旁的隋牧,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加之他们近两周的交流很少,隋牧总给质连生压着脾气不发作的感觉。 湖面的波澜越来越多,天空下起了小雨,质连生撑开了伞,他离得隋牧近了一些,对隋牧说:“回去吧。” 隋牧点了点头,往回走的路程,两个人几乎是肩膀靠着肩膀,身体挨得很近,在走到别墅门前,质连生没有走进去,也没将伞收起,他告诉侧身看着他的隋牧:“我下午要去公司。” 走进别墅的隋牧没有离开,他看了质连生一会,他对质连生说:“我本来想在天气好的时候和你谈谈,但很难等待到,今天中午我们逛了一逛,就算是没有好天气,你的心情应该也不会很差。” 质连生收起了伞,缓慢的将伞上的水抖在门庭之外,在抖到很难有水滴滴落的时候,质连生才将伞倚在门边,走进了别墅。 质连生想,终于来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质连生坐在浅绿色的沙发上,听到坐在正对面的隋牧说:“质连生,那天你有多少把握让你自己不会受伤?” 在见到清醒的隋牧后,隋牧的问题总是出乎质连生的意料。 质连生不想在隋牧面前说谎话,很多谎话会被隋牧无声识破,很没意思的事情。质连生说:“没有把握。” 隋牧沉声问他:“为什么?” 很难回答的问题,质连生想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才将更合理的答案开口说出:“我想做实黎广蓄意伤人。” 隋牧的平静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语气真诚的对质连生建议说:“做实蓄意杀人,直接死掉岂不是更好,他杀人罪证严重,你一了百了,我帮你把他送进牢狱一辈子,至此恩怨两消。” 隋牧沉声说:“质连生,下次再有机会,你试试。” 隋牧的话讲得阴阳,质连生好脾气的没有产生逆反反应,不进行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隋牧看了质连生眼睛少时,他说:“怎么报复我还不够,还要我当鳏夫,挺狠的一颗心。” 质连生被提到在意多日的报复事件,自动忽略了后一句话,他认真的向隋牧保证说:“以后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我都不会报复你。” 隋牧问质连生:“为什么要向我这样保证?” 质连生告诉隋牧说:“遇到危险,你是第一个挡在我面前的人,没有因为我当时的报复行为而不管不顾,思及我的品行,我做不到这样的事,所以你很值得珍重。” 隋牧明显的怔愣了两秒钟,他对隋牧说:“那只是因为我算得上一个好人。” 质连生肯定的点了点头,给自己颁了一张好人卡的隋牧不想再与质连生交谈下去,他站起身来,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第40章 质连生在质诺制药的大楼里工作了三个小时,在下午五点钟的时候,质连生去到第一区著名的声色场所应酬。 对方是两个将近四十岁的alpha,谈质诺制药的新药投入到对方所在的第一区大型医院销售的合同。 质连生在陪着他们进行按摩之后,又进入提前预定好的包间喝酒,其中一个alpha非要omega作陪,另一个alpha笑着应和,并叫来领班进行安排。 omega来的很快,三个omega一人身旁一个,质连生看着两个alpha笑得轻浮,质连生考虑他是否也要做出轻浮的表情,彰显出他与他们是同一种人,可以一起混迹声色,也可以一起做生意。 质连生还没考虑出结果,omega软白的手就举着酒杯递了过来,质连生看着那个与质逸飞差不多年纪的omega,质连生很难轻浮。 质连生接过酒杯,从钱包掏出所带的所有现金递给omega当作小费,质连生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omega离开包间。 omega很开心的接过,在道谢后离场。 其中一个alpha挑了下眉,对质连生笑说:“小质总这是要洁身自好?” “没有没有,”质连生摆手后叹了口气,依旧维持着不耐的样子,“说起来很烦,家里的那位管得严。” 质连生口中所说的“家里的那位”让两个alpha很感兴趣,其中一个好事的假模假样的关切的问质连生:“听说隋总前段时间出了事故?” 质连生说:“所幸没有伤到要害,现在已经恢复了。” alpha们笑着说幸运。 alpha们在酒入肚一杯后,放开了仅剩无几的矜持,问质连生:“两个alpha做那个爽吗?” 质连生想他们的脑袋是坏掉了,毫无一点有用的东西,只有酒色,但面上还是笑着回答他们说:“还好。” “小质总和隋总谁在上谁在下?” 质连生面色不变,回答说:“我在下。” alpha发出狂放刺耳的笑声,看向质连生的眼神带了一点轻蔑,更多的是低俗轻浮,展露出流氓本质。 其中一个alpha酒杯中的酒水喝完,挡住了omega向他酒杯中添酒的动作,他举起空酒杯向质连生摇晃。 意思要质连生给他倒酒。 质连生伶起一瓶酒走到他们的座位中间,给空了的酒杯中添酒,酒刚添完,另一只空杯就被推了过来,质连生好脾气的再次添酒,在添酒的过程中,手背被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摸了一把。 质连生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一张略微肥胖的脸,眼窝却格外凹陷,看起来很怪异的面相。 质连生对他笑了笑,刚添满酒的酒杯就被举在质连生面前,质连生知道他是要质连生喝他这杯酒,但质连生装作不懂误解他的行为,用酒瓶碰了碰他的酒杯。 质连生笑说:“干杯,喝酒。” 在腰被搂上的之前,质连生转身离开他们之间的空位。 质连生坐回他的位置,注视他的眼睛如影随形。 其中一个alpha打量着质连生穿着严实的身体,高挑纤细禁欲,他在喝了一口酒后,对质连生说:“小质总,你解开衣服扣子,我们来谈谈生意怎样?” 想着要和他们同流合污几小时的质连生成为他们的猎物,质连生哑然失笑,很不爽,但又不能轻易的得罪他们。 质连生平静的看着他们,伸手拽散了领带,解了领口的扣子以及领口下方的两颗,露出锁骨以及一小片胸膛。 质连生解扣子的手停了下来,他对两个alpha做出苦恼的神情:“我呢,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实在不合适与两位哥哥玩这种游戏,你们也应该与隋牧打过交道,他为人有些传统,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游戏,如果他知道了,是会不高兴的。隋牧年轻气盛,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 质连生拿出隋牧当做挡箭牌,隋牧到底是第一区的新贵,媒体口中的“联盟之光”,很多时候是一个很好用的借口。 质连生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在他们互相交换眼色的时候,质连生握起酒杯再度向他们走了过去:“解三颗扣子是想要和两位哥哥交个朋友,哥哥们对待朋友想必大方。” 质连生站在他们之间,右手撑着椅背,弯着腰,敞开的白衬衫衣料向下垂,露出一些肌肤。质连生姿态放的低,用戴着婚戒的左手握着酒杯和他们碰杯:“生意的事情,我们先不谈,今天就只是想和哥哥们增进感情。” 一个alpha的眼神从质连生胸口移开质连生手上婚戒,没有为难质连生,只是笑着说:“小质总别的不说,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傍人门户的本事还不错。” 话说的难听,贬义明显,质连生面上仍然笑着说:“多谢夸奖。” 在明亮的水晶灯下收起了龌龊的心思,只是手掌有意无意的触碰到质连生的身体,像是在撩拨质连生犯错。 质连生陪着他们喝了三杯酒,喝到他们显现出醉态,质连生坐回了位置。 他安静的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各自与身边的omega调情,纷杂的有暗示意味的信息素在这个房间里飘荡,质连生的腺体受这些信息素的影响隐隐发烫。 在alpha喝酒喝到精神昏沉的时候,质连生结束了这次的应酬,让omega离开房间,他扣上衬衫的扣子,对alpha们说:“哥哥们,我扶你们离开。” 质连生左右手臂各托着一个,走了两步,质连生装作力气不足,磕磕绊绊的将alpha摔倒在地。 alpha因为疼痛而发出呻吟声,质连生垂着头看了两秒钟后假兮兮的关系说:“没磕痛吧?对不住呀,实在对不住呀,是我不小心。” 质连生打开包间的门,叫来两个保镖搀扶着alpha离开这里,打着伞将他们送上各自的车。 第44章 看着他们离开,质连生在原地站了一会,呼吸着潮湿的空气,被冷风掉一些身体上的热度,质连生发烫的腺体好受了一些。 质连生打开手机,找了代驾,站在能够避雨的地方等待着代驾到来,长伞的伞尖戳在地上,他的右手握着伞柄,将身体一部分重量压在伞上支撑。 质连生无聊的抬眼看着这场已经下了一下午的雨,淅淅沥沥的接连不断的,好像永远不会停止。 代驾因为雨天路况不好,来的有些慢,质连生因为等待加之雨声白噪音而有些困乏。 在代驾来到后,行驶上路时,质连生有些昏沉,想要睡觉。 质连生告诉代驾:“在经过药店的时候停一下,我要买点东西。” 质连生坐在后座椅上闭眼休息,再度睁眼是被代驾喊醒,车已经被停在路边,代驾侧转着身体看着他,说:“先生,药店到了。” 质连生侧过头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是一家连锁药店,质连生拿着伞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冷风吹在穿着单薄的身体上,睡意消除了大半。 质连生走进药店,左右扫了眼分区,向着抑制剂药品走去,质连生拿了一支质诺制药生产的抑制剂,付过款后回到车上。 车子再度发动,质连生又闭上眼睛休息。 雨天的路总是堵车,回到别墅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车停在了别墅前的院子里,代驾结束服务离去。 质连生没有下车,他拿起放在身旁的抑制剂,拆了包装,将玻璃安瓿瓶中的液体抽到注射器里,排出空气。 他将解开了一粒扣子,将后领口拽了拽,撕掉隔离贴,手指在腺体上按压着找抑制剂要注射位置,只摁了两下,很快就找到具体的位置。 抑制剂在腺体上的注射痛的厉害,睡意全无,身体出了一阵冷汗,质连生紧紧捂着疼痛的抑制剂,脑袋里除了痛意快消除什么都想不出来。 过了几分钟,质连生走下车,关上车门的时候,皮肤上感知到雨点,质连生想起忘了拿伞。 他没再打开车门,快步跑向别墅的大门。 别墅里灯火通明,质连生没有在一楼的目之所及处见到隋牧,质连生上了二楼,到了卧室中,卧室里也没有隋牧。 质连生在卧室的门口站了会,他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酒味和难闻的各类信息素混合在一起。 质连生想,隋牧应该不会想闻到。 质连生去到衣帽间拿了睡衣,在浴室洗过澡后,他在画室找到了隋牧。 质连生打开门发出的声响让隋牧别过头去他,以一种很平淡的神色,质连生走近隋牧,看到了隋牧正在画着的画作的全部面貌。 是人像,已经画了个大概,画中人的五官有一种顿感,棕色的眼睛,眼神很温柔,带着含蓄的笑意。 质连生站在隋牧的身旁,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和淡淡的洗不掉的酒气,他看了那副画一会,生出了一种别扭的情感,人变得闷闷的,他轻声问隋牧:“他是谁?” “我的爱人。” 质连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画里的人和质连生根本就不相像,质连生想,原来隋牧连结婚的理由都在撒谎。 质连生问隋牧:“怎样不画风景了?” 隋牧说:“已经画过很多,不想再画风景。” 质连生点了点头,他在画室的角落里拉过一把椅子到隋牧的身旁,他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隋牧在这幅画上添色彩。 质连生看了多时,画作快已成型,画中人的面貌展现完完全全的展现在质连生面前,质连生盯着看了一会后,闭了闭眼睛。 他认识隋牧的爱人,贺一轩。 质连生见过贺一轩,在大学的时候,对贺一轩来说,是一个算不得好的会面。 质连生不想再想下去。 质连生看向神情认真作画的隋牧,他问隋牧:“他怎么去世的?” 隋牧握着作画的画笔停了下来,沾有颜料的笔尖离开了画纸一点距离,他侧头看向质连生,微微皱着眉。 隋牧平静的想要探寻点什么的眼神看了一会质连生浓重的黑色眼睛,他问质连生:“你不知道吗?” 质连生说:“不知道。” 质连生说了谎话,因为曾经往事,在得知贺一轩死亡后,质连生找人调查过贺一轩,资料显示是意外事故,隋牧也是如此简短的说:“意外事故。” 隋牧转回头去,笔尖重新落在画纸上,质连生没再看画也没再看隋牧,他看向被拉开一道间隙的窗帘,透过没有被窗帘遮掩着窗户,质连生能看到他那辆停在院落里的车。 通过车前窗,能够看到车里的景象。 质连生静静的看了一会,他站起身来,将窗帘到没有一点间隙,没再坐回在椅子上,他在隋牧身边站了一下:“我有些困,先去休息了。” 他又说:“隋牧,你还没有恢复完全,不要画到太晚。” 没等隋牧回应,质连生离开了隋牧的身边,走出了房间,将房门轻声闭合。 隋牧在质连生走后放下了画笔,他看了须臾画里的人,又抬眼看向被拉紧的窗帘。 第41章 隋牧回到卧室的时候,质连生已经睡了过去,面向墙那一边侧躺着,或许是因为腺体上的针口会疼痛,微微弯着脖颈。 疤痕横穿的腺体上有一块皮肤发青,隋牧看了一会,走出卧室,去拿了止痛喷雾跪在床上给质连生喷了一下。 隋牧躺下的时候,看到质连生的身体动了动,弯着的脖颈调整到正常睡眠时的样子。 隋牧用遥控器关了灯,过了很久,隋牧听见了质连生翻转身体的声音,感知到袖子的布料被质连生扯在手里一点。 隋牧问质连生:“不是说困了吗,怎么睡得这么浅?” 隋牧察觉到被质连生握在手里的袖子被放了开来,听见质连生说:“回来时,在车上已经睡过一次。” 质连生问隋牧:“你看到我回来的时候了吗?” “嗯。”隋牧说,“你没打伞。”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他说:“我忘记拿伞了。” 隋牧问质连生说:“为什么要注射抑制剂?” 质连生说:“晚上受到信息素影响,腺体有些发烫。” 隋牧问:“痛吗?” 质连生说:“还好。” 隋牧问:“总要注射抑制剂吗?” 质连生说:“有事要做的时候注射,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忍一忍。” 隋牧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在质连生以为隋牧不会说话时,他听见隋牧说:“明天是周末,也有事情?” 质连生没有事情,他想了一下,如实说:“没有事情。” 隋牧问他:“为什么要注射抑制剂?” 隋牧接连的问题让质连生有些难过,他睁着眼睛看向黑暗里的隋牧,他说:“你伤没好,我毕竟是alpha,不想信息素刺激到你。” 隋牧又问质连生:“以前没事的时候为什么要注射。” 质连生想起了与隋牧的一些事情,他说:“要脸面。” 质连生翻转身体,面向墙面,他闭上眼睛,又说:“以前说过很多想要博你可怜的话,和你说我妈妈姐姐的事,说我自己像动物,说自己要爱才能上床,就挺不要脸面的,不太想在更多的事上不要脸面。” 质连生没说为什么要博隋牧可怜,隋牧也没有问,质连生说:“不要脸面挺难的,要脸面也挺难的,在你面前没有什么脸面可言,也收不回丢下的脸面,于是就变成了后悔的事。” “在你因为我中弹进入手术室后,我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很后悔我和你之间很多的事,后悔没对你更差一点,就应该在你找人打我之后,我再找些人,把你套在麻袋里打一顿,早点解决我们的之间的不快,我可能就不会顺带载着你去和黎广做危险的事,你可能也不会上我的车。” “也很后悔和你说那些博可怜的话,你就会只觉得我单纯的可恨,说不定就会……” 质连生没有说完,隋牧就打断了质连生的话,他叫了质连生的名字,说:“既然后悔,就不要再说博可怜的话了。” 质连生难过的想要与当事人忏悔的心思,以及夹杂着为未来做打算而博可怜且思量着再说一点假话的心思被打断,质连生有点憋闷,但他只是说:“嗯。” 隋牧说:“质连生,很晚了,睡吧。” 隋牧放出一些带有安抚性的信息素,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多点的时间,很快就不再带有安抚性,只剩下毫无内容的橡木气味。 质连生重拾了困意,又翻转回身体,面对着隋牧睡去。 再度醒来的早晨,出现了久违的太阳,在吃过早饭一个小时后,家庭医生来到别墅,质连生跟在家庭医生以及隋牧的身后进入专门整理出的医疗室,医生给隋牧的进行身体检查,质连生在一旁盯着隋牧看。 在医生要揭开医疗胶带检查质连生的伤口时,质连生走上前了一步,隋牧的伤口在质连生的记忆里停留在中弹后不断出血染红的衣服。 第45章 隋牧止住医生的揭开医疗胶带的动作,他看向了质连生,对质连生:“你出去。” 在质连生开口疑问前,隋牧说:“我想要喝水,你帮我倒了一杯温水。” 质连生问:“非要现在喝吗?” 隋牧说:“对。” 质连生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他不太明白伤口有什么不能看的。等到质连生倒完温水,回到医疗室的时候,医生已经检查完。 质连生将水递到隋牧手中,送医生离开,在送医生的过程中,质连生问医生检查结果,医生说:“恢复的不错。” 质连生问医生:“那他为什么不让看伤口?” 医生笑了笑:“可能怕质先生看到伤口会产生额外的担心。” 质连生觉得这个可能的真实性很小,质连生送别了医生,回到医疗室,隋牧已经不在,桌子上放着质连生递给他的水杯,被喝掉了一半,好像真的是真的想要喝水。 很多时候,质连生都不太懂隋牧,觉得隋牧难以相处,对人表面不错,但内里细细一想就知道他不真诚。 直到今天,质连生依然觉得隋牧不真诚,但质连生没有那么的讨厌隋牧的这一特性,没有比会挡在他身前的隋牧更加相对真诚的人了。 质连生在房间里处理一点昨天没做完的工作,在质诺制药的内部系统进行流程审批,处理完成时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 质连生收起笔记本电脑,开始找隋牧,隋牧很轻易的被质连生在画室中找到,隋牧的人像已经完成,换了一张崭新的画纸,他坐在画架前,迟迟没有动笔,好像很难决定该画什么。 质连生走了过去,隋牧看了一眼质连生,又转过头去盯着画纸苦想。 质连生也在看着空白的画纸,安静的坐在隋牧的身边,好像只是想要陪着隋牧。 质连生带着蓝牙耳机,听着重金属音乐,拿起一本隋牧放在画室的药理书低垂着眼看。 药理书的专业名词很多,质连生总要看一段时间,停止上一段时间,拿起手机查找一下新出现的专业名词的意思。 质连生看得艰难,如此看了十几页就放下了药理书,专心听耳朵上的重金属音乐。 再抬起眼的时候,隋牧已经画了一个人像的雏形,质连生转头看向隋牧的脸,依然很专注的画着。 质连生瞧了一会隋牧优越的侧脸,眉骨很高,鼻梁也很高,下颌线很清晰,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皮肤发着暖黄的光,中和了锋利感,有一种不符合隋牧本身的柔和。 质连生打开手机的相机,关闭了声音,很快速的给隋牧拍了一张照片,并将手机熄屏。 质连生对自己的偷拍行为有一种莫名的心虚,他起身走出了房间,在关上画室门后,才打开手机相册查看。 手机的后置摄像头拍出来的隋牧虽然好看,但没有了质连生看到了柔和感,质连生有些失望,倒也没有删除。 质连生在地下仓库找出上次玩的平衡车,抱着走出了别墅,没有像上次那样走很远,只围着别墅兜圈。 温暖的光,清新的空气,带着雨后潮湿的风吹在脸上,吹起头发,吹起衣摆,质连生很喜欢这样的天气,也很喜欢这样被风吹过的感觉,会让他感觉自由自在。 在不知道已经转了多少圈时,经过别墅正门前的院子时,质连生不经意的抬头向别墅的二楼看去,看到了长身玉立在画室玻璃窗前的隋牧,好像是在看着他。 质连生愣了一下,在行驶过别墅院落一些时停了下来,又缓慢地退回去,他微仰着头看向窗前的隋牧,不确定隋牧是不是真的在看着他。 质连生注视了隋牧少时,看见隋牧招了招手,随后,隋牧离开了窗前。 质连生抱着平衡车回到别墅里时,正好碰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隋牧,隋牧对质连生说:“该吃饭了。” 午饭吃得如同早饭一样清淡,虽然很有营养,但不太合胃口,质连生吃了一些又要放下筷子,却听见隋牧说:“再吃一些。” 质连生抬眼看向隋牧,发现隋牧正在看着他,视线交汇了一瞬,质连生垂下眼去,皱着眉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隋牧问质连生:“你的脸色总是很白,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你不觉得你需要养一养身体吗?” 质连生觉得隋牧管得有些多,却没有说出来,内心总是想着要对隋牧宽容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满,于是质连生简短的顺从的回应说:“觉得。” 没味道的午饭吃得有点多,质连生消化了一会后又有些犯困,隋牧提议说去外面逛一逛。 春日的阳光真的很好,昨天中午与今天中午走的是同一路线,却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景,两个人在湖边的长石椅上坐了下来,看风吹湖面起的涟漪。 在这个不再担心隋牧会提出危险事故的中午,质连生生出了一种想要长长久久待在这里的感觉。 质连生看向隋牧,被阳光彻彻底底的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可靠的,质连生又有了年初一同做饭后的冲动,质连生在那天想要隋牧爱他,并向隋牧问了出来,得到了否定答案,那个时候,质连生没有失落。 在今天,质连生又想隋牧能爱他,但已经问不出口,也不想再次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垂目看着戴在隋牧左手的戒指,在太阳光下闪着光泽,他想着刻在隋牧婚戒内圈的heaven,原来隋牧真的不能爱他。 第42章 在画室作画似乎成了隋牧在别墅养病的主要消磨时间的乐趣所在,在逛过花园后之后,隋牧进入了画室作画,质连生跟在隋牧的身边,亦步亦趋。 隋牧画画,质连生坐在隋牧身旁的椅子上打瞌睡。 隋牧画了很长时间,质连生也睡了很长时间,质连生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向右看去,已经没有了隋牧的身影,只是一个空着的座椅。 质连生缓慢的转过头,看向隋牧已经完成的画作,他的心脏突然加快跳动,或许是因为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画上的人拥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微微垂着眼睛,注视着放在膝盖上的书,阳光洒在身上,睫毛在眼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将黑色眼睛里的锋芒弱化了很多,看起来很温和。 质连生沉默的看了多时自己的画像,心脏也砰砰跳动了多时。 他的手掌抬了起来按在心口,慌乱的措不及防的心动有了实感。 质连生抬眼看向窗外,夕阳漂亮的过分,质连生有些难过,他无望的想,要怎样让隋牧也爱他。 质连生看了很久的夕阳,他的手掌摁在胸口,直到感知到它已正常跳动。 画室的房门被打开,传过来声响,质连生转过头去对隋牧笑了笑,他问隋牧:“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隋牧慷慨的平常的说:“可以。” 质连生笑着说:“谢谢呀。” 隋牧点了点头,质连生走到隋牧的身前,很轻的亲了亲隋牧的嘴唇,只是触碰了两秒钟,很快的离开隋牧的身前,带着颜料还没干透的画走出画室。 隋牧转身看着质连生离开房间的身影消失不见,又看向夕阳下的画作。 隋牧站在窗前,看着质连生走入别墅的院子,带着画坐进昨晚停在院落里的车,驶离这里。 质连生很不容易满足,也很容易满足,隋牧想。 质连生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去到了上阳区的家中,在玻璃柜中收拾出单独的一格放这幅画。 他坐在玻璃柜前的沙发上,盯着占据一整面墙的柜体看了几分钟,忽然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个玻璃柜不太吉利,里面很多物品的来源是周本进和黎广,他们一个死了,一个被关在精神病院。 质连生站起身来,想要把画拿出来,手指已经触到了玻璃,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没给它换个地方。 质连生离开了房子,在上阳区的餐厅里点了一些味道不是那么淡的饭,质连生不懂得隋牧是怎么能忍住一直吃清淡的要命的营养餐。 回到别墅时已经很晚了,质连生轻手轻脚的打开主卧的房门,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有些暗,但足够质连生拿到换洗衣服去客卧洗漱后才回到主卧。 轻声轻脚的关上床头灯,爬上床,在隋牧的身边躺下,侧头对着隋牧,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周日的一早,质连生接到质巡的电话,质连生的手机音量调到了最低,质连生被电话铃声吵起来的时候,质连生看清来电人是质巡,手指触到屏幕的挂断电话。 质连生看向身边的隋牧,看到隋牧挣开了眼睛在看着他。 质连生对隋牧说:“抱歉,吵到你了。” 隋牧说:“没事。” 质连生将手机调成静音,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清醒了一会头脑,在质巡再次拨打他的电话时,他下了床走出房间,在离主卧有些远的走廊尽头接起电话。 质连生说:“父亲,早上好。” 质巡语气不满的问质连生:“刚才怎么挂我电话?” 第46章 质连生说:“隋牧在睡觉。” 质巡沉默了几秒钟,将这个问题揭过,他问质连生:“周五晚上,你生意怎么谈的?” 质连生撒谎说:“和以前一样。” 质连生听见质巡似乎被他气的笑了一声,质巡说:“对方可是说你不急着谈生意,只是想增进感情。” 质连生的左手扶在墙上,低着头看着地板,一边用脚尖在地板上画圈,一边对质巡说:“我有这样说过。” 质连生解释说:“当时是因为他们提出过分的要求,很难满足他们,所以想着先把谈生意的事情缓一缓。” 质连生停顿了一会,问质巡说:“父亲,你跟他们打过交道,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吧?” 质巡说:“嗯。” 质连生笑了笑,说:“详细的就不跟您说了,您猜猜也能猜对个中缘由。父亲,我们质诺制药谈生意总得需要坚守点什么吧。” 质巡沉默少时,他对质连生命令说:“我和对方约了饭局,地点过会发给你,你今天中午去和他们吃顿饭,关系搞好一些,把生意快点谈一谈。” 质连生面无表情的说:“好。” 质巡挂断电话,质连生停止了用脚尖在地上画圈,他想这些圈已经有足够的威力诅咒质巡。 他收起手机,扶着墙站了一会后才返回到卧室里。 卫生间里传来隐约的水声,隋牧正在洗漱,质连生在卫生间门口站了一会,还没等到隋牧出来,就失去了耐心。 他躺回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毕竟昨天晚上,他谁都没有梦到,睡得还算不错。 事与愿违,质连生没能再睡着,直至隋牧走出卫生间,质连生都很清明。 质连生挣开眼睛,坐起身,看向洗漱的清清爽爽的隋牧,他喊住了要走出卧室的隋牧,说:“隋牧,陪我睡一会。” 隋牧停下脚步,垂眼看了一会质连生,走到床边,问质连生:“需要信息素安抚吗?” 质连生想隋牧可能因为以前的事误会了,质连生告诉隋牧说:“不需要,让我抱一抱就行。” 隋牧是一个行动派,在质连生话音落下不久,他就俯下身伸出手臂拥抱了质连生,并释放了一些安抚性信息素。 隋牧几乎算的上在质连生的耳边说:“这样可以吗?” 很沉静的声音,质连生那颗烦躁的心跟着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抱了抱隋牧的后背,说:“可以了。” 隋牧放开了质连生,质连生也放开了抱着隋牧的手,质连生躺了下来,背对着隋牧闭着眼睛休息了很久。 直到最晚的该吃早餐时间,隋牧叫质连生的名字,告诉质连生该去吃早餐了。 质连生跟着隋牧下了楼,吃过早餐后不一会的时候,私人医生来到别墅,质连生没在跟着去医疗室,他回到卧室的卫生间洗漱一番,穿了一身休闲西装。 外出到别墅的院落时,正好碰到送医生离开后返回别墅内的隋牧,隋牧问质连生:“去哪里?” 质连生如实说:“有饭局。” 隋牧点了点头,向别墅内走去,却被质连生握住了手腕。质连生看起来有些犹豫,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隋牧问质连生:“什么事?” 质连生很轻的吸了一口气,又很轻的吐了出来,他不太想利用隋牧,但他很想轻松一点,想要隋牧露面片刻。 质连生最终放开了隋牧的手腕,他看向隋牧问:“检查结果怎么,医生怎么说?” 隋牧说:“医生说恢复的很好,再过一周就可以去工作。” 质连生笑了笑,说:“听起来很棒。” 隋牧看了质连生一会,说:“你不用担忧。” 质连生点头,在隋牧进到别墅里边后,质连生才去车库里开车离开。 再次见过那两个alpha,质连生装出笑眯眯的样子,热情的揽着其中一个alpha的肩膀向预定下的包间走去。 alpha们不像上一次露骨,没有叫omega作陪,人规矩了一些,但仍有一些动作有揩油的嫌疑,质连生不躲避,敬他们酒,想要快点把他们灌醉,尝试着谈一谈生意,快点把饭局结束。 敬酒进行的不太顺利,多数了下来,灌在质连生口中。 质连生酒量再好,也经不起他们一杯一杯的灌,质连生有些醉了,他醉醺醺的听着他们侃大山,说际遇,教他做人。 质连生笑看着他们,适时的鼓着掌说“哥讲的好”“哥说的对”等,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在他们情绪愈发高昂的时候,给他们递酒。 等他们醉了,质连生也昏沉的厉害,质连生拿出了放在公文包里的合同,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质连生说:“哥哥们看看合同,哪里不合适的,我们可以再谈谈。” 离得质连生近的alpha拿起合同翻看了几页,只是草草的看了一会,就放了下来,看向质连生:“小质总,说实话,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和我们谈合同,与小质总现在谈的同类药也有一些,他们利润给得比小质总的多得多,我们愿意给小质总机会,也是因为小质总识相。” “我们见了小质总两次,小质总都没有付出些什么。”alpha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他说,“小质总如果能给我们这个数字,我们随时聚第三次,到时一定签合同。” 质连生笑着看了一眼数字,挺大的,很贪心。质连生收起了合同,说了一点场面话,结束了这次饭局。 送alpha离开后,质连生在叫过代驾后,在等待的时间里给质巡拨去电话,将这个数字告诉了质巡。 质巡似乎在犹豫,没有很快的给出答案,质连生因为喝了很多的酒而有些晕眩,他一边捏着眉头一边等待质巡说话,因为晕眩也因为质巡犹豫的时间有些长,质连生有些不耐烦,他劝质巡做出决定说:“父亲,算了吧,他们要的太多,合同就算签了,回本的时间很长。” 质巡说:“放长线钓大鱼。” 质连生知道质巡不会听他的建议,也不再多说无用的话浪费口舌,他说:“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质连生看着被挂断电话后的屏幕,他感到费解,质巡总是在想着放长线钓大鱼,为什么不想一下在钓大鱼的过程中会不会发生意外。 如果发生意外,大鱼吃不着,还有概率耗死放长线钓鱼的质巡。 第43章 代驾来的比前天下雨时快一些,路上几乎没有堵塞的情况,回到别墅时也不过下午三点钟多一些。 质连生下了车,抬头看向画室的玻璃窗,看到了站在画架前的隋牧,隋牧没有看过来,手里握着画笔,没有在画笔上作画,只是专注的看着画纸。 质连生喝了一杯水,洗过身上的酒气才去到画室。 画室里,隋牧依然站在画架前,挡住了质连生看画纸的视线,质连生走近了,才看到画作的全部。 质连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了一声,其实应该是很难笑出来的。 画上的是在跳舞的质连生,穿着黑色的飘逸的宽松的舞服,双臂展开,仰着头,舞台的光束打在身上,人也在发着光。 隋牧转头看向质连生,质连生感到有点晕眩,质连生的手抓住隋牧上臂的袖子,稳了一会站着的身体。 质连生问隋牧:“很喜欢跳舞的人吗?” 隋牧说:“不是,是喜欢跳舞的你。” 隋牧的回答丝毫不让质连生开心,质连生看了一会画纸上的自己,别过眼去不再看。 再也没办法再跳了,隋牧喜欢也没有用。 质连生问:“既然喜欢,那个时候,怎么不出现在我面前?” 隋牧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轻声说:“那个时候,你身边人太多。” 隋牧看向面皮平静的质连生,好心的询问曾要过一张画像的隋牧:“这一张,你要吗?” 质连生放开了抓着的袖子,他毫不犹豫的说:“不要。” 质连生又说:“你不要再画我了,画风景吧。” 因为非常想要隋牧画风景,质连生在画室支起投影仪,拉上窗帘,在整一面白墙上播放电影《梦幻新世界》。 质连生看了十多分钟,酒精使他愈发的晕眩,他手肘抵在座椅扶手上,手掌撑着脑袋。 或许是因为质连生太不在状态,无法尽责做一个好的看电影陪同者,坐在质连生身边的隋牧问他:“怎么了?” 质连生说:“喝了很多酒,总是向我递酒,推拒不了。” 质连生将脑袋靠在隋牧的肩膀上,隋牧侧头看了一会质连生,没有拒绝质连生的靠近,他的指尖挑了挑质连生有点被蹭乱的头发,黑发柔软顺滑,从指尖上划过痒痒的。 隋牧似乎在替质连生感到不平,但又不真诚的像是随口一说:“怎么这么过分。” 质连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电影《梦幻新世界》的时长很长,长到天亮到天暗,质连生在电影结束后,像是一个检查学生学习成果的老师,尽心尽责的问隋牧关于电影衍生出来的作画欲望。 第47章 质连生问隋牧:“对哪里的风景特别喜欢?” 隋牧说:“都还好,没有特别喜欢的。” 质连生坐正了身体,脑袋离开了隋牧的肩膀,隋牧随意的回答让质连生有点恼火。 质连生给隋牧特意选了几个片段,因为曾经和隋牧一起看过几次,自己无事时用过它催眠几次,能够说出自己喜欢的漂亮景象出现的时间:“四十二分钟到五十一分钟的日出,一小时二十六分到三十五分的漫花遍野的平原,三小时零五分到零九分的日照金山,结尾都是低建筑物的小镇。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隋牧说:“平原。” 隋牧问:“你看了很多遍吗,记得这么清楚。” 质连生敷衍的点了点头,反而急切的讲出自己的目的,对隋牧说:“你画吧,很好看的。” 隋牧笑了一下,说:“你支付费用吗?” 质连生愣了一下,或许是因为酒精,他没能很快的反应出隋牧的打趣,质连生说:“你想要的话,可以付的。” 隋牧又说:“很贵的。” 质连生问:“多少钱?” 隋牧脸上明显有了笑意,唇角微微勾着,眼睛看着质连生说:“你猜猜。” 质连生侧头看着隋牧笑着的脸,心跳的速度加快了一些,同时他也反应过来隋牧不是真的要作画费用,他没搭理隋牧口中的“你猜猜”,只是抬手把隋牧面向他的脸推向播放着片尾曲的墙壁。 质连生说:“你画完再讲支付费用的事。” 质连生站了起来,走出了光线昏暗的画室,在主卧的洗手间里洗了把有些发热的脸。 凉水扑在脸上,人清醒了一些。 质连生很难以相信,与隋牧上了多次床后,在今天竟然因为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而脸热。 质连生在卧室的阳台上站了很长时间,他又想了很多事。 想了质诺制药在现在看起来稳步向前的表面,想了在第一次见面把贺一轩称作爱人的隋牧,想了隋牧曾经因为周本进对他做的无理荒唐事,想起了自己的爱憎仇怨,又想起了自己很怕因果报应。 质连生最终想到了自己坚信的,恨比爱重要的多。 夜晚与白日的温差很大,晚风有些凉,吹得质连生有些冷,把他那颗悸动的心也冷了下来。 质连生变得有些怯懦,也有些犹犹豫豫,他有些畏难,他想质连生又不是人见人爱的,他早就习惯了有人爱有人不爱,就不要隋牧爱他质连生了。 他回到卧室,躺了一会,下楼和隋牧吃了晚餐,简单的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入眠。 质连生有了心事就入眠困难,直到隋牧来到卧室休息,他都没有睡着。 质连生看着隋牧拿下手指上的婚戒放在床头柜上,又走进卫生间里。质连生盯着隋牧的婚戒看了一会,探身将婚戒拿到手里。 