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醋精死对头假戏真做了》


 第1章

    《和醋精死对头假戏真做了》作者：一现【完结】
    简介：
    圈内皆知李夏辞和顾跃是天选对家，他们成名时间相仿，彼此撕番抢资源，吵架拌嘴，闹得不可开交，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李夏辞将这位死对头拉进了永久黑名单，自始至终也没有低过头。
    可后来他被一手养大的同公司白眼狼后辈狠狠背刺，毁容塌房，从流量巅峰坠至谷底。
    让他没想到的是，最后时刻竟然只有互撕了这么多年的顾跃站出来替他澄清。
    重来一世，他发誓这次不仅要和对家搞好关系，还要大炒特炒和对家的cp。
    李夏辞反手接下前世错过的耽改剧，参加那档后期会爆红的糊糊综艺，还主动和水火不容的对家强势贴贴。
    走路时要不经意歪倒在顾跃身上；
    手机壁纸换成当年合作过的古偶剧剧照；
    还特意在深夜有狗仔蹲伏的时候和顾跃亲近。
    好消息：这泼天的cp流量算是被他吃上了；
    坏消息：死对头甩不掉了。
    ----
    顾跃最近有点看不懂他那不学无术的对家——
    时不时深夜找他聊天，动不动说些引人误会的话，甚至将他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李夏辞真这么喜欢他……
    算了，人之常情。
    当李夏辞“表白”时，顾跃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宣传期结束后，李夏辞转头接了部新的双男主剧，却被人堵在了墙角。
    “你要出轨？”
    李夏辞：出什么轨？我们不是三个月的卖腐搭子吗？我们不是彼此最好最好的兄弟吗？！
    顾跃：……？？我们明明已经谈了三个月了。
    李夏辞：（╯°*°）╯
    后来李夏辞被顾跃转手坑进一部充满涩涩戏份的限制级电影里，拍摄间隙，他穿着湿了水的白衬衣坐在酒渍中，腰身被紧揽，下巴被一只大手强行捏着抬起。
    门外还有探班的粉丝，他本以为顾跃不敢做什么，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吻了下来。
    肩头披上一件外套，他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唇舌间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空气被尽数剥夺。
    逐渐升高的温度间，他恍惚间听到顾跃开口，声音很轻，似在引诱：
    “想好再回答，我们难道没在谈吗？”
    李夏辞嘴被狠狠堵住，说不出一句否认：“呜……呜呜”
    ----
    李夏辞：娱乐圈真是太险恶，他就算塌房塌成废墟、连扑三部剧，也绝对不会和死对头谈恋爱。
    ——真香
    ----
    [食用指南]
    撩天撩地万人迷受x自我攻略冷傲攻，双c
    [双向暗恋=互相以为对方暗恋自己]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娱乐圈 重生 甜文 逆袭 万人迷
    主角视角李夏辞互动顾跃
    一句话简介：和对家拍耽改后，我陷入了修罗场
    立意：针锋相对，天作之合
    第1章 干咱们这行的，千万不能爱上对家
    洱海边的阳光冷得彻骨，明明窗外的空气看着暖洋洋的，日光透过半扇窗户照耀着灰暗出租房里的每一颗灰尘，但李夏辞却浑身冻得发抖。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艰难地起身查看消息，是远在加拿大的亲妹妹发来的：
    【哥，我和凯铭哥哥下个月结婚，你打给我的十二万六我最近又用不到了，就当结婚随礼啦】
    【之前那些极端粉丝泼你硫酸的事都和凯铭哥哥无关，你把他从黑名单拉回来吧qaq】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恬不知耻地发过来一条：【婚礼你会来吧？另外可以现在发个微博给凯铭哥哥澄清一下吗？】
    【他真的没有下水军黑你，他不是那种人，我了解他】
    李夏辞自嘲地笑了一下，笑意未蔓延至嘴角，就被一阵止不住的咳嗽打断。
    没想到自己没去看病而省下来的钱，妹妹没像她所说的用于救急，而是花在了和林凯铭那个白眼狼的婚礼上。
    杀人还要诛心。
    咳嗽声越来越重，窒息的痛苦揉进肺里，眼前黑下去的最后一刻，他还紧紧攥着手机。
    那是一款四年前就淘汰的老机型，四周的钢化膜碎了个彻底，屏幕右上角漏液黑了一块，与这半地下出租屋里沉积多年的穷困与折磨一同，刻进他不甘却无能为力的遗憾里。
    再醒来已是清晨，手机的连续震动将他吵醒。
    【夏夏，我知道你不想接，但是那部新剧班底真的非常豪华，我绝对不会看走眼】
    【……】
    【算了，就算你要拒绝，也起码收拾一下跟我去趟公司，都抠脚三个月没接戏了，商务对接部那些人天天急得跟吃了强效老鼠药一样】
    他望着对话框里熟悉又陌生的头像和备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自己几年前的经纪人汪玲玲吗？
    他顶着剧烈的头疼翻身下床，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俊脸，李夏辞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没错，他回到了五年前。
    他还住着京郊的三层别墅，汪玲玲也还没因他的摆烂而攒够失望离开。
    更重要的是，此时他还没被林凯铭的极端粉丝毁容，还有推翻一切重来的资本。
    镜中面容俊俏中带着一丝青涩，哪怕他一辈子当偶像剧里毫无演技的背景板花瓶，这张赏心悦目的脸足够让他在娱乐圈历代神颜盘点中占据一席之地。
    汪玲玲还在坚持不懈地游说。
    她转发过来这部剧的前两集剧本，熟悉的主角名瞬间让李夏辞想起这个项目——
    前世他也接到了邀约，这部剧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班底，只是导演早年在海外拍冲奖文艺片，当时在国内没什么名气。
    他那时候对耽改剧根本不屑一顾，直接回绝了邀请。
    剧组拟邀的另一名对手演员顾跃拍杂志时又从楼顶摔下来受了轻伤，两大主演的缺席直接让这个剧的筹备黄了。
    之后导演换掉剧本另起了一部新剧，硬生生将两个没名气的新人女演员捧成二线小花，把汪玲玲酸得好几天没缓过来，天天嘴上念叨着失去了一次爆红的绝佳机会。
    重来一次，这部剧他绝对不会再错过。
    李夏辞洗了把脸，飞快穿好衣服，发语音道：“放心，我会接的，明天就去签合同。”
    “再叫辆车来我楼下，越快越好，到象山演艺中心。”
    如果他没记错，前世这部剧的对手演员顾跃就是今天晚上七点传出了受伤的消息。
    还有三个小时。
    市中心到象山足足两个半小时路程，他在路上颠得肺都快倒出来了。尽管晕车到头痛，但时间紧张，他一下车就三步作两步赶到摄影棚门口。
    刚要推门，李夏辞却被一只健壮的胳膊拦在了门外。
    “呦，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顾跃经纪人是个三十出头、膀大腰圆的男人，留着锃亮的光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盯着他：“不好意思李老师，我们这是保密拍摄，无关人员勿入。”
    大老远跑过来却被拒之门外，但李夏辞并不生气。
    平心而论，如果位置互换，汪玲玲多半也会把对方挡在门口，怀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没别的，他和顾跃之前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了。
    如果微博有年度对家评选，那他们一定蝉联榜首。
    如果互黑榜单也能有排名，那他们肯定勇夺桂冠。
    这个圈子里，有的人成为对家，是因为资源重合；
    有的人成为对家，是因为代表作角色相似，被拎出来拉踩吹逼；
    而有的人之所以成为对家，靠的是正主之间的明嘲暗婊，和粉丝间缠缠绵绵无穷无尽的对打互撕。
    很不幸的是，李夏辞和顾跃三点全占了。
    娱乐圈不大，哪怕网上粉丝之间撕得风生水起，大多数人现实社交时多半会留两分体面，而李夏辞和顾跃这种从粉丝吵到正主、扯破脸皮线上打到线下的着实罕见。
    早期同样都是资源堆起来的待爆帝，他们刚出道时曾在同一个仙侠剧里给大女主镶边，两个傲气自负的人谁都不肯让谁，正主亲自下场撕番闹得不可开交。
    转头李夏辞靠流量拿下<a href=https:///tags_nan/xingzhen.html target=_blank >刑侦剧的温柔男主，顾跃紧接着演了人设相似的探案剧白月光。
    剧播的那个夏天可谓轰轰烈烈，两剧同时期对打，顾跃的演技片段剪辑下面永远有李夏辞的颜值粉在ky，李夏辞的美颜盛世九图下一定有对家粉大声嘲讽。
    顾跃看不上李夏辞演戏摆烂和频繁迟到早退，李夏辞也讨厌顾跃一副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做派。
    俩人互相手滑点赞黑料是常事，从不共同出席任何一个活动是默认规则。
    哪怕是给圈内共同好友的新剧转发做宣传，也要夹带私货互相贬低。
    所以李夏辞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对家，前世竟然能在他千夫所指、黑料缠身的时期为他专门发一条澄清微博，是圈内第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第2章

    哪怕那个时候，他和顾跃的咖位早已拉开差距，对方在他flop的短短几年内把内地电影奖项拿了个大满贯，成为同年龄段里的超一线；而李夏辞则连扑几部偶像剧，连唯一拿得出手的颜值也被林凯铭粉丝给毁了。
    说不感激是假的，今天哪怕不是为了剧能顺利推进，他也会赶到拍摄现场阻止顾跃受伤。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和善对经纪人笑道：“刘导的新剧给我发了邀请，我来提前熟悉一下搭档，不行吗？”
    那中年男人将李夏辞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眼看着周围渐渐有不明所以的粉丝聚过来，才不情不愿地将拍摄现场的大门拉开一条缝。
    主办这次拍摄的杂志方是国内顶刊之一，正赶上金九新刊拍摄期，现场布置下了血本。
    临时搭建起来的屋顶上堆满了云南空运来的新鲜玫瑰，而顾跃就坐在遍地的黄白色玫瑰之间，穿了件深蓝色带毛边的牛仔背心和工装裤，微微昂起下巴，俯视着底下的摄影师。
    啧啧，这花又黄又白的，顾跃不受伤谁受伤。
    李夏辞在角落里戴好墨镜口罩帽子三件套，抱臂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顾跃拍照。
    不得不说，顾跃长着一张天生为大荧幕而生的脸，棱角分明，张扬野性，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垂眸看向镜头时，引得周围无数工作人员小声吸气。
    旁边有个女生几乎要当场晕厥：“卧槽老公性张力满满！”
    “呃，你不觉得有点像那种爱打老婆的家暴男么……”李夏辞小声吐槽完，看到那女生原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接着话头一转，提醒道：“搭的台子这么高，等下你老公别不小心掉下去。”
    “怎么会？”
    李夏辞捂得严严实实，那女生没认出他来，下意识地出言反驳。
    可渐渐那女生眉毛越皱越紧，丈量了一下道具楼顶离地面的距离，又看了看长度明显不对的安全绳，不过两分钟她便叫停了现场拍摄，严肃地指挥起工作人员检查安全设施。
    顾跃的经纪人见状向前一步，先是狐疑地看了李夏辞一眼，又凑到那女生旁边：“黛西，怎么回事？”
    黛西拎起断了一半的安全绳，将几名工作人员叫过来一顿劈头盖脸地批评：“叫你们点检设备就这么点检的？！安全绳断了也不知道，道具底下也不铺个垫子，就这么办事的，出了事故谁负责？”
    “不好意思顾老师，我们现场安全工作没做到位，晚上请您和您团队吃饭，年底会再为您空一个主刊封面出来。”
    她随后熟练地弯腰道歉，顺便对着李夏辞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李夏辞在不远处对黛西微微点头致意。
    顾跃经纪人也反应了过来，双手合十轻轻摆了摆，对着他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而顾跃坐在屋顶上，明显认出了这个戴着帽子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不明人士是谁，只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目送对方走出拍摄场地。
    出了门，汪玲玲早在门口等了很久，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小毛毯，保姆车里的空调永远是二十六度半，车内小冰箱里永远放着各式糖水。
    她三十出头，留着干练的短发，细心体贴又严格负责。
    李夏辞已经阔别这样的生活五年了，见汪玲玲的第一面，竟鼻头一酸。
    如果前世不是自己太不上进，她也不会在漫长几年的磋磨和等待里无奈选择培养别的艺人。
    “什么表情，又发什么癫。”汪玲玲没留给他伤感的时间。
    她谨慎快速地往车外看了一眼，飞快地拉上保姆车的车门。
    汪玲玲转头利落交待道：“刚刚你发消息说要拍的图，我都找粉头拍好了，夏夏你抓紧时间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拍的。”
    手机相册里是六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拍摄角度相当讲究，刚好卡在刚刚摄影棚内顾跃和李夏辞中间，将两人同时卡进取景框内。
    一个戴着口罩双手插兜，一个坐在屋顶上“深情”凝视。
    配上氛围感光圈滤镜和初恋bgm，把他俩之间剑拔弩张的对视剪得像小说里男女主初遇一样浪漫，路人看了都要说一句how pay。
    “不错，让他们多建几个号发进cp超话里。”李夏辞喝了口汪玲玲提前准备的冰镇酸梅汁，惬意地躺在保姆车后排。
    这次他一定要狠狠地蹭顾跃的热度，营业麦麸养大粉一手抓。
    “呃，夏夏……”汪玲玲尴尬提醒：“说实话，你们俩好像没有cp超话这种东西。”
    微博双人超话榜单前几名都是真人影视cp，只有以李夏辞和顾跃名字命名的超话突兀地位列其中。
    里面没有幸福到晕厥的磕糖帖，而是充斥着双方唯粉的互喷、蒸煮的锐化丑图和陈年黑料。
    简单来说，这是个黑超。双方毒唯之间生猛的骂战生生将超话热度顶在了排行榜前十。
    他们和其他几家甜甜蜜蜜的超话氛围形成鲜明对比，一度被誉为圈内知名的“恨比爱长久”。
    李夏辞顺着热门帖子一路翻下来，略过满屏喷脏的家人攻击、恶意p的黑白照片、以及所谓圈内人爆出的模棱两可的黑料。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对方毒唯发的一条自己音乐节照片上，皱眉道：“玲玲，我的脸原来这么大么？我看着都有点容貌焦虑了。”
    汪玲玲：这是重点吗……
    李夏辞：“没事，不用新建，就在原来这个黑超里发。等剧播起来，咱们两家粉丝都是一家人。”
    何况原来这个超话的热度多好，还能蹭顾跃的唯粉免费做数据。
    李夏辞打了个响指，问道：“哦对了玲玲姐，能不能再帮我查一个人，叫林凯铭，现在应该在多伦多音乐大学读本科。”
    第2章 产品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五年前的林凯铭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络歌手，凭借着几首还不错的原创歌曲，吸引了几家唱片公司递来橄榄枝。
    但林凯铭偏偏选中了专攻影视领域的光辉娱乐，从此搭上和同公司前辈卖腐的东风，靠着组cp生生吸干了李夏辞的粉丝大盘。
    给他一个眼神，那就是小奶狗单恋成真；
    直接视而不见，那就是弯爱直虐恋情深。
    而对后辈照顾有佳的李夏辞还没发现，在那段炒作里，自己不仅没吃到cp红利，还黑料满天飞，连粉丝都跑到了别家。
    等他意识到那些黑热搜的背后都有林凯铭的手笔、极端黑粉的群里都有林凯铭团队的工作人员在暗中运作时，早为时已晚，对方疯魔毒唯的一瓶硫酸彻底葬送了他的演员生涯。
    这次，但凡能让林凯铭在娱乐圈拥有一点姓名，都算他李夏辞这么多年白混。
    两个半小时后，保姆车准时停在他位于郊区的别墅门口，他睡眼惺忪地刷了刷手机，心满意足地披了件外套上楼敷面膜睡觉。
    晚上十二点，数条热搜以极快的速度登顶，附带后面巨大的深红色的“爆”字。
    #李夏辞顾跃再合体#
    #顾跃下海#
    #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世纪草莓熊：《雪山迷途》定了，导演刘力，剧本会大改，双男主顾跃李夏辞，造型师是之前网传的那个，月底开机，唯粉真是有福了^^]
    [@1l：非官宣不约，期待顾跃lega金九新刊和0930《探索者》]
    [@2l：啊？啊？？]
    [@3l：yxh编料4000＋，他俩怎么想不开去接这种一看就扑穿地心的饼]
    [@4l：全体夏天撤退！专注自家吸烟刻肺！]
    [@5l：乐子人狂喜，这两家凑一起真的世纪大战，前排兜售瓜子饮料矿泉水]
    [@6l：指路@故夏入眠，评论区已经打起来了]
    -
    [[自顾不夏超话]@故夏入眠：“我只望向你眼底，千万人在乎什么，我不关心”[视频][图片][图片][图片]]
    [[自顾不夏超话]@故夏入眠：顾夏同款衣橱@rechard alian 黑金传承系列腕表，？?298000[图片]]
    [@1l：是月光的话劝删，这是跃哥九月新刊的拍摄现场哈，布景和主题禁止提前公开]
    [@2l：可爱漂亮的夏夏宝贝，今天遮得好严实呀，新手表好配夏夏！！]
    [@3l回复@2l：夏天姐姐粉随正主是真的爱蹭，能不能看看是谁的新刊棚拍，还特意戴着顾跃代言的同款手表来探班，恶不恶心，真吐了]
    [@4l：不好意思今年三大四小顶刊的金九封面我们夏夏拿下两家哦，别把某些人酸死了，谁稀罕蹭你们家啊]
    [@5l：我是不是走错了，这不是两家打架的黑超吗？怎么有人在这里剪磕糖向的视频]
    [@7l：救命救命剪得好尬，到底谁在嗑这么无聊的糖，建议产品姐吃点好的，这种拼好糖吃多了容易中毒哈]
    ……
    [@108l：到达战场，乐子人慕名而来]
    [@109l：你的猫咪来吃粮了]
    上次拍的视频没达到麦麸的效果，反而激起了唯粉的逆反，但李夏辞对网上的风波十分满意。

 第3章

    他内心只想高呼一声打起来打起来。
    圈内怕的不是争议，而是粉黑俱灭、毫无话题。不管怎样，能有热度是好事，就当净省一笔营销费了。
    第二天他先是去酒店签了合同，定好开机时间和档期后，便开始补起原著。
    《雪山迷途》原文颇具十年前流行的古早风味，是一款很经典的霸道雇佣兵爱上我文学。
    它讲的是大城市白领楚瑾瑜被查出身患绝症，辞掉工作后花掉全部积蓄来到雪山脚下的东南亚小国登山，误打误撞和来执行任务的海外雇佣兵在异国他乡相识相爱的故事。
    短短十来万字内容，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各种隐晦的开车，主角攻受两眼一睁就是do，有效剧情寥寥无几。
    导演刘力两年前一部电影借走了光辉娱乐的御用美术班底，这部剧是他给光辉娱乐的还债之作。
    李夏辞对导演与众不同的挑原著思路感到了由衷的敬佩——这文删掉黄色情节之后简直不剩啥内容了，到底对剧组的编剧有多自信，才能选中这么一个纯肉本子。
    怪不得后面的剧本到现在都还没发下来，这改编难度不亚于完全推翻重写。
    距离开机还有大半个月，他在这段时间里看了不少原著背景国家的风土人情纪录片和纪实电影，还背完了现有的前三章剧本的台词。
    拍摄地定在云南边陲的一个小镇，剧组相当严谨，提前过去搭了棚子布了景。
    副导演给几个主演拉了群，给几人订了邻座头等舱。李夏辞和顾跃都常驻北京，从同一机场出发。
    下午四点的飞机，李夏辞一大早就起了床，把手机壁纸换成和顾跃早期一起拍的那部仙侠剧的合照，撕掉了防窥膜，又换上顾跃代言的奢侈品牌子的秋季新款衬衫。
    做好造型后，他便开始在机场贵宾楼门口蹲守对方的保姆车。
    说敬业谁最敬业。
    李夏辞等得昏昏欲睡，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远远看到顾跃下车。
    他顿时精神起来，打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上去，看似熟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好巧。”
    顾跃今天穿了一身黑，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李夏辞稍微抬高手臂才能够到他肩膀。墨镜下露出半张野性十足的脸，嘴角抿起，明显心情不佳。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便响起一连串的快门声，隐隐还有几个小女生按捺不住的惊呼：“夏夏好帅！”“夏夏在剧组照顾好自己！”
    顾跃的私人行程从来都严禁粉丝跟机，旁边围的这一大圈粉丝是谁叫来的不言而喻。
    顾跃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倒是顾跃的经纪人没上次那么排斥，念在之前李夏辞在杂志拍摄现场提醒过安全设备的交情，对他微微点头。
    以李夏辞对顾跃的了解，过不了几分钟顾跃就会嫌弃地甩开他。
    趁着粉丝还在拍，他抓紧时间贴在顾跃耳边小声寒暄，顺便“不经意”地扬起提前亮屏的手机，露出壁纸里两人的合照，微笑对粉丝道：“大家不用送啦，先回去吧。”
    他在营业时间里绝对堪称完美偶像，在粉丝的簇拥下连着签了几个名，又收下一沓手写信，被挤着和顾跃一起紧贴着并排走到贵宾楼前，这才依依不舍地和粉丝告别。
    随着透明电梯缓缓升高，李夏辞依然保持着手轻轻搭在顾跃后背的姿势，对着楼下粉丝们摆手。
    连身后的汪玲玲都快看不下去了，拉着行李箱默默背对着电梯壁，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向救援按键，假装不认识李夏辞。
    她啥时候见过这小祖宗这么努力地卖过cp啊……顾跃没当场翻脸已经是好脾气了。
    果然，几人才刚走出电梯，顾跃就往旁边走了几步，隔开李夏辞，收起墨镜嘲讽道：“装什么熟。你欠钱了？还不上债想找我借钱？”
    “怎么可能。”李夏辞嬉皮笑脸：“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顾跃坐在沙发上，狐疑地上下打量李夏辞。
    两人的关系之前相当恶劣，别说勾肩搭背了，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就在一个月前，李夏辞还被拍到在慈善晚宴上偷偷吐槽顾跃。
    晚宴的直播机位当时正对着几个当红流量，直播间观众中有不少唇语高手，解读出李夏辞在周围人提起顾跃时，露出轻蔑一笑、还用方言偷偷骂他。
    短短十来秒的视频被剪成多个版本，在热搜上挂了好一阵。
    他们之间的矛盾甚至都不用粉丝上场，正主比粉丝还能打。
    这才过去几十天，李夏辞一反常态地装熟，也怪不得他警惕。
    “不借。”顾跃已经脑补出了一连串的前因后果，将长腿向外一伸，冷笑道：“少去澳门赌|博，挣多少钱都不够你亏的。”
    李夏辞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要不是看在后面还要拉着顾跃卖cp的份上，他简直想原地给顾跃脑袋一个飞踢，再问问对方脑子里是不是装了过期的洗澡水。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住祥和宁静的微笑，然后一屁股坐在顾跃旁边，开始了自拍。
    他自拍得很有技巧，不仅要恰到好处地晒出同款，照片角落里还一定要展示顾跃的衣角，暗示他们坐得很近。
    墨镜里的反光必须倒映出顾跃的大长腿，茶几上的饮料一定得是两人份，照片背景肯定要超经意展示对方的侧颜。
    在李夏辞第n次挪动拍摄角度，贴着顾跃摆pose时，顾跃终于忍不住道：“身上痒就去洗澡。”
    世界清净了。
    剧组安排了专门的商务车来接机，从傍晚开到大半夜，李夏辞瘫在后座喝着冰饮，从下午拍的图里挑出九宫格，让工作室随便p了一下就发了微博。
    评论区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夸夸，他精心拍摄的图在“cp超话”里也没有造成任何一丝波澜，就连站子发出来的送机图底下也全是唯粉舔颜评论。
    这套麦麸组合拳唯一产生的影响，就是豆瓣又盖起了几个高楼帖，嘲笑他还在用当年那部双人合作仙侠剧的合影当壁纸，出道多年归来仍无代表作。
    李夏辞关闭手机，默默给自己打气。
    cp卖得成不成功多少靠点玄学，最起码他很有勇气地跨出了第一步。
    毕竟他和星途坦荡、人品可靠的对家组cp，那是互惠互利合作双赢；
    而和心怀鬼胎、落井下石的白眼狼林凯铭组cp，那是下场凄凉生死难料。
    麦麸对象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何况，他不会像林凯铭那么不要脸，背后偷摸放黑料阴人。他看不顺眼的时候从来都是明着撕，光明磊落多了。
    剧组的时间安排很紧凑，能看出导演急于给光辉娱乐还债的心情，几人刚落地的第二天上午就被拉去定妆。
    李夏辞在剧里一共有三个时期的造型，其中现代装基本不用怎么试。
    只有原文主角攻受在雪山脚下相依相偎那段剧情的妆造有点突破性，需要换上东南亚小国当地特色的民族服饰，将皮肤化得焦黄偏黑。
    当地服装上衣是宽松的圆领，带土棕色竖花纹，裤子像休闲邋遢版的喇叭裤，棉麻料，整个人套进衣服里，活似流浪多年的乞丐。
    汪玲玲在后面捂嘴憋笑。
    要是搁以前，李夏辞肯定吵着闹着要取消这套不讨喜的造型。
    连身后的化妆师也踌躇了一下，现在的年轻流量演员谁不希望自己在荧幕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颜值碾压。
    愿意无条件配合剧情、牺牲造型的年轻流量太少了，特别是李夏辞这种空有美貌、靠脸吃饭的花瓶型艺人。
    “李老师，其实我们剧组还准备了改良款的民族服饰，更修身一点。”
    化妆师捏着黑了好几个度的粉底液，轻轻放在桌面上，“如果您不满意的话，妆面也可以稍作调整。”
    “不用了，就这样。”李夏辞玩着手机，示意化妆师继续。
    来之前他看过奥里萨国的纪录片，当地人基本都穿类似的衣服，剧组已经准备得很到位了。
    更何况组里演员除了他以外都是拿过奖的实力派，其他人都没挑剔什么，到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开拍时穿得格格不入倒显得突兀。
    偏黑的粉底被仔细地打在面中，化妆师给他添了几颗晒伤后的雀斑，右眼眼下的位置用粉膏化了短短一道白色的疤。
    李夏辞望着镜子，不记得原文里有提到过主角受受伤的情节。
    这部剧的导演和编剧有各种各样的巧思，原著估计会大改，加上受伤这段剧情。
    毕竟就凭这原小说，不改动的话完全拍不了一点，哪怕放到国外分级网站上播也算尺度最大的那种。
    原著主角攻受每天跟吃了x药一样，主角攻的辛苦程度简直堪比秋收季耕田的牛。
    戴好配饰，李夏辞推开门，正巧听到走廊尽头有人道：“刘导好。”
    导演刘力才从东南亚采风回来就赶到了剧组。

 第4章

    他对这部剧的预期并不算太高，甚至在挑选演员前，刘力甚至短暂地后悔过之前租借光辉娱乐的美术班底，导致他被迫要还光辉一部低成本网剧。
    光辉的美术组不是白借的，他们给了两个选项。
    要么往《雪山》里同时塞七个光辉子公司旗下的新人演员；要么在主演阵容加上他们的当家一哥——李夏辞，还必须得和顾跃平番。
    手心手背都是刺，刘力最终还是选了李夏辞。
    刚回国没多久，和之前老同行的几场应酬下来，刘力就对这个年轻的流量小生的脾气和演技有了基本的了解。
    拍摄期轧戏、迟到早退是小事，动不动就嫌弃造型、挑剔剧组环境更是常态。
    不止人难伺候，演技更是难评，可以说除了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精致得仿佛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脸以外一无是处。
    为此，刘力只能挑了个剧情少之又少的本子，将主角受楚瑾瑜的戏砍了大半，剩下的戏找编剧改成一些小学生都能懂的浅显台词和表达，寄希望于这位小鲜肉至少能有个初中学历，不至于连剧本都看不懂。
    可他精心烹制的大白话版前三集剧本交到对方经纪人手里后，依旧石沉大海。
    他焦灼地等了又等，直到约定的开拍期前一个月，李夏辞才姗姗来迟签下合同。
    拿到合同的那一刻，刘力几乎要落下老泪，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这次他回剧组，刘力已经做好了看到这位小鲜肉在化妆间指点江山、要求更换造型的准备。
    但还没等他敲门，刘力便看到走廊那头站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穿着奥里萨国当地的宽松袍子，静静站在那里，眼角弯弯，语气轻容地自我介绍道：
    “刘导您好，我是李夏辞，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刘力愣在原地。
    第3章 向对家献上爱心^^
    那一瞬间，刘力几乎以为《雪山迷途》里的主角楚瑾瑜真从小说里一步步走出来，走到自己面前。
    尽管皮肤已经特意化黑，但那仍是一张精致得令人心惊的脸，这种俊俏配合主角受的人设可谓恰到好处。
    刘力想象不出，还有谁能比此刻的李夏辞更适配这个角色。
    主角受的人设是一名都市白领，在钢铁森林里摸爬滚打了近十年，面对陌生人，他是带着客气甚至冷漠的。
    明明李夏辞的面色黝黑得像在赤道暴晒了十年，穿着打扮也邋遢得仿佛从黑土里抠出来的一样，但那双眼睛散发着与当地装扮截然不同的气场，谨慎、探究，带着些许礼节和疏离，霎时间将刘力拉回《雪山》的剧本中。
    人只需要站在这里，这部戏就对了一半。
    刘力难掩心中的激动，拉住李夏辞的手说不出话来。
    对了，全对上了。
    走廊尽头，摄影师拿着反光板过来，打招呼道：“刘导，李老师，场地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拍宣发用的定妆照吗？”
    “好好，当然。”刘力喜上眉梢，顾不上过多寒暄，亦步亦趋跟在李夏辞身后进了摄影棚。
    李夏辞接过工作人员准备的酒瓶子道具，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
    摄影棚里简单做了造景，两面巨大的酒柜，中间放着一张摆满酒瓶子和旧书的木质长桌，这个布景正对应着原著里主角攻受在奥里萨国那段没羞没臊的甜蜜时光。
    他回忆了一下主角受当时的人物状态，走过去大喇喇坐在长桌上，脚尖刚好碰到地面。
    顾跃从旁边化妆室推门而出，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上一次合作搭戏的时候，李夏辞就没准时过几次，不是挑三拣四地改造型，就是睡过头了没去化妆间，顾跃这还是第一次被他等。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们两人穿着同款的民族服饰，但完全穿出了不一样的风格。
    顾跃显得更随性自然，他站在桌后，随意往桌边支着双手一靠，仍比坐在桌面上的李夏辞高出半个头。
    没等快门声响起，两人都迅速进入了角色状态。
    李夏辞面对着相机，微微仰着头，目光中带着清醒的审视。
    而顾跃站在他身后，眼神微垂，像一只在黑暗中盯紧了猎物的野兽。
    两人身体贴得很近，但却未完全依靠，明明穿着相似的服装，但背景、出身的不同却让他们的灵魂无法真正相融，这正是刘力想展现的感觉。
    《雪山》毕竟只是一部耽改剧，迫于审核，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他们接连换了几个动作，靠得最近的时刻也不过是顾跃的手轻轻搭在李夏辞的肩上。
    但空气中始终弥漫着若隐若现、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他们每个拉丝的眼神都暗示着这是一对身体无比契合的恋人。
    在场所有人不约合同放慢了呼吸，片场中只余相机发出的咔咔声。
    随着摄影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间的暧昧气氛在一秒钟之内烟消云散。
    李夏辞火速跳下桌，去电脑前面挑照片。
    熟悉的傲慢神情也重新回到了顾跃的脸上，他走过去用下巴点了点李夏辞这身衣服，嘲讽道：“今天这么听话，这么快就调理好了，刘导给你喂中药了？”
    “对，我这个月每天服用香辣鸡腿堡一个，蛋挞一个，可乐一升，早中晚各服一次，已经对睡懒觉感到厌倦，现在已经进化成了李夏辞敬业版。”
    李夏辞边把刚刚的照片转给工作室火速p图，边面无表情地瞎扯：“今天是疯狂星期四，v我50，我把药方转发给你。”
    顾跃冷笑：“那倒不必，而且你也转发不了，你忘了我们已经互相拉黑好几年了吗。”
    “不好意思，现在就拉回来。”李夏辞脸皮极厚，当着顾跃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拖出来，“该你加回好友了。”
    “滚。”
    工作室已经p好了照片，赶在剧组放出开机照前，李夏辞率先在微博上发了单人的定妆照九图。
    他发图一向不管其他演员死活，从来不商量好了同一时间发，突出一个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抢发物料放在别的剧组或许会引来其他演员的反感，但在《雪山》却不一样——顾跃不会反感，他只会反击。
    只隔了五分钟，顾跃迅速转发了李夏辞的那条微博，配文：“明明是两个人的定妆照，我却不配有姓名。”后面还艾特了《雪山》官v、导演微博和自己的工作室。
    大写的告状。
    正宫的地位，小三的做派，语气里的茶味要溢出屏幕了。
    对面扇了一个巴掌过来，李夏辞直接反手吻上。
    他火速转发了顾跃这条微博，配上一颗鲜红的爱心表情，后面还跟了两个亲亲黄豆emoji。
    这两条微博刚发不久，豆瓣就盖起了五百多层的高楼：
    【let‘'s离婚文学，爸爸妈妈别打了】
    【藕断丝连。。相爱相杀。。正主亲自下场互婊。。。还有谁能比这对更有超绝be风味】
    [1l：我产品又要做恨了都闪开！]
    [4l：太邪门了，要不是lxc自己发的，简直怀疑是遛饼的程度]
    [8l：原来网传的雪山演员表是真的。。难以置信，顾跃你糊涂啊。。不会真是为爱下海吧。。还专门挑了《雪山》这种斯哈斯哈肉香剧本和老婆演]
    [12l：顾跃唯粉现在两眼一黑……老公你说句话呀，能不能像以前一样直白地大声骂出来，你这样真的很像打情骂俏]
    [140l：果然只有真嫂子才能让毒唯破防，贴一下以前俩人对喷的微博，大家看看差距[链接][链接]，你们两位不会真在剧组do了吧]
    李夏辞放下手机，躺在酒店床上无语凝噎。
    他努力营业了好几天没卖出去的cp，顾跃随手一怼，竟然真的有人半真半假地磕起来了。
    虽然微博超话和广场充满了唯粉的激情互撕，像往常一样腥风血雨，战况愈演愈烈，但豆瓣已经有人磕起了阴间风味的离婚cp，怎么不算是一种成功呢。
    他用枕头捂住头在床上蠕动了两下，听到手机提示音叮咚一声，点开微信一看，竟然显示顾跃添加自己为好友。
    真是难得。
    李夏辞立马通过好友申请，发了两个龇牙笑的表情，顾跃高冷地回了个句号，然后再没理他。
    真不知道顾跃这脾气在人均高情商的娱乐圈是怎么混下去的。
    他们俩已经互相拉黑三年多了，顾跃的头像依旧是那张雷打不动的中老年常用蓝绿色风景图，朋友圈寥寥无几，偶尔发一条也是无聊的片场日常。
    李夏辞翻了翻，实在没找到能继续尬聊下去的话题，倒是看到顾跃最新一条朋友圈照片有些熟悉。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顾跃和刘导的上一部在希腊拍的电影剧照，是非常小众的文艺片，定于今年国庆档上映。
    这部电影即将在三个月后，在海外电影节上为他一举拿下最年轻影帝的桂冠。
    李夏辞关上手机，将微博的唯粉打架抛在脑后。

 第5章

    如果你知道我的卖腐对象是影帝，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第二天一早，简单走了个开机仪式的过场后，剧组便开始筹备原著中主角攻受相遇的重头戏。
    原著里这段攻受相遇的描写堪称史诗级答辩，经典的小学鸡玛丽苏情节，疑似小学生学历的作者被膨胀券炸晕过去后写出的梦话。
    都市白领主角受楚瑾瑜被检查出绝症后，花光所有积蓄来异国挑战攀登世界第二高山，在雪山脚下的小杂货店遇到一群雇佣兵。
    然而面对这么一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魁梧男人，楚瑾瑜完美地将其中一人误以为是无家可归的同胞，好心地给对方买了食物和水。
    在寒风中，楚瑾瑜的小脸冻得红扑扑、软趴趴，用善良和美貌成功引起了混血雇佣兵梁安的注意。
    ……都21世纪了，李夏辞非常想掰开原作者的脑子看看，到底是谁还在写老掉牙的霸道雇佣兵文学。
    逻辑在哪里，智商在哪里，受众又在哪里？
    到底为什么要给一个一眼凶神恶煞的陌生壮汉买水啊？
    难道这就是主角受特有的真诚和温柔？
    他不是主角攻他不懂。
    -
    初遇设定在冬季，换好冲锋衣出来，李夏辞刚好遇到顾跃正和导演讨论剧情。
    整个剧组除他以外，大家彼此都很熟悉。扮演便利店老板的演员是导演早年民俗片的老搭档，摄影团队和场景美术都是从上部文艺片跟来的工作人员。
    周围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除了对造型的惊艳外，便是明晃晃的担忧。
    毕竟这之前，他那捉襟见肘的演技可谓有目共睹。
    饰演便利店老板的许魁已经跟刘力合作过三部剧，他早年是好莱坞有名的武打演员，不大看得上现在国内青年演员那副名气不大、架子不小的派头，自然也相当不待见李夏辞。
    这场戏许魁戏份很少，只需要一直充当在店里瞎忙活的背景板。
    做好了刚开拍半分钟就被打断的准备，许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优哉游哉地开始给店里的桌面打扫卫生，顺便欣赏一下这位后辈“精湛”的演技。
    这场戏的开头，李夏辞在便利店附近的拐角和一队雇佣兵迎面撞上。
    这帮外国人平均高他大半个头，李夏辞整个人裹在冲锋衣兜帽里，冲锋衣里面还加了两件厚毛衣，看上去十分臃肿。
    他在被撞后第一时间抬头，镜头只来得及捕捉一刹那的眼神。
    晦暗、谨严，没有被撞的不耐烦，只有将死之人的木然，那是一双深深浸泡在冷漠城市中的双眼，完美地符合了楚瑾瑜刚被命运宣判死刑的心理状态。
    李夏辞没说话，默默向后退开，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直等到那伙人进入便利店中，他才向前走了两步。
    他全程没有仔细打量那伙人的脸，这也就合理解释了后面他为什么没有认出其中的主角攻梁安。
    另一边，顾跃没和同伙们一起进去，他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从石阶缝中抠出一个前面顾客抽剩了的烟屁股。
    雪山脚下的风很大，顾跃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手中又拿着个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劣质绿色塑料打火机，接连打了几次火也没有点着烟，落拓又漫浪。
    李夏辞没有像小说描写的那样，动作浮夸地红着一张小脸跑去店里抱着食物出来，而是静静停在原地，观察了一会顾跃点烟的动作。
    上方的机位恰到好处地拍到他缓缓眨动的睫毛，睫毛尖落了一粒雪，没人知道主角受的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或许仅仅是出于对贫困者的同情，又或者是异国遇同胞的欣喜，又或是早年相似的困顿遭遇让主角受心中一软。
    又或者，楚瑾瑜在被命运驱赶到死亡的墙角后，对相同境遇者产生了一丝难得的共鸣。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进店里结账买了点面包，径直递给顾跃。
    一上一下，两人眼神终于交错。
    无言的对视。
    短暂的三秒钟后，导演喊了卡，整个剧组都陷入了静寂。
    第4章 第一场戏
    许魁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拿着抹布的手长久没有动弹，他实在难以相信内娱小鲜肉会有这种演技。
    难道他之前听说的有关李夏辞的传闻都是尬黑？
    难道竟然全是对家买的黑料？
    许魁看了看李夏辞，又看了看他的最大对家顾跃……不该啊，顾跃团队不像是那种会给对家买黑料的人啊。
    导演刘力坐在监视器大屏后，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大大的惊喜。
    如果说顾跃对剧情的设计是意料之中，那李夏辞这段层次丰富的表演完全是额外收获。
    有时候演员的发挥真的能显著提升一部剧的质感。
    甚至不需要配上煽情bgm，也不需要多复杂的运镜和剪辑，刚刚两人那段对手戏简直像电影片段，谁敢相信这只是一部b级投资的小成本网剧。
    副导演周青松是个新加坡籍华人，对国内娱乐圈完全不了解，问刘力道：“你不是说李夏辞是光辉娱乐强塞进来的小鲜肉吗，这演技完全看不出来啊。”
    许魁也凑过来，捅了捅刘力的肩膀，感慨道：“老刘你可太赚了，光辉这波是又赔美术组又赔人，你和他们高层有关系？”
    “我哪有那本事。”刘力默默嘀咕。
    他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赶工拍剧的，结果主演演技大爆发，刘力现在想赶紧回到电脑前，让编剧把之前删掉的楚瑾瑜高光剧情给紧急加回来。
    光辉娱乐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个大宝贝，难道在签《雪山》之前专门给李夏辞报了个表演班？
    不止他，剧组的其他人也都处于震惊加懵逼的状态。
    刚进组的第一场戏，谁能想到竟然一条就过了。
    拍摄时当地气温十多度，远没有到需要穿这么多大衣的天气，一场戏拍完，李夏辞鼻尖出了薄薄一层汗。
    化妆师赶紧跑过给他补妆，汪玲玲心疼地拿着他脱下来的冲锋衣，顺手递过一杯冰饮。
    李夏辞喝了一口便跑到监视器前，边看着剧本，边把刚刚的片段重复放了几遍。
    顾跃是见惯了李夏辞带好几个生活助理的奢侈阵仗的，但还第一次见他肯老老实实琢磨剧情。
    “你请神上身了？”顾跃还在抽拍摄时那支没抽完的烟：“不会真欠钱了吧，拍这么认真。”
    “对赌协议失败了，欠了公司三个亿。”李夏辞面无表情地逗顾跃：“兄弟借点钱花花。”
    “不借。”顾跃冷笑。“就你之前那演技那态度，对赌协议失败不是很正常吗，签那种协议和真的去赌有什么区别？”
    “你还不如真飞去澳门玩两把德州，打牌翻盘比你靠演技翻身的胜算大多了。”
    顾跃食指轻轻弹了弹烟灰，笑道：“哦不对，以你的智商说不定连德州都玩不明白。”
    李夏辞翻了个白眼，有时候真的很想撕烂顾跃这张嘴。
    但提到自己前几年的演技，他确实心虚。
    别人演偶像剧是动态gif，那他演偶像剧就是静态jpg，导演指哪他站哪，两眼一睁就是站桩。
    演绎剧情和人设不重要，让粉丝能剪出美貌舔屏cut才重要。
    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悟性，只是从前鲜花掌声与名气来得太轻易，他从来没试过好好诠释一个角色。
    跌落谷底后重新把筹码攥回手里，他绝不能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玲玲姐，前两天让你去问的那个人，林凯铭，有新消息吗？”一天的拍摄结束，他疲惫地躺在酒店大床上。
    汪玲玲边叠衣服边随口回道：“哦哦，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人了？他在某音上还挺火的，科班出身，外形条件也不错，桃姐非常想签他，还给他发了邮件，本来马上就要线上签经济合同了——”
    “但是幸亏你上次提醒了我，我多心查了一下，他的几首原创歌曲都有抄袭争议，大象影音还给他发过作品侵权的律师函。”
    “桃姐已经找理由暂停签约，把林凯铭给打发走了。”
    汪玲玲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嘛？如果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能签，但是你要清楚他有爆雷风险哦，咱公司对这种带瓜的风险艺人还是非常谨慎的。”
    “别，干得漂亮，千万别签。”李夏辞横扫疲惫做回自己，眼睛一亮，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某音上林凯铭现在有一千多万粉，置顶的几条视频都是百万赞。
    林凯铭的长相是典型的弱气小奶狗类型，双眼皮尖下巴，腰细得像能被掐断似的。
    下可收割初高中小妹妹，上可吸引富婆阿姨，随随便便直播也有至少万人在线，娇弱可欺的外表惹人疼惜，是嬷嬷们最爱的类型。
    所以前世李夏辞活生生被坑了好几年，才发现对方软弱面容下藏着多恶心的心思。
    “把他抄袭的证据放出去，最好带一张大象影音的律师函截图，买条高位热搜，热搜的钱从咱们工作室的账里出，不用走公司账面。”

 第6章

    “豆瓣和xhs也多买几条帖子，预算不是问题。”
    汪玲玲听着，逐渐睁大眼睛，吐了吐舌头：“我的祖宗诶，这么个小网红是哪得罪你了，至于费这么大阵仗。”
    李夏辞简短道：“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他又在微信列表里扒拉一圈，从黑名单里放出了坚果影视的执行副总裁——
    一个五十多岁、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秃顶加啤酒肚，满脸的痘坑，仗着手里有点资源，没少在圈里霍霍年轻小男孩。
    想必林凯铭这种甜唧唧、糯乎乎的奶嗝美少年，正对中年肥猪头的口味。
    李夏辞才刚通过好友申请，肥猪头就油兮兮地发过来一条语音：“夏夏最近在哪拍戏呢？好久没理我了，出来一起喝一杯啊。”
    李夏辞被油得干呕一声，有时候发消息也是一种工伤：[不了不了]
    [我有个表弟对表演很感兴趣，他也想进圈，外形比较适配坚果影视这几年拿剧的风格，不知道田总能否赏个脸]
    他转手把林凯铭的某音账号推过去，又精心挑选了两张对方的香软侧脸照片发给田总：[您要不先看看他的作品，改天我请您吃饭]
    以他对林凯铭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能一夜成名的机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肯定会选择这个中年大肥猪。
    李夏辞想了想，又谨慎地把自己摘了出去：[麻烦田总别和我表弟说是我推荐的哈，表弟和我关系不好，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田总又发来语音说放心，语音结尾还嘬嘬亲了两口。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把这头油腻肥猪逮走，农村过年杀猪的时候怎么不顺便把田总抓了呢。
    关掉对话框，李夏辞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学着田总的语气，给顾跃发了条消息：[顾老板最近在哪发财呢？怎么不理我，一起出来喝一杯吗？]
    顾跃：[。。。别在这里发癫]
    [我在背明天的台词，你不用背吗？]
    [哦忘了，你每次拍戏都念一二三四五六七，确实不需要背台词]
    不知道顾跃舔嘴唇的时候会不会把自己给毒死。
    李夏辞发了个嘲讽微笑：[不好意思，进组前就背完了]
    顾跃：[确定只欠了三个亿？]
    顾跃见李夏辞不回，顺手切出去刷了刷朋友圈，看到坚果影视的副总发了一条裹在被窝里、被子微妙隆起的动态，配文“这个秋天和夏夏一起做了个奇妙的约定，送出一个爱的啵啵，期待美味夏夏”。
    这条朋友圈只短暂地出现了两分钟就被秒删了。
    顾跃对这位圈内鼎鼎大名的田总略有了解，那人没少荼毒年轻漂亮的小帅哥，爱好强行掰弯直男。
    原来刚刚李夏辞没回复他的那段时间里，竟然是去回田总的消息了。
    看样子两人还聊得不错。
    除了真的极其缺钱，顾跃想不到其他理由，能让李夏辞深夜对这种油腻中年男人散发可得性。
    他深吸一口气，切到和李夏辞的聊天界面：[如果真的有难处，我也可以考虑帮你]
    顾忌到对方的面子，他尽量委婉：[欠三个亿不算什么，男人要学会自尊自爱]
    第5章 耳鬓厮磨
    [？？？]真想给顾跃脑袋邦邦来两拳。
    李夏辞没刷到田总发的那条朋友圈，不知道顾跃具体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句话一定是在嘲讽他。
    什么叫“男人要学会自尊自爱”？！难道他偷摸刻意麦麸被顾跃发现了，这是在阴阳他？
    说到底还是对家，顾跃竟然宁愿借出去三个亿，也不愿意和他绑cp。
    李夏辞咬紧后槽牙：[不用了，我会自己努力]
    这次顾跃回得很快，发了个大拇指表情。
    果然是在阴阳，李夏辞愤愤翻开原著，又复习了一遍明天要拍的情节。
    小说里这段是黄金前三章的重点剧情，主角受楚瑾瑜一行人共三名客户、四名向导，朝着雪山峰顶出发。
    刚爬到空旷无人的半山腰，陡生变故，同行的四名向导突然发难，一把拉断其中一名客户的雪镐，锋利的匕首瞬间割喉，血液喷射而出，那名客户的尸体被永远埋在厚厚的雪层之下。
    呼啸的风划过。
    红色的血线在空中划出弧线。
    温热、黏腻，带着几乎可视的腥臭，血液溅到李夏辞脸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脸颊，此刻再也顾不上登山手套的粗粝，眼神中闪烁着惊恐。
    主角受不过是个都市里的普通白领，根本应付不来这种血腥的场面，被吓得站不起来。
    但他没像剧本里写的那样泪花涟涟、啊呜一声拔腿就跑，而是先跪着后退，踉踉跄跄用双手撑着站起来，动作在雪上划下一道狼狈的痕迹。
    尽管昨天已经被李夏辞的表演设计震惊过一遍，刘力还是忍不住在监视器后握拳赞叹。
    那几名向导都覆了面，根本没费劲追他，从容而娴熟地割断另一名客人的喉咙，随后一步步向他走来。
    本就力气耗尽，他没跑出两步就绊倒在雪团中。
    为了观众能更好地磕糖，此时主角受应该像原文里一样双腿一软，娇俏地斜躺在雪堆边上，小嘴嘟嘟着求情：“哥哥们，能不能放过我”。
    然而李夏辞神情仓皇地趴在雪地中，依旧一步步艰难地往山崖下爬。
    他的眼神也不再是《雪山》剧情开头时那么漠然冰冷，求生的欲望让他选择放弃尊严，匍匐在地上：“别杀我，求求你们了……”
    这么写实的表演方式，在耽改小甜剧里出现属实超标。
    刘力心中突然燃起热情，他本想按部就班地生产出一坨工业糖精，但现在看到李夏辞的表演，他忽然觉得这部剧还能往前更进一步。
    又想连夜改剧本了。
    几名“向导”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向导摇了摇头，对队友比了个手势，将自己的面罩摘下来。
    黑色的面罩下露出一张惊艳的脸，竟赫然是主角受在便利店门口接济过的那名华裔，梁安。
    李夏辞的眼睛慢慢睁大，有震惊，也有茫然、恐慌和不解。
    在原著这段剧情中，主角攻梁安揭下面罩后，本应心疼地蹲下来捧起楚瑾瑜的小脸，对着他的耳朵呼呼两下，送上暖心安慰和解释。
    接下来就是楚瑾瑜娇呼一声，瘫软在对方的怀中，顺便贡献本文第一段令人面红心跳的描写，两人耳鬓摩擦，主角受的心脏跳得扑通扑通，察觉到自己对梁安的心动。
    而现在顾跃依旧站着，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除了上位者的冷漠，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明的情感。
    顾跃冷冷道：“你走吧，没人花钱买你的命。”
    摄影给了李夏辞一个长镜头，他保持着狼狈的姿势坐在雪里，脸颊被冷风吹得通红，眼神里透露着惊讶。
    因恐惧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还积蓄在眼眶里，可即便如此慌乱，那张脸仍精致得令人心惊，仿佛一个破碎的瓷器，瞳孔里倒映的是主角攻顺理成章又极其隐忍的心软。
    尽管和原著大相径庭，但主角间前后的地位错配，李夏辞恰到好处的脆弱，以及顾跃充满侵略感的眼神，让这场戏产生了比亲密接触更强烈的性张力。
    刘力喊了声卡，李夏辞腾的一下从雪上爬起来。
    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氛围瞬间消失，破碎的瓷器瞬间自动拼起来了，还会跳起来打人。
    李夏辞皱着眉问顾跃道：“你改剧本之前不跟我说一声吗？”
    刚才顾跃临时改台词的时候，他差点没反应过来，险些浪费一个长镜头。
    顾跃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懒洋洋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早就跟刘导说了要改，开机前你也没找我对戏啊。”
    “别装大尾巴狼了。”
    李夏辞说话夹枪带棒：“咱俩合作过多少次了，哪次提前对过戏，你就是故意的。”
    顾跃冷笑：“你听你自己说话不好笑吗？需要我数数吗，咱俩一共就合作过两次。一次你用了十来个替身，我大部分时间都对着一个五十多的大哥在拍。”
    “另一次你干脆没来，近景大头都是用绿幕抠的。”
    “那个后期抠的所有人物边缘都冒绿光，播出来还有观众问导演为什么给他们家宝宝单独用绿色补光灯。”
    “你的粉丝还硬说是我的经纪人贿赂了剧组，特意把你的脸给打成绿的，我微博被你毒唯刷了几千条评论，这都忘了？”
    李夏辞：……
    他有些心虚，印象里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顾跃抱臂冷冷站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咱俩合作的时候不止没对过戏，就连开拍的时候我都不一定能找到你人。”
    “知道的以为我在演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精神病发作搁那自言自语。”
    李夏辞回忆了一下，气势瞬间被憋了回去。
    顾跃，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啊。
    他只好外强中干地哼了一声，痛喝一大口汪玲玲递过来的姜汤，以示暂时休战。

 第7章

    刘力插进两人之间，打了个圆场，他眼睛本来就小，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
    “两位老师这场都表现得非常好，我们就用这条。我明白大家都是为了《雪山》这部剧而努力，今天晚上会重新调整剧本，把大结局前的剧本发给大家，大家可以提前熟悉一下。”
    “今天都辛苦了，导演组请所有人吃火锅！”
    周围欢呼声一片，几个演向导的外国人也肉眼可见的开心，只有顾跃和李夏辞之间依旧一片冰冷。
    顾跃陷入了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愤怒中，他不常改戏，这几天也是看到李夏辞演得有进步，才跟刘导商量着把这段脑残剧情改得正常一点，没想到反手被骂。
    他本来就冷脸，这下更是一点好脸色没有。
    副导演周青松附在刘力耳边，小声问道：“这段不是呈现得很不错吗，怎么现在这气氛像死了人一样紧张？他俩怎么一下戏就吵架，国内的演员都这么……呃，直率吗？”
    刘力神情紧张，压低了声音：“直率个屁，你见过哪个组的对手演员吵成这样的？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们是对家。”
    “什么叫对家？”
    “你连这都不懂？”刘力慌慌张张地看向第三排，偷摸打量了一下两位大佬的脸色，又挪动了下屁股，因为迫不及待分享八卦而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他俩早期抢过好几次资源，因为撕番把关系撕崩了。那之后好几年没同时出席过任何一个活动，俩人见面线下吵，粉丝在网上吵，是内娱撕得最凶的一对。”
    周青松瞪大双眼，他上部电影还和顾跃合作过。
    不像啊，顾小少爷人确实傲慢冷漠了些，从来都是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样子，但从没在片场和别人红过脸吵过架，很难想象他竟然有对家。
    更何况凭这位的背景，别说撕番了，想要什么资源都够得到，怎么会因为这个吵架。
    周青松默默转了八百个心眼子，努力不回头看顾跃的表情，对刘力笑道：“那你是怎么同时邀请到他们两个的？靠自信吗，还是凭亿近人？”
    他上下打量了刘力一番，评价道：“没想到老刘你这么有实力。”
    “我哪来那么多经费，当然是因为——”
    顾跃咳嗽了两声，瞥了眼正夸夸其谈的刘力。
    中排肆无忌惮聊八卦的两人瞬间闭嘴，开始正襟危坐，端庄得像泰国寺庙里打坐了十年的老和尚。
    李夏辞瞥了顾跃一眼，刚想打字问问汪玲玲有没有准备好物料，就看到微博小号推送上来几条消息：
    [你关注的用户@ll李夏辞上热搜了！]
    推荐热搜里赫然出现了词条[#林凯铭李夏辞给唱歌表白]
    他两眼一黑，指尖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点进那个词条——林凯铭在微博上发了一首新歌，还专门说明了歌词灵感来源于圈内很喜欢的演员前辈。
    虽然林凯铭最近深陷抄袭风波，但还有不少死忠粉，这首歌很快被扒了个底朝天，听众发现歌词里的字里行间对应着的都是李夏辞。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
    思绪瞬间被带回了前世，在他蜗居在十五平的出租房里时，刷到几张林凯铭粉丝群里的聊天录屏，群主一边奚落他不自量力，一边指挥粉丝散播一些关于他的子虚乌有的黑料。
    那段录屏短暂地上了十五分钟的热搜推荐，随后被迅速地压了下去。
    可当时李夏辞紧紧盯着手机，也许别人认不出，但他知道群主微信号正是林凯铭和工作室共用的微信小号。
    之前的一切怀疑顷刻连成一条线。
    泼硫酸的疯批毒唯被抓时爆出来的录音，共同好友发出来又撤回的文字，公关公司的异常收款单……全部都对上了。
    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刻自己血液冰凉，气血翻涌，仿佛所有力气挥到了空处。可那条热搜就像一粒石子沉入波涛汹涌的海面，没有掀起一丝波浪。
    可那时候，就算自己终于醒悟过来，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身体早被连年疾病拖垮，存款被妹妹找借口要走，一张无暇的脸被硫酸毁了个干净，千万粉的账号也被公司收回。
    他不是没尝试过辩解，可一次次的澄清面临的是圈内人的落井下石，路人的捧高踩低。
    昔日的热度与流量凝成刀剑向他刺来，嘲弄着他过往的轻信、单纯与愚蠢。
    他不信林凯铭好心好意地给自己专门写了首歌表白。
    这赛季的林凯铭大概率也重生了。
    想到这一点，李夏辞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顾跃恰好也在刷微博，见他这副表情，轻咳两声问道：“这个林凯铭谁啊，你前男友？”
    第6章 合作麦麸
    李夏辞白了眼顾跃，有时候真的很想叫翠果来打烂顾跃的嘴。
    距离林凯铭那首原创发布才不过几小时的时间，评论区已经被李夏辞的粉丝全面攻占了。
    [夏夏没惹任何人。。哪里来的野鸡在蹭，刚签了经济公司吧，这么想红]
    [糊作非为，无人在意哈，勿cue你爹]
    [抄袭官司打赢了吗，请抄袭糊咖滚出某抖！]
    好在现在他的粉丝战斗力还稳稳的，令人十分安心。李夏辞点进微博粉丝群，反黑站皮下在艾特汪玲玲问是不是同公司艺人在配合炒作。
    李夏辞在群里回了一句：“对方非合作艺人，直接挂黑。”
    然后他点击发送微博，上传了自拍六图，配文：“最近在云南拍戏，没有与其他艺人进行歌曲推广等商业合作的打算。#支持原创 #雪山迷途”
    反黑站也迅速转发了这条：[@传递夏天：一直以来，演员李夏辞都在为给观众呈现出更好的作品而努力，现正式声明，除以下游戏推广曲外，李夏辞未和其他任何艺人有合作歌曲，希望相关内容不要再被有心人拉出来过分解读。如涉及侵权，我方将拿起法律武器，维护演员李夏辞的合法权益]
    汪玲玲更是火速上报到光辉娱乐总公司，光辉联系音乐平台和大象影音，直接把林凯铭主页那几首涉嫌抄袭的歌全部下架了。
    一连串反应又快又狠，林凯铭那本就为数不多的死忠粉一时间被喷得狗血淋头。
    #林凯铭给李夏辞唱歌表白#的词条被买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李夏辞说勿蹭#和#林凯铭抄袭狗#。
    一顿饭还没吃完，工作室已经雷厉风行地完成了辟谣、挂黑、买热搜一条龙，还在每个粉头群里发布了转发和评论任务。
    林凯铭被骂得不堪其扰，再点进去时已经关闭了微博的评论权限。
    到了火锅店，处理完微博上的烂摊子，趁着其他人在点菜的功夫，李夏辞对汪玲玲使了个眼色。
    她点点头递过来一个小包，附耳低声道：“狗仔就位了，今晚机位都安排好了。”
    明天上午只拍大场景和群演的部分，几名主演都没戏，导演组开了几扎啤酒，几人都喝了不少。
    李夏辞低头问顾跃：“里面太闷了，要不要出去抽根烟？”
    顾跃本来不想答应李夏辞，但是转念想到他微博上那个“前男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如此平静。
    他们其实认识得很早，早在那部仙侠剧前，他们就曾共同出演过一个歌坛大前辈的mv。
    那时候李夏辞已经出道三年了，而顾跃才刚刚崭露头角，他们的初次交锋就不太和平。
    顾跃在片场除了导演谁都不搭理，李夏辞没见过这么眼高于顶的新人，对他本来就看不顺眼。
    先是小打小闹般的隐隐挤兑，演变成互相把对方当空气的漠然，到最后凡遇到对手镜头必吵架，两人都不是会吃亏的性格，谁也不肯让谁。
    顾跃点燃了烟，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半张脸。
    李夏辞没带打火机，头微微偏了下，贴着顾跃手中的打火机点了火。
    顾跃的风衣被风掀开一角，刚好挡住了火光。
    喝酒的时候顾跃就刷到了李夏辞的微博，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失恋的滋味如何，但李夏辞现在眼角泛红，睫毛下垂，想必那不会是一场和平分手。
    到底分得有多痛，才会在饭局上默默喝了那么多酒，还偷偷跑出来抽烟消愁。
    顾跃想张口安慰几句，又觉得自己实在不是那块会安慰人的料，他盯着李夏辞落寞的侧脸看了一会，干巴道：“你前男友长得没你好看。”
    李夏辞现在真的很想表演一个原地三百六十度空翻，给顾跃奇葩的脑回路来上一脚。
    顾跃到底是在搞抽象，还是真以为他会找林凯铭那种黑心抄袭糊咖当男友啊，他看起来眼光有那么差吗。
    “不是前男友，只是以前认识，别乱说。”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跳起脚来反驳，语气尽可能平静些。
    关键是得和顾跃多聊几句，才能让提前布置好的狗仔多拍几张照片。
    但李夏辞此时因克制而微微皱着的眉头和落寞的表情，让顾跃更确认两人肯定有过一段。

 第8章

    顾跃不忍再提及同事的伤心事，轻轻点了点头，以示理解。
    李夏辞怀疑顾跃根本没相信自己的解释。
    雪山脚下昼夜温差大，深秋夜晚的风格外刺骨，李夏辞本就穿得单薄，现在只想按部就班地把安排的剧情走下去。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暖手宝，递到顾跃手中：“给你，这个暖手宝是我代言的品牌，很好用。”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完，也不管顾跃的反应，拢了拢衣服就往回走。
    这天也太冷了，希望狗仔能拍得全一点，最好再录一段像。
    留在原地的顾跃静静地望着李夏辞消失的背影，低头给发小发了条消息：【我同事分手了，他今晚邀请我一起散心，还送了我一个暖手宝，他什么意思？】
    发小秒回：【大哥，现在是半夜两点，这个时间找你聊天，能有什么意思，你同事移情别恋看上你了呗】
    发小：【哪个女演员这么大胆啊，刚分手就来明目张胆勾搭你？你们那个组里也没几个适龄女演员吧】
    【我搜搜，演酒吧老板的杜晓琪？她不是没几个戏份么，这么快就进组了？而且她都快四十了，应该不至于……她孩子今年都初中毕业了】
    顾跃无语，发过去一串省略号：【别乱说】
    回到酒店，他还在思考李夏辞不同寻常的举动。
    结果第二天一早，经纪人就发来微信：【小少爷，咱们被姓李的摆了一道，昨晚你俩在外面被狗仔拍了，狗仔没跟我们讲价，直接发了微博，而且现在还在直播】
    【那个拍摄距离和角度都是算计好的，肯定是李夏辞叫的人】
    [@追星李大锤：#顾跃#李夏辞二搭《雪山迷途》，剧组聚餐后两人深夜激|情拥吻，李夏辞还贴心送出同款暖手宝！正在慢脚直播中！快来！]
    拍摄机位正好背对着李夏辞，衣角将烟头的火光遮得一干二净，而李夏辞凑过来借火的那一刻，就像是献吻一样暧昧，偏偏顾跃还没躲开。
    [！！woc震撼，原来真正的大瓜都是没预告直接空降的]
    [等鸡啄完了米狗舔完了面，他俩都不会在一起好吧。又在乱编什么料，他们不是上周还在互发微博明涵吗。而且这个角度明显是借位，镜头稍微偏几度就露馅了吧，倒是挺会找角度的]
    [唯粉看到视频还不死心，非要亲眼看到他们doi是吧]
    [一看就是给《雪山》预热的，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lxc是炒cp惯犯了，哪次不是提前几个月埋线炒]
    [不关心不在意，有时间多支持单身男艺人李夏辞的新作品《如梦令》《过度防卫》]
    [@顾跃工作室，赶紧起来干活，能不能告黑]
    [感觉唯粉表面上在空瓶，实际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指路豆瓣逗组首页领嗑帖，嗑不到自顾不夏的都有难了]
    【豆瓣逗号小组：领嗑自顾不夏，“在相爱相杀的幕后，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顾夏三年份互动盘点】
    -
    说什么失恋散心，明明是别有用心，他就不该相信李夏辞嘴里吐的来每一句屁话。
    顾跃没把帖子翻完，带着隐隐怒气赶到片场。
    今天其他人都没有通告，剧组正在码头拍李夏辞单人的受虐戏。
    这段剧情是导演组新加的，主角攻在雪山上救了主角受后，奥里萨国国内发生暴|乱，周边道路全被封死，楚瑾瑜被迫靠给码头搬货，来交换镇上相对安全的住所。
    楚瑾瑜初来乍到，在码头被本地混混欺负折磨。
    预感到这段会不好拍，但顾跃没想到李夏辞会被折腾得这么惨——
    他整个人被一根缆绳捆着，倒吊在船头，一张好看的脸因长期充血而变得通红，手脚被捆出深深的勒痕，脖颈上爆出一条条青筋。
    刘力追求真实，挨打镜头必须切全景，码头管事的演员是武行出身，一巴掌下去没个轻重，演到后面甚至分不清衣服上的血迹是剧组准备的血包，还是李夏辞口中细小伤口渗出的鲜血。
    连剧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心疼：“这都吊了二十多分钟了，中间只休息过两次，等下不会真出什么问题吧……”
    天色渐暗，今天天气不错，拍摄地难得地没有下雨。倒吊的情节拍完后，刘力决定趁热打铁，把码头的浸水戏也顺便拍掉。
    李夏辞刚从缆绳上被放下来，身上勒痕还没消，被一众助理簇拥着休息了十来分钟，便被几个壮汉将头按进了海水里。
    拍了半分钟的水下镜头，壮汉抓着他的后脖颈将人拎了起来，水珠在镜头前划过一条线。
    李夏辞的脸颊仍因倒吊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水渍更给他的容貌添了一丝凉意，组合在一起，产生一种令人心痒的奇异的美。
    哪怕这么狼狈，他给人的感觉仍是惊艳的、惹人怜惜的。
    现场隐隐传来抽气声。
    以前李夏辞没演技的时候，美则美矣，没有灵魂，像个木头美人。现在简直是皮影戏里的人偶点上了眼睛，生动得令人心惊。
    顾跃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气，在看完这两场表演之后已经烟消云散。
    对拍戏认真敬业的同事，他向来抱有敬意与好感。
    内娱这批流量生，没几个能像如今的李夏辞一样，做到拍这么长一段受虐戏时完全不用替身。
    他可以因此忍耐一些对方爱炒作的小毛病。
    经纪人朴昌明就站在旁边，一眼就看出顾跃不想再计较，劝道：“小少爷，他昨天才刚叫了狗仔拍视频，没跟咱们确认就直接发出来了……”
    顾跃：“你不理解，他有苦衷。”？？？朴昌明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头上飘了三个红色问号。
    朴昌明补充道：“咱们去机场那天，他也故意找了粉丝蹲点，还找大v发微博炒作。”
    “哦对，还有开机的时候，他没等剧组通知就发了定妆照，根本就没考虑到我们。”
    这段浸水戏份只拍了两条就过了，顾跃见李夏辞下了戏，对朴昌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朴昌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像大猩猩一样绝望狂舞。
    周围的工作人员已散得差不多，李夏辞坐在木箱上边喝银耳汤边休息。
    顾跃走到他旁边，昂了昂下巴，居高临下道：“你不用这么拼，对赌协议失败很正常，只欠了三个亿的话，我不介意借你一点。”
    “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跟光辉娱乐商量，把你的经济约转签到我的工作室。”
    “光辉之前给你多少艺人分成，我多给你十个点。”
    “……？？”
    朴昌明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先回去补个觉，总感觉还没睡醒。
    李夏辞愣在原地，怀疑大西洋海水连夜倒灌到了顾跃脑子里。
    以他和顾跃斗争这么多年的了解，对方现在的态度堪称屈尊降贵，实属罕见。
    他猜对方肯定看到了热搜，但今天顾跃竟然不先质问他为什么找狗仔偷拍视频，而是用短短一晚上时间迅速完成了逻辑自洽——
    炒作等于想红，想红等于欠钱；敬业拍戏等于努力还债，打工还债等于欠钱。
    总而言之就是欠钱。
    艹，这套鬼逻辑竟然还真的挺完整。
    该说不说，对家也蛮贴心，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借钱和帮他换签公司。
    码头场景的戏份结束了，现场工作人员稀稀拉拉地走开，李夏辞解释道：“之前跟你开玩笑的，我没签对赌，也没赌博。”
    “我就是简单地做了个梦而已，梦到我拒绝了《雪山》的邀约，被泼硫酸毁了容，还被买了黑通稿，说我强碱一线小花，**开银趴，同时伺候八个大佬。”
    “品牌方向我索赔了一大笔违约金，最后没钱治病死在出租屋里。到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
    “那个梦太真了，所以梦醒之后我格外有危机感……”
    顾跃望着李夏辞，对方眼中透露出的凝重和悲伤不像是在讲一个梦，倒像是真实发生的事，他安慰道：“不会。”
    虽然李夏辞之前懒散摆烂不上进，但顾跃知道他不是那种违法犯罪的人。
    “如果你被买了黑料，至少我会替你澄清。”
    李夏辞猛地抬头看向顾跃。
    现在和上一世的画面重合到一起，兜兜转转，还得是对家靠谱。
    多么善良的对家，他瞬间愧疚起来：“对不起，我昨晚不该找狗仔拍你。我就是想……”
    顾跃：“我懂，你是想气气前男友，可以理解。”
    朴昌明单手掐住了人中，灵魂逐渐向外太空漂浮。
    什么前男友？
    这又是什么剧情？突然又懂上什么了？
    昨晚聚餐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里，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俩人上个月不是还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现在已经往三角禁忌恋上发展了。
    “都说了，我没和他谈过。”因为对即将说出口的话而有些心虚，李夏辞反驳的力度显得分外薄弱。

 第9章

    他快速道：“不关什么前男友的事，是我想和你组cp，合作卖一下腐。”
    非常小众的文字。
    朴昌明立马跳脚：“凭什么？我们只是个拍耽改剧，又不是卖身，更不是卖屁股。之前和女演员都没搞过乱七八糟的cp，和男演员更不可能！”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
    顾跃瞳孔地震，锋利的眉毛拧成一团，随后抬抬手阻止了朴昌明的输出，掏出支烟，长叹一口气道：“算了，我考虑一下。”
    第7章 白眼狼重生
    一万公里之外的大洋彼岸，林凯铭在洗澡。
    他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痕和掐痕，无论怎么用力地搓洗，都仍无法把这些肮脏的痕迹完全清洗掉。
    狭小的浴室里，他深吸了一口充满情谷欠气息的水蒸气，静静靠在墙壁上，脑海里仍是田总那头死肥猪在自己身上耸动的丑陋模样。
    林凯铭焦躁地转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努力平复心情。
    这枚戒指是他高中毕业时，偶然参加一个知名歌手mv录制后的纪念品。
    也是在那次活动里，他第一次见到李夏辞。
    上天似乎格外垂爱这张脸，赐予了李夏辞仿佛无机质般的精致。
    懒散，冷淡，李夏辞根本不屑于跟他这样的小演员搭话，甚至谈不上记住每个前景演员的脸。
    大多数时间，林凯铭都在仰望着，旁观着，看对方轻而易举地成为全场的目光焦点，看所有人如众星捧月般绕着他旋转。
    李夏辞并不常来片场，那抹璀璨无比的闪光只匆匆掠过一瞬，却生动地向林凯铭揭开这个残酷圈子捧高踩低的运行规则。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地位差异，一层层重重压下来，仿若大山般难以逾越。
    鄙夷和瞧不起的目光能化作实质，针针扎在人的脖颈和脊梁上，令他直不起腰。
    他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骑在这些人上人的头顶上。
    他奔着李夏辞进了圈，签了同一家公司。他一边享受着李夏辞对自己这个后辈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在背后肆意编排、杜撰着有关对方的黑料。
    昔日可望不可即的月光终于照拂到他的身上，就如同梦境中畅想的那般美妙。
    林凯铭时常为对方那张精美绝伦的脸而感到某种扭曲的骄傲和自豪，却又忍不住深深嫉恨，凭什么偏偏对方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宠爱，而他却只能在阴影处亦步亦趋地追随。
    午夜梦回，心里的野兽叫嚣着让他彻底撷取那抹月色，林凯铭暗示自己的极端粉丝毁了这张脸，亲手将李夏辞推进深渊。
    可这不够，远远不够。
    双方地位对调，林凯铭只需略施小计，便轻松引诱了李夏辞的亲妹妹、自己的大学校友，李冬。
    看着那张有三分相似的面孔在自己身下承欢，他常不可抑制地产生一种隐秘而强烈的快感。
    可直到听到李夏辞死讯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欲望——
    他想亵|渎月亮。
    原来他要的不只是将对方拉下神坛，而是将李夏辞据为私有，将对方的目光永远锁定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好在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他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李夏辞身上，在学校里刻意和李冬保持了一定距离，仅限于在临近毕业时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偶尔简单地聊两句天。
    或许是这次选择带来了改变，在上一世几家娱乐公司纷纷递来橄榄枝的时间，他面对的邀约少得可怜，甚至光辉娱乐在线上面试完直接没了回音。
    幸好坚果影视的老板田总对他很感兴趣，正好田总这个月来多伦多度假，订了音乐学院附近的别墅，邀请林凯铭一起同住一段时间。
    这是向上爬的必经之路，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献了身。
    洗完澡，他披上浴巾走出浴室，田总贪婪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厚厚的嘴唇上下翻动：“小林身材真好，锻炼得也不错，真紧。”
    林凯铭生理性反胃，几乎要吐出来，面上还得装作一副受用的样子，依偎在田总身边玩手机。
    因为昨天那首歌，他的微博正在被李夏辞的粉丝狂轰滥炸，每秒都在跳出新的私信。
    田总瞥了一眼，奚落道：“你说你给他写歌干嘛，他被人捧惯了，哪看得上你这种没流量没热度的新人。”
    田总蠕动了下庞大的屁股，轻蔑地哼哼两声，话音一转：“再说了，李夏辞表面上看着清高，背地里说不定都被光辉高层玩烂了，有什么可装的。”
    “哪像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小林。”说着，田总嘟着嘴唇凑过来，又在他脸畔狠狠亲了一口。
    林凯铭皱了皱眉，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忍不住往田总说的方向遐想——
    娱乐圈一向说不上干净，难道李夏辞也会在背后于某人身下婉转，那张向来冷淡又完美的脸上难道也会露出动情的神情……
    手机又叮咚一声：[你关注的用户@ll李夏辞上热搜了！]
    林凯铭握紧手机。
    热搜话题内是顾跃po出的一张双人合照。
    他们穿着剧组的服装，戴着同款项链，顾跃的手虚虚揽住李夏辞肩膀，清晨的阳光打在他们脸上，勾勒出两人堪称绝美的面部轮廓，看起来和谐又相配。
    [@顾跃：很开心和@ll李夏辞一起见证#巴黎mr春夏新品#发布，感谢@巴黎mr对《雪山迷途》的赞助，期待后续一起解锁更多光耀时刻。]
    文案像是品牌方下达的任务，但这配图可谓石破天惊，像一枚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掀起轩然大波。
    【豆瓣逗号小组：唯粉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死了，顾跃这算直接官宣了吧】
    【杂志拍摄片场李夏辞戴顾跃同款腕表去探班，后面在机场他还被拍到用合照当壁纸，登机前的自拍照他俩寸步不离，剧组聚餐小情侣偷偷跑出来贴贴，还用同款暖手宝，这不是在谈是什么！】
    【众所周知，顾跃出道以来就没拍过几部偶像剧，也从来没认领过剧宣cp，合理怀疑《雪山》之前他们就谈上了】
    [@1l：唯粉心碎，老公你能不能偷偷把嫂子藏住了，这样显得我之前和夏天姐姐对喷真的很呆……]
    [@2l：是我比大家多出了一段记忆吗？他俩明明上周还在互撕，见面的眼神恨不得把对方掐死]
    [@10l：顾跃我看错你了，你真的很会。爸爸妈妈再营业一次吧，哪怕是为了我！]
    [@25l：太会了！！！谁教他这么麦的！]
    [@102l：宿敌就是宿敌呀。。宿敌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变成妻子之后就再也不能坦率地在颁奖典礼上互相大骂对方傻逼了。。如果变成妻子你们就只能下了戏后翻来覆去大do特do了。。所以宿敌只能是妻子。。哦不我是说妻子只能是宿敌。。抱歉。。我是说。。啊啊啊自顾不夏实在太香了这谁能忍住不嗑！]
    [@207l：能看出来雪山剧本真的不行，连gy都被逼得开始炒cp了，压扑]
    李夏辞现在更震惊。
    他深刻地体会到了顾跃口中“考虑一下”的威力。
    昨天顾跃离开后连微信消息都没回复，李夏辞一度以为彻底把他给得罪了。
    结果就在他今早在片场给品牌方的新款项链拍宣传视频的时候，顾跃突然从背后出现，微微揽住他，大大方方地拍了张合照，随后自然而然地发了微博。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条微博都已经发出去了。
    李夏辞目瞪口呆，他好想一把夺过顾跃的手机——这种尺度真的是可以发的吗！
    始作俑者顾跃还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怎么了？”
    李夏辞：“……没事。”
    这根本不是麦麸，明明是官宣！
    谁能想到顾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上来尺度就这么大，平时对着唯粉都不营业的人，媚cp粉倒是有一手。
    对家竟然直接跨过了剧组cp必经的极限拉扯、互相试探阶段，无师自通地大踏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李夏辞能想象这条微博即将引起怎样的饭圈地震——唯粉咬牙空瓶，cp粉奔走相庆。
    而他站在腥风血雨的舆论中心，现在只想振臂高呼，让热度来得更猛烈些！
    他暗戳戳看了顾跃好几眼，心里还不是很适应这种从对家到营业对象的转变。
    但顾跃神色倒是如常，靠在吧台上照常看着台本，只有他旁边的光头经纪人露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满脸写着四个大字——逼良为娼。
    李夏辞：？？？
    朴昌明默默扭头，一米八的壮汉内心落下两行清泪。
    他怀疑小少爷是吃错了药，竟然默许甚至纵容了对家炒cp的恶念。
    李夏辞到底有哪里好，不就是演技进步了点，颜值高了点，人还比以前敬业了一点吗……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对家还真没什么缺点。
    朴昌明对着台子上的镜子照了照，捋了捋下巴上稀薄的小胡子，觉得自己像是偶像剧里看哪个浑小子都不顺眼的女主妈妈。

 第10章

    “要来杯凉茶降降火吗？”汪玲玲一手拿着暖宝宝，一手提着三四个巨大的保温杯和各式各样的小碗，笑得像刚把儿媳妇娶回家的温柔婆婆。
    朴昌明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摆了摆手。
    汪玲玲将保温杯放到台面上，接着凑到李夏辞身边，好奇问道：“夏夏，你到底怎么让顾跃答应发那条微博的，你把他手机偷了？”
    “你都不知道，我们两边工作室和公司都没收到消息，早上桃姐刷到那条微博的时候震惊到给我打了半小时电话。”
    “想知道为什么吗？”
    李夏辞向四周看了看，确认周围没其他人后，勾了勾手指，附到汪玲玲耳边恶魔低语：“其实他最近在追我。”
    第8章 吃飞醋
    “别逗我了。”汪玲玲瞪大眼睛，短暂的沉默后迅速甩给他一个无语的中指。
    剧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到达今天的拍摄场地小酒馆，李夏辞也顾不上继续跟汪玲玲开玩笑，他顺手将手机递给她，让她从早上拍的几条宣传短视频里挑一条发到某抖。
    今天他的拍摄内容全程只需要端端酒，顺便坐在酒吧的高凳上旁观顾跃暴揍小流氓。
    随着剧情中奥里萨国的内|乱越来越严重，码头纷争不断，楚瑾瑜辗转找到了一家酒吧当侍应生。
    他生得唇红齿白，一群当地人见他好看来调戏他，正巧碰到梁安一伙人来这喝酒，主角攻果断出手相救。
    虽然总体跳脱不出弱智霸总文的大框架，但能看出导演这次改完剧本后台词流畅了许多。
    原著里楚瑾瑜崴脚后娇滴滴倒进梁安怀里的剧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克制的肢体接触，想要演出彩的难度更高。
    扮演酒吧老板的是老戏骨杜晓琪，将近五十岁的年纪，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透露着演技。
    刚看完改完的剧本，她就对这段剧情的完成度表现出很大的担忧。
    杜晓琪不止一次明示过刘力，饰演楚瑾瑜的某位流量演员是业界知名资源咖，烂泥糊不上墙，演技仅粉丝可见。连原著那种阴间奶嗝受都未必能演得明白，让他来诠释这么一段有深度的剧情简直难上加难。
    刘力只神秘莫测地摆摆手，对着她比了个无需多言的手势，让她到现场再说。
    她还是放不下心来，将剧本翻了又翻，心怀忐忑地做好了去剧组“支教”的准备。
    这种不安感在见到李夏辞真人的那一瞬间到达了顶峰，她并不算完全以貌取人，可对方顶着一张精致到天怒人怨的脸，很难让人信服会有多好的演技。
    开机前对方也不像一般年轻演员那样拿着剧本默背准备，而是不知道在那捣鼓什么短视频，还和经纪人打打闹闹，连装装努力的样子都不愿意。
    杜晓琪忍不住叹了口气，预感到今天的拍摄可能会被拖到很晚。
    随着副导演打板，李夏辞双手间夹着几个小酒杯，唇角漾着轻笑，眼神落在玻璃板下面夹着的酒单上。
    “三号桌一杯教父一杯大都会。”
    杜晓琪流畅地报完酒单，退到镜头后面，开始静静等待第一次ng。
    剧本背景设定主角受在大城市和朋友合开了一间酒吧，又在这边的小酒馆打工了一个多月，理论上该是个相当娴熟的调酒师。
    但她并不觉得现在这波年轻流量们会为了一部b＋级烂剧中出现的仅仅不到半分钟镜头而专门去学调酒，这场戏大概率会在反复ng多次后换上手部替身，或者干脆倒逼剧组修改剧本。
    从量酒器中倾斜而出的纯酒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十指间动作眼花缭乱，还没等杜晓琪完全看清楚，李夏辞已经一手一个shake杯开始规律摇动。
    他小臂覆着一层精心练过的非常薄的肌肉，既不过分夸张，又有着极流畅好看的线条，腕上系着的褐色手链随着动作一上一下，不时隐匿在袖口处。
    两块方冰被分别加入杯中，李夏辞将摇好的酒水倒进杯里，还在杯口处抹了一层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像在酒吧无情地打过十年工。
    杜晓琪看呆了。
    如果不是还在拍摄，她甚至想鼓个掌。
    这场戏呈现的完整度远超她的预期，不仅没有ng，还把主角受人设该有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让她有一瞬的惊艳。
    将两杯酒放到托盘上，李夏辞从调酒台上拿了一组柠檬片，左手拿着点火器点燃了吧台上一片高浓度酒精，右手在火焰上一抹，低温炙烤的蓝色火焰跳动在指尖，被他轻巧地点到了柠檬片上。
    离得近的几桌客人立刻按剧情吹起了流氓哨，对着李夏辞挑了挑眉。
    镜头一转，李夏辞端着托盘走到那桌旁边，反倒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客人拉住手腕不让离开。
    杜晓琪扮演的酒吧老板性格火爆，一把将酒杯摔到吧台上，遥遥指着那几人喊道：“喂！少在这闹事！”
    李夏辞回头望了她一眼，眼神里闪烁着拘谨和克制。
    随后他几不可见地轻微摇了摇头，不愿给好心肠的酒吧老板添麻烦，尽力扯出个难堪的笑容。
    四目相对，杜晓琪第一次差点接不住后辈的戏。
    那帮酒鬼仍在吵吵嚷嚷，李夏辞接连退让，可被缠得没有办法。镜头摇到其中一个醉汉的脸上，那边顾跃已经一拳挥了上去。
    刘力找来演小混混的这些演员都是精挑细选的武术指导，浑身的腱子肉，双方一招一式几乎生风。
    剧组力求真实，众人拳拳到肉，双方都没留余力，动作撞开了大片桌椅。
    李夏辞顺势退到吧台旁，这还是他第一次现场看顾跃拍打戏。挥拳时的肌肉线条和眼神的狠戾，让他甚至觉得这样的顾跃有些陌生。
    顾跃最后一脚直接将那几个混混踹到了酒吧门口，随后一步步慢慢向他走来。
    李夏辞的目光里没有崇拜，反而是惊惧惶恐与惴惴不安，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吧台边缘，祈求地看向杜晓琪。
    杜晓琪这才意识到为什么酒吧被砸后，导演安排给她的第一句台词竟然不是心疼桌椅和追讨账务。
    原来她会面对如此令人难以回避的求助性的眼神，她需要安抚楚瑾瑜，这个从和平国家来的、从没见过血腥场面的漂亮孩子。
    她被这个眼神带得入戏了。
    面对凶神恶煞的梁安，老板娘心里也有些紧张，但她努力扯出个市侩的笑容，打趣道：
    “梁，难得见你这么知道疼人，把我这店砸成这样。你干脆把人领回去吧。眼看着这儿一天乱过一天，放你身边也更安全些。”
    李夏辞的指尖还在因恐惧而发抖，但顾跃没说话，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目光相触，顾跃的侵略性的眼神从手腕一路蔓延到李夏辞纤细的脖颈、通红的耳尖，和饱满红润的嘴唇，目光在唇上流连几许才微微挪开，最后看进那双饱含水光的双眸。
    良久，顾跃的食指轻轻挑开李夏辞的袖口纽扣，大手顺着手腕一路向上摸到手臂，他的动作拖得极慢，充满了x暗示。
    再而后，他左手碰了碰方才玻璃碎屑飞溅时在对方右眼眼下留的一道细小的伤口。细碎的血珠涌出来，将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如瓷器般易碎。
    李夏辞杂乱的呼吸因这种安抚而渐渐平缓下来，他抬头望向顾跃，又默默地垂下睫毛，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半晌，他转头对着杜晓琪郑重地鞠了个躬：“谢谢姐，等这里解封，砸坏的桌椅的钱我都会还给你的。”
    顾跃在旁边看着，像在等一个答案。
    接着李夏辞侧身轻轻抓着顾跃的手肘，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梁，我们走吗？”
    两人的目光相汇，越陷越深，像在深吻般缠|绵涩情。
    这是整部剧的定情时刻，顾跃什么都没说，但胜似千言万语。
    导演终于喊了卡。
    杜晓琪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她原以为《雪山》是部浅显小白的脑残偶像剧，没想到两位主演的发挥远超她的想象。
    这哪是这种三流网剧会出现的演技，但凡换个有一定深度的正剧剧本，明明可以在海外电影节上拿奖。
    原来刘力说的是真的，李夏辞这个几个月前还撑不起弱智古偶的小鲜肉，在短时间内演技突飞猛进。甚至全程没几句台词，光用眼神表达的情感就足够丰富。
    她拿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刘力拉过来问道：“你怎么教的，这就突然就把人教开窍了？”
    刘力笑眯眯：“这怎么可能是我教的。”
    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后背，“后浪推前浪。”
    她站在原地，陷入了深刻的自我反省，难道是她的演技退步了？
    又或者两位主演真的在谈，拍戏时是真情流露？毕竟刚刚暧昧的气氛实在不似作假。
    她看了看门口正和武术指导们坐着抽烟的顾跃，又望了望正在吧台坐着刷手机的李夏辞。

 第11章

    不像啊……两人之间怎么看都没有刚刚那种令人面红心跳的氛围，反而透露着一股出乎意料的生疏和无言的对立。
    李夏辞正聚精会神地刷着微博，完全没心思搭理顾跃。
    他发现开拍前上传某抖的那条短视频竟然又上热搜了，自从拍上《雪山》之后，他上热搜的频率好像出乎意料地高。
    视频前半段他还在戴着品牌方项链跳手势舞，后半段顾跃突然闪进了屏幕。取景框没拍到顾跃的手机，反倒把顾跃搂他的动作捕捉了个一清二楚。
    像是偷偷谈恋爱上传错了视频被抓包。
    汪玲玲耸了耸肩，指着那条短视频，笑道：“你让我随便挑一条发，肯定挑最有话题度的那条啊。”
    “人家顾跃团队都没说什么，夏夏你就别担心了，而且你不觉得还蛮有cp感吗。”
    某抖的评论区依旧被唯粉控得死死的，但双人超话里的毒唯已经节节败退，取而代之的是cp粉的欢呼雀跃。
    cp粉们奔走相告，豹豹猫猫美帝啦！
    之前刻意买的同款被扒了出来，他们俩多年前拍的那部黑历史仙侠剧也被cp粉用显微镜从头看到尾。
    当年唯粉互相拉踩的同人设探案剧，被剪刀手们剪到了一起，配上抒情bgm，活生生产出了一部刑侦题材的cp向cut。
    李夏辞被cp粉突如其来的热情砸晕了，果然麦麸还是得两个人麦。
    短短一天，曾经的黑超变成了cp超话。对家黑粉的丑图三连被狠狠压了下去，顶在上面的是写手太太精心烹制的三千字小短打，和同人小画师激情创作的涩图。
    超话关注人数在短短一天内涨到了十万多，热度也被顶到了前三。
    没等他高兴几分钟，微信突然跳出弹窗。
    李冬：【哥，我看到你上热搜了？你不是一向和那个姓顾的关系不好吗】
    【我剧团里有个关系很好的哥哥要回国了，他刚刚跟我说他也要进娱乐圈拍戏，签了碧根果影视还是核桃影视来着，而且他超级喜欢你！！哥，你可不可以带带他呀】
    【和他组cp，比跟那个什么顾月在一起好多了，省得你热脸贴冷屁股】
    【他叫林凯铭，我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哈，我把他今晚的航班号发你，记得去机场接一下他哦】
    李夏辞下意识呼吸一窒，快乐戛然而止。
    妹妹李冬还是这样，总自顾自地擅自安排，也不管别人是否愿意。
    “今天的戏都排到凌晨两点了，下了戏你还要去机场接他？”顾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双手插兜，神色晦暗，不知道看到了多少聊天记录。
    “和他在一起就那么开心？他都把你甩了，你还这么念念不忘？”
    第9章 “他暗恋我”
    “卧槽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别乱想。”李夏辞迅速否认三连。
    “我从来不和丑逼谈恋爱，更不可能大半夜去机场接他，我又不是疯了。”
    顾跃看着他的表情依旧狐疑。
    李夏辞目光躲闪，莫名有些心虚。
    前世妹妹李冬跟他说过一样的话，那次他真的半夜跑去了浦东机场接林凯铭，并且在那之后被对方单纯天真的面孔蒙蔽，从此一头扎在为他编织的巨大谎言里，一直到死才脱身。
    他心有余悸，觉得自己前世可能是吃菌子中毒产生了幻觉，才会被耍得团团转。
    当着顾跃的面，李夏辞果断拉黑了李冬，还停掉了她的信用卡。
    父母去世得早，李夏辞半工半读供李冬从初中读到大学，让她成为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年轻竖琴演奏家。
    他们兄妹关系很好，在很长一段艰难而困窘的时光里，甚至可以用相依为命来形容。
    但他前世没想到的是，李冬一直默默用生活费接济林凯铭，以剧团的名义偷偷给对方打钱。
    就连最后他患上重病急需住院治疗的时候，她也理所当然地以保释金为由，在他意识不清时，半哄着他交出了最后一笔积蓄。
    李冬拿的是暗恋多年终成真的恋爱脑剧本，甚至连家人的健康和性命都能被她当做筹码放在天平的一边，用来交换林凯铭一时的怜爱。
    光回忆一下就觉得拳头又硬了。
    “虽然是我亲妹妹，但她这个年纪早就该独立了。”
    刚拉黑完李冬，李夏辞看着顾跃略显古怪的表情，解释道：“她胳膊肘往外拐，联合男友坑走我很大一笔钱，我本来就打算和她断绝关系。”
    他眨了眨眼看向顾跃，满眼都写着三个大字：相信我！
    顾跃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如果以后需要钱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他边低头看手机，边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
    李夏辞：？？？
    总感觉对家最近神神秘秘的。
    顾跃正低头给发小陆泽禹发消息：【怎么办，我怀疑我同事暗恋我】
    发小：【包的，我上次都分析过了，她铁暗恋你】
    顾跃：【我刚刚看到他妹妹发消息过来，说他前任还喜欢他，而且想回国见面。他发现我看到消息之后，为了和前任撇清关系直接当场把妹妹给拉黑了，还跟我撒娇示弱】
    发小：【艹……fskdsndmcfdewxnd】
    发小：【不好意思刚刚喝水喷屏幕上了，这么狠吗，连亲妹妹都拉黑？为了追你也是下血本了】
    擦了擦屏幕上的水，陆泽禹倒头躺倒在沙发上。他跟顾跃从小一起长大，对好兄弟再了解不过——嘴毒又傲慢，眼光又高还不会哄人，感情经历白得像一张纸。
    对面女生的手段拙劣得可笑，明晃晃的低级茶味都要溢出屏幕了，可顾跃偏偏看上去还挺吃这套。
    他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深陷火场，但又不好直接点破。
    陆泽禹摩拳擦掌。他在情场上身经百战，什么失恋情歌深夜哭诉，什么诱导吃醋卖萌撒娇，早都已经见怪不怪，戳破绿茶的小心机简直手拿把掐。
    陆泽禹：【你那同事还在《雪山》剧组吗？什么时候有空一起约出来见一面，大家认识一下】
    顾跃犹豫了一下：【正好下周嘉莎杂志时尚晚宴，我问问他要不要一起来】
    陆泽禹边摇头边苦笑。
    想想也知道，《雪山》剧组里没一个咖位大的适龄女演员，那个勾搭顾跃的妹妹大概率是个刚进圈的小透明，凭自己的咖位拿不到邀请函，只能蹭蹭别人的赠票。
    就算对方被安排坐在工作人员那桌，也会拿着手机喜滋滋地三百六十度拍拍拍，恨不得来一次嘉莎晚宴把这辈子的朋友圈都发光。
    这还用问吗，肯定眼巴巴就跟过来了。
    也不知道那糊比女演员究竟长得多貌若天仙，都把自己的好兄弟给吊成翘嘴了。
    搭上顾跃也算她命好。
    -
    下了戏已经是半夜两点，命好的李夏辞边抽烟边和顾跃一起往酒店方向走。
    这次李夏辞倒是没特意找狗仔来拍照片——对家不知道哪跟弦搭错了答应炒cp，短时间内他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顾跃随便一出手就强度拉满，之前精心策划的什么同款手表、双人壁纸，和蒸煮亲自下场做饭比起来简直寡淡无味，像过期糖一样男科。
    只要把顾跃伺候好，他完全不需要努力，躺着等顾跃带飞就行。
    到了酒店门口，顾跃突然停了下来，随意问道：“下周的嘉莎晚宴你去吗？”
    “当然。”李夏辞毫不思索。
    顾跃点了点头，“那好，我去安排了。”
    李夏辞在原地懵了一会，才意识到顾跃这是在邀请自己。
    他们上次在公开活动上同时出现还是两年前的元宵晚会，当时他们和另外三个演员一起拼盘唱歌。
    那次晚会还没进行到一半，粉丝拉踩比美已经打上了热搜，唯粉们互相攻击对方皮肤状态差。他还因为月光们p的锐化黑图容貌焦虑了好几天，最后发现黑图和央视相机里的视频截图完全两模两样。
    对家粉丝，教他做人。
    李夏辞痛定思痛，决定这次去嘉莎晚宴前每天早睡早起，好好休养生息。
    三天后，他拿到了嘉莎晚宴的正式邀请函，赫然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安排在了顾跃的旁边，晚宴的第二排。
    ……已经能想象到那天晚上的微博广场会有多血雨腥风了。
    唯粉们不仅要给忙着自家吹比，还得在同框图里狠狠踩对家一脚，顺便再骂两句磕糖的cp粉，连路过的狗都要挨两脚。
    汪玲玲则看着座位安排表，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忧心忡忡道：
    “夏夏，你这是被哪个大佬被潜了？桃姐偷摸给你拉了皮条？”
    晚宴的第一排坐的都是国际名导和各路资本，第二排留给电影咖，第三排大多是老戏骨和顶流，再往后才是他们这种流量明星的位子。
    以前能蹭上三四排就不错了，这次竟然直接调去了第二排正中间。

 第12章

    汪玲玲接着仔细翻了翻，看到顾跃的座位就安排在李夏辞旁边，惊悚地捂住了嘴：
    “不会吧，是顾跃找人给你整过去的？！你这是给他下降头了吧，还是你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他是偷税漏税被你发现了，还是私底下pc被你拍到了？”
    以她对顾跃的了解，实在不敢相信对方能这么积极地配合炒作。顾跃近两年都在走正剧路线，接的都是大导电影，别说炒cp了，连一点花边绯闻都少见。
    李夏辞正在试红毯造型，闻言露出核善的笑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被我的美貌打动了。”
    “唉，顾跃真是太黏人了，他现在一时看不到我就抓心挠肝，特意求着我上嘉莎晚宴，还专门把位置调到我旁边。”
    “呕。”汪玲玲发出清脆的干呕声。
    李夏辞将备选造型挨个试了一遍，最终定了第一套——纯白色的羽毛外套，内搭一件白色真丝衬衫，下装是长及脚背的休闲款白西装裤。
    面朝着镜子，看化妆刷在鼻梁上打阴影，他忍不住对着自己这张脸发呆。
    前世种种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他到现在还能想起手指摸上被硫酸烧蚀的肌肤时那种坑洼的质感。
    落差大得惊人，一夜之间从众星捧月的山巅掉落到人人唾弃的地狱。那时走在太阳底下，他甚至会下意识躲闪周边人的目光。
    重新来过，过去被肆意挥霍的资源、人气、健康……又被他一一重新握回手中。
    李夏辞这次没像以前一样敷衍地在化妆间草草拍两张出发图了事，而是特意让工作室提前联系了小某书上的网红摄影师。
    摄影师在白棚里搭了一个简易置景，及人高的白色鸟笼上布满了羽毛，鸟笼中放了个巨大的金色座钟，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纸屑和白棉，后面则放着各式各样的石膏像。
    李夏辞轻轻靠在座钟旁，柔和朦胧的光线打在他脸上，轻柔的羽毛与白棉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纯白色的摄影棚像一场童话中的轻柔梦境。
    摄影师姜姜边拍边忍不住赞叹。
    相比起素人模特，明星工作室往往更不好说话，会对拍摄指手画脚，导致成果不尽如人意，但这次拍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得要命。
    不止工作室给她准备了水果点心，还出经费购置道具，甚至李夏辞本人比荧幕里的还要帅上好几倍！
    光影落在那张脸上，找不出半分错处，李夏辞的表现力也比普通模特强得多。眼神配合着整体的妆造氛围，有种恰到好处的懵懂和随性，像包裹在一团棉花里的小王子，干净又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颓靡。
    几乎不用后期修图，光原片就好看到令人呼吸不畅。
    她已经预感到这会是她流量最好的一组图了，如果李夏辞不是明星，她甚至想付费找他做长期模特。
    果然，这组照片刚一发到微博，就直接杀死了男星出发图比美比赛。
    【豆瓣花生小组：抽奖！给今天嘉莎的李夏辞抽十个6.6！感动，工作室终于卷起来了，这次真的帅得很突出】
    [@1l：我单方面宣布lxc赢了，全场最佳]
    [@13l：帅得我天灵盖发麻！！嘉莎，能请到李夏辞是你们的福气！]
    [@19l：今晚就梦这个！！这哥演技输过但没丑过，脸是真的稳定发力。酸鸡们又要破大防了吧嘻嘻，拉踩一下他从没发过出发图的对家]
    “认真的吗，连入场红毯都要和顾跃一起？”
    汪玲玲难以置信地看着嘉莎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单子。
    组织入场顺序的是个个子不高的小女生，看起来忙忙碌碌：“麻烦尽快确认一下，待播剧的双主演我们都会按流程征集一遍一起走红毯的意愿，已经和剧方还有顾跃那边团队核对过了，就差你们了。”
    汪玲玲张大了嘴。
    好陌生，这还是她认识的顾跃吗。
    别说是男演员了，顾跃甚至从没和同组女演员炒过cp，至于什么一起走红毯、内场坐邻座更是天方夜谭，能配合剧方转发宣传微博已经算给面子了。
    “好。”她在单子上签了个名，安抚了一下自己受宠若惊的小心脏，转头对李夏辞道：“他真的在追你？”
    李夏辞笑眯眯地逗汪玲玲：“对啊，顾跃说我是他命中注定唯一的crush，看到我就心跳加速无法呼吸。”
    “那天他正吃果冻呢，一不小心就吸我嘴上了，他正打算吃两颗汤圆呢，一不小心就吸我蛋上了，真是太粗心了。”
    救……
    汪玲玲的表情从震惊到平静，再到一种龙卷风摧毁一切的死亡感。
    当了二十多年的经纪人，她第一次这么难以扯出职业微笑，只能静静地望着门口，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蹦出来：
    “顾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李夏辞：？？？！！！
    他僵硬地扭过去，看到化妆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而顾跃正站在门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看着他。
    第10章 醉酒
    一路上，李夏辞都安静如鸡。
    虽然顾跃体贴地没有说话，但李夏辞的灵魂已经出窍，现在行走在红毯上的只是一具被雷狠狠劈过的空壳！
    “两位老师，看这边。”快门声响个不停。
    今天顾跃穿了一身黑，长风衣外套加黑手套，他俩并肩站在红毯上，像来勾魂的黑白无常。
    刚下红毯，嘉莎专门设置了一块《雪山》的宣传背景板，给两人拍拍立得。
    李夏辞这一路都尴尬到脚趾发麻，面对摄影师热切的眼神，只想赶紧拍完走个过场，迫不及待站在背景板旁边等顾跃。
    顾跃则慢悠悠走过来，缓缓低下头，两人一时间离得极近。
    摄影师脸上迅速泛起两团幸福的红晕，还拍着胸口深呼吸了两下。不用一键查看粉籍，李夏辞一眼看出她满脸写着三个大字：“磕晕了”
    在摄影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顾跃俯身过来，伸手轻轻别了别李夏辞胸口的钻石胸针，提醒道：“小心点，品牌方送的珠宝，丢了要赔钱。”
    温热的气息扑在李夏辞脸上，他瞬间大脑宕机。
    这是在卖吗？一定是在卖吧！
    没想到顾跃听完他的炸裂发言之后不仅没计较，甚至还能面对着镜头如此轻松自如地麦起来，简直天生营业圣体。
    李夏辞以为自己已经算很会媚粉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这才是真正的麦麸大手子，天选好对家。
    而面前的摄影师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如果不是一手扒着旁边的柱子，他都怀疑她下一秒要原地磕到昏厥。
    一共拍出来四张成图，两张他们自己保存，一张粉丝抽奖，另一张李夏辞自作主张送给了摄影师，还和顾跃一起在那张拍立得上签了名，名字最后还加了个小爱心。
    如果不是还要工作，摄影师现在真的很想扔下手里的相机，原地绕场三周半。
    【豆瓣逗号小组：自顾不夏是真的，他们真的在谈，绝对是下一对美帝。多的不说了，有人脉】
    [1l：刚刷到嘉莎红毯现场直播，小情侣不要太甜，一旦嗑过顾夏，你这辈子就定型了。一个觉得顾夏好嗑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这就是我的人生观]
    [13l：卧槽，楼主不会是现场工作人员吧？？？能不能展开讲讲！！悄咪咪私我也行，我真的抓心挠肝，没有新糖就像浑身有蚂蚁在爬]
    [25l：放个耳朵]
    [133l：lz能不能偷偷开个小号去超话里详细讲讲，好想嗑糖！！]
    [楼主：真的不能说，等我哪天退圈就把我手里的照片全放出来，太炸裂了，顾夏锁死！！]
    在场内转了一圈，陆泽禹也没看到顾跃的影子，低头发消息：【哥们你人呢？】
    顾跃：【马上到】
    顾跃：【刚刚我去更衣室接他，耽误了点时间】
    【我还在门口听到他说了一些很惊世骇俗的性幻想……我知道他可能在暗恋我，但没想到他对我的喜欢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
    妈的，这么明显的套路，陆泽禹原地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白眼。
    也不知道顾跃怎么就被这壶龙井给拿捏住了。陆泽禹坐回座位翘起二郎腿，等不及要当场戳穿绿茶的小把戏。
    又在坐席上等了约半小时，他才终于等到好兄弟入场。
    他对着顾跃招了招手，环顾四周，却没见到蜂腰蜜臀的“西湖龙井女士”，只看到不慌不忙跟在后面的李夏辞。
    他对李夏辞微微点头致意。
    之前他对这位圈内知名花瓶早有耳闻，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对方裹在一身白色的羽毛外套里，整个人精致得像个毫无瑕疵的晚清瓷器，尽管常和明星打交道，但陆泽禹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线下见过最惊艳的一张脸。
    “你之前说的那女同事人呢？你给她安排到后面几排了？还是在媒体休息室？”
    陆泽禹伸长脖子，往后面坐席不着声色地打探了好几眼，顺便用胳膊肘捅了顾跃两下。

 第13章

    他没控制音量，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李夏辞困惑地扭头。
    四目相对，彼此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
    顾跃往旁边错开身，无奈介绍道：“这就是跟你提到的《雪山》剧组的同事，李夏辞。”
    陆泽禹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跃在说什么。
    对上了，但是又对不太上。
    原来没有深夜倾诉感情不顺的绿茶女同事，也没有蓄意勾引的新人女演员，原来顾跃提到的剧组同事一直都是他的对家，李夏辞。
    宛如一阵电流击穿他的大脑，陆泽禹福至心灵，突然想到顾跃聊天时用的人称代词从来都是人字旁的“他”。
    他们串频了。
    这个认知比好兄弟可能被心机绿茶拐走了更令人惊悚——
    好兄弟竟然水灵灵地被对家九十度掰成南通了。
    可他们明明关系不好，李夏辞不是一个月前还在晚会上明目张胆吐槽顾跃吗？
    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半夜投怀送抱，散发可得信号，发表暧昧言论，还为了顾跃删除亲妹妹的微信？！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陆泽禹心里的求知欲到达了顶峰，他抓心挠肝又没法点破，在原地焦急地挪动了两下屁股，随后一键切换社交模式，主动和李夏辞握了手：
    “李老师幸会，我是华盛医疗的执行总监，和顾跃是发小，之前看过您的很多作品，久仰大名。”
    双方短暂地寒暄了几句，李夏辞的举止看起来大方又得体，没像软骨头的莺莺燕燕一样缠在顾跃身上，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像关系一般的普通朋友。
    陆泽禹更确信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
    他倾身过去，刚准备跟顾跃说点什么，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个长腿红裙的女生一路提着裙摆大踏步直奔他们而来。
    她气势汹汹地跨着步子，径直走到几人面前。
    陆泽禹缩了回去，他对这来者不善的女生有点印象——国际上小有名气的竖琴演奏家李冬，经常在国内大小综艺上刷脸。
    她凹的是归国女艺术家人设，没几个和她同赛道的女星，按理说李冬圈内无对家无代餐，理应没什么黑通稿。但一直有传言说她小牌大耍脾气极差，且背后靠山来头不小。
    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李夏辞的所谓前任？竟然还没处理干净？
    她没理会陆泽禹隐隐的敌意，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对着李夏辞小声埋怨道：“哥，你怎么坐在这儿啊？你来嘉莎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是看你粉丝发行程才知道的。”
    “你上周怎么突然拉黑我，还停了我的卡？我不就是刚拿你副卡刷了三十来条爱马仕丝巾吗，也没超出生活费太多吧。”
    她的长相和李夏辞有几分相似，但鼻子更塌，面中更加凹陷，黑眼圈也很重，有种不健康的疲态。
    尤其是盛气凌人的强势态度，让她本姣好的面容多了几分阴翳。
    陆泽禹张大嘴巴，他没想到李冬竟然是李夏辞的妹妹，而且她的话还能和顾跃的说辞巧妙地对应上。
    “我都说了剧团同学要经常维系关系，送点小礼物很正常啊，而且那可是凯铭哥哥的欢送会诶，那些同学都是北美音乐圈的人脉，以后可以帮到他的。”
    眼看着周围嘉宾渐渐落座，不少好奇的目光向这边投射过来。
    李夏辞皱了皱眉，没回应她的抱怨。
    李冬见哥哥像是真生气了，收起裙摆，在他旁边蹲了下去，撒娇道：“哥，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嘛。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拉黑我这么久的。”
    顾跃不动声色地坐得离李冬远了些。
    她铺垫了半天，见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直播镜头，而李夏辞依旧不为所动，这才图穷匕见说出最终目的。
    “凯铭哥哥已经回国了，这次也来了嘉莎晚宴。但是我没搞到赠票，只能让他在外面等一会。”
    “哥，我就知道你最最最爱我了，能不能帮我个小忙，让玲玲姐把他带进来呀，你拉黑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李夏辞没忍住，当场对她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为了林凯铭，以李冬的个性，怎么会这么快道歉示好。
    他这妹妹看上去已经恋爱脑晚期无药可救，应该火速拉去妇产医院，当个一胎三宝皮薄馅大的小孕妇，给林凯铭生几个娃就老实了。
    他将李冬搭在他手臂上的指尖不容拒绝地移开，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淡淡道：“以后就别叫我哥了。”
    “我对你的监护义务从十八岁就结束了，我现在没有责任继续养你，也没必要维护和你的兄妹关系。”
    “至于你所谓的那个凯铭哥哥，让他在大门口继续等着吧。”
    李冬神情错愕，眼中蓄了薄薄一层水雾，带着一丝愠怒，镶满水钻的长甲在座椅面套上按下深坑。
    “哥，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刷了你的卡吗，我赚回来还你就是了，咱们之间有必要闹成这样吗？”
    李夏辞没接她的话。
    拿什么还，难道用命还？
    顾跃见他脸色不对，适时往旁边安保区昂了昂下巴。
    没等几名西装保安过来，李冬就从座椅旁站起来，幽怨地瞥了李夏辞一眼，才往后面倒数几排位置一步步走去。
    她不明白，怎么才过了短短几周，哥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跟着外人一起挤兑自己。
    她愤愤地坐在后排，拿起手机，努力平复心情，编辑好一长串道歉的文字，给林凯铭发了过去。
    晚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因为双方工作人员被嘉莎官方留下来核对流程，李夏辞直接坐上顾跃的车先去机场。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司机开得小心，从晚宴会场正门口正撑着伞的人群旁边缓缓开过。
    时隔这么多年，李夏辞还是在一众路人中一眼认出了年轻版的林凯铭。
    刚从多伦多回来，林凯铭穿了身不合时宜的深褐色长款羽绒服，169的个头，瘦弱得仿佛随时能被一汪水带走。
    倾盆冻雨，他正在狂风中艰难撑着把女式的粉色小伞，发丝被风卷乱，小巧的鼻尖泛着红。面朝着会场大门，翘首以盼，不知道在等着谁。
    初秋的北京刚开始降温，劣质的羽绒服浸了水，沉甸甸地贴在他湿透了的牛仔裤上。
    顾跃降下车窗，冷冷看了一眼。
    像有感应似的，林凯铭恰好回头。
    伞骨被风刮得翘了起来，雨丝打在他脸上，林凯铭丢了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顾跃已经升起了车窗。
    透过隐私玻璃，能看到他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往这边仓皇跑了几步。
    李夏辞这下确信林凯铭也重生了。
    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字，爽！
    爽到脚趾发麻。
    地位互换，他要让林凯铭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
    “你眼光不行。”
    离开了会场门口，商务车平稳行驶在高速上，顾跃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杯子，各放了一块圆冰，倒了半杯威士忌，将酒杯递到李夏辞手中：“原来你以前喜欢那款，看着弱不禁风的。”
    想起前世种种，李夏辞简直悲从中来。
    谁说这酒不好了，这酒恰到好处。
    他痛饮了一大口，被一股威士忌自带的木桶香呛到咳嗽，反驳道：“第一，我没和他谈过；第二，我以前真的被骗了，我不该轻信别人……”
    两世的经历交织在一起，他不知道怎么具体解释，也不清楚顾跃信了多少。
    李夏辞痛快地喝了第二口，酒精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烧灼般的辛辣。
    距机场的路程还有一个半小时，顾跃坐在对面，难得地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你妹妹和林凯铭好像很熟。”顾跃轻轻转着酒杯，活动上戴的三枚戒指还没取下来，和玻璃相撞，发出清脆而轻微的敲击声。
    外面的气温只有十几度，车内却格外温暖，始终萦绕着一阵木质调的淡香。不知是商务车里自带的香薰，还是顾跃今天为了参加活动而喷的香水。
    在这种昏昏沉沉的环境里，李夏辞难免比平时放松些警惕，说得更多了些。
    “岂止，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建议直接锁死。”
    “那你们呢？”顾跃倒上第二杯酒，垂眸道：“他对你的态度好像也不太一般。”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
    当然不一般了，上辈子林凯铭从他那拿了足够的好处之后间接把他害死，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移动的血包、向上爬的台阶。
    对方就像是块淬着毒的狗皮膏药，黏上就甩不掉。
    一想到上辈子林凯铭粉丝舞的倒贴单恋人设，李夏辞就由衷地想吐。
    “看上去他对我是不是特别尊敬崇拜，又是写歌又是追车。”
    他喝得又快又急，放下酒杯，整个人陷在皮质座椅里，脖颈处的皮肤隐隐泛着红，扭头问顾跃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和他咖位差得这么大，和我捆绑炒作只会单方面给他引流。”

 第14章

    “更何况他还和我那个吃里扒外的倒霉妹妹混在一起，这种殷勤在咱们圈子里有多少是真心的？”
    李夏辞打了个比方：“就像如果我现在突然说对你有好感，你会觉得我是认真的吗？”
    顾跃没应声，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
    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车窗外几不可闻的风声。
    半晌，顾跃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酒杯取走：“第三杯了，你醉了。”
    走红毯时穿的黑色风衣随意地扔在第三排座椅上，顾跃穿着黑色衬衫，伸手从冰箱拿矿泉水，折起的袖口下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李夏辞看着顾跃腕上手表的金属反光，隐约觉得头有些晕，周围的移速正渐渐变慢，像在颠簸的船舱里一样迷幻。
    这也让他有空能仔细欣赏一番顾跃手臂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光影下的肌肉轮廓。
    在问出“好兄弟，这胳膊怎么练的”之前，李夏辞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明天他们还有场要脱衣服的大尺度亲密戏。
    第11章 下次有空摸摸
    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呛得咳了两声，又因为酒精的作用昏昏欲睡，在睡醒二象性之间勉强坚持了十分钟，最终还是两眼一黑。
    商务车在高速上平稳前进，等李夏辞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他脑子不太清醒，迷迷瞪瞪之间还以为汪玲玲跟在身边，下意识伸手向旁边的人要大衣。
    兜头一件风衣将他整个人罩了起来，熟悉的香水味让李夏辞瞬间瞪大眼睛。
    而风衣的主人只穿着薄衬衫，戴着口罩，闲闲地插兜站在一边：“看我干嘛，需要抱你进去吗。”
    李夏辞见鬼似的摇摇头。
    往后一看，另一辆商务车这才姗姗来迟，他的一众助理像鹌鹑一样老实，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汪玲玲露出慈祥如老母亲般的微笑，在胸前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后低头发了条消息：
    [夏夏，干得漂亮。可惜这次发糖没来得及拍照，放心，下次我一定24小时打开摄像头]
    李夏辞看了一眼，默默按灭手机屏幕。
    天杀的酒，他发誓下次再也不喝了，如果再喝，那就再发誓一次。
    喝下两瓶解酒药后，他终于在飞机上找回了一丝清明，开始复习这场亲密戏的台词。
    《雪山》的剧情已经走了80%，这段在原著里是一段黄到只能挂在外网的香香doi情节，主角攻受do得天昏地暗不知日月为何物。
    实际拍出来肯定不能像原著那么直白，但适当的亲密接触和各种隐喻暗示肯定少不了。
    昨晚酒喝得太多，早上来化妆间的时候，他的脚步还有些晃悠。
    好在这段情节相当简单，主角攻梁安把主角受带回出租屋后，两人一起画墙绘、刷油漆，弄脏衣服后合理地相拥共浴，展开了一段让人逐字逐句细细品味的浴室play。
    剧组清了场，拍摄场地内只剩摄影、收音师、灯光师和两名导演。
    顾跃脱下上衣的一瞬间，李夏辞心里就一句话：嫉妒死了，妈的，练得那么牛|逼，我草。
    虽然他自己也有薄薄一层肌肉，身高179，身材在男艺人里算保持得相当不错的了，还是cp拉郎榜上有名的金瓜，但比起顾跃还是差得远。
    水雾喷到两人脸上，狭小的浴室内气温逐渐升高。
    他们穿着短裤，镜头从两人的脚尖一路扫到大腿根。
    李夏辞全程不敢抬头直视顾跃，如果不是摄像机还在拍，他简直尬到脚趾蜷缩抠出两室一厅。
    按剧本，顾跃向前半步，刚好两人膝盖轻轻相抵。
    李夏辞重心失衡，只能勉强靠在浴室的无障碍扶手上，手指紧紧抓着扶手的一端。
    他整张脸被上升的温度蒸得通红，连指尖都变了色，偏偏导演还给了手指一个特写。
    下一个镜头切到上身，主角受这时需要露出一个娇弱的眼神，并且含|情脉脉地抚|摸主角攻肩膀上的伤疤。
    剧情老套而狗血，如果面对的是个新人女演员，换成以前的他能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地把这段戏走完。
    而他现在不止要演出一副娇弱的样子，更难的是，眼前的对手演员还是顾跃。
    李夏辞缓缓地抬起头，细小的水珠滞留在睫毛尖上，面庞湿漉漉的，水雾凝成实质，从眼角一路顺着高耸的鼻梁滚落在鼻尖。
    顾跃低头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张绝美的脸。
    因燥|热而泛着粉红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李夏辞半靠在墙边，什么话都没说，一个字也不必说，那双眼眸里落满了对梁安细密的心疼。
    呼吸间空气都变得黏|腻灼热，有那么一瞬间，顾跃甚至能理解主角攻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吻上去。
    李夏辞的演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到底是演技进步，还是……真情流露？
    他哑着嗓子，喉结微动：“这些都是以前伤的，以后不会了。”
    梁安的警惕与冷漠在这一刻轰然破碎，在因战争而乱作一团的东南亚小国，他甘愿从此金盆洗手，为楚瑾瑜搭建起一隅安全的角落。
    就着那只伸过来的手，顾跃将李夏辞整个人往自己怀里一拉，水珠顺着两人紧贴着的胸膛肆意滚落。
    镜头在这里戛然而止。
    “一条过，两位老师辛苦。”刘力在监视器后鼓掌。
    才开机短短五分钟，李夏辞却觉得像度过了半小时。
    他们还保持着尴尬的姿势，他赶紧从顾跃怀里跳出来。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假装很忙。
    比如现在的他就开始左顾右盼地拿水瓶喝水，而顾跃则去更衣室火速换好衣服、吹干头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李夏辞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什么叫敬业，这就叫作敬业！
    哪怕前几天还你死我活地吵架，现在他们已经能顺利拍完暧|昧的亲密戏了，怎么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浴室依旧氤氲，剧组留在里面补拍空境。
    顾跃从浴室回到化妆间。
    好在今天所有的室内场景都在同一栋楼里拍摄，让他不至于太狼狈。
    他莫名有些烦躁，走到窗口点了支烟，压下那股无名火。
    他in了，对着曾经关系不好的男演员。
    越是闭眼，脑海里越是一幕幕闪回这几天的画面，昨晚对方隐隐约约的试探，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水汽环绕下，那张精致得无一丝瑕疵的脸流露出的片刻脆弱与迷恋。
    顾跃不得不承认，刚刚他的反应不止是出于生|理原因。
    这支烟被一段聒噪的手机铃声打断。
    化妆室内，李夏辞助理留下的箱子还静静放在角落，桌面上叠着摆了两个手机，放在上面的那个正发出巨大的来电铃声。
    手机壳上吊着个chiikawa的挂坠，一看就是李夏辞经常拿的那个备用机。
    “怎么打不通啊。”汪玲玲放下手机，“应该是小祝把东西又落在化妆室了。”
    小祝是李夏辞新招的生活助理，到岗不过一个月，刚毕业的大学生，做事有些毛手毛脚。
    “等下再去拿也没关系。”
    趁导演组补拍的功夫，李夏辞正蹲着逗猫。
    为了原著里只出现了一章的双人养猫情节，剧组重金聘请了一只屎黄色的阿比西尼亚猫，据说这只阿比还是参演过好几部剧的老戏骨。
    他对这只聪明的高智商猫爱不释手，正带着它拍手势舞，完全把备用机的事抛之脑后。
    那个手机虽然没设密码，但也几乎没有任何的个人信息。
    里面只下载了几个他爱玩的热门游戏，关注了自顾不夏的超话和豆瓣专组。
    如果是个路人捡到了手机，大概率只以为是个狂热cp粉。
    唯一可能有点麻烦的，是当初为了方便他更得心应手地麦麸，在备忘录里记了一长串顾跃的资料和性格喜好。
    【顾跃，187，0105摩羯座，籍贯北京，宾夕法尼亚大学金融本科，喜欢黑色蓝色，粉丝名月光，estj】
    【tips：吃火锅不吃羊肉，坚果过敏，不吃麻酱，每晚七点到九点举铁（存疑，消息来源：间|谍小祝）】
    【顾跃经纪人收买进度25/100，小祝已成功偷窃到顾跃下下月行程，[备注]相关奖金五千块随工资打到小祝卡上】
    下面贴了三张图，分别是顾跃的代言品牌、粉丝做的奖项实绩和他十一月的行程图。
    最近的一条显示在昨天晚上添加：【gy酒量很好，肌肉练得不错，下次有空摸摸】
    铃声仍响个不停，顾跃本来走过去要接起电话，告诉对面一声手机落在了化妆室，刚上划屏幕，便看到了长长一条备忘录。
    目光在最后一条记录上停留了很久，他静静将手机放回原处。
    掐灭了烟，深吸一口气，查看了一遍下午的通告时间，顾跃转头回了酒店房间。
    心里燃起的无名火完全没被尼古丁浇灭，反而越烧越旺。