在灯光下,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泽,钻戒的戒圈也在闪烁着光泽,于是质连生轻易的能看到刻在其中的字迹,heaven。 质连生将自己手指上印刻着隋牧名字的婚戒拿了下来,举在灯光下,质连生来回看了一会,质连生很想知道,隋牧为什么不在他的婚戒上质连生的名字。 婚戒不是应该代表的婚姻吗? 质连生在隋牧走出卫生间前,将隋牧的婚戒放了回去。 质连生闭着眼睛,感知到身侧的床垫凹陷了一些,他翻转身体,面向墙面那一边,他没有问躺上床的隋牧为什么不在婚戒里刻自己的名字,他对隋牧说:“晚安。” 隋牧说:“晚安。” 质连生问隋牧说:“你为什么从事故之后,不再称呼我为亲爱的?” 隋牧顿了一下,他问质连生:“为什么要这样问?” 隋牧让质连生感觉自己提出的问题十分奇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计较一个称呼问题。 质连生说:“就突然想到了。” 隋牧说:“如果你想听,我可以以亲爱的称呼你。” 质连生说:“你称呼吧。” 质连生想到那天的事故,他问隋牧说:“那天你说‘亲爱的,不要怕’,那个时候,我看起来很害怕吗?” “我以为你听不到。” 隋牧平静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的说,“你看起来没有很害怕,比起你,更害怕的那一个人好像是我,可能是我在怕,所以觉得你也怕,就做出了无用的安慰。” 隋牧说:“黎广看起来很疯狂,你也看起来也很疯狂,你的车说撞就撞,他一声不吭就举枪。” 质连生安静的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隋牧说:“你们疯狂的人做朋友,友情闹掰的方式很另类,友情结算也真的很危险。” 隋牧问质连生:“当时有在害怕吗?” 质连生说:“有一些。” 隋牧又问质连生:“后悔和他们做朋友吗?” 质连生没有说话,给隋牧一种,他很难回答问题的感觉。 隋牧温热的手指触摸在质连生的腺体疤痕上,顺着横着贯穿腺体的疤痕描摹,他对质连生说:“你的事情听起来总是很让我难过,你说出来的话,很多不是我想听到的,没说出来的话也很让我不满,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质连生不太想听隋牧再说出接下来的话,他的腺体也很痒,他翻转回身体,手掌揽着隋牧的后脖颈,吻上了隋牧的嘴唇,吻到呼吸不畅,喘息的声音明显,皮肤泛红。 在两个人分开的瞬间,清明的带有探寻的四目的相对。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笑,仰躺着,闭上眼睛,说:“睡吧。” 第44章 质巡在五月初就将alpha写下的数字金额赠送出去,质连生在再一次应酬后签下合同,过程异常的轻松和谐。 质连生在隔天将第九区出差半月的行程提前,在出差前,质连生经过珠宝维修店,临时起意定做一枚与手上相同的钻戒。 因为在珠宝维修店花费了一些没被预料安排的时间,去到机场时,离登机的时间所剩不多,质连生气喘吁吁的跑了一段路程,才没误机。 从第一区去往第九区的路途很远,远到质连生有足够的空闲时间去想钻戒,珠宝维修店的工作人员问质连生,定做的钻戒是否要与他手上带着的那枚钻戒一样在内圈刻字。 质连生说要,他想要印刻自己的名字,话到嘴边却止住了。 工作人员看到质连生犹豫不决,提出加联系方式,等到质连生想到了要印刻的字,可以随时告知。 印刻什么字在戒指上,让质连生很难决定。 直到落地在第九区,质连生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字。 第九区的五月气候阴冷潮湿,让居住在气候温和的第一区多月的质连生有些难以适应,身体阴寒不已。 质连生去到预定的酒店休息,在对第九区的阴冷潮湿接受了一些后,质连生很快就在第九区的分公司进行工作。 分公司的规模大了一些,业务多了一些,也增加了很多事,质连生忙了很久,又和第九区有合作的几个大中规模的医院负责人应酬拉进关系。 等质连生彻底无事,已经过去十三天。 在剩下的两天里,质连生去李白泽的私人医院治疗了被阴冷的气温弄得隐隐作痛的脚踝,又跟李白泽谈了关于收购质诺制药股票的事情。 质连生给了李白泽一笔不菲的医疗费,李白泽开心的收款,在慷慨的请质连生吃了一顿饭后,去到第九区有名的古玩夜市逛街。 夜市里有很多的人,道路被摊贩摆弄的狭窄,有时会与路人撞到身体。李白泽将质连生挤在货摊边缘,让质连生容易看到商品,也更大概率避免与来往的行人撞到身体。 路行的艰难也缓慢,质连生停留在经过的摊位前的时间都很长,质连生都挨个看了,在看到和田玉的手串时,质连生对这种东西实在喜欢,于是询问摊主价格。 摊主报了一个价格,质连生要去付款,被身后的李白泽拦了下来,李白泽从质连生手里拿过手串,打量了一会,告诉质连生:“不值这个价,他在坑你。” 李白泽挤到质连生身旁,与摊贩讲价,李白泽装作一副对玉石颇有研究的样子,说的天花乱坠,几度做出要转身离开的姿态,最终以一半的价格拿下。 质连生付过款,李白泽将手串递给质连生,看到质连生戴到手腕上去,想起曾经在娱乐新闻上看过的照片,他问质连生说:“我看你在慈善晚会买过一条溢价严重的项链,怎么还要做冤大头?” 质连生说:“那一条不在我手里。” 李白泽有点惊讶地问质连生:“真送了?” 质连生想起那条没再见过隋牧戴过的和田玉项链,说:“当时就戴他手上了,也被拍到了,不好小气的再拿回来。” 李白泽笑着说:“当时看到新闻,还以为你们在做秀。” 质连生点了点头,说:“有那意思在。” 第48章 离开夜市时,已经是深夜,质连生送李白泽回到住处,在告别的时候,李白泽对质连生说:“钱要悠着一点花,你花钱的地方太多,说是必须要花费,其实也不是那么必须。” 质连生笑着说:“对那条项链就这么可惜?” 李白泽开玩笑说:“你知道我的,我很看重钱的,特别看不得谁花钱花的不值当,且还用不到自己身上的,简直是白瞎了有钱的气运。” 质连生说:“我高兴,爱怎样就怎样。” 李白泽摆了摆手,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后转身走了。 质连生违背了李白泽想要他省钱给自己花费的心,在第九区的最后一天,质连生就到第九区的贫民窟捐赠物资。 爱心协会的负责人和质连生走在贫民窟的街道上,负责人讲述被捐赠者的悲惨事迹,质连生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偶然遇到的那个面相凶狠的人,那个人走远,质连生驻步站了一会,看到那个人去到一个店面破旧的按摩店前,那里还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给他递烟打招呼。 质连生很快收回目光,与负责人谈论捐赠事项,在确定捐赠的物资和钱款后,质连生告诉负责人,他想为这里的一些人提供一份保安工作,例如看起来游手好闲的长相凶狠的混混,可以让他们有点正经事做,少惹事。 负责人面露难色:“他们做混混享乐惯了,大概不会愿意工作,也不愿意接受管理。” 质连生说:“工作内容轻松,试着问一下他们,说不定有人愿意呢。” 负责人看质连生不肯放弃这个想法,说会找他们谈一谈,到时联系质连生。 质连生与负责人打招呼说要独自逛一逛这里,负责人离开了质连生身边,质连生在贫民窟里逛了逛,这里有一些昔日上阳区的混乱与萧条,除却气候恶劣这一点不像,质连生奇异的产生了一点亲近感。 质连生想要找到一个很像母亲曾经在上阳区租住的房子,但他还没有找到就不能再逛了,脚踝又泛起疼痛。 他回到酒店,收拾行李,准备去往机场,坐在床边玩了一会手机,社交媒体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五月二十日的营销,情人之间的重要日子。 质连生意识到,520还有三天就来到,质连生想到了隋牧,转念之间又想,这种节日对自己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回到第一区时是下午,质连生去到珠宝维修店,他与工作人员加过联系方式后,在十五天内,工作人员曾联系过质连生几次,质连生一直没能想出要印刻在内圈的字,质连生将定做一枚钻戒改做两枚,一枚印刻名字liansheng,另一枚暂且不要印刻。 质连生在这个下午拿到了印刻着liansheng的钻戒,另一枚还在加工中。 因为临近520,工作人员赠送了质连生两支玫瑰花。 质连生带着玫瑰花和钻戒回到别墅,他没有立刻下车,他看着放在副驾驶的玫瑰和装在暗红色丝绒包装盒里的钻戒,只带了钻戒下车。 玫瑰在临近520的节日里代表的意思有些不适合出现在他和隋牧之间。 隋牧没有在别墅里,隋牧伤口已经将养好,现在在遂瑞医药工作,质连生拿着钻戒回到主卧,打开盒子,闪着光泽的钻戒出现质连生的眼前。 质连生看了一会,将钻戒从盒子里拿出,放在自己的枕头下。 质连生想把这一枚换掉隋牧的那一枚。 等到隋牧回到别墅,等待在一楼客厅里的质连生去到别墅门口拥抱了一会西装革履的隋牧。 放开隋牧,质连生看到隋牧正在微笑着注视他,对他说:“亲爱的,好久不见。” 质连生说:“好久不见。” 质连生垂眼看了一秒隋牧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和隋牧一起向二楼的卧室走去。 隋牧到衣帽间换居家服,质连生不避讳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次,隋牧让质连生看到他的枪伤,只是一瞬间,隋牧就套上了衣服。 泛红的微微凸起的疤痕,由子弹和手术刀造成。 质连生又生出了愧疚感,他别过头去,没再继续看隋牧换衣。 隋牧问质连生:“出差顺利吗?” 质连生说:“顺利。” 隋牧垂眼看向质连生戴着和田玉手串的手腕,又说:“手串很漂亮。” 质连生没想到隋牧这么快注意到了他的和田玉手串,质连生说:“你要吗?送你。” 隋牧说:“有一串了,不要。” 隋牧换好了衣服,手掌抚上质连生的侧脖颈,让别着头的质连生向前看,他问质连生:“这么别着,脖子不累?” 质连生说:“还好,总比你换衣服轻松。” 隋牧的手指在质连生的脖颈上敲了敲,他走近质连生,很轻的亲吻了一下质连生的嘴唇,又很快的越过质连生,走出衣帽间。 质连生走出衣帽间,看到隋牧向紧靠的墙壁的桌子走去,桌面的中间摆着一套貂毛红檀木画笔。 质连生说:“在第九区看到的,想着你画画,可能会用,就买下来给你。” 隋牧说:“谢谢。” 质连生问:“你会用吗?” 隋牧说:“会的。” 质连生笑了笑,说:“和田玉项链倒是我没能投其所好了。” 隋牧问:“那串项链,我可以给你,你要吗?” 质连生不想做和李白泽对话里的小气的人,他说:“算了,你留着吧。” 晚餐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隋牧都在书房里,质连生做事心不在焉的等到隋牧回到卧室洗漱,隋牧放在床头柜上的钻戒被质连生拿在手里,等到要替换的戒指从枕头里拿出来,质连生忽然间多了很多的犹豫。 换钻戒的私心经不起换戒指后可能被发现的问询,刻着liansheng的戒指最终被质连生放回到枕头底下,隋牧的钻戒被质连生放回原位。 在520当天,质连生被告知另一枚戒指被做好,珠宝维修店特意赶工在520当天做出,工作人员发文字消息说,希望这枚戒指会在今天有非凡的意义。 质连生在下班后去到珠宝维修店,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的长相可爱的omega,omega见到质连生就透漏出一种不让人讨厌的没有恶意的八卦感。 工作人员向质连生介绍omega,说:“这位是珠宝维修师。” 质连生向omega点头表示友好,并对珠宝维修师报以抱歉客气的笑容:“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珠宝维修师连连摆手,说:“不是我,是我的另一位同事,他今天休息,我代他的班。” 工作人员在质连生面前展示这枚戒指,在珠宝店独特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璀璨。 质连生垂眼看向自己手上的那一枚,又抬眼看向工作人员展示的那一枚,或许是见惯了内圈刻字的戒指,总觉得工作人员手里的那一枚缺了点什么,他又临时起意问工作人员:“现在可不可以在内圈刻字?” 工作人员看向身侧的珠宝维修师,珠宝维修师对像是毫不觉得麻烦的笑容灿烂的说:“可以。” 珠宝维修师问质连生:“质先生想印刻什么?” 质连生说:“dear。” 珠宝维修师又问质连生:“是要送给隋牧隋先生吗?” 质连生很意外会在这里从陌生人的口中听到隋牧的名字,他怔愣了瞬间,被细心的珠宝维修师看到了,珠宝维修师解释说:“我看过质先生和隋先生的结婚新闻,还看过质先生的采访,质先生与隋先生的故事很让我感动。” 质连生觉得珠宝维修师的感情过于充沛,竟被质连生随口编造的故事的感动到。 在珠宝维修师的热切的注视下,质连生心虚的撒谎说:“是,是要送给他的。” 质连生等待了一些时间得到了刻着dear的钻戒,又得到了两支鲜艳的玫瑰花。他带着这钻戒和玫瑰回到车上,将左手无名指上的刻着隋牧名字的钻戒替换掉。 质连生想,既然隋牧不肯刻他的名字,质连生也不佩戴刻有隋牧名字的钻戒。 第45章 五月二十日晚,质连生口袋里装着替换掉的钻戒进入别墅。 质连生在车库停车时,看到隋牧今天使用的车,知道隋牧已经回来,他没有寻找隋牧,走向二楼的卧室,在抽屉的角落找到印刻着liansheng的戒指,放到上衣口袋里。 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恰好在走廊里碰到了隋牧,隋牧停下了脚步,站在走廊的中央,离着质连生几步之遥,看着质连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质连生看了隋牧一会,没猜出隋牧想要做什么说什么,他先对隋牧说:“我不在家中吃晚饭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质连生重返车库驱车去了上阳区的房子里,他将那两枚刻着他和隋牧名字的钻戒从口袋拿出,放到放置隋牧画作的玻璃隔间里,戒指成为硕大玻璃柜中渺小的一个。 没有珠宝店映衬珠宝的灯光,两枚钻戒在玻璃柜里像是蒙了一层灰尘一样。 第49章 再度回到别墅,已经深夜,看过了街道上的粉红氛围,再到寂静的别墅区,质连生有一种两个世界的感觉。 别墅的一楼没有隋牧在,质连生走上二楼,去了卧室,也没有隋牧。 质连生在卧室洗漱了一番,在到平时的睡眠时间,质连生还没有看到隋牧,质连生走出卧室,去到画室,画室的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质连生闻到了玫瑰花气味,他的手指摁下灯的开关,眼睛见到了放在画板前座椅上的一捧玫瑰花。 艳红的盛开的玫瑰花,质连生走近了玫瑰花,将它拿到手中,垂头嗅闻了一会,又放回了座椅上。 他摸了一下自己腺体,手指触到了疤痕,手指又收了回来。 很意外会在画室中见到玫瑰花,也很意外会在今天这个被赋予特殊意义的日子里见到玫瑰花,意外到质连生有些茫然。 质连生最终在书房找到隋牧,隋牧戴着一副半框眼镜,坐在电脑前。 质连生没有走上前,他不太想接触到隋牧的电脑,也不想看到隋牧的电脑屏幕,好像不用装在书房的摄像头监视,质连生就能自行规避,颇像是过度改过自新。 隋牧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侧着头看向质连生,质连生问隋牧:“画室里的花是送给我的吗?” 隋牧点头,简短地说:“很配你。” 隋牧关闭了电脑,走到质连生面前,看着质连生,像几个小时前在走廊碰见时一样,在等待着什么。 质连生说:“谢谢。” 隋牧问质连生:“今天为什么不拥抱,不是很喜欢拥抱的吗?” 质连生不知道隋牧为什么认为他喜欢拥抱,质连生还是依照隋牧的意思抱了抱隋牧,携带着画室里玫瑰花遗留在身上的气息。 拥抱结束后,质连生还亲吻了隋牧,手臂揽着隋牧肩颈,靠得很近,身体贴着身体,体温渐渐升高。 气喘着结束亲吻后,谁都没在进一步,各自沉默着。 质连生在长达二十几秒的沉默喘息后,他对隋牧说:“亲爱的,性可以不与爱挂钩。” 隋牧看着他,眼神又是质连生之前看不懂的复杂,其实相处到现在,质连生也看懂了其中的一些,犹豫和困惑,冲动和克制。 质连生闭了下眼睛,很快又睁开,他脱掉上衣,漏出苍白的肌肤,走上前一步,吻了吻隋牧的嘴唇,他对隋牧说:“你不想爱就不要爱,你不爱我质连生,有很多人想要爱我,不缺你一个。” 隋牧的手掌抚上质连生的腰,他问质连生:“想要爱你的人,会为你挡枪吗?” 质连生轻声笑了起来,他注视着隋牧的眼睛:“会的,不爱的都会那样做,爱我的为什么不那样做。” 隋牧说:“质连生真的是很招人呢。” 隋牧有一搭没一搭的吻着质连生,他问质连生:“今天晚上是和爱慕者约会吗?” 质连生说:“没有约会,去上阳区的房子里放了点东西。我不会和别人约会,这不是光彩的事情,被认识的人看到了,对我们影响不好。” 隋牧勾唇笑了下,像是夸奖质连生一样说:“很高兴你会这么自觉。” 质连生欣然接受,他告诉隋牧:“我真的是一个很为你着想的人。” 隋牧又亲了一下质连生的嘴唇,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质连生的这句话在可信度很低,毕竟四月初至中旬的质连生想着的是报复隋牧。 隋牧停止亲吻质连生,他的手掌握住质连生戴着和田玉手串的手腕,玉珠浅浅的压在质连生的皮肉上,温凉的玉珠和温热的手掌一起聚集在那一小片皮肤上,被握紧。 隋牧拉着质连生走出书房,走过灯光幽暗的走廊,进到卧室里,房门被关上的瞬间,隋牧重新吻上质连生的嘴唇,像是掠夺一般。 直至质连生被推倒在床上,微张着红肿的唇,轻声的喘着气。隋牧低垂着眼,像是在欣赏自己画作一样看着质连生。 和隋牧上床的质连生又变得开放配合起来,比起以前多了点热情,没有再时不时的出神。 被隋牧标记腺体时,质连生本能的想要躲避反击,却被隋牧紧紧的扣在床铺之上,橡木信息素进入质连生的腺体,质连生觉得痛,他紧紧握着隋牧的手腕,直至带着安抚性质的橡木信息素包裹着他。 质连生像是脱力一样放开了隋牧的手腕,他侧转着头看着眼里有情和欲的隋牧,感觉很远又很近。 质连生笑看着隋牧,他嗓音沙哑的轻声的问隋牧:“抱一下,好不好?” 隋牧没有说话,他站起了身,质连生以为隋牧不想抱他,想着再说点什么让自己如愿,却先被隋牧拉着胳膊,从床上带起拥到怀里。 两具体温高的身体相拥在一起,有些发烫。质连生的下巴抵在隋牧的肩膀上,对隋牧轻言细语地说:“不知道是不是被你标记的缘故,总想靠你近一些。” 隋牧沉默着让质连生抱了很久,直到发烫的体温归于温暖。隋牧带着质连生去到浴室,放了一些水,踏进了浴缸,让质连生倚靠在自己的身上,为质连生清洗身体。 隋牧的手掌在质连生的小腹上揉搓,手指停在小腹的某一处,用力的摁了摁,质连生感觉到皮肉之下的因为alpha性征而发育不良,萎缩的器官有些发酸。 隋牧忽然问质连生:“亲爱的,我们下次把那里打开,好不好?” 隋牧的话很平静,却让质连生觉得他在发疯,质连生垂眼看了一会自己的小腹,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在摁着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拒绝隋牧说:“我不想,你最好不要做。” 隋牧提出了一个很难以的想象的,荒谬的,让质连生感到不牢靠不安全的事。 质连生对隋牧说:“我是alpha。” “我的身体状态不好。”质连生扭头看着隋牧,又说,“我可能会生病。” 隋牧释放了一些安抚性信息素,他看着苍白的缺少血色的,养了很久身体还是清瘦的质连生说:“你不想,就算了。” 隋牧手掌握住质连生带着和田玉手串的手腕,拨开沾有沐浴露而格外滑腻的珠子,手指摁在脉搏上,感知到质连生心跳跳动的有些快,他声音低沉的说:“亲爱的,不要担心,这只是我和你开的一个玩笑。” 质连生说:“嗯。” 质连生微微侧转身体,转头亲了亲隋牧的嘴唇,他看着隋牧平静的眼睛,说:“不要开这种玩笑。” 从浴室出来后,质连生因为疲累很快就睡了过去,他如同自己说的想靠近隋牧的那样,手臂环着隋牧的腰,靠的隋牧很近。 隋牧垂眼看着睡得很安静的质连生,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身体,很轻的呼吸声,一点也不像是疯狂的具有破坏性的人,看起来很温良。 隋牧动作很轻的将质连生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取下,在幽暗的床头灯下,隋牧看到了刻在内圈的字,dear。 定做戒指的珠宝维修店是开在第一区市区很有名气的店,曾经母亲很珍重的手镯坏掉,就是在这家店里修补。 因为修补镯子的很多细节需要一再的确认,隋牧加上了负责修补镯子的珠宝维修师的联系方式,曾愉快顺利的交流了一段时间,算得上半个朋友。 质连生去到那家珠宝维修店后,工作人员认出了他,工作人员看过关于质连生的新闻报道,在质连生走后,接待质连生的工作人员和其他工作人员讨论了起来。 当初修补镯子的珠宝维修师也听闻到了这件事,他笃定的认为质连生定做的戒指是要送给隋牧的,他是一个喜欢凑热闹又藏不住事的人,几乎是将质连生的犹豫和更改,刻在戒指内圈上的字,取到戒指的时间和被赠送玫瑰花,事无巨细的告知了隋牧。 提前知道这些事的感受并不好,隋牧想到了质连生在这一个月时间里的转变,又想到质连生不止一次提出过要自己爱他。 隋牧在得知质连生定做戒指后,陷入了犹豫的举步不前中,他并不太想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做出太多改变。 在五月二十日的下午,隋牧又收到珠宝维修师的信息,他又告诉隋牧说,质连生太多变,质连生或许是要送给他一枚印刻dear的戒指。 dear,亲爱的。 亲爱的,互相称呼的代名词。 隋牧产生了紧张情感,他胡乱的想了很多事情。 最后,隋牧想,在520这个还算是重要的有特殊含义的日子里,他不能过分的让质连生太过失望,于是买了一束玫瑰花,在质连生给他戒指后,他将玫瑰花作为戒指的交换。 不想让质连生失望的隋牧却落了空,他没收到质连生的戒指,他也没将玫瑰花递给质连生。 质连生向珠宝维修师撒谎,也间接的向隋牧撒谎。 质连生的谎话让隋牧有些生气,却又在几个小时后再度见到质连生时消散了一点,与质连生一边吻着一边交流后,消散的那点脾气又成倍的增长回来。 第50章 质连生不想要他的爱,只是想要性,质连生有别人爱,却想要靠近隋牧。这让觉得自己算得上是一个好人的隋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觉得困顿,质连生曾经在花花世界出入过,难道思想也因为曾经的花花世界而过分轻浮。 但隋牧也说出了让质连生匪夷所思的话,隋牧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认真的。 手指摁着的肚皮下的器官,可能让两个人之间迎接别的可能,或许真的让两个人靠的很近。 但质连生看起来实在不想,隋牧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强人所难。 第46章 五月二十日之后,质连生与隋牧回到云顶澜庭居住,生活与之前相比和谐了很多,没有了之前不对付的时刻。 质连生和隋牧过了一段还算是温馨的生活,两个人好像有所靠近。 六月的上旬,隋牧总有些忙碌,质连生也不清闲,见面的时间很多时候在夜里。六月中旬,质连生手上没太有多少事,能在看的晚霞的时候回家,隋牧还是忙到夜里。 六月下旬,今年的第一个台风来势汹汹的来到第一区,几乎整个第一区都在刮风下雨。 在台风彻底到达第一区的市区前的倒计时四个小时,质连生结束工作,给公司员工放了两天的台风假,驱车回到家中。 隋牧还没有回到家中,家中没有灯光,很昏暗,闪电裹挟着雷声照亮了房间片刻。 质连生打开了客厅里的灯,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在几个小时后会下起暴雨的天空。 云层很厚,大片的乌云将天空遮住,放眼看去,几乎全部是乌云,下午三点钟像是在夜晚。 质连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隋牧发消息:“台风快来了,你早一点回家。” 发出去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一样,质连生在一个小时后还没有得到隋牧的回复。 此时已经下起有增大雨势势头的中雨,质连生给隋牧拨打过去电话,没有接通,质连生有些不安心,又给隋牧助理拨打过去电话,助理客气的说:“隋总在忙,可能没有关注到手机,我会帮质先生转达。” 电话挂断,质连生的手机在二十多分钟后收到隋牧的回复,隋牧说:“好。” 回复“好”的隋牧没有很快回到家中,质连生在之后的两个小时内没有等到隋牧。 天气愈发的阴沉,雨势愈发的大了起来,玻璃窗被接连不断的雨水糊住,已经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质连生再度打开手机,他向隋牧发送消息:“如果没办法回家,就先不要回来了,注意安全。” 消息没被回复,质连生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焦虑之中,他想,隋牧会不会在恶劣天气中出现意外。 在台风正式登陆第一区的市区前的十一分钟,门口的密码锁传来解锁的声音。 隋牧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玄关处的质连生,质连生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关心:“怎么现在才回来?” 隋牧说:“处理了一点事情。” 房子外几乎是在狂风暴雨,隋牧身上有被雨水淋到,整个人很潮湿。 质连生让隋牧先去洗澡,自己去厨房里给隋牧做了一杯红糖姜汤,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只要隋牧走出浴室,很轻易就能看到。 因为台风的缘故,做饭阿姨不能来到这里做饭,质连生去到厨房做些简易的吃食。 质连生准备好食材没多久,隋牧就握着空了的杯子进入到厨房,自觉地给质连生打下手。 质连生问隋牧:“怎么淋到了雨?” 隋牧说:“不是在遂瑞医药的办公室内工作,去了别处,雨很大,从室内到户外时难免会被淋到。” 质连生想到自己给隋牧助理打去的那一通电话,助理那边有播放影视剧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谈笑的声音,似乎是在助理自己的家中。 助理没有与隋牧同行去工作,质连生对隋牧说:“你的助理能够联系到你也挺不易的,我似乎给他制造了麻烦。” 隋牧说:“没关系,他的薪水足够让他做这些事。” 隋牧又说:“当时有些忙,手机又被调到了静音,所以没有看到你的消息和来电显示。” 质连生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质连生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怪,像是他格外在意隋牧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一样,质连生对隋牧说:“你其实不用和我解释。” 隋牧没有说话。 饭菜端上桌,吃过后,隋牧在厨房收拾碗筷和厨余垃圾,质连生去到客厅,打开电视机看晚间的财经新闻。 质连生站在电视机前调换频道,财经频道播放的新闻让质连生不太感兴趣,于是调换到联盟中央频道。 联盟频道的新闻正在讲联盟政府会议的重要事项,质连生摁着遥控器的上键一个一个的换着频道,想要的找自己感兴趣的。 质连生摁了十多分钟的遥控器,做了不下三十多次的停顿,最终调拨回到联盟中央频道。 质连生坐到沙发上,听了一会新闻,又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出了一会神。 质连生的注意力回到电视上时,质连生怔愣了瞬间。 此时正在报道一则联盟政府干部违法违纪新闻,质连生听到新闻女主播沉稳清亮的念出熟悉的名字,黎柏杨。 犯有非法持有枪支罪和非法倒卖枪支罪。 在黎柏杨被逮捕问询画面,质连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曾经看到过很多次的隋牧的背影。 质连生放下了遥控器,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手机,他在浏览器上搜索黎柏杨,出现很多条发布没多久的新闻。 质连生一一点进去看过,停止在搜索出现的第九条新闻上,新闻提到了黎柏杨的儿子黎广。 写有简短的一段话:黎广于四月中旬因精神疾病发生交通事故,进入精神病院修养,在其父黎柏杨被调查的前一天六月十三日晚自杀身亡,期间发生什么事,无从得知。 质连生放下手机,双手交握在一起,手指有些冰凉,心里也有些凉,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 他就这样的失神的坐了一会,又站起身走到电视前将电视关闭。 站在关闭的电视机前有愣了一会神,质连生听到隋牧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质连生。” 质连生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他很快循着声音的方向侧头看过去,看到了正在注视着他,向他这里走来的隋牧。 质连生下意识的退远了一步,回过神又像是被钉在原地不动了。 隋牧在这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质连生眼里的泪光,在眼眶里,闪烁着将流不流的。 可怜的悲伤的难以相信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隋牧。 隋牧走到质连生的身边,质连生别了头,过了一会,质连生再看向隋牧,眼里有没有了眼泪。 质连生问隋牧:“你最近有在忙除了关于遂瑞制药之外的事吗?” 隋牧说:“有。” 质连生又问:“黎柏杨的事,和你有些关系吗?” 隋牧说:“有一些。” “他在违法犯罪,迟早会有这一天的。”隋牧微蹙着眉,又说,“如果黎柏杨没有将枪支贩卖和私用,没有纵容黎广行凶,四月的时候就不会发生被掩盖的事故。” 质连生觉得隋牧说话的时候少了一点温度,缺少的那点温度让质连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质连生很快的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只是说:“你是对的。” 隋牧是对的,他做了正确的事。 黎柏杨做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被捅出调查,早就在自取灭亡。 黎广的自杀也早就注定,他没有活下去的意志。四月中旬到六月十三日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质连生也能猜到一二,黎柏杨或许将怒气以及恐慌化作对黎广的逼迫,除此之外,质连生认为自己也是促成黎广死亡的原因之一。 或许是事情来的突然,或许是隋牧丝毫不想给质连生透漏一点风声,或许也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什么,质连生才会觉得难过。 隋牧问质连生:“你在难过吗?” 质连生不想对隋牧撒谎,真话却怎么都无法说出,他看着隋牧那双幽深的眼睛,最后说:“没有。” 风雨剧烈的拍打窗户以及雷鸣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下有些可怖,质连生问隋牧:“你检举黎柏杨,除了正义使然,以及自己受到黎广的伤害想要报复之外,有没有别的私心?” 那双骗人的眼睛将悲伤隐去,黑色的眼眸又全然是探寻。 隋牧说:“没有。” 隋牧又说:“如果非要说私心,或许也有为你。” 质连生觉得隋牧的话不诚恳,也很荒谬,他一句也不相信。他问隋牧:“为我什么?” 隋牧看着质连生单薄挺直的脊背,像是说:“我很困惑,你对黎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在周本进的事情发生前,你们是亲密的人,你们都知道互相在乎什么。周本进喜欢你,你让他失掉爱人也失掉性命。黎广在乎你们的团体关系,更在乎对他多加照拂的周本进,你让你们的团体分崩离析,也让他失去更在乎的周本进。” 第51章 “因为你的仇怨,你必须要让你们彼此都不好过。但当周本进和黎广的报复来到的时候,你好像没有准备防范。你伤他们伤的狠,他们也伤你伤得狠,黎广向你腺体,脚腕上割刀子时,他想要的是你死,即使侥幸不死,也不想你像以前那样全须全尾的活着。” “可是为什么呢,亲爱的。”隋牧注视了质连生的眼睛,“你在第九区受伤昏迷不醒时,有人替报过警,不知何种原因出警后又被迅速取消,在你清醒之后,知道凶手是谁的你却从未有报警记录,是无法报警还是你不想做,你轻飘飘的放过了黎广,而在今年四月的事故,你以黎广被关进精神病院而再一次轻飘飘的结束。” “为什么会这样?是在为他的失意疯魔感到愧疚还是念及旧情?”隋牧问质连生。 质连生不回答,隋牧也不要质连生的回答,隋牧说:“应该都有一些吧。” “你因为周家丧母,你却爱上了周家的儿子,你因为黎广而身体残疾,你却一再对他的事轻拿轻放。亲爱的,你太过多情心软。” 隋牧对质连生笑了笑:“你问我为你什么,大概就是不想你多情心软。” “亲爱的,多向前看看吧,周本进和黎广都死掉了。”隋牧走近质连生,身体靠近质连生,吻了吻质连生看起来有些冷漠的眼睛。 质连生没有上次被看穿的感觉,他平静的让隋牧吻了一会,手掌抵着隋牧的肩膀将他推开:“谢谢你能够想到我。” 质连生没太赋有感情地说:“我觉得有一个人能够在危难时挡在我面前,又总是为我着想,很难得。隋牧,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一个。” 质连生对人真心里掺杂着假意,也不相信别人会对他完全的真心。隋牧对质连生来说是特别的一个,质连生愿意与再他糊涂的生活上一段时间。 质连声很轻的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心痛,因为一些说不清的情绪致使心脏慌乱的砰砰跳动,他对隋牧说:“黎柏杨和黎广的结果是咎由自取,没什么不对的,人死债消,就不要再提了。” 隋牧说:“好。 窗外风雨声大了很多,质连生侧头看去,落地窗的玻璃被接连不断的雨水糊成了一片,风吹得玻璃好像在晃动,狂风暴雨终于来临。 第47章 质连生对隋牧说着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说出一种很豁达的样子,但晚上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到了客卧。 有台风的夜晚,质连生睡得很不安稳,闭上眼睛过了十多分钟又睁开,狂风暴雨拍打玻璃的声音让他的精神紧绷,合上眼过不了多久又睁开。 一夜之后,台风过境。天色还是暗沉沉的下着小雨的清晨,质连生去到阳台,看到树木折断,一些基础设施受损,一切变得乱糟糟的。 他忽然想到了上阳区的房产,上阳区的台风稍弱,并不会造成严重损害,但他就是很想要去看看。 质连生去到浴室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皱起了眉头,发现自己的头发上有了十几根白发,在乌黑的头发里特别扎眼。 质连生愣愣的站了一会后,忽然低声发笑,他想,这个世界突如其来的事对自己来讲,太过疯狂。 走出客卧时,质连生戴了一顶鸭舌帽,将白发悉数遮住。质连生没有吃早餐,也没有与隋牧碰面打招呼,就离开了家中。 没有先去上阳区,而是开着车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发廊将白发去除掉。 去除白发的时间很短,离开发廊,忽然之间丧失掉了想要去上阳区的想法。质连生漫无目的地开车,行驶过黎广曾经待过的精神病院时,质连生的车速慢了下来,侧头看过去,经过台风的侵袭,院前花坛里的花和不粗壮的树被折断,看起来很糟糕混乱。 质连生在路边停下车,走神的看着车前窗的雨刮器将不断落在玻璃上的雨水刮走,雷声让他回神。 他低下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手里的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一会,放了一段不到两分钟往生经文。 质连生离开云顶澜庭的时候,隋牧知道。隋牧也知道,质连生一晚上没能安眠,因为忧思过重而长了白发。 在质连生说要去客卧睡觉,拒绝和他一起在主卧睡觉后,他去了书房,坐在电脑前,看了一晚上客卧的监控。 在竞标事件后,他对质连生的信任归零,在这个房子的每一个房间都有安装监控,只有客厅和书房的监控肉眼可见,算是对质连生的一个提醒,让他控制自己少生事端。 客卧中的监控隐蔽且数量很多,能够在各个角度看得很清楚,质连生一晚上反反复复的睁开眼睛,隋牧为他计数,数到后半夜,隋牧生出了浓烈的烦躁感,计数的数字也乱掉。 隋牧想不明白,质连生为什么要这样,为了一个要他不能好过的黎广,竟也要夜不能寐。隋牧想不明白,质连生的心到底为什么要分给不值当的人,且那么的长久。 狂风夹杂着暴雨拍打窗户的声音让隋牧愈发的烦躁,他想要冲进客卧去问质连生为什么,周本进会让他难眠,黎广为什么也要让他难眠。 