 第15章

    ……
    结束后，他叼着烟，没点燃，给陆泽禹发了条消息：[我看到了他写给我的备忘录，非常细致]
    [昨晚他还企图借着酒劲表白，试探我的想法，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我]
    陆泽禹正在饭局上，本来喝得舌头都大了，看到这条消息，脑袋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突然邦的一下整个人清醒了三分。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侧脸，将仅剩的醉意拍干净，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等等，顾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真确定他喜欢你？你怎么回复的？”
    顾跃：[上次不是你分析的吗，他这样一定是暗恋我很久了]
    [我还没回复他。会喜欢上我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为难的]
    ……陆泽禹现在只想穿回两周前，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把自己给打醒。
    要不是在嘉莎晚宴上见到李夏辞本人，他或许还能以为顾跃说的都是真的，而现在他只想往顾跃脑门子上贴四个大字——一厢情愿。
    旁边的朋友喝得醉醺醺的：“小顾公子？又有人跟他表白了？”
    有人大着舌头起哄：“跟他表白的人多了去了，你看他搭理过哪个。”
    这个可不一样，顾跃这次真要栽了。陆泽禹汗流浃背，完全不敢接话。
    他们的共同好友聂序凑了颗弥漫着酒气的脑袋过来，眼神都无法聚焦了，却还要坚持八卦：“铁树开花了，顾二怎么也开始跟你咨询感情问题了？”
    聂序嘿嘿一笑，头顶扎了个小辫，醉得趴在桌子上，对陆泽禹充满暗示地挤眉弄眼。
    “你见过对面真人吗，长啥样啊？漂亮不？我觉得以顾二的性格会喜欢那种很乖巧文静的邻家妹妹类型。藏得这么严实，也不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提到这个，陆泽禹瞬间彻底醒酒。
    他们三个从小玩到大，彼此之间没什么秘密，本来没什么不能说的。
    但这个，额，真不好说。
    不乖巧，不文静，甚至也不是妹妹。
    陆泽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转动脖子发出的咔哒声。
    聂序在醉意中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得出结论：“这个人我认识。”
    不仅认识，他们还被迫陪着聂序的姐姐追过李夏辞主演的小学鸡弱智偶像剧，甚至一起激烈吐槽过他堪比初中生的弱智抽象演技，并且还认真探讨过李夏辞会不会是小时候从炕上掉下来摔坏过脑子。
    “大人的事少打听。”陆泽禹大义凛然地给聂序灌了杯酒，看着对方翻了翻白眼昏然沉睡过去，才接着给顾跃发消息。
    陆泽禹隐晦提醒：[我建议你先确认好情况，直接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我觉得其实未必]
    顾跃沉默了很久，发来一句：[我会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等饭局结束，陆泽禹刚走出会所，正想再劝一劝顾跃的时候，又收到一条微信：
    [你比较有经验，确认关系的时候，送什么礼物合适一点？]
    第12章 亲密戏
    陆泽禹差点原地晕厥过去，扶了扶车门才让自己没摔倒。看起来顾跃现在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满脑袋写着“人傻钱多速来”。
    十一月的晚风带着凉意，他瞬间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觉得自己应该去小某书发个帖子——有个恋爱脑闺蜜是什么体验。
    带不动一点，根本没法劝。
    另一边顾跃见他不回复，发了三个问号过来。
    陆泽禹认命地叹了口气，务实地给出了建议：[如果是女生的话，可以送名牌稀皮包包、珠宝首饰之类的，最好能有一些特殊意义，对方会更高兴一点]
    顾跃回了个ok的表情：[懂了]
    怎么就懂了，又懂什么了？
    陆泽禹拍了拍胸口，总感觉顾跃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蠢事。
    顾跃切出界面，反手给自己的私人助理打了个电话：“把佳士得后面三期的拍卖列表发我一份。”
    “是帮老夫人拍吗，是否需要将拍品按类别先为您筛选一遍？”
    “不是。”顾跃点开《雪山》的开机照，静静端详了一会李夏辞的侧脸：“把珠宝类的单独列一份清单给我吧。”
    对面语气有些惊讶，但回复得很快：“好的，小顾总，您稍等。”
    顾跃放下手机，明天这场戏的内容没有任何难度，主角攻受只需要一起做个爱心蛋包饭，然后做着做着稀里糊涂做到了床上。
    油锅滋滋冒响，蛋液在平底锅中来回翻滚搅动。
    握着锅柄的那只手瘦长纤细，被另一只大手紧紧包裹着，小臂交叠，相触的肌肤带着温热。
    《雪山》剧情已进展到了炎热的盛夏，剧组在屋内开着空调暖风，直直冲着李夏辞侧脸吹。
    而顾跃又贴得太紧，李夏辞的后背很快起了一层薄汗，前面是一口热得灼人的油锅，旁边是二十六度的热风，他的脸颊开始微微泛红。
    这段在原著里远不止做个蛋包饭这么纯情，而是一章香得远近闻名的豪华车——主角受边煎蛋边被主角攻煎，背过身去被攻砰砰砰砰砰砰。
    做！做！做！一做起来就忘情了发狠了没命了！
    在紧张而激烈的战斗间隙，主角攻受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地象征性吃了两口可怜的配角蛋包饭，主角攻又蹲下去给主角受狠狠伺弄了一番，紧接着是一段原文中香晕了的知名床上脐|橙play。
    这毕竟是部商业剧，不好拍得太露|骨，但也不能完全不卖，开拍前刘力叮嘱了很多遍，让他俩适当拿捏一下尺度。既要展现出来攻受do得天翻地覆引人遐想，又要恰到好处规避掉平台审核。
    这属实是撞到他的舒适区了，李夏辞卖得熟能生巧，用勺子切了一块薄薄的蛋皮，整个人向后靠在顾跃怀里，将勺子递到顾跃嘴边。
    “梁，尝尝好不好吃，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他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薄红，眼神带着满目的崇拜与笑意，乖巧地依偎在顾跃身边。
    平时总是吐出恶毒句子的嘴唇此时饱满湿润，剧本上的无趣台词从这张嘴里过了一圈，倒仿佛变成是真正的情侣在满含着爱意温存。
    顾跃盯着对方一开一合的嘴唇，握紧李夏辞的手腕吃下那一小块半生的蛋卷，目光像是要将对方拆吃入腹。
    两人靠得极近，鼻尖只差几厘米就要怼到一起，屋内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锅内剩余的蛋液依旧在滋啦作响。
    下一秒，顾跃的手落在李夏辞腰|腹，将对方抱坐到厨房的料理台上，然后自己蹲了下去。
    他轻轻扭了扭李夏辞的脚腕：“前两天不是刚崴了脚吗，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两人都对这段在原文里对照的情节心照不宣，刻意朝着暧|昧缱绻的方向演。
    顾跃的手顺着对方的脚腕一路向上摸到小腿，而李夏辞则配合着绷起脚尖，小腿微微战栗，顺从地昂起头，轻微皱着眉闭上眼睛，像是下一秒就真的要去了一样。
    镜头停留在他滑落到下巴的汗珠上，李夏辞感受到那双手正顺着小腿越摸越高，手指若即若离，他隐忍着那股邪|火过了许久，导演才终于喊卡。
    李夏辞一个翻身从料理台上跳下去，对着顾跃比了个大拇指：“演得很逼真了哥们。”
    “你也一样。”
    “当然。”李夏辞美美接受夸奖：“我昨晚下载了几百个g的资源，连夜研究了一晚上。”
    顾跃的喉结滚了滚，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是吗”，没再继续接话。
    刘力对着监视器反复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正指挥着现场工作人员把本就不结实的料理台摇得有规律地咔吱作响，料理台上的酱油瓶和胡椒罐子一个接一个地滚落。
    “对对，就这个幅度这个频率，大家坚持住，再来一组镜头。”
    拍完摇晃的料理台和锅之后，刘力又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一盒套，放在床单上换着角度摆拍了很久，像生怕观众不知道主角攻受do过了似的，试图把这个小方盒子拍出花来。
    连着拍了四五组，刘力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回来拍床上的镜头。”
    顾跃站在靠近门口的走廊边抽烟，闻言皱了皱眉：“我还没准备好。”
    “这么轻松的戏，你闭着眼睛都能演，准备个屁。”刘力拉着灯光替身打好光，招呼他俩赶紧过来。
    摄像机从床边的拖鞋一路摇到床头，李夏辞和顾跃之间只隔了薄薄一层夏凉被，顾跃正隔着被子摸着他腰间挠痒痒。
    “别闹，梁，还没吃饭呢。”
    李夏辞笑着躲避，心想主角攻受砰砰砰do了这么久，那坨蛋还在锅里的话估计早烧成炭了。
    “吃什么饭，你就够好吃了。”
    看着顾跃一本正经地温柔讲台词，李夏辞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来。
    这对话未免太恶俗，等播出来到底是谁会嗑。
    还好这段剧情他本来就该带着笑，他将脸缩进被子里，背着镜头偷偷笑了两声。

 第16章

    两人继续按剧本嬉戏打闹，隔着被子，李夏辞能明显感受到顾跃有了反ying，但这是男演员正常的生理现象，他自己也有点受不住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两个大男人之间没必要避讳这些。
    两人都穿着松垮的裤子，镜头里拍不到什么，双腿相触，顾跃的表情僵了一下，狂风暴雨在双眸间一闪而过，他将情绪收好，才揉了揉李夏辞的头发：
    “瑾瑜，我有点热，要不要喝点啤酒。”
    “好啊，你去拿，我不想动。”李夏辞拖着长音，语调有些犯懒，脚尖搭在拖鞋上，翻身坐在床边。
    补拍的空镜定格在他抓着床单的右手上，指尖泛白，但关节处却被摩擦出红痕。
    他配合着摄像机的推进，继续将床单拽得紧了些，演出一种无法压抑、不受控制的快感。
    刘力坐在监视器后连连赞叹，喊了卡之后忍不住好奇问道：“完美，这条拍得不错。夏辞以前是不是演过很多类似的偶像剧？拍这种剧情肯定很熟练了。”
    顾跃闻言也转过头。
    “那倒没有。”李夏辞有点不太好意思：“以前这种裸露度比较大的镜头我都是用替身，我有后背替、手替、吻替、脚替和跑步替，拍到哪里替哪里。”
    顾跃轻笑出声，被李夏辞一眼瞪了回去。
    “那这场的发挥很天赋异禀了。”刘力咳嗽了两声企图掩饰笑容，打了个圆场：“咳咳，场记，场记呢，叫两个人来把床晃一下，再准备两份蛋包饭道具。”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李夏辞和顾跃并排坐在狭窄而廉价的塑料餐桌前，表情凝重地面对着眼前被烧得黢黑的黑暗蛋包饭。
    大可不必这么写实，他都闻到糊味了，这种东西等下真的要吃下去吗。
    李夏辞上身穿着件明显大一号的黑色t恤，下身则是一条看着像胡乱套上去的宽大短裤，裤腿下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白腿。
    他的腿先是放在对面凳子上，但刘力嫌拍摄效果不好，让他索性将脚搭在顾跃的大腿上。
    “都怪你，耽搁这么久，蛋卷都不好吃了。”他尾音带了点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撒娇意味，左手支着头，右手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内的黑色不明物质。
    他能感受到顾跃的大腿肌肉紧绷着，但对方面上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靠在凳子上，大口喝着冰啤酒。
    房间内暖气温度被调得更高，室内约有三十多度，李夏辞脸颊浮起两团红晕，连脚尖都是暖的，细微的汗珠从发尾滚落，顺着无可挑剔的下颚骨一路滑到下巴。
    他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真正的酣畅淋漓的性|事似的，整个人散发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慵懒与勾人。
    顾跃从来没见过李夏辞这一面。
    他面对的李夏辞总是张牙舞爪的，每天像吃了枪|药一样小嘴叭叭个不停，时而像只刚下山的猴子，时而像疯癫拆家的比格，总之和此时的性张力没有半点关系。
    这种怪异的反差感让他忍不住向下遐想——究竟对家是真的演技有所进步，还是借着拍戏试图勾引他。
    “还不是你太缠人了。”顾跃说台词的声音有点哑。
    李夏辞笑了笑，终于叉起一块不那么黑的鸡蛋吃了一口，嚼了半天，一手拿起桌面上放着的番茄酱。
    剧本上没这段加番茄酱的戏，顾跃猜他是嫌剧组煎的蛋不好吃。
    刚开封的番茄酱一挤就到处乱飞，溅了一大块到李夏辞的手指上。
    刘力没喊卡，两人只好继续演，顾跃刚要拿纸巾递给对方，就看到李夏辞放下瓶子，伸出舌头舔了舔食指上的酱汁。
    李夏辞的眼神还是看向他的，红润的嘴唇，微翘的舌头，和舌尖上的酱汁混合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美感。
    嗡的一声。
    顾跃脑海中仿佛有根弦崩断了。
    “梁，你直愣愣地看我干嘛，我有那么好看吗？”这句台词是对方即兴发挥的，但顾跃此刻却觉得十分难以回答。
    “你哪里都好看。”
    刚说完这句，刘力就鼓掌喊卡，走上来激动地分别拥抱了两人，顺手把闷热的空调给关了，喊着要请剧组成员吃糖水。
    “不了。”看着对家清澈的眼神，顾跃觉得自己快要憋到爆炸。
    “我还有事，先回酒店一趟。”
    第13章 隔空发糖
    【下下辈子还要嗑顾夏（2987/3000）】
    【本群已满，看超话置顶加三群】
    【入群须知：
    1顾夏cp粉群，毒唯勿入；
    2入群门槛[自顾不夏超话]八级，主页至少三条相关；
    3产粮太太可适当放宽要求，审核丝群主】
    【群置顶有糖点总结，古早采访糖、卡点发博、隔空喊话、花絮盯妻狂魔、生日祝福、手机壁纸糖、同款手表、共享衣柜、拍立得签名照】
    【注意：圈地自萌！禁传播群置顶图片！禁骑脸唯粉！端水守护顾跃和夏夏！】
    [鱼丸面：家人们，我在出差途中又拍到了一颗惊天巨糖，比上次的还真，他们真的在谈啊啊啊啊！我要嗑晕了，整理照片中，稍后发微博粉见]
    [woc！！！我看到了谁？！鱼丸姐！]
    [人脉鱼丸姐！这个群里不能没有你！上次的拍立得真的好香好香，我将拥护鱼丸姐一辈子]
    [主人，我来嗑糖了（闻到饭香）（破土而出）（阴暗爬行到处找糖）（一分钟过去了，还没整理好吗）（急切等饭）]
    [鱼丸面：骄傲自豪脸，这都能巧遇，看来我命中注定就是要嗑顾夏的qaq]
    鱼丸面的消息瞬间炸出群里潜水的几千人，满屏的信息刷到手机都开始卡顿。
    半小时后，她终于整理好了一段视频和几张照片，“可惜当时我要去赶飞机，后面没有拍完，剪出来有顾夏的部分都放在这里啦，大家慢慢享用～”
    视频拍得很模糊，深夜的浦东机场贵宾楼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司机正打算打开车门，似乎是里面的人的手势打断了他的动作，随后司机又默默地上了车。
    直到一个小时后，穿着衬衫的顾跃将外套搭在手臂上，打开他那边的车门走下来。
    看了看手表，顾跃半是无奈地打开另一边的电动门，倚在车门上，轻声细语地对里面说着些什么。
    再过了五分钟，李夏辞才懵懵懂懂地下车，像是睡迷糊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了一下，被顾跃及时托起来，两人就这么紧紧靠着走了几步。
    随后李夏辞向旁边一伸手，顾跃熟练地将风衣给对方披上。
    披风衣的短短两秒被剪成了慢动作，能清晰地看出顾跃的手在对方肩膀上短暂地搂了一下。
    随后画面狂抖，应该是鱼丸要跑去赶飞机了，视频戛然而止。
    视频发出来不过一会，底下就刷出了几千条评论。
    [一个视频直接把我锤在坑底，呜呜呜gy活该你有老婆。不舍得打扰老婆睡觉，硬生生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去，gy你真的好贴心一男的]
    [国宴！这是国宴！别人家都是男科的加减乘除数字糖，只有我们顾夏是实实在在谈了三年，豹豹猫猫再抱一次吧哪怕是为了我！]
    [鱼丸能不能多拍一分钟啊，我哭了，后面肯定更精彩]
    没有更精彩了，但凡再多拍十秒都要露馅，李夏辞默默吐槽。
    他在鱼丸的主页翻了一圈，果然发现上次的拍立得也是她发出去的。
    联想到上次嘉莎红毯摄影师过于明显的粉籍，他已基本锁定鱼丸面的皮下。
    有这样的领头羊潜伏在cp粉里，麦麸大业简直事半功倍，李夏辞简直觉得自己应该给她打点工资。
    重新切回cp粉群，他查看了一遍入群须知，问汪玲玲道：“进群竟然还要求超话八级，你是怎么进来的？”
    汪玲玲：“小祝搞的，用的是小祝的微博号。”
    小祝坐在角落，像小学生听课一样举起手：“老板，我从入职的第一天就开始勤勉地在自顾不夏超话签到，上周就八级了。”
    “而且我还略懂一点剪辑，已经给你和顾老师剪了十二个cp向视频，其中四个还拼贴了点床|戏进去，每个视频点赞量都破千。”
    这就是他带出来的兵，浑身都是牛劲，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李夏辞非常满意。
    他点了点头，对汪玲玲道：“这个月奖金再给小祝加一万二，基础工资涨三千。”
    小祝：“谢谢老板！老板懂得疼员工，生活事事都顺风！好运连连来，老板发大财！”
    李夏辞接着扫了一眼群里置顶的糖点，这个所谓的古早采访糖竟然真的出自一段顾跃三年前的采访。
    那时候顾跃才刚入圈，记者问他最喜欢的前辈是谁，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李夏辞的名字。
    也正是在这次采访结束后的两个月，他们同时收到mv录制的邀请。
    嘶，有点巧。
    另一个卡点发博糖则是在mv开始拍摄当天，顾跃在晚上10：11发了一条只有三个emoji开心表情的微博。

 第17章

    李夏辞顿了一下，10.11是他的生日。
    再往后，是圣诞节的时候他发了条宠粉微博“你今天过得好吗”。没过五分钟，顾跃也晒了自己养的狗，配文“很好”。
    甚至无论是mv拍摄还是那部共同合作的仙侠剧开拍期间，在他们彼此针锋相对、明嘲暗讽的间隙里，在对准主演的花絮镜头角落，总能抓到顾跃正有意无意地偷看他。
    李夏辞飞速翻完cp粉总结的糖点，心里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难以置信地对着汪玲玲道：
    “不会吧，他真暗恋过我？”
    汪玲玲面无表情：“类似的糖我一天能编出来二十条，这届粉丝还是想象力不够丰富。”
    李夏辞把顾跃早年那段采访视频拉出来反复品味，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每天脸色像冰箱成精一样，跟别人欠他钱似的，难道是对我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
    汪玲玲和小祝对视一眼。
    小祝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诚恳地给出了建议：“老板，你是不是前天喝酒过量伤到脑子了？改天去医院约个全面体检吧。”
    “你才脑子有问题。”李夏辞愤怒地把手机还给小祝，换回自己常用的工作机。
    “我开个玩笑而已，他又不是疯了。”
    工作机发出嘟嘟两声消息提醒，导演刚在群里发了《雪山》最后两集的剧本。
    汪玲玲用便携打印机打了三份出来，和小祝一起快速把台词标红。小祝一目十行，小声嘟囔：“结局怎么是这个走向……”
    《雪山》原著的剧情基本已经走完了，主角攻受在经历了雇|凶|杀人、突发战|乱后，终于辗转走到了一起。
    他们共同养了一只小猫，还装修房间、整理院子，每天不害臊地白日宣|银，肆无忌惮地生产一些长达几万字的黄色小废料。
    原著的大结局就停在这个地方——梁安带着楚瑾瑜出门，花大价钱托人找到一处有信号的地方，给雇佣兵的法国总部发去邮件，辞去了这份刀尖舔血的工作。
    “瑾瑜，我们自由了。”微微颤抖的指尖点下发送键。
    这个从来不苟言笑的雇佣兵抿起嘴角，闭上眼睛，拉着对方的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完整的十字。
    近黄昏的日光透过彩窗，在李夏辞的侧脸留下斑驳的痕迹，光影格外青睐他，将这张完美无瑕的脸雕刻得仿若神明。
    顾跃低头，轻轻捧起他的脸，眼神中溢满了郑重与迷恋。
    他轻轻亲了亲李夏辞的鬓角，手指从脸颊慢慢滑到对方的脖颈，拥抱用力到仿佛要将对方刻入骨血：“我会保护好你，以我的性命起誓。”
    一滴泪从李夏辞右眼滑落，他笑道：“梁，不需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故事本该在此处打上“全文完”的标志，可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和喧闹。
    推开门，外面是近乎刺眼的阳光。
    李夏辞抬起手臂遮挡阳光，很快被疯狂来回冲刺的青年们撞了一下。
    狭窄的街道上，人们近乎癫狂地庆祝着、奔跑着，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吼叫，到处都是挥舞着的旗帜。
    天边燃起黄色的浓烟，这是当地人庆祝节日的一种习俗。
    他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想拉住周围的人问个究竟，可所有人全然沉浸在欢欣雀跃中，没人注意到他的茫然。
    直到酒吧老板娘也冲了出来，手里高举着整整一箱啤酒到处分享，满脸喜悦地冲到他面前：“小孩，战争结束了，奥里萨的封锁被解除了！”
    她狂喜地抱了李夏辞一下，拉着他满街乱跑，还胡乱塞给他两瓶啤酒。
    商店老板也坐在台阶上，卷了一支土烟，隔空对李夏辞做出了个碰杯的手势。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又接连不断地传来震动——这里的信号也恢复了。
    邮箱里最上面就是诊所发来的邮件：“楚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弄错了样本，将您的检验结果与另一名患者的混淆了。您的最新检测结果是阴性，如果还有疑问，后续可赠送您一次免费的体检复查。”
    原来他没有得绝症，是误诊。
    镜头推进，能清晰地捕捉到李夏辞眼中闪烁的狂喜。方才房间里那一滴眼泪被黄昏阳光的热度迅速蒸发，连泪痕都没有留下。
    他猛地回头，发现顾跃还站在信号站门口，静静地望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街道旁的大喇叭响起中文循环播放的公告：“请滞留奥里萨国的华国公民尽快到码头集合，政府已安排撤侨。重复一遍，请滞留……”
    他们之间隔了十几米，中间是不绝的躁动的人流，让两人的面孔变得逐渐模糊，渐渐连表情都无比陌生。
    这距离很近，却像隔了几万光年。
    十字架雕塑前的庄重誓言与应允轻得如一滴水，转瞬挥发。
    穷途末路之下相依为命的异乡人在这一刻被狠狠撕开了伪装，困住楚瑾瑜的锁链被一一解开，他又重新变成了那个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钢铁森林中的都市白领。
    这是一场末途狂欢，现在一切结束了。
    他转身，连昔日爱人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下，将迷离梦境中的甜蜜呓语、相互依偎的迷幻泡沫、连同鲜血淋漓的伤口一起，抛在了这个不平静的东南亚小国。
    甚至没有一个告别的手势，楚瑾瑜头也不回地朝着码头大步离开。
    顾跃站在原地，听着不断重复的广播，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一向平稳无波的表情终于生出裂缝，他神情中透露着完全无法掩饰的巨大悲伤与震惊。
    良久，他从军|靴的夹缝里拿出手|枪，手指颤抖着瞄准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可直到对方的身形在视野中完全消失，他都没有扣动扳机。
    “砰”
    他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枪口迸出的烟雾与天边燃起的黄烟融在一起，给他们的结局点上圆满的句号。
    第14章 旅综
    “杀青了！”随着副导演周青松亲手打板，一群工作人员簇拥上来放礼炮。
    漫天的彩纸飘下来，李夏辞被环绕在人群中间，分别给刘力和几名摄影师道谢，又让小祝把提前准备好的饮料和蛋糕分发给大家。
    天色渐暗，透过人群缝隙，他看到顾跃独自靠在信号站的墙边抽烟。
    李夏辞拿了瓶矿泉水走过去：“心情不好？没出戏？”
    不远处是热闹的人群，剧组能把人眼闪瞎的大灯还亮着，这处角落刚好被阴影隐蔽。
    顾跃没看他，点头嗯了一声。
    楚瑾瑜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十分符合主角受的人设。
    和梁安的爱情是他确诊绝症、穷途末路后的放纵，当困住他的枷锁不再，他自然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过去的相爱是真的，誓言是真的，梦境打破后的理智与冷漠也同样是真的。只是分别时刻，他不允许梁安破坏他既定生活轨迹的一分一毫。
    但这对于梁安而言，无异于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楚瑾瑜的离开全盘否定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全是假的。
    承诺是假的，相依相偎的爱也是假的。
    取景地在远离居民区的乡村，不知道是谁拉来了大箱的烟花，弧光顺着天空逆流而上，大朵大朵的粉瀑倾泻而下，亮光将两人的脸照得明亮。
    听说剧里被辜负的一方会在剧外产生更多的情绪依赖，这种情感代偿机制很容易发酵成演员之间的真人恋情。
    但李夏辞很自信对家绝对不是那种会因戏生情的人，就算是，也百分百不会对他生情。
    所以他此刻并不介意给顾跃一些安慰。
    “剧里的结局是编出来的。”他笑了笑，对顾跃道：“梁，我愿意跟着你去美国。”
    梁安是法国人，只有现实里的顾跃是在美国上的大学，但此刻没人纠正这个错误。
    工作人员的欢呼声像被白噪音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的四周寂静无比。
    静到顾跃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
    他盯着李夏辞看了几秒，对方眼神里闪着光，这句话像是期待，也像是某种承诺。
    半晌，顾跃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一对耳钉，戴到了李夏辞的耳朵上。
    “送你。”
    不愧是未来的影帝，入戏也太深了，竟然还给对手演员准备了礼物。李夏辞高兴地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耳朵看了又看，“很漂亮，谢谢。”
    他歪了歪头，小巧晶莹的蓝宝石在他耳畔反射出璀璨的光，衬得他精致得不似真人。
    《雪山》结局的压抑被这个插曲稍稍冲淡，他轻轻拍了拍顾跃的肩膀。
    人群里有人在招手喊他，李夏辞重新回到那边，收获早早准备好的一大捧花束。
    汪玲玲趁机凑到他旁边，欣慰道：“这次终于录下来了，不枉我二十四小时开着摄像头。”
    “没人会跟脸上长摄像头的人说话。”

 第18章

    汪玲玲：“你舔嘴唇的时候真的不会被自己毒死吗，每天小嘴一张就是说一些能下十八层地狱的刻薄话。”
    “你说的那是顾跃，不好意思。”李夏辞微笑回怼。
    刻薄的顾跃正低头给陆泽禹发消息：[今天他主动跟我正式表白了，你的建议很有用，作为回应我送了他一对蓝宝石耳钉，他看上去很开心很喜欢]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很久才回复：[等等，慢慢来，让我消化一下]
    陆泽禹抓耳挠腮地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他怎么跟你表白的？]
    顾跃：[当面说的。《雪山》剧里的结局不太好，他安慰了我，还说愿意跟我回美国]
    听起来毫无问题，如果放在别的朋友身上，陆泽禹会觉得这是一段自然而然的甜美爱情，但顾跃的情况显然太超过了。
    陆泽禹盖章：[存疑]
    [还有，你哪来的蓝宝石耳钉？不会是你助理上周在保利拍的那对2ct的克什米尔蓝宝石对镯吧？]
    顾跃：[嗯，产地和《雪山》的故事背景很配。我找人改了一下，把手镯的托拆掉改成了耳钉]
    陆泽禹狠狠评价：[色令智昏，那一对镯子拍了四百多万美元，你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出去了？]
    顾跃：[送给他，很值得]
    陆泽禹怀疑顾跃是被夺舍了。
    还好是在自己家，他从沙发滚到地毯上，闭眼又睁眼把这行诡异的字来回看了五遍，得出结论：[你果然疯了，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你粉丝知道你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吗]
    顾跃没搭理他，陆泽禹接着问道：[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顾跃：[当然是跟着他进下一个组]
    陆泽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兄弟变成一个绝望的疯子：[进组的时候带上我，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要加入这个家！]
    顾跃：[……我进娱乐圈是为了接手南方影业，你拍戏是为了什么]
    陆泽禹三棒子憋不出个屁来，最后只能悠悠回一句：[谁说华盛不能进军娱乐产业，我觉得很有潜力]
    顾跃：[滚]
    此时的李夏辞并没有在云南当地待多久，也不打算无缝进另一个剧组，而是迅速飞回北京对接一档旅行综艺。
    综艺《一起漫游吧》已经出了四季，前四季全都不温不火，收视率持续下降。
    嘉宾咖位也是连年创新低，从第一季还能请到香港老戏骨坐镇，到上一季全部嘉宾都是三线小演员和不知名综艺咖。
    甚至这一季连嘉宾都迟迟招不满，直到临开录，还是只有几个糊糊爱豆和过气歌手参加，可以说是全网无人看好。
    但李夏辞记得前世《漫游》第五季的爆火程度——
    播出的前三天还默默无闻，但从第四天开始口碑渐渐飙升，第五季独有的直播模式和团队任务创造了无数的争议话题，初出茅庐的幕后团队更是凭着这一季的热播跻身一线综艺导演行列。
    这次有他的加入，李夏辞完全有信心在播出前就把热度炒起来。
    即便这个贫穷的草台班子制作组开出的价格还不到他平时劳务费的一半，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签了合同。
    [@一起漫游吧第五季：用镜头追踪二十天的冰岛之旅，全程沉浸式直播，沟通心与心的距离；
    漫游团成员：@顾跃@ll李夏辞@歌手丁洋@盛夏之子-庄言澈@聚光少女-姜星蕊@聚光少女-宋瑛@陆泽禹
    本周四晚20：00欢迎锁定企鹅tv，和我们一起漫游吧！]
    [@11l：我没看错吧，这什么阵容，这七个人的名字是能放一起的吗？这个陆泽禹又是谁，哪里来的十八线糊b，这一季漫游已经凉到素人都能参加了？]
    [@23l：李夏辞这次不止接了个破烂综艺，甚至还被顾跃压番了，夏天姐姐怎么还没开始发癫]
    [@39l：lxc和gy要糊了？五分钟过去了，一个空瓶的都没有]
    [@43l回复@23l：巡视了一遍广场，现在无人在嘲lxc，因为他家的最大对家也出现在了这个官宣名单里。。。大家一起共沉沦]
    [@78l回复@39l：笑死，唯粉都在忙着破防，还没腾出手控评，夏天姐姐也算是陪着他从籍籍无名到人人喊打了]
    [@102l：这个全程沉浸式直播到底什么意思啊，是我想的那样吗？就算是依托答辩我高低也得尝尝咸淡]
    唯粉群里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死感，无预告无准备，这个饼几乎是一夜之间空降到两位蒸煮头上的，两边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cp粉群已经收拾收拾准备过年了。
    几千只土拨鼠同时在群里发出嚎叫，满屏飘着“啊啊啊啊啊”和各种花里胡哨的emoji。
    李夏辞已经完全征用了小祝的微博账号，在粉群里默默看了很久，才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的，顾跃怎么也跟来这个糊比综艺凑热闹了？难道这就是《雪山》的超绝售后？
    太敬业了，没想到他演技比不上对家，连麦麸都不如顾跃积极。
    李夏辞一边涂面膜，一边给顾跃发消息：[你怎么也签了漫游？]
    顾跃没正面回答，而是回了个ok的表情：[导演组安排了明天晚上的飞机，明天上午十一点我来接你去harrods steakhouse吃饭，你住的别墅区还是去年那个吗？]
    “啪”的一声，还没来得及推开的涂抹面膜掉了一大坨在洗手台上。
    这家餐厅很有名，刚好建在北京的中轴线旁，推开窗就能俯瞰整个故宫，一顿饭可以烧掉他《漫游》通告费的十分之一。
    他把消息原封不动地转发在了名为“夏夏今年发发发”的工作室小群里，灵魂发问：[你们说顾跃是不是想追我]
    汪玲玲：[别做梦了，没人会爱上一只峨眉山的狂野猴子]
    小祝：[老板，我在协和医院挂了放射科和精神科的号，等综艺录完就带你检查一下，估计还是上次喝酒有点后遗症]
    汪玲玲：[@夏夏夏xia 你是不是最近在cp粉群潜伏时间太长了，被部分歪屁股粉传染了梦女属性，这可不兴梦]
    李夏辞：[……你俩骂得好脏，嘴上是淬了癞蛤蟆的神经毒素吗]
    小祝发了个微笑表情：[耳濡目染]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李夏辞转头直接发了个定位给顾跃，顺便发了句[晚安，早点睡]
    对面整整十五分钟没回消息，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直到他洗掉面膜，才收到顾跃发的一颗红心emoji。
    这也太礼貌了。
    他没在意，简单收拾了一下必要的行李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果然看到别墅门口停着一辆暗紫色的跑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迈巴赫。
    顾跃坐在驾驶位戴着墨镜玩手机，见他出门，走下车接过李夏辞旁边的行李箱，拎起箱子时肌肉绷紧，露出得当的小臂线条。
    李夏辞敏锐地发现今天顾跃也稍微挽起了袖口，就像早知道他喜欢看似的。
    迈巴赫的车门打开，陆泽禹正孤零零坐在后排。
    “你怎么不去前面那辆坐？”李夏辞疑惑。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陆泽禹眨了眨眼睛，逐字逐句慢慢道：“真的吗，我可以吗？”
    顾跃将行李整齐地放在迈巴赫的后备箱，同时关闭电动车门，对李夏辞解释：“前面那辆是从车厂展台上拖下来的概念车，不是量产版。二排不是真皮座椅，陆泽禹说他不想坐。”
    “哦。”李夏辞点点头。透过慢慢关闭的电动门缝隙，他能看到陆泽禹的眼神逐渐幽怨。
    但顾跃的解释无懈可击，甚至完美地符合了李夏辞对豪门花花公子奢侈生活习惯的一切想象。
    他只能耸耸肩，对里面的陆泽禹道：“不好意思，下次可以坐我的车，我的车二排座椅是真皮的。”
    ……
    陆泽禹的表情更幽怨了，脸色像是随时要钻进棺材躺平。
    顾跃订的包间窗户几乎正对着故宫，菜单很短，连一道最简单的蔬菜沙拉的价格都令人咋舌。
    李夏辞觉得自己吃进去的每口牛排都像金子做的，咀嚼得格外慎重。
    他趁机抬头偷偷观察了一下其他两位，陆泽禹和顾跃的神态像是吃了顿便饭一样自然。
    李夏辞在心里默默后悔，早知道对家这么有实力，前几年就不该和他针锋相对，吵得那么天崩地裂。
    当初年少无知，还以为顾跃是少爷脾气，没想到可能是真少爷。
    好在他能屈能伸，今天开舔也不迟。
    离《雪山》定档至少还有半年，就算剪辑的鼠标点出火星子来，也起码得三四个月才能播出，他要在这段时间里努力维护和对家的友好麦麸关系。
    开舔的第一步，认可对方的价值。
    眼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陆泽禹已经走到窗边去看风景了，李夏辞右手支在桌面上，轻轻拨弄了一下蓝宝石耳钉，露出自己最养眼的那边侧脸，对顾跃笑道：
    “你看，你上次送我的耳钉，我今天还戴着，好看吗？”
    顾跃还没说什么，陆泽禹震惊回头，一脸遇到鬼了的表情盯着他。

 第19章

    第15章 热度爆了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这还是他认识的李夏辞吗？
    生硬到像是在性|骚|扰似的调|情，如果不是有这张脸在这撑着，陆泽禹简直尬到不敢睁开眼。
    偏偏顾跃看起来好像很吃这套，一本正经地观察了一番，得出结论：“好看，很配你。”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陆泽禹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餐厅的。
    他完全神游天外，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诡异的想法。
    难道他们真的顺畅地谈上了？难道顾跃口中那个会楚楚可怜、蓄意勾|引的李夏辞竟然是真的？
    竟然用这么生涩的撩人手段都能谈到恋爱，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陆泽禹心里的天平反复在“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之间来回横跳，反复纠结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找个时间摊牌的时候，集合地到了。
    《漫游》拍摄团队定的集合地点就在机场对面，远远就能看到一辆贴着几个卡通形象的穷酸大巴停在路边。
    大巴门口站着两个女生，十多度的天气还光着腿穿着短裙，妆造精致，正戴着口罩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大概率是《漫游》嘉宾中的那两个女团成员。
    遥遥看到跑车靠近，个子高些的女生推了推另一个的肩膀。
    两人鞠躬齐声打了个招呼：“顾老师好，夏老师好，我是聚光少女的姜星蕊。”
    “我是聚光少女的宋瑛。”
    迈巴赫的车门打开，陆泽禹从里面走出来，被这待遇吓了一跳。
    姜星蕊不动声色地将这两辆车上下打量了一遍，对着陆泽禹开玩笑道：“导演组怎么给你们单独安排了豪车接送呀？我们怎么没这个福气。”
    见没人接她的话，她又朝大巴里看了一眼，略微提高了音量：“是不是因为我们咖位不够呀？”
    比起打圆场，陆泽禹的回答更像是拱火：“妹妹，我们这是自费。”
    姜星蕊干巴巴笑了两声，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赏了陆泽禹一个大大的白眼。
    “装什么。”她低声道。
    陆泽禹摸了摸鼻子，很有涵养地没跟她计较。
    他们三人是最后到的，刚登上大巴车，就收获几道冷冰冰的探究目光。
    李夏辞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脸早就练得比城墙还厚，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一屁股坐在了离车内摄像头最近的第一排。
    来之前他就早有准备——《漫游》第五季之所以会火，和嘉宾的精神状态也有很大的关系，这四个人没一个好搞的。
    聚光少女算内娱数一数二的女团，其他成员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大热综艺里做常驻嘉宾，只有这两位被公司发配来这个偏远的糊糊综艺，只能说一切都有迹可循。
    姜星蕊怼天怼地怼空气，燃点极低，自带炮仗属性，所有的合作艺人都逃不过她的微博五百字告状小作文。话题度是有了，但素质没了。
    一直在旁边老老实实看热闹的宋瑛更是一名攻击力拉满的武将，能动手绝不动口。
    去年宋瑛接连被爆出三则恋爱传闻，当事男星均表示被打得很惨，恋爱谈得很好，下次最好别谈了。
    出身男团的庄言澈舞的是现在最流行的富二代人设，据说家里开了个国内数一数二的玻璃厂，跟人说话的时候恨不得鼻孔抬到天上去。
    至于丁洋更是爹味十足，出道二十年，归来人气仍无限接近于素人。代表作只有一首口水歌，收入来源全靠商演走|穴。
    一个小登一个老登。
    也是难为《漫游》能把他们四个一个个搜罗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世《漫游》播到最后几天的时候，几名嘉宾更是大打出手，其中有个男嘉宾的鼻梁假体都被打飞了，打架期间长达三个多小时紧张刺激的黑屏直播更是直接创造了综艺史上的名场面。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简单说两句。”丁洋率先站起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首先，大家相聚在这里是缘分，作为带头的老大哥，我很珍惜这份难能可贵的相遇……”
    可惜在场没人搭理他，姜星蕊把脚翘在前排座椅上，开了把游戏。
    “丁老师，麻烦先坐一下。”主导演这才姗姗来迟。
    丁洋的长篇大论被打断，也可能是意识到在场零个人喜欢听他的爹味发言，冷哼了一声坐回座位。
    “我首先宣读一下《一起漫游吧》第五季的旅行规则。”
    “节目录制期间，每位嘉宾必须上交手机，不允许带私人助理。”
    “我们不对旅行期间的个人消费作限制，个人账单将会直接发到各位合同上签的联系人处。”
    “另外，本季将在企鹅tv平台进行二十四小时直播，除跟拍摄像外，麻烦大家在胸口处别一下特制的直播摄像头及话筒，除上厕所、睡觉等私人时间外不可自行关闭。”
    收手机时，姜星蕊熟练地从背包里拿出备用机，扔到前面的筐里。
    半晌，见工作人员还在看她，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不是吧，来真的？是不是欺负我们咖位小啊。”
    她见大巴内就一个固定机位，索性探身过来，迅猛地一把将摄像头捂住：“差不多得了，别的综艺都没这样，欺人太甚。”
    她手里的游戏依旧在外放声音，显然没将导演组的坚持当回事。
    李夏辞对这种难搞的艺人见怪不怪，他给汪玲玲发了条消息报备，就率先把手机关机，连着备用机一起交给了工作人员。
    轮到陆泽禹时，李夏辞轻声问顾跃：“陆公子不是在华盛医疗工作吗，失联这么久真的没事？”
    顾跃挑了挑眉，不知是对“陆公子”这个称呼感到讶异，还是对问题的内容。
    “华盛有职业经理人打理，他只是挂个名字，安慰一下他爸。”
    李夏辞心里留下两行嫉妒的泪水。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求一些实用的暴富教程。
    另一边，工作人员已经拿着筐走到了大巴后侧。
    庄言澈只抬头瞥了一眼工作人员，毫不在意地拿着手机继续和人打字聊天，嘴角紧紧抿起：“我不想录了，我要退出。”
    李夏辞饶有兴趣地转头看着他：“这些条约都是写进合同里的，违约要赔三百万。”
    庄言澈猛地抬头。
    不知道为什么，李夏辞觉得对方的眼神像喷着火星子。
    他已经火了两三年，这还是头一次从一个名气远不如他的艺人眼里看到如此直白的恶意。
    《漫游》果然全员恶人，名不虚传。
    庄言澈沉默了一下，或许是权衡了一下三百万的数额，终于没再提罢录的事。
    导演组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收完手机，又用安检仪器将全车扫描了一遍，最终把庄言澈包里藏着的两个备用机也给收了上去。
    导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实在太不容易了，都说万事开头难，这开头也太难了。
    好不容易伺候完这几个祖宗登机，在经历了长达十八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几人的精神状态明显更美丽了。
    等到达住处时，几位嘉宾的脸上都闪烁着明显的不耐烦。
    “这什么破民宿啊，能住人吗？”
    姜星蕊用老旧的钥匙捅|开生锈的锁，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咳嗽两声。
    开灯后，她捂着鼻子进去溜达了一圈。里面的装修透露着上个世纪的年代感，高耸的木质吊顶，房间里阴冷无比，甚至没有暖气。
    “这里的住宿条件太差了，我提议我们现在就换一家。”她看了看手表，此时是晚上五点，离开播只剩三个小时。如果要换民宿需要速战速决。
    “而且每个房间都有一整块大镜子正对着床头，这很不吉利。”姜星蕊试图说服大家：“住宿安排得这么糟糕，制作组也是有责任的。”
    “我同意。”庄言澈举起手。
    李夏辞对此毫不意外，庄言澈在圈里一直艹少爷人设，住不惯这样的地方也情有可原。
    制作组显然也极为难，彼此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会，最终决定重新挑选几家民宿，由制作组和嘉宾各承担一半费用。
    “就这个吧。”姜星蕊在列表里挑了个价格较低的：“折合一晚一人平均六万冰岛克朗，也就是两千多人|民币。”
    庄言澈的脸绿了绿，他先是转头确认几台摄像机此时都没有开机，才反驳道：“不行，太贵了。”
    姜星蕊惊讶地瞪大眼睛：“别逗我了，你不是小少爷吗。这还嫌贵，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又是新的一轮争吵，两人唇枪舌战明嘲暗讽，而陆泽禹已经累到躺在沙发上看戏。
    一行人吵了快十分钟，顾跃叹了口气，拿过备选民宿列表看了一眼，筛选价格排序，点了点上面那个最贵的：
    “走吧，我付钱。”
    主导演就快拉着全体制作组给顾跃跪下了，如果不是顾跃救他狗命，他相信这帮姑奶奶大少爷还能继续生龙活虎地吵半个钟头。

 第20章

    路上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漫游团终于到达了新民宿的门口。
    新民宿上下两层共六个房间，两个主卧、三个次卧、一个铺了床的储藏间，意味着有两个人要一起睡。
    丁洋咳嗽了两声：“我要单独睡，我睡觉打呼噜。”
    宋瑛：“我也，我半夜起来会打人。”
    庄言澈：“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张床。”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李夏辞无奈道：“那我和顾跃睡一间好了。”
    庄言澈脸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俩。
    话音刚落，其他几位嘉宾四散而去，只有宋瑛低声说了句“谢谢前辈”。
    等他们把所有行李都搬进客厅，李夏辞终于有空观察一下房间，却发现主卧和向阳面的次卧里都被早早放了行李和背包。
    其他人把主卧都占住了，剩给他的只有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储藏间和背光面的小次卧。
    小次卧的床只有一米二，说什么也挤不下两个大男人，更别提储藏间了。
    陆泽禹刚发挥绅士风度为两个女生搬了行李箱，走进门一看这形势，瞬间皱起眉。
    哪怕他自诩脾气不错，此时也处在发火的边缘。
    他没想到这帮小明星会仗着摄像机还没开录，这么暗戳戳地欺负人。
    在陆续经历了见面被嘲讽、收手机大战、落地换酒店、入住抢房间事件后，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筋疲力尽。
    这些人也太能折腾了，他连名字都还没记全，就被反复背刺了几刀。
    陆泽禹现在十分后悔当初脑子一热参加了这档综艺，兄弟的爱情保卫战已经不算什么了，如何能顺利地从这个节目安稳脱身才是问题。
    他拼命冲顾跃挤眉弄眼，低声道：“我好想跑……”
    顾跃对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陆泽禹顺着顾跃的目光看过去——李夏辞正从容地脱下外套，挽起袖子。？？？这是要干嘛？他心里迅速闪过一万个问号。
    “要打人吗？我们也要上吗？”陆泽禹的疲惫一扫而空，机警地站在顾跃身边。
    顾跃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晚上八点，制作组布置好的机位同一时间开播，李夏辞率先打开领口上的直播摄像头和话筒。
    随后他将主卧床上的黑色精致女式背包和手包一起拎出来，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姜星蕊的脸色变了又变，站在走廊尽头，无言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搬出房间。
    李夏辞站在主卧门口，抱着臂，笑眯眯地看着她。
    半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她也打开了自己的摄像头，大声道：“前辈，你想住主卧就住吧，我们这种小艺人住储藏间就可以。”
    与此同时，几万人同时挤进直播间。
    开播前《漫游》的热度吸引到了大量的路人，满屏的弹幕甚至刷到看不清人脸。
    【什么情况啊，刚进来就这么大一场戏】
    【wocwoc真的是全程直播】
    【这么刺激，lxc这是把姜星蕊从房间里赶出来了？逼人家小姑娘住储藏间？】
    【哈哈哈哈一山更比一山高，这次终于轮到姜皇被怼了，爽！！】
    【黑子藏好粉籍吧，再怎么说，让人家一个小女孩住储藏间就是不对】
    刚开播不到五分钟，企鹅tv上《一起漫游吧》第五季的热度直接破万。
    屏幕前的汪玲玲看着不断飙升的数字，连水都忘了喝。
    粉群里有人号召空瓶，但不断涌入的路人太多，粉丝的效果微乎其微。
    汪玲玲呆呆地看着平台《漫游》ui旁边的“热播hot”标志。
    她对李夏辞创造话题的能力深信不疑，如果不是她来收拾烂摊子那就更好了。
    犹豫了两秒，她还是给朴昌明发了条微信：[微娱有应急预案吗？]
    [建议你们那边先看一下企鹅tv平台，顾老师和我们家艺人一起参加的《一起漫游吧》第五季刚刚爆了]
    另一边，姜星蕊转身就要往储藏间里走。
    李夏辞伸手拦住她，选择了一种最有流量的打法。
    “别别别，这么大一口黑锅扣过来，我可背不动，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在分房间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姜星蕊的表情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第16章 同床
    她没搭话，转而去茶几上拿起背包，忍了再忍，“我已经答应去住储藏间了，你的目的达成了。现在我困了，想去睡觉，可以吗？”
    一旁的庄言澈也搭腔：“对啊，别得理不饶人，大家折腾一天都累了。”
    李夏辞坐在沙发上，直接将庄言澈挤开，泰然自若地面对着几人的隐隐挤兑：“不好意思，我还不累。”
    “制作组安排的民宿你们嫌环境不好，换民宿又嫌太贵，这个别墅最后还是顾跃付的房费。”
    “七个人，六间房，有说打呼噜的，也有说不想和陌生人睡的。这都可以，我和顾跃挤一挤睡一间房，没关系。”
    “但是房间大小不一样的情况下，是不是该给我们留个主卧，而不是在我们搬行李的时候，你们几个先把较大的房间占完了。姜小姐，你自己觉得这合理吗？”
    李夏辞说完，转身走进另一个主卧，把里面庄言澈的行李也给拿出来放到了茶几上。
    “两间主卧，我和顾跃一间，陆泽禹一间，剩下的你们自己分一分吧。”
    “如果姜小姐住不惯储藏间的话，大可以回制作组之前订的那家民宿，或者和宋瑛一起睡次卧，你随意。”
    姜星蕊的美甲深深扎进肉里，嘴角向下撇着，忍了很久都没说话。
    她看了看宋瑛，不知道是不是怕晚上真的挨打，最终一言不发，提着行李转身去了储藏间。
    陆泽禹直接看呆了，对李夏辞比了个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僵硬地转头看顾跃，却见顾跃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
    【哈哈哈哈太drama了，姜皇作妖这次终于踢到铁板了】
    【李夏辞，内娱发疯届的鼻祖！谁还记得他刚出道的时候在综艺里一个人创五个，不行我要再去b站重温一下剪辑】
    【谁懂，那个庄言哲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他自己明明也占了一个主卧，他怎么不去睡储藏间啊，装货】
    【＋1111作妖姐一巴掌，拱火的sb更是两巴掌】
    【gy出钱，gy和lxc还住同一间房，姜怎么好意思占主卧的啊，而且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怼人，这姐真的好大一张b脸，除了队友谁还惯着她，聚光就是她的遮羞布罢了】
    【啊啊啊啊啊豹豹猫猫要一起睡了！！过年！】
    晚上九点，#一起漫游吧第五季##李夏辞怼姜星蕊##姜星蕊作妖##姜星蕊皇族#几个话题挂了爆字，迅速爬升到热搜前几名。
    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李夏辞没管其他人，关了直播摄像头，径直拖了行李回房间洗漱。
    好消息是，主卧有独卫，不需要和其他人共享卫生间；
    坏消息是，浴室的玻璃是半透明的，他这个角度完全能看到顾跃的身体轮廓。
    此情此景应该抽支烟助助兴。
    该说不说，顾跃的身材真的练得相当不错，宽肩窄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就算不露脸，放在短视频平台上也是男菩萨级别。
    不看白不看，李夏辞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美美欣赏了一会。
    顾跃推门出来的时候，他们视线撞个正着，李夏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客套道：“你洗完啦，我等下再洗。”
    只吹了五六分钟，顾跃的头发还是半干的，水珠从发间滴落，顺着腹肌一路滑到腹股沟，最后隐进浴巾里。他的浴巾扎得很低也很松，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下腹处凌厉的v字型阴影。
    李夏辞很快意识到——顾跃里面没穿内裤。
    他继续躺着坚持玩了很久的游戏机，脖子都酸了，顾跃还是一点没有要穿上衣服的意思。
    暴|露狂。
    圈里不乏同性之间的潜规则传闻，之前也有不少男性导演或演员对他发出过击剑邀约，但他从来没把顾跃往这方面联想过。
    他们俩以前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又因为《雪山》成了关系不错的好兄弟，就算顾跃真有点那方面的癖好，估计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
    更何况，顾跃看起来实在是太直了。
    论外表论性格完全是刻板印象里的封建大男子主义直男，兴起的时候可能还会打打老婆的那种。
    李夏辞放下游戏机。
    既然好兄弟都这么坦诚，那他也没什么可避嫌的。
    他慢悠悠站起来，拿起吉伊图案的毛巾走向浴室，路上顺手摸了一下顾跃的腹肌，嬉皮笑脸道：“怎么练的，教教我啊。”
    一时间，无名火被那只轻浮的手点燃，热度向下冲去，顾跃看着浴室门关上，没作回答。
    这算邀请？还是暗示？
    顾跃站在窗边，点燃一支烟，努力将那股邪火压下去，甚至完全不敢看浴室玻璃上透着的隐隐约约的轮廓。

 第21章

    他脑子里全是李夏辞刚刚躺在床上等他的样子——
    穿着一整套chiikawa的毛绒睡衣，上身只扣了两颗扣子，脖颈和胸口处白得像瓷。仿佛和刚刚在外面咋咋呼呼的小动物是两个人，李夏辞眼神流露出些许探究，整个人乖得要命。
    顾跃深吸一口气。
    “啪”的一声，李夏辞推开浴室门出来了。
    很慷慨大方，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裤。
    单论身材，李夏辞可称得上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的肌肉很薄，能看出些许的锻炼痕迹。179的身高，整个人修长干练，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像个干净单纯的男大学生。
    这样的身材和长相其实在那个圈子里很受欢迎，堪称天菜，无论在上在下都别有一番风味。
    可偏偏李夏辞本人对这种点偏了方向的吸引力一无所知。
    又是“啪”的一声，顾跃直接把灯关上了。
    再不关灯，他怕浴巾再也遮不住自己的反应。
    虽然他很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但这并不是个好时机。这里的墙壁很薄，稍微大些的声音都会被隔壁听到。
    “关灯干嘛？”李夏辞还想跟顾跃炫耀一下自己虽然不明显但也精心锻炼过的腹肌，顺便展示一下他们之间问心无愧的纯洁兄弟情。
    “先不干了。”黑暗中顾跃的声音有些低沉，“睡觉吧。”
    李夏辞：？？？
    他刚想问问顾跃什么意思，但是今天结结实实折腾了一天，头刚一沾到枕头，还没翻两下身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白天和别人吵了太多架，晚上他的睡眠质量并不好，总是梦见被一头喷着气的公牛在草原上追着跑。
    那头公牛一时顶在他腰间，一时又擦过他的发尾，李夏辞不堪其扰，在梦中抬手抓住黑牛的两只角，却骤然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环绕。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头在床尾、脚在床头，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把顾跃挤得几乎毫无睡眠空间。
    受害者顾跃醒得很早，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喝咖啡。
    见他睁眼，顾跃摇了摇手里的袋子：“吃早餐吗？给你带了楼下的蛋卷和咖啡。”
    顾跃今天上身黑色薄毛衣、灰色衬衫叠穿，外面还穿了件挺括的黑色皮衣，戴着冷帽，桌上还摆了副墨镜，穿得像是马上要去走巴黎时装周。
    而李夏辞自己身上还是白蓝色的卡通睡衣，因为昨晚摸黑扣扣子，睡衣领口还是大敞着的，睡眼惺忪地和全副武装的顾跃对视了两秒。
    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在他眼里，顾跃现在像个开屏的雄性大孔雀，看上去不止要和他抢番位，甚至还想发通稿艳压他。
    他顿时雄竞心理大爆发，一把把顾跃推出门后。
    匆匆洗漱完，李夏辞在行李箱里翻出最无可挑剔的一套穿搭，从叠戴的长链到小众品牌的戒指，所有细节都装备到位，这才下楼到客厅集合。
    今天几乎全是室内行程，两位女生的长款羽绒服下依然穿着短裙光着腿。
    相比之下，唯一一个穿着随意的爱豆就显得处境很尴尬——
    庄言澈的颜值本来就相当平庸，在主打麦麸的男团盛夏之子里，花了好几年时间也没捆绑到任何一个成员跟他一起麦，最后只能独自舞老实人直男人设，在成双成对的队友身后敬业地饰演熟睡的丈夫。
    为了保暖，庄言澈今天穿了一身天蓝色的长款羽绒服大衣，嫩唧唧的颜色衬得他脸色黢黑。
    更糟糕的是，他还挎着个毫无时尚感的帆布包，一眼看上去活像早上来菜市场捡新鲜菜叶子的中年大叔。
    【可以说吗，庄老叔这波又双叒叕被素人秒了，在团打不过队友，出了团甚至不如素人，一辈子未来可期的二十七岁少年感铁back一枚呀】
    【……别太mean，本来就是旅行综艺，穿得舒服就行了，其他几位未免太用力过猛】
    【是谁又在羡慕小少爷的松弛感，不好意思啦家澈就是又有背景又有米，来内鱼就是玩玩而已，根本不需要靠穿搭长相去玩艳压那套，别把弹幕几只酸鸡给酸死，看你们跳脚真挺好笑的】
    看了看其他几人，庄言澈有些局促地把帆布袋往身后藏了藏，转头忍不住吐槽：
    “拜托，各位，我们是去旅游，不是在拍时尚杂志，也不是在都市偶像剧的片场。你们几个穿成这样是打算去约会吗？”
    第17章 求婚
    “关你什么事，建议管好你自己。”李夏辞冷冷回怼。
    经历了昨天的争吵，姜星蕊看起来像是已经破罐破摔了。
    她笑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在直播镜头角落直接对庄言澈比了个中指，将他从上到下冷冷看过一遍，小声道：“丑人多作怪。”
    庄言澈捏紧拳头，却被宋瑛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来之前他也对宋瑛的战绩有所耳闻，生怕拳头真落到自己身上，只得冷哼了一声，向后退了半步。
    漫游团本就不熟的关系已经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四分五裂，但不巧的是，一行人还要捆绑着进行接下来的行程，在镜头前敷衍地表演其乐融融。
    今天的目的地是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节目组在这里为他们安排了一场管风琴演出。
    整个教堂化作一件巨大的乐器，高达十五米的五千多根音管镶嵌在教堂的墙壁上，由四层手键盘和一层脚踏键盘控制。
    数十个音栓抽拉变幻，弦乐、簧管乐、铜管乐器的音色交织在一起，恢弘庞大的音量敲击着教堂的墙壁，发出阵阵回响。
    教堂中游客并不多，下午这里或许是被预定了婚礼，演奏台周边被工作人员布置了大捧的新鲜粉色花束。
    清晨的阳光透过彩窗，准确地投射在演奏者的肩膀上，映衬得六十多岁的老管风琴家的一头银发像巴啦啦小魔仙一样颜色多彩。
    一曲弹完，丁洋率先站起来，号召大家一起跟他鼓掌，并且热情洋溢地走上去跟演奏家攀谈。
    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姜星蕊拉着宋瑛在教堂里到处打卡拍照。
    拍完照，在教堂的活动时间还剩二十分钟，李夏辞百无聊赖地坐在第一排，呆呆地用手撑着下巴。
    “想听歌吗？”顾跃问。
    “啊？”李夏辞疑惑：“手机不是都被制作组收走了吗？”
    离演奏台只有十来步的距离，顾跃三两步走上去，脱掉手套，手指按上琴键。
    数十个硕大的音管同时奏响，气流激荡，空旷的教堂内再次响起管风琴庄重的和声。
    顾跃的双手娴熟地在琴键上跃动，双脚踏上键盘，柔和的阳光洒在他侧脸，整张脸如同希腊雕塑一般棱角清晰，有着强烈的混血感。
    李夏辞愣怔一瞬，他不得不承认，顾跃现在确实反差感拉满。
    只看长相和穿搭，顾跃像是那种从太古里三里屯这种商圈原地拉出来的潮人模特，但违和的是，他坐在演奏台前，正弹着一首李夏辞完全听不懂的古典乐。
    只可惜他不是受众。
    李夏辞心里就一句话：妈的，这波真被对家装到了。
    好后悔，早知道来之前他也去学一门乐器了。
    “是有人在求婚吗？”
    陆泽禹刚从教堂外面转悠回来，看清演奏台前的人是谁后微微一愣。
    哈哈，搞错了，原来是顾跃在求偶。
    什么都不必说，陆泽禹只要观察李夏辞的表情三秒钟，就足以得出结论——顾跃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因为李夏辞的眼神里闪烁的不是对音乐本身的感动，也不是对演奏者的欣赏，而是雄竞失败被抢了风头的落寞。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果然不是他想太多了，之前的所谓蓄意勾引、柔情小意都是假象，李夏辞对顾跃就压根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要不是还有十多个直播摄像头对着，他现在就想拉着顾跃的肩膀，把好兄弟从梦里摇醒。
    快醒醒，睁大眼睛看看你们真的在谈吗。
    拉扯这个家实在是太难了，陆泽禹绝望地仰头，看着正微微震动着的管风琴音管，心里涌起一阵沧桑的疲惫感。
    姜星蕊放下相机，和宋瑛对视一眼，显然也听出了这首曲目是什么，她晃晃悠悠来到第一排坐席旁边，对着李夏辞含笑低声道：“你们真是来度蜜月的？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李夏辞一脸的莫名其妙，把姜星蕊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也没看出她说这话的用意。
    难道是在讽刺？可看表情好像不太像。
    没等他回复，姜星蕊转身离开，走之前还吹了个别有用意的口哨，宋瑛更是转头对他比了个不明所以的大拇指。
    二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众人在附近吃了个午饭，接着回雷克雅未克市区逛街。
    前几天的活动安排相对轻松，除了纪念品，这条街上也有相当多的买手店和古着店。