念头生了起来,人却坐在椅子上未动半分,他看着显示屏上的,睁着眼睛的质连生,和质连生一起久久静默。 隋牧在参入到黎柏杨事件之中推波助澜时,有设想事情被质连生得知后的情景,会很多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归于沉默。 他早做好准备接受质连生的沉默,当质连生的沉默真的来临后,他发现自己实际上缺少准备。 质连生回到云顶澜庭继续度过台风假期,戴着的鸭舌帽摘下放在车内,回到家中,就看到了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本书,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的隋牧。 质连生走近隋牧,隋牧抬头看向他,他对隋牧毫无芥蒂的笑了笑,坐到了隋牧的身边。 隋牧问:“早晨去了哪里?” 质连生说:“上阳区,有点担心我的房子,去看了看有没有受损。” 隋牧说:“还好吗?” 质连生点了点头,说:“窗户还算坚固,没有被破坏掉。” 隋牧又问:“吃过早饭了吗?” 质连生说:“吃过了。” 隋牧没再说话,垂着眼看着手里的书,质连生也跟着垂眼看了一会,身体靠隋牧,脑袋歪在隋牧的肩膀上,用手机玩了一会游戏。 游戏发出的声音很小,过了十几分钟,声音停了下来,隋牧看向质连生,发现质连生睡了过去,安安静静的,手掌虚握着熄屏的手机。 隋牧偏过头看着以亲密姿势靠着自己的质连生,昨晚的不快以及两个人之间又产生隐隐约约的隔阂,好像是幻觉一样,没有出现过。 质连生总是会让隋牧产生这样的错觉,很多事在发生后,质连生用逃避的态度应对,好像就这样算了,实际上在耿耿于怀。 隋牧放下手里没看进多少内容的书,释放了些信息素进行安抚,抽走质连生手里的手机放在桌面上,伸手环抱住质连生,他仰躺在沙发之上,连带着质连生趴躺在他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质连生昨天睡的不好,大幅度的姿势变动没有让质连生醒过来。 质连生的右脸贴在隋牧的肩膀上,偏着头,面朝着隋牧,呼吸轻缓,眉头微微蹙着。 隋牧放在质连生腰上的手移到质连生的脑袋上,黑发触感柔顺,隋牧挑起一簇头发,发丝擦过手指又落下。 又换了另几簇头发挑起,发丝滑过落下,丝毫不见白发丝的踪影,好像在监控之中看到白发丝也是错觉。 质连生的遮掩让隋牧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即使很不理解,也不想再当着质连生的面,问出质连生根本不会好好回答的问题。 隋牧看着挑起的发丝落在质连生额前,轻轻的打在眉眼之上。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眉毛,黑色的睫毛,格外白的皮肤,搭在一起,让质连生看起来有些阴郁。 隋牧垂眼看了一会,手掌轻轻的放在质连生的后脑勺,几乎没用力的拍了拍,另一只手捂着质连生露出的左耳:“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呢,不要再因为黎广而不开心,他死掉了,就没有人要你去死了,是很好的事。” 质连生睡了三个小时,因为睡眠的姿势很不习惯而缓缓醒来,发现自己压在隋牧的身上,隋牧的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隋牧的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隋牧正在睡着,质连生动了动,隋牧就醒了过来。 隋牧慢慢的挣开眼睛,看向质连生,质连生正握着他放在质连生脑袋上的手往下拿。 隋牧反握住质连生的手,抱着他的腰,将他翻身到沙发里侧侧躺着。随后,自己也翻身侧躺,和质连生面对面。 质连生问隋牧说:“怎么在这里睡?” 隋牧说:“你睡着的时候非要抱着我。” 质连生睡着的时候并没有非要抱着谁的习惯,他没有戳穿隋牧,只是笑着说:“这么好呐,我要抱你就给抱。” 第52章 隋牧说:“只是小事。” 质连生问:“我压着你睡觉,你身体不痛吗?” 隋牧说:“你不重,再压着我睡一会也没关系。” 质连生笑了笑:“看来要增重了,听你这样说,感觉我很没分量。” 隋牧说:“怎么才觉得要增重,之前不感到自己瘦吗?吃饭时总是吃的不多。” 质连生没讲话,手指撩起隋牧的衣摆,手掌摸进隋牧的衣服里,贴在隋牧的小腹上,指腹触感到伤疤的凸起。 质连生静静的摸了一会隋牧的伤疤,柔软温热的指腹上隋牧有些痒,隋牧问质连生:“为什么要摸它。” 质连生说:“摸着它才能让我不要和你生气,你怎么连增重吃饭这种事都要管,管得那么宽。” 隋牧笑了笑,说:“这都会生气。” 质连生的手掌离开了隋牧的小腹,他抬起手臂,抱住隋牧,弯曲着脖子向隋牧怀里贴,闭上了眼睛:“我对你已经很心胸宽广了。” 质连生又说:“隋牧,释放一些信息素安抚一下我,昨天晚上的台风很吵人,没能睡好,现在还想再睡会。” 隋牧依言释放信息素安抚,大概是感触到了信息素安抚,隋牧发觉质连生抱着他的手臂松了一些。 隋牧明知故问的对质连生说:“昨天晚上一直都没有睡着吗?” 质连生说:“有睡着几次,但很快又被吵醒。想要找你一起睡来着,但又不想吵醒你。” 隋牧漫不经心的说:“很感动你能为我着想。” 隋牧又说:“可是我昨天有在等你找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 质连生听见隋牧这样说,愣了一会,随后又轻笑了一声:“怎么不主动点去客卧找我,不像是你的作风。” 隋牧也轻笑了声,没再讲话。质连生轻飘飘的说:“你的话听起来,像是在骗我。” 第48章 台风天造成的损坏在恢复原貌的一段时间后,质连生在下班的路上接收到质巡的消息,质巡要求质连生在年中的家宴时携隋牧一起参加,以增进隋牧和质家的感情。 质连生看着手机里质巡的消息,暗自发笑,质巡天真的可以,隋牧和质家到底有什么感情可以值得增进呢。 不过,质巡这样要求了,质连生也就想试一试带着隋牧去质家山庄。 质连生与隋牧回到家中的时间相差不多,质连生回家后还未去衣帽间换上家居服,隋牧就已回到家中。 质连生在客厅中与隋牧碰面,质连生走上前去,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抱了抱隋牧。 质连生将年中家宴的事情告诉隋牧,隋牧的反应兴致缺缺,并对质连生说:“我不想去。” 质连生早就想到隋牧拒绝,他放软声音又对隋牧说:“质家的家宴一年只有两次,你不去年末的家宴,我理解也知道你要陪家人度过新年,我不要求你什么,可是年中的家宴,在周末,你也没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想去?” 质连生丝毫不给隋牧回答的间隙,他又说:“如果你的家庭接受我,我一定会和你去的。” 隋牧看了质连生一会,似乎是质连生的假设出了作用,他问质连生:“你想去见我父母吗?” 质连生觉得隋牧的问题有些偏离主题,他说:“当然,如果他们愿意见我。” 质连生回答的笃定,隋牧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和质连生站在客厅里谈这种假设的事,他向卧室走去,对质连生说:“我想一下。” 隋牧对去质家这件事太过没有兴趣,质连生不想把去质家这件事讲太多,让隋牧心生烦躁。 晚上,在两人上过床后,质连生疲累的昏昏沉沉快要入睡时,听见隋牧问:“你为什么想要我去质家。” 质连生告诉隋牧说:“我想看点不一样的。” 隋牧问质连生说:“会有什么不一样?” 质连生清醒了一点,他想了会,翻身面向隋牧,决定要说一点可怜的话:“我家的吃饭位置是按照重要程度,亲疏来排的,也许是因为身份是养子的缘故,我一直是坐在最后,很想知道你去的话,会在哪一个位置,我会不会也上前坐一坐。我真的想要位置靠前一点,毕竟不真的是养子,说到底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隋牧沉默不语,质连生在等待隋牧回应他的间隙闭上眼睛,想要先休息一会,却在闭上眼睛的几秒钟后,额头上有了一下湿热柔软的触感,是隋牧的亲吻,很轻也很快就消失掉了。质连生听到隋牧说:“那就去吧。” 质连生有些意外,身体动了动,离得隋牧近了一些,抱住了隋牧。他没有睁开眼睛,隋牧的亲吻触碰让他有些恍惚,像是爱人之间的微细平常的互动,他又想起了那个有段时间没有说过的“爱”,他说:“谢谢,隋牧。” 质家家宴当天的清晨,质连生醒的比以往都要早一些。 在洗漱后吃过早饭,质连生拉着隋牧一起在衣帽间选能够互相搭衬的衣服,今天似乎要把傍着隋牧扬眉吐气这件事做到极致。 选到最后,质连生将隋牧的穿衣权归还给隋牧,他给自己选了平常的衣服,灰色的丝质长袖衬衫,黑色西装裤,很低调的搭配,身上亮眼的只有微微挽着袖口而漏出的白色和田玉珠串。 出发去质家的时间在午饭之后,质连生想看热闹但也不想在质家山庄里待太久。 质连生开着他的车再度行驶到将天空遮掩住的白桦树山路,白桦树的树叶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质连生过早的产生了忐忑的心情。 在山庄的铁门前,质逸飞像年末时一样在那里等待,质连生停下了车,质逸飞在看到副驾驶上的隋牧后,向后车门走去。 质逸飞坐上后座,向质连生喊了一声:“哥。” 之后就没有再讲话,一幅心情不太美好,有心事的样子,质连生想,质逸飞还是对隋牧的存在不好接受。 车行驶到住别墅的院落里,质连生对隋牧说:“带你去见一下祖母。” 质连生转头看向质逸飞:“逸飞要一起去吗?” 质逸飞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就下了车。 质连生对质逸飞的状态感到疑惑:“他怎么了?” 隋牧说:“被你气到了。” 质连生看向隋牧,正经的问隋牧:“不是被你气到的吗?” 隋牧从手机里找出一封短信,递到质连生的眼前,是质逸飞发送给隋牧,大致内容是为之前的无理向隋牧道歉。 质连生怔愣了一瞬,他侧头看着车窗外渐渐走远的质逸飞,愈发觉得困惑,和曾经疑惑质逸飞的怯懦一样。 下了车,质连生和隋牧并列走到一起,质连生推开别墅的门,就看到了正在和小辈们聊天的祖母。 门被推开的声音让他们看向了质连生和隋牧,安静了一瞬后,纷纷站了起来,连着祖母也被身边的小辈搀扶着站了起来。 质连生亲昵的拉着隋牧快走了几步,向祖母说:“祖母,这是隋牧。” 质连生放开隋牧的手,隋牧走上前去,温文有礼地对被搀扶着的祖母说:“祖母,您坐。” 隋牧的手掌扶着祖母的胳膊,让祖母坐了下来。 祖母热切的让隋牧和质连生坐在她的身旁,又握住了质连生的手,轻轻拍着。质连生垂眼看着祖母拍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勾唇笑了下。 质连生又向隋牧介绍了这里的小辈们,在到上次讲话难听的表妹时,质连生看她神情紧张,质连生只是介绍她是表妹,就将她略了过去,质连生不想现在仗着隋牧的势力,难为一个叛逆期长久的孩子。 隋牧在祖母的身边坐下,祖母问了一些隋牧和质连生生活上的事情,又问了一点公司的事情,隋牧都一一的不出错的答了。 质连生主动提出要去父母那里探望,带着隋牧离开了主别墅。 走出别墅,质连生就忍不住笑,隋牧看了质连生的笑脸一会,问质连生:“有什么好笑的。” 质连生说:“你不懂祖母的亲近,祖母是质家最势利眼的人,她已经很久没有握过我的手了。” 隋牧问:“很想被她握手吗?” 质连生笑着说:“想,多温暖呢。” 去到质巡一家人居住的别墅,见到质巡时,质巡一改往日对质连生严父的形象,笑着招呼质连生和隋牧喝茶。 茶水喝了一些,质连生不想再喝,带着隋牧去到他的房间,走上二楼,质连生看到佣人在收拾另一间房间,质连生疑惑为什么要多收拾出一间房间来,问过佣人,佣人说:“太太说,会有客人来。” 质连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近来总是因为隋牧而有这种预感,并未多想。 质连生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拉着隋牧的袖子进入房间。 进入房间的一瞬间,质连生就放开了隋牧的袖子,他反身拥抱了隋牧一下,放开后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几秒钟后,质连生身侧的位置被隋牧占据,隋牧问质连生:“累了吗?” 第53章 “有点,”质连生轻声叹了口气:“有些无聊,本来以为会高兴一段时间的,但也只是高兴了一会,我的家人真的因为你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可我很想他们是因为我才这样。” 话音刚刚落下,带有安抚的橡木信息素就释放在房间里。质连生挣开眼睛,侧躺着与隋牧对视,质连生笑了一下,对隋牧说:“我不需要信息素,收起来吧。” 隋牧还是在释放信息素,质连生说:“让我抱一抱就好。” 质连生的手臂揽着隋牧的腰,他对隋牧说:“你这样,让我感觉你在爱我。” 隋牧问质连生:“你为什么不说要我爱你了?” 质连生沉默少时,笑了笑:“人太多,你得排队。如果你想爱,我可以给你一个靠前的号码牌。” 隋牧说:“我不喜欢等待,人太多就算了。” 质连生说:“随你喜欢。” 隋牧翻身将质连生按在身下,亲吻质连生的嘴唇,质连生安安静静的任他亲吻,隋牧亲的时间久,质连生呼吸不过来,他伸手去推隋牧,却没有推动。 质连生又要侧脸躲隋牧的亲吻,刚刚躲开,就被隋牧掐住脸。 隋牧又在质连生的唇上短暂的亲吻了一下,他笑看着质连生,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我不想管多少人爱过你,想要爱你,但因为我们是夫妻,你对他们的心思最好少一点。” 质连生盯着隋牧的眼睛看,没说话。隋牧问他:“知道了吗? 质连生没回答,他反而问隋牧:“我们的婚姻还能持续多久?” 隋牧放开了掐着他脸的手,对质连生说:“不确定。” 隋牧问质连生:“你想多久?” 质连生笑着说:“亲爱的,我们的婚姻已经到尽头了。” 很突兀的异常的话,这令隋牧离远了质连生,他站起身,周身的气压很低,他目光沉沉的看着仍在躺着的质连生。 质连生不再笑,他声音很轻,一如往常平静:“隋牧,贺一轩是谁呀?” 隋牧没说话,神情寒冷了瞬间,被质连生完完整整的看到眼里。 “他是你口中早逝的爱人,能被你称为爱人,想来你们曾经拥有很好的关系。”质连生闭了下眼睛,“可是亲爱的,和你结婚的我,冷眼旁观贺一轩作为周氏实验体,被注射下问题药剂,药剂致使他出现严重病症,你曾经看着缠绵病床痛苦的他,是不是会很心痛。在他死后,你和我结婚,对我能多真心实意呢?” 质连生胳膊撑着被子坐起身,黑色的眼睛缓慢看向隋牧:“heaven,天堂,是你对他的祝福,希望他的灵魂能去往天堂。和我结婚,你的婚戒内刻着你对他的祝福,就成为了我们婚姻不纯粹的印证,你注定不会与我论心。” 第49章 沉默,无尽的沉默在质连生和隋牧之间蔓延。 没有带有安抚因素的橡木信息素,质连生觉得有些难受,心脏在慌乱的跳动,他对隋牧说:“在你的画室,看到贺一轩的画像时,我就记起了他。你和我说是因为我和你爱人长得像才结的婚,你的话误导了我,当时查你的时候,没能查到贺一轩,也或许是你刻意抹掉过他的信息。我问过你,他因为什么去世,你对我说了谎话。” “那个时候,我不太能确定你在说谎,后来黎杨柏、黎广出事和你有关联,我明白你真的在撒谎,我问你有没有私心,你说为了我,隋牧,我自知没有那样重要。” 质连生停顿了一会后,清清晰晰地说:“贺一轩作为实验体时,我,周本进,黎广有在场。周本进死后,你吞并了周家很多利益,多年后,你对我提及周本进时还是会本能的厌恶。” “黎广活着,你就密切的关注着他,婚礼当天,你能合时宜的出现在墓地,指出他的枪支问题施压,我报复你的那一天,你应该也知道黎广会发疯,你中枪康复之后,你总是很忙,因为你有了原由去报复检举,事情发展对你来说很顺利,黎家倒了,黎广死了。” “当年在场的三个人,还剩下我一个,你也是要报复我以及质家的吧。” 隋牧的皱头皱起,似乎被提及贺一轩以及过去很痛苦,隋牧说:“是。” 隋牧说:“贺一轩因为承受不住身体折磨而自杀,他死掉的那一年,他才二十五岁,很年轻。” 质连生垂下眼来,没再看隋牧,质连生问:“恨我吗?” 隋牧张了张口,声音清晰的说:“恨。” 质连生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做不了表情。他说:“他的事情,我很抱歉。” 质连生说:“我对周本进和黎广仇怨里夹杂着多情心软,却对素未相识的贺一轩冷漠以对,很奇怪。很多时候,我对此的解释,就是我作为妈妈的儿子,只有报仇,妈妈才能瞑目,也因为我的参与到周家实验室中窃取到资料,beta人种平权之路快进一步,很为自己正名的解释,我知道我担不起这样的名,都是私心促成。” “在整个从与周本进相识就开始思考报复的过程中,我做了一个冷漠的人,我对我所能阻止的视而不见,而我视而不见的,就是我妈妈的死亡的原因。有些人,痛苦的声嘶力竭的呐喊也是无声的,年幼的我能够听见我妈妈的无声的挣扎,后来在那些年里,我又渐渐的听不到了。” “我这样的人,说到底是自私虚伪。”质连生平静的对沉默着的隋牧说:“黎广之后,你要解决的就是我了,希望你能坚定的正确的做下去。” “今天让你来,是我想要看热闹,热闹不由你制造,由我,我会告诉他们,我们即将离婚,因为我们的感情始终不合。你可以去家宴的长桌上看一看,也可以现在就离开。” 质连生又说:“我会去到上阳区居住,你想要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我们再见面。” 质连生说完就走出房间,将隋牧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别墅里很安静,收拾隔壁房间的佣人已经离开,质连生找了一间空着的房间走了进去,直到家宴开始的时间后,质连生才走出来。 质连生去主别墅去的有些晚,很多质家人已经入座,质连生向着末尾的位置走去,质连生听见祖母招呼着向质巡身边空着的两个位置坐,质连生像是没有听到那样,脚步没有停留的走到餐桌末尾坐下。 质巡从位置上坐起身,走过长达十多米的木质桌子,到质连生的身边来,他俯下身,依然一副慈父的样子,质巡问质连生:“隋牧怎么没来,有事要忙?” 质连生盯着质巡的脸,质连生笑着说:“父亲,我和他即将离婚,他来或者不来,都是一样。” 质连生的话对质巡来说很突然,质巡的表情变得很僵硬,他低声焦急的问质连生:“是和隋牧发生口角,下午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质连生说:“没有发生口角,下午时是装给别人看的。” 质巡愣了一会,疾言厉色的问质连生:“为什么,你的股份职位都不想要了吗?” 质连生知道质巡会用些东西威胁,质连生将座椅向后撑了一下,人离质巡远了一些,质巡站直了身体看着他,质连生仰着头对质巡笑了笑:“想要。” 质连生的声音大了一些,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我就是想要股份和职位才和隋牧结婚,但因为婚后感情一直不合,生活在一起后让我觉得很艰难,很不开心,很心痛,我要和他离婚。” 质巡脸上满是怒气,他强忍着脾气对质连生说:“说什么胡话!” 质连生仰着的头缓缓低了下来,他正视着长桌上看戏的人,笑着说:“都知道的吧,我和隋牧因为质诺制药和遂瑞制药的合作结的婚,因为过不下去而离婚,我想你们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好,你们再也不用对我装出恭敬或者是热切,我呢,如你们所想,就是一个出卖身体的人。” 质连生看向打扮的依然特立独行的女孩,看着她脸上的鄙夷之色,质连生对她笑了一下:“在上年年末的时候,曾经被问了一个难听的问题,她问我,隋牧和周本进谁更难以服侍,向我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无礼,诸位难道不清楚,无论是周本进还是隋牧,我们质家不都是要攀附,要我——” “——连生,”姜温打断了质连生的话,姜温神色担忧的看着他,“离婚的事情由你决定就好,那是你的生活。有些话,你和我以及你的父亲私下里再谈一谈,不要在饭桌上讲,过会你的姐姐会来这里,不要让你的姐姐看到我们的失态。” 姐姐。 姐姐…… 质连生怔愣起来,转瞬之间,想要闹事的心消失掉了。他想起被收拾的房间,想起那双记忆里,虚拟影像里琥珀色的眼睛,他空虚的心忽然满了起来,满到有些难受,满到想要把些东西丢出去,他愣愣的坐了一会,又迟疑地问姜温:“谁会来这里?” 姜温神情难掩疲惫的说:“肖爱清,你的姐姐,以前的名字是质爱清,她的丈夫以及孩子都会来这里。” 第54章 质连生偏过头去,看向身边不远处的质巡,他压制住翻涌的情绪,轻声问质巡:“父亲,姐姐来这里,是以什么身份?” 质巡被质连生弄出来的怒气还未消,他干硬的说:“我的女儿。” 质连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满是荒唐的笑了一声。 质连生听到质逸飞叫了他一声:“哥。” 质连生看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质逸飞离得他很近,只有一步的距离,曾经单纯的眼睛里变得复杂,似乎肖爱清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质连生忽然站起身来向别墅外走去,他受够了这些人这些事,隐瞒欺骗没有一句真话,事情做不到没有转圜的余地,就永远藏着掖着。 六月份的晚风里裹挟着热意,质连生被这风吹得烦躁,又被追上来的质逸飞拦住。 质逸飞眼里含泪的看着质连生,质连生停住了脚步,站在宽大到有些空荡的院落里,他因为意识到质逸飞也在隐瞒,他强忍着怒气问质逸飞:“你上次和父亲吵架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质逸飞对质连生说:“因为很失望,他对我妈妈不忠诚,他除了我之外,还有亲生儿子和女儿。” 质逸飞委屈的说:“你是他的亲生儿子,我觉得不公平,我不理解,明明都是儿子,给我的却不给你。也很生气,妈妈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你也知道,你们却都不告诉我。” 质逸飞带着哭腔的声音质问质连生:“我们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我真心的把你当做哥哥,你的事却从来不告诉我,你有真心把我当弟弟,当家人吗?” 又是真心,又拿真心来说事,质连生烦躁的问质逸飞:“质巡骗了你二十多年,你为什么不问他是不是真心?你却问我是不是真心,质逸飞,你没良心的吗,这些年里我对你不够好吗?” 质连生继续说:“质巡是抛弃我的家人才和你母亲组成家庭,才有了你,我看着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从未对你和母亲说过有怨怼的话,难道这样都还不够,你还想我怎么做?” 质逸飞眼眶里的眼泪落了出来,质连生没再像以往那样替他擦,质逸飞自己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质连生对哭泣质逸飞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再说重话:“回去吧。” 质逸飞不动,质连生绕过他向自己的车走去,他听到质逸飞问:“哥,你有了姐姐,还会要我吗?” 质连生太过烦乱,只想找个地方逃避一会,他没有回头,向着院子里停住自己车的地方快步走去。 质连生不想见到肖爱清,从内心深处的不想,质连生感觉到恐惧,那么多年了,肖爱清为什么从来不来找他,她又是怎样的度过的,今天又变成了怎样的人,为什么在组建家庭之后要与质巡相认,又会不会是因为恨着他们,记恨着质巡,也记恨当年的质连生,于困难之时抛弃了她。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车前,在看到坐在车的驾驶位,目光沉沉看着他的隋牧时,质连生猛的停住脚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没有离去的隋牧,一切都很糟糕,今天他制造的热闹称不上热闹,都变成了事故。 质连生有些后悔在今天与隋牧坦白,说到底,欺骗隐瞒多一天少一天,也没有什么所谓。 质连生打开了车门,他满是疲惫的问隋牧:“怎么在这里?” 隋牧侧头看着质连生,沉默了一会后说:“有始有终吧,既然还没有离婚,只是宣告给家人,总要再同行一段时间。” 质连生觉得隋牧的话很不正常,质连生也不想多说,今天已经说了挺多,他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后背靠在椅背上,盯着右侧的进入主别墅院落的道路。 质连生静静的在副驾驶上坐了多时,看着一辆低调的车从右侧驶来,停在别墅门前,空荡的院落里。 车上下来了一个女人一个男人,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些的女孩,向着主别墅开着的大门走去。 别墅里的灯光明亮,照亮他们的身体,离得远,他们背对着质连生,质连生看不到什么,他看着肖爱清的黑色长发,看着她的高挑身形,肖爱清的具体模样忽然慢慢在质连生脑海里逐渐成型。 质连生的头突然在发痛,他很不想回想,但曾经消失掉的记忆还是不由他控制的出现在脑海中。 李白泽说,有些事情你无法承受,所以忘掉了。 质连生因为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也记得让自己痛苦的事,不肯认可李白泽的话。 原来是真的忘记了,质连生垂下眼,手掌因为疼痛而紧紧地交握在一起。质连生想,这些年做的事,原来自己也不太认同。 对错是非,苦衷,情谊混杂在一起,质连生将自己的苦衷高高捧起,此后,做事情最先看到的是自己的苦衷,一切合理又不合理。 第50章 质连生的眉头紧紧皱着,脑袋越来越痛,额角青筋凸起,身体紧贴着座椅靠背,记忆回溯的过程很痛苦,记忆越来越清晰。 从周家被调查起到质连生在第九区重伤的那段不长的时间里,质连生一直感到混乱纷杂。 在周本进被拘禁后,质连生受到牵连,被第一区检察院问询调查多日,在结束问询调查被释放的下午,在检察院的大门前,他曾见过肖爱清。 那是时隔二十年的第一次见面。 穿着检察官制服的肖爱清站在检察院大门前最上层的台阶那里,与质连生相看,质连生在看到那双琥珀色眼睛时,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她。 清清冷冷的一个人,高高束起的黑色长发,眉眼很像质连生记忆里的妈妈,但神情全然不像,陌生又熟悉。 对视着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向对方走近一点,肖爱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琥珀色的眼睛没有虚拟影像里的温情。 质连生在看清肖爱清眼睛里的漠然的那一瞬间,在受审时,回答接连不断问询时伪装出来的从容坚定全部消失被心虚代替,像是做贼一样不敢对视别过脸去,匆匆快步走下台阶,走向质家来接他的司机。 从检察院到质家的路上,质连生的思维很混乱,他不断的回忆昔日在上城区时与肖爱清相处的细节,又在回忆过程中不受控制的跳出与周本进的事情,他想与肖爱清澄清自己的清白,想着再度见到肖爱清时应该要说的话,却下意识想到那些话里夹杂着谎言,自己并非全然清白。 慌乱无措忐忑中夹杂着来自血缘亲情的欣喜,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后来,被质巡从第一区调离到第九区发生的很突然,突然到质连生没有时间去见质爱情,也没时间等到质爱情。 带着一点谎言的澄清之词在第九区的漫漫风雪天里,在质连生的脑袋里成型。澄清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黎广先来到第九区的雪原。 在脆硬的雪地上,濒临死亡的质连生再度见到了肖爱清,刺目的阳光被阴影遮住,昏死前最后看到的是肖爱清的高挑的身形,仍然不见温情的眼睛。 在病床上醒来之后的很多天里,质连生都没有见到肖爱清,肖爱清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像是质连生的幻觉一样。充满风雪的第九区很寂静也很漫长,寂静漫长到质连生的身体很痛苦,精神也很痛苦。 作为第一区检察官的肖爱清出现在第九区的平原雪地里原因似乎只有一个,因为她在关注着周家禁药案,也在关注着质连生。 走黑路的质连生变成了不干净的人,他不敢面对走光明路的肖爱清,也没办法等待到肖爱清。 在再度在病床上醒来的某一天,质连生悄然忘记了肖爱清,也忘记了想了很长时间的带有谎言的澄清之词。 成为检察官的肖爱清选择了一条光明干净的路,与质连生恰恰相反的路。质连生在欺骗隐瞒里精神沉沦,肖爱清为律法慢慢攀岩,很不一样的两种人。 在第九区的雪地里,质连生给自己制造了侥幸生存的记忆,李白泽配合他编改记忆,将肖爱清的出现隐藏,记忆里,质连生最后看见的是太阳的光晕。 因为记忆力太好,也因为不想忘的彻底,质连生对肖爱清有一种出于自我保护的排斥感,却又在再次见到时,记起了隐藏掉的记忆。 质家山庄的夜晚宁静不已,车里的氛围灯没有打开,车里只有来自于栅栏外路灯的微末光亮。 一个多小时后,质家的家宴散了,一群人从主别墅里走了出来,质连生盯向人群里的肖爱清。 肖爱清和身边抱着孩子的男人走的很近,好像在说着什么,质巡在男人的身侧,笑着注视着他们。 质连生一言不发的看着人走散掉又变得空荡的院落走神。 从远处传来炸响,质连生回过神来的瞬间,山庄的上空放起绚烂的金色烟花。 质连生微微仰着头看着烟花,忍着头疼问身边的隋牧:“给我……可以给一点安抚信息素吗?” 隋牧没有说话,信息素却大方的给出。 第55章 烟花响了十多分钟,隋牧的信息素也安抚了质连生十多分钟。 质连生在十多分钟里什么也没想,坏情绪消失,在安抚消失后,质连生被情绪反扑,痛苦不已,所幸头疼有所缓解。 他想再要一些安抚,但是愧疚和脸面让他没办法张口向隋牧要求。 质连生打开车门,下了车,关闭车门,离开这个与隋牧共处的密闭空间。 质连生手扶着车门站了多时,他看向隔壁别墅,看着灯光亮起很多。质连生缓慢的向隔壁别墅走去,质连生只是想单纯的见见肖爱清,这个世界上和质连生血脉相同的至亲,曾经相依为命的人。 在打开别墅的门时,质连生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他抬眼看过去,一楼的客厅里围坐着的人向他看来。 被他们看着的感觉并不好受,质连生低了下头又抬起。在质连生走近他们前,姜温先走到质连生的身旁,拉住他的手臂,紧紧握着:“连生,先和我去拿一点零食给小朋友吧。” 质连生看着有话要说的姜温,点了点头。 姜温拉着质连生的手臂,又走远了一些,像昔日管教质连生时一样低声告诉质连生说:“连生,今天晚上你提离婚这件事很突然,你父亲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我会劝他不要介入到你离婚的事情里去,过会,你先不要向你父亲再提。我们改天找一个时间谈一谈你的婚姻和你觉得委屈的事。” 质连生没说话,姜温又说:“前段时间我哥哥家中遇到了一点事,你父亲帮忙解决,他在检察院偶然遇到了你姐姐,她是新任的副检察长,帮了你父亲一些忙,解决事情轻易了一些。” “在他遇到你姐姐后,感受到了女儿的贴心,悔恨当年自己行径,他很突然的向我坦白他还有一个女儿,逸飞也因此和他吵了一架。”姜温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父亲和你姐姐接触了一段时间,在你父亲的讨好下,她才愿意来到这里。” “不告诉你,原本想着对你算是一个惊喜,正好在家宴的时候,一家人能够聚一聚。”姜温拉着隋牧去到厨房,从冰箱中拿出切好的水果递到质连生手中,“你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逸飞和我讲了你们争吵的话,你生气我也可以理解,那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对你来说始终是伤害。” 姜温看着质连生的眼睛说:“我不要求你对你父亲大度,但讲话的时候要尽量心平气和一点,与亲人久别重逢,不好的事情先暂时搁浅。” 质连生说:“好。” 姜温停顿了一会,又说:“连生,你的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对我一直是一幅温顺的样子,我无从管教你,我也没能力管教你,我知道你不怎么听我的,我现在只是想劝你好好生活,如果可以,把以前的事放下。” 质连生没有说话,姜温轻轻拍了拍质连生的肩膀,以示安慰,她对质连生说:“我就不参与你们之中,你们好好的聊一聊。” 质连生端着果盘走出厨房,去往客厅的路,质连生走得很慢,离得肖爱清越近,心情就越紧绷。 终于到达客厅,质连生才恢复正常速度,他没有对质巡打招呼,质连生直接走到小女孩身边,拿了一个橘子瓣递给她,得到奶声奶气的谢谢,质连生才有勇气看向肖爱清。 肖爱清的琥珀色眼睛很漂亮,看着那双依旧没有温情且算得上冷漠的眼睛,质连生感到眼睛发酸,有想要落泪的冲动,他眨了下眼睛后对肖爱清笑了笑:“姐姐,很久不见了。” 肖爱清客气的点了下头,质连生又问:“过得好吗?” 肖爱清说:“蛮不错的,你呢?” 肖爱清的声音如同她给别人的感觉一样,清清冷冷的,和质连生遥远的年幼记忆里的很不一样。质连生微愣了下后才说:“也不错。” 质连生看向肖爱清身边长相周正,一身正气的男人,肖爱清向质连生介绍说:“这是我的丈夫,张然,beta,是一名警察。” 张然向质连生伸出手来,质连生伸手握了握。质连生细细的看了一下张然的脸,他之前也见到过张然,在四月份和黎广的事故中。 记忆力很好对此时的质连生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很想把之前的事忘掉。这几年,即使与肖爱清不见面,但仍然有关联。 质连生装作像是一第一次见到张然一样,笑着说:“姐夫好。” 肖爱清指了下质连生,对身边的女孩说:“柚柚,这是舅舅,叫舅舅。” 女孩好奇的看着质连生,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字一顿的有些口齿不清的说:“舅舅好。” 突然有一个孩子叫自己舅舅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是突然察觉到自己丧失了很多惊喜的时刻。肖爱清的每一个人生的重要节点,质连生都在错过,好像错过了就和质连生没有关系了,这让质连生沮丧。 小孩子可爱,对着质连生笑,质连生问肖爱清:“我可以抱抱她吗?” 肖爱清笑看着已经张开手臂的女儿,说:“当然可以。” 小孩子身体很软,抱在怀里,感觉小小的,暖暖的,质连生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小孩子放回到原座位。 质连生坐到肖爱清的对面,和质巡之间隔了些距离,他犹豫了一会后问肖爱清:“离开第一区后,姐姐去了那里生活?” 肖爱清说:“第五区的福利院,离妈妈的故乡很近的一个地方。” 质连生问肖爱清:“一个人吗?” 肖爱清说:“算是一个人,福利院的孩子总是来一些被收养掉一些或者年纪大一些后自谋出处,所以没有相陪的同龄人。我在上大学时离开福利院来到第一区,那个时候忙于学业和做零工获取生活费,没有时间做人际关系。工作后遇到了张然,就不是一个人在生活了。” 张然笑着说:“爱清是一个很独立的人,遇到她相处一段时间后,生出了想和她接近的念头,有些费力,从认识到与爱清确认关系,过程用了大概是用了三四年的时间。” 肖爱清对张然笑了一下,说话的声音轻了也软了一点:“他很顽固。” 张然说:“不是顽固,是锲而不舍。” 两个人之间有着微妙的和谐的气场,质连生想,或许那是爱情。 质连生见张然不再说,他又问肖爱清:“一个人的时候会很辛苦吗?” 肖爱清看向一直未说话的质巡,微微笑了一下:“父亲也问过我的事,也说辛苦。” 肖爱清脸上笑着,肖爱清的眼里分明是疏离冷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的,不过是一直向前走。因为我是beta,有很多人看到我是检察官,想起之前beta人种的待遇,都要问一句是不是辛苦。” 肖爱清轻声说:“他们都说辛苦,我并没有多大的感触,父亲说我辛苦,我好像真的很辛苦。不要beta做女儿,让女儿在福利院长大的父亲,说一个beta女儿辛苦,那就是真的很辛苦了。” 质巡似乎没有预料到肖爱清会这样内涵贬损的说话,他忍下被指责而生出的火气,道歉说:“是爸爸做错了事,小爱,爸爸会补偿你的。” 质巡的认错,质连生在以前共同生活那些年里从未听到过,在现在却轻易的听到了,轻易到让质连生觉得荒唐。 肖爱清说:“我不需要补偿。” 肖爱清的话更让质连生觉得荒唐,质连生不解,为什么不要补偿,一个父亲不履行父职,致使女儿受苦长大,现在父亲向女儿提出补偿,女儿得到补偿,那不是应得的么,怎么就那么慷慨的说不要呢。 质连生盯着肖爱清看了一会,肖爱清的神情认真,如同她说的那样,丝毫不想要补偿,质连生又转头看向质巡,质巡好像没有再提的意思。质连生皱了下眉头,他太不理解了,怎么横跨二十多年的不闻不问的丢弃,就在今天用几句轻飘飘的话盖住。 极致的不理解让质连生的头更痛了些,忽然之间像是一根弦绷了起来,越绷越紧。他问质巡:“父亲是真心在道歉吗?” 质巡没讲话,质连生又很快看向肖爱清问:“为什么要这么豁达,为什么不要补偿?” 没有人在回答问题,他们看着质连生,谁都不开口,好像在场的人里,十分在意过去事的,不肯放过过去事的只有质连生一个人。 质连生紧绷的弦终于在现在要断不断,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他的腺体生出了一种虚幻的疼痛,他尚且保持着平静问肖爱清也问质巡:“为什么不要?为什么?我不明白是为什么?” 质连生看着肖爱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既然觉得辛苦就要补偿呀,做到副检察长不是很艰难吗,应该是要成年累月的努力的吧,怎么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前事不咎了。” 肖爱清清秀的眉头蹙了一下:“连生,不要紧抓着不放。你是不是有些累,需要放松一下?” 质连生对肖爱清说:“我不需要放松,我很好。” 第56章 他像是催眠自己一样对肖爱清说:“我们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见面,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过得很好,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得不甘心。” 质连生看着肖爱清那双一直带着疏离的眼眸,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你不要补偿,你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碰见他,还要来——” “——连生,”质巡打断质连生的话,他沉声对质连生说,“很晚了,隋牧在家里等你,回去吧,记得把今天下午的事再考虑一下,谈一谈。” 质连生侧头看向质巡那双在灯光下深沉得厉害的黑色眼睛,听到质巡说:“小爱和你还有很多的见面机会,你今天见到小爱有些激动,会吓到小朋友的,冷静一些后,我把小爱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你再和小爱约一下,聊聊各自的事。” 冲动的沸腾的血液似乎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脱口的为什么犹如在质问肖爱清,再讲下去,会弄得很难看,违背他到这里的本意。 离婚的问题也不宜在这里讲,这是不光彩的事情,质连生不想让肖爱清看到或者知道他的不光彩,不想让肖爱清清晰的感知到他做人做事图利为先。 质连生站起身向肖爱清和张然道别:“因为太久没见了,也因为很想念,情绪有些激动,姐姐不要介意,也请姐夫不要介意我的失礼。” 他又看向质巡,也向质巡简短的道别,他又变回了那个在质巡面前温顺的儿子。 第51章 质连生拉开别墅的大门,走进茫茫的黑夜里,腺体因为情绪短时间内升落开始发烫发痛,他的手掌紧紧捂在腺体之上。 他实在费解,如果说今天肖爱清对质巡疏离却又愿意到质家,那是不是代表肖爱清对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如果肖爱清能大度的既往不咎,妈妈死掉的事情止于周家伏法,那质连生又为什么要做到今天这种地步,让自己那么不好过。 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到地上的声音,质连生听到肖爱清的声音:“连生。” 质连生停下脚步的同时,捂在腺体上的手放了下来,他转过身去,看向隔了两三米距离的肖爱清。 质连生问肖爱清:“姐姐,有什么事情?” 肖爱清对质连生说:“我不太放心你。” 质连生对肖爱清笑了笑:“有什么不放心的?” “关于你做的事,我知道一些,有些偏激。”肖爱清皱着眉说,“你和周本进,黎广的事,让我困惑,我难以辨别你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要和他们不清不楚的牵扯纠缠在一起呢。” 质连生的笑无法出现在脸上,强行要笑的话,只能是苦笑,如他料想那样,一直没有见到肖爱清的原因。早些年想好的澄清之词零零散散的出现在脑子里,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好像有满腔委屈憋着无法化解,使得他无力去讲。他问肖爱清:“质家的大门很好找到,你来到第一区上学却没有找我,就是因为这个?你怀疑我的本心啊。” 肖爱清的琥珀色眼眸在黑夜里茫然不清:“有一段时间是。” “连生,后来我大概知道了你做了什么事。我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那么偏激呢,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质连生的耳朵出现嗡鸣的声音,他问肖爱清说:“你的更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是律法,是指控调查?当年你没有觉得无望到绝望吗?你的那个生在权势家族里异类的beta上司不是搭上了仕途前程,让他自己进入到牢狱里才让事情必须摆上明面处理吗?” 肖爱清的反驳的话还没说出,质连生又很快的继续问她:“你是认为我做错了吗?” 质连生看着肖爱清张了张口,很快又闭上了,质连生耳朵里的嗡鸣声让他听不到肖爱清说了什么,但看她的表情,质连生又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 质连生抬手摁了一下耳朵,嗡鸣声有所减弱的同时,他又问肖爱清:“你为什么要觉得我做错了,不就是跟他们有些感情吗,不就是看到他作恶了,还在他身边吗,这算不上什么吧?现在他们都死掉了,不就什么就没有了吗?” 身体的异样反应让质连生情绪不受控的说:“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吗?让你这么多年不肯见我。是我活该吗,是我也该死吗?” 肖爱清清秀的眉头皱起,她对质连生说:“连生,不要这样偏执,妈妈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质连生又抬手摁了一下耳朵,腺体因为强行抑制怒气而发痛,他的声音大了一些说:“死了就谈不上希望不希望的,怎么,你信奉律法的也信这种虚无缥缈的灵魂之说,可不可笑啊。” “活着的时候悲苦不甘心,死了就只剩一颗向好之心,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肖爱清对质连生说:“你冷静——” 质连生打断肖爱清的话,他不想再和肖爱清在这里做无意义的话,他对肖爱清说:“你回去吧。” 肖爱清没有动,质连生又说了一遍:“你回去吧。” 质连生不想也不能再和肖爱清讲话,他意识到讲再多也无意义,质连生转身快步远离肖爱清,肖爱清在原地停顿着看了质连生的背影少时后,向反方向走去。 回到主别墅停车区的时候,质连生的脚步又慢了下来,他转头去看,隔着栅栏隔着摇动的树影,已经看不到肖爱清。 他很想问肖爱清,既然都对质巡宽宏大量了,为什么不能对质连生也宽宏大量一些,在见到质巡之前,先和他在正常的情景下见面。 也很想问肖爱清,为什么组建家庭前,不先和质连生做回家人。 是因为他和周本进的事,所以很不理解,所以很疑惑难过,所以就救了他一命后就离开了,就好像没来过一样,肖爱清像是在惩罚他曾经的沉沦不清醒一样。 质连生脚步缓慢的去到停车的地方,站在驾驶位车门前,看到隋牧在闭着眼睛倚靠在靠背上,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是在闭眼养神。 质连生安静的看了一会,黑夜赋予隋牧深沉,让质连生不想也不太敢看到隋牧。从与隋牧坦白之后,一切都变得糟糕。 质连生不想和隋牧也要进行争吵,他的情绪已经到崩溃的边缘,腺体发烫发痛,耳朵还有一些轻微的间断的嗡鸣声。或许下一秒钟或者下一分钟,他就要因为这些变得止不住的疯狂。 他的手指连着敲了几下车窗,让闭着眼睛的隋牧挣开眼睛,转头来看向他,他才拉开车门,对隋牧说:“下车,联系你的司机来接你或者自己打车回去。” 隋牧没有动,质连生看到隋牧微蹙着眉头,眼里好像有一点担忧,隋牧问质连生:“你怎么了?” 质连生的眼睛酸涩的厉害,他不明白隋牧为什么流露出担忧的眼神,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一点也不适合他们的关系。 质连生冷硬的说:“下车。” 隋牧真的下了车,却将车门关闭后又将车门锁上。他站在质连生的面前,看着质连生的眼睛问:“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质连生烦透这样的隋牧,他伸手去抢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隋牧手中的车钥匙,却被隋牧握住手腕,用了一些力,让质连生腕骨上的皮肤有些痛。 质连生用力的甩了一下,没能甩开。 质连生忍着脾气说:“隋牧,你放开。” 隋牧没有放开,隋牧沉声问质连生:“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和我划清关系?” 质连生反问隋牧说:“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划清关系?” 隋牧很难回答沉默这个问题,质连生不想在这里等待着他回答,质连生对隋牧说:“把我的车钥匙给我。” 今晚的隋牧像事故前的雨天里隋牧一样的难以沟通,握着质连生的手掌没有松开,质连生的问题不会得到回应,质连生的要求也不会被满足。 隋牧与质连生僵持着执拗的站在那里,质连生受不了这样的隋牧,他对隋牧说:“我手腕痛,你放开。” 隋牧握着质连生的手掌放松了一些,手掌的皮肤贴在质连生的手腕上,炙热的温度传递在两个人之间。 质连生垂眼看了一会隋牧握在手腕上的手指,那个在黑夜里昏暗的灯光下也闪亮的婚戒,他盯着隋牧的眼睛,轻声地问隋牧说:“你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事吗?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做错事的人结婚,要这样的和我纠缠?” 泪光闪烁的来回晃动的黑色眼睛,带着困惑迷茫,委屈和不甘心。隋牧摁下了车要钥匙的解锁键,他对质连生说:“质连生,我送你回去,你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隋牧拉着质连生的手腕到副驾驶的车门前,打开车门后松开质连生的手腕,他用身体和车门将质连生围困在方寸之地。 质连生背对着隋牧,犹豫了一段时间后上了车。 隋牧将车门关上,再度坐在驾驶位时,没有立刻驶离这里。副驾驶位上的质连生低垂着头,灰色的丝质衬衫上有几点水迹。 隋牧第一次见到质连生流下眼泪,隋牧叫了一声质连生的名字,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第57章 隋牧的手掌抚上质连生的脸颊,干燥的指腹被眼泪弄得潮湿。隋牧的手指很快被质连生推开,隋牧看到质连生抬起手来,用袖口擦拭了几下,动作间,手腕上的和田玉珠子和珠子挤压碰撞在一起,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抬起头来看向隋牧的质连生除了眼睛和鼻尖有些红,几乎与平常无异。 隋牧看向前方,不再看质连生,他问质连生:“要信息素吗?” 质连生没有回应隋牧,隋牧还是释放了一些。 从山庄回市区的路很长,质连生在信息素的安抚之下睡了一段时间,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市区的边际,霓虹灯绚烂的光影已经可以被遥看到。 睡眠和和信息素安抚缓解了质连生的情绪问题和耳鸣,腺体不再胀痛,质连生转头去看向隋牧,听到隋牧说:“我不知道你在上阳区的住址,先回家里住吧。” 质连生精神异常疲累,不想和隋牧多说话,质连生发出短促的音节:“嗯。” 车停在地下车库里,隋牧将车钥匙还给了质连生,隋牧走在前,质连生走在后,两个人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到电梯里,质连生也要站在与隋牧最远的距离,一幅不想与隋牧触碰到,离婚心切的样子。 隋牧在门前输密码,质连生站在电梯门口。门被打开,隋牧问质连生:“以前的时候,知道我的目的,不也愿意和我靠近,怎么在说出后,就这么不情愿?” 隋牧的话停顿了一会,他看向质连生,问质连生:“以前其实是心不甘情不愿,全都是装的吗?” 质连生觉得自己在隋牧那里的形象很不好,即使不是装模作样也会被认定为装模做样。 隋牧不想要质连生的答案,他走进房子里。质连生等待了一会后才走进去,并不是不想再有关系不想靠近,更多的是很难面对,两个人之间隔着贺一轩的性命,做再多的事说再多的话,都没办法靠近。 质连生的爱说不出口,被那些被认为做错的事压在了喉咙里。隋牧认为他错了,肖爱清也认为他做错了,质连生没办法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对的。 质连生付出了很多东西,甚至于在生死之间徘徊过,质连生需要有一个人告诉他说,你没错。 第52章 在主卧与客卧相邻的那个长走廊里,质连生又见到了隋牧,隋牧站在主卧的门前,静静的注视着质连生。 质连生向隋牧渐渐走近,质连生最终停在客卧的门前,与隋牧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质连生拧动门把手,门开了一道间隙,质连生听到隋牧说:“质连生,一晚上也不愿意了吗?” 质连生站在客卧门前,迟迟没有将那道间隙推大,他的手掌握上门把手,将房门拉到间隙彻底闭合。 他转身走向隋牧,走到主卧门前,打开了主卧的房门,手掌握住隋牧的手腕,拉着隋牧进入了主卧。 房门被隋牧闭合,质连生放开了隋牧的手腕,转身拥抱住隋牧,身体隔着布料贴的很近,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能被感受到。 质连生离开了隋牧一点,去亲吻隋牧的嘴唇,却被隋牧偏头躲开。 质连生将额头抵在隋牧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橡木信息素的气味,质连生问隋牧:“没有感觉吗?” 隋牧没有说话,质连生又问:“连身体都不喜欢了吗?” 质连生的额头离开了隋牧的肩膀,他的身体离得隋牧的远了一些,他对隋牧说:“我们能靠近的就只有身体,如果你连身体都不喜欢的话,住在一个房间毫无意义。” 质连生的手指解开了衬衫领口至胸口的纽扣,他对隋牧没有什么含义的笑了笑,握住隋牧的手掌,没有隔着衣料的摁在胸口的皮肤之上,在苍白的皮肤下,是质连生砰砰跳动的心脏。 质连生问隋牧说:“你敢相信我这样的心是想和你靠近的吗?一颗曾经装着周本进黎广的心。” 隋牧的手掌从质连生的手掌下抽离,他对质连生说:“不要再提他们。” 质连生的逆反精神在隋牧的避开之言下高涨起来:“他们和我是相处了十多年的人,我人生将近一半的时间有他们在,他们做错了事,我也做错了事,他们做人做的失败,我做人也做的失败,你恨他们,你也恨我,我为什么不能提?” 隋牧皱眉看着质连生,眼神里是对质连生的不明白。隋牧后退了一步,他离得质连生更远了一些,远到质连生伸手也触碰不到他。 隋牧还算平静的但又夹杂着荒唐的说:“十多年让你对他们念念不忘,把自己和他们归于是一类人,让你说你的心里装着他们。质连生,是不是时间对你很重要?” 质连生觉得厌烦,不想再和隋牧讲下去,他草草的点头。 隋牧的电话铃声适时响起,隋牧接通了电话,安静的卧室里,质连生能听到电话那边质巡的声音。 质连生厌烦极了质巡,他一点都不想听,他走去衣帽间,拿了件换洗的衣服,去到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质连生没有见到隋牧的身影,质连生躺上了床,闭着眼睛让自己睡眠。 质连生很浅的睡了一会,在隋牧进入卧室时,质连生清醒了一些。 隋牧躺在床上的时候,释放一点安抚性信息素,质连生睡了过去。 天蒙蒙的亮的时候,质连生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与他面对面躺着的隋牧,昨天晚上明明还在背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变成了面对面。 他动作很轻的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去到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打开卧室门的时候,质连生侧身看了少时还在睡着的隋牧。 质连生走出了主卧,房门快要被彻底合上时,质连生听到隋牧声音:“质连生,要离开了吗?” 平静的没有波澜的语气,隋牧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 质连生没有说话,他将房门闭合,将自己和隋牧隔着两个空间里。 质连生去客卧拿了一点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个房子。 市区蒙蒙亮的清晨,去往上阳区的公路上,车辆很少。太阳升起的时候,已经到达了上阳区,上阳区的道路上种植了很多的红枫树,夏季的深绿色树叶在阳光下很明亮,成为掠影在质连生眼前飞逝掉。 上阳区的这两年总是在房屋建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座新建筑物突然出现在质连生的面前。 上次来上阳区放婚戒的时候,住宅的前面还很空,质连生拥有很好的视野,曾经beta人种进行游行的那条街道很容易被看到。而现在,住宅前面的一片低矮的屋子被砸掉,围上了铁皮,工程用车进进出出。 质连生站在阳台上看了一会,记忆里的下城区和现在的上城区已经完全没有办法重合。 一切都在向前走,质连生也在向前走,但却又把一部分的自己留在了过去。 向前的质连生和过去的质连生自我矛盾,互相拉扯着,好像每向前走一步,就有半步和旧事有关。 质连生拥有占据整个墙面的玻璃柜的房间里待了一天,他静静的坐在檀木桌上,注视着那些被他藏起来的物品很久。 这个柜子囊括了质连生从六岁到二十七岁的所有小事、大事甚至于人生转折节点的代表物品,质连生在今天想要把它们丢弃掉。 在上阳区静谧无声的夜晚里,质连生没有丢掉任何一个物品,他低头看着那张刻着乌鸦高飞的檀木桌。 乌鸦其实死掉了,在周本进说出“乌息一枝,不能独活”的时候,就断掉翅膀,掉落在不适宜活着的土地上死掉了。 质连生悠悠叹了口气,他离开房间找了一把刀,又返回到房间,在桌子上刻了一只死亡乌鸦的雏形。 他专注的用力的将刀插进刻出的那条细微的线里,面无表情的握着刀把晃动将木屑削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个动作,手腕变得酸痛,手掌被硌出红痕,神情却丝毫不见疲惫。 质连生在天光微亮的时候刻画完成,他坐在桌边,扭头看着占据大半桌面的死掉的乌鸦,他无声的笑了起来,又很快无声的喊叫。 质连生想要宣泄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压制的情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从那张被他刻着死掉的乌鸦的桌子上下来,他打开放着两枚戒指的玻璃隔间,将手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放到隔间里,一同放进去的还有虚拟现实投影机器球。 质连生回到卧室,打开了关机的手机,开机的一瞬间,质巡的消息以及未解来电不断的弹出。 质连生快速的浏览了质巡的消息,从问与隋牧的离婚协商问题到消息得不到回复的质问,最后是职位以及股份的要挟。 质连生依然选择不理会,屏幕上弹出的联系方式添加申请让质连生点击到好友添加页面,一个很简单的在站着的火柴人头像,没有特别的昵称,只是真实的名字,肖爱清。 质连生的手指移到屏幕上显示添加的位置上方,但又迟迟没触到屏幕,最终,质连生又将手机关机。 第58章 质连生对肖爱清的抵触情绪严重,质连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肖爱清,他情绪无法稳定,也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糟糕,能想到的方法只有拖一拖。 质连生在上阳区度过了周日以及新一周的前两天,在周三的下午,质连生乘坐飞机去往第九区。 在落地在第九区时,第九区正下着小雪,天空灰蒙蒙的,一望无际的灰。 质连生去往酒店的路途中,接到李白泽的电话。 李白泽语气很担忧的告诉质连生说:“质诺制药出事了。” 自上飞机到现在,质连生还没有跟谁进行工作对接,也没有打开社交媒体软件。 质连生怔愣了一瞬间,他对质诺制药出事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太快了,他问:“怎么了?” 李白泽说:“病人吃质诺制药的药品,出现未标明的不良反应,多家媒体曝光了这件事,热度在持续上涨。” 质连生说:“知道了。” 李白泽预感到了这次事件的麻烦,他问质连生:“质诺制药的股份要怎么处理?” 质连生说:“先留着吧。” 质连生挂断了李白泽的电话,打开浏览器搜索质诺制药,第一条就是质诺制药药品安全事件新闻。 是第二区的项目出现问题,与许若谷所在的医院销售的药品致使病人出现不良反应,医院正在核实检查具体原因,并暂且将质诺制药出现问题的药品下架停止销售。 质诺制药药品出现问题这件事在第一时间迅速的登上新闻,质诺制药所生产销售的所有药品都受到簸箕,药品安全受到质疑。 质诺制药的问题比质连生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质连生以为隋牧只是想要质诺制药的资金链断掉,没想到还会损伤企业名誉。 这有些超乎了质连生想要质诺制药垮一跨的程度,这让质连生产生了危机感。 质连生不敢确保质诺制药的药品百分百没有问题,到底是恶意诬陷还是被抓住漏洞痛击,质连生此时更加的相信是前者,但出现不良反应的患者在第二区,由许若谷跟进检查,检查报告可能会再次被做文章。 许若谷是贺一轩的朋友,也是隋牧的朋友,隋牧居心不良,许若谷大概也没能好了哪里去。 曾经他还因为许若谷的转变心意与质诺制药达成合作而感到诧异惊喜,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其实也是单纯的可以。 质连生去到酒店,休息多时,却很难身心放松。隋牧与许若谷的朋友之谊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受伤,那么齐心协力的一致对外,如果对付的不是质诺制药和质连生,质连生大概只是羡慕一下。 隋牧到底是一点也不把质连生带入到真正的生活里去,隋牧的家人朋友,都跟质连生界限分明的对立着。 质连生想,他不应该和隋牧结婚的,也不应该对隋牧动心的。以至于现在,质连生还会为隋牧的很早之前的欺骗和算计感到伤心。 质巡的电话在晚上的时候拨打了过来,质连生还是挂断了电话,质巡要讲的话,质连生能想的到。 无非是公司的问题和他与隋牧的婚姻问题,哪一个都让质连生不想耐心的听下去。 第53章 在七月初,质诺制药药品安全的问题尚未有结果,又有知情人透露,质连生与隋牧因为感情不合,婚姻即将结束。 有人猜测,感情不合是幌子,真实情况是两人因为利益结婚,如今质诺制药出事,利益不在,婚姻也就不会再延续。 这种猜测得到一些人认可,同时更多种说法不断冒出,大都是对离婚原因的猜测,一小部分人认为是捕风捉影。 有好事者拍到隋牧出席活动时,手上还佩戴着婚戒,但远在第九区的质连生只短暂的被拍到一次,因为其对摄像头的敏锐躲避,被拍摄到的只有模糊的背影,无法判断出什么。 两位处在舆论风波里的当事人一直未能出面回应。 质连生在第九区的贫困区度过多时日,任由质诺制药的药品安全和自己的离婚舆论发酵,又在第九区处理了滞销药品以及客户订单退货问题多日,于七月中下旬回到第一区。 质连生回到第一区的第一时间去到质诺制药,质诺制药的大楼不像往日气派蓬勃,进出的人明显少了很多,隐隐约约有一些颓败之气。 质连生去到办公室后不久,质巡就推门而入,质巡皱着眉头压制着火气问质连生:“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质连生对质巡平淡笑了笑,说:“感情不顺利,想散散心。” 质巡问质连生:“你和隋牧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质连生故作惊讶的问质巡:“父亲不是有和他通过电话吗?” 质巡终于忍不住生气的说:“他对你们婚姻的态度含糊不清,自从出事后,他就不再接我的电话,去他的公司,也见不到他的人。” 质连生说:“显而易见,那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质巡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他像是把质连生的“没有”全然忽略掉一样,对质连生说:“毕竟还没有离婚,你去讨好他,说不定他愿意借我们一笔钱来周转。” 质诺制药的收支不平衡在质巡的放长线钓大鱼下成了隐患危机,现在一出事,质诺制药的资金周转成了大问题。 质连生告诉质巡说:“父亲,给我你手里的股份,我才会去讨好他。” 质连生的话说完后,质巡将质连生面前的办公桌敲得乓乓作响。他大声的含有怒气的质问:“你有的还不够多吗?!” 质连生离得质巡远了一些,质巡此时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燃料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质连生语气依然平淡的对质巡说:“讨好隋牧这件事很让人没有脸面,你的股份算是补偿我,再者,质诺制药万一真要是垮掉了,你也能少背负点债务,你应该是最清楚质诺制药情况的人。” 质巡没说话,质连生告诉质巡说:“父亲,我是怎样的人,你也清楚,我做事是需要有我想要的东西驱动。如果你不想给,那就算了,隋牧的事情也就那样了,我和他等着离婚就好。” 质连生从办公桌后方绕出,没有靠近质巡,他向办公室的门口走去:“父亲,你自己想想吧,如果觉得可以,提前准备好股权转让合同,随时联系我。” 身后的质巡没有声响,质连生走出了办公室,在质诺制药的大楼里无所事事的逛了多时。 质巡的思考时间太长久,质连生等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等到,质连生离开质诺制药的大楼,去往上阳区。 上阳区住宅前的高楼初步的框架已经建立起,挡住了质连生一部分的视线,质连生看不到那条街,就看了一会工程车辆的运行。 质巡的电话和消息忽然就沉寂了起来,一连多日里,质连生常常翻看手机,确认是否有漏接电话或者是被吞掉没能被提醒的消息。 七月下旬,第二区的权威医药机构对质诺制药的出现问题的药品检测结果发布,显示质诺制药药品成分并无问题,但病人为什么会在吃过质诺制药的药品后出现不良反应的原因还在调查中。 慢悠悠出现的结果还有继续调查的不良反应仍然在拖着质诺制药,即使质诺制药在不断的发表声明,还是有一部分人对质诺制药药品安全不放心,不会选择购买质诺制药的药品。 质连生在八月初约见了几个质家亲眷,他们手中握有小份额的股份,质诺制药的股票下跌的厉害,质连生用高于质诺制药正常运行时的股票价格与他们谈收购。 收购进行的很顺利,在质诺制药颓势明显的情况下,其中大部分愿意卖给质连生。 质连生在约见质家亲戚的隔天清晨接到了质巡的电话,质连生一开始就怒不可遏的质问质连生:“你在收购股权做什么?” 质连生一本正经的甚至还有点笑意的说:“使自己变贫穷。” 在质巡对质连生的回应沉默的几秒钟里,质连生心平气和的告诉质巡:“如果不是和我谈股权转让的事,就不要联系我。” 质连生挂断电话,很快又接到陌生来电,质连生接通,听到对方说:“是我,肖爱清。” 质连生沉默少时,问肖爱清:“什么事情?” 肖爱清说:“想和你见一面。” 质连生没有问为什么见面,直接拒绝并挂断电话,但还是收到肖爱清发来的见面地址短信。 质连生垂目看着肖爱清发来的地址后注明的“我等你”,肖爱清约在下午五点钟,质连生没有事情要去做,但也不想去赴约。 质连生将自己关在游戏房中戴着耳机玩单机游戏消磨了半日时光,他将手机放在卧室,全然不想去看见。 随着时间的临近,质连生越来越焦躁,游戏的过关率越来越低,渐渐到完全不能胜利。 肖爱清成了质连生不想面对的人之一,曾经的事遥远异常,二十年里不同的选择成为了他们的隔阂,质连生和肖爱清一样,对对方无能理解。 第59章 时间逼近,质连生突然起身去到卧室,换了一身衣服,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驱车去到市区。 质连生对他们现在关系感到失望,但最终还是意识到他还是对他们的关系抱有期望。 上阳区到市区的路花费了质连生很多时间,质连生将车停到会面地点的停车区时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两个多小时。 八月初炎热的气温让质连生出了一些汗,约定的餐厅里冷气很足,让步入餐厅的质连生被骤降的温度冲的有些不适。 肖爱清挑选的餐厅很小,走进去很轻易就能看到所有的位置。餐厅里已经没有多少的多少客人,质连生没有在这些客人里找到肖爱清。 质连生迟到,肖爱清耐心耗尽离去。 质连生茫然的看着餐桌上插在花瓶里的美丽花束,他想,肖爱清怎么不能多等一会,他又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察觉自己的期望,让自己早一点从上阳区出发。 服务员走到质连生的身边,问质连生需不需要服务,质连生恍然回神,连连摆手,走出了餐厅。 质连生回到车里,赴约未能见面让质连生觉得遗憾,他给肖爱清拨打去电话,他不想和肖爱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劲。 电话响了十几秒钟后被肖爱清接通,质连生听到肖爱清说:“连生。”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他有点生硬的对肖爱清说:“我去了约定的地点,但是迟到了,你已经不在。抱歉,我是一个不太守时的人。” 肖爱清说:“没有关系,是我固执的要和你见面,又没能等你多久。” 质连生问肖爱清;“你想和我见面,是想要说质家的事?” 肖爱清说:“不是,质巡联系过我,和我说了一些你在做的事,但我并不想参与其中,质家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和你见一面,看到了一些关于质诺制药和你的婚姻的新闻,想看一下你现在怎么样,也想和你说,如果你想离开质家或者离婚,你可以和我一起生活。” 质连生生出了一些久违的感动,他忽然想起了曾经和肖爱清一起在“下城区”的生活,曾经多次被另一个瘦小身躯护在身后的自己。 他生出了想要躲在肖爱清身后的念头,转瞬之间又想到了第九区的风雪,他几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对肖爱清说:“没有那些新闻说的严重,你……不用担心。” 质连生不确定肖爱清是不是对他的事情担心,话说的犹豫。 肖爱清说:“嗯。” 肖爱清又说:“上次和你在质家庄园里见面,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有些话说得很不合适,可能是我没太能准备好和你见面。” 或许是血缘的缘故,质连生和肖爱清分开多年还是会为对方产生相同的犹豫,质连生坦诚的说:“那个时候,我也没能准备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你不要介意。” “连生,下一次我们见面时,我们不要像上次那样。” 肖爱清顿了一下后说,“我们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 如果矛盾无法被理解被解决,那就压下不谈。质连生不想闭口不谈,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好。” 电话被挂断,质连生伸手捏了一下眉头,最近的事情总是让他感到疲惫,在上阳区休息很久也会觉得累,各种纷杂的事情萦绕在心里,根本找不到令自己满意的解决方法。 第54章 质连生不佩戴婚戒的消息登上新闻,附带着质连生在餐厅里被偷拍的模糊照片,照片将质连生的左手圈出,并在一旁专门贴了一张手指局部放大图。 质连生与隋牧即将离婚的讨论愈发的多了起来,甚至于将质连生曾经接受的采访视频重新翻出,质连生编造的爱情故事被拿出来议论,质连生讲的很像是隋牧对他进行救赎,现在被戏称为救赎烦恼。 再度去到第九区的质连生被李白泽拿着采访视频当场调侃说:“原本的救赎成为现在的烦恼。” 质连生没有说话,李白泽将播放视频的平板电脑举在质连生的面前,让质连生观看。 质连生再度看到自己的采访视频以及听到自己编造的故事,质连生才发觉,编造的故事简直与事实是两个极端。 采访中说隔着几万公里生情,抚慰旧事带来的伤害,现实里,身体负距离,却各自怀有各自的心事。 李白泽问质连生:“现在看到这个是一种什么感受?” 质连生言简意赅的不乏粗俗的说:“佛头着粪。” 李白泽问:“佛头代指的是什么,粪又代指的是什么?” 质连生告诉李白泽说:“无奖竞猜。” 李白泽见他不想说,便不再问。 佛头代指的是他编造的故事,粪代指的是与故事背道而驰的两位当事人。 与隋牧分开之后,质连生其实很少去想与隋牧的事情,他对于隋牧的欺骗和报复谈不上恨,只是会感到空荡荡的失落。 佛头着粪这样的形容实在严重,虚假的故事换不来情真意重的感情,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八月十四日,质连生从第九区回到第一区,八月十五日,质连生时隔多天,质连生再度接到质巡十的电话,这次的质巡态度有所缓和,仍有怒气,但更多是对事态发展的乏力:“股权转让合同已经准备好,你现在就可以到公司来签署。” 质连生笑着告诉质巡他到公司的时间,质巡的松动对质连生来说是近期最好的消息。 质连生带着律师去到质巡的办公室时是正中午,质巡看起来有些沧桑,身上透露着劳累。 质巡应该是意识到质连生的居心不良,也意识到了这次股权转让对质家权利中央的转变,于是气氛格外凝重。 气氛凝重到让质连生暂时收起笑脸,他坐在质巡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垂目看向股权转让合同。 签署股权转让书很快速,质连生放下笔,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质巡,质巡碍于律师在场,表情有些欲言又止,质连生请律师暂时出去。 在只有两个人在的办公室内,质巡问质连生:“如果质诺制药能度过这次危机,你给逸飞留下什么?” 这样的问题有些让质连生出乎意外,也让他的心脏莫名难受了一下,质连生告诉质巡:“父亲能给他什么,他就拥有什么。” 质巡又问质连生:“你什么时候去找隋牧?” 质连生语气平静的告诉质巡:“等到股权变更的事宜全部完成,一个月内会去的,父亲你浪费了太多时间。” 八月下旬到九月上旬的时间里,质连生变得很忙碌,经常在第一区和第九区之间来回飞,大部分时间在第九区里,质连生在第九区见了很多的人,进行很多场应酬,常常忙到深夜里。 质连生在此期间也去过第二区,质连生去过第二区,质连生见不到病患,也见不到许若谷等负责此事的重要人物。质连生在第二区的行动很受阻,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挡着他面前。 产生不良反应的病患一天不出检查结果,质诺制药的药品就一天得不到良好的售卖,把质诺制药握在手里的质连生就没办法安宁,就像是他对质巡说的,这有可能是他身背巨额负债的开始。 在第九区拉到第一笔周转资金时,已经是九月的中下旬,股权变更事宜早已完成,回到第一区的质连生不打算履行对质巡的承诺去找隋牧。 质连生作为第一大股东在质诺制药召开股东大会后,质连生忽然收到了隋牧的消息,约在云顶澜庭,时间在周六上午的九点钟。 质连生在收到隋牧的消息的那一刻,正在去往为质诺制药拉资金的宴席上,他站在富丽堂皇的私人会所里,垂目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一瞬间又感觉情绪很空荡,什么事情都不想去做。 第一区不像是质连生这两年耗费很多心神在的第九区,资金谈的不太顺利,对方的顾虑很多,质连生无论怎样做怎样说,对方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应酬到最后,质连生也生出乏力感,对于对方的拒绝,质连生无话可说,只能散场。 回到上阳区已经是深夜,临近十月的晚风已经有些凉,质连生觉得燥热,于是戴着播放摇滚乐的耳机在阳台的摇椅上坐了多时。 在应酬时喝了很多的酒,人有些昏昏沉沉的。距离与隋牧见面,还有一天加一个夜晚的时间,质连生很不想与隋牧见面。 无论是要去谈论离婚的事情还是谈论因为贺一轩而被报复的事情,这两件事对质连生来说都很冷硬,他也有些担忧看见冷硬的隋牧。 