 第22章

    除吃喝住宿外，《漫游》对购物金额不作限制，反正都是嘉宾自付。
    一扫下午的昏昏欲睡，李夏辞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
    各式各样的羊毛毡冰箱贴、古着项链和戒指、奇奇怪怪的帽子和围巾、本地产的面膜和香水……他买东西只简单扫一眼价格，再看一下款式，就直接往购物筐里一把一把地装。
    他很喜欢收集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垃圾，等《漫游》录制结束，汪玲玲自然会想办法带上几个生活助理帮他把这些破烂运回国内。
    逛了一圈，李夏辞随手拿起个水滴形状、上面印着冰岛自然景观的纸质纪念品薄盒，好奇地摇了摇，指着上面的洋文问顾跃道：“这是什么，贴纸吗？”
    他们四周无人，只有胸前的摄像头还闪着光。
    顾跃俯下|身，在李夏辞耳边说了三个字。
    瞬间如触电了一般，他见鬼似的把那个纪念品放回架子上。
    外国人有点过于开放了，这种东西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纪念品商店，还好他多嘴问了一句。
    “怎么了，不需要吗？”偏偏顾跃还要不依不饶地用气音贴着他耳朵说话。
    “不了不了，暂时用不到。”李夏辞提着自己满满一筐战利品，做贼心虚地迅速离开了那片区域。
    相比起他的大手大脚，其他人买的东西都相当克制，只有帽子、明信片这种小物件。
    结账时，李夏辞的两个购物筐足足扫了十多分钟。
    “一共292万克朗，先生。”
    他先是百无聊赖地在旁边看着柜员扫码，看了一会却微微蹙起眉。
    “不好意思，麻烦把这些分开结。”他从里面单独拎出了两瓶香水和一个保温杯，这些东西既不是他买的，也不是顾跃放的，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了购物筐里。“这几件不是我的。”
    这种小动作太无聊了，这几样东西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多人民币，混杂在整整两筐纪念品里。很明显，放错东西的人希望他顺便给一起付了，等出了门再以放错了为理由给拿回来。
    圈内搞这种手脚的艺人很多，蹭局蹭饭乃至蹭床|伴的人都有。换做以前，李夏辞并不介意帮朋友结账，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东西在综艺上和其他艺人翻脸。
    但经历了漫游团众人高强度的作妖，他不想再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一忍再忍。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姜星蕊和宋瑛还在不远处的货架上挑火山石手串，丁洋凑过来打圆场：“反正店里也没其他游客，周围都是咱们漫游团的人，肯定是不小心放错了。小李，你就顺手给付了吧，大家都这么熟。”
    “我不要。”李夏辞神情冷淡。
    见局面瞬间僵持住，丁洋转变了方向：“再说了，说不定是小顾和小陆放的呢？”
    顾跃抱臂站在一边，上节目没烟抽，他嘴里叼着个棒棒糖，闻言笑了一下：“是你的吗？”
    丁洋连连摆手：“那当然不是。”
    两个女生选好了手链，也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营业员一脸懵，一直在低声问翻译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依旧没人愿意主动承认。
    李夏辞靠在收银台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其他人：“大家身上都带着摄像头，就算自己的摄像头拍不到，也难保不被其他机位拍到，我觉得导演和观众也不介意帮我查一下到底是谁放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站在丁洋旁边的庄言澈突然拍了下头，挤了个笑容出来：“你看我这记性，不好意思夏辞哥，好像是我之前不小心放错位置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注意，今晚请你喝酒。”
    “喝酒就大可不必了。”李夏辞没搭理他的讨好：“这么容易看错，你眉毛下面挂的俩窟窿是用来通风的吗。”
    庄言澈脸上的笑容瞬间维持不住。
    【lxc说话好难听啊，都说了是不小心的，还赔礼道歉了，他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mean爆了，仗着自己是前辈就这么侮辱人，亏澈澈之前还给李夏辞宣传过新剧，好心当成驴肝肺，】
    【yue，lxc的人品也就这样了，上个综艺恨不得把所有嘉宾都踩一脚，怪不得之前会跟gy撕起来】
    【……前面那家顾跃粉丝别来挑，看主页就知道成分，收收味，你家演路人真的不像】
    【庄言澈粉丝粉随蒸煮就是j，总共才三千多块钱的东西都腆着张b脸让夏夏结账，真是穷得活不起了】
    【你也知道一共才三千多啊，不好意思我们家澈澈是小少爷哦，随随便便吃顿早饭都好几千，付个钱洒洒水。明明就只是放错了而已，无语】
    第18章 剪辑
    屏幕前的汪玲玲脸上爆了好几个大痘。
    自从《漫游》开播，她每晚的睡眠时间还不足三小时，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奔波在公关的路上。
    工作室内，小祝已经开始默默收拾东西，把桌上的办公用品成把成把地往包里塞。
    “你要干嘛？”在小祝第五次站起来溜达接水，分别灌满了三个大水瓶子后，汪玲玲终于忍无可忍：“就算要跑路了，你顺的那些矿泉水、破本子和签字笔能值几个钱。”
    “咱们老板好像要塌了。”小祝十分诚恳。
    工作室的大屏幕上二十四小时放着《漫游》的直播，一条条恶毒的弹幕正刷屏般滚动。
    汪玲玲面无表情地看着弹幕：“远着呢，你是没见过他刚出道的时候，我当时一度以为要被对面粉丝的唾沫星子淹死。”
    “之前和顾跃粉丝吵得最凶的时候，他们粉丝组团还往咱们公司门口泼屎，我那段时间一天要洗三次澡，都快被腌入味了，我每天回到家都觉得自己像一袋营业了三年的老化肥。”
    她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狗急跳墙地给朴昌明又打了个电话：“有进度没？我要的母带呢？”
    没过多久，朴昌明发来一段足足三十多个小时的长视频。
    她开倍速快进看了一会，紧绷的神经立马松懈下来。
    “小祝，帮个忙，把我标的这几段剪出来，再配个字幕。”
    两小时后，一段名为“漫游团幕后小花絮”的长视频在企鹅tv的《一起漫游吧》官方号上线。
    没过多久，几十个微博、xhs、b站、dy影视区剪辑号发布了这段长视频的带字幕精炼版。
    “是不是因为我们咖位不够呀？”
    “装什么。”
    ——在上大巴前，隐藏摄像机精准捕捉到了姜星蕊翻上天的白眼。
    “我不想录了，我要退出。”
    “违约要赔三百万。”
    ——视频里庄言澈沉默中的尴尬溢出屏幕，为了三百万违约金硬生生打自己的脸。
    “折合下来一晚一人平均六万克朗。”
    “不行，太贵了。”
    “我靠别逗我了，你不是小少爷吗，这还嫌贵，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雷克雅未克人均两千多的房费，让庄言澈和安排住宿的姜星蕊吵得不可开交。
    显然，镜头里的艺人们还没意识到——哪怕是直播还没开启，制作组的摄像机仍尽职尽责地工作着。
    角落里甚至还有不少隐藏机位，把所有人脸上的表情拍得分毫毕现。
    这段剪辑才刚发出来，播放量迅速攀升，在全平台上爆火。
    庄言澈的粉丝马上跳脚反驳说这是恶剪，可剪辑版和官方放出来的长视频画面一一对照下来毫无出入，他们很快便被喷得偃旗息鼓。
    有些人的粉圈沉默了，而有些人的粉圈一片沸腾。
    李夏辞反黑站微博下面瞬间涌现出几万条反黑打卡，短短半小时之内血洗了庄言澈的广场。
    打了个痛快的翻身仗，汪玲玲长舒一口气，走到小祝的工位旁，指尖夹了支笔，轻轻敲了敲小祝的脑袋：“别老想着跑，等《漫游》结束，夏夏还要发奖金呢。”
    说完，她从容地把之前写好的通稿传到了豆瓣。
    【大瓜！打假某大热综艺的富二代人设】
    【家人们，真假少爷文走进现实了，先贴一个玻璃厂那边澄清的新闻链接。
    庄言澈的曾用名只是刚好和玻璃厂老板的远房亲戚的儿子名字一样，同名而已，他本人根本和他在综艺里说的那个玻璃厂没有任何关系。
    在节目上坚持不懈地蹭了这么多年，鉴定为为了面子硬装富二代的小哥哥一枚呀】
    随着这个惊天大瓜爆出，豆瓣的帖子被转到了微博，#一起漫游吧第五季#带着一长串话题再次登顶热搜。
    #庄言澈假少爷##庄言澈strong##姜星蕊 白眼姐#……每个话题下都有几万条讨论量。
    【wocwoc疯了，我这一下午都像瓜田里的猹，漫游怎么会这么精彩】
    【三千多的东西拖着不买单，两千多的房费也付不起，一提到违约金立马沉默，就这还艹富家少爷人设，小哥哥别太幽默了哈】
    【“随随便便吃顿早饭就几千”，疑似今年最大笑料，粉丝怎么好意思吹的啊】

 第23章

    【哈哈哈刚刚庄言澈那个团的队友微博发了个摊手表情，队友背后嘴都笑裂了吧，疑似盛夏之子全团都在追漫游，我真笑不活了】
    【男团学课件＋1】
    庄言澈彻底塌房了。
    不仅人设全面崩塌，粉丝无奈躺平任嘲，就连为数不多的几个品牌方都默默删除了涉及他的代言微博。
    但漫游团的行程还得继续，一行人貌合神离，看似宁静的氛围下藏着八百个心眼子。
    看上去彼此之间体面礼貌，实则背地里恨不得狂扇对方几巴掌。
    就在这么压抑的氛围里，他们接连打卡了塞里雅兰瀑布和钻石沙滩，甚至在第四天晚上成功追到了极光。
    看到极光的那一刻全员安静，无人互相分享喜悦，过程中姜星蕊甚至一度因为庄言澈的站位挡到她出片而大发雷霆。
    偏偏丁洋像完全体会不到这种微妙的团队气氛一样，每天精神抖擞，步伐轻健，热衷于在每个打卡点强行硬cue团魂、组织合照。
    “啊！美丽的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景！”
    在踏上冰川的那一刻，丁洋忍不住振臂高呼。
    尽管无人响应，他依旧精神亢奋地独自走在最前面。
    今天的打卡点是蓝冰洞，进洞前需要在冰川徒步一个多小时。
    他们才刚出发，天空就飘起雨丝，等到洞口时，几人前额的头发都被雨淋得湿透。
    两个女生体力不支，在洞口处相互扶着大喘气。
    “在洞口外拍照也可视为打卡任务成功，体力不够的话可以不进洞。”导演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来都来了。”宋瑛扶了姜星蕊一把。
    姜星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和大家一起进去。
    这是一片完全由冰形成的洞穴，微薄的日光透下来，打在头顶的冰面上，折射出萤蓝色的光。
    脚下是延绵不断的巨型冰团，偶尔的碎隙间有湍急的暗流涌过。
    雨势渐大，整个冰洞反射着轰隆的回响。
    水流的覆盖面积越来越大，几人只能排成一列，尽量贴着边上走，防止一不小心跌进去。
    两个女生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最中间，无论谁跌倒了都能被第一时间发现。
    姜星蕊脖子上挂了个从摄影那里借来的相机，走在李夏辞前面，边走边不时停下来拍照，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的虚弱，兴奋得叽叽喳喳。
    前方的露天的洞口处，雨水从上方倒灌下来，形成一道瀑布似的雨帘。
    相机发出咔嚓咔嚓的连拍声，冰溪对面的一队外国游客也接连发出惊叹声。
    “哎呦！”走在最后面的丁洋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隐隐传来冰块碎裂坠水的声音，随后李夏辞猝不及防地被身后的宋瑛推了一把，整个人失去重心，趴倒在冰面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想扒着冰面爬上来，可完全来不及，身后的水流流势陡然变大，将他下半身卷进水里，随着湍急的暗河一路往洞穴深处而去。
    离他最近的是姜星蕊，被他牵连撞倒后，相机往前狠狠地摔出三四米远，她眼睛瞪得很大，匍匐在冰面上，整张脸被摔得疼到扭曲。
    而李夏辞已经顺着水流向前滚远，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余不到半米，眼看着就要擦身而过。
    毫不犹豫地，姜星蕊抓住李夏辞的手，试图把他拉上来。
    两人在原地停留了半秒，李夏辞的右手几乎要抓住一旁粗粝的冰棱，但冲锋衣灌了水，重得像秤砣一样，没等他用力，两人瞬间被同时卷进暗流里。
    接近零度的冰水从领口灌进去，他不知道往前滑了多远，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他溺水了。
    另一边的姜星蕊情况更糟，两人一起漂着被冲过那段露天洞口，雨水从天而降砸下来，几乎看不到她的头浮出水面。
    完蛋了，会不会死得很难看，岩石会不会刮破他的脸。
    没想到这次不但寄了，甚至还带走一个。如果这次还能重开一把，他肯定狠狠给姜星蕊塞资源，捧不成流量花算他输。
    但是还有机会重开吗……
    能不能留个全尸。
    李夏辞脑子里一万个念头划过，渐渐连思维都被冻得迟缓。
    四肢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对空气的渴求大过了一切。眼前翻涌着蓝色的光，转瞬又被浑浊的水流覆盖，变成一整片毫无生机的闷黑。
    不知道在水中昏昏沉沉地被冲刷了多久，他一直紧紧拉着姜星蕊的冲锋衣帽子，试图在偶尔平缓片刻的水流中将她偶尔托上水面。
    随即一股巨力强行把他从涌动的冰水里捞出来，先是上半身，而后他被平放在狭窄的冰面上。
    意识最后一刻，李夏辞看到顾跃焦急的脸，感受到胸腔传来的闷压。
    胸口好重，好颠，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粘滞。
    视野中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一道道白光闪过，仿佛无数人影在晃动窥探。
    但他没有等来走马灯，只有上帝执着地拍打着他的脸，一声声地焦急地呼喊。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若翩然一瞬。
    前世种种在他眼前闪现——
    ……
    “人醒了，没什么事，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李夏辞听到一句轻柔的英语，他睁开眼，四处都是雪白的，一度以为来到了西方的天堂。
    乱七八糟的各种仪器插在身上，呼吸机发出平缓的滴滴声。
    顾跃坐在床头，衣服和头发都还是湿的，看到他睁眼，明显松了一口气。
    “姜星蕊怎么样了？”李夏辞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要命，像古日本神话里那个绿色的秃头水鬼。
    顾跃做了个禁言的手势，同时递给他纸笔。
    “她没事，比你早一个小时醒，已经能下床满地乱爬了。就是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刚醒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鲟鱼，医生给她吃了药，已经调理好了。”
    李夏辞点了点头，在纸上写：“那就好，替我跟她说一声谢谢。”
    “已经说了，我让朴昌明给她个人账户打了四百万，你那边经纪人也给她转了笔钱，华盛给她绑了终身体检和医疗保险。但是她没手机，估计现在还不知道这些。”
    顾跃起身看了一遍各项监测数值，深深吐了口气，或许是怕他无聊，又塞过来几本漫画书：
    “我去外面吹一下头发，换陆泽禹进来陪你。”
    没过一会，陆泽禹鬼头鬼脑地钻了进来，先是四处看看，然后把自己胸前的摄像头和麦都小心地关掉，大喇喇坐在凳子上，西子捧心状捂着胸口。
    “你可把我吓死了，你要是再不醒，我怀疑顾跃要连夜把他纽约的医疗团队摇过来。”
    陆泽禹像做贼似的看了看门口，确认顾跃还有一会才进来，扭头道：“虽然有点唐突，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就直说了，你对顾跃到底什么想法？”
    第19章 设局
    还能有什么想法？
    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
    两辈子的恩情无以为报，李夏辞实话实说，在纸上郑重地写下一句：“我正考虑把他写进我的遗嘱里。”
    “哎我艹。”陆泽禹探头看完那行字后瞬间歇逼了，半瘫在凳子上比了个佩服的大拇指。
    别说顾跃了，连他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愧是天然钓系，问题的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顾跃命中就该有此一劫。
    陆泽禹捂着胸口，觉得此时心脏非常脆弱。还好李夏辞的攻略目标不是他，不然他也得载在这个坑里。
    伴随着“哗啦”一声，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玻璃瓶摔在地上的脆响中间夹杂着国骂和清脆的敲击声，甚至隐隐还有人低声讨饶。
    陆泽禹的屁股迅速坐不住了，说了句“我出去看看”就消失在门口，几分钟后摇着头回来。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李夏辞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太惨了，宋瑛用医院的输液架子把庄言澈打了一顿。”
    “姜星蕊还没恢复好，只能在地上爬，但是还是帮着宋瑛把庄言澈的脚给抱住了，没让他跑。”
    陆泽禹的语气很唏嘘，但表情透露着幸灾乐祸：“庄言澈上衣都被扒干净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歪成了三段，嘴角都破了，走廊上满地的血。”
    “制作组所有人被吓得满地乱窜，导演来劝架，也挨了宋瑛一拳，现在被迫关掉了所有的直播摄像头。”
    【夏夏没事吧，怎么直播画面突然没了，我这只剩声音，是我卡了吗】
    【6，真的没画面，这算直播事故吧】
    【是不是有人打架？有个疑似庄言澈的声音一直在说宋瑛别打了】
    【宋瑛疯了吗，刚刚把夏夏推下水，现在又殴打庄言澈。漫游制作组都是死人吗，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
    【漫游导演丝了，宋瑛sl】
    【大家冷静一点，夏夏应该没事，之前顾跃的麦里提到夏夏已经醒了】

 第24章

    【直播热度上七万了吧。。。导演估计脸都要笑烂了，小小一档旅行综艺怎么会这么drama】
    病房的门被推开，顾跃刚吹完头发，脱了外套，还带来满满一瓶温水。
    “等等我。”顾跃正要关门，看到姜星蕊慢慢从走廊爬过来。
    陆泽禹很有眼色，立马把她从地上扶到沙发上，关门后顺手关了几人的麦克风：“请姜公主上座。”
    姜星蕊脸色苍白，表情复杂地看了陆泽禹一眼，接着缓缓道：“对不起。”
    “什么？”陆泽禹一脸懵。
    “刚见面的时候我不该嘲讽你。”她趴在沙发上，脸上妆依旧是花的，睫毛膏弥散在眼下，看上去很没精神。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有两个综艺资源可以一起置换给你。”
    陆泽禹现在一听到综艺两个字就头疼，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好意心领了。”
    能合理关掉摄像头和麦克风的时间有限，说完这些，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头静静看着李夏辞：“你也不用跟我说谢谢，这些天我也有很多膈应到你的地方，用不着那些客套话。”
    “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讲。”姜星蕊表情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直觉告诉李夏辞，这可能和今天落水的事有关。
    走廊上嘈杂的声音还在继续，庄言澈的哭喊声越来越微弱，间歇还有铁棍连续敲击发出的闷响。
    她沉默了一会，搓了把脸，又扭头望向门口，确认门确实已被锁了，才艰涩地开口：“我知道我风评不好，我市侩、自私、捧高踩低，我是个小人，是个卑劣的人，你大可以瞧不起我，或者干脆不相信我说的话。”
    “但我并不是个恶毒的人，我从来没有打算害你。”
    她的胳膊止不住地颤抖，水中窒息的感受像深深塞进喉咙的水草般如影随形。
    死亡，这个她曾以为离得那么远的一个命题，刹那间被这次插曲拽到了眼前。
    她不再犹豫。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漫游》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你的局。”
    -
    李夏辞大病了一场，当晚烧到了三十九度。
    迷迷糊糊间，他察觉到周围人谈话的语气变得焦灼不安，中间还掺杂了一些他听不懂的洋文。
    顾跃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不知道在对谁低声发火，又回到了当初他们刚见面时那副熟悉的傲慢的声线。
    冷漠的，孤高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李夏辞做了个噩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前世。
    那是他刚被毁容送进医院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高烧不退，一样的意识朦胧。
    喉间不断有热气蒸发，哪怕敷了药，脸上仍持续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许久不见的李冬坐在他床头，柜子上放着爱马仕的新款稀皮包包。
    她正和人打字聊天，长得惊人的镶钻美甲敲击在手机屏幕上，发出稳定的哒哒声。
    见他有些醒来的迹象，李冬尖锐的美甲戳了戳他包着纱布的脸：“哥，真想不到你人缘这么好，还挺多人找你的。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有不知道哪来的冤大头愿意给你打钱。”
    “不过看你治疗费也够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这些钱我就先替你收着了。”
    她啧啧两声，朦胧间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可惜啊，以前那么一张好脸被毁成这样。想想也知道你不愿意再和圈里那些人联系，我拿你手机都替你回绝了，不用谢我。”
    “拜拜了哥，凯铭哥哥喊我吃饭，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剧烈刺痛，梦中没法发声，他眼睁睁看着李冬潇洒转身离开病房。
    一滴泪缓缓从耳畔滑过，轻盈地落在枕头上。
    前世他以为李冬的到来是场梦，以为妹妹不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殊不知现实比梦境更可怕。
    窒息的痛苦再次缠绕上来，李夏辞猛地睁眼。
    视线昏暗，顾跃的脸靠得很近，两人呼吸交错。
    而顾跃像是很久没休息过，眼下阴翳，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搞不清是梦比较吓人还是现在的顾跃更吓人。
    “水。”李夏辞做了个口型。
    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他面前，里面水还是温的。
    他喝了一大口，才觉得嗓子舒服一些，摸了摸额头，温度也已经退下去不少。
    他这才有心思调侃顾跃：“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以为你要打我。”
    顾跃无奈：“我怎么舍得。”
    李夏辞愣了一下。
    感觉《漫游》结束后，他确实有必要去医院扫描一下脑子。
    他这次真的怀疑顾跃暗恋自己。
    可惜汪玲玲和小祝都不在身边，不能一人一个巴掌把他扇醒，现在他只能用薄弱的意志力抵抗心里涌起的微弱的疑问。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病床上躺了没过两天，他就又投入了《漫游》后面的拍摄。
    种种闹剧过后，漫游团众人的关系僵得像一团死水，但平台热度却节节攀升。
    嘉宾相处融洽的综艺固然好看，但彼此想把对方掐死的旅综实在精彩。
    节目结束前的最后一天，导演特意安排了温情的亲友环节，每位嘉宾可以邀请圈内好友参加最后一天的篝火晚会。
    零下三度的海边，黑漆漆的海水，孤独跃动着的篝火。
    一群人阴着脸坐在篝火边，只要目光稍微相触，就甩给对方一个白眼。
    如果是当地人路过，说不定误以为这是某种神秘的西方邪|教仪式。
    几乎没人愿意坑自己的好友来这么阴间的综艺，在经历了长达十分钟面面相觑的沉默过后，海滩边只停下了一辆保姆车。
    长腿，挽发，张扬，车里下来的女生穿着暗紫色的晚礼服，裹在毛绒披肩里，脸上带着笑。
    她身后跟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褐栗色的头发乖顺地垂下来，眼睛大而无辜。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多伦多音乐大学的同学，李冬，林凯铭。”庄言澈上前一步，向两人伸出了手。
    “晚上好，很高兴能在《漫游》和大家见面。”李冬笑着打了个招呼。
    黑水与天色融为一团，阴沉沉地压下来。
    姜星蕊下意识抓住旁边宋瑛的胳膊，紧张到微微发抖。她喉咙发紧，海边的寒风携带着冷意，似乎随时要将她重新拖入湍急的冰水。
    这已经是最后一天，连向来能折腾的丁洋都显得有些疲惫，一时间没人和李冬寒暄。
    只有导演还在**地cue流程，让她抽一张桌上的破冰游戏纸牌。
    李冬的目光在在场每个人脸上逡巡一遍，看了眼卡片，直入正题：“哦，这张卡让我分享一件最难忘的事。”
    “我小时候最难忘的，是和爸爸妈妈和哥哥四个人挤在三十平的老小区隔间，那时候连厨房都要和另外三家共用。”
    “我十岁那年发生了煤气泄露，爸爸在那场意外里丧生，妈妈没钱吸高压氧，两周后出现了迟发性脑病。”
    “她临走前叮嘱哥哥好好照顾我，然后吊死在了物业办公室，为我们争取了十二万的补偿费。”
    李冬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她已经严重偏题，整个综艺的画风愈发沉重。但在场的人要么心怀鬼胎，要么看出她情绪不对，一时间没人上前打断。
    “那之后，哥哥在外面打工，我就每周末自己回家做一瓶油炸豇豆，带到学校配着免费的米饭吃。日子好苦，但是那时候吃下去的豆子都是甜的，因为哥哥在身边。”
    “我好傻，我还以为我们兄妹会一直这么相依为命地活下去。”
    “直到两个月前，哥哥亲手把我拉黑，赶走，停掉了我的生活费。”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已经预感到现在场外弹幕会是怎样一副疯狂的景象。
    过了十多秒，她才转过头，眼底有些湿润，强忍泪水盯着李夏辞：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哥。”
    “为什么不要我了？”
    没等李夏辞回复，顾跃皱着眉往前走了半步，胳膊却猛然被人拉住。
    林凯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旁边，趁着众人一片错愕、导演组手足无措的时候，一把捂住了两人的麦克风。
    他贴得很近，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有探究，有嫉妒，有急切，也有掩饰不住的喷射而出的恶意。
    林凯铭的嗓音黏腻湿润，侧脸几乎附在顾跃耳边，带着笑，小声而快速地问道：“你和他已经做过了对吗？他的味道不错吧？”
    第20章 真相
    林凯铭的疯远超他的预料。
    顾跃皱眉， 本想反手把他推开，但林凯铭却像早料到他的反应似的，侧身微微躲避， 接着添油加醋道：“看来你还没吃到。”
    “真可惜，他可不是什么矜持的人， 李夏辞该不会一直在吊着你吧。”

 第25章

    顾跃居高临下漠然看着林凯铭：“如果还想站着回国的话， 我劝你少说两句。”
    他话里含着隐隐的威胁意味，林凯铭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
    “你好像不太相信我。”林凯铭唇边旋着一对甜甜的梨涡，眸色很浅， 眼神中却毫无笑意，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但我手里有他的照片和视频，那可是我亲手拍的。七八个人围着他，抚摸他，亲吻他， 李夏辞看上去可是迎合又享受得很……想想看，这种视频流到外面会是什么后果。”
    “你动不了我，也不敢动我。”
    说完，林凯铭无视顾跃的眼神， 一把松开握着两人麦克风的手， 往旁边轻巧地撤步，退到了丁洋旁边。
    林凯铭还保持着笑容，但后背起了薄薄一层冷汗。
    像有感应似的， 他转头向顾跃的方向看去。
    两相对视，顾跃双手插兜， 眼神像在看一个无机质的死物。
    顾跃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你找死。”
    林凯铭本能地攥紧右手大拇指，僵硬地转了回去。
    这一步兵行险招， 实在太急了。
    但林凯铭没法再等，《漫游》的每一次直播对他来说都无异于一场割肉削骨般的凌迟，他近乎贪婪地捕捉着镜头角落李夏辞的身影，却总能看到旁边有另一个男人出现。
    隔着屏幕，他不知道他们进展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在无人处交颈缠绵。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猜想李夏辞也重生了。
    这个无端的猜测加剧了他的恐慌，如果对方也重生了，这无疑是最后一个好机会，他迫不及待要把李夏辞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拉入泥潭。
    好在，他不止一个盟友。
    跃动的篝火旁，李冬已将悲惨叙事推向了最高|潮。
    她字字泣泪，一声声质疑如刀剑般扎在李夏辞身上。
    企鹅tv上，《漫游》直播的热度像坐了火箭一样攀升，短短十分钟内迅速突破十万大关。
    【什么意思？？？李夏辞是李冬的亲哥哥？！是我断网了吗】
    【这么高收入的流量明星连自己妹妹都养不起？和那些抛妻弃子的老b登有什么区别】
    【。。。但是李冬都成年了，没义务一定要继续养她吧】
    【拜托，粉丝能不能别无脑洗了，“还在上学”四个大字的含金量懂不懂啊。父母双亡临终托孤，妹妹从小吃糠咽菜长大，这都肯直接断联，lxc良心被狗吃了】
    浪声涛涛，裹挟着湿润的潮气，打在每个人脸上。
    庄言澈右眼还裹着纱布，露出来的皮肤没一寸好肉，双手手背上尽是红肿的淤青。见李夏辞久久不说话，他主动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夏辞，学妹来《漫游》只是想见见你，只要你诚恳地鞠个躬道个歉，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就算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李夏辞笑了一下：“我凭什么要道歉？凭你脸大吗？”
    庄言澈闭上了嘴，凉意一点点浮上瞳孔。
    火光照亮了众人的侧脸，大家面色各异，目光都指向同一个人。
    如果没有前两天姜星蕊的提醒，面对现在几人突如其来的围剿，或许此时他真的百口莫辩。就算后续摆出证据解释一切，也早错过了舆论发酵的窗口期。
    但幸好他现在并不是全无准备。
    “我也邀请了嘉宾，咱们不如先把破冰环节走完。”
    另一辆保姆车从马路尽头疾驰而过，停在节目组的招牌旁边。
    汪玲玲捧着个巨大的资料本从车上下来，小祝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个尽职尽责的小太监。
    “大家好，我是夏辞的多年好友兼经纪人，汪玲玲。”
    李冬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扭头向林凯铭的方向看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好意思，我胸口不舒服，不想录了。”
    李冬皱着眉望向制作组，导演却并没理她，摄像机反倒越靠越近。
    “这就不舒服了？你不是还想让我鞠躬道歉吗，难道不想听听我的解释？”
    李夏辞伸手接过厚重的资料册，抽出几页，勾了勾手指示意镜头跟上来。
    “第一，和你的说法不太一样，这几年我没让你过过一天苦日子，相反，你生活比同龄人要优渥得多。”
    “这是从爸妈去世那年的开始的转账记录和信用卡还账记录，这六年里，我一共给你转了5897万。但凡稍微有一点储蓄意识，这些钱都足够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第二，从你成年开始，我搭线给你介绍过三个综艺资源，你有充足的经济来源，完全不用任何人供养。”
    “你早就不需要我了，哪怕我愿意把出道以来的大部分积蓄都打给你，哪怕我高中辍学打工养你，你也要因为别人三言两语的煽动，跑到直播综艺上来背刺我。”
    “你不是想问问我为什么拉黑你吗，要不要再看看这个。”
    他翻开资料本的最后两页，那是一张薄薄的成绩单，上面还印着多伦多音乐学院的校长签名。
    基础乐理、竖琴专业实践、现代音乐鉴赏……专业课要么不及格、要么低分飘过。
    次页则是一封打印出来的邮件——针对李冬的学术不端行为，学校要求下周再次召开听证会。
    看到那封邮件，李冬的表情彻底失控。
    在她几年前刚被多伦多音乐大学录取时，李夏辞的收入还远没有今天这么高，是她无数次赌咒似的发誓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才换来出国读本科的机会。
    她食言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滑下来，裹挟着黑棕色的眼影和睫毛膏，缀在她的脸颊，像两条长长的铅笔线。
    李冬的五官皱在一起，难掩眉宇间的阴翳。
    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跃出胸口。
    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猛然意识到，哥哥是真的放弃她了。
    嘉莎晚宴上的试探和撒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原来哥哥早已对她失望透顶。
    李冬大口大口地呼吸，指向林凯铭和庄言澈，焦急地摆了摆手：“哥，都是他们的主意，全是他们两个怂恿我，我不想来的，我不想害你。”
    制作组的灯光显得格外耀眼，她的世界布满了白色的炫光。
    毛绒披肩掉在了沙滩上，沾上了湿漉漉的细沙。她勉力撑着桌子，才让自己不至于滑下去。
    李冬仰头看着李夏辞的表情——那张精致得惊人的面庞此时没有一丝心疼或犹豫，只剩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彻底慌了，口不择言道：“哥，你相信我。都是他们干的。他们还，他们还串通在一起……想害死你。”
    没等她说完，庄言澈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真是疯了，我带你去休息。”
    他半拖半抱着把李冬撑起来，还没走出两步，却被李夏辞伸手拦住。
    “去哪？做了亏心事想跑吗？”
    李夏辞使了个眼色，小祝像一堵山一样挡在那两人对面。
    汪玲玲则往桌上放了个平板，勾了勾手，示意摄影机镜头靠近。
    “把我推下水那天，没想到会被拍下来吧。”
    “去你妈的，你是不是也疯了。”庄言澈喘着粗气，“什么叫我把你推下水，明明是宋瑛把你推下去的，我在后面全看到了。”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宋瑛将外套一脱，撸起袖子，捏了捏拳头，手指关节处咔咔作响。
    她上臂肌肉线条分明，掌心布满常年撸铁留下的老茧，神色凛冽，看上去打飞三个庄言澈不是问题。
    庄言澈抖了抖，不再说话。
    恰好这时，平板开始播放视频。
    蓝冰洞中的回响跨越几天的时间重新伴随着海浪声响起，视频视角来源于涧流对岸。
    庄言澈一把松开拉着李冬的手，只觉得浑身发麻。
    他忘了，当时对面有一队外国游客，他们那时似乎也正在兴奋地拍照。
    伴随着丁洋“啊”地脚滑了一下，视频清晰拍到庄言澈迅速地翻了一下外套，将自己和丁洋的摄像头全部盖住，随后用力地推了一把宋瑛。
    紧接着就是宋瑛摔倒、李夏辞落水，中间还夹杂着几句英文的惊呼。
    “巧得很，就在事发前一天，你去找了姜星蕊。你跟她说，我找人发了有关你们两个的恶剪视频，要她配合报复我。”
    “你又是怎么和外界联系的呢？”
    “让我猜猜你的备用手机藏在哪，在身上吗，还是放在酒店房间里？”
    李夏辞的目光在李冬、庄言澈和林凯铭脸上快速扫了一遍，三人表情不一，只有林凯铭还保持着基本的镇定。
    “你们三个不会傻到拉了个群大声密谋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后面的事交给警|方吧。”
    庄言澈眼皮一跳，听到这两个字，条件反射地跪坐在地上，喃喃道：“不能报警，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滑倒了。”

 第26章

    过了一会，他又神色一凛，指着李夏辞：“你和节目组早就串通好了，不然怎么会官方前脚刚发完整视频，两个小时后片段就剪好了。”
    “豆瓣的料也是你发的，热搜也是你买的，我被你害成了失格艺人，现在你还要让我被内娱彻底封杀。”
    庄言澈沉默几秒，拍了拍膝盖，又重新站了起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什么都没做错，又没有证据证明我的主观故意，来查吧，反正我不怕。”
    原地反复横跳，庄言澈的这波操作把李夏辞看笑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李夏辞点了点脑袋，笑道：“省点力气，我看你也是戏瘾大发，这么多戏建议留着给警察演。”
    此时的弹幕早已一片沸腾。
    【你们都没疯，是我疯了！】
    【好像在看那种互相扇巴掌的泰剧，呼吸机呢，我要吸氧】
    【woc，五千多万，我都晕数字了。。。哥哥把钱打给我吧，我是你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内娱法制咖整整齐齐＋3，还有那个林凯铭到底哪里来的，lxc之前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他前几个月还在热搜上给李夏辞写歌表白，怎么转头就陷害上了】
    【血书求《漫游》再开一期幕后花絮】
    【顺便也查一查丁洋吧，他那个角度完全能看到庄言澈推人，真想把他们几个全都抓起来枪|毙了】
    【没骂过宋瑛打败99%的人，我就说瑛子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打人的小女孩，她前男友一个出轨一个网赌活该被打】
    直到警察到达现场，导演才依依不舍地关掉了直播。这波属实是天降的热度，但凡早关一秒他都心疼。
    三人被陆续带到警车旁边，李冬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神情呆滞，甚至需要别人搀扶才能勉强站起来。
    与她的崩溃相比，庄言澈则一直在疯狂咒骂，像是料到自己再也回不去内娱了，他把这辈子会的脏字全骂了个遍。
    闹剧结束已经是半夜一点，海边的温度急剧下降，那团篝火被工作人员灭掉，照明用的大灯也只剩孤零零的一盏。
    李夏辞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脱力，内心有股说不出的疲惫感。
    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顾跃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比平时要深沉很多。
    确认过所有的镜头都已经关闭，顾跃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像是依偎又像是一个拥抱，从后面静静地撑住了他。
    那天在顾跃车上闻到的清淡木质香又浮动在周边，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声，让紧绷的神经陡然舒缓下来。
    李夏辞揉了揉太阳穴。
    好像是有点gay里gay气的，但好在周围无人在意。
    连姜星蕊和宋瑛也在互相抱着哭，她俩还要更狼狈一些，彼此搀扶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用光了大半包纸巾。
    可能这就是坚不可摧的友谊吧，李夏辞迅速自洽。
    “谢谢你帮我联系那队外国游客。”
    “小事，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左侧肩膀上的手渐渐下滑到胳膊。
    顾跃右手摸了摸李夏辞的额头：“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你感冒还没好，不能吹冷风。”
    说着，兜头一件大衣罩在李夏辞身上，木质烟熏味带着轻微的茶香调将他迅速包裹住。
    他刚想回头说自己没事，就被顾跃一把揽住，半推半搂着往保姆车的方向走。
    警车还停留在原地，警|察正和导演核对信息。李夏辞这才注意到林凯铭还没上车，而且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林凯铭本是完全温顺无害的长相，睫毛长而密，脸型很短，下巴尖又聚拢，像是从古早美型漫画里抠出来的美少年。
    但那双眼睛正吐露着明晃晃的贪婪，仿佛小孩子看到心仪的玩具，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他们之间不过几步之遥，林凯铭再也忍不住，他迫切地想要求证一件事。
    他猛地挣脱了警察的束缚，三两步走到李夏辞旁边，眼神像一只湿漉漉的舌头，将李夏辞从上而下扫了一遍。
    月光泠泠打在那张脸上，果然，李夏辞还是记忆里那副完美无缺的冷淡模样，似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只对少数人展露出或灵动或狡黠的真实一面。
    这一面曾经也属于过他，直到他亲手毁掉这一切……
    可惜，这次他还是搞砸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林凯铭盯着那双冷情的眼睛，笑道：“你还是那么漂亮。”
    第21章 要挟
    李夏辞很快意识到， 林凯铭这是在试探他。
    他们这一世根本连面都没见过，哪来的“还是这么漂亮”。
    反应过来后，李夏辞一把推开林凯铭， 斜睨着他，皱眉道：“我们很熟吗？别蹭。”
    林凯铭的脸上飞速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被赶来的警察一把摁在警车上， 整张脸被挤压到变形，喉间还拼力发出支吾的喊声。
    看到讨厌的人倒霉真是爽得头皮发麻。
    李夏辞在心里默默给他比了个中指，头也不回地上了回酒店的车。
    不出意外的话，林凯铭这波算是真完蛋了。
    在冰岛蹲监狱是小事， 严重的是回国后将不会有任何一家经纪公司接纳他。除此之外，坚果影视多半还要向他索赔相当大一笔赔偿金。
    逐梦演艺圈暂停，紧急插播逐出演艺圈。
    更爽的是，林凯铭还是靠着卖屁股才勉强搭上田总的线，现在是清白也没保住， 前途也没了。
    再联想到田总那张遍布痘坑的猪脸，李夏辞甚至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有那么开心吗？”
    直到顾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夏辞才发现他们从上车以来一直维持着尴尬的姿势。
    他靠在门板扶手上，那件黑色的大衣还搭在身上， 而顾跃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揽住， 五指扣着肩膀。
    两人贴得很近，连呼吸都互相交织。
    顾跃的重量半压在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颈， 显出一种近乎暧昧的亲昵。
    车上其他人主打一个假装很忙，陆泽禹看上去是睡着了， 其实可能是死了有一会，眼皮动来动去， 就是不肯睁眼。
    小祝则抬头看着车顶，企图用专注的眼神对黑色的毛毡顶棚进行摩擦生火。
    唯一一个正常人是汪玲玲，她胸口还挂着相机，正对着他俩兴奋地大拍特拍。
    “顾老师，麻烦不要看镜头，那样显得太刻意了。对对，就这样。”
    “介意我发在工作室微博吗？”得到答复后，她欣慰地坐回去开始p图。
    好吧其实也不太正常。
    ……李夏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团队这么拿不出手。
    他挣扎了几下，从顾跃怀里钻出来，顺手从副仪表取回了自己的手机。
    已经是节目录制的倒数第二天，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制作组提前把手机还给了嘉宾，原定的收官漫步改为线上录制祝福视频。
    打开手机的一瞬间，无数消息弹了出来，满屏的弹窗让手机卡死了十多秒。
    他匆匆浏览了一遍，大多数信息都是因为《漫游》的热度来贺喜的，中间夹杂了少数综艺邀约和朋友们约饭的邀请。
    《一起漫游吧》剪辑出的正片有效播放已经超了十亿，是今年当之无愧的爆款综艺。
    除了塌房的这几个嘉宾，人人都吃到了不小的红利，估计回去之后他的资源也会迎来一波质的飞跃。
    正看着，小祝在名为“夏夏今年发发发”的工作室小群里艾特了他：[@夏冰雹，老板，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为了我们的工资，你真的牺牲了很多]
    消息后面还跟着两个哭泣猫猫头表情。
    李夏辞抬头，正好和小祝哀怨的眼神对上。
    李夏辞：[？？？什么意思]
    汪玲玲：[别听小祝瞎说，夏夏你别乱想。被潜规则了咱也不吃亏哈，就冲顾跃那张脸，还指不定谁占谁的便宜呢]
    李夏辞：[who？？？谁被潜了？]
    他怒火中烧：[就不能是他暗恋我吗？情到深处自然流露，难道男男之间除了纯洁的兄弟情就只有冰冷的金钱交易了吗，你们两个太肤浅了！]
    汪玲玲：[哈哈，你是怎么想的呢？]
    李夏辞：[我想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吧。。。毕竟我是纯直男，而且追我的人有点多]
    汪玲玲：[哦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是怎么想到暗恋上去的呢]
    她飞速敲击出一段更加冰冷的文字：[和你恋爱会有什么好处？收获一团乱麻的事业，获得一个嘴毒且脑子不好使的恋人，且两个人每天在家打得不可开交吗？]
    汪玲玲灵魂发问：[你觉得他为什么喜欢你？]
    李夏辞沉吟片刻：[因为。。我好看？]
    汪玲玲：[哈哈，这一点都不好笑]
    李夏辞愤怒地放下手机。
    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多久，因为刚返回酒店的第二天，顾跃一大早就紧急飞到了柏林参加电影节。

 第27章

    顾跃到得晚了几天，错过了红毯，但好在赶上了颁奖仪式。
    李夏辞一觉睡到下午，慢悠悠地吃着早饭，打开直播的时候刚好看到顾跃正发表获奖感言。
    顾跃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西服，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配合那张极具攻击性和冲击力的脸，倒不像是演员，更像是在争权夺利的名利场中厮杀出来的豪门权贵。
    “今晚能站在这里，我感到十分荣幸。《探索者》不只是一个人的艺术，也是无数热爱电影的灵魂碰撞的火花，是团队协作的成果，在这里也感谢我们的导演刘力先生，以及编剧杨玉红女士。”
    停顿片刻，他微微举起奖杯，郑重道：“《探索者》的拍摄环境一度非常艰苦，这期间另一位演员同期播出的一部剧给了我很大的精神力量。”
    “谢谢我的灵感缪斯，李夏辞先生。”
    屏幕前的李夏辞彻底傻了。
    叉子掉在了桌子上，他灵魂出窍般地揪了揪自己的脸。
    多少有点疼。
    可他在《探索者》拍摄期间播的那部剧完全是无脑都市玛丽苏，片名叫《大长腿女神和富贵男》，因为名字过于猎奇、剧情过于降智还养活了一众b站影视吐槽区up主。
    就这么一部烂剧，顾跃竟然还看了？
    不止看了，还能从霸道龙傲天爱上我的弱智剧情里感受到精神力量？
    不愧是影帝，他自愧不如。
    汪玲玲替他换了个叉子，神色复杂地锐评：“他眼光确实很独到。”
    而此时的cp粉群已经陷入了疯狂。
    【下下辈子还要嗑顾夏（2956/3000）】
    【本群已满，看超话置顶加七群】
    [鱼丸面：家人们，我泪流满面了，热恋中的小情侣别把我甜死。拍摄期间竟然还在追老婆新剧，顾跃你别太努力]
    [继教堂求婚和蓝宝石耳钉后的又一惊天巨糖，谁家好人在教堂给老婆弹求婚神曲all of me啊，生怕别的嘉宾不知道你们在谈嘛，真是的（扶额苦笑）（单手叉腰）（欣慰叹气）]
    [豹豹猫猫我出生了，我要当你们的独生女！！！]
    [三年情侣的含金量谁懂！！豹豹略微出手发糖就让我直接原地嗑成胚胎！！]
    #顾跃李夏辞-获奖感言#的词条迅速登顶热搜，双方唯粉们捏着鼻子和对家粉丝进行敷衍的握手言和，实则背后偷偷摸摸在词条里狂发自家正主的精修图，企图趁机抢占话题。
    和唯粉们的暗自破防不同，自顾不夏超话的关注则飞快突破了四十万大关，成了关注人数最多的真人cp超话。
    几个月超话里的锐化黑图和遗照攻击已经彻底变成了过去式，三分钟的获奖感言片段像病毒一样在超话里飞速传播。
    cp粉们喜气洋洋满脸红光，恨不得把“顾夏美帝”四个大字张贴到每条相关微博的评论区，用实际行动演绎什么叫张灯结彩。
    一周后，林凯铭关掉那段获奖感言视频，右滑退出了超话，将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仰着头闭上眼。
    因为缺乏直接证据，且没有产生实质性的重大人身伤害，他在冰岛警察局接受了三天调查便被遣送回国。
    迎接他的是几份解约合同和赔偿合同，赔偿金总计两百六十万。
    如果是上一世，这笔钱不过上个综艺或晚会就能赚出来，但他现在面临着行业内全面封杀，两百六十万将是他未来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全部收入。
    他全盘皆输。
    退而求其次，他给李冬拨了个电话，得到的是对方手机已停机的冰冷播报。
    那天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李冬的精神状态就相当不对劲，第二天更是人间蒸发，连微信号都注销了，没想到现在连电话都打不通。
    “小林，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坚果影视毕竟不是我一个人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得给公司一个交待。”田总露出一口大黄牙，用被烟熏得发黑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
    “这样，你最后陪我一次，我看情况让财务把赔偿金额往下调整一点，这样你经济状况也不至于太紧张。”
    田总一双鼠眼放光，屁股也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
    劣质烟味的臭气一股股喷在他脸上，林凯铭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好。”他听到自己轻声说。
    ……
    最终的赔偿金定在了两百零八万，林凯铭走出公司，冰冷的日光罩在他身上。
    他的微博首页充斥着《漫游》的剪辑切片，那两人若有若无的亲昵举动像针扎似的刺入他的眼睛。
    林凯铭有意不去关注，可目光每每落到那张冷淡又精致的脸上，却又不禁失神。
    连续叮咚几声，手机不断跳出一条条借款成功的短信提示。
    赔偿金总额已经被减免过一轮，相应的，田总给他筹钱的时间十分有限，他被迫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在黑平台上签下一份份利息惊人的欠款合约。
    握紧了手机，直到手机壳的边缘将他的手指关节硌得生疼。
    他点开收藏夹里那段尘封已久的视频，克制住内心的嫉妒，将那段视频上传到云端备份。
    他想到一个办法，既能有效解决眼前两百多万的债务，又能有效阻止他不想预见的事情发生。
    他向田总要来了顾跃的微信，在添加好友那栏里打下一行字：
    【顾跃，不想知道那段视频的内容吗，后天上午九点来方达广场二楼咖啡厅，我在靠窗的位置等你】
    第22章 白眼狼下线
    九点十五， 林凯铭的食指不耐烦地在陶瓷咖啡杯上断断续续地敲着。
    这个见面的场地其实选得相当不合时宜，昨天的好友申请也没被通过，他有预感今天顾跃不会来了。
    买咖啡又浪费了四十块钱， 他略有些焦躁地看着杯中的浮沫。
    十点半，他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广场， 便被一个穿着整齐灰色西装、戴着口罩和眼镜的陌生男人拦下。
    “您是林凯铭先生吗？”对方的语气客气到像个人机， “我们老板想请您一起聊聊天，想问下您现在有空吗？”
    林凯铭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跟着那男人走了约五百多米，一路走到广场背面还没开发的写字楼旁， 他才看到街边不起眼处停了辆黑色的库里南。
    车上除了司机以外空无一人，车门大开，扶手边的装饰灯条全部暗着，一眼望过去像个黑黢黢的洞口。
    他心中警铃大作，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站了一会， 却见那陌生男人依旧一副笑眯眯的人机模样。
    “如果林先生今天不方便的话，可以改天再和我联系。”
    对方递来一张相当考究的木质名片，上面还隐隐有雪杉香水味，公司姓名电话一应俱全。
    林凯铭最后一丝怀疑也被打消， 他笑了下， 主动上了车。
    路程长得超乎他的想象，路上那位助理从头到尾没摘下过口罩，甚至连话都没搭一句， 双手放在腿上坐得端端正正。
    穿过七拐八拐的胡同，库里南最终停在了一处四合院门口。
    整间院落被改造得像超现代的艺术中心， 中庭被大块的曲面玻璃围绕起来，铺着木地板的连廊串联起四进院落。
    阳光透过中庭织网材料中间的圆形空洞洒进来， 在他脸上形成斑驳的光。
    连廊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装修豪华的偌大几千平场地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偶尔一两个手上端着酒、穿着裁剪得体正装的工作人员路过，对着他旁边的人机先生默默点头致意。
    林凯铭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处安保级别很高的私人会所。
    就算他前世是个二线流量，也从没受邀来过如此私密且处处考究的享乐场所。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从未真正摸清过顾跃的底细。越往庭院深处走，他越认识到自己先前把顾跃擅自约到闹市区的咖啡厅的行为是多么可笑。
    他攥紧拳头，指甲在手掌中央戳出深重的痕迹。
    好在人机先生并未发现他的窘迫，而是自然地将他引向最后一处院落的正厅，为他推开了两扇厚重的对开门。
    顾跃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脚随意地搭在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茶几上，抽着烟翻阅一份几百页的文件。
    听到声音，顾跃开门见山道：“我想先看看视频。”
    林凯铭终于找回了一丝主动权，他径直坐到顾跃正对面，将手机推了过去。
    到现在他都无法准确形容自己刚迷上李夏辞时候的状态，像被踩到泥污粪水后拼了命探头呼吸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他的灵魂被惊鸿一瞥的冰冷眼神压到了无边地狱，但情感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张精美的脸所吸引。
    那几年，他开始频繁在北京和多伦多之间往返，不顾一切地透支下个学期的学费，直到他蹲在李夏辞的别墅外拍到了那段视频——
    半夜两点，别墅一楼聚集了七八个男男女女，大家都喝了不少，身形摇摇晃晃。

 第28章

    李夏辞坐在沙发上，背对着相机，左手搂着个衣着清凉的长卷发女生，右边是个身形瘦弱的寸头男人。
    尽管有些许灌木遮挡，但仍拍到李夏辞先凑过去亲了那女生侧脸一口，又含着酒贴着那男生说了两句话，随后房间内众人欢呼起来，大家互相分享同一包药片似的东西。
    毫不抵抗地吃下药片，李夏辞扯开领口，脖子微仰，整个人靠在沙发靠背上，像一只垂死的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迷离，看上去脆弱又勾人。
    紧接着别墅内有人发现了偷拍，视频戛然而止。
    时至今日，林凯铭仍然本能地逃避再看到这段视频。
    来之前，他完全能想象顾跃看到李夏辞这副银乱模样的反应——震惊、愤怒、失望，乃至由衷的恶心。
    毕竟没人会喜欢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摆出这副人尽可夫的样子。
    但他没想到顾跃把视频的最后十秒钟反复倒回去，饶有兴致地看了几遍，甚至西装裤下无法再掩饰那股勃发。
    艹，这人该不会是心理变态吧。
    林凯铭嗓子哽了一下，一把把手机抢了回来。
    “你要多少？”顾跃弹了弹烟灰，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林凯铭重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装修：“一千万。”
    “好，等下有人带你去签协议。”
    交易在短短五分钟内结束，他没想到顾跃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连面色都丝毫没起任何波澜。
    顺利得超出了预期，但他不想就此打住。
    林凯铭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恶念，他起了兴趣，旋起一对轻巧的梨涡，向茶几微微探身，笑道：“顾跃，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文件翻动的声音在空旷的主厅内沙沙作响，顾跃头也不抬：“精神病人在发病时无民事行为能力，如果你需要的话，签协议之前我会让人带你先去北医六院做个检查。”
    林凯铭深吸一口气。
    这张嘴像淬了毒一样，也不知道李夏辞和顾跃合作的时候是怎么忍下来的，怪不得两人当了那么久对家。
    节奏完全被打乱，林凯铭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接着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你和李夏辞之前关系那么差，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签《雪山迷途》？”
    “《漫游》前四季扑穿地心，他怎么会突然对接这档看起来没有任何前景的综艺？”
    眼看着顾跃几乎毫无反应，他只能赌一把。
    “我不信他没跟你提过，前世这段视频被我放给了狗仔。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吸|毒滥较、私生活不检点，这并不算是我毁了他，都是他自找的。”
    顾跃手中那份名为项目招标企划书的机密文件被大喇喇摊开着放在桌面上，他下巴微微抬起，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林凯铭，眸色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
    看着对方终于上钩，林凯铭接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段视频爆出来吗？”
    “因为前世我们是恋人，他在床上的样子是你想不到的乖巧听话，多大他都吃得下去，他都被我透烂了。”
    “可惜他最后出轨，我才无奈选择了报复。”
    “我丢掉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要，也就是顺手的事吧，我让人把他的脸也给毁了。”
    他说完，将面前精巧茶杯里的半杯茶水一饮而尽，微翘的下巴因止不住的笑意而变得更加尖巧。
    他无比确信，没有金主会真心爱上一个满身脏污的金丝雀。就算顾跃对李夏辞再有征服欲，也会因为过往种种而被恶心到放手。
    他的目的达到了，这段时间积攒的怨气终于短暂地得以纾解。
    在顾跃面前，他终于扳回一城。
    离开前，林凯铭特地转身笑着提醒顾跃：“别看他现在装得跟不认识我似的，但他可是相当心软又念旧情。你看，就算我在冰岛又捅了他第二刀，他最后也没拿我怎么样。”
    尼古丁的味道在正厅中缓缓飘散，林凯铭起身想走，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
    他仓皇回头，大门这时才被狠狠拉开，一众覆面保镖鱼贯而入。
    还没来得及反应，林凯铭旋即被一股巨力压在地上，恍惚间脸颊蹭到了一双鞋边，随后那双鞋的主人似有嫌恶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顺着西装裤脚向上仰视，只能看到顾跃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和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
    “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他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他呼出肺部为数不多的空气，痛苦地大喊道。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离他最近的保镖甚至指着他的脸笑出了声：“放心宝贝，我们可都是守法公民，都练过的，伤不着你。”
    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将他紧紧制在地上：“来之前欠了点小额贷吧，用不着哥几个动手嗷，外头有的是人治你。你这张爱叭叭的小嘴快闭上吧，省着点力气，后面有你叫的时候。”
    保镖的语气憨厚和善，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明明是个大晴天，林凯铭却止不住打着冷颤，上下牙摩擦着敲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声音。
    顾跃垂眸看着林凯铭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扭动着身体挣扎，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林凯铭的话半真半假，但却有一部分能和李夏辞曾经讲述的梦境恰好对上——被刻意泄露的视频、被有心人毁容、被故意污蔑吸|毒……
    他曾以为自己是无神论者，此时却无比感激未知的神明给了他的爱人重来一次的机会。
    顾跃随手把林凯铭的手机抛给助理：“找一下有没有备份。”
    林凯铭透过大理石的反光看到带他来这里的那位人机先生，他目眦尽裂，连眼球都因急切而变得突出，整张脸无比扭曲。
    “激怒我没有意义，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上同一个牌桌吗？”
    顾跃单手插兜，抖了抖烟灰。
    火星正巧跳跃到林凯铭眼角，痛得他大叫出声，但很快嘴巴被保镖一脚捂住，变成嘴边痛苦的呜咽。
    疼痛传来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从今往后都再难翻身。
    被拖出正厅的最后一刻，林凯铭听到顾跃冷冰冰的声音：“骗人也要讲究点事实依据，李夏辞重生一百回也看不上你。”
    -
    【豆瓣逗号小组：恶有恶报，你的痛苦我都想笑想发朋友圈】
    【贴两张图更一下李冬近况，上周有人拍到她在上海二奢店卖包。该说不说，这两只小香手袋现在市价也就三万多，这姐竟然这么快就折腾到山穷水尽了】
    【以前吸lxc的血吸得很爽吧，这才几个周就沦落到出来卖二手了。。。就是说有没有人能平白无故给我打五千万，我一定好好珍惜啊啊啊啊】
    【林凯铭貌似比这位水蛭姐还惨一点，前天多伦多当地媒体报道有华人在租住的公寓里吸|毒过量跳楼，摔得七零八落的，现在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新闻说那个华人叫lin先生，有没有熟悉林凯铭的，来辨认下是不是同一个人】
    [@1l：看见你们都过得不太好我就放心了，我就是这么恶毒的小女孩一枚呀]
    [@6l：耳朵上的三颗痣位置都是一样的，明显就是林凯铭]
    [@156l：吸|毒的人都该死，林凯铭脖子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好恐怖啊，主楼能别贴鬼图吗]
    [@357l：放个火盆踩小人，顺便蹭蹭李夏辞超绝事业运]
    手机前的李夏辞正皱着眉，点开主楼的新闻图片。
    图里林凯铭跳楼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他的上臂和右腿折成夸张的角度，关节处全是厚重的淤青，细密的针眼从侧颈一直蔓延到胸口，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在身下蜿蜒，看上去就算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李夏辞扔下手机，感到一阵阵反胃。
    他用冰水狠狠洗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将那股不适感压下去，才慢慢察觉出这件事的不寻常之处。
    他太了解林凯铭了，这人虽然不计手段但却十分惜命，别说跳楼了，连平时拍戏割破手指都要呜呜嘤嘤地跑去医院哭唧唧休息两天。
    特别是现在这种身负高额违约金的当口，林凯铭第一反应肯定是想尽办法从认识的人那里榨点油水出来。除非是为了躲什么人，否则怎么可能突然莫名其妙跑回多伦多。
    可如果不是自杀，林凯铭的死相几乎可以说是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故意施|虐，甚至那人还“好心”地给他留了一口气，让他后半生都活在难以自理的痛苦中。
    难道是林凯铭威胁别人给钱反被报复了？
    谁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除了自己，又有谁会对林凯铭有如此大的恶意与仇恨？
    李夏辞又刷新了一下豆瓣小组的界面，却发现刚刚浏览的帖子毫无声息地消失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努力平复呼吸，瘫回沙发上辗转反侧地蠕动。
    大屏幕里依旧放着最新一集的chiikawa动画，变声后的小八正叽喳乱叫。李夏辞缓缓将腿收起来窝在胸口，整个人团了起来。