隋牧对质连生来说,有一段时间真的很特别,特别到质连生想拥有隋牧。想要隋牧的信息素安抚,想要隋牧的拥抱,也想和隋牧去风景好看的地方走一走,也想听隋牧说亲爱的,不要怕。 周五上午十点钟,质诺制药召开发布会。 质连生作为质诺制药董事长出席发布会,一身黑色西装,身形挺直,面容严肃,眼神冷静。 第60章 质连生面对记者关于药品不良反应问题的提问,质连生说:“质诺制药会积极应对此事,联盟药监局已经介入,我相信药监局会给出最准确的结果,同时在此祝愿病患早日康复。” 记者关于质诺制药股东股权变更问题,质连生说:“质诺制药正处在接受考验的时刻,股权变更是接受考验的过程。” 记者问及遂瑞医药对质诺制药出现问题后噤默的态度,以及近期离婚传言,质连生说:“遂瑞医药公事公办是最好的选择,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是两家公司,不会因私情而在药监局发布结果之前盲目发声,而药监局发布的结果是最好的声明。关于离婚传言,不是捕风捉影,我与隋牧因私人原因出现感情隔阂,尚处于解决问题阶段,是否离婚尚且未能确定。” 记者问及质诺制药在此处舆论事件里受损严重,现将两家公司产生关系的婚姻出现问题,质诺制药在后续是否能够得到遂瑞医药提供资金帮助。 质连生说:“遂瑞医药公事公办,如果遂瑞医药有意愿,在遂瑞医药评估之后,由遂瑞医药决定是否提供资金。” 质连生面对任何问题都是严肃神情,脸上未出现过多余表情,说话的语调缓慢镇定,给人可靠可信之感。 隋牧全程观看发布会直播,隋牧看着质连生在闪光灯下那张漂亮的脸、平静的眼睛,观看始终一言不发,发布会结束,隋牧揉了下眉头,听见与他视频连线的许若谷说:“隋牧,不要再拖着质连生的事,已经很久了。” 隋牧点头。 许若谷问:“你和他的关系想要怎么处理?” 隋牧沉默起来,紧抿着唇,许若谷熟悉他,很少见他这样,大概是很难做出决定。 周六的清晨,质连生的准备赴约,衣服已经换好,但迟迟没有迈出家门,生出了退缩之心,站在门前反复踱步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握住了门把手,走了出去。 上阳区到第一区的道路上,红枫树的枫叶已经红了,很漂亮的一片,质连生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走神看了几秒钟阳光下像摇曳火团的红枫叶,恍然想到,上次从云顶澜庭到上阳区时,枫叶还是绿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将车停到云顶澜庭的地下车库时,离约定的九点钟已经超过了十多分钟。质连生去往电梯的路仍然走的缓慢,走的再缓慢的路也会有尽头,质连生站在上行的电梯里,已经无法再磨蹭,开始思量着要以怎样的姿态面对隋牧。 还没思考出结果,电梯门就开启了,质连生走出电梯,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隋牧,正在看着他。 质连生走近了一些,隋牧垂目看向质连生左手的无名指,修长苍白的手指上,没有戴着戒指。 因为隋牧的目光太过直白的不加掩饰,质连生将左手的手掌蜷起,向身后遮挡了一下。 隋牧不再看质连生的手指,他抬眼看向质连生,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转身向房子里走去,质连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质连生听到隋牧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质连生没说话,跟在隋牧走入客厅里。 房间的布局以及隋牧都没有变化,质连生产生了一种他和隋牧之间无事发生的诡异错觉,但在触及隋牧的深沉眼睛后,错觉又荡然无存。 隋牧没有对质连生的迟到展现出不满,他对质连生说:“你看起来消瘦了一点。” 质连生点了点头,隋牧又问质连生:“过得还好吗?” 质连生过得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只是很忙,却又是没有收获的忙。质连生听着隋牧惯常的流于表面的关系和问候,质连生想,隋牧还是那样的不真诚,质连生客气的告诉隋牧:“还好。” 隋牧示意质连生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了质连生的对面。在这个阳光明媚,光线充足的早晨,隋牧看着质连生,苍白的脸,缺少血色的嘴唇,一双缺少神采的黑眸,挺直的脊背,以及在阳光照耀下遮掩不住的病气。 不用问也会知道,质连生过得没那么好。质连生总是在说撒谎,隋牧没有拆穿质连生的谎言,隋牧说:“质诺制药现在的最大股东是你,恭喜你得偿所愿。” 隋牧的话听起来像是在阴阳怪气,质连生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有生气,因为担忧前程。质连生问隋牧:“贺一轩的事,你要怎样才觉得可以?” 他问隋牧的问题时的语气没付有感情的冷静,脸上除了皱起的眉头也没多余的表情。 很疏离的样子,和几个月前很不相像。隋牧背靠着沙发靠垫,看了质连生一会,又垂下眼说:“贺一轩,许若谷是我少年到青年时期的玩伴,我们住的很近,我家与他们家是很要好的关系,后来贺一轩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原因搬走,我们三家还是会有联系,我和贺一轩以及许若谷曾经约定要在第一区重新做相邻的朋友。” “那个时候,第一区对beta苛刻,贺一轩却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到第一区的人,贺一轩是资优生,他很聪明也很坚韧,但也能想到他要在第一区面对的窘境,偏见和排挤,beta生活在第一区很不容易。” “他到第一区时,beta平权有了一些苗头,本来以为他会前路光明,”隋牧轻声叹了口气,有些伤神,他对质连生说,“你也知道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知道的时候,感到很意外,也很难过,我和许若谷陪他度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很痛苦,需要大量的药品稳定,药品的费用很高昂,高昂至无力支付,他为了不拖垮他的家庭,也不拖累我和许若谷,选择自我了结。” 质连生垂着眼看着阳光洒在地板上的光影,隋牧平静的将贺一轩丧失的生命摊在他面前,很轻的话压在质连生的身上,成了要把他挺直的脊背压垮的重量。 第55章 质连生没有讲辩解的话,他始终安静,隋牧也没有讲出他要这件事出现的最终结果。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质连生抬起眼来看向隋牧,他嗓音干涩的打破沉默,对隋牧说:“祸不及家人。” 质连生纵使不想质家好过,但也会想到姜温和质逸飞,这两个算得上家人的家人。 他最想得到的结果是质诺制药在他手里,他可以继续给他们优渥的生活,也可以分给他们一些股份,所以刚刚回到第一区时,他想的是为质诺制药牟利的同时让决策权向他转移。可惜,事情并不能如意顺利,在事态全然无法掌控的今天,他还是想要为他们考虑。 “祸不及家人”这句话从质连生口中说出很怪异,质连生用语言还有身体反应向隋牧输出了太多的对质家的怨怼,以至于隋牧怀疑质连生说出的话的可信度。 隋牧没有说话,盯着那双在阳光下看起来没有多少情感的黑色眼睛。 质连生微微皱了下眉头,又很快脸上没有表情:“质诺制药并不只是关联着我一个人,不要让无辜的人陷入困境。质诺制药前些年受了一些周家的好处得以还算不错的发展至今天,在你看来,或许与周家有关的交易钱财并不干净,事实也是如此,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现在这样不断打压下去,质诺制药撑不了多久就会宣告破产,这样的结果太过残酷,当年与周家产生关系的决策是少数人做出的,结果却也让没有决定权的人承担,他们虽然也有受益,但这样做还是太过严重。我理解你对贺一轩生命逝去的愤恨,我没有立场劝你什么,但还是恳请你柔和一些,让质诺制药当年因周家得到的利益损失掉就好。” 质连生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你可以直接了当的报复我,我现在大多时间在我上阳区的房子里,将来或许也是大多时间在那里,我等着你报复我,直至你和许若谷,你们的家人,贺一轩的家人能够释怀。” 质连生站起身来,把一直拖延的事说出:“在下周的工作日,我会让律师和你谈离婚的事,并向婚姻局提交离婚申请。” 质连生说完,向房门的方向走去,却听到隋牧叫他的名字:“质连生。” 质连生停住了脚步,没有转回身看向隋牧。 隋牧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也没有看向质连生:“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该去怎样对你,因为知道你冷眼旁观的原因,我能懂得你在其中的不易,能懂得你想要报仇的心,知道你必须要做的决定。” “你冷漠却又心软,无情却又滥情,坚定却又犹豫,如果你不这样矛盾,或许不会有今天,也或许我会对你坚决一些。” 质连生看着虚空的一点,光影重重,他听到隋牧说:“质连生,我对你没有太过心硬,祸不及家人这种话在现在说还是有些严重,只要你丢掉你握在手里的质诺制药的股份,戴上婚戒,待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 忽然想要流眼泪的冲动让质连生闭了闭眼睛,隋牧说的要求让他感到意外,但之前隐隐有所预料,却也没因此开心或者更加难过。 第61章 质连生沉默多时,迟迟无法做出决定,直到隋牧的耐心耗尽,又叫他的名字:“质连生。” 质连生不想继续一段不能谈爱的婚姻,即使在此之前,他一直对离婚一词抗拒,他明白这样的婚姻是磋磨,急需快刀斩乱麻。同时,他也不想放弃质诺制药的股份,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他回到第一区前,预想中最糟糕的事。 他忽然很茫然,从第九区来到第一区的目的是让自己心情痛快一些,现在又很难如愿。 质连生眼睛看着房门,心里习惯性进行利弊衡量:“可以,关于质诺制药,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我放弃质诺制药的股权。” 隋牧变得很好说话,质连生提出三年时间后,他似乎没怎样犹豫的就应允了下来。 质连生抬步向门口,却听到隋牧问:“为什么还要离开?” 质连生觉得隋牧的问题很怪异,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有一些东西在上阳区。” 隋牧问:“你什么时候回这里?” 质连生说:“明天吧。” 隋牧问:“需要我帮你吗?” 质连生说:“不用。” 隋牧又说:“今天下午,就来吧。” 质连生点了点头,向外走去。回到上阳区已经是中午,质连生没有收拾行李,只是找了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戴着耳机坐着。 这两年的时间里,质连生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没做什么事,在这个平和的午后,质连生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是失去的东西更加多一些。 直到太阳快要落幕,质连生才起身收拾了一些衣服和物品装进行李箱,拉着行李箱走到玻璃收纳墙前,质连生看着放在玻璃柜里的三枚戒指,质连生拿出了那枚印刻着隋牧名字的戒指戴在手上。 再度去到云顶澜庭时,太阳的早已自然光线被霓虹灯光取代。 打开门,房屋里的灯光很亮,质连生走进去,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穿着起居服坐在沙发上的隋牧,像是在等待着质连生一样。 两人四目相对,质连生率先别过眼去,他没走近隋牧,拉着行李箱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质连生不知道该对隋牧说什么,也没有了想要和隋牧靠近的想法。 在主卧和客卧的长廊里,质连生止步不前,犹豫多时后,最终走到了主卧门前。 将行李取出收拾完成后,质连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质连生在卧室里干坐了一段时间后,房门被推开,质连生侧头看过去,看到了隋牧。 隋牧说:“去吃饭吧。” 质连生点了点头,隋牧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垂目看了一会质连生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后才离开,质连生跟在隋牧的身后去到餐厅,饭桌上仍然沉默无言,质连生心事重重,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一些就离开餐厅,回到卧室。 洗漱过后,质连生躺上了床,他闭上眼睛,因为一连两天没能休息好,精神很困顿,但是没有多少睡意。 隋牧来到卧室时,质连生也仅仅只是闭着眼睛,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异常,一分一秒都很难过。 灯被调的很暗,质连生听到隋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躺着的那一边的床侧停下。 隋牧拉过蹲了下来,质连生露在被子外的左手被隋牧温热的手掌握着,随后,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被拿了下来,又很快的给他戴上。 质连生一直没有动,维持着侧躺着的姿势,他的呼吸声很轻,但始终无法调到平稳的状态。 质连生装睡装的很糟糕,隋牧的手离开了质连生的手,质连生听到隋牧问:“怎么不戴刻着dear的那一枚?” 质连生挣开眼睛,看到洗完澡携带着一身湿气的隋牧,以及隋牧探寻的眼睛,质连生的心跳跳动的快速了起来,因为慌张而不受控制的跳动,曾经以为是秘密的事情却在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被隋牧得知。 质连生撒谎说:“不知道放哪里去了,找不到了。” 隋牧问他:“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把戒指换掉?” 质连生不想回答,因为为隋牧感到心动,想要靠近,所以想把隋牧手上未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换掉,但又因为知道贺一轩的事,担忧被发现,也因为愧疚,没有办法把隋牧的戒指换掉。将自己的婚戒换为印刻dear的戒指,也只是想要寻求一个心里平衡。 隋牧始终注视了质连生,似乎必须要质连生回答。 质连生又撒谎说:“我喜欢新一点亮一点的,这一枚有点旧了。” “为什么要印刻dear?” 质连生有些厌倦撒谎,但他还是在撒谎:“那个时候是五月二十,dear在那一天很常见,就印刻了。” 隋牧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床的另一侧,几秒钟后,卧室里的灯光被调的很暗,被子里拥有了两个人的体温。 质连生睁着眼睛看着虚空里的一点,听到隋牧说:“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质连生说:“没有。” 被隋牧摁着身体亲吻的时候,质连生有些不适应,暗沉的灯光下,质连生睁着眼睛看了几秒钟隋牧的脸上的皮肤,被亲吻没有让质连生感到愉悦。 质连生的手臂抱上隋牧的后背,睡衣被褪掉,肌肤贴在一起,温热的体温变得炙热。质连生又开始上床也不会开心,身体和精神被分离开来,身体本能的愉悦,精神空荡荡的,想要抓住点东西,又什么都抓不住。 腺体被标记的时候很痛,橡木信息素在冲击着玫瑰信息素,像是在绞杀一样。质连生强忍着不去反抗,他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眼睛却止不住的流泪,没有声音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滑过鼻梁滑过发红的皮肤,消失在枕头里。 隋牧的手指在质连生闭着的眼睛下给他擦拭,眼泪将隋牧本就潮湿的手指弄得湿漉漉的,让隋牧放弃擦拭眼泪。 密闭的空间里渐渐开始弥漫着带有安抚性的橡木信息素,质连生感知到了熟悉的令人上瘾的信息素。 质连生的手拉住滑落在地板的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盖住,他压抑住嗓子里的哭腔,对隋牧说:“我不用信息素安抚,你睡吧。” 隋牧的信息素没有消失,隋牧问质连生:“为什么要哭?” 质连生沉默多时,他说:“隋牧……对不起……” 质连生的道歉很不合时宜,隋牧想。 第56章 在九月的最后一个星期的工作日里,第二区的病患检查结果公布,是患者自身原因所致,病患未按医嘱服药,服用药量过多引发不良反应。 质诺制药在刻意找媒体大肆宣扬下,质诺制药的风评有所好转,但仍然有一些人认为是质诺制药拿钱摆平药品安全问题,信任危机难以消解。 十月初,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的合作研发药品因为质诺制药资金周转不开而停止,质连生将这个项目停掉,宣告质诺制药与遂瑞医药永远不再就此项目开展合作。 合作停止消息发出后,质巡去到他自己昔日的办公室里找到质连生,质巡已经不在质诺制药进行管理,处于一种半退状态,却依然关注着质诺制药的事,质巡问质连生:“为什么要停止合作,你和隋牧还没有和好?” 质连生告诉质巡:“我和他算是和好,已经同居。” 质连生让质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他平静的看着质巡,说出事实:“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的合作永远不会有结果,隋牧居心不良,只是想要用合作拖着质诺制药向其中投入资金,等着你犯蠢,弄垮质诺制药。” 质巡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质连生说:“第二区新华医院院长许若谷和隋牧是发小,父亲应该知道,被讲有问题的那款药品是我们与第二区新华医院合作药品之一,药品安全舆论由许若谷在第二区挑起,隋牧事先知道并有参与。父亲总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给了隋牧机会,一个时间长一些的舆论战竟然真的差点让我们垮掉。” 质连生站起身,走到质巡身边,低着头细细看着质巡的表情:“被人骗,很不高兴吧。我也很不高兴,但比你差点,毕竟质诺制药到了我手里。” 质巡仰头怒视着质连生,质连生对他微微笑了笑:“父亲学学谨言慎行吧,从现在开始,难听的话不要说,生气也要努力的忍一忍。” 质巡真的将脾气忍了下来,没有疾言厉色,他想到质连生索要股份的行为,又想到质连生说与隋牧的关系算是和好,脸色阴沉地问质连生:“你和隋牧同流合污?” 质连生摇了摇头,向隋牧说多了谎话,现在也不太想对别人再说谎话,质连生说:“那倒没有,他是因为曾经的事来报复的,周家人体实验里有一个beta叫贺一轩,后来无法承受实验带来的病痛死掉了,贺一轩是隋牧和许若谷的发小,他们因为贺一轩对当时和实验有关联的人进行报复。父亲知道的,我们当年和周家的关系密切,那场实验巧合也有我在。他要报复我,也要报复质诺制药。” 第62章 质巡看着质连生,眼里满是荒谬与后悔。 质连生对质巡很虚假的笑了笑:“父亲,你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是让我出生,因为我,你的家族在前些年拥有了荣光,你可以坐在高椅之上被人奉承。你这一辈子最不幸运的事也是让我出生,因为你的贪婪、识人不清,我给你的所有东西都携灾带祸。” 质连生的手掌摁在质巡的肩膀上,质连生轻轻的拍了几下,不乏冷漠疏离地说:“父亲,现在是我们一同创造出的局面,事情还远没有结束,灾祸也会继续,回家去等待着吧。” 合作终止让质连生和隋牧的即将离婚传言讨论更加火热,质连生当天就收到了几家媒体的采访邀约,在质连生的授意下,助理全部都给拒绝掉。 在晚上与新供应商应酬推杯换盏间,质连生喝得有些多,人有些醉醺醺的,对方八卦的问起质连生婚姻状况。 质连生脸上带着积年累月练就的笑容,只是简单的说:“不会离。” 酒桌上的人默认质连生和隋牧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有结婚人士向质连生传授经验说:“夫妻之间出现矛盾,无非就是不够体谅,不能理解对方的辛苦……” 对方喋喋不休的说着,质连生仍然笑脸相对,看似聚精会神的看着说话的那个人,实际上没有听进去多少话,时不时的点头应和。 对方的话最终停止到:“小质总多哄一哄隋总,关系就会亲密些。” 质连生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半张脸,笑着点了点头,他看着对方说了很多话也想要他回应点什么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后,他难掩情绪不佳的轻声发问:“可是我有点伤心,不想去哄他,怎么办?” 对方并不知道怎么办,愣了两秒后拿起酒杯说:“酒解千愁。” 酒局结束的很晚,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的灯亮着,质连生进门就看到了隋牧,质连生走近了隋牧一些,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又停了下来,质连生说:“今天喝了酒,你不喜欢酒味,就不和你一起睡了。” 质连生说完就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去往卧室的路不远,质连生走得慢身体也有些不稳。 走到客卧里,关上门没多久,门又被隋牧打开。隋牧的手里拿着一杯水,没有走得离坐在床尾的质连生太近,他将水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对扭头看着他的质连生说:“蜂蜜水,喝过会对醉酒好受一点。” 质连生半垂着眼睛看着那杯蜂蜜水,说:“谢谢。” 隋牧要离开,走到离质连生近一点的时候,听到质连生叫他的名字。隋牧向质连生看去,看到质连生低垂着头,一副因为醉酒不舒服的样子。 隋牧又走近了质连生一些,站在质连生的站前,质连生仍然垂着头,隋牧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裸露在外贴着隔离贴的苍白脖颈,和打理过的头发因为垂头而散落的发丝。 隋牧问他:“什么事?” 质连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隋牧,只是在隋牧转身的一瞬间,隋牧的名字就脱口而出。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我身体有些难受,你抱我一下,可以吗?” 隋牧低头看了质连生一会,仍然只能看到后脖颈和散落的发丝,质连生垂头坐在那里,好像一座雕塑一样,要永远的一动不动。 隋牧蹲下身来,伸手抱住了质连生,淡淡的仿制玫瑰信息素香水的气味传到了自己的身上,隋牧很快的放开了质连生,两个人的拥抱隔着衣料连身体的温度都没有传递。 隋牧没有站起身,他看着没有刚刚那么低垂着头的质连生,质连生的眼睛半垂着,一颗眼泪从半垂着的眼睛里滑落,划过脸庞,滴到灰色丝质衬衣上,洇湿成一个深色的点。 一颗又一颗的落下,质连生又在没有声音的哭,哭泣的质连生让隋牧很不舒服,隋牧说:“质连生,不要哭。” 质连生没有动作,没有说话,眼泪还是在流。 隋牧固执的蹲在那里看着质连生,两个人之间像是一道无解的又不能跳过的题,只能无从下手的僵持在那里。 隋牧像曾经质连生问他一样,问质连生:“你恨我吗?” 质连生没讲话,隋牧等了一会后不再等质连生讲话,他伸手去擦质连生脸上的眼泪,干燥的手掌又因为质连生的眼泪湿掉了。 他问质连生:“哭是因为身体难受还是因为心情难过?” 他又问:“哪个更多一些?” 质连生终于不再一动不动,他扭过头去避开隋牧擦眼泪的手,他的手掌捂住眼睛,眼泪还是会顺着手掌与脸颊的缝隙流出来。 隋牧站起身,他的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掌微微弯曲着,婚戒的戒圈里也流进了质连生的眼泪,变得有些滑,滑到了无名指指节。他没有离开,低头看着质连生,看着质连生遮挡的手掌移开眼睛,仰起头,用不再哭泣泛红的眼睛与他对视。 很奇怪的一双眼睛,哭泣的时候应该会泛着脆弱痛苦,可看过来的时候,泛红的有水光的眼睛里只有平静。 质连生说:“因为喝了酒,身体有些难受,才会哭。以前身体难受的时候,也会流眼泪的。” 隋牧点了点头,他碰见过很多次喝酒的身体难受的质连生,都没见到同时在流泪的眼睛,他很想问质连生,以前是什么时候。 隋牧没有问出口,他看着质连生从床尾站了起来,走进去到卫生间,再从卫生间出来,走到放置蜂蜜水的桌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隋牧对质连生说:“以后不要和太多酒了。” 质连生说:“好。” 隋牧问质连生:“要信息素吗?” 质连生说:“不要。” 隋牧说:“一起睡吧,你身上的酒精气味没有难闻。” 质连生说:“嗯。” 隋牧又问出那个没被回答的问题:“你恨我吗?” 问出的同时,隋牧让这个房间充斥着安抚性信息素。质连生一如往常平静:“谈不上恨。” 第57章 质诺制药宣告与遂瑞医药停止合作后的第四天,质连生以商议重要事情的名义通知质家人聚集到质家山庄。 在所有质家人来到质家山庄前的一个小时,质连生与更准确能称为家人的质巡和姜温先行在他们居住的别墅内见面。 别墅书房里,质连生和质巡、姜温较为分散的围坐在书桌三侧。 书房内气氛凝重,质巡和姜温都脸色不轻松的看向质连生,质连生面无表情,罕见的冷声冷语说:“公司的情况会在不久后好转一些,但恢复之前的情况需要很多年时间。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讲一下质诺制药的未来以及我的私怨。” 质连生说:“质诺制药的股份,在三年后,我将会一点都不要,转于质逸飞名下,也就是说未来由质逸飞作为最大股东接管质诺制药。” 质连生说完看向面色缓和不少的质巡:“我和你说过,质逸飞能够拥有多少,要看你愿意给他多少。我转赠给质逸飞股份这件事有有一个前提,你要离开第一区,自己独自一人在第九区生活三年。” 质连生露出了来到书房后的第一个笑容:“我为你在第九区画了一个圈,父亲需要在我划定的地方生活。生活条件会很艰苦,居住的房子破旧,设施老化,好在房租不贵,你做苦工获取报酬交房租,但房租占你报酬将近一般,如果不愿意工作挣钱交房租,你会无家可归,在气温低下的第九区,这是一件危险的事。如果一直能够交上房租住在那里,也要注意一下与四邻的相处,他们是街头混混,脾气不好,喜欢找麻烦,因为他们不是好人,所以不会和你论对错,只要他们生气,你就要谨小慎微的先认错道歉,赔笑脸,拿出十分宽广的心胸忍让,如果不那么做,可能会被辱骂更甚至于殴打。” 质连生一直盯着质巡的脸,看到他的脸色又慢慢凝重起来,眉头紧紧皱起,又生出了一些努气。质连生继续说:“混混们会一直盯着你,他们不会让你离开我画的那个圈,直至三年结束,你身心备受磋磨。” 质巡在不占利的今天仍然生气,但已经学会压制,指责的话在嘴边,一直忍着没张口。质连生没等到质巡张口,姜温却先很不赞同的喊了质连生的名字。 质连生转头看向姜温,质连生紧紧盯着姜温的眼睛,姜温似乎很难以接受质连生提出的选择,她说:“我和你父亲剩余的股份会给逸飞,他——” 质连生打断姜温的话:“——如果质巡今天不选去往第九区,那么我会让质逸飞拿不到任何一点股份,质诺制药也只会有破产一条路可走。他只能倚靠于你的家族,你的家族能帮扶他的恐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东西。母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自己想想,也为质逸飞想想,拥有的多一些,未来的自由选择度就多一些。” 姜温沉默起来,她微微垂眼想着质连生的话,最终又看向质连生:“……你这样做,不为自己做打算了吗?” 第63章 质连生轻笑一声,说话的语气愈发的冷沉:“今天这样就是为自己,我妈妈是死在我面前的,像是一个垃圾一样,毫无尊严毫无人权的死掉被扔掉,我来第一区就是为了报仇的,我不甘心我妈妈的生命被如此轻视,我也不甘心我变成今天这样不痛快。” 质连生平静到没有温度的问姜温:“难道母亲直到今天还对父亲曾经在第五区的事所致甚少吗?” 姜温没有说话,她蹙起眉头,神情痛苦。质连生说:“如果他没有到第五区,没有向我妈妈求爱,没有一声不吭的抛弃我妈妈,我妈妈就不会去到下城区,她就不会死,她会在第五区快乐的跳舞。”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质连生轻声问姜温说,“母亲常和我说,要做正直的人,难道会觉得父亲做错了事,就什么惩罚都不会得到吗?” 姜温张了张口,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姜温到底是与质巡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二十年里的情分难以估量,质连生也不强求她现在做出抉择。 质连生又看向忍着怒气未发的质巡:“质逸飞能够得到什么,就看你怎么选。三年的时间换整个质诺制药给质逸飞,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三年并不是很长的时间,你遭受的苦难有尽头,它不会让你丧失掉性命。三年后,你还能风光,你还能看到你质家在第一区延续。” 质巡的神情犹豫不定,他看向姜温,姜温沉默不语。 “你也可以不想去受苦,但这几年里,我会让质诺制药的百年基业付诸东流,让整个质家连带着我一起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我仍然会向一无所有的你报仇,直至我死掉。”质连生站起身来,离开了由三个人组起的方寸之地,他告诉质巡说:“其余质家人过不了多久都会来这里,你如果决定去第九区,就告诉他们你要离家三年,如果不想去,你就和他们一起商讨一下,怎么保住质诺制药。” 质连生离开了质家山庄,开车行驶过遮天蔽日的桦树林,行驶过连绵的山路,进入阳光普照的公路,最终停在静谧空旷的地下车库。 手机早就接到质巡的消息,他始终没有去看。他静静的坐在驾驶位上,短暂的走了会神后,他拿起手机,摁亮屏幕,质巡发给他很短的文字:我去第九区。 质连生看着短短的五个字,拿着手机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腺体也开始胀痛。 他另一只手捂着胀痛的腺体,轻声发笑,笑不出来却又流出了眼泪。 质巡三十年前游戏人间,一朝浪子回头,对姜温和姜温的儿子付出真感情,为家族牟利,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抛却自私,甘愿受苦。 又全然对肖清和肖清的孩子是另一幅态度,像是把肖清忘掉一样,很理所当然,毫无愧疚之言。 质连生很难明白,质巡为什么要反差那么大,大到让肖清的爱,肖清的执念像是一个笑话。 安排质巡去到第九区只花费了质连生很短的时间,短到质连生有些恍惚,好像这些年的仇与恨就这短暂的时间里突然结束。 这些年,质连生活在恨里,恨过周家后又恨质巡,一夕之间没有了再可以恨的人,质连生变得不知道怎样去生活。 质连生回到家中时,又在客厅中看到了隋牧,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了,隋牧站了起来,没有动。 从回到这里居住后,只要隋牧回来的比质连生早,他就会在这里坐着,质连生知道隋牧是在等他。 质连生见到隋牧,忽然怪异的生出了安心感,这个人还有和他纠缠。他走了过去,伸出手臂抱了一下隋牧的后背,嘴唇轻轻触了一下隋牧的嘴唇后,放开了隋牧。 隋牧有点怔愣的搂上质连生的腰,那点怔愣很快被隐藏,他亲了一下质连生的嘴唇,才放开质连生,离开了客厅,去了书房。 质连生去卧室躺在床上睡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因为感知床铺上有了另一个人的温度,质连生醒了过来。 醒来后,又感知到了带有安抚的橡木信息素。 窗帘被拉上,房间有莹白的光线,但是还是有些暗。质连生坐起身来,先看向身侧的隋牧,看到隋牧要转过脸来看他,他又快速的转正脸去看占据一大半墙面的投影。 又是电影《梦幻新世界》,无声的人群,熙和的阳光。质连生的余光看见隋牧将耳机摘下,质连生问隋牧:“是要画新的画吗?” 隋牧说:“不是,只是想看电影。” 隋牧问质连生:“你要看吗?” 质连生点了点头,隋牧将声音调成公放。质连生听到了热闹的人声,质连生倚靠在靠枕上与隋牧看完了影片。 影片里的所有景物都存在于联盟内,质连生问隋牧:“有去过影片里的某个地方吗?” 隋牧说:“那个看起来很热闹的小镇,我有去过。去的时候是秋天,那里有一棵参天的银杏树,风吹过去,树叶就飘荡着往下落,很漂亮。” 隋牧侧着头,问质连生:“你想去吗?” 莹白的光线将隋牧的脸划分,一侧在光影里,一侧在暗沉的光线里,眼睛沉沉的看着质连生,像是在期待,落在质连生眼里,成为晦暗不明的东西。 质连生不懂得他们这样的关系,隋牧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想去。” 隋牧说:“现在就是秋天。” 质连生说:“下一个秋天吧。” 隋牧没有说话,质连生亲了一下隋牧的嘴唇,说:“质诺制药的事情要处理,最近都很忙,近期也要去一次第九区。” 隋牧点了点头,摁着质连生的肩膀亲吻质连生,隋牧的亲吻总是很强势,喜欢让质连生缺少血色的嘴唇变得红一些。 小镇的银杏树被隋牧在一周后画成画挂在卧室里,像是在提醒质连生在下一个秋天有一个没有明说的约定。 第58章 离下一个秋天的到来还有很长时间,这一个秋天还在继续中。 隋牧与周连生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也在秋天,纪念日的当天,质连生出差在第九区,与隋牧之间的距离很遥远。 质连生在第九区的事务早已完成,他刻意将回第一区的时间延长,将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彻底错过。 在结婚纪念日结束后的第三天,质连生才回到第一区,回到第一区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隋牧不在家中。 隋牧回家的时间格外晚,质连生做完自己的事情,躺在床上入睡后,隋牧才回来。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让浅眠的质连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挣开了眼睛,质连生只打开了光线较暗的壁灯,质连生坐起身通过幽暗的光束,看到了西装革履的隋牧。 隋牧站在卧室门口看了质连生一会,才走进卧室,走到质连生身边,裹挟着深秋的寒意俯身虚虚的抱住了质连生,只有手掌是触在质连生的后背上,其余的都是衣料间相触, 质连生嗅到隋牧身上有混杂的信息素气味和高级香水的气味,和平常不一样气味,质连生想,隋牧是从某一个宴会上回来的。 隋牧的拥抱时间很短,他离远了质连生一点,又俯下身去解质连生的睡衣扣子,质连生垂目看着隋牧解开了他领口的第一颗纽扣,仰起头去吻隋牧,被隋牧避开,隋牧说:“不要动。” 质连生有些迷茫,又垂下眼看着隋牧的手指解开了第二颗纽扣,质连生的胸膛漏出小片肌肤。 隋牧离开了质连生,去到墙壁边的桌子旁,拉开了抽泣,拿出了一个方形暗红色丝绒盒子。隋牧带着盒子走近质连生,在质连生的面前打开盒子。 隋牧站在质连生面前,坐在床上的质连生看不到盒子里的东西,但质连生意识到隋牧好像是要送给他礼物,礼物是一条项链。 仰头看着隋牧让质连生的脖颈有些累,他不再仰视,直视着隋牧进入到房间还没有脱掉的黑色外衣。 暗红色丝绒盒被放在质连生身边的被子上,隋牧的双手绕过颈后,将项链的两端扣在一起,微凉的银质细项链条贴在质连生的腺体上,让质连生感到了一点冷。 隋牧离远了质连生一点,垂目看着银质的细链紧密的贴在质连生修长的脖颈上,中间有一个银质的圆圈使链条下垂,圆圈落在锁骨中间凹陷的皮肤上,圆圈的下方垂着一颗由链条连接的莹润玉珠,贴在质连生裸露的苍白的胸口上。 质连生只能看到那颗由银色链条连接的玉珠,他又抬头看向隋牧,隋牧说:“结婚一周年礼物。” 质连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逃避掉一周年纪念日,却在今天晚上收到了一周年纪念日的礼物。质连生顿了一会后,说:“谢谢。” 隋牧问:“喜欢吗?” 质连生说:“喜欢。” 隋牧的手指抵在质连生的胸膛之上,拨弄那颗莹白玉珠。质连生胸膛上的皮肉被手指按压的微微凹陷。 皮肉微微凹陷的地方离着质连生的心脏很近,近到能够感知到因呼吸而起伏的胸口下,心脏的跳动。 第64章 只是心脏微快的跳动无法让隋牧判断质连生是否撒谎。 隋牧移开了手指,质连生的那一小块皮肤泛起了红,在那一片苍白的皮肤上很突兀扎眼。 质连生从床上站起身去吻隋牧,隋牧没有避开。 秋天在质连生和隋牧一起生活几天后结束。 冬初的时候,质逸飞被安排进质诺制药工作,这比质巡曾经要求的时间晚了很多,但质连生像质巡曾经要求的一样,亲自带着质逸飞熟悉公司的业务。 质巡去第九区的原因被质逸飞全部知晓,质逸飞对质连生的态度有些冷淡,叫质连生为质总,做事说话只围绕着工作上的事情。 质逸飞的态度像他年幼时不曾依赖过质连生时那样,与质连生井水不犯河水。 质连生很快全盘接收,总归是人之常情。他能在明知质逸飞对质巡有浓重的亲情下做出报复的事,质逸飞也能因为质巡的被迫离开而对质连生冷淡。 带着质逸飞做事很费心力,质诺制药正处在恢复元气的阶段,需要进行颇多应酬来维护客户关系。 带质逸飞去酒局饭桌让质连生感觉麻烦,一般都是谈公事,言行举止克制,最多在八卦上调笑几句,但总会遇到几个品行不端,举止轻浮的人,尤其在看到omega后,暗戳戳的在骚扰界限上试探。 质逸飞对言语的不尊重面色如常,好像对此完全不在意一样,但质连生还是能通过质逸飞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出质逸飞的烦躁不耐。 质连生出于习惯,对质逸飞有一种几乎本能的保护欲,他不想带质逸飞来面对心思不纯的人,但这又是质逸飞在接手质诺制药要可能会常常面对的事情。 十二中旬,与质巡放长线钓大鱼的项目负责人应酬时,又见到曾经收取一笔不菲钱财的alpha,与几个月前的样子毫无变化,肥胖的脸却又凹陷的眼眶。 alpha见到质连生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呀,小质总成了质总。” 质连生露出了虚伪的笑容:“托您的福。” alpha说:“是质总年轻有为。” alpha的眼睛从质连生的脸上移到了质逸飞的脸上,alpha笑着问质连生:“这位是?” 质连生说:“家里的弟弟,学业即将结束,出来历练。” 质连生看向质逸飞,质逸飞对alpha问好。 alpha笑了笑,问:“omega?” 质逸飞说:“是。” alpha又看向质连生说:“你们质家人别的不说,长得倒是都不错。” 质连生笑了两声,没接着alpha的话题说下去,在落座后,质连生向alpha谈起质诺制药的药品销售不佳的问题,alpha笑了笑说:“没办法,因为之前的事,虽然已经澄清,总会有人对它不信任,惜命嘛,质总是可以理解的吧。” “我知道有对药品不信任的因素在,”质连生指出医院的问题,“但医院似乎并不推荐病患去购买质诺制药的药品,医院的药房内,可供患者自由选择药品区,质诺制药的药品摆放的有些少,位置也偏僻。” 质连生与alpha碰杯说:“院方如果能够将这两点进行一些改变,随着时间的增加,病患对药品的不信任度会降低。” alpha说:“话说起来是轻松,但做起来很难的,需要一些东西去疏通。” alpha又说:“我和质总可不是第一次见面,质总知道我的意思。” alpha的贪心让质连生心中冷笑,质连生面上笑着,对alpha说:“我是诚心想要和您合作的,想的也是长久,您知道我的城意,您也知道质诺制药现在的情况,等以后情况好转,不会亏待您的。” alpha的手像是无意碰到质连生握着酒杯的手背,他对质连生笑了一下,转换话题说:“听闻质总与隋总的关系不太好,离婚的传闻已经出现了很久,两家公司的合作也被取消,都没有看到隋总正面回应。” 离婚传闻被提起不止一次,质连生已经熟悉到无感,质连生移开被触碰的手背说:“没有到离婚的地步,只是发生了点矛盾,取消合作是因为项目自身出现无解的问题,再继续下去,只会增加沉没成本。” alpha又问:“怎么不见隋总帮帮你度过难关?” 质连生说:“他公私分明。” alpha笑了起来,对质连生说:“太过公私分明是要伤情分的。” alpha看向质逸飞说:“弟弟,你说是不是?” 突然被提问的质逸飞将眼睛从质连生身上移开,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alpha站起身越过质连生去到质逸飞身边,坐到了质逸飞身边的位置上,alpha问质逸飞:“小弟想不想走捷径?” 质逸飞眼睛看向质连生一瞬,又转过头去看着alpha,说:“不想。” 质连生不太确定alpha要对质逸飞做什么,他握着酒走到质逸飞与alpha之间的空隙里,将质逸飞挡住,质连生笑着说:“逸飞年纪小,哪里懂什么捷径不捷径的。” 质连生与他碰杯,alpha笑说:“看不出来,质总还挺护着弟弟的。” alpha饮尽杯里的酒,说:“omega呀,要是真想护着,就要藏在家里。” alpha又说:“出来的,都是不安分的。” alpha的话外之意让质逸飞的脸色不好看,质连生说:“人都不安分,天地辽阔,谁都要出去看看的。” alpha挑了下眉,因为曾经的质连生表现的和现在的质连生说出的话很不符合,alpha看向质连生的眼睛带着探寻的意味,alpha笑说:“质总的话很让人意外。” alpha酒品不好,醉后的alpha将做人的那点矜持抛掉,他言语轻浮,看向质逸飞的眼神赤裸裸的,质连生挡在质逸飞面前,一再将话题扯开,但总是又被突兀的提及。 彼时,质逸飞的脸色难看至极,质连生找借口让质逸飞先离开酒局,质逸飞像是在和质连生赌气一样,固执的坐在那里不动。 质连生决定将酒局结束,结束的话还么说到一半,醉酒到面色酡红的alpha突然释放诱导信息素,质连生感到不适的同时转头向质逸飞看去,质逸飞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皮肤泛红。 质连生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质逸飞身边,拉着质逸飞的胳膊将质逸飞扯起向包间的门口走去。质逸飞小声的害怕的叫质连生:“哥。” 质连生怔愣了一瞬,质逸飞还是当年那个被欺负到依赖质连生的小孩。质连生单手拉开包间的门,将质逸飞推了出去:“质逸飞,告诉你最重要的一件事,遇到欺负你的人,你要让他后悔。” 第59章 质连生关上包间的门,包间里充斥着alpha的诱导信息素,这让质连生的腺体很不舒服。质连生转身看向那个在不远处向着门口摇摇晃晃走来的alpha。 打架对质连生来说,已经是异常遥远的事情。 alpha的诱导信息素让作为alpha的质连生让他变得有些疯狂,但因为腺体丧失了很多能力,又能清楚的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要毁坏掉对方的心。 因醉酒而身形不稳的alpha对亚健康的质连生来说还是有些难搞,在拳脚相向的过程中,质连生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 最终,alpha被质连生摁在地上,alpha的诱导信息素变成了信息素压制,质连生的腺体开始有些痛。 质连生呼吸有些重,alpha看过来的眼神轻蔑,质连生对alpha笑了一下,在alpha的脸上打了一拳,打的alpha的头偏了过去,alpha又很快的转过头来怒视着质连生,alpha凹陷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很阴险。 质连生的膝盖跪在alpha的胸膛之上,用身体的重量将alpha彻底的压在地板上,他微微俯下身体,近距离的看着alpha的眼睛。 质连生对alpha不爽已经很久,尤其是在这个充满alpha信息素的房间里,更加的不爽,质连生在alpha的肥胖的脸上又打了一拳,打的alpha的脸偏了过去。 alpha怕再被打,没再转过头来,质连生却又将alpha的脑袋扶正,他的手指敲在alpha的额头上:“脑子里不要只想些不入流的东西。” “也不要总是贪心,合同既然签了,钱也收了,你就要好好的办事,你总不想你那些龌龊事被爆出来吧。” 听到质连生这么说,酒醒了大半,alpha想到了自己那些钱色交易,突然警惕起来,瞪着质连生,说:“你敢!” 质连生对alpha不屑轻笑:“我可太敢了。” 质连生直视着alpha那双阴险的眼睛,积攒日久的怨气又找到了另一个出口:“怎么,你很想试一试?” alpha的信息素压制愈发的严重,质连生的腺体连着脑袋都在痛,痛到让质连生情绪暴躁,质连生移开了压在alpha胸膛上的膝盖,他快速的将alpha的身体掀翻,手掌掐在alpha的腺体之上。 “信息素这么乱用,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腺体了?” 质连生只用了一点力,alpha就发出痛呼。 质连生又用了一点力,alpha的痛呼声音大且尖锐了一些,质连生还算是平静的对alpha说:“收起你的信息素。” 第65章 质连生在心中给alpha倒数了十个数,数字刚数到一半,包间的房门就被猛然撞开,门撞在墙上发出了很响的一声,打破了房间里诡异的宁静,被房门格挡住的各种人声涌进房间。 质连生看着陆陆续续进到包间里的人:“……” 是质逸飞报了警。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质连生有些混乱,坐着警车去往警局,见到了姐夫张然,张然看见质连生时惊愕了一瞬,质连生见到他时也很惊讶,因为alpha而出现的烦躁愤怒好像一瞬间消失掉了,他很想躲起来,又没处可躲,于是眼神与张然交汇少时就避开,张然看出质连生的躲避,自动的离开了。 与负责此事的警察陈述经过,核实身份,伤情鉴定……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质连生的预想,他只是想要教训alpha一顿,他料定alpha会顾虑爆料威胁,不会将此事闹出动静,但没有想到质逸飞会报警。 质连生与alpha的打架被定性为互殴,按照程序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耗费时间。 质连生有些意外会在警局见到隋牧,隋牧是接到质逸飞的消息从遂瑞医药赶来的。 隋牧身上带着一股冬日的寒气,走近质连生,手指捏住质连生的脸,左右各转了下,盯着质连生脸上的擦伤看了少时,又松开手,一句话都没有对质连生说。 质连生有些不敢与隋牧对视,隋牧看着他时,他的眼睛看向别处。质连生想,自己已经在隋牧心中是加害者的形象,现在又有打架的事,形象恐怕是更加恶劣。 所幸隋牧不太理会质连生,连与质连生对视的时刻也寥寥无几。 事件大部分是隋牧处理的,在质连生连同隋牧一起被批评教育后才算结束。事情结束,隋牧抬步就往外走。 质连生没有立刻就走,他四处看了看,去到不久前张然走进的办公室,走近张然办公桌前,轻声叫了一声:“姐夫。” 质连生脸上的笑颇有讨好意味。 张然笑着点了点头,一幅很好说话的样子,质连生小声地说:“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姐姐。” 张然又点了点头:“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不会告诉她的。” 张然放下手里档案袋,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在一起抵着下巴,微微仰头看着质连生:“听你姐姐说,有和弟弟你说过约私下见面,但一直没有再交流约时间地点见面,她没行动,弟弟你也没行动。” 质连生看着张然笑眯眯的眼睛,为自己找借口说:“我最近有些忙。” 张然微微点了下头,却没有言语理会质连生的借口,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们的一些事,大致明白你们姐弟为什么会这样生疏,作为你姐姐的爱人,我更懂得她一些,她独自生活的那些年一直处于冷漠的状态,你见到她时应该有感到她身上对于人的冷漠。她年幼被抛弃,切身体会亲情薄弱,少年时,身边的人不断的在流动,所以跟谁都情感淡漠,工作后一直在办理刑事案件,她见过太多的人性恶劣,表面看似善良的人,也可能是凶手。以至于她见到每一个人,首先不是去看那个人身上优点,而是找劣性。” 质连生张了张口,没说出话,他垂眼看着张然那张带着笑的脸,听到张然讲:“爱清是一个需要感受学习爱的人。” “爱?”质连生茫然的想,怎么又是爱,怎么能是爱呢。 “弟弟,你帮帮她。” 质连生沉默的点了点头。 质连生出警局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天际边缘还有一点紫红色的晚霞。 隋牧站在警局门外,见他出来,抬步往前走,质连生走在他身后,隔了一段距离。 隋牧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外套和大衣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只穿着单薄的浅色衬衫的质连生。 冬日的冷风吹在他身上,乱糟糟的衬衫贴在皮肤上,看着就很冷,但质连生好像不觉得,脸上面无表情,眼神里又心事重重。 质连生慢腾腾的走到了隋牧的身边,隋牧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递到质连生的手里,看着质连生穿在身上。 质连生的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领口的纽扣崩掉了一个,隐隐约约能看到戴在脖子上的银质细项链,紧密的贴在皮肤上。 隋牧伸手给质连生拉紧了领口。 质连生说:“麻烦你了。” 隋牧沉默了少时,问:“质连生,你不痛的吗?” 质连生愣了一下,被隋牧这样一问,脸上的伤,身体上的伤开始泛起钝痛。质连生说:“不痛。” “也不会冷吗?” “不会。” 隋牧沉着脸点了点头,又转身向前走。 第60章 从警局回到云顶澜庭,质连生去到客卧从抽屉找到自己很久之前放着的抑制剂,给自己注射了一针剂。 手掌捂着腺体在桌子前沉默的站了多时,他将袖口举到鼻边嗅了嗅,残留着alpha的信息素。 质连生身上带着属于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气味,带有欲望的,愤怒的,攻击的气味,坐在隋牧密闭的车厢里时,质连生就不可忽略的闻到了。 质连生在客卧的浴室里洗过澡,穿着浴袍走出浴室就看到了出现在客卧里的隋牧。 质连生低头嗅了嗅身体,似乎还残留着一点alpha的气味。 隋牧手里拿着药膏,质连生看见了,走到隋牧的身边,伸手拿从隋牧手中拿了过来,又对隋牧说:“谢谢。” 隋牧在回程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像是在憋着气不发,质连生此时也不指望隋牧能够说话或者说出好听的话,只是希望隋牧自己找个地方去生闷气,然后将这件事揭过。 隋牧在客卧里不走,质连生站在镜前给脸上的擦伤抹药。 质连生解开浴袍给身体上的击打伤抹药,抹完药转头看到隋牧还没有离开。 质连生想隋牧大概是很想吵架,于是开口问隋牧:“是生气了吗?” 隋牧说:“没有。” 质连生想,隋牧现在说谎话有些拙劣,不如以前。 质连生戳破隋牧的谎话说:“撒谎的人厄运缠身。” 隋牧盯着质连生说:“说这种话的时候,先想想自己。” 质连生点了点头,想到今天自己确实说了几句谎话。质连生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闹到警局里的事情,质连解释说:“下午的事情,是他无礼在先。” 隋牧说“我知道。” 隋牧又问:“质连生,你为什么不哭?” 质连生怔愣了一下,话题转变的太快,质连生的思维没有跟上。 质连生疑惑地看着目光沉沉的隋牧。隋牧问质连生:“被语言侮辱,被信息素攻击,打架致使身体受伤都不会委屈到哭,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哭?” 质连生没想到此时会被翻旧账,从在警局中见到隋牧时就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质连生哑口无言。 质连生看着隋牧的目光沉沉的眼睛,觉得无解。 质连生不理解隋牧为什么在一切都坦白后还要执意和他继续婚姻,质连生不明白为什么隋牧展现出不像恨也不像爱的情感,质连生也不明白已经很久没提的事会再度在今天晚上被隐晦的提出。 质连生不想和他谈那些势必会不愉快的事,质连生手轻轻的触了一下隋牧的手背,没被隋牧避开,质连生拉住了隋牧的手,他问隋牧:“上床吗?” 隋牧的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拒绝之意明显,质连生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抱着着他的身体亲吻他,隋牧将质连生推开:“既然受伤了,总要先养身体。” 质连生点了点头说:“那今天晚上先分开睡吧。” 质连生又说:“我要休息了。” 隋牧没有像之前一样固执的不听质连生的话,几乎在质连生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钟,隋牧就转身向房门口走去。 隋牧来的时候没有关闭房门,但走的时候却把房门带了上来。 质连生在原地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在抽屉里翻找到烟和打火机去到阳台, 冷风将打火机的火苗吹得摇晃不已,手里夹着的烟被摇晃的火苗烧出红星,随后冒出了缕缕白烟。 质连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将烟拿远了一点,看着烟雾升腾又被吹散在黑夜里,重复了几次,像是给自己找点乐趣一样。 身体被风吹得有些冷,质连生回到房间,身上残留的信息素被冷风吹掉了一些,另一些被烟草的气味覆盖住,质连生感到满意。 客卧是质连生在这里的一个小天地,没有隋牧在,质连生放纵自己喝酒,喝的有点醉了又握着酒瓶踩在地毯上无声的转圈。 质连生转的累了,坐在地毯上,倚靠在床沿边,沉默的喝酒。人彻底醉了,就爬上床去昏睡。 质连生做了一个很不安稳的梦,梦到了很多人,最后也梦到了隋牧。 梦到的事情很混乱,像是在往事溯回,醒来的时候,质连生全部记得梦到什么,强硬着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心脏却慌乱的跳动。 第66章 身上的酒气熏人,胃里也因为酒精而难受,质连生洗漱过后去餐厅里喝了杯温水,此时天光未亮,一切都暗暗沉沉的。 质连生走回卧室前的长廊里,停在主卧门前,握着门把手向下压了一下,门被打开,质连生走了进去,关闭了房门。 主卧的窗帘拉的严密,卧室里黑沉沉一片,质连生的眼睛看向床的位置,只能看到茫茫的黑。 质连生熟悉房间的布局,轻易的抹黑到床边,质连生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带有隋牧温热体温的被子盖到了身上。 质连生向床的中间移动身体,让自己与隋牧挨的近了一些。 质连生还没能再度进入睡眠,质连生就感受到了安抚性橡木信息素,质连生闭着眼睛,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假装已经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隋牧起床去浴室洗漱,质连生离开了主卧。 再度见面是在餐厅的饭桌上,坐在一起沉默无言的吃过早饭后,隋牧对质连生说:“我要去第二区出差一段时间。” 听到第二区,质连生的精神紧绷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质诺制药的危机是从第二区的事件开始,质连生在第二区吃过太多闭门羹,也或许是第二区有许若谷的存在,许若谷是这个世界上厌恶质连生的人之一。 质连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隋牧又说:“昨天那个alpha,你不要动他,我来处理。” 隋牧的语气像是在不放心的嘱咐,质连生怔愣了一下,抬眼看向神色平常的隋牧,随后又点了点头。 隋牧回到主卧收拾出差所需的行李,质连生跟在他身后去到主卧,帮他收纳里几件衣服。 质连生突兀地问隋牧:“去第二区出差会去见许若谷吗?” 隋牧说:“会去见她。”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后又问隋牧:“什么时候回来?” 隋牧说:“下年初,在第二区的事情结束大概要在年末,结束后会去第三区的家中。” 上年新年没有一起度过,今年的新年也不会一起度过,毕竟两个人的生活既相交又不相交。质连生清楚的知道,他被隋牧一部分生活隔绝的无解的原因。 质连生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隋牧问质连生说:“新年打算怎么度过?” 质连生说:“还没有想好,距离新年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再安排。” 质连生问隋牧:“打算什么新年的几号回来?” 隋牧说:“不确定。” 隋牧问:“为什么这么问?” 质连生说:“或许那天没有事情,可以去机场接你。” 隋牧点了点头,说:“会在假期结束之前的几天回来,想去别墅里度过剩余的新年假期,如果你没有事,可以先去那里居住。” 质连生说:“好。” 隋牧没再说话。质连生看着隋牧收拾完行李箱,司机来到将行李箱拿走,又看着隋牧也离开。 质连生收拾了几件衣服也离开了云顶澜庭,去到公司处理了一些事,见到了请假半日的质逸飞。 质逸飞还是不太愿意与质连生说话,眼睛总是往质连生脸上的擦伤看。 质连生在不知道质逸飞多少次往他脸上擦伤看的时候,他忍不住告诉质逸飞:“只是皮外伤。” 质逸飞说:“嗯。” 质连生问质逸飞:“你有没有兴趣去学习跆拳道之类的武术?不是让你打架,单纯防身用。” 质逸飞犹豫了一会后点了点头,质连生对他笑了笑。 处理完质诺制药的事,质连生没回到云顶澜庭,他开车去了上阳区。去往上阳区的公路上,红枫树的树叶已经掉落,只剩下光秃秃树枝。行驶过连绵的灰褐色的山,到达上阳区的住宅时已经天黑。 收拾过后,质连生在上阳区住了下来。 上年的年末和今年的年末有些差异,但也没差异太大,质连生打算在上阳区度过新年,和上年一样。 第61章 临近新年时,质连生有些忙碌,时间几乎是无意识的度过。 年末前的一周,质连生收到肖爱清和张然的共度新年邀请。新年不会去质家山庄且没有计划的质连生答应下邀请。 新年的前一天下午,整个第一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去到肖爱清家中时,雪下的大了起来。 质连生在小区内停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购买的礼品。去到肖爱清发送来的具体地址,敲响房门。 来开门的是张然和外甥女柚柚,在柚柚身后还有一只小金毛狗。质连生看向张然,笑着说:“姐夫,新年好。” “哎,新年好,新年好,”张然热切的接过质连生手里的礼品,客套说,“你来就很欢迎了,买礼品做什么。” 质连生笑说:“第一次来,总得带点什么,下一次就不带了。” 张然招着手让质连生进到房子里,柚柚站在门口边上仰头看着质连生,学着张然招手,奶声奶气说:“舅舅进,舅舅进……” 小朋友可爱,质连生将小朋友抱在怀里向里走。房子装潢温馨,有很多粉色饰品和玩偶。地上散落着几个小朋友的玩具,质连生将小朋友放下,从口袋里拿出红包塞到小朋友手中,小朋友握着红包的一角看向张然,张然笑着说:“柚柚,和舅舅说谢谢。” 柚柚又看向质连生,软糯糯地说:“谢谢舅舅。” 质连生对小朋友格外的心软,弯腰伸手摸了摸小朋友的丸子头:“不谢哦。” 柚柚和在她身边摇着尾巴转圈的小狗玩了起来,质连生和张然垂头看了一会后,张然对质连生说:“你姐姐有事出去了,过会才能回来。” 质连生点了点头,和张然坐在沙发上喝茶吃水果点心,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肖爱清抱着几束鲜花回到家中。 柚柚跑过去仰着头对肖爱清说:“妈妈,舅舅来了。” 肖爱清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妈妈知道了。” 肖爱清向里走,柚柚和小狗跟在她的身后,质连生站起来去迎接她,肖爱清看着质连生笑了一下。 肖爱清看起来比上次见到时要柔和一些,质连生几不可察的怔愣了一下,随后也对肖爱清笑了下。 张然拉着质连生的手臂,让质连生坐了下来。 肖爱清将鲜花换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肖爱清对质连生:“连生,新年快乐。” 质连生说:“新年快乐。” 肖爱清问质连生:“有新年愿望吗?” 质连生说:“还没有。” 肖爱清说:“在新年来临之前快点想一个。” 张然解释说:“我家乡有一个传统,每年新年之前都要把一个最想实现的新年愿望写在纸上,在新年来临之际烧掉,把新年愿望传递给神明,愿望会容易实现一些。” 质连生点头说:“我想一个。” 肖爱清和张然去到厨房中准备新年晚餐,质连生闲着无事,带着柚柚去超市购物,超市离家很近,质连生没有开车,将柚柚抱在怀里,步行着去。 雪下了有几个小时了,在没有行人路过的地方已经积了一层雪。 柚柚见到雪很开心,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去接雪花,接到了就自己逗自己哈哈笑。 去到市场,质连生买了些零食,又带着小朋友去玩偶店铺,让小朋友挑选玩偶。 柚柚仰头看着货架上的粉色小马,手掌拉着质连生的衣摆摇了摇:“舅舅,小马。” 质连生拿了下来,递给了她,看到还有别的颜色的小马玩偶,又问:“柚柚,其余颜色的小马要不要?” 小朋友只要有粉色小马就会感到满足,柚柚摇了摇头说:“不要,舅舅。” 质连生看着满货柜的玩偶,想到肖爱清年幼时也很想要一个玩偶,他给肖爱清也买一个,他问柚柚说:“妈妈会喜欢什么?” 柚柚想了一会,说:“农场。” 柚柚的回答脱离了玩偶,质连生重新问:“妈妈喜欢什么玩偶。” 柚柚想了一会,指着货架上的向日葵玩偶,说:“花花。” 质连生从货柜将向日葵玩偶拿下,递给柚柚:“见到妈妈后,柚柚把花花送给妈妈,好吗?” 柚柚用力地点了下头:“好。” 回去的路上,雪下又下大了一些,柳絮状的雪飘在身上脸上,有些冷也有些湿,质连生单手抱着小朋友快跑了这段回家的路,跑的有些气喘吁吁。 回到家中,小朋友带着粉红小马以及向日葵玩偶去厨房给肖爱清和张然看,小狗在他们身边摇着尾巴来回跑。 质连生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听着他们说笑,忽然觉得羡慕,质连生想到了隋牧,又很快不再想隋牧。 跨年晚餐丰盛,质连生吃得比往常多一些,吃多就又点犯困。质连生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看跨年节目,偶尔听一会肖爱清和张然聊天,然后和他们说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新年前的一个小时,肖爱清给每个人分发了一个张纸和一支笔,拿着纸笔的质连生还没有想好新年愿望。 第67章 质连生看向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在纸上画画的柚柚,柚柚注意到了质连生,于是她一边画一边讲解她的东西。 柚柚先是指着她已经画完成的一个火柴人,说:“这是柚柚。” 又画了一个火柴人,说:“这是花花,柚柚的朋友。” 柚柚放下笔,甜甜的笑着说:“柚柚希望永远和花花一起玩。” 质连生说:“好棒。” 质连生看向自己空白的纸张,他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对友情爱情事业也没有特别的期许。 质连生的眼睛看到手上戴着的婚戒,想要下笔写点东西,又觉得困扰,下笔艰难。质连生最终什么都没有写,假装着写字随意划了几笔,将张纸折了起来,交给了肖爱清。 新年倒计时来临,烟花燃放的声音早早就响了起来,质连生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倒数的数字从十转变为零。 新的一年开始是在楼下空地看烟花,看肖爱清在陶瓷碗中烧掉写着愿望的纸条。 纸条在陶瓷碗中被火很快吞噬掉,一部分化成带有火星的灰烬,被风吹在半空中飘荡,又随着雪降落在地上。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灰烬将雪染得有些灰扑扑的,质连生垂目看了一会,又抬眼看到肖爱清看向张然的真挚明亮眼神,质连生此时此刻真的希望会有神明实现愿望,那么肖爱清以后都会快乐幸福。 迎来了新年,质连生也要离开肖爱清的家,肖爱清和张然劝他留宿,质连生说:“雪下的有些大,趁着公路上的雪没积下来,趁早回去,不然明天不好出行,” 肖爱清见质连生想要离开的心坚定,她对质连生说:“路上安全。” 新年的公路上没有几辆车,雪下的越来越大,质连生开车开得很慢,从市区去往郊区别墅的路被质连生用了很长时间才行驶过。 车压着雪停在别墅的院落里,别墅里没有灯光,车灯将院落里的一部分照的很亮,飞扬的雪在那一部分的光影里如梦似幻。 质连生在车里坐了一会,仰头看向别墅区上空还在燃放的烟花。 质连生下了车,从院落到别墅门前的一小段路,质连生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肩膀和头发上落下了一层雪,鼻尖和手指冻得有些红。 别墅似乎不久前打扫过,很干净,也很温暖,质连生直奔二楼的卧室去睡眠。 一晚上的烟花爆竹声响的不停,觉睡得断断续续,真正进入睡眠已经是清晨,醒来时是中午。 质连生去厨房里给自己做了点吃食,吃饱后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 质连生坐在餐桌上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雪,地上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大雪已经将路遮盖掉,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质连生想,或许来这里来的太早了,雪消融后,隋牧才能来到这里,转念之间,质连生又想,雪消融后,隋牧都不一定会来这里。 食消得差不多,质连生起身又回到楼上卧室,打算再睡些时间,前段时间因为质诺制药的事情总是缺少睡眠,现在正好可以补回来。 再度醒来时是晚上,房间里黑压压一片,质连生开了灯,坐在床上醒了一会神,去楼下餐厅吃了点不需要开火的食物。 雪还在下,像是没完没了一样。 睡眠已经充足,质连生没办法再入睡,又如同上年一样开始昼夜颠倒。 质连生在别墅里游走每一个角落,释放一点微弱的玫瑰信息素,像是巡视领地一样。 质连生的脚步最终停留在画室中,画室好像很久没有被人踏足过,画架和画框上蒙着白色的防尘布。 质连生没有释放信息素,他关闭画室的门,走进被蒙着的画架,掀开防尘布,看到画的时候,质连生拿着画布的手顿了一下。 深蓝的海,阴沉的天,盘旋于半空的海鸥,潮湿的曾画在质连生身体上的画,又再度出现在画纸之上。 质连生将掀开的防尘布盖上,质连生不明白隋牧为什么会钟情于这个画面。质连生曾经要隋牧不画人像而提出的风景场面,质连生不知道隋牧是否有画过。 质连生的目光看向地上那些裱上画框的画,质连生走了过去,将防尘布掀开。 质连生拿着防尘布的一端顿了一下,他沉默无声地站在原地,防尘布在质连生第一次踏入这里时就已经盖了很久,质连生从没有好奇的去掀开看过,不知道之前盖住的画是否被换动过。 亮在质连生面前的有很多是质连生的画像,夹杂着几幅风景画。 睡着的,深思的,走神的,被欲望侵袭的,笑着的,流眼泪的质连生,一幅一幅都在被标注着日期。 最近的在一个月前,质连生遮挡住后面的画拿开,追溯到更早的日期,第一幅画有质连生的画,大学活动舞台上,跳着舞跃起的质连生。 日期就在活动结束后的第三天,画上的颜色已有些陈旧。 质连生想,隋牧与他的初见,或许真如隋牧曾经所言,那一年跳给周本进的舞,也吸引了在台上昏昏欲睡的隋牧。 有关质连生的画,时间标注最长的间隔长达将近四年。 那四年里的一段时间,贺一轩被重症折磨后死掉,隋牧开始连同许若谷为了贺一轩去做一些事情。 这些画代表什么,质连生不太愿意去想。 烟花升空炸开的声音让质连生从画上移开目光,他抬眼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有些走神的想,其实不应该去跳那支舞的。 第62章 夜晚的时光总是比白日漫长,质连生坐在一楼的壁炉前,看着壁炉里燃起的火焰,想着有关隋牧的事。 或许,曾经摆在隋牧面前一道关于质连生的选择题,有a和b两个选项,隋牧进行了矛盾的多选。 多知道一点关于隋牧的事,对质连生来说是负担,他没有什么心绪的坐在椅子上,什么事情都不想做,直到有些困顿,在壁炉前睡过去。 隋牧从第三区回到第一区,进入到别墅就看见了在壁炉前窝在椅子上睡觉的质连生,身上盖着毯子,耳朵上戴着耳机,腿上放了一本没有翻看几页的书。 隋牧拉了把椅子到质连生身边,在质连生身边坐下,侧着头看了质连生一会后才拉着行李箱上楼。 质连生睡着的时间格外长,人醒过来时候又是黑夜。质连生睁开眼时灯光明亮,微微偏头,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黑夜和厚厚的雪地。 “醒了?” 质连生愣了愣,循着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了穿着家居服的已经阔别了半月之久的隋牧,像是幻觉一样。 质连生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眼前的隋牧还在这里。在上一个黑夜在想着的人,在这一个黑夜就见到了。 质连生说:“嗯。” 隋牧问:“怎么来这里这么早?” 质连生说:“没有事情要做,所以就来了这里。” 质连生问隋牧:“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隋牧说:“易感期快来了,不想忍耐。” 质连生转回头,看向壁炉里摇曳的火焰,他不想听到隋牧这样说,有些想隋牧提前回来的原因是别的随便什么,他平静的点了点头说:“嗯。” 质连生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打开放在一旁的手机,时间是晚上八点二十六分。质连生问隋牧:“你有吃过饭吗?” 隋牧说:“没有。” 质连站起身,与隋牧相隔了一段距离,问隋牧:“你想吃什么?” 隋牧说:“随便简单做点就好。” 质连生走去厨房,隋牧也跟着他走进厨房。质连生拿出一些食材,隋牧在一旁自觉处理。质连生垂目看着隋牧处理青菜的手指,问隋牧:“新年过得快乐吗?” 隋牧说:“还好。” 隋牧问质连生说:“你呢?” 质连生说:“也还好,和我姐姐一家人度过的新年。” 质连生看见隋牧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对他口中的姐姐一家人感到意外。 隋牧将洗好的菜放在陶瓷盘子里,抬眼看向质连生,说:“我以为如果我不问,你就永远不会说你姐姐。” 质连生没有说话,隋牧说:“是你要和我离婚的那天晚上,你父亲告诉我的。” 质连生说:“嗯,我知道他会和你说,他从来不把我的私事当做秘密。” 质连生不再说话,隋牧问他说:“和家人一起度过新年,快乐吗?” 质连生说:“快乐,也没有那么快乐,看着她,总觉得遗憾,读书结课、就业升职、恋爱结婚生育都是重要的事,令人喜悦,那份喜悦在发生的时候,都分享不到我这里,好像她的生活没有我在也没差。” 质连生黑色的眼眸看向隋牧,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悲伤,脸上却还是笑了笑:“我和她分离了很多年,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了,没见到她之前,总是想着她还是小时候那样,其实她早就长大了。她丈夫告诉我说,她之前很多年独自艰辛生活,又看见了很多人心险恶,她有些冷漠到不近人情,要我帮帮她感受爱,我见到她,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第68章 质连生说:“跨年夜那天,我没跟她说多少话,也没单独和她讲话,我只是看见了她的生活,蛮温馨的,感觉她丈夫对我说的话有些多余,可能他想要她多一个能够感受爱的人吧,她其实不太需要在我这里感受亲情。” 隋牧转头看向质连生,质连生很罕见地一次性和他说这么多的话,他看着质连生那双掩饰不住伤感的眼睛问:“你呢?你不需要她吗?” 质连生想了几秒钟:“应该和她一样,没那么需要。好像过了很需要的时候,但能够见到,也会快乐一些。” 隋牧不再提出问题,质连生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默契的做饭,将饭菜端上靠窗的餐桌,质连生发现外边又开始下起了雪。 地上的积雪还未消融,厚厚的雪上又积了一层。 吃过饭后,隋牧收拾碗筷,质连生坐在座位上看了一会雪。 质连生没想到隋牧会拿着酒和两只玻璃杯出来,隋牧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每个杯子里倒了半杯酒。 