 第29章

    毛茸茸的睡衣仍隔绝不住空调的凉意，他思考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和顾跃的聊天界面，发了一句：
    【是你吗？】
    第23章 人心黄黄的噩梦
    这一晚上， 李夏辞做了四五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梦里林凯铭的四肢被乱七八糟地拼凑起来，七窍流血的样子活像十年没吃过东西的丧尸，像发了疯的野马一样向他猛冲。
    一时又是顾跃冷漠的脸不断在他眼前闪回， 一只不带任何感情的大手紧紧箍住他的脖颈，掐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惹到我就是这个下场， 也祝你自己好运吧。”
    一米九的身高向下投射出不带温度的阴影， 将他整个人密不透风地罩了起来。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越靠越近，随后语气一转，又含着说不出的缱绻：“夏夏，我替你报仇了， 你不开心吗？”
    呼吸缠绕，仅剩的空气被尽数剥夺。
    场景变幻，他一时又被堵在片场狭小的浴室中，一双手紧紧地箍在腰间，花洒喷出的水珠如雨帘般覆盖他的每一寸肌肤。
    热， 每一寸空气都烫得灼人。
    在濒临窒息前，李夏辞终于从床上一激灵坐起来。
    外面天光大盛，他一觉睡到了中午，背后冷汗淋漓， 而消息界面还停留在昨晚的问句。
    顾跃一句话也没再回复。
    自从他们从《漫游》回来， 顾跃几乎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像老年人一样坚持向他发送早安晚安，这还是头一回失联。
    有时候，没有回复也是一种无言的答案。
    李夏辞无助地揉了揉头发， 躺回两米半的定制大床，在生活区发了个帖子。
    【求助， 因为我的私人恩怨，朋友不小心失手把别人打进医院了， 以后该怎么和朋友相处】
    [@1l：你说的这个朋友是正经朋友吗，建议右拐进隔壁劝分组哈]
    [@2l：很明显有家暴倾向，你要是抗揍的话可以考虑继续处]
    [@8l：说实话，朋友是不是喜欢你^^]
    [@14l：把生活区当套用是吧，别演了，娇妻和抖m能不能去crush组发癫，信不信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你，还不分的话等着上社会新闻吧]
    [@34l：评论区戾气好重，经典二极管……lz朋友确实很仗义啊，要是我的话还会请朋友吃顿饭感谢一下，起码会帮忙出一下被打那方的医药费]
    短短半小时就刷出了几十条评论，李夏辞团起被子，啪的一声把手机扔到床头，努力闭上眼睛企图睡个回笼觉，可噩梦里的一幕幕在眼前疯狂回溯。
    下一秒，手机见鬼似的响起来。
    他被吓得一激灵，裹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是汪玲玲打来的电话：“夏夏，《雪山迷途》策划了定档直播，明天下午三点半我接你去化妆。”
    “台本发你微信了，最好把大致流程和问答稿子提前背下来。”
    《雪山》的剪辑和过审速度比他想得快很多，或许是资方使用了钞能力，竟然能赶在寒假档播出，作为b级投资的小成本网剧和其他两个平台的s＋大制作同期对打。
    何德何能，这也太高看他和顾跃的流量了。
    定档直播的台本相当中规中矩，前半部分是背稿棒读的角色理解，中间穿插一些尬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小游戏，最后两人合拍一个复刻原著的短视频就直接结束。
    这种程度的麦麸对他来说简直手拿把掐。
    李夏辞把满腹的疑问扔到脑后，开始专注地背起台本。
    “大家好，我是李夏辞，在《雪山迷途》中饰演楚瑾瑜，一个身患绝症的都市白领，很开心能在某音直播和大家见面。《雪山迷途》将于下周五晚八点正式上线鹅娱视频，大家现在可以预约哦。”
    熟练地摆了摆手，他面对直播镜头露出标准营业微笑。
    汪玲玲还像往常一样，在镜头后面举了个巨大的提词本。
    见李夏辞能完全不看稿子流利地说完开场白，她才甩了甩僵硬的胳膊，放心地将提词本放到脚边。
    “大家好，我是顾跃，在《雪山迷途》里饰演混血雇佣兵梁安。”
    李夏辞总觉得今天顾跃靠得格外近，近到他们肩膀几乎都搭在一起，仿佛一转身就能贴到对方的脸颊。
    他在心里无声呐喊。
    就算顾跃再喜欢他，也要在镜头前克制一下距离吧，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主办方还搞了一块巨大的屏幕专门用来看弹幕，在一片“宝宝好可爱”“老公好帅”的常规弹幕中间，夹杂了巨量不堪入目人心黄黄的污言秽语。
    【豹豹猫猫靠得好近嘿嘿，昨晚一定大do特do了】
    【夏夏怎么老是偷看gy，是不是又想被大调查进职场了^^豹豹你一定要把猫猫狠狠查4啊】
    【谁懂gy的眼神，感觉已经在教培了】
    顾跃皱着眉看了一会弹幕，附在李夏辞耳边，轻声问道：“教培是什么意思？”
    这是这两天他们的第一次对话，顾跃的声音和噩梦里的低沉嗓音融在了一起，让李夏辞不由自主轻微打了个冷颤。
    他倒是知道什么意思，但实在说不出口。
    李夏辞靠在椅背上，老实思考了半天，最后小声道：“弹幕在夸你演技好。”
    顾跃拖长语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主持人适时打断了他们的悄悄话，开始按提词卡念流程：“两位老师分别谈一下彼此合作的感受吧，从咱们夏夏开始。”
    这个问题李夏辞提前准备过，张口就是流利的彩虹屁。
    “顾老师在拍摄过程中非常专业，给了我很多指导。我印象特别深的是刚进组的时候第一次进雪山拍的那场雇佣凶杀戏，顾老师对剧本做了很有想法的设计，大家看正片的时候可以期待一下哦。”
    他特意隐去了拍完那段戏之后两人吵架的部分，看向主持人的目光相当真挚。
    顾跃顿了一下，“这是我们第三次合作，李老师的颜值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这次演技也有很大的进步，让我刮目相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跃在“颜值”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李夏辞的耳尖很快红了一片。
    【感谢认证我们家夏夏的美貌，这就是帅哥间的惺惺相惜哈】
    【我是走错直播间了吗，顾跃怎么在夸李夏辞长得好看？两边粉丝怎么突然握手言和了？？？md我只是刚考完研又不是刚坐完牢，怎么一出来世界都变天了】
    【天翼3g太快啦，现在gy唯爱lxc，注意是唯爱】
    一连串问答环节结束，李夏辞答得口干舌燥，喝水的时候还要尽量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弹幕的方向看，以免控制不住笑容喷出来。
    主持人拿来一沓卡片：“这次直播的小伙伴们都很热情哈，请咱们夏夏抽一张互动卡，为观众们表演卡片上的原著情节。”
    李夏辞眉毛一跳，是他想的那种热情吗？
    剧里没呈现出来的原著情节也太多了，各种play加起来能凑一副扑克牌。
    只不过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充满性明示的大尺度瑟琴画面，主角攻受从厨房do到浴室，从室内do到室外，光查入步骤都能扩展出一千字。
    他再三祈祷千万要抽到正常内容，卡片翻转过来，上面赫然写着“边画画边后背抱”。
    看起来好像很正常，如果他没看过原著的话——
    这段原文明明是主角受边给新家画装饰画，边被攻从背后大凿特凿，柑到受厚学楚水直呼不要。
    果然，卡片展示给观众的一瞬间，弹幕就刷起了一片黄色的小爱心。
    而主持人则从旁边拖了一块及人高的画板，像是刚从隔壁双十一大卖场原封不动抠过来的一样，用熟练的电商话术cue着流程：
    “咱们的直播观众看起来都非常期待这个环节，夏夏可以画一下剧里梁安的形象，后续这张画抽奖给《雪山迷途》的剧粉们做福利好不好？弹幕觉得可以的话一起抠个1好吗！”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尽量把少儿不宜的原著场景从自己脑海里驱逐出去。
    他画画完全是火柴人水平，尽管已经努力回想顾跃剧里穿的那套作战服，但落到画纸上的形象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站起来的发光邪恶鳄鱼。
    主持人站在旁边看了很久，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法硬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复张嘴闭嘴，硬生生**沉默了十多秒。
    顾跃的手就是这时候环上来的。
    他双手手腕轻轻搭在李夏辞腰上，松松垮垮地禁锢着，但李夏辞隔着毛衣都能感受到身后异样的热度。
    画笔停滞了一秒，那双手和梦境中紧紧箍在裸露腰腹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相重叠，迅速将他拉回那个迷离满足却又令人心生惊惧的噩梦里。
    主持人似乎终于找到可以发声的切入点，欣喜地说了句什么，但李夏辞却几乎完全听不清。
    他看到顾跃接过画笔，在那只丑陋大鳄鱼的旁边签下了一个日期。

 第30章

    不是今天，也不是《雪山》的定档日。
    而是很熟悉的，原文里这段厚乳剧情里主角攻在主角受辟谷上签下的日期。
    无数烟花在李夏辞脑海里炸开，他第一反应是顾跃竟然也看过这段原文，紧接着又诡异地想到cp粉肯定又要过年了。
    再然后他们身体接触的地方似乎正产生某种异样的反应，和噩梦里的触感简直一模一样，李夏辞甚至分不清这是顾跃腰带上的金属扣，还是他因梦境而产生的错觉。
    有的人表面上还在淡定地站着，但灵魂已经美美升天。
    随着这幅画完成，他迫不及待地想从顾跃怀里挣脱出来，可略微一扭腰，顾跃好像完全没体会到他的想法似的，反而贴得更紧了些。
    他一瞬间慌了。
    梦境和现实彻底重合到一起，李夏辞双腿一软，当着直播间十多万观众的面，从顾跃双手间滑落，水灵灵地跪了下去。
    那一天，主持人听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破碎的声音。
    再见了，他的双十一提成。
    再见了，他的年终奖。
    你好，他的n＋1。
    顾跃几乎是立马把他从地上捞起来，紧接着打横抱到沙发上，紧张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搭在手腕上听了听心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夏辞欲哭无泪，不敢告诉顾跃就是因为他在旁边自己才这么害怕。
    而且顾跃表现得这么明显，是生怕粉丝猜不到他们之间有点什么吗。
    直播镜头后面，汪玲玲一手捧着保温杯，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在胸前画起了十字。
    兵荒马乱之间，李夏辞赶紧从顾跃怀里一激灵坐起来，面对镜头露出营业微笑，“不好意思，刚刚有些低血糖。”
    主持人的额头上已经飙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刚刚差点也跟着跪在地上了。
    反正后面的流程也没几个，主持人干脆直接了当跳到结束语，他把直播镜头掰到对准自己的角度，语速飞快：
    “感谢各位观众今天观看《雪山迷途》的定档直播，《雪山迷途》将于下周五晚八点正式上线，亲亲们记得预约哦。”
    直播间黑屏的一瞬间，李夏辞生龙活虎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惊魂未定地拉着汪玲玲回化妆间，仔细地锁上门。
    “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汪玲玲从随身带的分装药盒里倒了一大把维生素片递给李夏辞，又将装着奶茶的保温杯放在桌上推向他。
    “今天下午来化妆的时候黑眼圈也很重，是不是没睡好，需要帮你预约心理医生吗？”
    “那倒不用。不过我这几天确实没睡好，总是做噩梦。”
    李夏辞狠狠吸了一口奶茶，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向汪玲玲浅浅倾诉一下。
    但他又不好直说，只能想办法暗示：“是因为顾跃做了一件让我觉得很爽很开心，但同时又让我有点害怕的事。”
    “……”
    汪玲玲的眼神一下变得非常复杂：“我以为你们早就do过了，他怎么现在才下手？”
    她坐下来，语重心长道：“记得做好安全措施，保护好自己。”
    尽管这份关心的心意十分令人感动，但猜测方向未免也有点太天马行空了。
    李夏辞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难道他把你介绍给他幕后的大佬了？”
    汪玲玲十分愤慨：“我就说他资源好得不正常，他不会是专业拉皮条的吧。”
    “停，也不是这方面的。”李夏辞打断汪玲玲跑偏的想象力，努力引导：“要更禁忌一点，涉及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身伤害。”
    这次汪玲玲的表情相当笃定，她张大嘴，仿佛受到惊吓似的拍了拍胸口，紧接着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翻看哪篇新闻或照片，嘴里反复念叨着“看不出来啊”“不会吧”。
    半晌，她才在震惊中重拾清醒，呆滞问道：“他为了你去入朱了？”
    第24章 首播
    [@世纪草莓熊：《雪山迷途》定档0117， 和《相信你等候你》《锁春传》两部s＋大制作同期对打。
    看来鹅娱视频是真没什么存货，现在耽改也不是什么流量密码了，去年上的三部耽改头部ip喜获三连扑， 鹅娱这都敢把剪了两三个月的半成品直接抬上来，不知道高层怎么想的]
    [@6l：lxc更幽默， 为了求大家预约雪山， 在直播间给观众表演当场滑跪]
    [@12l：他操作不是一直这么抽象吗，演技不怎么样，剧外倒是戏挺多的]
    [@23l：看不懂为什么评论区都唱衰雪山，这部剧不是还有顾跃兜底吗。他刚在柏林拿完金鹤， 在内鱼该升咖了吧，怎么路人舆论还这个待遇]
    [@67l回复@23l：一拖二根本带不动，靠顾跃一个人怎么救得了破碎的剧本和lxc稀烂的演技]
    [@144l：＋1111，《雪山》原文又不算大ip，就是个没什么剧情的小凰文， 主角攻一直在受辟谷里面就没出来过，睁眼就是干，看得我都晕车了]
    [@218l回复@144l：……别欺负原著粉了，雪山再糊也有受众。而且楚瑾瑜身患绝症， 原文最后是开放式结局， 悲剧内核比现在的降智古偶深刻多了好吧。只要剧版好好还原原著不魔改，起码肯定能平播]
    苏瑾愤怒地敲下这一串文字，又给污蔑原著剧情的评论狠狠点了个踩。
    《雪山迷途》确实不火， 号称全网五百粉，但作为古早悲情文的代表， 每个原著粉的战斗力都强得可怕。
    但话又说回来，这部剧虽然有刚在柏林捧杯的新晋影帝及一流制作团队托底， 纸面实力很强，但苏瑾却对主演李夏辞的演技没有半点信心。
    在她心里，李夏辞就是烂剧之王的代名词——在大热剧里镶边演个帅哥男配还能一眼惊艳，但担纲演主角完全不够用。
    他在大部分剧里活像个一比一人形立牌，演技就是瞪眼挑眉摆造型三件套，仿佛多做一个表情都要收费。
    如果不是冲着那张精致好看的脸，恐怕观众多看五分钟剧情都要直呼my eyes。
    《雪山》这部剧从根上就突出一个粗制滥造，导演只拍了三个月就匆匆杀青，杀青后又只剪了不到三个月就直接上线，连分账剧的节奏都没见这么赶，剧集质量可见一斑。
    大概唯一能有点讨论量的亮点，在于顾跃和李夏辞这对对家长达几年对立后的首次合体。
    苏瑾甚至绝望地怀疑剧播之后将再无原著的影子，以后的观众提起《雪山》只能想到声势浩大的粉黑大战。
    不过周五晚上八点，她还是认命般准时点开了第一集，准备好迎接剪得稀碎的剧情和李夏辞的演技暴击。
    不同于原著的插叙，剧版直接从主角受收到私立诊所的化验单开始，第一个人物镜头就给到了李夏辞的眼睛。
    苏瑾脚趾抠地，手指已经条件反射地准备随时按到快进键上。
    “医生，确定没有搞错吗，未来三年的治愈率仅有2%？”李夏辞戴了一副无框眼镜，将检查单无声地放回桌上。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的嘴唇轻动了两下，眼睑几不可见地微微下垂。
    良久，他才将眼镜摘下，无力地揉了揉眉心。
    李夏辞的每个动作都很轻微，但却在短短半分钟之内一下子把冷静又略带疲惫的都市白领形象立住了。
    卧槽，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李夏辞吗？
    苏瑾的手指快速地从快进键上缩回去，又把开头这几秒倒回去细细品味了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继续向后看。
    后面的剧情几乎是完全还原了原著，她跟着主角受的视角一路飞到那个贫瘠混乱的东南亚小国，终于在第一集结束的时候看到了攻受相遇的片段。
    仅仅是递了面包和水，主角攻受手指相触不到半秒，导演却给了一个特写镜头。
    恰好一粒雪落到李夏辞的睫毛上，他微微眨了下眼睛，流露出的一丝心软与同情旋即被深深内敛。
    随后镜头摇到了顾跃的瞳孔——他的双眸倒映着惊讶，警惕，和被掩盖的惊艳与侵略性。
    这都不嗑！！苏瑾简直要嗑晕了！
    她右手食指狠狠掐住人中，不由自主地咧嘴狂笑出声，多么绝美的爱情！就是要看一点这种天选爱情才有力气干活！
    一集结束，她意犹未尽直接点开下一集。
    第二集的剧情更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李夏辞完全跳脱出原文赋予的娇软奶嗝弱受形象，反倒更贴近原本冷漠打工人的人设。
    雪地被追杀的那一幕，她跟着李夏辞踉踉跄跄的步伐一起心惊胆战，在屏幕前直呼救命。
    在顾跃摘掉面具的一瞬间，她又狠狠捂住嘴巴，在客厅里像跳大神一样边发癫边发出无声尖叫。
    主角攻受的亲密接触不多，但双方每个对视都好像在拉丝！
    不只是主演演技格外有代入感，甚至连剧里一个不起眼的配角都是拿过最佳配角奖的老戏骨，配合老练的剪辑节奏和恰到好处的bgm，这部剧完全超出了它应有的水平。

 第31章

    整部剧一共才规划了十二集，剧情紧张不拖沓，仅仅前两集就已经把原著前三万字的内容全讲完了，估计后面还有很多原创内容。
    苏瑾本来是最反感剧方所谓“自由创作”的，但现在却莫名期待值拉满。
    整整两集看完，她精神亢奋地把第三集的预告都仔细盘了一遍，这才关掉pad打开书粉群。
    《雪山》书粉群里已经炸锅了。
    [啊啊啊啊啊我宣布我们是今年最幸福的书粉！！怎么会这么贴]
    [李夏辞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不该没看剧就骂你qaq。演得太好了哥，简直天选楚瑾瑜]
    [一个b级投资的烂剧怎么制作精良成这样，那些s级大剧到底贪了多少]
    [有谁给我推推rps的cp群，豹豹猫猫我来了]
    苏瑾顺藤摸瓜爬进了顾夏微博官方cp群，这才发现cp粉竟然在开播前就凑了足足九个两千人满员的大群，连超话讨论量也早早被顶到了第一。
    她点开群置顶的糖点总结，反复研读了半小时后，被顾夏的甜蜜日常直接锤在了坑底。
    这家的粮实在太多了，补都补不过来，她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原来他们早在开播前就已经谈了三年了！
    难怪剧里会这么好嗑，这就是真情侣的羁绊！
    苏瑾兴奋到凌晨三点多都没睡着，连夜补了《一起漫游吧》的官方剪辑版前四集，美美登上微博后，又看到《雪山》霸榜了热搜前三。
    #雪山迷途热度破一万#、#李夏辞演技#、#杜晓琪夸新人演员#三个词条热度力压同一天播出的《锁春传》，把后者本来声势浩大的营销衬托得无比尴尬。
    这就是一脚踏进顶流粮仓的幸福感吗。
    苏瑾点开#杜晓琪夸新人演员的那条热搜——
    杜晓琪是她在内娱最有好感的艺人之一，曾两次提名过金花奖最佳女配，低调接地气还演技好，对后辈非常关照提携。
    上热搜的是杜晓琪前两天的一段采访，当记者问起她拍摄《雪山》时的最大惊喜，杜晓琪笑着对镜头答道“在拍摄期间我结识了一个演技相当有可塑性的新人演员，也很期待以后能和他有更多合作机会。”
    这段总长达十分多钟的深度采访视频被杜晓琪转发到了微博，还在后面艾特了李夏辞：
    “恭喜#雪山迷途热度10000＋，创造鹅娱视频热度最快破万记录，@李夏辞夏夏在剧里展现出了非常扎实的演技，祝福祝福。”
    双喜临门！苏瑾躺在床上边嘿嘿发笑边刷手机，谁能懂双担的快乐！
    看完采访视频，她又退出去刷新了一遍微博，发现李夏辞刚刚评论了一条：
    “[爱心][爱心]谢谢前辈认可，我会继续努力的[庆祝]”
    杜晓琪回得也很快：“金子总会发光，好演员总会被人看到。”
    现在圈里少有这么真诚的艺人，李夏辞满怀感激地回了一长串爱心表情。
    评论刚发出去，李夏辞就收到了杜晓琪的微信：【夏夏，悬念剧组的选角导演向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推过去了哦。】
    【这是个很好的项目，他们最近在试镜主演，好好把握[握拳][握拳][玫瑰]】
    猝不及防的天降大饼。
    李夏辞愣了几秒，才编辑了一长串感谢的话发了过去。
    作为上星正剧，《悬念》的选角门槛比他之前参演的无脑偶像剧要高得多，导演编剧和出品方都是国内一流的成熟班底，他没想到这个巨饼能啪叽一下砸到自己头上。
    虽然同是双男主，但《雪山》是唇友谊，《悬念》是真·纯友谊，24k比金子还真的纯纯同事情。
    前世《悬念》播出的时候李夏辞正处在全网黑的漩涡中心，对这部剧关注不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它大致讲的是老带新两位刑|警携手侦破陈年旧案的故事。
    案情略显老套，收视率也平平，但网上讨论量很大，新老刑|警的真人cp被无数粉丝嗑生嗑死。
    播出后饰演年轻刑警的小生郭俊然吃尽了红利，老刑警的人设虽不讨好，但也成功在大热剧集里刷了脸，算是小小收割了一波流量。
    无论是演哪个角色，对于李夏辞来说都绝对不亏，至少也是个平播的转型之作。有这样的主旋律上星正剧在手，简直吊打在偶像剧里打转的同年龄段待爆帝们一条街。
    选角导演很快发来好友申请，李夏辞迅速通过，发了个小八表情包过去：【你好，我是李夏辞】
    对方看起来十分专业，简单寒暄过后直接拉了个对接群，看情况里面还有两三个其他演员和经纪人。
    【@所有人，大家好，我是悬念剧组的副选角导演陈兴，麻烦各位老师明天下午两点起至铭海大厦11楼b区03号会议室依次试镜，详细时间及顺序安排如图所示[图片]】
    选角导演刚发完公告不到五分钟，李夏辞又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对方是群里的某个艺人，头像是一张对镜自拍，黑色五分裤配白袜，无袖背心衣摆处露出一截练得紧绷的腹肌。
    而对面的朋友圈背景更是权威，那是一张躺在床上的后背照，上衣松垮垮罩在身上，腰细得仿佛能被一把掐断。
    而下面更像是什么都没穿，引人遐|想地隐进薄被深处，看上去像是田总会喜欢的类型。
    李夏辞没有理会，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对方又持之不懈地又发一遍：
    【李老师麻烦通过下申请呀～～】
    第25章 修罗场
    陈兴狠狠揉了揉眉心， 在本子上划了个巨大的叉。
    这已经是本月来试镜老刑警的第四批艺人，挑来挑去甚至还没有最开始pass掉的那批演员的表现力好。
    老刑警的人设死板又愚钝，但和罪犯正面斗争的场景对演技要求很高， 年龄卡死在三十岁左右。
    这种不上不下的年龄设定，导致老戏骨们年纪纷纷超标， 但年轻一代的流量艺人又接不住这么有深度的角色。
    陈兴看向今天试镜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 不禁叹了口气。
    又是个来碰运气的花瓶。
    来之前陈兴把李夏辞所有代表作的前三集都大致看了一遍——尽管李夏辞在《雪山》中的表现相当令人惊艳，但其他作品里的演技未免太失水准了。
    简直就像是在拍雪山的时候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原地顿悟学了套绝世轻功一样。
    他更愿意相信李夏辞的超常发挥是因为雪山导演刘力的倾力指导和合适剧本的人设加成。
    但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伴随着一声敲门轻响，李夏辞推门而入——
    素颜， 白衬衫，做旧发白的牛仔裤。
    李夏辞进门的一瞬间，选角团队所有成员整齐地发出一声微妙的吸气声。
    没别的，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
    如果饰演年轻刑警的郭俊然不是资方爸爸强塞进来的演员，陈兴简直想让李夏辞试一下年轻刑警这个角色。
    他看上去哪里像三十左右的样子， 让李夏辞演老刑警简直暴殄天物！
    负责对戏的郭俊然本来坐在大厅正中看台本，见状愣怔一秒，从凳子上站起身挪着步子迎了上去，低声埋怨道：
    “前辈， 你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呢。”
    浓重的花果香水味裹挟着发胶的味道袭来， 李夏辞忍不住微微屏住呼吸。
    卧槽，难道这就是小说中顶级omege的味道。
    他之前勾搭顾跃卖腐的招数和这比起来简直大巫见小巫，郭俊然这完全是明晃晃贴过来的。
    再联想到对方朋友圈接近于x暗示的图片， 李夏辞瞬间大脑发麻。
    妈的，身边gay好多， 有点招架不住。
    好在工作人员迅速从旁边递了张小纸条上来：“李老师，试镜前有五分钟的熟悉台词时间， 我喊开拍后咱们正式开始。摄像机在大厅正后方过道这里，录像会同步传递到导演组那边，您准备好后对我比个手势就行。”
    台词不长，总共只有五句话。
    李夏辞昨晚读过《悬念》的原著，能猜到这段对话应该是出自新刑警一时冲动要去告发罪犯时、老刑警谨慎劝阻的片段，是一段情绪爆发戏。
    他扫过台词，不过三分钟就对工作人员示意可以开始。
    “原哥，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今晚就去检举他们。”
    开头第一句是郭俊然的台词，这几天他已经跟不同人对过很多遍了，熟练得要命，连肢体表达都一模一样。
    李夏辞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右手无名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压抑，沉默，一种难言的氛围瞬间在演示厅中渐渐弥漫开。
    “坐下，还这么沉不住气。”李夏辞语气并不十分严厉，还带了些调侃意味，微微偏离原著中踏实古板老警察的形象，反倒有些痞气。
    郭俊然愣了一下，这才往下接：“师傅，你就让我去吧，有人在那边接应我，我不会有事的。”
    “别跟我油嘴滑舌的。”
    李夏辞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叉，衬衫纽扣没有扣到顶，领口处略微敞开，双手插在兜里，像个办公室里混迹多年的老油条。

 第32章

    “谁能去接应你？鬼吗？”李夏辞冷笑着抖了抖腿。
    陈兴身体不禁前倾，双手支着下巴，眼神中闪着兴奋的光。
    这段原台词明明是极扫兴的话，但经李夏辞的口中念出来，反而被加工出了混不吝的调笑感，让原来寡淡无味的人设一下子变得极具吸引力。
    对味，就他了。
    试镜片段刚结束，陈兴就迫不及待把这段视频发给《悬念》的主导演。
    对面回得也很快，主导演连发了三条语音过来，像是生怕人跑了似的：
    “完美，后面那批都可以不用再试了。”
    “车在楼下，现在直接回原子文化签合同。”
    直到商务车平稳行驶在三环路上，李夏辞头还是晕的。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猴急的剧组，下午刚试镜完，晚上就火速带着演员赶到制作公司去签合约了。
    陈兴坐在副驾驶，一路上显得十分热切：“李老师，我们郭导相当看好你。这个角色我们试镜试了半个多月了，你是所有演员里面最让我们惊喜的。”
    他又转过去对汪玲玲拍胸脯保证：“片酬不是问题哈，我们剧组预算很充足。”
    郭俊然也靠过来，花果香瞬间氤氲四周：“我也这么觉得，哥你演得太好了，什么时候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啊，要不我再给你发一遍？”
    “我特别喜欢你演的《大长腿女神和富贵男》，我为了你重刷了四遍。昨天晚上听说你要来试镜，我心里真的好开心好高兴，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郭俊然边说着，边不断翘起小巧的屁股往这边贴。
    香水味太重了，李夏辞憋气憋得眼前发黑。
    汪玲玲默默戴上了口罩，在一边打了个圆场：
    “不好意思，夏夏群里的那个微信号不常用，郭老师你直接加我就行。”
    郭俊然失望地拖长语调叹了口气，余光却还是落在李夏辞腰腹间来回逡巡。
    哥们，别看了，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知道你是南通了，但是能稍微礼貌点吗。
    李夏辞在心里大呼救命。
    他把头靠在车窗上，企图营造出自己已经睡着的假象。
    车窗外建筑飞驰掠过，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调尼龙香。
    原子文化是南方影视的全资子公司，年度总结和下季度的招商项目会议定在今天下午四点半开始，总经理已经提前把会议资料和与会人员名单发到了顾跃的邮箱。
    从他接手南影后，近几年原子文化开的项目多是现实向的上星正剧，每年的报表都相当好看，想赔钱都难。
    年中的大多数重要决议都已经线上请示过他的意见，今天这场年末总结会议不过是走个流程。
    顾跃只匆匆扫了两眼无聊的材料就关上了ppt，手机主页划回和陆泽禹的聊天界面。
    【他最近对我有点冷淡】
    陆泽禹：【哪个他？谁啊？】
    【。。。哦，我知道了】
    【不是，兄弟，你才发现吗？】
    顾跃的目光在最后一句上停留了很久。
    五分钟后，陆泽禹才补救式地发来一句：【我和聂序明天下午回北京，到时候请你吃饭】
    商务车停在原子文化公司大楼门口，顾跃将手机熄屏，跟着总经理和商务部主管一路来到顶层会议室。
    “小顾总，今年原子文化一共开了五个新项目。前年开的三部剧都已经制作完成并上星播出，其中《刘家巷子》刚拿下央八今年的收视冠军……”
    汇报内容都是早看过了的陈词滥调，顾跃拿出手机，给陆泽禹发了一条：【“才发现”是什么意思？】
    他又给李夏辞发出例行问候：【晚上好，在干嘛？】
    消息就像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北京昨天刚下过雪，会议室的外窗上结了薄薄一层霜。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从会议室外走廊路过，顾跃敏锐地捕捉到熟悉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
    商务部长马上低声解释道：“那是我们打算开的新项目《悬念》，今天那边导演组刚定好主演，他们是来总公司签约的。”
    “什么类型的剧？”
    商务部长露出一个懂的都懂的笑容：“擦边双男主，主打兄弟情的探案题材，这两年的流量密码。”
    “你们先继续。”顾跃说完，直接推门而出。
    走廊尽头，夕阳昏暗的光打在两人身上。
    李夏辞的身后跟着个身形瘦弱的男生，身高只到他耳朵高度，看长相相当年轻，约莫刚上大一的样子。
    那男生几乎整个人完全歪在李夏辞身边，手指贴得很近，近到几乎相触。
    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绵延到顾跃脚下。
    他们正谈笑着说着什么，随后一个中年人从房间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合约，李夏辞随手翻看了一下就要签字，那男生反而打断他，两人接着调笑了两句。
    不知道为什么，顾跃突然想起林凯铭给他看的那段视频——
    狂欢，迷醉，别墅中的所有人沉浸在醉生梦死的靡乱氛围里。
    李夏辞正左拥右抱，不吝于向任何人献出自己珍贵的热吻与拥抱。
    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露出无法抑制的无边沉迷，微微昂起的脖颈脆弱得仿佛勾勾手就能被轻易掐出红痕。
    而他们沉醉在自己的快乐里，丝毫没往别墅外的阴暗角落扫上哪怕一眼。
    这一刻，顾跃突然能理解林凯铭为什么会在漫长的等待时间中滋长出如此阴暗的心思。
    “李夏辞。”他听到自己出声打断了他们。
    贴在李夏辞身旁的男生立马回头，仿佛偷晴被抓包一样，露出见鬼似的惊异表情，同时迅速往旁边挪动，瞬间和原先的位置拉开了半米多。
    李夏辞看起来倒是心态良好，还甩了甩手里的合同，打了个招呼。
    “顾跃？你怎么也在这？我来签新剧的合同，你也接了原子的新项目吗？”
    那瘦弱男生脸上的惊讶都快溢出来了，看起来很想原地跳起来把李夏辞的嘴给捂上。
    顾跃冷笑着看了那男生一眼，缓缓对李夏辞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审美没问题，没想到你还真就喜欢这款。”
    第26章 醋意大发
    喜欢哪款？什么意思？
    李夏辞知道顾跃又开嘲讽了， 但是不知道这波具体是在嘲什么。
    一旁的郭俊然一副要入土为安的表情，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安详道：“对不起顾哥， 我错了，我之前不知道你们是真的。家里有点急事我就先走了， 突然想起来我家狗把猫屎吃了我得回去看看哈哈哈。”
    说完， 他视死如归地贴着墙边溜走，一时间走廊上只剩李夏辞和顾跃两个人。
    李夏辞这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顾跃：“你觉得我是对他有好感才接的这部剧？那我出道之后演了这么多偶像剧，我岂不是该喜欢上每个对手演员？”
    他觉得顾跃这波阴阳怪气简直莫名其妙。
    就算是暗恋他到难以自控的程度， 也该注意点方式吧。
    “难道不是吗？”顾跃抬手拨了个电话出去，顺便按了外放。
    电话那头传来宛如人机般的毫无语气起伏的回答声：“顾总您好，我是南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悬念》这个项目具体什么情况？”
    对面迟疑了两秒，似乎是在思考“具体”这个词背后的含义， 接着才流利答道：“《悬念》是南影第七股东郭常杰郭总开的双男主剧，主演之一是郭总的私生子郭俊然。”
    “他们近期在试镜主角，合同oa流程刚刚走到我这里，请问是需要驳回吗？”
    “驳回流程， 把项目停了， 看一下明天上午的日程安排，让郭常杰尽快来南影找我。”
    “好的。”对面依旧回复得波澜不惊。
    顾跃直接挂了电话，向前走了两步， 将李夏辞逼退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旁边。
    从二十七层向下俯瞰，能清晰看到每栋高楼大厦顶层的积雪反着白茫茫的光。
    李夏辞整个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心里一万个卧槽卧槽卧槽。
    如果他没听错，顾跃刚刚一个电话打过去把《悬念》整个项目给停了？？还他妈让南影股东去给他做汇报？？？
    顾跃到底什么背景？
    那这么多年他和顾跃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算什么？
    算他好笑。
    李夏辞笑得很命苦， 但顾跃的下一句话让他更命苦。
    “你不是有番位癌吗？和我搭戏都要争番争得你死我活，结果转头去给新人抬轿做配。”顾跃自上而下俯视着他，语气冰冷。
    说话间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顾跃被气笑了，接着把手机直接扔到李夏辞怀里——
    那赫然是郭俊然的朋友圈背景截图，床上那半截裸露的白皙细腰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完了，彻底说不清了。

 第33章

    李夏辞心里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迅速驱散那股莫名的心虚。
    他虚什么，顾跃和他又没什么本质关系，他们充其量只是营业cp而已。
    顾跃怎么突然摆出一副正宫做派，难道还要让郭俊然给他执妾礼？况且他们也就是朋友关系，凭什么直接停掉他的项目。
    理智回笼，李夏辞的腰杆重新硬了起来。
    顾跃继续向前欺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得极近，彼此之间互相分享呼吸与热度，熟悉的木质烟熏淡香再次萦绕在他身边。
    气息缠绕，李夏辞再次被带入那个充满血腥气的噩梦里，他双腿发软，控制不住地顺着落地窗向下滑，却又被顾跃的右腿抵住，狠狠地禁锢在原处。
    “你出轨了。”顾跃语气笃定：“不解释一下吗？”
    李夏辞瞪大眼睛，重新恢复清明。
    “我靠，我解释什么？”
    “我们不是三个月的麦麸搭子吗，出什么轨？”
    顾跃的神情僵了一下，眸色幽深，眼底弥漫着李夏辞看不懂的情绪：“我们已经谈了三个月了。”
    “什么？哥们，不是你暗恋我吗？”李夏辞懵了。
    意识到了什么，顾跃的脸色沉下去，声音也逐渐变得艰涩：“三个月前，你向我表白，说愿意跟着我回美国。”
    “误会了。”李夏辞有些慌乱：“那是看你没出戏，我想安慰你一下。”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过去三个月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闪回——柏林电影节颁奖仪式上的致辞、《漫游》录制期间顾跃若有若无的维护、教堂里舒缓明亮的竖风琴曲、他生病时对方那句“我怎么舍得”。
    以及如粉瀑般闪耀的焰火下，顾跃亲手递给自己的那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蓝色耳钉。
    更荒谬的是，他今天甚至还戴着那枚耳钉。
    一瞬间连耳垂都被烫得灼热，他在顾跃沉默如死的目光注视下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语言在这一刻变得极其苍白。
    可能过去了十几分钟，又或许只有短暂的几秒。
    哪怕是互相斗争拌嘴了三四年，他也从未见顾跃如此失态过。
    那张一向傲慢的脸上终于扯出一丝轻蔑的冷笑，顾跃伸手轻轻搭在李夏辞脸颊，宽大的手掌几乎覆盖了半张脸。
    那只手越缩越紧，他们鼻尖贴着鼻尖，顾跃说的每个字几乎都像落在他耳边。
    “所以都是假的，对吗？”
    “剧里的楚瑾瑜是假的，剧外的李夏辞也是假的，你从来没给过我任何暗示，没给过我任何希望，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厢情愿。”
    李夏辞皱着眉闭上眼，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脏痛到无法呼吸，可再次睁眼，他的目光又落在顾跃冷得仿佛冰窖般的双眸里。
    如同绑着一块巨石，心脏狠狠沉进湖底。
    “这么长时间我就是纯贱，我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你也有真心。”
    顾跃将他的下巴强行掰起来，整个人紧紧抵在落地窗上：“看着我，李夏辞，耍我很有意思吗？你对其他男的也是这一套吗？”
    最后一句彻底踩在了李夏辞的痛脚上，他努力挣扎了一下，反驳道：“疯了吧你，你精神还正常吗？”
    下巴传来轻微的疼痛，他的脸被掰到一侧，紧紧贴着凉得彻骨的玻璃。
    李夏辞看不到顾跃的表情，只能遥遥望见二十七层这个骇人高度之下、街道上被凝成芝麻大小的来来往往的人群。
    从这层摔下去绝对碎成一块一块的，拼都拼不起来。
    林凯铭跳楼时的惨状犹在眼前，李夏辞毫不怀疑顾跃绝对有这个能力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国内。
    他垂下眼，将心中莫名泛起的恐惧压下去，低声道：“算了，上次在冰岛还是你救的我，我看你也不缺钱，我实在没什么可报答的。”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其实不介意陪你一段时间……”
    他这话的含义相当暧昧。
    从入圈以来，无数知名导演与演员向他递来充满暗示的橄榄枝，其中更不乏明目张胆的威胁，但李夏辞从未答应过。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向别人提出这种事。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个邀请恐怕脸都要笑烂了，而顾跃却像是被高压电打了一下似的猛地缩回手，向后退了一步。
    失去了支撑，李夏辞整个人沿着身后的落地窗缓缓下滑。
    好在旁边恰巧有颗盆栽，让他不至于太过狼狈，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花盆边上。
    这时他才看清顾跃的表情，对方已经恢复了他们初见时那副冷漠又瞧不起人的高傲态度。
    “别恶心我了行吗，能滚吗，别让我再看到你。”顾跃并没再看向他，靠在墙上点了支烟。
    李夏辞坐在花盆边缘活动了一下腿，敲了敲发麻的膝盖，在顾跃看不到的地方转头对他比了个中指，大步离开。
    走廊尽头到楼梯之间还路过了一间满员的会议室，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挤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趴着，明明会都开完了，却没一个人敢出来。
    里面断断续续的微弱讨论声透过玻璃传出来：
    “小顾总和李夏辞刚刚在那边干吗？你这个角度能看到吗？”
    “能看到一点，好像在打架，李夏辞应该是没打赢，还回头对小顾总比中指。”
    “这么劲爆？咱公司股价不会受影响吧？他们不是据说最近关系不错吗。”
    “不错个屁，换你天天和你同事朝夕相对估计早就打起来了。想想营销部天天对你工位狂翻白眼导致得了麦粒肿的vicky，再想想半夜偷偷往你鱼缸里浇热水的那个人力sophie，李夏辞看起来比他俩还难搞。”
    喜提夸奖＋1。
    反正之后不会再和原子文化有任何合作了，李夏辞干脆走回去，对着会议室门口也比了个中指。
    冬季的北京天黑得很快，下楼时还能隐隐看到天边的霞光，到家时整片天空都已黑透。
    他没有开灯，只是就着客厅内星空顶的微弱光源一步步走到浴室，听热水逐渐灌满浴缸的声音。
    略微发烫的热水浸没每一寸皮肤，胸口很快泛起一层薄红，他慢慢沉下去，将自己整个人淹没在水面之下。
    他和顾跃认识三年多，在拍《雪山》之前，双方一直保持着见面就像吃了枪|药一样火力全开的状态。
    而这半年他们之间的熟稔、默契与陪伴全部都建立在海市蜃楼一般虚幻的误解上，随着今天正式摊牌，一切都崩塌了。
    都是假的。
    斗了这么多年，他对顾跃再了解不过——冷傲骄矜，整天臭着一张脸，有点少爷脾气，对讨厌的人更是恨不得避之千里。
    今天顾跃的话说得很绝，以顾跃的性格，他们今后想必不会再产生任何交集。
    李夏辞在水下吐出了个泡泡，看着被微渺顶光打得流光溢彩的泡泡慢慢浮到水面、随即又顷刻破掉。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过，如果顾跃真的同意了他那个荒谬的提议，他们的关系有没有可能不会闹到如今连朋友都没得做的地步。
    聒噪的来电铃声突然响起，吉伊的羊粑粑之歌回荡在空旷的浴室里。
    李夏辞一激灵从水底钻了出来。
    第27章 视频真相
    “夏夏， 我和江果回国啦！惊不惊喜，我们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半小时后就到！”
    电话那头传来朋友兴奋的声音。
    李夏辞将手机开了外放放在一边，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有了能稍微喘息的窗口。
    柯云和江果是他刚入圈拍第一本杂志时就认识的多年老友，一对常年旅居国外的拉拉。
    早年他没什么戏拍的时候， 这群朋友经常聚在他家聚餐喝酒打牌。
    前世他们在别墅聚餐的一组照片和视频被林凯铭曝光， 她们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晒出了另一个视角的视频，还动员圈内人脉帮忙转发。
    尽管那时候舆论四起，有关他的种种或真或假的黑料压都压不住，但那条澄清微博仍给了他不小的安慰。
    虽然嘴上说着半小时， 但她们实际在晚上十点半才到达别墅门口。
    柯云还是老样子，顶着剃得精光的寸头，穿着个黑色大背心和塑料拖鞋，乍一看完全是个不折不扣的高中男生。
    她手里抱着一大箱啤酒，啤酒箱上面叠着李夏辞最爱的那家三里屯的面包店的巨大绿色包装袋。
    “服了， 这个袋子连个提手都没有。”
    柯云嘴上抱怨，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快搭把手。”
    江果穿着七八厘米的恨天高，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左手提着两瓶红酒， 右手提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
    “我们俩今天下午刚落地， 本来想明天再来找你，但是玲玲姐说你接的新戏下午突然被停了，她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你也不回， 怕你心情不好想不开噶在家里，所以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第34章

    江果撑着门， 柔顺的大波浪搭在肩上，给了他一个贴面吻。
    “让我看看小哭包是不是又因为没戏拍在家里偷偷掉羊屎豆子了？”
    她说话带着股熟悉的大碴子味， 李夏辞将啤酒箱接过来，没忍住被她逗笑。
    “怎么可能，掉了一个戏而已。以我现在的咖位能把你们俩都打包塞进a级剧组里，怎么可能因为这个难过。”
    柯云把车锁上：“那还能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分手了？”
    李夏辞哽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俩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都闪烁着对瓜的渴望。
    “有情况啊。”柯云搭着李夏辞的肩，顺手把门锁上，“走走走进屋说。”
    江果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不见外地拆了包薯片熟练地盘腿坐到沙发上，顺便给路过的李夏辞递了瓶冰啤酒。
    “不能算是分手，毕竟还没有正式开始谈……”
    李夏辞特意把顾跃的名字隐去，把他俩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江果听得目瞪口呆：“所以在你本人毫无察觉的前提下，对面已经走完了从恋爱入门到被甩的全流程？”
    她嚼嚼完薯片开始进食蛋挞，边吃边评价道：“但是这有什么可伤心的，你是在试图向我们炫耀你的人格魅力吗？”
    “所以你对他到底什么想法？”
    “起码不排斥咯，对方肯定也很帅。”柯云开了第二瓶啤酒，和李夏辞碰了个杯：“不然怎么可能让我们夏夏大半夜这么消沉。”
    “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消沉了。”李夏辞没正面回答问题，只是将空啤酒瓶捏瘪，笑着轻轻扔到柯云身上。
    他喝得又猛又急，但酒量并不算好，脸颊已开始微微发烫。
    李夏辞眼前有些重影，目光落在大片的窗玻璃上，歪着头道：“你们还记得前年门口那个狗仔吗？”
    “记得啊，当时还是我出去把他赶走的。”
    柯云掏出手机翻了半天，终于找到当时她录的视频。
    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三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边笑边看。
    视频里李夏辞分别歪头紧贴着江果说了两句话，又转头醉醺醺对着柯云叮嘱：“你要记住，你有这么大的香蕉进入国内，香蕉越大香蕉皮就越大，穿运动鞋的大猩猩一定要吃香蕉。”
    话音刚落，几人就指着他笑着打趣。
    “靠，又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解酒药呢，果儿，去把解酒药翻出来，别一会又要抱着马桶吐，我才懒得给这个b收拾。”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分完那一板解酒药，随后有人指着窗外说了句什么，视频才戛然而止。
    柯云伸手把视频按掉，后知后觉地走到窗前拉上窗帘：“也不知道前年那个狗仔拍到了多少，路人说不定还以为我们这是搞聚众银乱。”
    “突然提这个干吗，后面那个狗仔找你要封口费了？要了多少？”
    李夏辞叹了口气：“不是钱的事，那个‘狗仔’就是奔着搞我来的。”
    他喝完了四罐啤酒，客厅尽是到处散落的空啤酒瓶。
    厨房传来醇厚的热红酒味，他歪歪扭扭地像个丧尸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把煮好的热红酒分装进玻璃杯里。
    “那个来偷拍的人是我妹妹的朋友，那人本来是想把视频直接爆给媒体——”
    客厅璀璨的吊灯已经有些重影，他躺回柔软的长毛地毯上，顿了顿才继续道：“现在人已经被他解决掉了，估计视频也不会再被放出来了。”
    “还好还好……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你表情这么难过。”
    江果已经喝得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瞬：“等等，狗仔被谁解决了？哪个他？”
    “还能是被哪个他。”柯云极擅长给人起外号：“小丑暗恋哥。”
    李夏辞醉到眼神难以聚焦，但还是艰难地找出当时林凯铭出事时的新闻截图，将手机递给她俩。
    看到那张惨烈照片的第一眼，江果刚喝下去的热红酒就原封不动地喷了出来，同时持续输出了长达五十字不重复的脏话。
    柯云的接受能力要强得多：“暗恋哥真的好爱你。他都为你做到这份上了，你就没想过接受一下？”
    江果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接受个屁，他就是个纯变态！网友这都信是跳楼，明明每个身体关节都有这么重的淤青，一看就是被虐打了很久。”
    她捡了几片热红酒里的水果吃了，顺便拿起手机外卖了一盒解酒药，拍了拍胸脯道：“简直是现实版阴湿风味男鬼，除非暗恋哥帅得惨绝人寰天崩地裂毫无代餐，才有可能勉强考虑考虑。”
    “确实，他真的很帅。”
    看到江果难以言喻的表情，李夏辞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色|欲熏心，你也是小头控制大头了。”江果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暗恋哥到底长啥样啊，下次有机会带出来给姐几个品鉴一下。”
    李夏辞胸口顿时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重，他将睡衣领口解开两颗，整个人呈一个悲伤的大字型躺在地毯上。
    “其实我今天跟他提过可以在一起一段时间……他拒绝了，他让我滚。”
    “被这么误会过一次，以他的性格不反过来报复我就不错了，回头是不可能再回头了。”
    “靠，没品的东西，不识好歹。”柯云虚空索敌骂了一句，和江果一起开始讨伐。
    几人将那锅热红酒喝得差不多，正好别墅管家按响门铃，她接过管家手里的解酒药，转头抛到沙发上。
    “晚上好，您的外卖到了，祝您生活愉快。”管家弯腰鞠了个躬。
    回去的路上，管家一晃眼看到路边小径停着的车内似乎有一闪而过的亮光。
    这片别墅区住了不少明星，他一时以为又有不长眼的狗仔绕过门岗偷摸溜进来，正要抓紧腰间的电击棒上前仔细看看，才走了两步便看到那辆车的车标，这才放心下来。
    狗仔他不认识，豪车还是认识的。
    这辆车的价格能买得下京郊一套房了，怎么可能有狗仔开着这种车来偷拍。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烟味，不识好歹的顾跃正坐在车内紧紧盯着别墅门口，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一隙——
    白天刚嘴硬地和他吵过架的人，此时脸颊泛红地躺在毛绒地毯上，露出一截白皙而纤细的脚踝，领口大敞，呼吸急促。而他的周围散落着十多个空瘪的啤酒罐，桌面上还摆着刚煮好的热红酒。
    顾跃在别墅门口等了四个多小时，盯着别墅内的灯光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他眼睁睁地看到李夏辞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去给那对一男一女开了门，还吻了那女生的脸颊。
    他们在屋内亲昵地谈笑，紧贴着拥抱，随后那男生起身拉上了窗帘。
    没过多久，管家带着一个突兀而鲜艳的美团买药的袋子按响了那栋别墅的门铃。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言而喻。
    很好，白天他们刚吵完架，晚上就叫炮|友来家里doi。
    别墅的大门终于被关上，顾跃的手指紧紧抓着方向盘，关节处都开始发白。
    他从没发现自己原来有这么大的烟瘾，仿佛只有大量的尼古丁能让紧绷的神经略微安宁片刻。
    他很想一脚踹开那扇大门，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
    圈内滥较又爱玩的人才是大多数，特别是对于当红流量男星来说，有几个固定的性伴侣已经算相当洁身自好。
    就算真的处于恋爱状态，也有大把人只愿意接受各玩各的的短期开放关系，他现在没有立场去约束李夏辞。
    他们不是恋人，甚至不是朋友。他们是仅存续于剧宣期间的营业cp，等剧播完，连这层浮于表面的虚假关系也将不复存在。
    顾跃叼着烟闭上眼睛，重重靠在头枕上。
    长夜漫漫，他看着别墅客厅的灯光渐次熄灭，三层卧室的灯光随即亮起，光源在视网膜投下一片热寂的阴影。
    直到凌晨五点，整栋别墅陷入彻底的黑暗。
    属于他们的快乐结束了。
    清晨带着冷意的阳光渐渐照亮这处角落，别墅里面依旧毫无动静。烟灰缸已经满了，顾跃将车窗降下来，手肘搭在车门上，冷冷看着朴昌明刚发来的消息：
    【小少爷，今晚八点《雪山》剧方安排了线上剧宣直播，需要帮您推掉吗？】
    第28章 拉黑
    【啊啊啊啊明明说好直播八点开始， 都拖到九点半了，剧方到底在搞什么，把剧粉当日本人整是吧】
    【工作室刚刚发公告了， 夏夏那边网络不好，等搞好了马上上线】
    【^^是被豹豹的大英警|察得下不来床了吧， 他们好恩爱】
    在cp粉群里高强度冲浪了近一周后， 苏瑾已经能熟练地打下一长串虎狼之词。
    她激动地按下录屏键，决不允许自己错过豹豹猫猫的每一帧幸福时刻！
    晚上近十点，李夏辞终于姗姗来迟。

 第35章

    今天他的妆不重，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头发也乱七八糟，全靠一张老天爷追着喂饭的俊脸在撑着。
    顾跃也很快切了进来，但两人没像其他剧宣期间的主演一样亲密寒暄，反而像比赛谁的脸色更臭似的，谁都没开口说话。
    李夏辞眼神飘忽， 一秒钟八百个假动作，一会拿起水瓶喝两口水，一会涂两下唇膏，目光偏偏不看向屏幕。
    顾跃眼中含着不易察觉的隐隐怒意， 冷冷淡淡道：“昨晚玩得很开心？”
    不知道对方又在阴阳什么， 李夏辞礼节性回怼：“当然开心，比跟你在一起开心多了。”
    眼看着一场针锋相对的争吵一触即发，经历了上次定档直播的主持人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 熟练地打断剑拔弩张的对话开始cue起流程。
    “欢迎各位新进直播间的粉丝宝宝，大家都久等了。既然咱们夏夏和顾老师都到齐了， 我们就开始今晚的热场环节哈，期待的老粉们跟我一起把‘期待’打在公屏上好吗。”
    “请夏夏和顾老师分别抽一句土味情话， 然后饱含感情地讲给对方听。”
    李夏辞只扫了一眼抽到的句子，就面无表情开始棒读：“我们互删吧——你连甜粽子都敢吃，那岂不是也要把甜甜的我吃掉。”
    他把“互删”两个字念得十分清楚，后面那半句声音却小到几乎听不见。
    顾跃冷笑了一下，回敬道：“大年三十晚上的鞭炮声再响，也没我想你那么想。”
    语气倒是挺有感情的，只不过是恨不得鞭炮把对方直接炸死的那种感情。”
    李夏辞咬牙切齿开始念下一句：“我刚刚吃了一点药，你猜是什么药？”
    后半句“你很重要”还没说出来，顾跃就大喇喇靠在酒店的沙发靠背上，从善如流接道：“我猜是西地那非。”
    说完还要再补一刀：“尽量少吃药，对身体不好。”
    李夏辞：“……”艹
    土味情话变成了互放狠话，双方嘉宾的冷漠眼神都能擦出火星子。
    如果直播间也能有温度，恐怕会冷到直逼寒极。
    李夏辞支着下巴怒火冲天，已无心直播。
    顾跃则冷脸抱臂俯视镜头，像是对面欠了他八百万。
    两人都把“没兴趣”写在了脸上，看上去恨不得下了直播就来一场真人快打。
    主持人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翻了翻手卡，决定快速推进到下一个环节。
    “哇！土味情话真的好甜啊，把我的牙齿都给甜倒了。”
    “咱们比拼默契快问快答好不好，双方需要在五秒钟回答问题哦，超时算回答失败。”
    “第一个问题，对方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李夏辞：“屎。”
    顾跃：“……”
    “这一题顾老师回答失败扣一分，下次要注意在规定时间内抢答哦。”主持人灵魂出窍，像一个无情的流程推进机器：“第二个问题，请用三个形容词夸夸对方。”
    顾跃：“愚蠢，懒散，眼光差。”
    李夏辞：“狂妄，傲慢，没情商。”
    “哇，这次双方都及时抢答了呢，大家各加一分。”
    “第三个问题，如果楚瑾瑜和梁安出门约会，你们会给对方搭配什么衣服呢？”
    李夏辞：“有手有脚不会自己选衣服吗，不愿意穿就别穿。”
    顾跃：“建议直接裸|奔。”
    直播界面左下角被一大片问号刷屏。
    【？？咋回事啊，一夜之间离婚了？？？】
    【哈哈哈夏夏好幽默好咔哇】
    【他们这是在避嫌吧……让小情侣安安心心谈恋爱好吗，我们不要再舞到他们面前了】
    【嘿嘿脑补夏夏不穿衣服裸|奔被老公抓包后的一万字小黄雯】
    【顾夏批心都碎了。。。弹幕能不能别嗑血糖】
    【前面未免也太zqsg，这不是lxc的常规操作吗，剧快播完了就开始切割cp、虐粉提纯，上一部剧的cp粉也是被他这么一套流畅操作提到自己家的，你们怎么还不长记性，笑拉了，竟然现在还有人在嗑他的cp】
    李夏辞静静看着弹幕，心想上一部剧他哪敢不立马切割。
    上部《大长腿女神和富贵男》播到后期他才知道女主演员埋了个偷税漏税的大雷，如果真被爆出来的话连剧都保不住，他疯了才会往上贴。
    “哈哈夏夏和顾老师的回答真是太可爱了，咱们直播间有没有想要《雪山迷途》同款毛绒公仔的宝宝，有的话抠1哦。”
    短暂的尴尬后，主持人迅速切换流程，回归了熟悉的带货领域，话术逐渐变得流畅轻松。
    “来我给宝宝们先上一波福利，助播麻烦上架三百个公仔，加入粉丝团就可以参与抽奖哈。”
    “我们的夏夏配合完成一下公仔的同款动作好不好，在咱们屏幕的右下角放了一段手势舞视频哈，请夏夏跟着音乐节奏跳起来。”
    音乐响起的一刹那，李夏辞不禁头皮发麻。
    上帝为他打开一扇门，同时也死死关上了一扇窗。
    他四肢很不协调，手势舞的节奏又快，搞得他从头到尾就没卡上过几次节拍。
    手势舞最终勉强定格在猫耳动作上，李夏辞满意地看着弹幕刷起一片“夏夏好好看”“夏夏可爱”，转头却看到顾跃一副尽力憋笑的表情。
    音乐刚停，他就先质问道：“你笑什么？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顾跃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刚刚还以为你是智力残障人士，没敢笑出声。”
    “上次低血糖好了吗，用不用再带你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摔倒的时候撞到头了？”顾跃用最关心的表情说出最冰冷的话。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抓起旁边放着的《雪山》主角攻形象的公仔，对着公仔的脸邦邦就是两拳。
    而主持人完全没理会他们之间的纷争，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带货艺术里无法自拔：
    “哇我们上架的三百个《雪山》同款毛绒公仔竟然被秒切了！粉丝朋友们真的非常给力。助播咱们能再抽一百个吗？什么，没货了？！”
    “这样，主播我自掏腰包给粉丝们发一波福利，家人们抓紧时间上上粉丝牌，这次主播真的要离开了，这真的是咱们粉丝最后一次机会了。三二一——”
    添如乱的主持人，遍地哀嚎的弹幕，直播终于在一片鸡飞狗跳中结束。
    顾跃挂掉直播连线，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靠在酒店顶层套房的沙发上。
    他和李夏辞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你呛一句我还一嘴的模式，迟早又会闹得彼此都下不来台，在各大活动上老死不相往来。
    “直播终于完事了？”
    陆泽禹拉开房门，和聂序一起一前一后两颗脑袋钻了进来。
    三人好久没见，聂序越发瘦得跟竹竿一样，头顶扎着小辫，满脸的幸灾乐祸：
    “听说你自导自演谈了场恋爱？不愧是专业演员。”
    陆泽禹坐在旁边，双手捂着脸，恨不得钻进地里。
    聂序简直左脸写着“不知者无畏”，右脸印着“哪壶不开提哪壶”。像游戏里送死流的坦|克，抗着炸|药包硬生生往枪|口上撞。
    如果他们三个不是从小处到大的发小，以聂序这番把顾跃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的低情商发言，他都怀疑顾跃能把聂序一拳锤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这还是你初恋吧，怎么也没找哥几个取取经。特别是老陆，他那经验多丰富。”聂序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怼了怼他。
    取经倒是取了，但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陆泽禹害怕等下真发生火|拼事件，抄起沙发上的毛绒玩具企图挡住脸。
    等看清那毛绒公仔是谁的形象之后，他又默默地给放下了。
    一片寂静里，顾跃的脸色越来越臭。
    见顾跃冰着脸不说话，聂序也没气馁，继续凑过来，图穷匕见笑嘻嘻道：“反正你恋爱也没谈上，钱也花不出去了。听说你在杭州刚拿了块商业地皮，借我盖个美术馆呗，我工作室未来三年要全国巡展，正好缺个主场地。”
    “又搞巡展，什么钱这么难洗？”
    顾跃望着黑漆漆的直播间，叼了根烟，拧眉道：“再来找我要地，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我靠，你懂什么。”聂序小发雷霆，甩了甩短辫：“那是艺术。”
    “好了好了。”陆泽禹心想被怼了也活该，认命地站出来当了个临时和事佬，看了看手表：“下楼吧，十一点半了，那几位又要催了。”
    他们三家的主要产业都在国外，家中长辈关系又不错，每隔两三年就会挑个时间一起聚一聚，今年聚会场地选在加拿大育空。
    几个常驻美加的小辈已经到了，要不是今晚顾跃还要直播，他们估计今天上午就已经出发了。
    几个助理等在门口，陆泽禹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助理们立刻动作熟练地将行李箱提出门外，三人边聊天边坐电梯下楼。