隋牧将其中一杯推到质连生面前,质连生问隋牧说:“你不是不喜欢喝酒的吗?” 隋牧说:“新年可以喝酒。” 质连生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再去看隋牧时,发现隋牧已经全部喝完杯子里的酒,杯子被隋牧放在桌子上,隋牧在看着质连生。 质连生喝完酒,隋牧走近到质连生身边,抬着质连生的下巴让质连生仰起头来,和质连生接吻。 很温情的吻,像是要符合新年的温情的一样, 昼夜颠倒的生活让质连生无法与隋牧同步,在一起看过一部电影后,隋牧要睡眠,质连生伸出手臂拥抱了一会隋牧后,走出了卧室。 一楼壁炉前的空间成了质连生的地盘,他将自己窝在椅子上做点无聊的事。将翻了几页的故事书翻看一半,天蒙蒙亮了起来。 质连生放下书,走上二楼,打开卧室的房门,浓烈的让质连生感到不适的橡木信息素,质连生后退了一步。 属于alpha的浓烈的带有交配引诱意味的信息素,让质连生本能的恼火。 结婚一年多的时间里,这是质连生第二次进入到处于易感期的隋牧的房间里,却又是第一次要和隋牧度过易感期。 房间里昏暗,隋牧还在睡眠,质连生站在床边垂眸看了睡得不安稳的隋牧一会,伸手将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脱下,束缚在手腕上,让自己不会因为本能伤着他。 质连生轻声喊了一下隋牧的名字:“隋牧。” 隋牧没有醒过来,质连生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在这个满是橡木信息素的房间里安静的听了一会隋牧沉重的呼吸。 生理本能让质连生的腺体胀痛发热,心情糟糕,烦躁恼火,想要把这里的橡木信息素置换为玫瑰信息素。 质连生又喊了一声隋牧的名字:“隋牧,醒一醒。” 同时,质连生也释放了点玫瑰信息素。 或许是因为那点在橡木信息素里若有若无的玫瑰信息素,质连生看到隋牧挣开了眼睛。 隋牧的眉头皱了皱,看向质连生的眼睛有点红,大概这一次一点抑制剂都没有注射过的缘故,隋牧看向质连生的眼神有些凶。 质连生猜隋牧现在大概是对他有些敌意,把他当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看待,质连生对他温良无害的笑了笑,将束缚起来的双手举起给他看。 质连生对隋牧说:“是你昨天和我说,要在一起。” 质连生看见隋牧坐起身,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似乎在思考自己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质连生走近隋牧,单腿跪在床垫之上,俯身凑近隋牧的身体,鼻尖几乎要抵在隋牧的鼻尖,质连生说:“你昨天晚上还亲过我,不记得了吗?” 质连生的头微微向右偏了一下,嘴唇碰到了隋牧的嘴唇,感触到了隋牧炙热的气息。 转瞬之间,质连生被隋牧按在床铺上,身体砸向床铺的时候,质连生有些懵,因为全是在橡木信息素的房间里,缺少安全感,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的反抗,要和隋牧动手。 缠在双手上的很难挣开的衣服让质连生的攻击行为刚刚开始就被叫停。 质连生被牢牢摁在床上,后背上的手掌用力的摁在质连生的皮肤之上,手掌的温度炙热,质连生被摁的痛也烫。 隋牧的身体形成的阴影覆盖在质连生身体上,质连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因为感知到了危险。 隋牧的鼻子在质连生的腺体上嗅闻,呼吸间的热气洒在质连生胀痛的腺体上,质连生静静的看着幽暗的房间里的某一处,直至腺体被咬住。 没有信息素安抚的标记很痛苦,痛到质连生想要狠狠地打他一拳。 标记完成了,质连生出了一身汗,身体很虚,没有气力的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进入自我防御,为了让身体不那么痛,质连生想要睡过去。 到底是没能睡成,人被隋牧抱了起来,贴在怀里,亲昵的在脖颈间蹭,隋牧有些硬的头发扎的质连生有点痛又有点痒。 质连生歪着脖子不让隋牧蹭,隋牧却也跟着歪头蹭。质连生没办法躲开,就任隋牧蹭,隋牧蹭够了就开始亲吻。 隋牧的易感期持续了三天,三天里,质连生的睡眠断断续续的,像是碎片一样,很短也很频繁。 睡过去的时候被隋牧压着,醒来还是被压着,哑着嗓子闷哼了声,又被隋牧的动作带的连声闷哼。 房间的窗帘一直被拉起,房间一直都处在幽暗的状态里,质连生有些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日。 质连生侧着头看着窗帘中间微小的缝隙,那里有点光,还没看出是黑夜还是白日,就被隋牧捏着脸转正脑袋,嘴边被递上营养液。 质连生喝了一口,就摇着头不要再喝。 营养液的只有增加饱腹感,补充水分和维持生命的作用,味道很差劲,质连生一点也不喜欢。抵在嘴边的营养液没有拿走,隋牧固执的一定要质连生多喝几口。 质连生不喝,将脸埋在枕头里,隋牧亲吻质连生没有埋起来的耳朵,似乎在哄着质连生。 质连生被亲吻的有点烦,把埋起的脸露了出来,又喝了两口,无论隋牧怎样亲吻,质连生都不再喝。 隋牧放下了营养液,专心致志的和质连生上床。 质连生急促的喘息的时候,意识到隋牧的危险意图,想要张口拒绝,却已经晚了。 alpha畸形的狭窄的腔口被打开,身体内部异常疼痛酸软,身上的冷汗不断冒出,身体痉挛颤抖,眼泪无法控制的从眼眶涌出。 橡木信息素变为安抚性,质连生听见隋牧说:“亲爱的,不要哭。” 质连生眼前一片朦胧,眼泪的涌出无法控制,质连生也没办法看清隋牧的眼睛,他张了张口,嗓子干哑,发出的声音很轻,和身体一起颤抖:“你……” 质连生想问隋牧,你爱我吗? 质连生说不出爱,就算是在这种时刻,质连生也说不出爱。 质连生说:“……你……抱抱我。” 第63章 手腕缠绕着的衣料被解开,质连生的手掌压在小腹上,人陷入昏睡。 质连生睡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 质连生挣开的眼睛的瞬间就看到了隋牧,隋牧在睡觉,他被隋牧揽在怀里,质连生的身体微微的动了动,隋牧就醒了过来。 隋牧半睁着眼睛看了质连生一会,凑近质连生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问质连生:“要喝水吗?” 质连生点了下头,隋牧放开了质连生,下了床走出卧室,过了一会后拿着一杯水回来。 质连生撑着身体坐起了起来,想要去伸手去接水,水杯却被隋牧拿着放在了嘴边。水杯微微倾斜,质连生张口咬住杯壁喝了几口。 水温合适,味道有点甜,加了蜂蜜。质连生的嘴唇离开了杯口,对隋牧说:“谢谢。” 隋牧又问质连生:“要吃点东西吗?” 质连生没有什么胃口,缓慢的摇了摇头,嗓子哑的厉害:“不想吃。” 质连生躺了下来,刚刚醒来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却感受到小腹酸软,腰腿也在酸痛。 隋牧没强求质连生吃东西,他放下水杯,又回到床上, 隋牧把质连生又抱在怀里,质连生翻动身体背对着隋牧,闭着眼睛想要继续睡一会。 隋牧的手掌摁在质连生的小腹上,质连生轻哼了一声,隋牧的手掌在那块皮肤上力道适中的按揉,质连生感觉到那个地方舒服了一些,想要睡觉的念头没再很强烈。 质连生向隋牧提出要求:“要信息素安抚。” 质连生提出来,隋牧也就给了。 因为隋牧很顺着质连生,质连生又对隋牧说:“下一次易感期,你不要那么做了。” 隋牧问质连生:“很难受吗?” 质连生说:“嗯。” 隋牧轻声说:“对不起。” 第69章 隋牧的声音不如平时的沉,好像在真心道歉,质连生说:“你抱着我再睡一会吧,原谅你了。” 新年假期结束后,两个人回到云顶澜庭居住,质连生又忙了起来,在公司的事情处理一些事后,质连生去到了第九区,到李白泽的私人医院进行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没有异常,李白泽拿着质连生的检查报告,对质连生与隋牧的感情进行八卦:“上一次见到你,一幅快要和隋牧过不下去的样子,这次再见到你,你的检查项目很让我感到惊奇。” 李白泽问质连生:“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了?” 李白泽对质连生和隋牧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但隐约明白两人矛盾很大,此时全然是好奇所致。 质连生沉默少时后点了点头,李白泽又问:“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质连生问:“有什么不甘心的?” 李白泽笑着说:“你问我不如问问自己。” 质连生说:“没什么不甘心的,有人在身边作陪就好。” 离开李白泽的医院,质连生去到给质巡划定的地方,他没有见到质巡,只是在质巡居住的楼下停留了一会,见了见那几个混混,给他们分了支烟,听他们说了点关于质巡的事。 质巡过得不太好,从第一区到第九区,生活落差很大,他很不习惯,生活条件的差劲让他在前段时间生了场病,他把自己照顾的很糟糕。 质连生听着质巡的事情,没什么感触,像是听一个陌生人的事。质连生和混混们一起抽完一支烟,离开了第九区。 质连生与隋牧在第一区的生活很平静,质连生从没向隋牧提过画室里的画,隋牧也没有向质连生提过旧事,几乎没有再出现矛盾冷战时刻。 在秋天的时候,质连生安排出几天的假期和隋牧去了那个有着参天银杏树的古镇,质连生站在树下仰着头向上望,树叶间隙里的阳光照耀在身上,质连生微微眯着眼,看见了随着风摇曳的会发光的黄金树叶。 隋牧侧着头看着质连生,阳光笼罩的质连生,很良善的样子。 质连生看向隋牧,与隋牧对视。质连生对隋牧微微笑了下,说:“这里很漂亮。” 隋牧转头看向银杏树,过了一会后说:“嗯。” 去过银杏古镇后,隋牧将卧室里的画换成一个海边城市。 质连生问隋牧:“要去吗?” 隋牧说:“看你的时间。” 质连生说:“下一个秋天。” 隋牧问:“海不是秋天才有,为什么相隔那么远的时间?” 质连生说:“有些忙,下一个春天可以吗?” 隋牧点了点头,又说:“还是相隔很远的时间。” 质连生凑近隋牧,抱住了隋牧的腰,亲吻了一下隋牧的嘴唇,质连生没有修改时间,隋牧也没有对时间提出意见。 质连生的大多时间花费在工作上,再一部分是与隋牧一起度过。工作和隋牧几乎占据了质连生的全部生活。 工作和隋牧都不占据质连生生活的时候是在新年的那几天,质连生拥有了空闲的独处时间。质连生会在与肖爱清一家人度过新年的之外的时间里,想一想自己的事情。 质连生与隋牧约定的最后一年到来,在这一年里,质连生常常以自己生病的原由推掉商业活动,让质逸飞去参加。 他开始放权给质逸飞,隐藏在幕后。 在质连生作为质诺制药董事长的第三年的秋天,质连生为质诺制药排除了他所有能想到的隐患。 在深秋时,质连生与隋牧约定的三年时间到达前的一周,质连生在法治新闻上看到了那名曾与他互殴的alpha。 与质诺制药的合同早已转变负责人,质连生以为隋牧让他不要动alpha,只是做了这样的事。 但今天看来,可能并不只是转换负责人。 质连生不清楚alpha入狱是否一定与隋牧有关,但也放心了一些,质逸飞在以后的生意场里绝对不会再遇到那个alpha。 质连生拥有的质诺制药股份已经在办理转赠,不用一周的时间,质连生手里将没有任何的股份。 卸任董事长职务的那天下午,质连生与质诺制药的高管和股东们简短的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结束后,质连生单独与质逸飞说:“父亲快回来了,他回来后,你不要让他插手公司的事,也不要给他职务,他对有些事判断不清,会造成麻烦。”” 质逸飞点了下头,问质连生:“他回来后,你要去见见他吗?” 质逸飞又点了下头后,问质连生:“你不去见见他吗?” 质连生说:“不见了。” 质连生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有一束鲜花。 质连生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办公桌上的鲜花,花束里插着一张折叠卡片,质连生将卡片拿起打开,打开卡片入目的是一张银行卡,银行卡移开后是质逸飞手写的字迹:太阳落山之后,明天仍然会升起。 四年前,质逸飞的生日,质连生收到了也是写着这句话的卡片,当时以为是质逸飞随便一写,现在看来是,质逸飞并非对质连生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也能通过一些事件猜出发生了什么。 好像质逸飞知道质连生一直在拥有和失去中循环,所以这是质逸飞对现在一无所有的质连生最大的劝慰。 质连生将卡片连同银行卡放回鲜花里,质连生抱着花离开办公室,去到地下车库,车从地下车库开出,质连生透过车窗看到满天玫瑰花瓣从空中落下,落到黑色的车漆上。 质连生侧头看向玫瑰花瓣最密集的质诺制药大楼前,空中无人机不断撒着花瓣,花瓣下站着制造这场玫瑰花雨的人,那个人手里捧着玫瑰花束,质连生曾经在质逸飞的生日会上见过那个人,很具有痞气的公子哥。 质逸飞在今天成为质诺制药的掌权人,是质逸飞人生重要时刻之一,此时求爱于质逸飞或许喜上添喜。 如质连生所想那样,质逸飞出现在玫瑰花雨中,渐渐走近那个人。 质连生收回目光,开车离开质诺制药,质连生与质诺制药短暂的时代在他人造就的玫瑰花雨下彻底结束,黑色车漆上的玫瑰花瓣被风吹拂开,悠悠落在柏油地上。 质连生开车回到云顶澜庭的地下车库,他在车里坐了一会,新鲜玫瑰的香气在车厢弥漫,质连生拿走了插在花里折叠的卡片。 质连生成了没有事情做的人,他无所事事的在房子里逛了一圈,在落地窗前看着太阳消逝,又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隋牧回家。 隋牧回来的比以往早一些,质连生走神的想了点事情,回神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隋牧。 质连生站起身来拥抱住隋牧,隋牧的手掌在质连生的脊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你……” 隋牧的话迟迟没有说出来,质连生松开了拥抱着隋牧的手臂。 隋牧很少有欲言又止的时刻,在今天的晚上,质连生见到了,质连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隋牧笑一笑。 带有安抚的橡木信息素萦绕在质连生身边,质连生又抱了抱隋牧,说:“没关系,我不要信息素。” 质连生表现得对约定的到来看的很开,像往常一样和隋牧一起做点无聊小事,或者亲吻上床。 闲着的时间里,质连生不怎么出门,喜欢在阳台上的坐着晒晒太阳,阳光不好的时候,就找点影片看。 再度看到大学时被记录下跳舞的影像很偶然,在隋牧的书房里有一些老电影的录像带,在校园舞台跳舞的录像就在其中。 轮到到它时,质连生已经将录像带看了大半。录像的一开始,质连生就意识到拿错了,却还是将它看完了。 走马观花的看到曾经的自己,那些被称为质连生碎片的东西,在今天看来要厚重不少的质连生面前,既轻薄又难以忽视。 录像上的质连生年轻,身体健康,身姿挺拔优雅,像是一只盘旋于空的鸟,但质连生知道,他身上被无形的线绑着。 现在的质连生不能再像是一只盘旋于空的鸟,身上缠绕着的线却只多不少。 质连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 记忆会骗人,感觉会骗人,唯有在独自一人的寂静时刻流下的眼泪不会骗人,质连生真的很不甘心被缠缠绕绕的度过一生。 第64章 冬天的时候,质连生主动向隋牧提出去第九区旅游,接近年末,遂瑞医药有些忙,隋牧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九区早早的进入了雪原状态,走到哪里都是雪。 质连生订了一间民宿,像是遗世独立一样的出现在雪原里,四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风雪。 房间里很暖,有需要烧柴的壁炉,质连生坐在壁炉前烤火,火光将质连生的脸耀出一些平时不多见的血色。 隋牧和他并排着坐在一起,质连生的脑袋靠在隋牧的肩膀上,隋牧侧着头垂眼看着质连生。 质连生在玩搏击闯关类单机游戏,过关很顺利,质连生发现隋牧在看他后,质连生将手机递给隋牧,说:“你帮我玩两关。” 第70章 隋牧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操作的有些生疏,质连生凑近隋牧,看着隋牧玩。 隋牧玩的有些差劲,质连生看的有些着急,想要说隋牧操作很有问题,发现隋牧的嘴抿着,质连生觉得隋牧应该不太高兴。 在隋牧不出意外的闯关失败后,质连生将手机拿了回来,对隋牧说:“你第一次玩,已经很棒了。” 隋牧说:“不要讽刺。” 质连生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向隋牧,质连生觉得很无辜,明明是好心找补却被误解。 质连生问隋牧:“我的话哪里像是讽刺?” 隋牧看向质连生的眼睛,在火光下亮闪闪的,尤为真诚。隋牧沉默了一会后说:“抱歉。” 质连生有点意外隋牧会因为这样的小事道歉,质连生大度的原谅了隋牧,说出的话却有点干巴巴的:“没关系。” 质连生垂下眼重新看向手机屏幕,他操纵动画人闯关的手指变得有些不灵活了,开始频频出错。 在民宿住过一晚后,隋牧提出了在雪原徒步。 质连生和隋牧戴着护目镜背着行李包,行走在雪原上,太阳照耀在雪地上又反射出去,变成了刺眼的光亮。 质连生走得有些慢,隋牧就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 质连生后来走累了不想再动,就仰躺在雪地上休息,雪已经积在地上很久,变得有些硬,质连生身体的重量只使雪地下陷一点。 质连生大口喘着气,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因为戴着护目镜,可以直视着太阳的光晕,他想到了曾经身受重伤时生命垂危的时候,忽然发现其实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感觉,只记得那天的太阳光晕如今天一般。 第九区的太阳经常会与多年前的那一天的一般,那天只是第九区寻常的一天,今天也是第九区寻常的一天。 耳边传来雪被压住的响声,质连生转头看去,看到了也躺在雪地上的隋牧,隋牧大口喘着气,呼出的气成为可视的白色。 质连生的手牵住隋牧的手腕,温热的温度传递到质连生的手心,质连生对隋牧笑,隋牧问质连生:“笑什么?” 质连生说:“因为有你在,今天的第九区雪原不像以前的寒冷。” 隋牧明显的愣了一下,看向质连生的眼睛眨动的格外缓慢,这格外像是告白的一句话。 质连生站了起来,顺带着拉着隋牧站来起来。 质连拉着隋牧往回走,质连生心血来潮的想和隋牧说一些他在第九区的事, 质连生说:“我在第九区生活了两年,有一年多的时间是躺在病床上,剩下的时间在质诺制药的分公司工作。那两年里,第九区一直很冷,脚踝上的伤反反复复的发作,感觉时间很难度过。” “回到第一区生活一段时间后,再回到第九区,忽然就觉得那两年里的寒冷温度应该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更像是心理作用。” “在第九区第一年因为受了一些伤,身体变得很差劲,很多时间在昏沉的睡眠,明明是睡过去的,却仍然觉得难以忍受,以至于后来的时间也觉得难以忍受。” 质连生的声音很平静,像是第九区平原上久久不化而脆硬的雪。 隋牧说:“周本进死亡的前后的一段时间里,beta平权进入白热化,被多年不通过的beta平权法案成为联盟棘手的事。” 隋牧对质连生说:“那个时候,其实你可以成为英雄的,只要你将你在周氏药企实验室获取内部机密文件的事公布出来,你会得到联盟司法的保护和beta人种的拥戴,或许就不会有在第九区生活的两年。” 隋牧问出一直想问质连生的问题:“为什么不那么做?” 质连生沉默少时,他忽然很后悔刚刚的心血来潮,又一点话也不想说了。 英雄两个字对质连生来说太重,如同过去的事情被接连的被认定为错事时,都让质连生的脊背僵直了一瞬。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笑,简短的说:“没有意义。” 在周氏禁药事件中,有一个为获取黑色产业内部信息而丧失生命的beta医生,一个以身入局揭露黑色产业而受牢狱之灾的beta检察官。 比起他们,质连生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担不起那么大的名和利,更遑论有很多年里,质连生也分不清与周本进和黎广的真心假意。 他现在和隋牧说在第九区的事,并不是想听隋牧说这些话,他想听隋牧说原谅,说会放下贺一轩逝去的性命。 隋牧说出话总是不能让质连生如意。 质连生放开了拉着隋牧的手,他大步的向前走,在茫茫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脚印。 回到民宿的时候,正好太阳落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房间里暖气很足,质连生的身体还没有温暖起来,灯也没打开,隋牧就按着质连生的肩膀亲吻。 隋牧亲吻的用力,弄得质连生的嘴唇有些痛,质连生想要推开他,却又得到了信息素安抚。 从第九区回到第一区后不久,隋牧因为推迟的工作而忙碌起来,直到新年假期的来临。 质连生和隋牧结婚已有四年的时间,从没有一起度过一个新年,质连生很想和隋牧一起看新年零点的烟花。 因为各个区的时差问题,他们度过的新年零点也不相同。 在新年假期的开始,质连生开车送隋牧去机场,在隋牧下车前,质连生对隋牧说:“今年多陪一下家人吧。” 隋牧微微皱眉看了质连生一会,质连生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隋牧才点了点头,说:“嗯。” 质连生看着隋牧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 质连生没再去上阳区的住宅,这一年的年末,质连生也没接受肖爱清的共度新年邀请。 质连生回到云顶澜庭,收拾一些必需品到行李箱中,将婚戒从左手无名指上拿下,放在卧室的桌子上。 质连生垂目看了一会那枚已经有一些时间痕迹的婚戒,在光源下还在闪闪发光。 在新年假期第一天的下午,质连生乘坐飞机去到第三区。 第三区正在下雨,看天气预报,第三区的大部分地区都在下雨,质连生想,他和隋牧或许在接受同一场雨。 第三区的气温温和,一年四季的温度相差不多,冬季不寒冷,只是下雨有些潮湿。 质连生所在的地方与隋牧在第三区的家相隔百公里,质连生知道隋牧具体在什么地方。 本来有想要距离很近的打算,但想到万一被隋牧他的家人碰见,或者是隋牧家人相熟的人碰见后告知他们,会给隋牧家人带来新年的不悦,质连生又不敢离得太近。 质连生拉着行李到机场附近的旅馆办理入住,随后在旅馆的附近的超市买了一把伞,随便走了走。 第三区的新年气氛很浓重,总是能够看到相伴在一起行走的人。 路上有很多卖鲜花的小摊,第三区的人喜欢在一些重要时刻互赠鲜花,很多人手里都拿着花。 质连生走到售卖鲜花小摊前,摊主热情的向小摊前的人推销他的花朵,质连生听了一会,挑了几只粉色的郁金香,付过账后带着回到了旅馆,插到了房间圆桌上的玻璃瓶里。 跨年夜的晚上,质连生在旅馆的落地窗前看附近广场上准备烟花秀,早早有人在等候开场,人群的熙攘声透过玻璃窗传递到质连生的耳朵。 或许因为人群太过热闹,也或许是旅馆的房间里太过寂静,质连生不再想在这个旅馆中度过这个新年。 质连生走出旅馆,开着租来的车行驶近两个小时去到百公里外的高级住宅小区,他将车停在路边,与隋牧的距离被缩的很近,却又根本不可能见面。 质连生坐在车里,等待着零点的烟火。 质连生扭头看着右边大型商场外的弧形led屏幕上的时钟,看着它一秒秒增进。 在秒针与时针和分针共同指向数字十二时,led屏幕的时钟换成喜庆的富有设计感的字体,新年快乐。 在下一秒钟,烟花在空中升腾而起,像银河般落下,质连生下了车,倚在车门边仰头看着。质连生想,或许隋牧会跟他看着同一个烟花。 烟花一夜没停歇,质连生无论将车开到第五区的哪里,都能看到在上空炸开的烟花,以及鞭炮的响声。 质连生将新年度过的简单而孤独,天蒙蒙亮的时候,质连生返程回到旅馆,睡了几个小时,在新年第一天的下午乘坐飞机去往第五区。 第五区是质连生出生的地方,因为是年幼不记事时离开的第五区,质连生对第五区的记忆接近于无。 第五区很大,质连生找不到母亲曾经称为家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质连生还是走过第五区的很多个地方,最终在一个小镇里停留下来,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在付过房屋的租金后,住了下来。 质连生将手机关机,把房间收拾干净,他带的行李不多,规整完成后,就无事可干,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又开始感到很空荡。 第71章 质连生下意识举起左手,眼睛去看无名指,看到无名指上空荡荡的,才忽然想起婚戒已经被留在第一区。 第65章 隋牧在新年后第三天晚上回到第一区,第一区又下起了雪,地上积了一层,雪花悠悠的飘落在身上,悄然融化在衣服上成为一个湿点。 去到别墅时,别墅的灯一盏都没有开,走进别墅打开灯,隋牧没有看到在壁炉前的座椅上坐着睡着的质连生。 走遍每一个房间,都没有见到质连生。 隋牧有些失望。 隋牧想,或许是因为质连生叮嘱过他要晚点回到第一区,多陪陪家人,所以质连生也不会早一点来到这里。 隋牧在别墅里居住到还剩两天新年假期时,隋牧拨打了质连生的手机号码,没有接通,提示关机。 发送消息短信,久久得不到回复。 很异常的,无法接通的电话,得不到回复的消息,让隋牧产生不好的预感。 隋牧在这一天下午的去到云顶澜庭,房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呼吸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隋牧走过长长的走廊,阳光照亮了大半的走廊,将走廊明暗分界。隋牧停在主卧门前,握住门把手压了下去,门被打开,卧室里空无一人。 桌子上的婚戒在自然光线下闪着光彩,隋牧的眼睛缓慢的看了过去。 隋牧闭了闭眼睛,呼吸也变得缓慢了一些,他在此刻明白,质连生再一次的想要离开,并付诸了实际行动。 质连生还是那个善于说谎伪装的质连生,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真心忏悔的样子,但答应的事情不做预告的随时会反悔,做出让隋牧毫无准备的事情。 橡木信息素飘荡在房间里,满是愤怒,隋牧的腺体不受控制的释放出最能代表他的情绪的信息素。 隋牧安静站在桌前,看着那枚印刻着他名字的婚戒。 隋牧满脑子都在想抓住质连生,教训他,让他永远不会离开。 隋牧最先能想到质连生能在的地方,是质连生在提出离婚后在上阳区居住的“家”。 压着最高限速行驶过公路,经过雪还未化的灰蒙蒙的连绵山脉,驶进没有什么人在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座有些旧的楼前。 不是什么高档小区,房门上的锁也是开发商给配的最原始的锁,不需要费多少心力和力气就能打开。 房门被打开的一瞬,迎接隋牧的还是黑暗。 房子的窗帘遮光性很好,窗帘被拉的很严实,除了楼道里的灯照亮玄关处的一小块地方,其余是黑压压的一片。 隋牧打开灯,带上了房门。 浅色的地板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很久没被踏足过。隋牧失望的想,质连生没在这里。 隋牧走出玄关,进入到客厅里,看到了客厅的全貌,没有多少家具,显得有些空荡。 隋牧想要离开,但嗅到了质连生信息素的气味,就留了下来。 房子有很微弱的玫瑰信息素的气味,因为很长时间没有通风过,玫瑰信息素也有些沉闷。 隋牧在这个房子里走了走,房子不大,房间也没有几个,很轻易的就能看出房间的用处。 隋牧在卧室的门口停住脚步,打开房门,质连生的小天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质连生的卧室是玫瑰信息素比客厅里的要浓重一些,床上有质连生躺过的痕迹,没有认真的整理掉。 卧室相比于客厅要杂乱一些,地板上放着一块巨大的坐垫,在游戏机的前方。地板上还有没开封的酒以及看起来像是随手一放的耳机。 床的右侧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小型投影仪和一台电脑,投影仪旁边有两支未开封的抑制剂。 隋牧关上了门,侧头看向另一间卧室。门也是没有上锁,隋牧打开来后顿了一下。 他微蹙着眉头走了进去,占据一整面墙的玻璃柜太过吸睛,很难忽略掉。 隋牧从左向右缓缓移步,在经过重重奢侈品以及奖杯证书后,他在玻璃柜的中间位置处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中上位置的隔间上,那里摆着两枚戒指,在略微幽暗的灯光下,有些暗沉。 隋牧打开了这个隔间,将戒指拿了出来,两枚与婚戒一模一样的戒指,一枚刻着dear。一枚刻着liansheng。 隋牧垂目看着躺在手心里戒指,原本愤怒的心情忽然发生转变,变得很难以形容。 隋牧不知道质连生在定制这两枚戒指时到底在想着什么,后来又是什么缘故将它们藏在这个玻璃柜,然后对他说已经找不到了。 如同证物一样的戒指击破了质连生的谎言,隋牧想,质连生真的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隋牧将戒指放回到玻璃隔间里,又在里面一些的位置里看到了曾被质连生携带到云顶澜庭的机械球。 隋牧将机械球拿在手里,轻轻触动,虚拟影像就出现在面前。 只有一个卷曲头发琥珀色眼睛的女人出现,隋牧知道她是质连生的母亲,肖清。 在隋牧记忆里,在肖清旁边的那一个拥有琥珀色眼睛的女孩消失掉了。不知道什么缘故,也不知道在什么时间,质连生在程序里将肖爱清删掉了。 肖清温和的笑着注视着隋牧,隋牧沉默地看了一会,将影像关闭,将机械球放了回去。 质连生连机械球都没有带走,像是决心要跟过去割席一样。 在这个隔间的右边,放着一个卷起来的画,用一根包装礼盒的彩带绑了起来。隋牧打开看了看,是质连生向他要的画。 隋牧继续抬步向右走去,格子间里的东西慢慢变得温情怀旧了起来,一整个玻璃柜像是被分开了两半,左右风格严重的割裂。 旧了的玩具,发黄的纸张贺卡,风干的花朵,满分的试卷等等,童年至青年时期的质连生模糊的展现在隋牧的面前。 不会破坏玩具的听话孩子,喜欢花朵的收藏者,学业优秀的好好学生,那都是隋牧没有见到过的质连生。 隋牧的目光从玻璃柜移到身后的桌子上,桌子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磨砂的防尘布,隐隐约约看到桌子表面上的刻痕,手掌下压,能够感受到刻痕的凹凸。 隋牧将防尘布拿了开来,浮灰在灯光下飞扬了一阵,隋牧手提着防尘布皱着眉向后退了两步。 在灰尘缓慢落地的过程中,隋牧视力很好的看见了刻在桌面上死掉的乌鸦,很突兀丑陋的乌鸦,像是后来被刻上的。 桌面上的乌鸦和在周本进墓碑上刻着的死掉的乌鸦很像,灰尘彻底落地后,隋牧走近了,又看到刻在桌角的小字——乌鸦高飞。 不属于质连生的字迹,时间有些久的刻痕,一样是在桌面上突兀的存在,但因为时间久了,又不那么突兀。 隋牧垂目看了一会,不加掩饰的轻蔑的笑出了声。 他反身坐在桌子上,沉默看着面前的玻璃柜墙。 能够代表质连生人生的物品全部都在这个房间里了,隋牧沉默的看着。 质连生真的很吝啬分享生活,他不知道这堵墙上的东西对质连生来说代表的意义,也很难猜到。 回到云顶澜庭已经深夜,隋牧毫无睡意,今夜注定无眠。 隋牧从质连生藏酒的客卧里伶出一瓶酒来,喝了一口,在辛辣之后整个人感觉烧了起来。 很难喝的东西,隋牧不明白质连生为什么喜欢,隋牧又在想,质连生太难懂了。 隋牧精神疲惫的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打开了很久没有看过的监控。 因为质连生只是在这里生活,因为质连生变得安分了一些,隋牧在这三年里很少会查看监控。 监控调至新年假期第一天的清晨,隋牧看到他与质连生一同出门,送他到机场,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质连生回到了房子里。 又在不到一小时内,质连生带着行李箱离开了这里,隋牧点击了暂停,放大了质连生的图像,看到他的手指上已经不再戴有婚戒。 隋牧想,质连生就是那天早上离开,没有再回来过。 质连生离开的那样的早,走出这个房子时一点也没有留恋的回头。 隋牧盯着被暂停的画面看了多时,看着质连生面无表情的脸,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隋牧感到头脑有些晕眩。 监控时间被隋牧向前拉,不断的有质连生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直到看到在客卧的空地里跌倒的质连生,隋牧拖着鼠标的手停了下来,隋牧的眉头蹙起,顿了少时后,隋牧再度握着鼠标拉动时间。 跳舞的质连生,穿着宽松的衣服,生疏不够有力量的肢体动作,没有音乐,没有永远追随打在身上可以让人发光的灯光,看起来很干涩。 隋牧静静的看着质连生复刻曾在校园舞台上的那支舞,看着质连生腾空翻转身体后落地不稳,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与地板的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看起来应该是膝盖受到冲击更重,但质连生手掌握住的是脚踝,身体因为急促的喘息而起伏着。 第72章 质连生垂着头,隋牧看不到他的表情。 舞还没跳到一半,跳舞的人就没有办法再跳下去。 隋牧看过校园舞台录像很多遍,他看过很多遍肢体有力舞姿流利的质连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质连生。 质连生很少会说脚踝痛,怎么原来会这样难以忍受。 隋牧想起质连生曾说过的,第九区很冷。 在第九区的伤病让质连生不再是原先的质连生,摧枯拉朽般侵蚀质连生的身体和精神。 隋牧将所有存留的监控都快速看过了,质连生只跳了那一次,在书房中拿到录像光盘后。 在经过着急,愤怒,平静后,隋牧产生了迷茫的情绪。 质连生说,因为有隋牧在,第九区不如以前的寒冷,是不是真的没有太过寒冷。隋牧很想知道,但那个说要在第一区立墓碑的质连生离开了,答案无从得知。 隋牧看着质连生留给监控最多的背部,宽肩窄腰又不符合身形的瘦,一起生活的这几年里,质连生一直都这样瘦,无论怎样的营养餐都没让他胖上一点。 隋牧忽然生出一种虚幻的密密麻麻的痛楚,如同时间错位的疼痛转移一样。 第66章 新年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隋牧让助理查质连生新年假期的行踪。 助理听到后很不明显的怔愣了瞬间,隋牧和质连生的感情在媒体的渲染下扑朔迷离,他作为隋牧的助理,对隋牧和质连生的感情也无法下断言。现在看来,他们感情确实不合,毕竟一方的行踪,另一方却完全不知。 助理很快就应答下来,带着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少时面色不虞的隋牧,走出了办公室。 助理办事很快,质连生的行程在中午时就放在隋牧的办公桌上。 调查显示,质连生在新年假期一天的下去启程去往第三区,在新年第一天才离开第三区。 在第三区的那几天里,质连生一直居住在机场附近旅馆,隋牧知道那个旅馆,他曾经很多次路过那里,与父母家相隔不过百公里,而在跨年夜里,质连生租了一辆轿车跨越了那百公里。 轿车的最长停留的地点让隋牧感到难以置信,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他们在跨年夜乃至新年的凌晨,相隔的很近。隋牧此时此刻,终于将隐隐约约的感觉确认,质连生真的对他有别样心意,他忽然想起质连生曾经要求自己爱他,或许那个时候质连生不是如同表面那样随意一提,是真的想要自己爱他,以至于在跨年夜去往第三区。 质连生真的很会撒谎,说爱的时候是谎言,不说爱的时候也是谎言。 隋牧的目光停留在纸张上的第五区的某一处。 想要让质连生回到身边的心情变得怪异,他坐在办公室内,处理了一些工作,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去到质连生最终落脚的第五区,人变得犹豫起来,变得不像是原本的自己。 质连生因为倒时差而晚上难以睡眠,清晨时决定不再尝试睡眠,走出房门去到镇上熟悉环境,看到一些居民陆陆续续走去一个方向,质连生也跟着走了过去,是一座教堂。 第五区的季节与第一区的季节相反,处于夏季的第五区就算是清晨也有些热,质连生身上出了一些汗,想要凉快休息一会,于是走进了教堂,坐到末尾靠近彩色玻璃花窗的红木座椅上。 教堂的祷告仪式在质连生休息时开始,牧师在诵读圣经,质连生像身旁人一样合掌聆听,由于对圣经的陌生,他听得不太清晰,但在祷告的末尾,受到氛围的感染,好像拥有点信仰。 质连生想到了“净化”一词,在仪式结束后,教堂散去很多人后,质连生仍旧坐在那里,他固执的平白无故的认为,坐在这里越久,身上的缠缠绕绕的东西就会越少。 