 第36章

    想起家庭聚会，聂序一拍脑袋，赶紧接话：“哦对，你那个新剧不是和李夏辞一起拍的吗，我姐让我托你找他要个签名。”
    他翻了半天，在兜里翻出一块包装好的女式胸衣蕾丝布料：“签在这个上面。”
    只看了一眼，陆泽禹突然很想原地直接晕过去，对着聂序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聂序一脸懵逼，对着他挤眉弄眼两下，没搞懂什么情况。
    顾跃弹了弹烟灰：“你觉得我看上去很像脑子有问题吗。”
    “不帮忙就算了，我在娱乐圈也算小有人脉，大不了我托别人去找他。”
    聂序拿出手机翻了翻好友列表，挠挠头：“诶我记得我之前酒局上加了个什么坚果影视还是花生影视的副总来着……顾二你认识吗？”
    不知道为什么，聂序觉得顾跃身边的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随后顾跃冲他勾勾手：“我去帮你找李夏辞，你换个正常点的东西来签。”
    简直天籁之音。
    聂序识相地把那块蕾丝布料塞回口袋，在挎包里掏了一会，掏出来一张李夏辞前年发行的典藏版实体专辑。
    专辑掏出来的一瞬间，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
    很巧，他们都听过这张专辑的主打曲。
    陆泽禹和聂序是被聂序姐姐强行拽着听的，而顾跃纯属自己找虐。
    能听出调音师已经很违心地尽力修音了，但那首歌的效果依旧堪比高压电，听歌三分钟充电两小时，余音绕梁三天不绝。
    偏偏聂序姐姐还陶醉地循环播放了一整天，让聂序当晚就犯了中耳炎，发烧的时候还迷迷瞪瞪地问那首歌其实是不是找了个印度人来代唱。
    顾跃嫌弃地拎着那张专辑，就像在看什么中世纪邪|教里的邪恶圣物，沉默了半天才给李夏辞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
    【不是我想见你，是我朋友托我向你要个签名，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而那条消息旁边正弹出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被李夏辞拉黑了。
    第29章 猎物
    “砰”的一声巨大的闷响， 一发大口径子|弹命中驼鹿的咽喉，那头鹿颈部周围的肉发出颤动，顺着山坡无力地滚下。
    顾跃没有补第二枪， 只是顺着倍镜看着那头驼鹿躺在山腰处的缓坡上渐渐咽气。
    现在正处育空地区的捕猎季，当地的老猎手嘴里叼了个引鹿的哨子， 对着顾跃吹了一通溢美的彩虹屁之后， 和他击了个掌。
    天晴如洗，鲜红的血液从驼鹿咽喉处涌出，顺着草木砂石向下蜿蜒。
    顾跃在旁边静静看了一会，拒绝了老猎人合照的邀请。
    返回度假山庄， 一群小辈组了个局正打着麻将，聂序的姐姐聂蓉蓉刚胡了把清一色，得意洋洋地嚷嚷着众人给筹码。
    客厅的投影仪放着李夏辞去年播的剧，他在里面饰演一个滑雪运动员，摘下雪镜的一瞬间露出一张完美得无可指摘的脸。
    一时间， 连打麻将的声音都停了。
    聂蓉蓉扫了眼投影，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怎么样，帅吧？”
    “当然了。”旁边女伴附和着她：“蓉蓉你也粉李夏辞粉了几年了吧，什么时候约他一起出来玩玩？”
    “可算了吧。”
    聂蓉蓉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指了指二楼回廊：“我老公还在楼上呢， 千万别让他听到。我现在连要个签名都得偷偷摸摸的，哪敢找人牵线搭桥叫他出来见面。”
    见顾跃拿着猎|枪推门回来，聂蓉蓉远远打了个招呼：“顾二， 战果怎么样？”
    “一头鹿。”
    “哦呦呦，还得是顾二。”聂蓉蓉手下打牌的动作不停。
    “之前还说晚餐食材都用今天的猎物来准备， 结果我弟出去了四五个小时就带回来一只干瘦干瘦的兔子，我还以为大家要饿肚子了。”
    她留着一头长而柔顺的黑发， 说话带着些许京腔。近三十的年纪，语气永远含着笑，不是揶揄这个就是打趣那个，是圈里出了名的交际花。
    聂序拿着手柄从二楼探头，大声反驳道：“是两只！”
    聂蓉蓉：“对对，差点忘了，另一只老得走都走不动，被我给放掉了。”
    “把迷路的老兔子捡回家很不容易吧，真是辛苦了。”
    怼完聂序，她又回头问顾跃：“听阿序说你最近在追一个小明星？”
    “嗯……”顾跃将枪递给助理，只想快步离开这个女人扎堆的八卦中心，含糊地应了两声：“没追到。”
    几人互相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吃瓜眼神，这下牌桌上众人是真的无心打牌了。
    “还有你追不上的人？”
    “哪来的小明星，摆这么大的架子？”
    聂蓉蓉丢出去一张东风，表情有些诧异：“如果真喜欢的话，直接绑回家就好了，需要我帮忙吗？”
    “你姐夫这两年在南美倒腾机械零件。”她眼神向二楼瞟了瞟，暗示道：“送个十八线小艺人到海外还是蛮轻松的。”
    面对着几人目光灼灼的眼神，顾跃叹了口气：“不是十八线艺人，是一线流量，没那么好做。”
    内鱼里称得上是一线流量的小花属实不多，双手足以数得过来，其中背后没有稳定金主的更是屈指可数。
    在场的几人心思都活络，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彼此心里都瞬间有了一份怀疑名单。
    “是林枚吗？上个月专门发微博恭喜你获奖的那个妹妹。”
    聂蓉蓉平时对娱乐圈关注最多，率先调侃道：“她很高冷哦，怪不得，看上去就不太好追。”
    “不是。”
    顾跃彻底招架不住，将外套扔给助理，径直上了楼。
    离开客厅的那一刻，他还听到楼下几个女人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备选名单，把年龄差五岁以内的一线流量花都漫天猜了个遍。
    这场聚会邀请的人并不多，只有基本盘在海外的三五个熟稔的华人家族参加，加上他们带来的玩伴总计也不过五十余人，偌大的度假山庄里大部分区域都相当空荡。
    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顾跃换了衣服，在室内的恒温泳池里游了几个来回。
    水流平静地划过耳畔，游过几圈后，他闭气沉在了水底。
    明晃晃的暖白色射灯悬在泳池正上方，与那晚京郊别墅二层卧室的暖光在视线中近乎重合，让他的心脏产生漫长而持续的抽痛。
    他从前以为自己对另一半并没有感情洁癖，此时却无端开始猜想那间别墅今晚又会迎进哪些乱七八糟的人。
    如果当初他真答应了那个荒谬而伤自尊的提议，会不会当晚被带回别墅的人是他，闯进那间卧室的人也会被替换成他。
    或许他错了，他真该不计手段地把人绑在身边，哪怕是以愧疚以报答的名义。
    他今后将不必再在门口苦等，留给他的将不会是一个冷冰冰的红色感叹号，而是梦中无数次回味过的动情喘息与滑腻肌肤。
    顾跃猛地浮出水面。
    “我就说，果然在这。”
    泳池的边门被推开，六七个年轻而面容姣好的男男女女簇拥着两个男人进来。
    顾长明一手搂着一个娇俏的妹妹：“听蓉蓉说你上楼了，我一猜你就是来游泳了。”
    顾家这一代一共就他们兄弟两个，顾长明比顾跃大了整十岁，同样遗传了亲爹的优越骨相，样貌风流倜傥。
    他对如何操持公司兴趣缺缺，也实在懒得抛头露面做宣传，倒是对吃喝p赌和钻空子搞灰产很有研究，像陆泽禹一样，是个标准的闲散富贵公子哥。
    从顾跃有记忆以来，大哥的男女朋友们就没断过。
    但好在顾长明还算拎得清，至今没和任何一个女孩步入真正的婚姻关系，目前有稳定的四个女友，在不同州分别为他养育了十三个孩子。
    眼看着那些年轻男女们要下泳池，顾跃起身离开，披了件浴袍到身上。
    “你要的资料。”
    顾长明笑了笑，轻飘飘将一个文件夹递给顾跃。
    整整三十多页详尽的资料，恨不得把李夏辞小时候的邻居都写进去。
    “谢谢哥。”
    顾长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俩之间不用说这个。”
    几个玩伴们都依次下了水，顾长明和陆泽禹在泳池边玩套圈，套到哪个人就捞上岸亲两口。
    里面有个奶呼呼的小男生调笑着挣扎，一时间闹得水花四溅。
    顾长明的刘海都玩湿了，转头对着顾跃暗示地眨眨眼：“娱乐圈里背景这么干净的一线明星很少见，反正我是给翻得底朝天了，也没发现李夏辞有过金主。”
    “他还挺干净的，也很圆滑——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他很会保护自己。”
    “当初因为着急进圈，李夏辞和光辉签的是黑奴合同，片酬他按比例只抽16，这么多年也没攒下多少钱来。如果真有金主，估计早就看不下去了。”

 第37章

    顾跃坐在躺椅上，一目十行地将资料扫过一遍。
    李夏辞是八年前进的圈，在学校里短暂地谈过两次恋爱，在进圈后通通断得一干二净。
    他先是在大小剧组里跑了一年多前景，很快因为过于优越的长相同时被几家大公司看上。
    尽管其中另外两家给出了十分优厚的分成比例，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光辉。
    熬走了光辉之前的当家一哥后，李夏辞的资源也是近四年才渐渐好起来的。
    路人视角中所谓的一飞冲天，实则背后步步艰难。
    顾跃的目光在另外两家公司的名字上停留了一瞬，另两家都是圈内以拉皮条而出名的艺人经纪公司，进去之后免不了陪酒赔笑，相对来说光辉的艺人还算有话语权。
    资料里还附了李夏辞工作室这几年处理的黑料——令人意外的是花边新闻并不多，除去少数深夜抽烟的爆料，大部分都是黑粉p的锐化丑图。
    尽管那几张抽烟的照片十分模糊，但仍能看出那张精致侧脸上漫起的熟悉而漫不经心的轻笑，配上敞开的领口，让人心口一阵发痒。
    顾跃喉咙紧了紧，丝毫没掩饰自己身体某处异样的变化，倒是顾长明向他扔了条毛巾。
    “最近没去看心理医生吗，看个资料都能发|情。”
    “人之常情。”
    顾长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那他以后可有罪受了。”
    陆泽禹坐在泳池边，正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细挑俄罗斯模特亲得忘我，其他几个玩伴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几道好奇的目光投到顾跃身上。
    顾跃皱皱眉，伸手指了指其中那名身材瘦弱的小男孩。
    那男孩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急忙忙就要游过来。
    顾跃看向顾长明：“哥，让他滚。”
    那男孩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绷不住，没搞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心里也清楚这几位都是惹不起的大佬，他慌张地第一时间爬上来向几人鞠躬道了个歉。
    顾长明吻了一下那男孩的发鬓，用英文安抚道：“抱歉了andy，我弟弟他说话一直那样，报酬不会少你的。出去之后照常联系katherine，她会给你订回国的机票。”
    送走男孩之后，顾长明无奈地摊摊手：“andy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看着不舒服。”顾跃将资料重新放回文件袋里：“他最喜欢那款。”
    李夏辞似乎格外钟爱那种一眼弱不禁风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年轻男孩——
    那部被他叫停了的双男主剧的男主角是这款，林凯铭也是，甚至就连深夜被带进别墅的那个寸头男孩还是这个类型。
    眼光真是差得离谱。
    陆泽禹已经搂着那长腿俄罗斯模特坐到了旁边，正像没骨头一样靠在躺椅上，等着那模特给他喂青提吃，闻言和顾长明对视了一眼。
    顾长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着“哦豁”了一声：“那你们撞号了哦。”
    盯着andy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陆泽禹惊讶转头：“卧槽，李夏辞竟然喜欢那个类型？我怎么没看出来？”
    “之前和他炒过cp的不都是明艳大美女吗？正好甩了妹妹这个累赘，我还以为他会马上找个阳光开朗大女孩谈恋爱。”
    陆泽禹越想越觉得很有危机感：“顾二，你要是真想下手的话最好快点，不然以他那受欢迎程度，估计八婚都轮不到你。”
    第30章 云歌会
    【豆瓣逗号小组：慕名去看了雪山的剧宣直播， 能说吗，这对好像是真的谈过】
    【带大家美美回顾一下，先是lxc一贯的直播迟到。。这次迟到了快两个小时。。。结果上线就冷脸。我说cp粉是不是抖爱慕啊， 这都能忍，将来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还有这段上了热搜的互怼更是经典， gy这个又心疼又生气的表情很难不让人多想】
    【他俩前几周的直播还在黏黏腻腻， 恨不得当场表演造人，就是说有没有人知道上周到底发生了啥。。。】
    [@2l：就是单纯的分手了吧……他们能谈上也挺让人震惊的，但本来就是剧组情侣，拍完之后各回各家不是挺正常的吗]
    [@15l：现在还在相信顾夏szd的人也是真牛逼， lxc当年同时和待播剧、在播剧和生活综艺里的六个女演员炒cp的事迹这么快就岁月史书了？换了个性别你们马上就吻上了？？？提纯惯犯哈，谁嗑他cp我笑谁]
    [@89l：我看过lxc六七部剧了，相信我！！他根本没有这么好的演技！他绝对和gy在谈]
    [@129l：就算没在谈也不完全直吧，看浴室那段戏的花絮，他和gy都快擦|枪起火了]
    [@189l：今晚还有线下收官歌会。。。豹豹猫猫能不能表演一下和好， 们顾夏批真是命苦]
    拍摄间隙李夏辞扫了两眼手机，结果一打开豆瓣就是关于他的帖子，心里默默念了句晦气之后直接锁屏。
    今天广告拍摄的甲方是一家奢牌的内衣线，他上身裸着， 没系扣子的牛仔裤松垮地搭在腰上， 露出带着品牌logo的内裤边缘。
    拍摄团队给他做了个湿发的造型，现场喷洒着人工雨雾，将他整个人朦胧地笼罩起来。
    “这组很好， 保持这个状态，小王麻烦把李老师的裤子再往下拉一点。”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
    再往下拉的话就真要露出来了， 李夏辞艰难地嘶了一声，配合着将裤子边缘向下敷衍地拽了拽。
    旁边小祝像做贼一样凑过来：“老板， 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朋友，姓陆。”
    “让他直接进来就好，我这边剩最后一组就拍完了。”
    小祝探头探脑地左右看看，活像上世纪战争片里的行动组特|务：“不好吧……要不等老板你穿上裤子再说。”
    李夏辞也学着压低声音：“我没穿吗？”
    小祝眼神复杂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心想老板你这裤子这么穿着还不如不穿，但还是老实地“喳”了一声，乖乖去外面把人领了进来。
    这是今天最后一组镜头，工作人员在他身上泼了点水，凝成水珠挂在胸口。李夏辞坐在购物车里，两条长腿随意地挂在外面，牛仔裤将掉未掉，像是随时勾勾手就能脱下。
    陆泽禹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他手里还拿着那张典藏版实体专辑——聂蓉蓉非拉着他们几个要签名，顾跃坦言说自己被拉黑了，最后这桩苦差事只能落到他头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广告拍摄的片场，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尺度这么大的现场。
    凭心而论，李夏辞这套出装其实没露什么关键部位，就算线上看到成片也不会觉得有多涩情，但对于在现场直击拍摄过程的人来说，这尺度就有点太超过了。
    特别是当拍摄结束后，他看到李夏辞甚至没去换衣服，而是直接向他走过来时，陆泽禹满脑子都在循环默念“兄弟妻不可欺”。
    “签这里吗？”李夏辞笑了笑，拿起那张专辑：“需要写to签吗？”
    细小的水珠从他发尾滴落，甚至胸前还隐隐有水痕流淌，顺着利落的腰线一路淌进内裤边缘，在棉布面料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水渍。
    陆泽禹看着那片水渍愣怔了很久，才如梦初醒般点头：“嗯对，写‘祝聂蓉蓉天天开心’。”
    牛仔裤似乎随时要从腰间滑落在地，而李夏辞一点要向上提一提裤子的意思都没有，专心在专辑上龙飞凤舞地签字。
    陆泽禹喉咙痒了痒，心想自己实在是太畜生了。刚要说声“谢谢”，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话音刚落，李夏辞就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他，陆泽禹一边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另一边又有些害怕顾跃知道之后过来踹他两脚，心里像被泼了一缸醋似的，惴惴不安却又隐隐期待。
    “不了，今晚还有《雪山》的收官歌会，下次有时间我请你。”李夏辞回绝得很客气，签完名后一路将他送到摄影棚门口才告别。
    直到回到车上，陆泽禹脑海里还在回味刚刚和李夏辞面对面坐着的那短短五分钟，越回想越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便把脸凑到司机面前：“能不能打我两巴掌？”
    司机从容地摘下白手套，跃跃欲试道：“小公子，打哪边？”
    “算了算了。”陆泽禹又嘻嘻哈哈地缩回去。
    也好在这顿饭没吃成，要是真被顾跃知道他起过这种心思，双手双脚都不够他断的。
    就算是让顾跃知道今天片场是内裤广告，估计也够他狠狠喝一壶。
    陆泽禹掂了掂手里的实体专辑，怀疑李夏辞可能天生携带了魅魔基因，别说顾跃了，连他都没法抵抗。
    他得想个办法换换心情，尽快把刚刚那几分钟的记忆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去机场。”
    刚过中午，李夏辞看了眼时间，从杭州坐飞机去上海赶云歌会。
    上次直播结束后，他只给自己放了三天假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各种广告拍摄和商业站台活动，重新回归以前忙碌的生活节奏。

 第38章

    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里，他几乎要忘了这还是和顾跃天崩地裂吵过架之后他们的首场线下合体。
    下午五点半，他准时到达化妆间。
    造型师今天准备了一套绝对不会出错的休闲西装，李夏辞化好妆便坐电梯上了舞台上方的准备区，工作人员为他仔细扣好安全绳。
    《雪山》发行方对这次云歌会相当用心，备了一个纯白色的巨型月亮道具，从三十米高空一路吊着他入场。
    来之前团队早早核对过今天的歌单，算上开场曲也一共只需要唱三首，曲目也是《雪山》里耳熟能详的插曲。
    李夏辞对自己的唱歌水平很自信，前几年他前后发过三次专辑，每本销售额都至少有三千多万，以非专业歌手的身份年年挺进数字专辑销量总榜。
    他倒是想在云歌会上多唱几首，只是被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给礼貌回绝了。
    音乐响起，李夏辞靠在半月形道具上缓缓降落，手持话筒唱下第一句歌词。
    令他意外的是，和他对唱的顾跃竟然下一句就跑调了。
    李夏辞皱了皱眉，他这个角度看不到顾跃的脸，只能模糊地看向观众席后方的大屏幕。也不知道顾跃是不是太紧张，竟然开局直接跑到了十万八千里。
    下面是合唱，他只能唱得更大声些，企图把音准给拉回来，可合唱依旧突兀得像唢呐和钢琴合奏，彼此之间不只差了一个八度。
    他将话筒拿得更近了点，声音放得更大，这才勉强把顾跃带回正常的音准。
    月亮道具落地，两相对视，李夏辞发现顾跃的脸上竟闪烁着无可奈何的妥协。
    他带着隐隐的愤怒和疑惑皱了皱眉，怎么他好心把对家拉回来，反倒对面没领情。
    李夏辞伸手轻轻拍了拍顾跃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肢体接触！！我就说哥嫂不会离婚！！这是什么，糖，吃一口】
    【是谁默默把音量拉到了0。。。五年了，lxc还是没放弃自己的歌手梦吗我哭死，有没有人劝劝他……】
    【其实刚开始gy唱得其实挺正常的，硬生生被lxc大嗓门给带跑偏了，豹豹你的表情别太好笑】
    【所有人听我指挥！全体设备音量拉到最低！答应我等主持人开始讲话再把音量调回来好吗】
    【woc李夏辞团队里就没一个人告诉他唱歌跑调吗！？对粉丝的耳朵好一点吧，以前只折磨唯粉，现在连cp粉都开始戴痛苦面具了】
    【别尬黑，明明很好听啊，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吧】
    【建议夏天姐姐吃点好的，疑似是电音听多了产生幻觉了哈】
    开场曲唱完，顾跃后背冒了薄薄一层汗，他借着同组其他演员分别独唱的时间去后台吹了会儿空调，悠悠叹了口气。
    专辑里的电音好歹是被修音师狠狠美化过的，勉强还能忍受。现场听起来简直魔音穿耳，很难不被带偏。
    朴昌明刚刚在后台听了全程，贴心地递给他一个小风扇，感慨道：“真不容易……”
    “哦对。”朴昌明观察了一下顾跃的脸色，踌躇道：“有两个热搜，小少爷你看要不要找人处理一下。”
    顾跃接过手机，微博首页正明晃晃挂着两条近半小时内上的高位热搜——#李夏辞出轨#、#李夏辞湿身幽会神秘男#。
    话题下只有两张模糊的照片，李夏辞上身裸着，内裤边缘清晰可见，在半掉不掉的牛仔裤腰带旁，甚至能看到内裤隆起轻微的弧度。
    而背对着镜头站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穿一身花里胡哨痞里痞气的衬衣，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站姿也没个正形。
    顾跃盯着那照片自嘲地哂笑一声，很难不把自己代入成封建大家庭里执着于打小三的大婆。哦不对，他甚至连名分都没有。
    “对面是谁？”他将手机推给朴昌明，眼不见为净。“热搜先买下去。”
    “是陆小公子。”
    顾跃愣怔片刻，眉眼间随即泛起焦躁：“他现在人在哪？”
    “联系不上。”朴昌明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顾跃的脸越来越黑，连忙解释道：“陆小公子在去波士顿的飞机上，我打电话给他助理还没人接。”
    第31章 新戏邀约
    [@世纪草莓熊：李夏辞今天被拍到和神秘男子裸身幽会， 我说这性向真偷偷藏不住了#李夏辞出轨#]
    [@1l：好大一顶虚空赛博绿帽扣在gy头上，真姐夫能不能站出来说两句啊，别拿gy挡枪了好吗]
    [@12l：到底谁在信顾夏szd， 神秘男右手食指上的痣和《漫游》里的素人男嘉宾好像啊，好神秘啊， 这个背影究竟是谁真的猜不到呢]
    [@19l：我就说《漫游》虽然之前几季糊穿地心， 那也不是素人想参加就能参加的，lxc夹带私货把真男友塞进来了？]
    [@89l：都散了吧，金主爸爸出来锤了，照片背景是广告拍摄片场， 不是私人行程]
    [@138l回复@89l：那怎么不解释一下素人闯进拍摄现场的事呢，所以其实就是真姐夫吧]
    [@173l：心疼顾跃1s]
    顾跃看着这些评论，半年前他绝对不会想到类似的舆论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那边陆泽禹失联了几个小时像是终于回到地球了一样，弱弱地发过来一句【我错了……怎么这都会被狗仔拍到啊， 对他有影响吗】
    顾跃回了他一串省略号：【你最好死在波士顿别回来了】
    要是早知道李夏辞最近在拍内裤广告，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陆泽禹去要签名。
    那边李夏辞工作室反应也很快，火速发了条辟谣微博：[假的，只是朋友， 艺人目前处于单身状态。]
    连这条澄清微博都显得无比刺眼， 顾跃整个人向后一靠，将手机“啪”的一声扔回桌子上，面无表情道：“之前提的那个项目尽快抬上来， 今天活动结束后先把剧本发我。”
    “好的。”朴昌明看了看时间：“小少爷，下个环节五分钟后开始， 现在去候场吗？”
    其他几名演员已经分别唱完主题曲，主持人照例问了几个角色相关的问题， 随后几人被分成两组开始做趣味小游戏。
    李夏辞总觉得休息过后顾跃的脸色更差了，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想要避嫌。
    他也不甘示弱，站得离顾跃更远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一段银河系。
    这次云歌会依旧是御用电商版主持人，他上衣紧紧扎在裤子里，丝毫察觉不出四周的微妙氛围，精神振奋地cue着流程：
    “咱们第一个游戏是摸箱子，箱子里有《雪山》中奥里萨国同款的各种小动物哦，猜中动物最多的那组获胜。”
    他们面前被摆了五个遮得严严实实的黑箱，顾跃摆着一张臭脸率先将手伸进箱子里。
    顾跃动作很快，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大的变化，总计用时也不过一分钟。只是在用签字笔在答题板上写下答案后，皱着眉嫌恶地用主办方准备好的清水洗了很久的手。
    看顾跃这副样子，估计箱子里也不过是刺猬松鼠这种常规动物。
    轮到李夏辞时，他毫无防备地将双手直接探入黑箱。
    触感软糯黏腻，像是同时有几百条肉虫在指尖蠕动。
    李夏辞瞬间头皮发麻。
    妈的，顾跃演他。
    他下意识地就要叫出声，想起是在直播，又硬生生地把尖叫堵在喉咙。
    但李夏辞控制得住声音却控制不住表情，五官都皱巴巴地揉到了一起，偏偏同组的队友还在一旁给他加油，他只差当场哭出声了。
    艹，男人的面子不能丢。
    他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将手伸进下一个箱子。
    触手处是坚硬而粗糙的鳞片，长而尖锐的嘴巴，以及锋利整齐的两排牙齿，像极了缩小版的迷你鳄鱼。
    和橡胶玩偶的触感截然不同，他向下摸的时候还能摸到为小鳄鱼保持湿度的薄薄一汪水。
    ……人被吓到这份上，往往会产生一种超越世俗的平静。
    李夏辞的眉眼渐渐舒展，甚至有点想笑。
    他不知道顾跃是怎么在这几个黑箱面前保持冷静的，他现在只想一拳轰在主办方的脸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顾跃现在真的笑出来了，尽管右手遮住了下半张脸，但深邃的双眼充满了笑意，满脸都写着看笑话。
    李夏辞继续将手伸进第三个箱子——长长的细尾巴，柔软且毛茸茸的身体。
    哈哈，是鼠鼠。
    他真的很想一把把这只肥硕的老鼠揪出来甩在看热闹的顾跃的脸上，但对啮齿动物的生理性恐惧让他像被高压电打了似的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直到倒计时结束，他也一共只摸完了三个箱子，洗手时恨不得搓掉一层皮。
    而顾跃背过身憋笑，平复后才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摸到什么了？”
    李夏辞朝顾跃脸上弹了一大片水珠，没好气道：“摸到你了，你刚刚什么时候钻进箱子里的，我都没注意，藏得很好下次别藏了。”

 第39章

    【哈哈哈哈夏夏好娇好可爱，摸第一个箱子的时候真的好勇，我都怀疑不是本人】
    【还是gy误导他了吧。。。gy中间卡顿了一下，明显不想继续猜了，为了让夏夏放松警惕故意忍下来了，豹豹你有这样的忍耐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主办方你这么设计游戏你浮木怎么办，往箱子里塞老鼠nmsl】
    【明明只是宠物花枝鼠，夏天姐姐又应激了（叠甲我也怕鼠）（我不行我不上没档期）】
    【没人觉得这种暗戳戳的氛围很好磕吗，好爱这口阴间离婚风味，顾跃你真的很会逗老婆】
    一场云歌会直播下来，李夏辞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筋疲力尽地窝在保姆车里的中排座椅上，左手边放着一杯尝不出甜味的无糖奶茶。
    他没心思刷微博，想想都知道今天他和顾跃避嫌得这么明显，cp粉群里肯定充满了骂战和哀嚎。
    汪玲玲正低头整理一份厚厚的文件，头也不抬道：“你和顾跃闹分手了？”
    李夏辞兴致缺缺：“别造谣，没谈过。”
    汪玲玲啧啧两声：“今天下午那几条黑热搜在我们工作室发澄清微博之前就被人买下去了，你要不要猜猜是谁买的？”
    李夏辞喝了口奶茶：“不知道，可能是料理鼠王买的吧。”
    一想到顾跃也看到了下午那条热搜，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现在全网都认定他们真的谈过，可只有双方当事人知道他们之间只有一连串的误会和争吵，别说情侣关系了，连当朋友都够呛。
    “哦哦好。”汪玲玲将手中标记好重点台词和剧情的剧本递给李夏辞：“要不要接部电影散散心？”
    拿到剧本前，李夏辞没抱什么期望。
    进圈以来他一直在偶像剧里打转，只有刚入行的时候拍过一部小成本恐怖电影。
    那部惊悚片的弱智剧情和他的演技相得益彰，他和剧组一起携手努力拿下了那年的金扫帚，也从此成了粉丝们对外吹逼时闭口不谈的黑历史。
    就算后面几年陆续有几部电影邀约，大多也是青春疼痛烂片里的深情男配，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汪玲玲递给他的这部剧本完全不一样——项目名叫《殉道》，背景设定在缅甸，主角花光积蓄来园区寻找走失的弟弟，却在这里染上了毒|瘾，被迫成了赌场的打手之一，在经历了内心挣扎后选择和警察线人一起端掉了犯罪集团。
    和《雪山》不同，这次他拿到了完整版剧情，后半段主角的跌宕辗转和心态变化被描写得相当精彩。
    一看剧本就是经过了仔细的打磨，明显是奔着拿奖去的。
    唯一让人犹豫的，就是它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男同题材，还带了些边缘暴力元素。
    里面甚至有不少尺度很大的裸露镜头，和另一个男主也有非常多真刀真枪干的戏份。
    但这点小小的牺牲比起整部电影的质量来说微不足道，这剧本随便组一个班底都能冲奖，他很难相信这种天上掉的馅饼会砸到自己头上。
    李夏辞熬了一个大夜把剧本全部看完，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熊猫眼把汪玲玲叫到家里：“这种本子怎么会递到我手里？需要试镜吗？是不是竞争很激烈？”
    “据说是导演看了《雪山》之后很欣赏你。”汪玲玲转了转手中的笔：“是不是很惊喜？昨天下午剧组给我发剧本的时候我都快高兴疯了。”
    “《殉道》的总导演是曾霞，原著和编剧是周萍萍，请了江晖路当男配，周奕轲和林枚当镶边女配，制作组答应让你做一番。”
    “看剧本就是走个形式，线上合同早就发过来了。我已经找公司法务看过了，你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尽量今天就签下来。”
    她转发了一份电子合同到工作室群里。
    “时间很赶，项目还有部分演员没到位，剧组要求我们月底先过去拍几个重点单人镜头。”
    一连串信息轰炸过来，李夏辞猪脑过载，对着汪玲玲眨了眨眼睛。
    也就是说，《殉道》的导演是拿过两届金紫荆的名导，编剧是改编作品先后三连爆的著名现实题材小说作者，男配是差一点大满贯的中生影帝，连路人女配都是上升期流量花……这豪华班底简直栓条狗都能爆。
    他仔细翻了翻合同：“哪有这种好事，是不是有诈？你信我是秦始皇还是信江晖路肯给我让一番？”
    合同中片酬正常，连番位都贴心地写进了附加条款里，唯一不同寻常的是违约金高得惊人，几乎是片酬的四倍多。
    一般这种违约金奇高无比的项目往往都埋着大雷。
    进组后极有可能货不对板，或许会面临着临时大改剧本或换导演。
    汪玲玲见他有些犹豫，解释道：“别想太多，咱们这是好不容易捡漏的饼。”
    “剧组本来约好的另一个一线演员鼻整形失败了，正在做修复手术没法进组，租的拍摄用地只签了半年，导演又正好看过《雪山》，这才找我们救场，违约金高一点也正常。”
    “还有番位，江晖路工作室从来也不在乎这些，他风格一直挺佛系的。”她耸了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圈里出名的老好人。”
    李夏辞皱着眉回忆了一会。
    他记忆里前世这部电影并没上映，甚至从没传出过开拍的消息。
    可能真像汪玲玲说的那样，前世他们最后也没找到救场的演员，干脆直接散伙了。
    他不可能因为高昂的违约金而浪费一个天降好饼，李夏辞打了个响指，在合同上签下名字。
    进组拍摄前，他照例将在家里把所有台词背完，用一周时间补完了十几个《殉道》同题材的犯罪片。
    公司也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专门请了表演老师给他一对一上课，几人把整部剧本的重头戏都对了一遍。
    因为涉及不少裸露戏份，这大半个月他每天都在高强度健身和做有氧，硬是在入组前练出一身比原来还结实的薄肌。
    做好万全准备后，李夏辞带着工作室飞往贵州。
    剧组预算充足，在这里租地搭了个仿缅甸园区的一比一拍摄场地，占地几千平，还为几名主演包了附近的山景度假酒店，住宿待遇在他进过的几个组里算数一数二。
    也许是想让他入戏得更快一点，明天下午安排的这场戏可以说是主角前期最重要的导入剧情——
    主角翁然被一众大佬当众蒙眼凌辱，聚众吸冰，在化学药物的作用下表现得甘之如饴。
    到达酒店已经是傍晚，李夏辞在套房里给自己调了一杯偏甜的教父，将房内的灯光亮度降得很暗，坐在落地窗旁，边喝酒边看戒|毒人员的纪录片。
    坐了不到半小时，他的房门就被人礼貌地敲响。
    第32章 第一场戏
    江晖路在签完合同第三天才得知导演找了李夏辞当主角， 他对这个后辈印象不深，只大概知道对方刚播了一部爆剧，最近风头正盛。
    他也曾听圈内人说起过这位对手演员恶劣的脾气和糟糕的演技， 以及与其产生鲜明对比的令人心惊的容貌。
    他很难不对此产生好奇。
    江晖路敲了敲门，没在走廊等多久， 房门便被打开。室内的灯光昏暗， 对方手里还端了杯酒，两颊飞着一片薄红，眉眼间漫着冷淡，却在认出他是谁之后旋即转变成温润的笑意。
    “江老师有事吗？要不要进来坐坐？”李夏辞喝得有些醉。
    娱乐圈从不乏空有皮囊的木头美人， 但眼前这双灵动的眼睛显然不属于空有其表的花瓶。
    江晖路突然产生了兴趣，他扶着门框对着房间内昂了昂下巴：“深夜打扰，是不是不太方便？我就不进去了。”
    “夏辞，我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他露出一副略显窘迫的神情：“剧组临时改了通告，我的团队还没来得及到贵州， 明天中午我可以搭你的便车去片场吗？”
    “当然可以。”李夏辞点了点头。
    论辈分，江晖路是他的大前辈，刚给他让了一番，人又随和亲近， 他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这是你自己调的酒？”
    江晖路接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酒杯：“我可以尝尝吗？我自己也经常调酒喝， 但是酒量实在差劲。”
    李夏辞本想将酒杯递给对方，可江晖路就着他的姿势直接抿了一口酒，带着酒精味的气息喷在他耳畔：“很好喝， 可以加个微信吗，方便明天联系。”
    “好。”李夏辞将手机解锁， 划到二维码界面。
    江晖路静静看着他操作，似乎是为了打破短暂的尴尬， 带着笑意问道：“怎么置顶里只有一个群？我以为你们年轻人会有不少朋友。”
    “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刚刚你打开微信界面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
    李夏辞顺手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解释道：“哦哦，那是我的工作室群，经纪人会在里面发通知。”

 第40章

    “这样啊……夏辞很有事业心。”江晖路的语气没什么爹味，一双温和的桃花眼总含着笑：“多多指教，我就住这层8112房，以后可以随时过来找我对戏。”
    李夏辞虽然喝得懵了，但人并不懵，凭着肌肉记忆礼貌地客套寒暄：“您客气了，应该是您指教我才对，谢谢江老师。”
    直到两人交流完，江晖路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李夏辞依然端着酒靠在门框边。
    不愧是德艺双馨的大前辈，一套常规寒暄下来让人如沐春风，已经能想到和他合作会有多顺利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喝晕了，多喝了两口后总觉得走廊的摄像头正重影似的缓慢转动。李夏辞晃了晃头，将酒杯顺手搁在吧台上，洗漱过后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今天是全室内戏，剧组提前交待他做妆造时穿短衣短裤，在身体各处化了特效淤青和伤疤妆。
    看到拍摄服装的那一刻，李夏辞才终于明白了高额违约金的意义——他严重怀疑之前那个演员就是被这套衣服给吓跑的。
    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套完整的服装，因为压根就没多少布料。
    全身上下所有面料平铺后加起来都不够一个沙滩裤那么大，打眼看上去就是一堆黑色的绳子，很难想象它竟然能被人用奇特的手法穿在身上。
    汪玲玲像土拨鼠一样无声尖叫，抓住导演曾霞的手：“不行，我们家艺人不能穿这个出镜。”
    李夏辞虚弱地瘫倒在椅子上：“玲玲姐，帮我盘一下工作室账户余额够不够付违约金，顺便看看之前拍的剧还有没有没结片酬的。”
    小祝则用两根手指头将那件“衣服”拎起来，边一脸娇羞边啧啧称奇。
    曾霞看着像在演喜剧小品似的三人，内心默默发誓下次自己接活绝对不会再找流量演员。
    这种流量生往往演技超常发挥走运爆过一次就自信心爆棚，觉得全天下都该顺着他们。还经常仗着粉丝多，动不动在剧组挑三拣四。
    她脾气急，从不捧着这些年轻演员，深呼吸几下后严肃解释道：“这件衣服是穿在里面的，外面会再套一件白衬衫，下半身也会给铺毯子。”
    “剧本上已经明确写过了拍摄题材，咱们开拍后也少不了暴露镜头，如果不能接受的话咱们趁早散伙。”
    “能接受，我现在就去换衣服。”李夏辞一股脑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那块布料就进了更衣室。
    曾霞惊讶地愣了一下，紧接着对他欣慰地微笑比了个大拇指。
    等他再出来时，剧组已经布置好了片场。
    室内一共八十多平，装修像是老式ktv包厢，墙面铺了软装的隔音层，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情|趣用具。房间内摆着两个亮橙色真皮沙发，地面上沾满了厚厚一层黏唧唧的酒渍。
    群众演员们都已就位，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斜着躺在沙发上，地上跪着几个和他一样装扮的瘦弱男孩。
    衬衣只遮到了大腿根，李夏辞光着两条长腿从几人中间经过，已熟悉了旁人这种目光注视。
    曾霞挥了挥手，立刻有工作人员上来给他调整站位及补妆，临走时为他系上了剧情里蒙住眼睛的黑色绑带。
    眼前落入一片漆黑，李夏辞在心中默默回想等下开拍的剧情。
    打板刚响，四周立刻充斥着嘈杂的调笑声，房间内一片躁动，门外传来聒噪的音乐。
    一瓶红酒从他头顶倒到肩膀，滚留的酒水在衬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李夏辞仰着头吮吸流到嘴边的红酒，靠着沙发边缘跪坐在地上。
    伴随着周边人放肆的大笑声，有人将针管递到他手中，他毫不犹豫地扎到了小臂，重重地呼吸了数十下后，身体开始不自觉地轻微抽搐，纤细的脖颈上露出一条条凸起的青筋。
    “小莫，起来爬两圈给大家看看。”
    身边发出窸窣声，他身旁那个被称作小莫的男孩像是磕嗨了，发出一声声婉转的不知是痛苦还是舒爽的低吟，从几人脚边依次爬过，间歇还作出几声狗叫供人取乐。
    等那男孩爬完，空气中传来挥舞鞭子的声音，“啪啪”几声打在李夏辞耳边。
    这几道鞭子自然不可能真落到他身上，但他得配着剧情作出反应。
    李夏辞的身体先是配合着抖了抖，随后控制不住地低叫了两声，下巴轻颤，嘴角却微微上扬。
    摄像头工作时的嗡鸣声由远及近，他能感受到现在镜头聚焦在他的脸上。
    “还真给你打爽了，翁然，你要不也跟小莫一样，跪下去给哥几个爬两圈吧。”
    身边人拍了拍他的脸，指着他轰然大笑。
    李夏辞松了一口气，今天这段单人剧情到这一句台词就该结束了。
    开拍前他做足了功课，就算是再苛刻的导演也挑不出这段表演的毛病。
    按剧情发展，主角翁然现在犯了错被园区老板惩罚，在娱乐会所给瘾|君子们当消遣溜冰时的扶手，在这次溜冰后才会第一次和神秘商人吴先生相遇。
    此时主角精神上仍然惦念着来缅甸的初衷，却被毒掏空了身体。他一面不择手段地向上爬，另一面却忍不住在底层沉沦，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甘心的矛盾性，也正是这种复杂的矛盾感让他初次相遇就吸引了吴先生的注意。
    他自认为已经将翁然的纠结和沉沦诠释得相当完美，细节也处处到位，可迟迟没听到导演喊卡。
    “咔哒”一声，他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这段剧情涉及暴露戏份，为了保护演员的隐私，一般都是保密拍摄，门口也有工作人员把关，这么专业的剧组绝对不会允许在拍摄时突然有外人闯入。
    唯一有可能的是剧组突然决定让另一名主角临时上场。
    联想到今天江晖路说的剧组改通告的事，李夏辞意识到今天剧组想接着把吴先生初登场的戏份也拍完。
    他没有半分停滞，随即将脸转向门口。
    耳畔传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而那双鞋的主人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用冰冷的鞋尖挑起他的下巴。
    正是毒|瘾上头的时候，李夏辞紧紧抿着嘴，抽搐得更加厉害，身体几乎难以自控地歪倒在一边，衬衫的领口大敞着，露出胸口处耐人寻味的几条勒得很紧的束缚带。
    先前被红酒浇过的地方留下令人不舒服的黏腻触感，他的眼角淌下生理泪水，透过眼罩划过高耸的鼻梁，被摄像机敏锐地贴近捕捉。
    “你叫什么名字？”
    吴先生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被背景轰隆的音乐声覆盖了一些，让人听不真切。
    李夏辞避开鞋尖，向后靠在了沙发上，嫌恶地将脸扭到一边。
    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回答来人的问题。
    “还不快点给吴先生打招呼。”一旁的群演按剧情用力推了他一把，起身殷勤地把音响关掉，谄媚道：“吴先生，这是翁然，是蒲乌园区这几天刚送过来的。”
    主角翁然这时才知道进来的是位他平时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他从迷醉的神经中强行唤起了几分清醒，一转之前的漠然，匍匐在地上，冲那位吴先生颤抖着慢慢爬过去。
    他身下搭着的黑色丝绸质地的毯子沾染了污秽的酒渍，只象征性地遮住了大腿根，尽管在剧组镜头不会拍到敏感部位，但他裸|露出的大片雪白的肌肤却在对手演员眼中暴露无遗。
    “老板。”他轻轻拽住对方的裤脚，一副随时快要吸嗨到晕过去的神情，放下先前坚持的尊严，仰头讨好道：“我是你的小狗。”
    第33章 对峙
    “一条过， 两位老师留一下补几条近景镜头。”
    曾霞坐在显示器前，神情间难掩惊喜。如果演员能一直按这个水准发挥的话，这部电影想必将成为她职业生涯的又一代表作。
    眼罩下的皮肤黏到发痒， 有人为李夏辞将蒙住眼睛的绑带取下，他依旧维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不是想象中的江晖路。
    而是顾跃。
    而顾跃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 正双手插着兜，饶有兴致地看向李夏辞胸口。
    李夏辞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下去，意识到落点在自己胸前的凸起时，狠狠地骂了句艹， 用毛毯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妈的，怎么是你啊？！”
    “为什么不能是我。”顾跃大马金刀坐到沙发上：“怎么了，和你期待的人不一样？”
    李夏辞心里燃起一阵怒火，但察觉到周围几个群演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实在懒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顾跃掰扯。他对着顾跃比了个中指， 又转头问导演：“曾导，等下补拍我的单人近景的时候能不能清场？”
    “我没意见。”曾霞迅速倒戈，举双手表示赞成。
    顾跃轻笑了一声，临走前目光在李夏辞脖颈处停留一圈， 在把人惹毛之前离开了包厢。
    下戏后李夏辞先去冲了个澡， 向剧组助理要了顾跃的房号后，第一时间去踹了顾跃房间的门。

 第41章

    李夏辞不想被狗仔拍到两人打架的画面，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 他就径直推着顾跃往房内走。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剧组本来签的男配不是江晖路吗？你来凑什么热闹？故意跟来恶心我是吧？”
    看上去顾跃也刚洗完澡，头发正湿漉漉地向下滴水， 上身裸着，下半身松松垮垮地随意裹了条浴巾， 似乎多走两步路就能随时掉下来。
    而凑近了才发现顾跃身上并不只有清香的沐浴露味，而更多弥漫着某种彼此心照不宣的浓重气息。
    更糟糕的是，顾跃向墙边一靠，手臂越过李夏辞的头顶，直接将门关上了。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李夏辞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瞬头皮发麻。
    “谁跟你说江晖路不是男配的。”好在顾跃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顶多带了几分被突然打断的烦躁和慵懒，甚至有闲心绕去吧台倒了两杯冰水。
    “签合同之前你该多了解一下的，江晖路演的那个角色是园区老大，按戏份应该算男三。”
    李夏辞冷笑一声：“那你呢？你看着对项目背景倒是挺了解的，不是说让我滚吗，不是说这辈子不想看到我吗？你来这添什么乱？”
    “怎么，是接戏前不知道这是个有一大堆性|虐待戏份的同性电影？别他妈跟我装了。”
    “说话别那么冲，先坐。”顾跃点了支烟坐到李夏辞对面，大喇喇翘着二郎腿。“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接这部电影？”
    “废什么话，你就是想借着拍戏羞辱我，报复我。”
    一想到刚刚那场戏，李夏辞忍不住气笑了：“听我自称小狗很爽吧，要不是拍戏，你哪有机会现场听我喊这个。”
    “确实，比我想象的爽多了。”
    李夏辞抬手把那杯冰水直直泼向对方，将杯子重重砸到茶几上。
    可惜这点水对顾跃杀伤力基本为零，顾跃轻轻甩了甩发梢上的水珠，将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推了过去。
    “别折磨我了，我不想和你这种心怀鬼胎的人拍性|暴力本子，让我恶心。”
    李夏辞深呼吸几下：“我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咱们俩都干脆点——我让你上一次，你退出这个剧组。”
    顾跃闻言愣了一瞬，接着笑了笑：“那多没劲啊。”
    长痛不如短痛，李夏辞直接了当：“那让你上个够，上到爽行了吧。”
    “只要你以后都别接我主演的剧，我最多可以陪你一个月，你想玩的那些我也可以考虑私底下偶尔和你玩几次。”
    他观察了一会顾跃的神色，见对方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抽烟。
    他给出的这个条件已经相当优厚，甚至可以说是圈里许多大佬梦寐以求的许诺。哪怕只论这段“陪伴”的实际价值，也足够支付顾跃合同里的违约金。
    见顾跃依旧不动声色，他心里暗骂一句，刚想再继续加码，便看到对方浴巾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翘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区域很大，而顾跃的神态也毫不避讳，像是对此习以为常。
    “我靠，你是不是变态啊……”连谈个条件都能硬。
    “是。”顾跃承认得相当爽快。
    李夏辞右眼眼皮跳了跳，便听到顾跃坦然道：“我有性|瘾，一直在接受治疗。而且性|癖有点小众，可能需要你多配合。我不接受一个月的期限，如果交易达成一致，我会和你签合同，我说停再停。”
    每一句话都敲在李夏辞脆弱的神经上。
    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
    来之前他们还是地位平等、有来有往的对家，结果被顾跃三言两语聊成了差距悬殊、上下失衡的金主和金丝雀，而且听上去他还没什么自主选择权的一方。
    浴巾隆起的范围和角度越来越夸张，李夏辞已经能想象到它在身体里出入时的剧烈痛感。再想到以顾跃这种情况可能要在他里面住上一整天，他重新敛起怒意，很有骨气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几个意思？你想包|养我？”
    顾跃愣了一下，接着低声笑了起来：“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的话……”
    “你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吧。”
    李夏辞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之前顾跃能一个电话叫停原子文化新开的大项目，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实力包他几年。
    李夏辞声音越来越低，语气凛然一转：“有病就去治，你把我玩死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看到顾跃眼神陡然变得晦暗，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中按灭，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不会的，我会控制好自己。”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心想不如先把捷豹削掉一半再和他说这个。
    再待下去恐怕会不太安全，他摔门离开，到走廊平复了一会心情，看到江晖路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夏辞，谢谢你中午送我过来。你晚上有空吗？我和林枚约好了九点半在顶层酒吧喝酒，想邀请你一起过来聊聊天。】
    按咖位，林枚是绝对的一线流量花，这次在《殉道》里演戏份不多的失足女，属于是蹭个角色来镀金的。
    她长相偏书卷气，在公司的要求下一直走清纯文艺路线，连上综艺都很少大笑，但私底下抽烟喝酒泡男人荤素不忌，这两年光收狗仔手里的爆料就花了不少钱。
    李夏辞前几年和她合作过一部青春校园疼痛剧，拍摄期间被她半夜敲过好几次房门。
    在他友好地多次表达过拒绝后，两人至今维持着偶尔一起吃饭的朋友关系。
    李夏辞回了个ok的表情过去。
    整栋酒店都被剧组包了场，偌大的顶层酒吧显得有些空荡，角落里有乐队演奏着爵士乐，林枚坐在落地窗边招了招手，大声道：“夏夏，好久不见！”
    为了保持体重，林枚喝的是纯威士忌，面前摆了几个空的shot杯，微醺状态下比平时还要更疯癫一点。
    “喝点什么？”江晖路递给他一份颇有质感的手写酒单。
    “我认识的一位香港调酒师朋友正好在内地出差，我就顺便把人叫过来了，可以让他调一杯，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李夏辞：“一杯大都会，谢谢。”
    “我也要，给我来一小杯特调，软饮少一点，经纪人让我减肥。”
    林枚趴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搭着李夏辞的手肘：“夏夏，总感觉你又变帅了诶，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李夏辞躲过咸猪手：“没有。”
    林枚歪头点了支烟，转而将手放在他大腿上摩挲了两把，又趁着他发作前及时拿开，眯着眼睛笑了笑：“这么多年一点动静都没有，说说嘛，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你猜。”李夏辞从她烟盒里抽了支爆珠细烟出来，林枚立刻很有眼力见地伸手为他点了火。
    娱乐圈里都是俊男靓女，关系乱得令人发指，彼此间天然少了几分距离感，像林枚这种及时行乐的人占大多数。
    她们那种人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肥肉，观望着打赌误入狼群的羊羔什么时候会被吃干抹净。
    服务员将酒送了过来，江晖路适时站起来接过酒杯，顺势坐到了林枚和李夏辞两人中间。
    “她酒品太差，别理酒鬼。”
    江晖路说起话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夏辞，听说你和光辉的合约还有半年到期，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换经纪公司的打算。”
    “我可以给到你比光辉优渥很多的分成，给你独立接戏的自主权。”
    很多咖位大的艺人最后都会合伙成立公司单干，江晖路的演艺经纪公司这两年势头很猛，艺人待遇也不错。
    林枚就是去年签到他旗下的，资源上升了一个小台阶，严格来说她和江晖路实质算老板和员工关系。
    “我再考虑一下吧。”
    李夏辞并没那么急着做选择，他之前跟光辉签的是新人合同，如果光辉有诚意和他续约的话，后面也肯定会提高分成比例。
    但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落在江晖路眼中却被解读出了另一层意思：“夏辞，你是还有别的顾虑吗？”
    “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隐私。”江晖路和善地缓缓道：“我看你连续和顾跃一起接了两部双男主剧，如果你和他正在发展感情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也签过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
    发展个屁，那是他想接的吗。
    李夏辞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不是这种……”他刚想继续解释，就被林枚一声高喊给强行打断。
    她高高举起手，表情十分诡秘：“不可能！”
    江晖路和李夏辞对视一眼，双双表情复杂地看向醉鬼。
    她自以为很小声，实则清脆利落道：“我跟你们说，顾跃不行！”
    “你们俩别那么看我，要是行的话我早上了，我的消息来源比你们灵通得多。”
    林枚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前年我有个身材巨好的模特朋友买通酒店的工作人员，穿着情|趣内衣提前藏在顾跃房间里等他下班。”

 第42章

    林枚抬头望了望四周，见旁边没人才接着道：“她连手都没碰到，当场被助理逮到丢了出去，后来被全行业封杀了。”
    李夏辞“哦豁”一声，他可太知道顾跃行不行了，只是没想到顾跃在外面这么贞洁烈男。
    他把手中这杯酒喝完，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杯，冷静点评道：“很正常，纯gay对女人硬不起来的。”
    “我还有别的瓜，他对男的也这样。”林枚话说了一半，江晖路适时将酒杯塞到她手里，可这杯酒很明显没法堵住她的嘴。
    她在好友列表里迷迷瞪瞪翻了半天：“我列表这个小爱豆是0，曾经半夜**敲过顾跃的房门，在门外等到了凌晨四点，最后等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
    “那个爱豆下场很惨，这之后我再没在国内见过他。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敢骚扰顾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夏辞被她逗笑了，调侃道：“你爱半夜敲门的朋友还挺多。”
    江晖路轻咳了两声，尴尬地接管了林枚的手机，帮她切到某音，让醉鬼安心地刷一会短视频。
    在短视频里男模擦边跳舞的背景音中，江晖路和李夏辞碰了个杯。
    “不聊顾跃了，看得出你对他没什么想法。”江晖路笑道：“夏辞，那可以冒昧问问你的取向吗？”
    李夏辞心脏重重一跳。
    第34章 初吻
    “别紧张，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回不回答都没关系。”
    李夏辞用手支着头，笑道：“当然是直男啊， 看不出来吗？”
    江晖路眼神中闪过很多情绪，最终将头低下去。
    他端详了一会玻璃杯中溢彩的圆冰，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伴随着林枚刷视频的傻笑声， 两人静静并肩坐了一会。
    江晖路望向落地窗外的山景，向李夏辞分享了几件他刚进圈时的趣事。
    他们从坚果影视田总的十多个男宠聊到摆平了《大长腿女神和富贵男》女主偷税瓜的幕后大佬，李夏辞发现江晖路虽然只比自己大七岁，但知道的圈内密辛却多得多。
    “今天有点晚了， 别贪杯。”
    他起身拍了拍李夏辞的后背，接着将醉得如烂泥一般的林枚扶了起来。
    “太重了，搭把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江晖路脸上带着笑意，表情看着并不吃力。
    李夏辞依言帮忙扶着她到房间， 两人合力把林枚搬到床上，江晖路又打电话叫来她的生活助理，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将近十二点。
    分别前，江晖路也显出几分醉意：
    “夏辞， 我之前对你的了解并不多， 但通过林枚的描述，我能感受到你是个心思很澄净的年轻人。”
    “我很看好你的发展——你外形条件很优越，演技也在进步， 现在只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引路人，托举你的事业往前更进一步。”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今晚的提议。”
    朗姆酒香喷洒在李夏辞侧颈，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常规社交的范畴，但江晖路的语气却诚恳得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江晖路伸手搭上他的肩：“今晚是《雪山》的大结局吧， 我还在追更呢。回去早点睡觉，喝多了不舒服的话随时给我发消息。”
    李夏辞头确实有些晕，但远没到走不动路的程度。
    他懵懵地回到房间，躺到床上时还在感慨江晖路无微不至的高情商和好脾气。
    圈内老好人果然名不虚传，但凡他是个刚进圈的新人，估计早被这一套搞得晕头转向了。
    打开手机，热搜前十条里有一半都是《雪山》相关。
    《雪山》一路高开疯走，不止是平台近三年热度最快破万的剧集，播到最后一集都保持了超高的话题度和讨论量，这几天找上门的商务代言应接不暇。
    [@梨梨子：楚瑾瑜你没有心！！怎么能这么干脆地一走了之！！你让梁怎么活！谁能懂梁这个被抛弃的破碎小狗的眼神，雪山迷途官方能不能出一个梁黑化版本的番外，我将给我的十个小号怒冲超点！#雪山迷途be大结局##为虐而虐#]
    [@7l：。。今晚真的会失眠，原著明明是开放式结局，编剧你怎么忍心改成be]
    [@35l：不管了，我就当上一集是大结局了。。。好消息：不是双死；坏消息：还不如双死]
    [@79l：豹豹猫猫能不能出来麦一圈，安慰一下我这个心碎小女孩，血书求官方出he支线番外！！]
    [@184l回复@79l：别想了，剧外比剧内be得还惨烈，前两天云歌会都快把避嫌写脸上了。他俩估计以后像耽改1.0和2.0那两对一样，以后肯定不会同台出席活动，劝你们搞rps的珍惜断头饭吧]
    [@278l：支持夏夏独美，夏夏绝世荣光！#李夏辞雪山迷途#]
    李夏辞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锁屏。
    谁说不能走出来麦两圈。
    他们不止又合作了，还是个有负距离接触的本子。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上工，盯着摆在桌子上的道具皮鞭看了许久，才想起来今天要拍什么剧情。
    “不用担心。”经历了昨天的拍摄，曾霞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她拿起皮鞭揉了揉，又拉扯了一下，贴心解释道：“剧组准备的道具都是软的，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
    李夏辞十分感动：“谢谢曾导，有心了。”
    他接着转头把小祝招呼过来：“小祝，来试一下。”
    小祝撸起袖子，哼哈两声，抄起鞭子就要下手。
    “让你打我了吗。”李夏辞将皮鞭接过来：“上衣脱了，挨打。”
    小祝犹豫：“老板……”
    “一千块。”
    “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我是来打工的不是来卖身的！我绝对不会出卖尊严！”
    “三千，外加一次海外旅游机酒报销和五天假期。”
    小祝麻溜地脱掉上衣，笑嘻嘻地露出后背：“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有钱不赚是傻子。”
    李夏辞下手不重，试探性地在小祝身上挥了两下，见小祝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才摆摆手让他离开。
    “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小时！”小祝喜气洋洋地把衣服穿上，飞快地点了微信转账收款。
    曾霞在旁边目睹了全程，中肯道：“下一部你可以尝试一下接轻喜剧。”
    “不好意思，暂时没这方面的打算，你不觉得我这张脸拍喜剧实在浪费吗。”
    李夏辞化好妆站了起来，对着侧脸的特效疤痕端详了一会儿，嘻嘻哈哈地拉着一脸无语的曾霞到了片场。
    今天的拍摄场景是吴先生的办公室，老式装修的百平房间内铺着极具异域风情的厚重地毯，办公桌与文件柜都是红木材质。
    顾跃正靠在旋转办公椅中，修长的双腿闲散地搭在办公桌上，手里翻着一份文件。
    道具老师在桌上零星放了点情|趣道具，顺手把早上那根皮鞭塞到顾跃手里。
    顾跃甚至懒得站起来，对着李夏辞勾了勾手指：“过来，跪下。”
    要不是剧情需要，李夏辞真的很想一脚揣在顾跃脸上。
    艹，还真给他演爽了。
    “别逼我在开拍前扇你。”李夏辞嘴上放着狠话，身体还是老实地跪在顾跃脚下。
    他上半身是裸着的，下面穿了条脏兮兮的宽大工装裤，胸前被化妆师搞出几条可怜兮兮的特效红痕，乳|晕处被红色的浅淡软膏补得格外红|肿。
    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李夏辞看到顾跃的某个身体部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炫耀尺寸。
    他心里默念了几遍眼不见为净，反复睁眼闭眼了几次，最后还是在导演喊开拍的那一瞬间认命地睁开眼睛。
    “啪”的一声，鞭子末端的穗子准确地擦过他胸前的凸起。
    下意识的，李夏辞上身微微颤抖了一下。
    原来这鞭子是这么用的。
    确实一点也不疼，但侮辱性极大。
    他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说台词，转头用渴求的眼神望着上位者：“老板，让我跟着你吧，我不想继续留在蒲乌园区了。”
    对方神情不为所动，手腕微微一转，又是一鞭从他锁骨处缓缓扫过。
    顾跃的声音很冷，岔开腿坐在办公椅上：“说说看，你对我有什么价值？”
    “我听话，我老实。”
    李夏辞语气有些急切，乖顺地靠在对方的西装裤脚边，话音中充满了甜蜜的暗示：
    “吴先生，只要您把我要走，我一切都听您的。”
    鞭子上的穗子像作怪似的从他的腰腹一路划到脖颈。
    这段动作明明写在剧本里，但实际做起来却比简单读着要难熬得多。
    身体的轻微战栗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完完全全的生理反应。
    他太敏感了。
    仿佛有一团火顺着皮鞭扫过的地方一路燃烧，最终血液猛地汇集到下|腹。
    他庆幸自己穿的是宽松的工装裤，也还好姿势是跪在地上的，不然被顾跃看到隆起肯定要被一顿嘲讽。

 第43章

    顾跃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两人目光相汇，距离越靠越近，近到鼻尖相触：“证明给我看。”
    李夏辞眼中的情绪由惊讶到狂喜，半晌，他下定了决心，舔了舔嘴唇，向上贴了过去。
    “卡。这条过了。”
    曾霞坐在监视器前反复品味，灵魂发问：“你们俩之前为什么分手啊？这不是拍得挺有感情的吗。”
    “什么？”李夏辞快速从戏里抽离，大脑飞速运转，眯起眼睛：“谁跟你说我和顾跃谈过？”
    曾霞耸了耸肩，指导调整了一下下场吻戏的机位，溜达到两人旁边贴脸开大：
    “圈里都这么传的啊，说你拍完《雪山》就把顾老师甩了。”
    “谣言传得很好下次别传了，下辈子注意点。”
    李夏辞当场辟谣：“以前没谈过，以后也不可能。”
    顾跃在旁边嗤笑一声。
    曾霞沉吟了一会，又将刚刚那段表演看了一遍，评价道：“那你们俩这发挥算是……天赋异禀？”
    “那我真是捡到宝了。”
    曾霞心情不错，哼着歌坐回监视器前，翘着脚喊开拍，然而笑容根本没在脸上停留多久——
    他们后面的吻戏拍得极其生涩。
    李夏辞将湿润的嘴唇送上去，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眨得飞快。
    而顾跃的吻毫无章法地落在他的嘴角，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将他抓得生疼。
    他们不像是久经情场的大佬和蓄意引诱的打手在调|情，亲得倒像是五年级小学生偷尝禁果。
    紧张，生涩，还带了点试探。
    两人亲了半天，也只有嘴皮子在打架，纯到甚至没有唾液交换。
    亲吻间呼吸交缠，男人的嘴唇比他想象的要软。李夏辞心中像憋着一座即将喷发的海底火山，空气被尽数阻隔，怎么都找不到发泄的途径。
    “停停停。”曾霞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俩是没接过吻吗？没见过猪肉有没有见过猪跑？”
    “舌头呢？舌头是还在娘胎里没长出来吗，还是落在家里忘记带来了？”
    她站起来凑到两人面前，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手。
    “夏辞，你是在勾引吴先生，不是串场去隔壁拍青春校园剧。”
    “你得诱惑起来，费尽心思去勾起他的欲|望懂吗？我要的是互相恨不得把舌头塞进嗓子眼的成人频道，不是小学鸡恋爱。”
    她骂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继续道：“你拍了这么多年偶像剧都是这么亲的？”
    “不是。”
    李夏辞很理直气壮：“之前从来没亲过，我有侧脸吻替和下巴吻替，替不了的就拉大远景，拍不了远景就借位。”
    “……？？？”
    “fine，我谢谢你这次没带吻替进组。”
    曾霞转而瞪着眼睛看向顾跃。
    顾跃：“别看我，我从来不接有吻戏的偶像剧。”
    曾霞一口气差点闷在嗓子里没喘上来，手指对着两人点了点，气到深处，反而露出释然而平静的笑容。
    她鼓了鼓掌：“太好了，我是不是该因为见证了两位一线男演员的初吻而感到荣幸。”
    “需要给你们俩找点接吻教程看看吗？嗯？还是说要几本青春期性启蒙手册？”
    第35章 回吻
    嘴上虽然这么说， 但她心里也知道两位演员需要时间磨合。
    一上来就能拍好充满拉扯的感情戏的情况已经少之又少，是她太急了。
    曾霞关掉监视器电源：“今天先到这吧，你们俩今晚互相好好熟悉一下， 明天再拍这段。”
    “顾跃你在这留一会，等下我们把商会成员对话那条补了。”
    李夏辞一想到晚上要和顾跃单独接触就头皮发麻， 他宁愿一鼓作气白天把吻戏拍完：“不用， 给我半小时，我能调整好。”
    “那也行。”
    曾霞干脆利落地比了个可以的手势，转身去门外打视频跟进b组拍摄情况。
    灯光师和摄影师结伴出去抽烟，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只剩顾跃和李夏辞两人。
    顾跃垂手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李夏辞接吻时的生涩不像是装出来的， 根本不可能是个情场高手，更何况他完全没理由对曾霞说谎。
    对家很干净，在这个污浊混乱的圈子里干净到令人吃惊。
    先前京郊别墅中渐次熄灭的灯光在顾跃心里留下的阴霾瞬间被扫空。
    没有炮|友，也没有性伴侣。
    他将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将李夏辞从心到身完全侵占，听对家红着脸在床上摇摆着用破碎的声音向他解释这一切。
    顾跃垂眸。
    他心里也明白这种意料之外的干净背后意味着什么——必然伴随着敏感多疑， 超出常人的防备和警惕心。对家浑身竖起的尖刺和长袖善舞的圆滑足够将每个抱有别样企图的人赶跑。
    他得付出更多的耐心。
    但这很值得。
    李夏辞压根没想那么多，他甚至懒得深入思考为什么顾跃从来没有过女伴。他没耽误剧组时间，毫不客气地一拉揪住顾跃的领带吻了上去。
    死嘴，快亲。
    李夏辞用舌头青涩地慢慢勾勒地对方的唇线， 随即撬开顾跃的牙关， 从舌尖吮吸到嘴角。
    没过多久他就迎来了一波攻城略地般的回吻，顾跃经不住撩拨，失去控制地侵略着他口腔的每一寸角落， 浅淡的木质香气逐渐浓重到无法忽视。
    顾跃的双手按在他肩膀处，传来隐隐的痛感， 李夏辞含糊地喊了一声，企图让对方松开些， 却起到了反作用。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控感传来，他直接被顾跃抬到了办公桌上。
    他的脚踝被对方轻巧地握在手里，形成一个很尴尬的姿势。
    脑子里的弦刹那间崩断，李夏辞条件反射地一脚踹在了顾跃腰窝。
    但这脚根本没对对方造成什么影响，顾跃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情不愿地拉开了些，手却依旧狠狠扣着他的后脑。
    场面有些失控，李夏辞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这是在片场，让顾跃没法做什么进一步的举动。
    这个吻的时间很长，长到中间好几次几乎缺氧。
    李夏辞才刚喘过来气，还没开口骂几句，便又被堵住了嘴，到最后不知吮|吸的是氧气还是水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顾跃才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坐回办公椅。
    “我靠，你ng那次是装的吧。”
    李夏辞整个人都脱了力，腿刚接触到地面，就嘎嘣一下重新跪了下去。
    顾跃笑了笑：“彼此彼此。”
    李夏辞比了个中指：“谁跟你彼此。”
    灯光师和摄影师重新就位，这次开拍异常顺利，顾跃用道具皮鞭绕过李夏辞脖颈，将他上半身拽了过来，鞭子末端的细穗在他胸口处规律地扫动。
    而李夏辞的手轻轻搭在对方的侧脸上，指尖顺着下颚线向下缓缓滑动，津液交换间发出令人脸热的轻微细小的水声。
    他们一连吻了三遍，让曾霞用六个机位收集了不同角度的视频。
    到最后两人的嘴唇都有些红润发肿，曾霞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他俩，关机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工作人员们陆续搬着器材离场，汪玲玲将装着衣服的袋子塞给他之后，也接了个广告商的电话转身离开。
    李夏辞边穿外套边踢了踢办公椅，问顾跃道：“你怎么不走？”
    都下班了还留在片场看剧本，装什么敬业。
    顾跃穿着一整套西装，闻言叹了口气，将手中剧本往桌上一摆，岔开腿正面转向李夏辞：“你把我搞成这样，我怎么走？”
    李夏辞看了眼对方西装下裤处紧绷的布料，心想活该，幸灾乐祸道：“那你自己在这冷静一下吧，拜拜。”
    他自己也并非全无反应，只是工装裤更宽松，能让他在不被戳穿的前提下合理地嘴硬。
    上车后李夏辞仍然有些心烦气躁，心里总闷着一股气，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
    他出道很早，有想过自己人生第一次接吻会是在片场，但没想到是和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还是和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的对家。
    更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很有感觉。
    花洒旋钮被打开，轻柔的热水如丝绸般洒落。他回套房后将衣服直接脱在了玄关，在浴室洗了把脸。
    犹豫了半天，他默念了几句人之常情，换个人来肯定也一样。
    做了一会心理建设后，认命地将手探下去。
    指尖在浴室湿漉漉的墙壁上留下轻浅的痕迹，李夏辞长叹一口气，颤抖着闭上眼睛。
    ……
    结束后才刚刚八点出头，林枚发来微信问他要不要到十一层打麻将。
    酒店的十一楼是一整层活动室，林枚不知道从哪叫来了几个长相很有混血感的男模特，几人已经先开了一把。
    江晖路在另一边一个人打台球，见李夏辞过来，两人击了个掌。

 第44章

    那几个模特很有眼力见，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筹码重新分好，将位置让给两人。
    林枚指尖夹了支烟：“今天打大一点吧，好久没打了。”
    李夏辞笑笑：“不打钱，我手气一向不怎么好。”
    “不玩钱多没意思。”她倾身过来眨了眨眼睛：“那玩个有意思的，今晚输得最多的人把微博头像换成赢的那个人的自拍，换完之后半小时内不许发微博解释。”
    李夏辞言简意赅：“你这是要我死。”
    他们三个粉丝群体都不小，他更是自带腥风血雨体质，很难想象换头像会引起多大争议。
    不过也挺有趣，反正他把头像随便换成林枚或江晖路都能炒一波剧宣热度，正手反手都不亏，总比表演手滑点赞收益要高。
    “算了，开吧。”
    林枚满意地挑了挑眉，转身对着门口处挥了挥手：“顾老师，这边！”
    看上去顾跃也是刚洗完澡，黑色衬衫领口大敞，发梢还带着湿意。
    李夏辞脸色一下子臭下去：“你叫他来干嘛？”
    “一起玩啊。”林枚也没想到这次竟然能这么顺利把顾跃喊出来。她低声凑近李夏辞道：“拉个人给你垫底。”
    她介绍了一会输赢惩罚，嘻嘻哈哈道：“顾老师你会打麻将吗？”
    “不会。”
    林枚如获至宝：“需不需要我教你？”
    李夏辞也才刚想起来顾跃是美籍，从小在国外长大，对麻将这种国粹丝毫没有了解。他顿时来了兴致，添乱道：“不用，我给他微信发了个麻将教程，看一会就明白了，没什么难的。”
    他预感到自己今天要翻身做主人了。
    果然，第一圈下来顾跃就给他点了个炮。
    虽然是个小小的平胡，但算是个不错的开端，李夏辞的心情由阴转晴，连带着觉得顾跃都顺眼了起来。
    接下来两圈他又连着胡了两把，心里膨胀得不行，脑中已经想好等下让顾跃换上自己的哪张自拍了。
    没想到小小一场牌局就能让他聆听顾跃唯粉们心碎破防的声音，以后这种活动最好天天都有。
    “三万。”
    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晖路把牌推倒：“不好意思，胡了。”
    李夏辞探头看过去，江晖路这是做了个清一色，一口气把他刚刚赢的筹码都收了回去。
    风向调转，江晖路一时间成了场上最大的赢家。
    而李夏辞则像是手气突然变差似的，无论打哪张都会给别人点炮，连续送了两把后，他的筹码甚至比顾跃还要少。
    照这个情况，那岂不是他要换上江晖路的自拍当头像。
    也挺好，又给他蹭到热度了。只要别让他换顾跃的自拍就行。
    李夏辞随手丢出一张牌：“五条。”
    “我也胡了。”顾跃不熟练地将牌摊到桌面上。
    “哇，清七对，第一次就胡这么大的牌。”林枚目瞪口呆：“顾老师真是第一次打麻将吗？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哄我们玩吧？”
    江晖路轻笑了两声，和顾跃对视一眼：“学得挺快。”
    顾跃意有所指：“不算快。”
    李夏辞不情愿地交出为数不多的筹码，嘲讽道：“可能是运气吧，新手光环。”
    可接下来的几圈，顾跃就像是突然开悟了一样，他和江晖路堪比两个无情的胡牌机器，一个接一个地轮着胡。
    才打了没一会，李夏辞就已经开始赊账了。
    他打得汗流浃背，林枚那边也只剩下零星几个筹码，两个苦命人执手相看泪眼。林枚挤出一个勉力支撑的笑容：“夏夏，你说我为什么要组局打麻将呢？”
    李夏辞深深共情：“可能是爱上这种输麻了的感觉。”
    他们一直打到半夜十一点多，江晖路一开始还能和顾跃胡得有来有回，后面只能被迫开始防御性打法，频繁做小牌打断顾跃的胡牌节奏。
    李夏辞则越输越上头。
    他打牌风格不像江晖路那么理智，哪怕冒着点炮的风险也要坚持做完自己的牌，导致他频繁给人点炮，很快脑门上被顾跃戏谑地贴上了好几张欠款条。
    没过多久，顾跃面前的筹码就堆成了一座小山，甚至有闲心捏着两个筹码调侃李夏辞：“叫声哥哥听，我送你两个。”
    李夏辞：“叫个屁，死变态，等你埋到土里我就叫。”
    打到最后还是林枚先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后一瘫，摸了摸身边模特健硕的胸肌缓了缓心情。
    她脆弱道：“不打了，今天就到这吧，以后组局再带你俩我是狗。夏夏，搞快点换头像，姑奶奶要回房间歇息了。”
    李夏辞疲惫地将头搁在麻将桌上，将头转向顾跃：“发我张你的自拍，不要敏感部位，不然会被微博屏蔽。”
    顾跃却没第一时间给他发照片，而是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手指戳了戳李夏辞的侧脸，自己另一只手则在后面比了个耶，咔嚓拍了张合照。
    两人脸颊贴得很近，动作表情也十分自然亲昵，仅看照片像是一对处于热恋期的甜蜜情侣。
    李夏辞指尖悬停在照片上“说好的自拍呢？怎么是合照。你故意的吧？”
    “不算自拍吗？”顾跃一句话把他给怼了回去：“愿赌服输。”
    “好好好。”李夏辞捏着鼻子换上新头像。
    没过两分钟，工作室小群里传来汪玲玲的尖叫：
    [什么情况？！夏夏你被威胁了吗？微博为什么突然换头像！？]
    过了一会，她又发来私聊：[不是不让你们谈，我懂你们刚复合很高兴，但是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秀恩爱要有限度，最起码得给我留点公关时间]
    见李夏辞迟迟没回复，她斟酌了半天打出一句：[正在联系顾跃工作室准备正式官宣]
    第36章 打戏
    现在娱乐圈大环境放开了很多， 同性情侣正式官宣后还能正常在大荧幕上活动，官方对此表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问题是，他和顾跃根本离情侣两个字差十万八千里。
    然而很明显， 粉丝和路人都不这么觉得。
    他最近一条微博评论区被唯粉瞬间刷了几千条哭哭表情，每个表情的背后都是女友粉的无声心碎。
    核心粉丝群则像死一样寂静， 每隔几秒就有人冒出来刷一个弱弱的问号。
    cp超话比《雪山》开播那天还热闹， 这张合照被cp粉们用ai做成了亲吻动图在超话刷屏，还作为他们谈上的铁证被火速加入了糖点总结里。
    《雪山》be结局的悲惨氛围被一扫而空，整个超话张灯结彩，每个评论都洋溢着又嗑晕了的幸福笑容。
    而微信更是被圈内人的私信冲爆了， 之前合作过的不少演员和导演都好奇地来问他和顾跃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还没过十分钟，他换头像的热搜词条后面跟着大大一个“爆”，水灵灵地冲上了热搜第一。
    顾跃的唯粉倒是没像他想象中的暗暗得意小人得志，而是像破防了似的在广场发疯。
    她们时而刷屏狂发李夏辞的锐化黑图，时而暗戳戳内涵蒸煮恋爱脑， 属实是对这张头像反应最大的一个群体。
    李夏辞躺在床上美美看了一会戏，半小时之后发了一张麻将桌的照片，配文“人菜瘾大，下次再也不打了”， 后面还加了几个委屈黄豆表情。
    顾跃飞快转发了他这条微博：[下次有这种活动我们家子涵还参加]
    [@1l：原来只是打麻将输了才换头像……虚惊一场， 大家都散了吧]
    [@4l：谁家好人这个点还在打麻将啊，都快十二点了，豹豹猫猫打完麻将要去干嘛真的好难猜]
    [@38l：我宣布复婚！谁又幸福上了！嘉莎杂志看看我们热恋期小情侣吧， 真的很需要一张正式结婚照！]
    [@126l：已美美围观月光发了一晚上羊癫疯。。。事实证明梦女只对真嫂子破防]
    [@189l：角落里那只手上戴的手表和红珊瑚手串好像是江晖路同款，我的三个墙头聚在一起了啊啊啊啊]
    [@231：我错过什么环节了吗？前两天不是还在避嫌么， 怎么又秀上了？？？]
    李夏辞翻着评论在床上翻滚了一会，捧着新鲜出炉的又一个高位热搜美美入睡。
    第二天一早， 他迎来了入组以来的第一场打戏。
    “肌肉练得挺硬的，但还是太瘦了。”
    曾霞走过来捏了捏他的胳膊：“给你准备了替身，你先拍两条，不行的话换替身上。”
    李夏辞将衣服往上撸到肩膀，展示了一下结实的上臂：“你觉得呢？”
    曾霞：“呃……我觉得不一定。”
    拍得好文戏的人不一定拍得好武戏，文戏靠动脑子就能拍好，但打戏不一样，身体素质不行就是不行，就算是敬业的老戏骨也难免会力不从心。
    虽然曾霞很反感动不动就用替身的风气，但也承认在打戏里上替身是剧组常规操作。
    武术指导给李夏辞顺了五六遍动作，看着他跟对手群演打完一整套。场记又把关键道具的位置给他讲了一遍，全都确认好后才正式开拍。

 第45章

    这段剧情是蒲乌园区老大葛叔遇袭，翁然一路将葛叔护在身后掩护他撤退。
    打板前江晖路在李夏辞耳边低声笑了一句：“我比你高半个头，照理说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气息喷在脖颈，李夏辞一瞬间膝盖都要软下去。
    还好江晖路及时扶了他一把，清脆的打板声将他带回剧情。
    左脸边一拳先到，李夏辞敏锐地歪头躲过，同时一脚踢在对方膝盖，将那人踹飞两三米远。
    “葛叔您先走。”
    他将江晖路一把拽到自己身后，警惕地在小巷中慢步向后退。
    对面几人对视一眼，做了个奇特的手势。
    李夏辞猛地回头，便看到小巷另一头也隐隐有三四个人影走来。
    退路被全部堵住，他用力掰了掰旁边地下室的防盗窗，硬生生从生锈松动的窗上敲下来一根铁管。
    四五个人齐齐向他们袭来，李夏辞肘击卡在最近那人喉咙上，用铁管抵在两人胸口，将几人推开后，翻身扫腿把剩余几人扫翻在地。
    他打的时候实际收着力，但旁人看起来干净利落，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
    守在巷口的几人犹豫着没有继续上前，李夏辞见状从躺着的那人手中拿走了个碎了一半的红酒瓶，直直冲着不远处矮墙上的人形涂鸦靶子的红心处用力掷去。
    酒瓶在空中划过一段抛物线。
    这个镜头本该在这里结束，曾霞没指望着演员能真一下把瓶子掷中靶心。
    她已经举起手准备喊卡，打算后面另外补拍个扔中了的近景镜头。
    然而“砰”的一声，红酒瓶正中红心。
    刹那间玻璃碎裂，碎屑四溅。
    场内一时间寂静无声，不只是演喽啰的这些群演，连工作人员都看愣了。
    江晖路望着那处涂鸦，略微怔忪一瞬。
    全场只有李夏辞最冷静，他还维持着主角阴翳狠戾的表情，从地上又捡起一个完整的酒瓶，将瓶口在墙边磕碎，源源不断的红色酒液从里面喷涌而出。
    他用断裂处指着巷口处几人，淡淡道：“下一个谁上？”
    话音刚落，那几人脚步松动，领头那人朝墙角啐了一口，齐齐消失在巷口。
    曾霞喊过卡后，全场响起激动的掌声。
    曾霞实在没想到这场打戏能一条过，甚至李夏辞还一下次把瓶子扔中了靶心，让她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能演员，长相又这么漂亮，之前怎么会在偶像剧里打转。
    她心里一边暗骂那些偶像剧导演水平不够不识货，一边为自己捡到了沧海遗珠而暗自窃喜。
    李夏辞伸手将地上躺着的几个群演拉了起来，挨个确认他们几个有没有受伤。
    几人连忙摆手示意他们没事。
    几名群演心里说不出多高兴，这段戏换成别的演员肯定要ng好几次，他们至少要重复挨好几遍打。现在直接一条过，就算让李夏辞再踢重一点都行。
    江晖路将手放在李夏辞肩膀上，上半身重量轻轻压在他后背。
    李夏辞不明所以：“江老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被玻璃渣打到了？”
    江晖路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拍戏的时候你一直拉着我转圈，现在有点头晕。”
    “啊这样，不好意思……”
    “作为赔罪，晚上陪我吃饭吧。”
    江晖路笑了笑：“我有朋友在附近开了家龙虾馆，非要叫我去尝尝，我一个人开车过去太没意思了，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李夏辞直觉这几句话之间没什么必然逻辑，但对手演员下班后约个饭也很正常。特别是面对这种德艺双馨的前辈，他更没什么拒绝的理由，点点头就答应下来。
    两人继续把巷战戏拍完，换好衣服后江晖路开着商务车在楼下等他。
    龙虾馆距离片场很近，开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他们一路上从喜欢的音乐聊到爱玩的游戏，江晖路得知他爱看chiikaw后大吃一惊，约着下次一起去城市快闪店。
    “这首歌好听吗？”车内开始播放一位欧美歌手的抒情歌。
    李夏辞点点头：“还不错，听着挺熟悉的。”
    “这是《红叶》的片尾曲。”
    江晖路轻轻用指尖点着方向盘：“《红叶》是一部我很喜欢的上世纪末的电影，讲的俄美探员跨越性别和国籍阻碍在蓝桥相爱一百天的故事。”
    “虽然他们最后也没走到一起，但我很欣赏他们这种勇气。”
    “人年纪越大，给自己套上的规则就越多，我有时候也很想挣脱世俗偏见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
    说完，江晖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每个人都会有这种冲动，我相信你也一样。”
    李夏辞一时无言。
    怪不得人家是影帝，他觉得自己也该拽点人生格言回复一下，但书到用时方恨少，文化水平实在不够，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是啊，我也。”
    好在江晖路看着对他的回复挺满意的样子，接着抒发了不少感慨。
    “到了，夏辞。”江晖路下车后走到副驾侧打开车门，很有风度地将手放在车门框上。
    明明是晚饭时间的营业高峰期，店内却空无一人，显得有些突兀。
    服务员将他们带来三楼包厢，桌上已摆满了热气腾腾的七八种不同口味的小龙虾，一看就是卡着他们到达的时间刚炒好出锅的。
    “我朋友听说你要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每样都准备了一点。”
    “你朋友做事好周到。”李夏辞受宠若惊。
    江晖路只笑笑没说话，开了两瓶啤酒，戴上手套开始给李夏辞剥虾。
    李夏辞现在是真有点坐立不安了，刚要开口就被江晖路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你坐好就行，虾不是白剥的，我有事求你。”
    江晖路语气温柔：“咱们上次酒局说的经纪合约的事你这两天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夏辞实话实说：“我在光辉待了七年，对光辉是有感情的。”
    “如果光辉给我提高分成比例，我大概率还是会续签。”
    江晖路轻轻地嗯了一声，脸上笑意不减：“光辉开价后可以给我通个气吗，我能给你的比你想象得多得多。”
    “我看完了你之前上的那档旅综，知道你一个人闯到现在不容易。”
    江晖路循循善诱：“今天你的表演真的惊艳到了我。夏辞，我很喜欢你，我期待也有能力给你一个更大的平台，我相信我可以成为你的底气。”
    ……听起来有点像老板画饼，但是细细琢磨一下内容又好像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难道林枚就是吃了这套话术签去了江晖路的公司？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不好意思直说江晖路有点啰嗦，边剥小龙虾边打了个太极：“好，那等光辉出价之后再说。”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他客观上认可小龙虾是好吃的，十三香口味层次丰富，杨梅酒味的更是甘甜清香，但是江晖路一直在旁边给他画不知所谓的意识流大饼，他吃两口就要绞尽脑汁应和一下。
    江晖路太有事业心了，有这拉新的潜力不去干传|销都可惜。
    都说男怕入错行，说不定让他去干销售也能闯出一片天。
    李夏辞承认被人无微不至照顾的感觉很好，但如果这个人不是他的职场前辈加可能的未来领导那就更好了。
    江晖路也察觉到对方回应渐渐变得人机，苦笑了一下，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吃完饭司机送他们回酒店，江晖路将人送到了房间门口。
    看着那张因酒精作用而微微发红的脸消失在门后，他叹了口气，不禁抬手松了松领口。
    来日方长，他还有的是时间。
    “江老师，能聊聊吗？”
    江晖路皱眉回头，见顾跃插兜站在他旁边，不知在走廊尽头看了多久。
    “聊什么？顾跃，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一改平时面对李夏辞时的温柔面孔，江晖路这话回得相当尖利：“我记得我们不熟吧。”
    江晖路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嘲讽，他瞥了眼李夏辞的房间，接着冷冰冰地暗示道：
    “看夏辞的态度，我以为你早就出局了。”
    第37章 捆绑
    “江老师对夏夏真是上心， 专程从香港请了调酒师，还在附近投资了餐馆。”
    “开机才一周多，就把他约出来了三次， 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的想法么？”
    “看出来了又怎样？”
    江晖路轻蔑地笑笑。
    他知道顾跃刚凭一部文艺片在柏林拿了金鹤奖，现在行业内都很看好这个年轻人未来的发展。
    但谁不是从这个时期走过来的， 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红过， 犯不着在这种跟小辈的感情竞争里不战自退。
    顾跃身高将近一米九，比他高五六厘米，不说话的时候带着些压迫感。江晖路向后靠在走廊上，和对方拉开了些许距离。

 第46章

    顾跃挑挑眉：“表现得这么明显， 您家里那位不会吃醋？”
    “多少也会听到点风言风语吧，这次那位竟然没大老远跑到剧组闹起来。”
    江晖路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
    他心里瞬间闪过无数种无端的猜测，带着怒意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面前这张略带混血感的脸上。
    “你找人查我？”
    顾跃摊了摊手，不失风度地调侃：“现在可是网络社会，信息都是透明的， 用不着特意去查。”
    “江老师与其在这怀疑别人，不如想想自己家后院是不是又着火了。”
    江晖路被对方气定神闲的态度勾起一股无名火。
    他压抑着内心想要一把揪住对方领子的愤怒，用力克制着捏了捏拳头。
    “不存在你说的所谓后院，我跟前妻已经离婚三年了， 我和她现在没什么关系。”
    顾跃耸耸肩， 笑道：“反正我是不会离后每周都回前妻家吃饭，我的暧昧对象也不会被前妻找上门揪着头发一通乱打。”
    “哦当然了，我也没有前妻。”
    这番话的攻击性太强， 江晖路下意识想一拳挥到对方脸上。但余光扫到走廊尽头的监控，他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他自觉还不至于没风度到被一个晚辈三言两语激得失去理智。
    江晖路慢慢地将袖口折到手肘处， 静静地深呼吸几下。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温柔随和的样子。
    “那你现在找我又想聊什么呢？”
    他慢慢冷静下来， 重新恢复了主动权：“想让我放手吗？你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
    “顾跃，你要不现在去敲敲夏辞的房门，问问他对你到底什么看法。”
    “但凡你对自己有一点正确认知，今天你也不会贸然过来激怒你自以为的假想敌。”
    江晖路嗤笑一声：“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我们现在都是单身，我们都可以平等地追求夏辞。”
    “但最起码我不被他讨厌反感，而你不一样，你只能像头丧家之犬一样向我无能狂吠。”
    令他意外的是，顾跃脸上并没浮现出被戳中痛脚的恼怒和尴尬，而出现了那种像看好戏似的轻浅笑容。
    顾跃：“谁告诉你他反感我的，我可没看出来，他主动亲我的时候看起来爽得要死。”
    江晖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位美籍演员有文化差异，江晖路被如此狂|浪直白的回复哽住了，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反击。
    江晖路知道《殉道》里有大量双男主亲密镜头，没想到顾跃能把这种剧情需要的亲吻给歪曲得像感情使然一样。
    他像是面对一块油盐不进又滑溜的石头，突然很能理解李夏辞为什么能和顾跃吵架吵到三年不见面。
    他重新理了理思路，因势诱导道：“顾跃，你对他只有征服欲和性冲动，这种短暂的生理欲|望在你冷静之后很快就会消退。”
    “夏辞是个好孩子，他需要拥有的是一段正常的、健康的恋爱。”
    江晖路叹了口气，拿出了微薄的耐心好言相劝：
    “夏辞还没开窍，我会教他怎么去爱人、怎么去被爱，我也有这个人脉和能力。”
    “他这一路走得很艰辛，我心疼他的遭遇和身世，他值得拥有一个真正尊重他、能在演员这条路上托举他的恋人。”
    “他现在正是需要大量资源和好饼把流量推起来的时候，你忍心看他像之前一样在光辉被烂剧磋磨吗？”
    江晖路自觉自己这段话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顾跃却像听到笑话似的，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老师，你有的优势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
    顾跃想了想，补充道：“我还是处男，我比你可干净多了。”
    江晖路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
    “所以你今天过来找我就是为了炫耀你高贵的……呃身份吗？”江晖路还是没勇气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他的耐心耗尽，现在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到底想干嘛？”
    “本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放弃的打算。”
    “现在看来算了。”顾跃点了支烟，单手插兜向前半步：“通知你一下，以后他不会再跟你出去了。”
    “你说不会就不会？”
    江晖路气极反笑：“你是不是忘了明后天我们三个还有两场捆绑性|虐戏，你猜他在片场会不会对我也有性冲动？”
    “我猜不会，你没我好看。”顾跃又露出那副似是而非的欠打微笑，慢慢吐了口烟。
    那团烟雾像是狠狠在江晖路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终于没法忍耐，冷笑一声：“顾跃，你是觉得自己拿完影帝之后对剧组来说无可替代了吗？说白了，《殉道》现在刚开机一周，换主演根本无伤大雅。”
    听了这话，顾跃不仅没显慌张，反而笑得更不加掩饰了，依旧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欠揍语气：
    “好啊，那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换掉。”
    回房间后，江晖路发泄般一拳锤在墙壁上。
    电话铃声响起，那头传来前妻低低的抽泣声。
    “路，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看上别人了？我闺蜜都告诉我了……”
    江晖路心里涌起一股无力的烦躁感。这个电话来的时间太过巧合，他不得不承认顾跃好像真有点手段，卡着点恰巧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他和前妻是包办婚姻，结婚两年后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取向问题。
    因此他对前妻一直抱有愧疚，离婚后对她样样迁就，处处依从。
    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江晖路不愿一直像苦行僧似的压抑克制自己的感情。他皱了皱眉，对前妻敷衍道：“等我回去跟你解释……好，知道了，最近不要过来找我。”
    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他顶着黑眼圈到了片场，发现那段三人调|教剧情被删了。
    取而代之的是翁然和吴先生两人单独的捆绑play，园区老大葛叔在门外含泪听墙角。
    这样处理从剧本的角度来说确实更高级，但江晖路心里很不爽。
    他主动找到曾霞：“是谁要求改的剧本？”
    曾霞言简意赅：“甲方爸爸。”
    曾霞挑眉：“你有意见吗？”
    “……没有。”
    江晖路知道这部电影甲方来头极大，光是租借政|府土地和新建电影城就是一笔相当大的经费，更别说包下一整栋顶奢山景度假酒店。
    他虽然在演员里算资历老咖位大，但远没有和甲方叫板的资本。
    江晖路将手中的剧本捏得撕拉作响，他很好奇，顾跃背后到底是什么来头。
    屋内，李夏辞对着新接到的剧本皱眉。
    这场室内戏竟然把他和葛叔的对话给删掉了。
    妈的，又白背了几百字台词。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现在已经能没皮没脸地接受剧组一切安排，哪怕是看到捆绑道具也面不改色。
    他只穿着内裤，戴了个镶着蓝宝石的项圈。任工作人员在自己身上用黑色的绳子来回捆绑束缚，最后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吊在房间内。
    李夏辞甚至不用看顾跃，就知道对方又有反应了。
    这次顾跃手里拿了根雕刻精细的黑色木质细棍道具，趁着开拍前李夏辞动弹不得的时候，随手将细棍尖端刚好抵在他喉结上，冰冷的金属尖头自喉结一路慢慢滑到腰腹。
    “右手不想要了可以剁了喂狗。”
    李夏辞冷冷地看着顾跃握着细棍的手，很想一巴掌呼在对方脸上。“左手也一样。”
    尖锐的金属细端顺着腰腹渐渐向下滑，碰到内裤边缘，仍没止住下移的态势。
    李夏辞的眼神简直要喷火，他上身生理性地微微战栗发抖，全身血液都向某处冲去。
    “你好敏感。”
    顾跃的目光恶劣地在李夏辞腰腹间逡巡，凑到他耳畔，用气音轻声道：“小心别被工作人员看到了。”
    “你这是性|骚扰知道吗？”
    “知道啊。”门口处有几个场记正走来走去搬道具，顾跃向旁边挪了一步，恰好将李夏辞整个人挡到身后。
    顾跃舔了舔下唇，笑道：“你可以去微博曝光我，说我在片场用道具勾引你。”
    李夏辞：“你等我被放下来，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尽管来。”顾跃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来奖励我。”
    “……艹”李夏辞彻底怒了。
    他在空中无能狂怒地蹬了两下腿，发现自己只能小幅度原地晃悠后，在背后艰难地给顾跃比了个中指。
    “注意清场，开拍了。”曾霞拍了拍手，指向被吊在半空中的李夏辞：“怎么还在晃，来个人给稳一下。”
    “我来吧。”顾跃双手扶住李夏辞的大腿外侧，将晃动给停了下来。在工作人员看不到的角度，右手顺着大腿一路向下摸，摸到脚踝才松手。
    李夏辞已经快被折磨疯了。

 第47章

    温热手掌擦过的地方带来一阵令人贪恋的暖意，这些热度最终汇入跃动着的血液中，集体冲击着他微薄的理智。
    偏偏顾跃还故意作出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无辜样子，在一旁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他表情的变化。
    李夏辞低声骂了一句，被开拍的打板声打断，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他瞬间切换成略带讨好的表情，侧脸紧紧贴着顾跃胸膛：“老板，葛叔把我送给您了，从今往后我一切都听您的，不敢有别的想法。”
    顾跃不作声，略带嫌恶地拍了拍衬衫，向后退了半步，坐回高脚凳上。
    原本的木头细棍在拍摄时被替换成了一根纯银的金属棒，上面还雕刻着三条栩栩如生的游龙。
    “听说你之前是蒲乌园区的头号打手？”那根银棒划过对方裸|露肌肤上布满的一道道伤疤。
    有些疤看着陈旧，而有些则像是近几天才落下的，略微一碰便涌出几滴血珠。
    “是，老板。”
    李夏辞的表情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不是痛苦，更像是欢愉。
    “我从葛叔那拿到了你的护照……”
    顾跃看到对方的脸色变了变，话音一转：“你又没有犯罪记录，怕什么？”
    “我不是在害怕，老板。”李夏辞的脖颈因别扭的抬头姿势而酸痛，眼神中闪烁出一丝几不可见的伤感：
    “就是提起护照，我想起我弟弟了，我来缅甸……”
    “真扫兴。”冰凉的银棒在他侧脸敲了敲。
    “我知道你弟弟的事，干得好的话，我会去帮你找他。”
    那根银质细棒顺着李夏辞的脸颊划到下巴，让他被迫直视对方的眼睛。
    目光相触，对方主动倾身，两人交换了一个短暂的深吻。
    李夏辞被顾跃从吊着他的绳索上放了下来，整个人无力地瘫在地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言而喻。
    按剧情，此时葛叔应该在门外听墙角，他得发出一连串动情的声音。
    室内的机位架在顾跃身后，他们只需要借位适当拍些抚摸动作，剩下切几个近景就行。
    然而顾跃的手却真的摸了上来。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李夏辞脚趾紧绷。
    那双大手落在他肩膀上，将他推向墙边。李夏辞配合着剧情在机位盲区扭动身体，唇边溢出几句自己都听不下去的细微叫|喘。
    他和顾跃离得极近，呼吸喷在彼此颈间。
    距离近到他能看得清顾跃瞳孔的颜色，顾跃甚至憋到眼角发红，幽深的眼眸里含着狂风骤雨。
    有那么一瞬间，李夏辞似乎觉得自己真在被顾跃堵在墙角肆意玩|弄。
    这种错觉伴随着副导演的打板声烟消云散，他一下子松了口气，从诡异的暧昧气氛里挣脱开。
    工作人员很快进场将道具搬走，化妆师为他披上长长的外套，伸手为他将身上细绳的扣子解开。
    被吊了太久，浑身的肌肉都是酸|胀的，李夏辞累极了，皱着眉闭上眼睛，仰头靠在身后冰凉的墙面上，脑袋有些昏沉。
    上身的绳结被接连解开，禁锢了许久的血液重新在体内恢复流通。
    他轻轻甩了甩手腕，想跟化妆师说脚上的绳结他自己来解。
    然而李夏辞刚一睁眼，却正好撞进顾跃带着戏谑笑意的目光里。而顾跃的手缓缓覆上他的脚腕，正和那里的绳结作斗争。
    化妆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屋内的摄影器材和收音设备都已被撤走，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
    顾跃蹲下|身认真地理着乱七八糟的绳子，说话的语气冷静得像是在评价哪家公司的上市财报，但内容却银秽到让李夏辞瞬间涨红了脸：
    “你叫得很好听。”
    第38章 项圈
    “滚。”李夏辞彻底怒了：“非逼我在刚下班最开心的时候扇你是吗？”
    他恼羞成怒一脚踹向顾跃胸口， 但顾跃避都不避，被狠狠踢了一脚后反而笑了起来：“好爽。”
    “你心理医生最近是他妈的去巴厘岛度假了吗？你能不能先把病治好了再来拍戏？”
    脚上的绳结还是太妨碍他的发挥了。
    李夏辞边转头寻找趁手的武器，边一手胡乱向外拉扯脚腕上缠绕的绳子。
    可惜拍戏时用的那几根棍子被工作人员收走了， 他伸手在桌上扒拉了半天，桌面上空无一物， 最终只能硬生生将镶着塑料纽扣的座椅靠垫给扯了下来。
    他抓住靠垫的一角， 用有硬质塑料的那一面狠狠地殴打顾跃：
    “再敢在片场逼逼赖赖我就让精神病院把你抓起来。”
    顾跃则顺势倒在了地上，双手扶着李夏辞光|裸的腰，被打时的表情一点也没见痛苦，反而看着爽得要命。
    对变态还是太仁慈了。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
    他刚想站起来接着踹两脚， 却忘了脚上还绑着一大捆乱七八糟的绳子，一个没站稳倒了下去，正好摔在顾跃胸口，看上去更像是投怀送抱。
    而顾跃的手甚至探进了大衣里面，正正好好将他搂住， 李夏辞顿时一个激灵。
    而那双手环上他腰的一瞬间，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汪玲玲右手拉着个装着私服的小行李箱，左手捧着文件夹， 大喇喇走进来：
    “夏夏赶紧换衣服， 咱们工作室准备了水果，等下出门给工作人员分一下。”
    “哦豁。”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她神情呆滞——
    李夏辞身上还绑着绳子， 只象征性披了件外套，正跨坐在顾跃身上， 两人正相当暧昧地紧紧相拥。
    “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我等下再来。”
    汪玲玲很有眼力见地关上了门。
    出门后她火速给小祝发了条微信：【有瓜速来】
    小祝：【等我！三分钟后到】
    片场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汪玲玲觉得自己像门神一样守在这里略显突兀，她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开门把装着衣服的行李箱小心翼翼推了进去：
    “呃……夏夏，在片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先忍一忍，把衣服穿上，我送你们回酒店继续？”
    “继续个屁。”李夏辞气急败坏地从顾跃身上跳下来，一边扯绳子一边一蹦一跳地换衣服。
    他几乎是生拉硬拽将仅剩的绳结给拽下来的，粗粝的绳子在他脚踝处留下深深一道红痕。
    顾跃盯着那道红痕看了很久，目光慢慢滑到李夏辞脸上：“你就穿着这个去分水果？”
    “怎么了，不行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病？”
    李夏辞已经换好了衣服——t恤衫加五分裤，再正常不过的穿搭。
    顾跃从地上站起身，伸手探向对方颈侧，将镶着蓝宝石的项圈摘了下来。
    李夏辞这时才注意到脖子上的项圈，嫌弃道：“……把狗绳给忘了。”
    顾跃拎着那项圈，意味深长地笑道：“对啊，小狗要戴狗绳。”
    李夏辞脑海中砰的一声，一下便想到自己入组第一天的那场戏，转身骂道：“你不犯贱会死是不是？”
    没过几分钟，小祝夹着个人形立牌风风火火赶来，眼神亮晶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惊喜地来回移动。
    而立牌上赫然用烫金大字写着“恭喜演员李夏辞提名金百合奖最佳男主角”。
    汪玲玲将立牌接过来，双手在那几个字上满意地摸了摸：“哦对夏夏，还没告诉你，《雪山》报奖了，你和顾跃都提了最佳男主。”
    这个提名属实是意外之喜，金百合作为内娱电视剧三大奖之一，含金量极高，往届还没有网剧入围过，《雪山》是头一个。
    可能是《雪山》最后的be结局一下子拔高了整部剧的格局，除了他们的最佳男主角，还提了一个最佳改编剧本。
    虽然获奖的概率可以说基本为零，但仅凭提名都能在同期小生里挺起腰杆吹上好一阵子。
    “热搜买了吗？”
    汪玲玲比了个ok的手势：“当然。”
    “等下分水果的时候再拍点图，背景记得拍到这个立牌。剧组其他人的脸都打码，但是江老师和曾导的脸务必记得露出来，带个#新剧保密拍摄#的tag，热搜一定要买到高位。”
    汪玲玲：“懂。”
    顾跃插兜站在一边：“我呢？我不用露脸吗？”
    李夏辞：“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小心点别跑出来让养猪场给逮回去了，春天种猪配种两百一次，我看挺适合你的。”
    小祝早在片场楼下布置好了花束和水果，整整三排桌子上摆满了各色果切、奶茶和零食。
    中间的黑板上写着“感谢最帅男主李夏辞老师请大家喝奶茶！祝《殉道》顺利上映大爆特爆！”
    几个场记叽叽喳喳地在旁边围着拍照打卡，江晖路跟在她们身后，顺手也拿了杯奶茶。
    见李夏辞过来，江晖路打了个招呼道：“夏辞，明天有场重头戏，我怕呈现效果不好，方便今晚来我房间对一下戏吗？”

 第48章

    李夏辞犹豫了片刻。
    这种戏有什么好对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天那场戏份讲的是园区老大葛叔听墙角后产生了对翁然异样的情|愫——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旧手下在另一个方面还挺好用，又想把翁然从吴先生那里要回来。
    三人因此开展了一段酣畅淋漓的三人行，翁然直接被两根捅到上天。
    这段戏翁然几乎没什么需要表现的，只要从头到尾装作享受地喘息和颤动就行，剧情重点放在吴先生和葛叔剑拔弩张的极致拉扯上。
    还好江晖路是男的，要是一男一女在酒店房间里深夜对这种激情戏，早就对到床上去了。
    他刚想让江晖路不如找顾跃去对剧本，就看到林枚晃晃悠悠从车里出来。
    她边大口偷喝着奶茶，边扬了扬手里的本子，抱怨道：“我以为这么大的项目不会天天改剧本呢，明天的戏又被改了，无语。”
    江晖路愕然：“什么？”
    林枚：“又改剧本了啊，曾导刚刚在群里发的，江老师你没看到吗？烦都烦死了，明天又给我加了一场。”
    江晖路点开群聊中的文件看了一眼。
    明天那场三人作|爱的戏份被删了，取而代之的是葛叔单独找吴先生谈话、及葛叔和妻子亲热时错叫翁然名字这两场戏。
    虽然替换前后剧情连贯性不变，表达的内容也完全一致，但江晖路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爽。
    继上次顾跃找他谈话之后，他已经连续被删了两场和夏辞的激情戏，很难不联想到背后是谁做的手脚。
    江晖路心里泛起冷意。
    隔着人群，他看到顾跃靠在长廊柱子上，手里似是在揉搓着一条细细的项圈。
    两人短暂地无言对视。
    经历了一整晚的辗转反侧，江晖路第二天到片场时精神明显不济。
    他和顾跃分坐在矮几的两端，面前分别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吴先生，我请您来是想问问您玩腻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将那小子送回蒲乌园区？”
    江晖路眼底含着愠怒，向对方微微倾身。
    “送回？”顾跃翘着二郎腿，手里拿了份缅甸当地的日报，既没有动桌上的茶，也没抬头看对方：“我以为葛叔肯割爱把他的护照给我，就默认这人生死都归我了。”
    “吴先生说笑了。”
    江晖路泛起烦躁，连带着不自觉地皱眉，声音也更大了些：“用佤达邦那条线换翁然，不知道吴先生有没有意向接受？”
    “停一下。”
    曾霞打了个响指，打断了两人。
    她资历更老，说话也很不客气，对着江晖路直白道：“江老师你情绪不对。”
    “这里葛叔的愤怒和后悔不应该这么直接得表现出来啊。你想想，他都表达得这么在意了，还怎么去和人谈条件？”
    “再来一条。”
    江晖路的状态很不好。
    他自认不是会将情绪带进工作的人，平时入戏速度也很快，但今天他一看到顾跃那张游刃有余的脸，就凭空生出几分不甘心的恼怒来。
    短短一段对话，江晖路硬生生ng了六次。
    直到日落西山，室内的灯光和场景匹配不上了，曾霞才叹了口气结束今天的拍摄，才勉强从拍完的那部分里选出了其中差强人意的一条。
    拍完戏后，顾跃走过来指了指他的眼角：
    “江老师昨晚是不是睡得不太好？都有黑眼圈了，年纪大了还是得少熬夜。”
    江晖路冷笑一声，听出了顾跃的画外音：“我们之间只差了五岁。”
    “您没听过那句话吗，男人过了三十就是道坎。”
    顾跃这时候才开始喝桌上的茶，富有深意地暗示道：“很多年轻的时候浪|荡过的男人到了三十都不行了。”
    江晖路再也忍不住，他捏了捏拳头，一拳挥向顾跃的侧脸。
    顾跃向后一靠，轻巧地躲了过去，同时一脚踢在矮几上，借着茶几的劲将江晖路晃身推回座位。
    他学过专业格斗，动作做起来并不粗鲁，甚至看上去几乎没有用力，这脚很明显把江晖路气得够呛。
    墙角高悬着摄像头，江晖路知道两个顶流演员互殴的视频传出去会有多大的影响，他粗粗喘了几口气，刚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听到顾跃接着道：
    “江老师这就生气了？想不想知道过两天还有什么惊喜？”
    “……操。”
    顾跃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临别笑道：“夏夏确实是有点太好看了，难免招人惦记。算是熟能生巧吧，我在对付情敌这方面可以说小有心得。”
    叮咚一声。
    随手搁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房间内响彻小八沙哑声音的智能播报：【主人，您有一条新的微信消息，请注意查看哦】
    李夏辞正埋头打着游戏，被这提示音吓到手抖了一下，屏幕瞬间灰了下去。
    他皱着眉将音箱的智能播报给关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那是一条好友申请：
    【李老师您好，我是江晖路的爱人，有事想向您请教】
    第39章 泡温泉
    尽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李夏辞还是通过了申请。
    江嫂的头像是很经典的那种小区闹事业主专用头——一家三口的人物卡通画，朋友圈背景是张她坐在花海里挽着江晖路胳膊打卡的照片，脸圆圆的， 面相很有福气。
    加上好友后，江嫂的第一句话就十分炸裂：【李老师， 江晖路在《殉道》剧组出轨了， 这事您有头绪吗】
    哇豁。
    出轨了？
    李夏辞的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一下就把游戏给退了，秒切出去喊代打上号。
    太震撼了，这么大的瓜怎么会迎面撞到他的头上。
    他回想起上次江晖路带他吃饭的时候路上放的电影主题曲， 当时江晖路还提到身上枷锁太多，想挣脱世俗束缚做点离经叛道的事。
    对上了，全对上了。
    那这确实非常离经叛道了。
    李夏辞生锈的大脑飞快运转，开始疯狂回忆剧组里年龄相仿的女同事。
    《殉道》的剧情刚拍到三分之一，重头戏都在后面， 很多女演员都还没进组，组里称得上有名有姓的小花屈指可数。
    林枚？以李夏辞对她的了解，她确实是那种军训爱上教官看病爱上医生的人，但不知道她会不会重口到上班爱上经纪公司老板。
    难道是上周进组的周奕轲？
    也不像啊……虽然周奕轲年纪比林枚大两岁， 从年龄角度讲好像更合适一点， 同样是一线小花，咖位也匹配，但她演的那个角色甚至跟江晖路没几条对手戏。
    两人认不认识都不好说， 更别提有暧昧关系了。
    李夏辞只好老实地回复：【嫂子，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 不过我可以帮您在组里私底下打听一下】
    江嫂过了很久才回复：【好啊，辛苦了， 等你的消息^^】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躺回床上边回味聊天记录边打滚，越想越觉得这个大瓜自己必然不能错过。
    他点开通讯群看了眼几人的通告，确认这几天他们都没有排戏，随后私聊了林枚，问她后天要不要出来泡温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转头又去问了周奕轲。
    组好这个温泉局，他觉得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最起码作为内娱有名的八卦集散中心，林枚肯定多少听到过风声。
    集合当天，林枚开着自己的四座暗紫色跑车，周奕轲坐在副驾，李夏辞走到后座，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了顾跃。
    “……怎么又是你，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林枚嘻嘻哈哈地转头解释：“顾老师是我邀请的。”她对着周奕轲快速眨了眨眼睛：“人多更好玩嘛，对吧。”
    既然是林枚叫来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贴近前排座椅靠背撒娇道：“轲轲，你能跟我换个位置吗？”
    他跟周奕轲其实不熟，两人的关系仅限于大型活动见面时会打个招呼，但他实在不想跟顾跃坐一起，只好厚着脸皮套近乎。
    话音刚落，顾跃的目光就移了过来。
    周奕轲咳嗽了两声，表情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啦，我晕车，只能坐前排。”
    李夏辞只好认命地上车，全程靠在车门边上，和顾跃之间拉开一大段距离。
    他们去的这家私汤温泉在当地相当有名，建在山脚下一处竹林里。虽然是室外温泉，但私密性做得很好。小祝提前联系了老板包场，当天只有他们一组客人。
    冲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李夏辞觉得顾跃的胸肌似乎又练大了一圈。
    “想摸吗？”
    李夏辞翻了个白眼：“不想，别自作多情。”
    “你的眼神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李夏辞恼怒道：“人人都有两个柰子，我干嘛要看你的。”
    顾跃笑了笑，凑过来低声道：“我就很喜欢看你那里，很粉。”

 第49章

    李夏辞头皮一阵发麻，彻底炸了。
    早知道就不该接变态的话。
    自从《殉道》开拍，他发现顾跃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他愤怒地脚下加速，在走廊将顾跃快速甩开。
    温泉上方搭了个雅致的竹棚，四周则种满了密密匝匝的青竹，竹林外则是毛玻璃材质的围墙，彻底隔绝了外界视线窥探的同时又不影响美观。
    等他们下水时，两个女生已经开始给互相拍照打卡了。周奕轲正坐在水池边的鹅卵石上，嘟着嘴做了个脸颊比心的动作。
    “好看，再来一张。”林枚对着她疯狂点击连拍。
    周奕轲一直走的是邻家妹妹风格，长了一张减龄的娃娃脸。李夏辞端详了一会，莫名觉得她和江嫂的长相风格有点像。
    或许江晖路是爱屋及乌？喜欢的都是同一种类型？
    趁着她们拍照的功夫，他把漂浮在水面上的木质托盘上的梅子酒倒进几个小杯中，试探道：
    “你们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喊江老师来玩吗？”
    林枚收起手机下了水，没心没肺地将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他那人老古板，你不愿意和他相处也正常。”
    李夏辞：“是因为嫂子前天晚上加了我的微信，说江老师在咱们剧组发展婚外情。”
    这话像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几人表情各异。
    顾跃一脸的欲言又止。
    林枚更是惊到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那口酒原封不动地喷出来，她瞪大眼睛：“我靠，又发展？出了上次那事之后他竟然还这么大胆？！”
    李夏辞：“？？？什么叫又？”
    眼见几人耳朵都悄悄竖了起来，林枚慢悠悠压低声音道：
    “你们不知道吗，江老师拍上部古装权谋剧的时候，他老婆夜闯剧组，在酒店走廊用高跟鞋暴揍小三，边扯头发边高喊‘让你勾引我老公’，最后把小三打进医院住了半年多。”
    “这事闹得组里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因为没人敢录视频，所以没往外传。”
    周奕轲撅起嘴吐槽：“那他老婆也是够凶的，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女演员这么倒霉……”
    林枚笑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江老师品味也有点不一般，怨不得他老婆反应那么大，你不懂。”
    李夏辞看两人的反应都不像是和江晖路很熟的样子，更别说秘密搞地下情了。这事更像是江嫂反应过度的一个误会，让他这几天白猜了一顿。
    他顿感索然无味，默默嚼着托盘上的零食。
    几人接连分完了三瓶梅子酒和一瓶温泉店家自酿的葡萄酒，林枚拉来水上另一个托盘，将酒瓶横着摆到中间。
    “真心话，酒瓶口转到谁谁回答。”
    他们都有些微醺，靠在温泉边休息。气氛正好，李夏辞没拒绝这个酒桌小游戏。
    周奕轲第一个伸手转瓶子，瓶身在托盘上转动了二十多圈，最终停下时瓶口对向了顾跃。
    刚喝了酒，温泉的热气又向上挥发，她的脸颊晕着一坨红晕，看上去有些羞怯。
    周奕轲犹豫了很久才问道：“顾老师，你之前谈过几段恋爱？”
    顾跃回答得很干脆：“没谈过。”
    闻言林枚冲着对面的李夏辞挑了挑眉，满脸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行”。
    ……要是真不行就好了。
    李夏辞没回应这个意味深长的挑眉，倒是周奕轲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扫了一圈，表情显得略有些失望。
    下一个轮到林枚动手转瓶子，她三指在瓶身上轻轻一拨，酒瓶在慢速转过三四圈后，瓶口稳稳地停在了李夏辞面前。
    “这次不能再跟我打太极了嗷。”林枚很兴奋：“夏夏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种酒混着灌了下去，李夏辞脑子有些不太清楚。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脑海中有关于“女朋友”这个定义的渺远印象，硬是从八九年前的青涩校园记忆里扒拉出来一些共同点：
    “脸好看，腿直，身材好，感情史简单。”
    感受到几道灼灼的目光注视，他有些疑惑：“你们看我干嘛？”
    林枚锐评：“好直男好无趣的审美，前三个条件在圈里一抓一大把，最后一个条件基本把刚刚抓起来的那一把全卡死了。”
    “哦不对，还剩一些长相漂亮的性冷淡。”她补充道：“这种人真的存在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周奕轲的眼神重新又亮了起来，有李夏辞看不懂的情绪在她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她欲言又止，抿起唇线，又用手捂住了嘴。
    轮到李夏辞转瓶子时，瓶口刚好对着周奕轲，他好奇而不失礼貌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周奕轲神情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走神也能被敏锐地注意到。她思索了一会，委婉地说出自己真实想法：“呃，我在想……希望我喜欢的人能长长久久地和他的爱人在一起。”
    这心声听起来也太心碎了。
    李夏辞顿时脑补了一万字苦情虐恋故事，对她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怪不得刚刚她露出那副表情，说不定是触景生情想起上一段恋情在偷偷悲伤。
    最后一圈轮到顾跃，他轻轻一弹瓶身，酒瓶轻巧地转过一圈后，瓶口又对准了李夏辞。
    “……”
    李夏辞就知道顾跃的问题肯定上不得台面。
    果然，顾跃的目光在他脖颈处扫视一圈，笑着问道：“夏夏身体什么部位最敏感？”
    他还没回答，就听到周奕轲“啊”地一声惊呼，整张脸红得像刚出锅的油焖大虾，虚弱地扒在旁边的木质矮台上。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她声音很微弱，看上去随时都会晕过去。
    尽管很不想回应这个问题，但林枚硬是从旁边拿出了最后一瓶梅子酒，威胁他敢不说真话的话就一口气全灌下去。最后李夏辞还是老老实实开口：“脊椎骨最后几个骨节。”
    周奕轲捂着心脏道：“那这听上去很涩了。”
    一轮酒桌游戏玩下来已经近晚上八点，天空中细密地飘下些雨丝，斜着洒进池水里，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波纹。
    周奕轲不胜酒力，几人闲聊了一会儿，便依次去冲澡换衣服。
    剧组是肯定回不去了，但温泉酒店部分区域又正在装修，能住的只剩下三间房。
    林枚想拉着周奕轲晚上聊八卦，最后房间分配变成了两个女生一间，李夏辞和顾跃一人一间。
    李夏辞刚换好浴袍，头还有些昏沉。外面雨势渐大，他听着雨滴敲打在竹棚上的声音，仰头灌下一大口冰水。
    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江嫂的消息。
    相比起前几天的客气，这次她的语气带着笃定的兴师问罪：【李老师，我已经到《殉道》剧组了，你现在在哪里？】
    他心头一哽，不知道为什么江嫂总抓着他不放。
    他没着急回复，而是坐在女更衣室门口的长凳上等林枚她们出来，打算和林枚一起讨论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她俩刚进去没多久，因为温泉酒店里没别的客人，两人的手机就那么大喇喇搁在门口的桌面上。
    李夏辞低头，看到周奕轲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消息界面停留在一个微博群聊，半分钟前周奕轲的微博小号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家人们我回来反馈了，有人脉，他们目前还在暧昧中，马上就要谈上了啊啊啊啊！！！巨粗的双箭头！！又让我搞到真的了！！]
    而底下瞬间弹出无数条消息：[蝶姐！！我们二群有你和鱼丸姐是我们的福气！我的卡密我的神]
    [乖乖蹲好下次蝶姐上线]
    [们产品解就是要多看一点这样的真料才有力气讨生活啊！！！]
    [呜呜呜我们顾夏果然是真的，这几天微博ip都在同一个地方，连体婴罢了]
    李夏辞的指尖顿了顿。
    微博群聊的名称赫然写着【下下辈子还要嗑顾夏（二群）】
    而周奕轲用的id叫“奕只蝶”，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自顾不夏cp粉圈里有名的产粮太太。
    “……？？”
    第40章 白日梦
    ……他之前就疑惑过为什么以周奕轲的咖位会来这部剧打酱油。
    哈哈， 原来是过来带薪嗑cp。
    上个月小祝还往工作室群里转发过几篇“奕只蝶”挂在外网的震撼大作，李夏辞现在一想到他在对方笔下的站|街抹布双|性play和一口气塞下四根的炸裂壮举，都不知道等下自己要怎么面对周奕轲。
    他默不作声地从走廊离开， 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径直回了房间， 打算把江嫂的事先搁置一下。
    怪不得刚刚真心话问答的时候周奕轲的神情那么耐人寻味， 大概是快嗑晕了，脑子在昏迷前夕以惊人的速度疯狂产出一些惊世骇俗的黄色废料。
    再见了，他的赛博贞操；
    你好，他的粗口向纯|肉万字车章。