天气阴晴不定,清晨时还看到太阳,中午的天空就布满乌云,刮起了风,一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质连生坐在教堂里并未察觉天气的变化,直至瞬间响起的雨点落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他猛然从信仰中回神,质连生转头向花窗,色彩斑斓的玻璃颜色变得深了一些,能够看到雨水流动的痕迹。 质连生等了很久,雨没有见停的意思,质连生不再等待,离开教堂走进雨幕里,雨落在单薄的衣料上,又流淌进皮肤上,让整个人湿漉漉的。 回到房子里,质连生洗了个澡后,终于困了起来。躺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却因为身体发冷醒了过来。 质连生发起了烧,或许是因为在短短几天从第一区到第三区,又从第三区去到第五区,温度环境变化太大以及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也或许只是因为淋了雨。 手背压在眼皮上,浑浑噩噩的睡了一会醒一会,没有什么精神,身体沉重寒冷,冷到手指有点发颤时,腺体开始有点疼。 恍恍惚惚间,质连生产生了一种自己在第九区医院病床上的错觉,脑子里想着等一等,等一等……就好了,就没事了。 精神有些消沉,他缓慢的想起了质巡。质巡回到第一区的那天,质连生其实去了机场,远远地看见了质巡,因为离得远看不太清,只能看到质巡身形有点畏缩,黑发里夹杂了很多白发,由于质连生三年没有见过质巡,有一种质巡是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的感觉。 质巡的变化没让质连生心情变好,他还是很不喜欢质巡。 他转身走远,走出机场的时候,他很突然的想到了隋牧,想隋牧这几年看着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比自己看质巡的感觉要复杂,不会轻松。 无论是在见到质巡的那一天还是在第五区生病的这一天想到隋牧,都让质连生感到沉重。 退烧的次日下午,质连生又去教堂里坐了坐,太阳的光线透过圆形花窗照耀在身上,白色上衣和侧头看花窗玻璃的脸上拥有了彩色漂亮的光斑。 他眯着眼睛盯着彩色的光线看了会,手里握着的手机已经开机了几分钟,他正过脸垂眼看向手机屏幕,很多的未接来电、短信和社交软件消息,现在已经停止弹出。 手机屏幕变暗,过会就自动熄屏,屏幕却突然亮起跳转至来电页面。 是陌生号码,质连生将它接通,抬手将手机贴向耳边,质连生没有说话,隋牧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隋牧。” “嗯,我知道。” 质连生听见隋牧问:“你怎么离开了?” 对质连生来说不是很好回答的问题,他的精神仍然存留着昨天发烧时的消沉,他没有很快说话,隋牧也没有说话,在安静的等待着他。 质连生想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说:“因为很不快乐。” 隋牧又问:“为什么很不快乐?我这两年里有苛责过你吗?质连生,你怎样才会快乐一些?” 隋牧接连的问题让质连生有点眩晕,他闭了闭眼睛,偏头看向色彩斑斓的光斑,他又听见隋牧叫他的名字,以一种挫败无解的语气问他:“我该怎么办?” 质连生维持着惯常的平静说:“隋牧,比起你了解我,我更了解你一点。” “贺一轩的性命让你这些年一直向前走又回头看,我知道你不能轻易放下他的死亡,因为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所以我尽最大的能力去宽容你对我所有的欺瞒报复,我偶尔会去衡量我失去的能不能弥补贺一轩丧失的性命,应该是可以的吧,隋牧,贺一轩不是因为我而死掉。”质连生顿了会,没听到隋牧说话,他又说,“但好像不能,因为你一直没有要说宽宥我。” 质连生用着平静到几乎快没有情绪的语调说,“我曾经问你恨不恨我,你说恨,我曾经问你说能不能爱我,你说不能。可是为什么,你要和一个你憎恨的不能爱的我结婚,甚至于要我和你那样不痛快的生活下去?那么不符合常理,难道只要上床时身体愉悦就可以忽略见到我时的心情难过?” 沉默在两个空间漫延,直到质连生不想等待,要将通话挂断时,隋牧的声音才再度从话筒传过来:“贺一轩的死亡,需要分摊在很多人身上,曾经联盟对beta人种的不公藐视,ao人种对beta的恶意贬低排斥,致使beta人种生命不被重视,是beta作为实验体的原因,周氏禁药试验获利者,以及禁药的购买者,是禁药实验违背人权运行下去的原因,他们占了绝大部分,压在你身上的只有很小一部分。” 质连生听到隋牧说:“生命很重,落在身上可以把人压倒,你母亲的生命压在你身上二十多年,你勇敢坚强的没有倒下。贺一轩的生命压在你身上的那一部分,你已经赎掉,不要因为赎掉的过程丧失勇敢选择逃避。” 质连生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讲什么。 直到事情坦白的三年后,隔着万公里的距离,隋牧才肯讲出谅解的话,释放最大的善意。 隋牧还在继续说话,声音有些疲累:“和你结婚,因为恨你也在爱你。” 隋牧停顿了一会后又说:“第一次见你在大学校园舞台上,见到你,很惊艳,那个时候生出了爱慕之心,默默关注了一段时间,也尝试制造偶遇,那些时候,你的目光不在我身上,所以都没成功。再之后,贺一轩出事,我得知也和你有关联,爱慕像是消失掉了,但想到你,总觉得对我来说有所欠缺,和你结婚,也有曾经爱慕的缘故在。” 第73章 “我曾经很多次尝试共情你,无论是在和你结婚前还是结婚后,都无法做到。我想着你对贺一轩的事冷眼旁观,又毫不理解你爱过周本进这件事,甚至于你对黎广都那么放纵,于是不想对你对我自己承认是爱。” 隋牧问质连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爱周本进那么一个藐视人命的人?连他死掉很久后,你知道我的目的后,你一次都不肯撒谎对我说,你不爱他。” 隋牧再一次问:“质连生,到底是为什么呀?” 第67章 到底是为什么? 质连生的眉头皱起,他微微张着口,呼吸慢了起来,一如往常那样很难回答隋牧问出的有关周本进的问题。 自己也不太明白会对周本进产生那样的情感,甚至于在周本进去世多年后,只要想起来仍会觉得痛苦。 质连生问隋牧:“就那么重要吗?” 隋牧说:“重要。” 质连生又停顿了一会,眉头紧锁,声音很轻的开口:“可能是因为那些时候寂寞吧,他又刚好在身边。” 质连生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再多说,他听到电话那边的隋牧哼笑一声,不像是嘲讽,像是苦笑:“你的解释总是那么模糊不清。” 隋牧又说:“这几年,你就不寂寞了吗?我在你身边,也没有听到过你说爱我。” 质连生没说话,又听到隋牧说:“质连生,是不是因为我很差劲呀?” 第一次听到隋牧否定自己,质连生有点怔愣,他说:“不是。” 质连生轻声说:“隋牧,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如果我讲我爱你,我想你不会说爱我,还会问为什么。我等你讲,你等我讲,我们都没讲,原因大概一样吧,介意得不到回应,也介意得到质疑。” 电话那边的隋牧沉默起来。 质连生说:“捂上眼睛,堵住耳朵,不听不看的由着自己不诚恳的心意生活,我们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从来没有在某一时刻因为这样的生活感到难过吗?” 安静的手机听筒里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眼前花窗斑斓光线不断流转,质连生在近一分钟的沉默后听见隋牧说:“你很难过吗?” 质连生说:“对。” 隋牧说:“算了,质连生,如果第五区让你觉得轻松快乐,你就留在第五区。” 隋牧又说:“我爱你,我也希望你爱我。如果哪一天,你愿意回到第一区,我们试一试讲爱的生活。” 质连生说:“好。” 电话被隋牧挂断。 质连生现在的心情难以形容,没有变得很好,求爱得爱是最好的结果,却因为过程的曲折丧失了惊喜感。 没有质连生在的第一区,隋牧觉得缺乏意思。 等待质连生回来的时间很漫长。质连生位于上阳区的房子,隋牧去过很多次,房子被收拾整洁,房间里的玫瑰信息素却越来越淡。 隋牧常常坐在玻璃柜前,注视着被质连生收藏起来的东西。看过很多遍,为每一个物品,凭空编造它们的含义。 隋牧发现,能够代表着质连生在第九区度过两年时光的东西却没有。 在春意正浓的时候,隋牧和质连生语音通话,从质连生口中得知,他承包了一大块地,开始做农场。质连生简单的说了一下农场的规划,隋牧感觉他会忙碌一段时间。 夏天时,隋牧收到质连生拍摄的农场照片,彼时第五区是冬天,农闲的时刻,质连生又养了动物。 第一区秋天时,第五区迎来春天,质连生说农场很忙,于是隋牧得到的通话变得很少,得到的照片也很少。 从春初到秋末,隋牧都没有等到质连生。 在秋天的尾声,隋牧发现,质连生好像没有回到第一区的意图。 在冬初的时候,隋牧空出了一段时间,准备主动去和质连生见面,他没有先去第五区,而是去到质连生常常提及,却没有收藏物品的第九区。 隋牧去到了质连生治疗身体的那家私人医院,接待人是一名年轻男人,隋牧没有说明来意,他却先介绍自己说:“李白泽,质连生的朋友。” 随后隋牧又听到李白泽说:“我看过隋先生的很多新闻,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也没想到,竟然不是质连生带你来和我见面。” 隋牧看着李白泽,是从没有听到质连生提及的人,从没有听到质连生提及的朋友。 李白泽带着隋牧去到接待室,隋牧对李白泽说,想要了解一下关于质连生的事。 李白泽对他笑了笑,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李白泽说:“质连生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虽然这样说着,李白泽却还是让隋牧多停留在这里几天。 李白泽把他安排在一间空病房里,要他多住几天,并且建议他先不要用电子产品上网,也不要和别人联系。 几乎没有什么人进出这间病房,很安静。 住在病房内的第二天中午,天气变得阴沉,下起了可以迷糊视线的大雪,大块大块的雪落在地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病房更加安静。 雪下了很久。 单调,无聊是隋牧对这场雪的感受,没有质连生形容第九区风雪时最多说的“寒冷”。 躺在狭窄不舒适的病床上,隋牧常常想要拿起手机消磨时间,因为李白泽的建议,他没有那么做。 雪下了两天,雪停止的那个夜晚,隋牧打开了窗户,除了风声,竟然没能听到其他的声响。 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隋牧想,这里安静的快要让人疯掉。 在道路上的雪被清理掉的下午,李白泽再度来到病房,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隋牧彼时坐在病床上,李白泽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 隋牧没有说话,李白泽看着原本沉稳不多言的隋牧,在多日的寂静下,变得有点颓费,丝毫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 李白泽对隋牧笑了笑,他说:“质连生就像你这几天这样,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里,独自一个人,在这间病房里住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隋牧忽然意识到,质连生的那两年,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收藏纪念,雪一样的苍白无声。 李白泽打开了电脑,他说:“我和质连生成为朋友,是因为他付了很多医疗费,超过了他的治疗费用。我喜欢钱,我对支付很多医疗费的他有好感,也感到好奇,不忙的时候,会到病房里和他说会话,就那样很轻易的成了朋友。” 李白泽把打开的电脑面向隋牧,屏幕上是一个私人账号收款码:“我手里有质连生在本院治疗的记录和病历,以及曾经和他治疗时聊天内容的简单概述。如果隋先生感兴趣,可以扫码购买。” 隋牧打开手机划动几下对准屏幕时,李白泽愉快的笑了下。 不菲的钱款入账,李白泽将笔记本电脑调转向自己,鼠标点动了一会,打开了一个密码文件夹,输入密码后,李白泽再度将电脑转向隋牧。 隋牧看向屏幕,密密麻麻的文档。 浏览这些文档很费精力,病历记录着质连生从濒临死亡到身体亚健康的治疗过程,一年的时间,十多场大型手术,无数的药剂,让人想想就感到惶恐,隋牧握着鼠标的手很反常的有些冰冷。 每一次的聊天概述都很简短,最长的只有两行字。隋牧看的时候,因为“疼痛”“担忧”“身体怪异”“失望”等高频词而眉头紧皱,其中出现最多的词是“失望”。 隋牧结束浏览,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看向李白泽。 李白泽正在低头看着手机,隋牧能看到他正在操作转账,李白泽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着自己的隋牧,又低下头看向手机,手指切换界面,他对隋牧说:“大多数在第九区定居的人形容第九区时常常说,气候寒冷,多雪,交通不便,地广人稀,好在假期多,家人朋友有充足的时间聚在一起,遇到的大多数人很热情,很珍惜感情,常常能感到人情温暖。” 李白泽放下手机,抬头看向隋牧说:“质连生应该和你说过第九区,他对第九区的形容最常用的词是寒冷,很单调的,说体感寒冷。他在病房里住了一年的时间,病房里暖气充足,余下差不多的一年的时间里大多在质诺制药的分公司,分公司虽然效益不好,但第九区暖气费很便宜,供暖费对分公司来说不足一提,丝毫没有节省的必要,质连生其实能感受到寒冷的时间占比很少。” 李白泽看向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的隋牧,低垂着眼,表情很不放松。 隋牧在心痛,因为质连生而感到心痛。 第68章 质连生很突然的收到了一笔转账,来自李白泽。 李白泽说,因为收到了他邮寄的农产品,所以要送给他一份惊喜。质连生没有多想,只当做转账是惊喜,开始忙于给牛羊喂食草料。 隋牧从第九区到第五区时是质连生收到转账的第二天下午三点钟,隋牧敲响农场铁门,先是听到大声激烈的狗吠,之后是牛羊的叫声,在纷杂的声音里等待了一段时间,铁门才被缓缓打开。 第74章 来开门的是农场雇佣的老人,问隋牧:“什么事?” 隋牧的视线先是看向农场里边,农作物在夏天正是生长的时候,农场被繁盛的植物弄的很有生机,动物们也很活跃,还有几个正围在一起歇息的中老年人,却没有见到质连生。 隋牧看向老人:“你好,我找质连生。” 老人很亲切的称呼质连生为“小质”,他说:“找小质呀,很不巧他不在,他去了镇上举办的葡萄酒节,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先进来等等吧。” 隋牧将行李箱放到了农场内,人却没有在农场等待,他问了地址,导航去了举办葡萄酒节的地方。 是镇中心一个空旷的地方,放着热情的音乐,十几个折叠遮阳棚连在一起,遮阳棚下摆放了几十多张长桌,长桌上放着农户自己酿的葡萄酒和很多纸杯。 来参加葡萄酒节的人很多,在茫茫的人群里看到质连生却很容易,质连生穿着白色长袖t恤以及橙色的工装裤,同色系的工装外套系在腰间,橙色扎眼加上质连生身形高挑,扫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质连生正在低头伸手拿放在桌子上盛满葡萄酒的纸杯,隋牧走到遮阳的地方看着质连生,没有去打扰他。 质连生没有喝多少葡萄酒,在转身的瞬间眼神扫过隋牧的身影时,质连生的身体就停了下来,他愣了几秒钟,手里的纸杯放到桌子上,向隋牧走去。 因为不太能确认,质连生走得有点缓慢,等到走近了,能够看清隋牧的脸时,才完完全全确认是隋牧。 没确认时犹豫,确认后也有点犹豫,行走依旧缓慢,隋牧大步走了过来,手掌握住质连生的小臂,将质连生拽到自己怀里,手臂紧紧搂着质连生的腰。 质连生的下巴抵在隋牧的肩膀上,问隋牧:“怎么来了?” 隋牧说:“有些想你,就给自己休了一段时间假来见你。” 质连生笑了下:“你这样说话让我感觉有些陌生。” 质连生的手拍了一下隋牧的胳膊,让隋牧松开揽着自己的手臂,在隋牧松开后,质连生拉着隋牧的手腕,往农场的方向走去。 质连生一边走一边问隋牧:“休假几天?” 隋牧说:“两周。” 质连生说:“这么长?” “想和你多待一段时间。”隋牧说,“你不不去第一区,我等的有些着急,总要来第五区待的时间长一点。” 隋牧的话像是控诉,质连生解释说:“我做农场需要养殖农作物,养动物,你知道的,春天,夏天都是农作物的关键期,动物们也在生长繁衍,过段时间,母羊会生产小羊,对农场来说很关键,需要有人在。” “我知道了。”隋牧笑了下,“你这样说,一年到尾都是关键期。” 隋牧又说:“不是不想见我就好。” 质连生没有说话,其实是他一直没有做好见隋牧的准备。 回到农场的铁门前,质连生推开门,守门的大黄狗一边看向质连生,尾巴摇的飞起,一边对着质连生身旁边的隋牧吠叫,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因为大黄狗的叫声和动作太引人瞩目,质连生和隋牧对视的眼睛都垂了下去,看向了大黄狗。 质连生的手掌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大黄狗的叫声小了点,脑袋在质连生的手心里蹭。 质连生又看向微微皱眉的隋牧,对他说:“进来吧,它蛮乖的,只是对陌生人凶,过几天对你熟悉点了,就不凶你了。” 去到农场的小屋,小屋内有闲聊休息的老人们。老人再度见到隋牧,热情的与隋牧打招呼后询问质连生:“小质,他是你的朋友吗?” 质连生告诉他说:“我的爱人。” 老人对质连生突然出现的爱人感到好奇,问隋牧说:“有结婚吗?” 隋牧说:“有。” 老人又问:“你和小质什么时候结的婚?” 隋牧说:“很久了。” 老人惊讶的问:“怎么不生活在一起?” 质连生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笑着说:“他在第一区有一份工作,薪水不错,我在第五区需要经营农场,所以分开居住了。” 质连生不想多说谎话,拉起隋牧的手向外走去,嘱咐不要忘记给动物们喂食后,与老人们告别。 走到小屋子外,质连生也没有放手,他拉着隋牧向农场外走去。 隋牧垂目看着质连生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手的皮肤很白,能够看到青色的血管,腕骨上戴着莹白的和田玉手串,阳光下,相得益彰。 很好看的一只手,已经很久没有握到过了。这样想着,隋牧挣开质连生拉着他的手,反手和质连生十指相握。 质连生垂头看了一眼,没讲什么,顺从的让隋牧握着。 回到质连生租住的房子里,质连生带着隋牧简单的参观了一下房子。 房子是一室两厅八十平的房子,看起来有些岁月了,木质地板有磨损的痕迹,但房子里有着淡淡的玫瑰信息素,全然是质连生的气味,隋牧感到满意。 去到卧室里,质连生将衣柜整理出一半的空间,让隋牧放他的衣服。 质连生转过身发现隋牧在看着他,身边的行李箱都没有放倒打开。质连生说:“你看我做什……”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隋牧拥住亲吻。 隋牧开始亲吻的很轻,在被质连生回吻后,亲吻变得重起来。 原本的收拾衣物变成了亲吻,亲吻到呼吸频率变得很快,心脏也砰砰跳动。 好像在亲吻拥抱后,曾经的悸动突然落在了实处。 亲吻结束,隋牧看了一会质连生红润的唇后,俯下身开始收拾行李箱。 质连生倚靠在衣柜边看着隋牧将衣服一件件的挂在衣柜里,隋牧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拉上衣柜门,侧身看向质连生,他说:“在来这里之前,我去过第九区,去到你接受治疗的那家私人医院,接待我的医生叫做李白泽,他说是你的朋友,他带我去到了你曾经住过的病房。” “他和我说,你病重的那一年很安静,不怎么和人说话,和他说的话最多,你总是和他反复提及你的母亲和姐姐,他说那是你想要找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隋牧的声音很沉:“李白泽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想到,我们结婚后,你也和我说过关于你母亲和姐姐的话,很抱歉没能好好回应你。” “李白泽说,那一年你最想要的是有个人能够陪陪你,但是直到你出院,都没有人陪着你。”隋牧轻声问质连生:“会很失望吗?” 质连生的眉头微微蹙起,要忘记的事被提起,好像又能感受到曾经的失望。质连生说:“会。” 那一年里,质连生真的很想有个人来陪着他,在第九区寂静的风雪里,质连生忍受伤痛的同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孤独,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在医院里清醒的那一天,质连生很想见到救他一命的肖爱清,曾经千万次想象中相见的欣喜实化到现实中,连身体的疼痛都被欣喜减少,但肖爱清没有出现,等了很多天都没能见到,情绪很快就低落。 因为在等待中意识到早已与至亲无形中出现严重隔阂,精神很痛苦,虚弱疼痛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大脑为了保护自己,在某一天醒来后忘记了见到过肖爱清这件事。 一个人在治疗的过程很难熬,忘掉肖爱清的他也还是总产生想要人陪着的念头。 质连生受伤的消息是有转递给质巡和姜温,质连生也有期待过,睡醒之后见到姜温,甚至于质巡。 那一年里的很多时候,质连生想,如果质巡真的能够出现,他就不想恨他了。 日复一日,谁都没有出现。 出院的那一天,他背着盛满药物的背包,站在医院前,被寒风吹得黑发凌乱,额前发丝挡住迷惘的眼睛,他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 在第九区的那两年里,质连生好像真的因为在医院里感受到的孤独而越来越扭曲起来,将对周本进和黎广的情谊和恨混淆的更严重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他们连死掉都想着他,总归是被惦念着。 这样的想法有些变态,但也实打实的出现了,想要消灭掉这样的想法,却很困难。 他对别人有防备心,却也想让别人靠近点。对后来出现的别有用心的不会好好对待他的隋牧,因为隋牧为他挡了枪流了血,就不计前嫌,感觉到爱,对以后的冲突纠葛也选择宽宏大量。 质连生看着隋牧的眼睛,心痛的眼神,很意外的眼神,曾经将自己说得可怜时,想要看到的眼神在现在出现,没有得逞的快意,却心软的厉害,质连生说:“已经过去很久了。” 隋牧问:“现在还会感到失望吗?” 好像在失望,又好像没在失望,好像已经习惯失望。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笑,说:“我心如铁。” 质连生靠近隋牧,他手臂揽着隋牧的脖颈,又去亲吻隋牧。 第75章 床的位置离着衣柜的位置很近,质连生推着隋牧倒在床铺上,他坐在隋牧的大腿上,看着隋牧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他俯下身,轻轻亲吻隋牧的眉骨,眼皮。 质连生的亲吻很轻,湿热的吻轻轻的落在眼皮,让隋牧觉得有点痒,他闭上眼睛,听到质连生说:“不要在意过去很久的事情。” “也不要……为我悲伤。”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质连生说,“亲爱的。” 很久没有听到的称呼,隋牧挣开了眼睛,却看到离自己很近的质连生,正在看着自己,眼睛却在流泪。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隋牧的脸上。 隋牧想,说着我心如铁的质连生还是在失望,对过去失望,不仅仅只是在第九区的过去。 隋牧抬手去擦质连生脸上的泪,手还没碰到质连生的脸,质连生却先把脸埋到隋牧的肩颈里。 隋牧去擦泪的手抚上质连生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 质连生只哭了一会,就不再流眼泪,他抬起脸来,发红的眼睛看了隋牧一会,他的手臂抱着隋牧的腰,整个人趴在隋牧的身上。 谁都没再说话,安静的抱在一起。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身上,最终只是在抱在一起,睡了一会。 第69章 农场里的母羊生了三只小羊,三只小羊能够自主站立起来,不再倚靠着母羊,大胆的在农场里到处蹦蹦跳跳时,隋牧已经度过了超过两周的假期,质连生没有发现隋牧要离开第五区的意思。 质连生没有问隋牧要离开第五区的时间,隋牧却总是对他说再等几天就会回到第一区,但等几天后又等几天。 隋牧的假期时间越来越长,农场的老伙计们私下聊天时,统一认为隋牧大概率是失业了。 他们像称呼质连生为小质一样,称呼隋牧为小隋。 与隋牧聊天时,总是有意无意的说“小隋,放宽心”“这里很好”。 隋牧不明所以,连连点头。 夏季的农场要忙的事情很多,但也不是每天都很忙,每天不变的体力劳动就是给牛羊喂水喂草料,隋牧会在质连生和农场里的老伙计之前将牛羊喂饱,质连生只需要拿着狗粮喂狗,拿着玉米粒喂鸡。 质连生做完手里的事,坐在歇息的小屋前休息,隋牧做完手里的事,会拉着一把椅子,坐在质连生身边休息。 大黄狗吃完狗粮,被解开项圈在农场里撒欢,它摇着尾巴跑到质连生面前,质连生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离开了质连生,跑到在不远处往果树上浇水的一个老伙计身边跟着,走一步跟一步,身体几乎贴在老伙计的裤子上。 看了大黄狗全程行动轨迹的隋牧,有点生气,他对质连生说:“是你在喂那只狗,他怎么能不贴着你?” 质连生转头看向隋牧,觉得隋牧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它是那个老伯的养大的,它算是我的员工,我雇佣过来的,要付工资和狗粮的。” 隋牧沉默了一会后说:“那它还挺厉害的。” 质连生说:“你比它差点,你做事不要钱。” 隋牧说:“不能说比它差,我这是为你节省。” “我不缺钱,质逸飞给过我一张银行卡,他每个月都会转账给我一些钱,说是要跟我平分。”质连生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你可以跟我要报酬。” 隋牧说:“我也不缺钱,你可以给我别的东西。” 质连生看着隋牧,认真的问他:“什么东西?” 因为在光天化日之下,隋牧说得比平时都要含蓄:“家里的床蛮大的,和我试着做点别的事。” 质连生转正向隋牧身边斜侧的身体,躺在躺椅上,没理隋牧,隋牧却依旧偏着头盯着质连生,问:“质连生,可不可以?” 过了一会,质连生才小声说:“晚上再说。”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质连生带着隋牧去玻璃大棚里摘了些蔬菜,放在篮子中,太阳落山后,隋牧提着篮子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质连生载着他回家。 路上的风有些大,风吹得他的黑发向后飘扬,隋牧看着他的头丝,心里想着,想要和他这样生活的再久一点。 这种想法没能持续多久,就被路上的减速带造成的连续颠簸断掉,坐在后座的隋牧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了质连生的腰,骑行了一段路后,已经没有减速带,但仍有颠簸。 隋牧的眼睛看向地面,发现质连生骑车专门向地面坑洼的地方压。 隋牧叫停了质连生,看到质连生转过脸看他时,坏笑还在脸上没有收起。 隋牧跟质连生换了位置,质连生以为隋牧也会颠他,但一路上都很平稳。 回到家中,隋牧带着蔬菜去厨房处理,蔬菜清洗的差不多时,质连生进入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排骨递给隋牧处理,自己拿着菜刀将蔬菜切成均匀的段,站在一旁等隋牧处理完成排骨。 质连生做饭很快速,算是一锅煮,调料放好之后,只需要等待食材熟后再闷煮一段时间。 饭端上餐桌,质连生盯着隋牧吃完一口后,问:“怎么样?” 隋牧抬起头看着质连生的眼睛,神情认真的夸大饭菜的味道说:“很好吃,比我吃过的很多菜的味道都要好上一些。” 质连生知道隋牧有在夸大,毕竟之前的隋牧总是有些不真诚,但他脸上还是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得意。 隋牧看到质连生脸上的得意,心想,质连生真的很喜欢被人夸奖,于是隋牧总是在吃过几口后赞美味道。 农场清闲的时间里,质连生骑着电动车载着隋牧逛遍了小镇。 在再一次闲暇时,隋牧已经不想去逛已经很熟悉的小镇,只想和质连生两个人待在一起,质连生却对载着他去乱逛这件事热度不减。 隋牧将其折中,开车载着质连生去压公路,既能外出看到小镇人情之外的风景,又能两个人同处一个空间。 公路上车很少,公路两侧是大片的草原,车窗开着,风吹在脸上,耳边猎猎风声,眼前的景物不断移动。 天边出现夕阳的时候,隋牧将车在路边停下,走下车低下头看还坐在车里的质连生,发现质连生正在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很开心的样子。 隋牧愣了下,转头看向夕阳,很美丽。 质连生下了车,走到隋牧的身旁,身体靠着隋牧,也看向夕阳,在隋牧转头看向他时,质连生亲吻了一下隋牧的嘴唇。 隋牧的嘴角勾了起来,又转头看向夕阳:“质连生,夕阳很漂亮,你也是。” 质连生诧异隋牧会突如其来的说像情话的话,一时有点怔愣的说:“哇哦。” 隋牧待在第五区的时间很长,直至快要到年末。 隋牧真的没有办法等两天再等两天的待在第五区,有些工作没办法远程处理,他需要回到第一区。 隋牧在必须要回第一区的前一天下午告诉质连生这个消息,质连生脸上很平静,点了点头,说:“你随心所欲的假期终于结束了。” 隋牧在晚上收拾行李箱,质连生在旁边看着隋牧把放在衣柜里的衣服收回了一部分后合上了行李箱,质连生问隋牧:“怎么不全部拿走?可能下次来,气温就可能不适宜再穿这些衣服了。” 隋牧仰头看向质连生,质连生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隋牧离开。隋牧声音有些沉的说:“放这里很占地方吗?” 质连生说:“不占地方,放这里吧。” 因为要分开,隋牧有些不高兴,气氛有点凝重。质连生看着隋牧如此,有些茫然,没有说话哄他,只是安静的和隋牧待在一个房间里,各自做自己的事,维持到关灯。 质连生浅眠到半夜,人醒了过来,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房间,质连生侧头看向身旁的隋牧,月光的光线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晰。 质连生在被子下的手指握住了隋牧的袖子,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质连生再度醒来,整个人被隋牧抱在怀里,脑袋贴着隋牧的肩膀,能听到隋牧的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质连生的身体动了动,隋牧就醒了过来。 清醒的隋牧没有昨天低气压,好像一晚上就自己消化掉了,他亲吻了一下质连生的额头后,抱着质连生躺了十多分钟。 隋牧忽然问质连生:“今年有打算回到第一区吗?” 质连生摇了摇头说:“下一年吧。” 隋牧问:“下一年什么时候呢?” 质连生说:“不确定。” 隋牧又说:“不是要你常居在第一区的意思,毕竟你都在这里安家置业了,你可以在没事或者不怎么忙的时候,去第一区陪我几天就好。” 看着隋牧期待的眼神,质连生亲吻了一下隋牧的嘴唇后说:“我知道了,会去的,我会让农场下一年的关键期会少点,或者尝试扩大一下版图,在第一区也做一个农场。” 第76章 隋牧回吻了一下质连生的嘴唇。 在隋牧要离开这个房子的前一个小时,隋牧突然对质连生说:“你信息素标记一下我。” 质连生感到疑惑惊讶,他看向隋牧的眼睛,隋牧的眼睛传递给他认真坚定的信息,不是心血来潮。 质连生说:“会痛的,再说你还要去机场,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隋牧打断:“标记我,你就会记得,在第一区的我属于你。” 质连生愣了一下,很难形容此时的感觉,想再劝一劝隋牧别让自己回程时身体难受,也想提醒隋牧说两个alpha之间的标记效用时间很短,却很难张开口。 隋牧对标记一事很固执,他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他的腺体,背对着质连生。 质连生垂眼看了一会隋牧的腺体,很轻的亲吻了一下,牙齿刺破皮肤咬进腺体的时候,听到隋牧轻哼了一声,质连生伸出手臂拥抱住了隋牧。 新年的假期,质连生有提前做过安排,邀请肖爱清一家人来农场度过新年,在新年提前的一天,和质逸飞视频通话一段时间。 或许是因为标记过隋牧的缘故,质连生想到隋牧的次数越来越多,想要靠近隋牧。 质连生将安排的事都提前了一些,在跨年夜来临前的第二天,质连生带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乘飞机去往第三区。 到达第三区时已经是跨年夜的下午,今年的第三区与上年的第三区没有太大的区别,天气温和,没有下雨,路边上有很多卖花和买花的人。 质连生买了一捧花,去到机场附近的酒店办理入住。 隋牧在新年来临前的第三天,和父母说明想要提前离开第三区,不再一起度过新年的打算后,得到了父母蹙着的眉头,不赞同的只言片语,但父母最终还是让他离开了。 隋牧从第三区飞往第五区,在跨年夜第二天前的夜晚到达第五区。 去到出租屋,摁了多次门铃都没有回应。 想着这次见面又没有提前告知质连生,算是惊喜,隋牧决定去农场找质连生,质连生说不定会露出意外的笑容。 去到农场,又被大黄狗很凶的吠叫,等了一段时间,门缓缓打开,隋牧没有见到想象中笑着的质连生,却看到了神情意外的在农场值班的老伯以及和他一起的老伴。 老伯告诉隋牧,质连生去找他了。 隋牧愣了少时,忽然觉得自己制造惊喜的方式很傻,应该要告诉质连生的,毕竟质连生是一个喜欢默默行动的人。 跨年夜的二十二点二十六分,质连生开车到了离隋牧父母家最近的一个广场,他下了车,走进了在广场上等待烟花秀的人群中。 二十二点四十五分,质连生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隋牧的来电,质连生走到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接起电话,听到了隋牧有点气喘的声音,问:“你在哪里?” 质连生说:“在家里。” 隋牧轻笑了一声问:“第五区的家?” 质连生感到有些怪异,但还是撒谎说:“对。” “我去过第五区的家和农场,你不在。”隋牧有些无奈的说,“怎么总是对我不诚实。” 质连生很意外隋牧说出的话,顿了一会没说话,听到电话那边的隋牧说:“给我发一下你的定位。” 质连生挂断了电话,给隋牧发去定位,彻底走出了广场人群汇集处,他站在街边,看着人不断来来往往。 二十三点二十六分,一辆车在街道的另一边停了下来,质连生看了过去,几秒钟后,车门打开,一条长腿迈了出来,然后,质连生就看到拿着一捧玫瑰花的隋牧,隋牧在左右望了望后,向前看去,与质连生遥遥相望。 质连生心脏的跳动变快一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跳动加快的,好像是在隋牧下车的那一秒钟,也或许是在隋牧看过来的那一秒钟。 与心脏的跳动相反的是,所看见的流动的人和车都缓慢起来,像正在播放的电影出现问题,一帧一帧的跳动。 质连生看着隋牧走向人行道,看着人行道的红灯变绿灯,看着隋牧走过人行道,离着自己又近了一些。 质连生走了几步,却看见隋牧跑了起来,黑色的长款大衣因为跑动而飘动。 距离很近时,隋牧张开双臂,下一秒钟,带着玫瑰花束的香气,将质连生拥入怀中。 质连生听到隋牧说:“质连生,找到你了。” 质连生看着明亮的城市夜景,聚集的人群,商场的led屏上的新年预告,感知着身体上属于隋牧的力量和温度,嗅闻着从隋牧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橡木信息素和玫瑰花混合的气味,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切单拎出来都很熟悉,组合起来又有些陌生,好像是在重新开始。 质连生张了张口,说:“亲爱的,很高兴你能来。” 在新年还差二十八分钟来临的这个时刻,质连生坚定的意识到,隋牧会在以后的很多年里,无数次向他走来或者奔跑而来,质连生不再会有孤独寒冷的岁月。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