 第50章

    很难想象周奕轲每次看《殉道》拍摄现场的时候有多快乐， 疑似同人女吃毒蘑菇中毒后产生的最美好幻想。
    李夏辞躺在床上卷着被子辗转反侧，企图通过看剧本背台词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明天的戏份正好又是一场描写详尽的床|戏，他越背越觉得口干舌燥。
    台词是背不下去了，已经快十一点，李夏辞翻了个身， 打算切出去打把游戏就睡觉。
    刚把对面的塔推掉，他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躁动的推搡和尖叫声，随后有人急促地拍响他的门。
    “怎么了？”
    “有蛇，我们房间里有蛇。”周奕轲被吓得脸色煞白， 和林枚互相挽着手。
    “有条青色的蛇从墙角一路爬到柜子底下， 吓死了，现在不知道跑去哪了。”
    温泉的工作人员带着个巨大的捞网匆匆赶过来，边鞠躬边连连道歉。
    几人折腾了快一个小时， 最后真在衣柜下面抓到一只小拇指粗、十来厘米长的未成年小蛇，但林枚坚称这不是她们看到的那只。
    她俩说什么都不肯回原来的房间睡， 本来她们想和李夏辞交换房间，但他也不敢冒着危险过去住， 最后房间分配变成了两两一间。
    继《漫游》之后，李夏辞已经三个多月没和顾跃同床共枕过了。
    一想到顾跃那时候还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李夏辞就后背发麻。
    他当初甚至洗完澡光|溜溜地在顾跃眼前晃悠。
    ……自己怎么敢的啊。
    安抚好两个女生后，李夏辞回房间在浴室换好了整套睡衣，扣子老老实实系到了最上面，关灯冲进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给顾跃一点可乘之机。
    可躺下来之后，李夏辞发现现状还是超出了想象——
    床宽只有一米五，睡两个女生还算绰绰有余，但两个大男人只能勉强挤在一起。
    他们总有一个身体部位是互相挨着的，要么小腿贴在一起，要么手臂相靠。
    他拼命向外挪动，将自己整个人挂在床边上，努力维持着平衡不掉下去。
    脑袋因酒精的作用而逐渐昏沉，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放松，李夏辞在朦胧睡意里向床内靠了靠，意识中的一片黑暗因沉重的醉意而开始缓慢地旋转。
    他堕入一个旖旎的梦境。
    或许是白天周奕轲的狂|浪发言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一阵难耐的眩晕后，他在梦里穿进了“奕只蝶”写过的站街文学。
    他赤脚站在散发着幽幽粉紫色光晕的招牌下面，不着片缕，穿堂而过的风声让人充满了不安。
    来往客人像是知晓了他的软肋，冰冷的指尖从后颈顺着骨节一路划到尾椎骨。
    熟悉的声音正说着令人心燥的话，一团模糊的光晕中他认不清身后人的脸，更不想看清。
    他拒绝承认对方带来的这种羞耻的快|慰。
    “不要……别……”他喃喃道。
    可微不足道的抵抗根本没起到半点作用。
    细碎的触感从尾椎骨缓缓向下游动，他急得眼角溢出眼泪，却始终无法从这个令人惊恐的梦境中脱离。
    终于，客人们的手指放过了他。
    身体和灵魂互相拉扯，霎时间他呼吸一滞，被卷入另一种热|潮。
    温暖，湿润。
    昏沉的梦放大一切快|感，李夏辞瞬间坠入密不透风的混沌深海。
    柔顺的温水包裹住他的每一寸肌肤，银鱼在四周灵巧地游动，鱼群绕着他织成一张透明的细密大网，将他整个人兜头笼罩起来，周身传来异样的快感。
    恍然间他看到海面闪起一片灭顶的白光。
    天亮了。
    李夏辞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身边空无一人，浴室里正响起水声。
    他第一反应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子，好在睡裤还是原装的，虽然内裤被睡得歪了些，但屁股是保住了。
    他又接着摸向内裤前面，意料之外的一片干燥，昨晚做了一夜的梦，他还以为自己……
    好在没有。
    李夏辞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幸好什么都没发生。
    简单地用过午饭，林枚开车启程载着几人回剧组。
    也许是被那两条小蛇给吓到了，又或者是昨晚彻夜聊得太开心，她俩眼下都有淡淡的黑眼圈，周奕轲歪倒在副驾驶，说要回去狠狠补觉。
    令李夏辞意外的是，顾跃一路上都分外老实，就连林枚深一脚浅一脚的糟糕车技都没让顾跃像往常一样黑脸。
    以李夏辞对他的了解，顾跃现在心情好得出奇。
    他懒得探究对方这种好心情的来源，在车上简单复习了今天的剧本后直接进了片场。
    这场戏是主角翁然和吴先生感情升华的实质性转折点，在他们狠狠doi的过程里翁然毒|瘾发作，这同时也是《殉道》里为数不多的几场真正发生在床上的亲密戏。
    开拍前，汪玲玲和曾霞就要不要全|裸上镜展开了激烈争论，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妥协到可以穿着短裤拍摄。
    李夏辞换好衣服后不禁深吸一口气。
    这短裤穿了的效果还不如没穿，可以说只起到了一个心里安慰作用。
    说是短裤，实际上就是个低腰三角裤，堪堪遮住隐私部位，还把轮廓凸显得更明显了。
    与其穿这种情|趣服装上阵，他甚至更愿意和顾跃面对面拼刺刀。
    这次清场比前几次力度都要大，现场只剩主摄像、收音师和主导演，连副导演都被请到了门外。
    见李夏辞还有些犹豫，曾霞坐在监视器后拍了拍手，将分镜本搭在旁边桌上翻开，利落道：
    “按这个姿势摆，咱们今天速战速决，放得越开就结束得越快。不要忸忸怩怩的，该给的情绪直接给到位。”
    她将手搭在监视器上，比了个大拇指：“相信你们。”
    早在进组前，李夏辞就预习了不少同性小电影。他匆匆将分镜本看了一遍，躺上|床，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搭到顾跃肩膀上。
    这实在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
    好在这次开拍前顾跃没说什么骚话刺激他，不然他真的很难忍住一脚直接踹在对方脸上。
    顾跃也收起了平时戏谑的表情，难得有些认真。
    在《殉道》的剧情设定里，这场欢|爱对主角翁然来说是相当痛苦的。
    呼吸急促，青筋凸起，内脏的每一次蠕动似乎都正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仿佛数不清的小虫正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还停在规律摇摆着的大床上，但灵魂却如坠冰窟。
    在和吴先生不知第几次**的过程中，翁然的毒|瘾猝不及防地发作了。
    李夏辞在迷乱中猛地绷紧了后背，右手狠狠攥着枕头的一角，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他的小腿先是轻微摇晃，随后幅度越来越大，眼角渗出生理性的一行泪水，眼底也随之微微泛红。
    曾霞坐在监视器后，大气都不敢喘。
    她想过李夏辞会演得很精彩，但没想到会如此逼真，以至于她内心隐隐怀疑这演员该不会真的有点不良嗜好。
    仰躺在深紫色丝绸床单上的仿佛已经不是他本人，而像是一具被化学药品掏空了灵魂的精致皮囊，让人忍不住为造物主的精妙而赞叹的同时，却也闻到空气里弥漫的颓靡与腐烂气息。
    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知到李夏辞想表达出的含义——这具身体的生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曾霞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暗暗为顾跃的演技捏了把汗——哪怕换三金影帝过来也未必能接得住李夏辞这段超常发挥的戏。
    李夏辞手指伸展，眼看着就要握到床头柜上的针头。
    顾跃抬手将针头猛地打落在地，愤怒让他重重喘了几口气，他俯身按住对方的脖子：
    “不能打，阿然，你答应过我的，你会把毒|戒了。”
    这声音让李夏辞失焦的眼神终于落到实处，他知道自己要哄好吴先生，可生理上的痛苦和焦躁几乎让他退化成忘却社会秩序的小兽。
    他狠狠咬在对方的手背上，随后利落地将两人接触的地方分开，哭着翻身下床。
    “给我，给我……”他近乎痴狂地爬向掉落在地的针头。
    针管再次被打落，他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然，求你，我们戒掉好吗。我帮你找弟弟，带你回老家，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看看吗。”
    “弟弟”这个词唤醒了他残存的理智，他放任自己出格地躺在这个令人贪恋的怀抱里，身体却在忍不住地发抖。
    刚开始还是小频率的抖动，后面连手脚都开始轻微颤抖，五脏六腑似乎正发出惨烈的叫嚣，他的眼神聚焦，目光中慢慢只剩那根诱人的针管。
    他一巴掌甩到对方脸上，推开试图将他从地狱拉出来的那个人，将针头狠狠扎进了大腿内侧。
    五秒钟的注射时间后，李夏辞的情绪看似稳定下来，却又像是坠入了更深的自毁。

 第51章

    药效发作，他无意识地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一半意识漂浮在云端，另一半则留在人间放肆地发泄欲|望。
    李夏辞伸手将顾跃的脸掰向自己，重重吻了上去。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顾跃哭了。
    极克制的泪水从顾跃的右眼溢出，顺着平整的脸颊滑过几厘米后，在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化开。
    翁然从未见过吴先生哭。
    李夏辞也从没见顾跃哭过。
    这滴意料之外的眼泪甚至并没写在剧本里，此刻却让人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绝望却深沉的爱意。
    像一小片汪洋，瞬间将李夏辞的世界抽成了真空。
    作为对家，他本该当场笑出声嘲讽顾跃。
    但作为对手演员，他胸腔内却迸发出强烈而难以忍受的痛苦。
    “阿然，我没在这里找过其他人，你是第一个……听我的，把毒戒掉，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这声音是恳求的，低下的，甚至是破碎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
    吴先生不该爱上翁然，这个本该烂在边界线上的、在徘徊和挣扎里几乎被磨蚀了本心的底层人。
    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身份与阶级鸿沟，连一个眼神都是垂怜，遑论一滴热泪。
    如同末日下一秒降临，他们疯狂吻着对方，口腔中弥散开淡淡的血腥气。
    李夏辞回想起剧本给这段戏安排的闪回——翁然又一次在械|斗中幸存下来时，曾短暂地信仰过当地的一种本土宗|教。
    那间所谓的庙小得可笑，但他仍在门口花三百缅币买了个劣质的吊坠，从此一丝不苟地挂在脖子上。
    空灵的钟声似乎又在耳畔敲响。
    李夏辞心痛到难以复加，此刻他将那颗吊坠贴到嘴角，短暂地闭上眼睛。
    他捧着对方的脸，几乎虔诚地在对方耳边道：“愿主宽宥我，愿主救赎你。”
    “吴先生，我骗你的，这东西根本戒不掉。我回不去了。”
    两相对视，一滴晶莹的泪从他的眼角簌簌滚落。
    第41章 洗澡
    曾霞被震撼得说不出话。
    任她怎么想， 也预料不到这段剧情会被两位主演诠释得这么充沛，剧本的深层内含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吴先生内敛的爱与翁然的愧疚悔恨交织在一起，迸发出一种几乎将两人全部烧尽的痛苦。
    而顾跃不仅完美地接住了李夏辞给的戏， 甚至锦上添花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曾霞“啪”的一声打了板，恍惚间已经看到国际三大电影奖在向自己美美招手， 再一眨眼似乎已经站在了领奖台上。
    稳了， 这就是躺赢的感觉。可以从今天开始构思获奖感言了。
    她主动殷勤地给两尊大佛拿来换洗的衣服，心情好到帮着场记搬了一会道具，这才哼着歌带着摄影和收音师离开了房间。
    今天的拍摄片场是个套房，旁边就有浴室， 李夏辞却没第一时间动弹，而是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将头靠在墙边。
    他的情绪还沉浸在刚刚那场戏里，久久没有回神。
    过了许久，他渐渐从那股浓重的悲伤中稍微挣脱出来， 歪了歪头问顾跃：“有烟吗？”
    “有，我去给你拿。”
    顾跃给两人点了火，径直岔开腿坐在床上。淡淡的烟雾在他们之间缠结缭绕，为彼此的轮廓上了一层缓和的柔光。
    脱离了有色眼镜， 李夏辞不得不承认顾跃这张脸客观上长得确实相当优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混血感， 眉弓很高，眼窝深邃，面部线条凌厉， 刀刻斧削般的下颚线衬得他像博物馆里十七世纪的雕塑。
    不管是哪个平台发起的男星门面投票，他们俩总能稳稳地肩并肩名列前茅。
    当然， 如果现在顾跃的目光不落在不该看的地方就更好了。
    “你在看什么？”
    李夏辞恼怒地将腿并了起来，又扯了条床单将自己上身也严严实实遮住。
    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糟糕， 顾跃坐在床上，而他跪坐在对方正对面的地板上，就像是正在给顾跃……
    而顾跃硬得也很合理，平时有西装裤稍微挡一下还看得没那么清楚，现在近距离看上去尺寸大得骇人。或许是混血的独特优势，大小简直比小电影里的黑人还要夸张。
    李夏辞的眼皮跳了跳。
    这东西要是全部进去真的会死人的。
    “看够了？还满意吗？”顾跃摊开手向后支撑，笑着道：“要不要一起洗？”
    “滚，离远点。”李夏辞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给顾跃比了个中指，刚刚没消化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拿着衣服率先进了浴室。
    片场的浴室并不大，装修有些老旧，木门中间嵌了块毛玻璃，从外面能隐隐约约看到内部人影晃动。
    如果不是刚拍完戏出了一身汗，他绝对不想在片场浴室凑合。李夏辞以最快的速度脱掉短裤，匆匆冲了个澡，小腿还没完全擦干就穿上衣服推门而出。
    顾跃果然坐在正对浴室的位置，嘴角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浅笑容，而那个部位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更大了一圈。
    李夏辞额角青筋跳了跳，将沾了水的毛巾狠狠扔到对方身上，狠狠骂了两句。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已经下午五点多，天色有些阴沉，远处暗紫色的霞光低低地压下来。
    走廊尽头站着个穿连体棉质背带裤的中年女人，裤子明显有些不合身，堪堪卡在脚踝处，露出一小截绿黑条纹毛绒袜子。她头发剪得很短，手里提着个嫩黄色的编织篮子，面朝着窗户，像是在等人。
    听见这边门被打开的声音，那女人皱着眉匆匆回头，随后加快脚步向他们冲来。
    走廊的光线太暗，直到她赶到近处，李夏辞才看清这人是谁。
    “嫂子——”
    江嫂却并没理会他，而是不由分说一巴掌扇了过来。
    李夏辞虽然在电影里演了个打手，但平时反应速度并不快，眼看这巴掌就要脆生生落到脸上，却在高处被一只大手拦下。
    他猛地回头，是身后的顾跃轻巧地伸出手将江嫂隔开。
    李夏辞向后退了一步：“嫂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认错，我他妈打的就是你这个小浪|蹄子！贱|货，让你在剧组勾引别人老公！”
    她眼见有人挡着，空手肯定敌不过两个大男人，便快速脱下右脚的运动鞋装进包里，将编织手袋狠狠向两人砸去。
    “还有帮手？好啊你，合着勾搭了不只一个。呦呦呦，还是大明星呢，这么不要脸。”
    空气里顿时弥漫开一股幽幽的奇特味道，李夏辞简直要晕过去了，下意识拔腿就想跑，但偏偏这层只有一个电梯，必经之路被江嫂堵得死死的。
    顾跃的表情看起来很想笑，但碍于气味不敢笑出声，只能瞅准时机脱下外套盖在编织手袋上，拉着李夏辞快步冲向另一头的楼梯。
    “嫂子，真不是我，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李夏辞一边飞速逃离一边大声解释：“我和江老师都不熟，你回去找他聊聊就知道了！”
    江嫂仍在身后不断叫骂，眼见跑不过两人，便掏出包里零零碎碎的物件朝着他们扔去。
    大部分攻击都甩到了顾跃后背上，李夏辞只被口红砸了两下，疼得一阵抽气。
    他这次是真相信江嫂能凭借一己之力把小三给打进医院了。
    整整四层，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嫂在后面死死追了一路，期间喊骂声不绝于耳。
    好不容易跑到了楼下，李夏辞把顾跃塞进了自己的保姆车，立马将车门锁上，喘着粗气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后背刚一靠到座椅，他刚刚被砸到的地方就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
    李夏辞从随车医疗箱里翻出药膏，思考了片刻，先是推了推顾跃的肩膀：“上衣翻上来。”
    不管怎么说江嫂也是奔着他来的，连累顾跃被砸，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顾跃轻轻笑了一下：“在这？不太好吧。”
    司机闻言没回头，只默默地按下按钮，将前后排之间的隐私挡板升了上去。
    有时候真的会被顾跃这张嘴给气死。李夏辞恶向胆边生，径直将顾跃推向保姆车内的矮床边，将对方的上衣直接拉了起来。
    令人吃惊的是，顾跃虽然被乱七八糟物件砸了不少次，但后背却意外地没什么淤痕，只有局部几处微微泛红。
    他挤出点药膏，恶狠狠抹在那几处红痕上。
    对方后背有着明显的锻炼痕迹，哪怕在放松状态也有清晰的肌肉线条，摸上去手感硬邦邦的，怪不得被砸得这么狠也没什么事。
    而顾跃神情不仅没一丝痛苦，反而显得很受用，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帮我也涂一下。”
    李夏辞缓缓掀起上衣，他都不需要对着镜子看，就能猜到自己后背的淤青有多吓人。
    他从小就是血淤体质，也去医院做过检查，没发现什么健康问题，只是平时简单的磕磕碰碰就容易起一整片青紫。

 第52章

    顾跃很久没动作，良久，温热粗糙的指腹才轻轻覆在刚刚被砸的地方，手法很熟练，沾着药膏的指尖微微打着圈。
    李夏辞怀里捧着个抱枕，半靠在保姆车内的床上，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
    很意外的，抹药的过程倒没有多疼，他任那只手肆意游动，甚至舒服到放任对方轻轻为他揉捏了一下肩胛骨处紧绷的肌肉。
    保姆车开得很稳，路上顾跃罕见地没有说话。李夏辞被伺候得昏昏欲睡，直到车快到酒店，才听到顾跃声音低沉道：
    “放心，我会把她请出剧组。”
    李夏辞心一沉。
    他不太清楚顾跃口中的“请”究竟是什么含义，但联想到之前半夜敲门的那几个小模特和小爱豆的下场，他隐约觉得不会是常规手段。
    一瞬间眼前仿佛又弥漫开大滩的鲜红血液，似乎正无休止地流淌渗入脚下粗粝的沙地里，林凯铭四肢被折断的惨状重新一幕幕闪回。
    他警惕地将衣服重新放了下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不用了。”他礼貌拒绝：“我晚点去找江老师聊聊。”
    李夏辞不是个迟钝的人，现在再回忆起江嫂当初加他微信时说的那些话，很轻易就能发现其中的指向性。
    恐怕她一开始的言论就是在试探，只是当时自己并没注意到。
    任给他十个脑子也想不出江老师竟然是男同，不只是出轨，甚至还骗婚。
    更何况他和江晖路根本说不上熟悉，顶多是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的关系，对方除了费尽口舌屡次想拉他换签经纪公司以外再没有别的动作，他不明白江嫂为什么偏偏一门心思把帽子扣到了他头上。
    当然，他更希望这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
    保姆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李夏辞在工作室小群里发了消息，确定江晖路的位置后便要下车。
    车门打开时，他的手腕却猝不及防被人拉住。
    他扭头望向顾跃，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此刻十分陌生——
    像是暴雨天被湿漉漉遗弃在门外的巡回犬，目光中夹杂着一丝茫然的不确定性。
    李夏辞从未在顾跃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就像他之前从来没见过对方哭一样，一时间心脏竟莫名其妙地抽痛了一下。
    顾跃：“和江晖路聊完之后，你还会回来吗？”
    李夏辞不知道顾跃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不然呢？我不回来拍戏要去哪，违约金三个多亿，公司又不会帮我出。付完违约金我可以直接去大街上流浪了。”
    顾跃这才笑了笑，松开对手腕的禁锢，微微垂眸：“不会，真到那一天你可以住到我家里。”
    李夏辞觉得今天的顾跃显得有些奇怪，但敲响江晖路的房门后，他才发现江晖路要更奇怪一点。
    害怕被突然冲出来的江嫂随机殴打，这次他对峙时带上了汪玲玲和小祝，然而江晖路在看到他们俩后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靠在门边，无可奈何道：
    “夏辞，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涉及隐私的话我想单独跟你讲。”
    “别担心，刚刚梦琴的闺蜜已经过来把她拉走了，她不在片场。”
    李夏辞本能地感到不安：“不用，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传出去说不清楚。”
    “夏辞，我不会害你。”
    江晖路眼神很复杂，带着一丝迫切与渴求：“单独进来好吗，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李夏辞坚定地摇了摇头。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半晌，江晖路终究还是微微垂首，大开房门，让汪玲玲和小祝也走了进来。
    剧组给几位重要主演安排的是统一的套间，过了玄关便是空旷的正厅。
    此时九十多平的主厅地板上摆满了空运来的大朵大朵鲜艳欲滴的玫瑰，天花板上漂浮着几百个嫩粉色心形气球，而江晖路站在这些玫瑰中间，手里捧着个做工精致的木质盒子。
    木盒的锁扣被打开，里面摆着厚厚一沓文件，纸质文件下面则码着价值不菲的珠宝和几个豪车品牌的车钥匙。
    作为李夏辞身边的老人，汪玲玲对这阵仗早已见怪不怪，她频频看向手表，默默在心里计时这次无聊的表白环节需要用时多久。
    而小祝眼睛都大了一圈，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第一时间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丢脸地当场叫出声。
    很不幸，他好像是全场最没见过世面的人。
    “夏辞，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突兀，搞得这么仓促也并不是我的本意……”
    江晖路摊开桌面上的离婚证：“如你所见，我和梦琴已经离婚三年了，我对她坦白过性向，我们现在分居两地。她对我是还有些执念，但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
    “我喜欢你，夏辞。我已经很久没对一个人这么用心，这么动情。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扫清我们之间的障碍，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他将木盒中的文件一一放在桌上：
    “这是新的经纪合约，你以后不会被公司抽走一分报酬，你的分成是百分百，我会给到你绝对满意的资源。”
    “这是北京市中心新楼盘大平层的房产证无条件转让合同，不知道你喜欢住哪里，海淀和朝阳我各给你买了一套。”
    见李夏辞久久没有反应，甚至他身后的女经纪人正显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江晖路苦笑了一下：
    “这些只是一部分。我在圈里浮浮沉沉了二十多年，只要你开心，我可以把我全部身家拱手送到你面前。”
    江晖路将钢笔递到李夏辞手中，第一次如此卑微地奢求别人能接受自己的赠礼。
    “我不求你马上答应我，我只希望你现在不要说出拒绝。”
    第42章 口口口口过了
    李夏辞和汪玲玲遥遥对视一眼。
    从他进圈以来， 这种肉麻的表白仪式就没断过，论次数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江晖路准备的这些礼物价值在其中甚至排不上号。
    李夏辞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拿出讲过无数遍的话术：
    “江老师，你是我在圈里特别敬重且尊敬的前辈， 我也很高兴能在《殉道》剧组和您搭戏。”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欣赏， 但是我认为我们之间少了一些感情基础，我想我们的相处方式还是暂时停留在朋友阶段吧。”
    他顺便将盒子盖上：“既然后面还要做朋友，那这些东西我肯定不能收。”
    这套话术天衣无缝，既表明了拒绝的态度， 又恰到好处地给对方留足了遐想的空间，不至于让人太伤面子，应对这种场合简直百试不灵，他闭着眼睛都能全文背诵下来。
    果然，江晖路被三言两语糊弄得晕头转向， 眼神中还含着希冀：“那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吗？”
    “当然。”
    李夏辞主动上前给了江晖路一个短暂而礼貌的拥抱，轻声快速道：
    “嫂子那边还麻烦江老师跟她解释清楚，我不想我们之间还存在误会，她一直待在片场的话也会影响拍摄秩序。”
    李夏辞说得很委婉：“咱们毕竟是保密拍摄， 有些事不好闹太大。不然粉丝会来维权， 你那边也会有舆论压力。”
    江晖路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全部思绪都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所占据。
    如果说上一秒他心里还有被拒绝的心酸，那么此刻所有委屈都被这个安抚冲散。
    江晖路向前走了半步，目光一遍遍在对方那张精致而冷淡的眉眼间描摹， 企图找到哪怕一点点动情的证据。
    可惜，李夏辞的眼神澄净如水， 看不出一丝羞赧的躲闪。江晖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我会的。”
    在拍摄《殉道》之前，他就听说过不少李夏辞身上接连不断的桃色绯闻， 以及那些向追求者们轻易承诺的那些永不兑现的空头支票——
    对方的拒绝从不在言语上落到实处，仿若这场追求永远有一线生机。
    可当这些小恩小惠似的肢体接触真的落到他自己头上，江晖路却又觉得无比荣幸。
    像来时那样，对方毫不留情地离开。
    江晖路颓丧地坐在鲜红的玫瑰中间，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静静观察了一会自己的脸。
    哪怕是双金影帝，此时也不禁产生了些容貌焦虑。从业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起了想要做些微调的念头。
    “还有心情在这揽镜自照呢，江老师。”
    江晖路猛地抬头，看到顾跃双手插兜悠闲地走了进来。
    刚刚他没关门，不知道顾跃在门口听到了多少。
    “我还以为你会偷偷抹泪。”
    顾跃在室内环顾一周，点评道：“品味有点土啊，像中老年黄昏恋求婚现场。”
    江晖路心里本就憋着一团火，现下更是火山喷发，他一把将门关紧，一拳挥到顾跃脸上。
    然而这一拳被轻巧地后撤躲开，顾跃无奈地摊摊手：“你要不还是冷静一点，先把你老婆劝走。”

 第53章

    “大家都是守法公民，我不想为难你，但是希望下次再看见你们全家的时候不是在警|察局。”
    江晖路冷冷道：“当然，我后面会跟她说。”
    他自知失态，但那股怒火越烧越旺，以至于他看到顾跃那副微妙的表情就气血上涌。
    他宁愿跟顾跃堂堂正正打一架，也不愿在背后被人掣肘。
    如果不是顾跃从中作梗，删戏份改剧情，他会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渗透侵占李夏辞的生活，借着拍戏时的肢体接触让对方慢慢开窍，而不是如此仓促地表露心迹。
    但无论他的拳头打到哪，总能被顾跃灵巧地闪避或格挡。
    他的怒火就像凭空落到了一团棉花上，而那团湿漉漉的棉花还动不动吐出淬了毒般的语句。
    一套组合拳下来毫无收获，江晖路靠在柜子边，喘着粗气：
    “顾跃，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觉得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夏辞对我算不上反感，但对你可是相当抗拒。”
    “你能拦得了我一时，拦得住我一辈子吗，我迟早会把他对我的喜欢从1累积到100，你呢？”
    顾跃禁不住轻笑出声，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都已经吃上了……”
    味道很淡，有点甜，睡梦中的反应也很可爱。
    江晖路愣住了。
    他盯着顾跃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对方在暗示什么。
    他搞不懂顾跃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狂|浪不堪的话。
    “你他妈的……”胸腔中迸发出的强烈怒意几乎将他击溃。
    但江晖路很快反应过来——这件事李夏辞本人未必知情，甚至不一定自愿，否则刚刚拒绝他的就会是另一种说法。
    当然，如果夏辞真的是被强迫的，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医院病房探视顾跃的路上了。
    江晖路于是冷笑道：“偷吃有什么可得意的？”
    “顾跃，别笑得太开心，我真搞不懂你有什么可炫耀的。我告白失败得到的好歹是一个安慰的拥抱，你得到的大概率会是一记闪亮的耳光。”
    顾跃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预料到对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等顾跃再次开口，江晖路就一把将人赶出了房间。
    内心的恼怒无处发泄，看着桌面做工精致的空荡荡的木盒，江晖路狠狠将那盒子摔到墙上。
    木屑飞溅，整个盖子弹飞到了一边。
    时间已经不早了，江晖路还是给前妻打了个电话。
    前两通都是忙音，打到第三遍才被勉强接通，他尽量压着脾气，反复讲着那些已重复过无数遍的安抚。
    通话终于结束，长夜漫漫，他只能从一天的兵荒马乱中让自己强行冷却下来。
    明天他和夏辞还有最后一场重头戏，他得保证自己发挥得不失水准，尽量给夏辞留一个好印象。
    《殉道》是乱序拍摄，这场戏按时间线该位于整部电影的开头——
    在长达半年寻亲无果后，翁然终于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笔钱，将自己卖到了园区。
    “我凭什么收留你？这儿最不缺打字员。”
    李夏辞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跪在办公室的地上，衣衫破旧，褐色的t恤下摆破了个洞，脚上踩了一双不知从哪捡回来的布鞋。
    笔在桌上转了转，江晖路随意对下属道：
    “哪里来的猴子，脏死了，这样的人也往园区里送？”
    李夏辞猛地抬头，眼神中带着渴求与祈盼，他的肤色因长期暴晒而不再白皙，但这种黝黑与精致面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显得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江晖路一时愣神，捏着笔的手在办公桌上停滞一瞬：“倒是挺好看，明天开始去美沙娱|乐城打卡。”
    “我不……老板，求求你。”
    李夏辞挪动着膝盖凑过来，眼底带着水光：“除了那事，我什么都能做。”
    按剧本，江晖路本该重重地在对方胸口踹一脚，可他掌握不好力度，又不忍心真踢，最终轻轻地踹在了李夏辞右侧胳膊上。
    隔着监视器，他看到曾霞皱了皱眉，但好在她立即没出声喊卡。
    “能打吗？会用枪吗？”江晖路把枪拍到桌面上，语气轻松得像是开了个无关痛痒的小玩笑：“出门左转，把外面草场上的人解决掉。”
    那是一双指节修长的手，关节处没有一点茧子，一看就从没做过什么重活。
    李夏辞的指尖微微颤抖，良久，他还是从桌上拿走了那把手|枪，学着别人的动作，生疏地上了膛。
    镜头转到室外，阳光正烈。
    草场上正跪着十多个年纪不一的男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黑紫色淤青，此时被麻袋套住了头，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
    拿着枪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抖动。
    面前的这些人或许是被骗来园区的，又或许是像他一样走投无路的苦命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接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他仰头闭上眼睛，发烫的烈日晒在眼睑边缘。
    再睁眼时，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双手持枪，一颗颗子|弹爆出大朵大朵的血花，血珠在空气中碎裂，随后迸进泥土里。
    一匣子|弹刚好打完，一颗都没被浪费。
    李夏辞彻底卸了力，手|枪掉落在草地上。他脸上还残留着血滴，却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老板，我能留下吗？”
    江晖路怔忪地点了点头。
    随着副导演走上前“啪”的一声打板，李夏辞立即从戏中的状态脱离出来，懒洋洋地勾勾手指，叫来生活助理：
    “快过来帮我卸妆，这个深色底妆厚得像被脏东西给糊住了。”
    江晖路还靠在门边，曾霞见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她什么都没说，但含义不言而喻——
    他没接住李夏辞的戏。
    他的演技被一个此前只能在偶像剧里打转的后辈给碾压了。
    尽管自己的表演也绝对在及格线之上，但两相对比下来，他简直被李夏辞按在地上摩擦。
    江晖路心中自嘲地笑了一下，目光移向那张无暇的脸。
    深褐色的厚重粉底液被卸妆棉渐次擦去，露出里面白亮到看不见毛孔的肌肤。
    四五个化妆师和小助理围着李夏辞，在伞下细致地为他将底妆擦净，又喷上一层轻薄的保湿水。
    江晖路知道自己应该放弃，但喜欢上这个人实在如呼吸一般简单，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像众星捧月般绕着李夏辞行动。
    视线越过李夏辞的肩膀，江晖路看到走廊尽头顾跃正和人打着电话，急匆匆快步走来。
    今天没有顾跃的戏，对方实在不该这个时间出现在片场。
    令人更加意外的是，顾跃不再是那副标志性的惹人恼火的欠揍表情，而是臭着一张脸，径直走到伞底，不耐烦地对他做了个口型：
    “管好你老婆。”
    江晖路还没搞懂什么情况，便听到草场入口处传来一片喧哗。
    片场安保与外面的人似乎发生了冲突，两拨人拿起铲子和拖把互相打得激烈。
    随着其中一个保安惨叫一声，外面那伙人举起胳膊呼喊一声，随后疾奔冲了进来。
    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曾霞最开始还以为是粉丝冲卡，可等靠近才发现那伙人的岁数比她还大，手里还都拿着各式扫帚拖把之类的武器。
    伞就支在房檐底下，李夏辞反应迅速想退回旁边屋内。
    可那帮中年妇人来势汹汹，一下子将几个房间的大门占住，领头的几个则大步向他靠近。
    “贱东西，没完没了了是吧？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就非得往别人老公身上贴？！”
    这次挥向他的不再是手掌，而是切面锋利的铁锹。
    李夏辞被几人逼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格挡。
    刚刚拍戏时江晖路那脚踹在他的手肘上，此时那里已经泛起大片的红肿。
    汪玲玲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便要整个人扑上来帮忙挡住。
    眼看着铁锹就要落下，顾跃皱眉，手刃准确地敲在对方手腕麻筋上，同时轻轻一脚搭在来人膝盖关节处。
    铁锹瞬间向外飞出几米，那中年妇女则晃身之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工作人员之间一片骚乱，谁都没料到这伙人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光天白日之下对一线明星下这样的重手。
    顾跃接过道具老师手里的塑料扫帚，将扫帚头磕在桌子上敲了下来，只拿着根棍子，冷冷指着众人道：“后退。”
    领头的几个妇人彼此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嘴上七嘴八舌骂了两句，谁都不肯再当出头鸟。
    顾跃另一只手搭在李夏辞的手腕上，焦躁地拧了拧眉。
    他有想过对面会有些疯癫，但没预料到会疯得完全枉顾法律，更没想到江晖路在一次次提醒下仍软弱到处理不了家事。

 第54章

    李夏辞后背靠在墙边，呼吸急促。
    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还好他和江晖路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但凡真让江嫂抓住实质性的把柄，恐怕今天等着他的就不是这么散漫的暴冲了。
    江嫂施梦琴这才慌张地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拍着大腿大声哭嚎道：
    “我都查过了，我们公司账上昨天划走了三千多万的账款，我先生找人去做了公证合同，把钱和房子都公证给了这个骚|婊|子！”
    眼见来硬的不行，她索性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将在场所有人的脸都拍了进去。
    “来来来，大家都看看，一线大明星李夏辞卖|屁股当小三，勾引别人老公，骗走无辜原配的血汗钱！”
    手机怼得很近，摄像头几乎贴着李夏辞的鼻子，近到他的鼻尖几乎刮过对方手指上大颗的劣质美甲水钻。
    对业内人来说，录像视频远比简单挨一顿打更难处理。
    江晖路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冲上来就要捂住镜头：“梦琴，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咱们回家说。”
    旁边几名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大家一边小心谨慎地捂住自己的脸，一边侧身低声讨论着这个绝世大瓜。
    “不用了，咱们就在这说清楚。”
    李夏辞反而直直盯着镜头，翘着腿坐回伞下的椅子上：“你随便拍，看看等下发出去的东西是对谁更有利。”
    “嫂子，需要用我的微博账号给你开个直播吗，热度是不是会更高一点。”
    施梦琴眼神一转，张了张嘴，瞬间变了脸色。
    第43章 二合一||失控深吻
    隔着气势汹汹的人群， 李夏辞对着汪玲玲使了个眼色。
    见汪玲玲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的身影快步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李夏辞慢条斯理直面镜头：“你说江老师把价值三千多万的现金和房产公证给我， 证据呢？”
    施梦琴一听便又有了底气，她在嫩黄色编织挎包里翻了翻， 找出几分合同的复印件， 将那几张纸贴在相机前，又挥舞着展示给剧组众人：
    “这就是证据，铁板钉钉的合同！”
    那帮妇人见了合同，重新神气起来， 叉着腰提高了音量，唾沫四溅地连声啧啧：
    “对，侵吞别人婚内财产的小三，真不要脸。”
    “人家两口子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挣的钱都让你给媚走了，还钱！”
    “我需要还什么钱？”
    李夏辞施施然支着下巴， 甚至有闲心喝两口饮料，“合同需要双方签字才能生效，你仔细看看你手里那份我签了吗？”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江晖路见状横在他们中间， 轻轻拽了拽施梦琴的胳膊， 声音压得很低：“梦琴，人家没收……”
    她将胳膊一甩：“谁知道私底下收没收呢，这又不是什么小钱。有些人表面装着清高， 背地里贪得很。”
    李夏辞笑道：“不好意思，这些钱我一部戏就挣出来了， 没必要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旁边剧组工作人员之间隐约传来低低的嘲笑声。
    施梦琴左右看了看，一下子神情讷讷， 犹豫了很久，关掉摄像头，将手机塞进了编织包中。
    与上一次她在剧组扇的那个化妆师学徒不同，这次她面对的是实打实的一线流量明星，真闹起来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更何况她自知自己并不完全占理。
    这次算是运气不好，碰到一块能说会道的铁板。施梦琴冷冷淬了一口：“别管你拿没拿钱，破坏别人家庭的就是小三，就该死。”
    她自觉占上了道德高地，说完便转身欲走，一大帮手持各种“武器”的妇人如潮水一般也想跟着离开。
    “走什么？”李夏辞微微昂了昂下巴。
    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他也没必要给彼此留脸面了。
    他翻开手机中名为“表白存档”的文件夹，从三十多条录音里找到了日期最新的一条，当众点击了外放。
    昨晚江晖路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和梦琴已经离婚三年了，我们现在分居两地……”
    紧接着便是清脆的拒绝：“……既然后面还要做朋友，那这些东西我肯定不能收。”
    一时间人群中互相议论的声音渐渐加大，就连几个副导演都忍不住捂着嘴小声吐槽，江晖路神色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
    李夏辞懒洋洋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坐到桌上，慢悠悠喝了口无糖豆浆：
    “第一，不存在勾引，是江老师主动追求的我，而且我也已经明确拒绝过了；”
    “第二，我想你心里也清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们现在已经不处于婚姻存续关系。”
    “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江老师真和别人在剧组发生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闹。”
    这一段话如同两个脆生生的巴掌，同时扇在江晖路和施梦琴的脸上。
    江晖路心里泛起一阵心酸，下意识地喃喃喊了声“夏辞”。
    而施梦琴则完完全全被激怒，双眼通红，紧紧捏着包带，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她想要牢牢攥在手心里的男人却被人干脆利落地拒绝，心中一面溢满不堪，一面则是悲愤。
    施梦琴望着对方那张剑眉星眸的脸，像被天外来语狠狠奚落，一时间唇色都变得煞白。
    支撑着她闯进一个个片场的那股冲劲突然一下子被抽走，满腔的痛苦最后轻飘飘化作一片冷意。
    她整个人像失了魂，愣愣地向后退。
    李夏辞淡淡道：“而且你找错对象了，我不可能和江老师在一起，我又不是——”gay。
    他话刚说到一半，侧脸就被人轻轻浅浅地亲了一下，随后腰间被温热的手臂环上，有人在他头顶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俩在谈，夏夏暂时不考虑其他人。”
    李夏辞头也不回地给了顾跃一巴掌。
    但这巴掌更像是把顾跃给打爽了，那双手反而缠得更紧，毛茸茸的脑袋也顺势搁在了他肩膀上。
    两人在戏里亲了无数次，但这还是顾跃第一次在生活里这么突如其来地碰他。李夏辞心里咯噔一下，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
    好在周围人沉迷吃瓜，好像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玩笑。
    施梦琴失魂落魄地对着两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她抿起嘴唇，不复来时的张扬，默默拉着一群人离开。
    也就是这时，草场门口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一时间整个剧组都乱了套，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而领头的那几个妇人开始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早在警车来之前，施梦琴的精神就已经濒临崩溃。
    她甚至没有半分惊讶，毫无反抗地跪坐在草地上，任泥土沾上背带裤的裤脚，漠然地看着到处乱窜的人群和前来调查情况的警|察。
    开始是小声的呜咽，后面则演变成尖利的哭叫，施梦琴终于在漫长的麻木中爆发，拿起身边一切能抓到的任何物件砸向江晖路。
    当初她结婚的时候也在这样一片嫩绿色的崭新草场，天空澄净得要命，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变成一个自己都认不出原本模样的疯女人。
    她抬头望向那顶大伞，不知是在对谁忏悔：“我不应该……不该……”
    江晖路站在廊下，面无表情地听着前妻的厉声哭嚎，默默地承受着她的砸打。
    他自始至终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
    “嗯嗯，没事了，今晚的稿子等下发你。”
    汪玲玲一边跟公司打电话对接，一边给警察展示之前的视频，期间还冷静地逮住了一个即将逃跑的中年妇女，抽空转头给李夏辞比了个ok的手势。
    天色阴沉，云边飘来丝丝点点的细雨，那帮人在一番撒泼后依次老实上了警车，剧组看热闹的众人四散而去。
    一场闹剧结束，剧组场记挨个检查了群演们的手机，严厉叮嘱他们不许保留视频。
    远处柳树上隐隐有鸟影掠过，李夏辞收起刚刚那副游刃有余的神情，在伞下小木桌上趴了一会。
    不知道是不是和顾跃靠得太近，身边再次被那股淡淡的木质调茶香萦绕，他呆呆地看了会木桌上一条条的纹路，直到顾跃出声，才意识到刚才的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豆大的雨珠。
    而周围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离场，整个草场上只剩雨滴打在嫩叶上的声音。
    “想吃点什么，我让酒店准备好先送到你房间。”
    意识到汪玲玲现在不在身边，暂时没人盯着他保持体重，李夏辞短暂地恢复了一些快乐：“蟹粉豆腐，鲍鱼红烧肉，牛油果沙拉，蘑菇奶油浓汤。”
    顾跃点点头：“好。”
    小祝这才弯着腰像个小太监似的笑眯眯插话道：“老板，老板娘，我们现在启程回府吗？”
    顾跃显然对老板娘这个称呼很满意，打了个响指：“等会也给你房间送一份。”
    “喳。”小祝反手就是一串娴熟的吉利话：“老板娘豪爽又大气，事业越干越如意！”

 第55章

    “你们俩在唱双簧？”
    李夏辞没好气地怼回去：“用不用在这给你们搭个戏台子？”
    眼见雨势越来越大，他跟着小祝上了保姆车。一路上小祝那张嘴叭叭个没完：
    “老板，顾老师这么帅气这么温柔这么大方，比姓江的好太多了，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李夏辞伸手弹了一下小祝的脑袋。
    他既不想和任何人发展不平等的包|养关系，也不想被黑人大小的那根东西捅到外翻，更别说顾跃还有点那方面的心理问题，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变|态癖好。
    他要是和顾跃真发生点什么，那纯粹是物理意义上的自讨苦吃。
    无论是当金主、当p|友还是谈恋爱，顾跃都不是什么好选择，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硬邦邦的大男人，半夜抱起来都硌手。
    李夏辞：“不考虑，再逼逼赖赖就把你发卖了。”
    小祝立马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李夏辞低头打开手机，消息多得能瞬间把人淹没。
    这种闹剧圈外人可能不知道，但圈内消息灵通得很，他挑了几个关系亲近的人回复，顺便发消息问林枚：
    【江老师和他老婆到底什么情况？】
    林枚回得很快：【心疼你一秒……别提了，一对癫公癫婆，建议直接锁死，别跑出来虚空索敌祸害别人】
    【他俩确实已经离婚了，江老师也明牌出柜了，但是财产还没分割完。。。】
    【他早年的经济约签在他老丈人的公司底下，新成立的经纪公司又有一大半是他老婆家里出资的，这搁谁谁不急】
    【而且他离婚的时间也挺巧……哦天这是可以说的吗，他老丈人公司刚宣布破产半年他们就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某种意义上的过河拆桥】
    林枚发了个吉伊游泳的表情：
    【江老师性格确实挺温柔的，人脉也挺广。刚进圈的新人和他谈恋爱可能会捞到不少好处owo，但是咱们这种就算了，我个人觉得没什么性价比】
    李夏辞回了她一个大眼哭泣黄豆，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蜷在车内矮床的角落。
    没隔多久，林枚就又发来一条：【别难过啦，江老师的戏份都快杀青了，你后面没几条和他的对手戏】
    【下周一我们都没通告，要不要一起去香港新开的环球影城玩一圈散散心，我叫上轲轲】
    李夏辞：【你有想过咱们几个一起出现在环球影城是什么下场吗，我们会被原地挤成肉酱，均匀地盖在园区餐厅的意大利面上】
    林枚：【？？？有没有人说过你嘴很毒……】
    她非常心大：【放心吧宝贝，戴好帽子口罩绝对没问题，我去年节假日在迪士尼转了两个小时都没被路人认出来】
    【不许鸽我，我让助理去订票了哈】
    李夏辞点开通告群看了眼这几天的排戏——除了明天下午还有场重头戏以外，剩下五六天都是b组在拍，这么算下来能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保姆车在酒店门口停下，工作人员已经把餐品提前送到了房间里。
    他边小口喝着浓汤，边复习接下来的剧本。
    明天这场又是室内戏，主角翁然已经俨然混成了吴先生身边最亲近的助手，他在吴先生的办公室里帮忙接电话，无意弄散了一沓资料。
    那些资料本来被锁在抽屉里，只是那把小锁被吴先生养的猎犬撞坏了，翁然还没来得及叫人来修。
    叹了口气，他将那几个薄薄的透明文件夹从地上捡起来。
    文件上的内容很乱，里面有缅南几个大园区老板的个人信息，也有一些还没整理好的信件。
    他越翻越觉得疑惑，有关园区的动线信息太详尽也太仔细，不像只是防范，更像是想收集情报准备伺机下手。
    而最后一个文件夹中装着厚厚一沓信件，寄件地址涵盖了包括佤|磨邦在内的缅|南十多个地区的警-署总局。
    “啪”的一声，所有文件重新掉落在地。
    李夏辞指尖发抖，跪下去慌乱地将它们收拾到一起，任谁在旁边都能感受到他的不知所措。
    尽管脑子很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吴先生的身份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对方恐怕不只是当地商会二把手，还是警|方的地下线人。
    更糟糕的是，这本不是他该知道的事。
    门突然被推开，他猛地抬头望向门口，下意识跪着向前爬了几步，想将散落一地的信件遮住。
    按剧本，顾跃即将快步走过来，重重地扇下一个耳光。
    镜头微妙地偏移几度，已经做好了借位的准备。
    然而顾跃见状只是轻笑一声，慢慢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从门口的矮柜抽屉里取出一把古典手|枪，缓缓抬手，抵住李夏辞的额头。
    曾霞在监视器后屏住呼吸。
    这样处理确实会把吴先生的性格展现得更从容成熟一些，但同时也让对手演员很难接得住戏。
    她完全想不到后面的情节要怎么衔接回来，右手已经搭在了一旁空闲机器的摇臂上，随时准备喊暂停。
    颤抖的双手向上抬起，握住对面手|枪的长筒枪|管，这一刻李夏辞再也无从遮掩，嗓音中带着恐慌，说出自己最后一个愿望：“先生，对不起，帮把我弟弟送回国好吗？”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流下，他知道了吴先生的秘密，大概是活不成了。
    在各方势力根牙磐错的缅|南，哪怕是最亲近的枕边人都无法信任，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房间内静得只剩呼吸声，他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
    剧本收束回正轨，李夏辞看到了转机，讨好地凑上去，任冰冷的枪|口由额头挪到头顶，他双手解开对方的腰带。
    后面即将穿插的空镜早在他们入场前就已拍好，曾霞地给了一个腰带逐渐下移的无人镜头，还切了一个近景，拍了几秒李夏辞用舌头舔了舔下唇。
    镜头重新聚焦到他细长的脖颈上。
    喉结上下移动，口水从嘴角溢出，混着不断涌出的眼泪，从颈侧滚落至领口，濡湿了白衬衫的一角。
    李夏辞当然不可能真给顾跃做什么，但就算是借位拍摄，他的脸还是得非常靠近对方。
    他的鼻尖近近贴在顾跃大腿根处，一边在镜头前还原表情，一边尽量扭头不去看顾跃那里。
    窗外传来悠长的鸟鸣，远处树影晃动，这个分镜持续了约半分钟，他的下巴才终于被一只大手抬起。
    顾跃从地上把他拽了起来，将人抵在了办公桌上。
    在《殉道》的剧情设置里，这是一场上位者单方面的发泄，吴先生并没消火，不屑于在这场欢|爱里做任何前戏。
    刚开始时节奏还有些缓慢，到后面越来越快。
    李夏辞配合着将表情由痛苦调整到欢愉，双手撑着桌子，颤抖着嗓音哼着求饶：
    “老板，我错了……”
    主角从没奢求吴先生能真的放过他，只是在赌对方为数不多的几分真心，能答应他最后一个请求。
    两人隔着两层薄薄的内裤碰撞，有几个动作较大的瞬间，李夏辞甚至能感受到隐隐的疼痛感。
    剧本上对这段只备注了寥寥几句话，描写了吴先生压抑着的愤怒和大开大合的动作。
    而顾跃实际表演时则更加利落，他左手将李夏辞双手反制在身后，右手掐住对方的脖颈，甚至不许对方撑着办公桌卸力。
    李夏辞快被折磨疯了。
    理智告诉他得尽快摆脱现在的局面，但金属滑轨上移动着的摄像头却正聚焦在他失了神的脸上。
    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他疯狂踩了两下顾跃的脚，企图让对方力道放轻一点。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反抗对顾跃来说更像是调|情，他俯下|身，贴近李夏辞的耳朵，从耳骨轮廓最尖处一路舔到耳垂。
    李夏辞的脸腾的一下烧红了。
    他很想扭头躲避，然而按照剧情，接下来他还得主动贴上去谄媚地献吻。
    长痛不如短痛，他闭上眼睛，湿润的嘴唇从对方脸颊处一路扫到嘴角，像蝴蝶振翅一般轻轻浅浅地引起一阵痒意。
    顾跃的力度瞬间变得更大，李夏辞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顾跃眼神中闪动的失控。
    身后传来一下接一下更加剧烈的疼痛。
    他霎时间慌了，刚想抬手叫停，便看到顾跃右手一把抓住桌面上的手|枪，枪|线直直连接着两人的太阳穴，食指微动扣响扳机。
    哪怕知道这只是剧组准备的道具枪，李夏辞的瞳孔还是下意识放大，条件反射说了句“不”。
    这一段并没写在剧本里，顾跃轻巧地将枪一转，用道具枪|身握柄处怼住李夏辞脆弱的咽喉，低沉道：“里面没有子|弹。”
    心脏抬起又下沉，有那么一刻，李夏辞仿佛觉得真正的吴先生或许也不过如此——
    冷血无情，操纵人心，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只留了一处微妙的缝隙，让人在叵测的角落察觉到他不一样的人物底色。

 第56章

    吴先生想让翁然吃点苦头，从没打算真的杀掉他。
    泪珠撒在办公桌上，晕开一团又一团痕迹，李夏辞昂起脖颈，带着哭腔说完这段戏最后一句台词：
    “老板，把我送回蒲乌园区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听话，我会帮你做所有事。”
    曾霞如梦初醒地喊了卡，坐回躺椅的时候，发现自己背后已经大汗淋漓。
    这段表演里夹杂了太多演员自己临时发挥的细节。
    更夸张的是，对手演员竟然还接得非常流畅，自然而然地绕回了剧本主线。
    从业这么多年，她见过站桩木头人，见过开拍前高谈阔论加戏的戏霸，自认为已经对内娱的物种多样性有了很深刻的理解，但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全自动一条龙演戏机器。
    甚至不用她参与讨论剧情，也不用她像条成了精的水蛇一样冲上去示范动作，两个主演自己就能把戏完美拍完。
    这钱挣得太容易了，她都有点良心不安。
    摄像师脸都要笑烂了，通告单上这一下午就排了这么一场重头戏，他本来以为至少要反复拍上三四个小时，没想到直接一条过。
    摄影和灯光向曾霞请示了一下，原地收拾东西勾肩搭背地笑着利索离开。
    顾跃已经重新拉好拉链，僵硬地走到窗边抽烟。
    见房间里没其他人，李夏辞迅速将裤子提上，冲到窗边质问道：“你知道你怼得我很疼吗？”
    顾跃没说话，而是盯着那张湿润的一张一合的嘴看了一会，而后目光从对方明亮的眸子一路扫到光裸的脚踝。
    明明李夏辞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但他还是有种被瞬间看光的羞耻感。
    “下次开拍之前你能不能把那里稍微垫一下。”
    李夏辞皱眉道：“我中间感觉你都进来了。”
    一股无名火从小腹一路冲上来，顾跃再也忍不住，右手抖了抖烟灰，左手直接将李夏辞拽了过来，手扣在对方后脑，狠狠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脱离剧本的第一次接吻，李夏辞没想到顾跃会这么放肆，他完全没有防备，被轻易地撬动了舌关。
    他们在拍戏时亲得驾轻就熟，对彼此的气息都熟悉得要命，但当这个吻脱离了片场环境，李夏辞下意识只觉得无比危险。
    他开始拼命挣扎，企图反手甩给对方一个耳光，但顾跃将烟按灭，腾出手来抓住了李夏辞双手手腕。
    李夏辞整个人被摆成了一个尴尬的予取予求的姿势，他气血上涌，发力咬了顾跃的舌头一口，发现顾跃毫不动摇后，又抬腿踹了一脚对方的膝盖。
    可惜这些攻击全无作用，顾跃简直像开拍前刚嗑了两斤布洛芬一样，几乎完全不怕疼。
    场面正逐渐走向彻底的失控。
    心脏像被巨石坠着掉落深海，李夏辞逐渐慌张，挣扎得更加剧烈，在对方唇角接连啃下几个深重的伤口。
    但好在顾跃也没再做进一步的动作，重重喘了几口气后，猛然松开了禁锢。
    手腕解封的一瞬间，李夏辞干脆利落地甩了顾跃两个响亮的耳光。
    “啪啪”两声，左右脸各一个，力度重到顾跃那张好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两个明显的巴掌印。
    不及时敷冰块的话，第二天恐怕会肿到没法见人。
    李夏辞心里没有一点怜悯，甚至觉得没解气。
    活该肿成猪头，就算是肿成史前猛犸象也不关他的事。
    他面无表情地以一个极屈辱的手势捏起顾跃的下巴，还想痛快地再扇两下，最好再对着那踢两脚，刚要抬手时，却发现对方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顾跃眼底泛着红血丝，眉眼阴翳，手指紧紧抓着阳台的一角，像在死死克制着什么。
    而顾跃双腿正摆出一个即将发力的姿势，整个人如同黑暗中紧紧盯着猎物的花豹，眼神中布满浓重的欲|望，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理智扑过来。
    李夏辞察觉到对方神态的变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小心地往后快速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门边才冷冷嘲讽道：
    “又犯病了？你心理医生没跟来剧组？”
    “我不想跟像畜||生一样发|情的人计较，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顾跃依旧没应声，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
    李夏辞谨慎地后退，手已经按到了门把手上，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远到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及时逃跑，才有恃无恐地冷笑道：
    “当你未来老婆可真可怜。连这都控制不住，将来别一不小心真把人给玩死了，很希望下次看见你不是在法制栏目。”
    “少说两句欠艹的话。”顾跃的声音很低：“我不想在这干你。”
    李夏辞靠在门边，已经将门拉开了一条缝，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挑衅，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说出的话对顾跃现在的状态来说可谓火上浇油：
    “那你现在来艹死我，把我干到前后都哗啦啦流水，干到翻着白眼爽到乱叫，你猜我会不会报|警把你抓起来。”
    顾跃的眸色更加深重，松开抓着阳台石砖的手，一步步走了过来。
    李夏辞快速推门而出，转身的瞬间，眼睛却意外地被窗外的亮光闪了一下。
    远处树上隐隐又有惊鸟飞过，他心里一惊，太明白刚刚一闪而过的反光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粉丝的长焦镜头。
    第44章 蓄意勾引
    [[自顾不夏超话]@鱼丸面：从昨天下午收到代拍视频之后一直犹豫到现在， 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发出来给大家分享]
    [很想圈地自萌，但也很想用小情侣甜蜜日常狠狠打那些黑子的脸]
    [代拍直发一刀未剪， 大家自由心证，还是那句话：嗑不到顾夏的真是太没品了！]
    [[视频][视频][图片]]
    第一个视频只有短短十多秒， 场景拉得很远， 俯瞰整片广袤的草场。
    一群人正叽叽喳喳围着圈吵架，片刻李夏辞的下半张脸从伞下清晰地露了出来，而顾跃的手正暧昧地紧紧搭在他手腕上。
    对面的妇女指着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顾跃一把将李夏辞揽了过来， 在他侧脸轻啄一口。
    随着镜头摇晃震动，视频戛然而止。
    而第二个视频时长则长得多，长焦镜头径直拍到了对面大楼的窗户，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两道交缠的人影。
    顾跃的喉结滚动，高耸的鼻梁在对面人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而被他宽大身形遮住的男人只隐秘地露出上衣的一角， 结合当天上下班路透很容易能辨认出那是李夏辞。
    两人交叠的姿势像极了热吻，动作幅度很大，像是刚下班的小情侣在片场便忍不住偷|欢。
    情到深处，顾跃甚至直直抓起对面人的手腕握到自己胸口， 像一场激烈的前|戏， 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滚到床上。
    第二条视频停留在两人动作最剧烈的时候，让人忍不住遐想后面即将发生的令人血脉贲|张的情|事。
    视频发出来的第一分钟，评论区一片沉寂。
    人在看到太超过的画面时， 大脑的第一反应往往是一片空白。
    随着有人发了个猫咪震撼的表情，底下彻底沦陷， 大段的感叹号和kswl瞬间充斥了整个评论区，整个超话陷入癫狂的沸腾。
    [@127l：内娱唯一一对真情侣的含金量！这下真的完全实锤了， 雷神之锤！！]
    [@289l：有没有人打醒我，这是真实发生的吗wocwoc，谢谢鱼丸姐分享，以及这个角度是蹲在树上拍的吗，辛苦代拍了呜呜呜]
    [@311l：仙品啊这是仙品！专门从隔壁爬墙过来狠狠偷吃一口，啊啊啊香晕了]
    [@378l：豹豹猫猫你们这么旁若无人真的好吗，又偷偷藏不住了，豹豹你能不能狠狠把这只美貌猫猫亲死，就当是为了我！！！]
    [@712l：什么复合，我们小情侣热恋四年从来没分手过！内娱第一美帝！谁都敢说我们顾夏批真的吃得很好]
    [@1095l：果然之前云歌会只是情侣闹别扭，朕与嬛嬛何时有过嫌隙qaq]
    没过五分钟，这条微博迅速冲上热搜第一，连带着相关的五六个词条全部冲顶高位，后面跟着水灵灵的几个“爆”字。
    这两段加起来一共不到一分钟的视频被剪成各种版本，被粉丝用放大镜解读了一遍细节，配上狗听了都深情的浪漫bgm上传到各大短视频平台。
    短短一小时内，豆瓣瞬间盖起几千层的高楼，有人将这两段视频贴在主楼，还附上了几个营销号捕风捉影的爆料。
    与微博超话和某抖嗑疯了的风气截然不同，豆瓣不只有看热闹的路人，还有浑水摸鱼的双方唯粉和下家黑粉，这个帖子立马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混战。
    [@67l：谁能给我解释一下cp粉到底在发什么癫，这不明显是片场吗，视频画面里还有拍摄机器。。。]
    [是不是内娱第一美帝不知道，拿剧情片段磕真人糖的确实是内娱第一家。。。这嗑法也算是开创先河了，糖硬得也不怕硌牙]

 第57章

    [@412l回复@67l：第一段视频明明就拍得很清楚啊，明显还没开机，小情侣真情流露也要被骂，们自顾不夏真是树大招风，黑子闻着味就来了]
    [@67l回复@412l：别跟我杠，播出后你看看正片里有没有这段就完事了好吗]
    [@733l回复@412l：标记一下，等老了卖你保健品，cp粉是真好骗，给点假糖就能自己给自己洗脑，lxc工作室脸都要笑烂了]
    [@809l：就让让她们吧，怪可怜的，上次云歌会蒸煮亲自下场避嫌拆cp之后竟然还没长记性]
    [@963l：来人，上lxc去年情人节同时跟三个流量花炒cp的战况图。。。]
    [去年年初一边手滑点赞cp粉一边卡着别人生日数字发微博，今年傍上gy又开始炒，换了个性别大家好像都美美失忆，小哥哥泥真的很擅长自导自演]
    李夏辞的指尖停在这条评论上，沉默着看了很久。
    天杀的，这次真不是他策划的。
    怎么会有这么狡诈的代拍，但凡再多剪一秒钟都能拍到不止一个清脆的巴掌，竟然把全程最暧昧的那几十秒单独截出来骗cp粉的钱。
    这他妈是正经代拍吗。
    鱼丸发出来的那两条视频仍在pad上循环播放，李夏辞盯着看了一会，越想越觉得恼怒。
    虽然热度确实很让人满意，但他并不想出卖自己宝贵的色相换流量。
    圈里的朋友大多对在拍的待播剧都有所关注，他就算想吐槽也无从倾诉，最后还是算了一下时差，给淡圈很久的柯云发了条消息：
    【滴滴滴，对手演员经常借着拍戏对我动手动脚，来点实用的报复小妙招】
    柯云那边还是清晨，回复得很快：
    【对面是男的还是女的，是男演员的话直接打回去，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对面又不敢报|警】
    李夏辞很焦躁：【打了，没用，他跟布洛芬转世成精一样】
    柯云：【哦豁，无敌浩克，浩克哥这么喜欢你吗？那这很抗揍了】
    李夏辞躺回床上，切出去回复了林枚那边订票的消息，皱了皱眉才继续道：
    【他不喜欢我……他是心理有点问题，性|瘾挺严重的，上次拍完戏之后他看起来憋得也挺难受】
    【不过幸好最开始他没答应和我在一起一段时间，不然我现在更倒霉】
    对面显示了很久正在输入中，停顿了一会，聊天框又变成了对方正在讲话。
    柯云的声音震耳欲聋：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没答应你？救命了，浩克哥和你上次讲的小丑暗恋哥是同一个人？！”
    【是啊，我怀疑他当初接这个戏就是为了羞辱我】
    对面这次真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回复：
    【呃……其实不然，我怎么跟你解释呢……算了，教你一个很损的办法，这没什么难的，你就故意说点刺激的话，在公共场合偷偷勾引他撩拨他，让他看得到吃不到，性|瘾发作唧|唧爆炸】
    【你想想，凭什么只能他单方面对你性|骚扰，你也得让他难受，抓心挠肝撕心裂肺，可望不可得】
    柯云：【记住一定要是周围有很多人的公共场所，尺度也悠着点，别真被人逮回去关起来了】
    听上去确实靠谱，李夏辞发了个大拇指表情。
    对话框里又跳出一条语音，江果带着醉意晕晕乎乎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夏夏，求求你了，发我一张暗恋哥的照片吧，我想看看他到底是有多帅，能把你纠结成这样。”
    【你从哪看出来我在纠结的，下次少喝点】
    李夏辞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刚想原地实践一下，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把顾跃的微信给拉黑了。
    时间已经不早，他火速起来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一套轻薄的睡衣，将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对着镜子涂了层薄薄的美白隔离，头发没完全吹干，额前留了几撮恰到好处的湿发。
    全部收拾好后，他发消息给林枚：
    【有空没，陪我去找一下顾跃，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环球影城】
    五分钟后，林枚打着哈欠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
    “都快十一点了，他不可能给你开门。”
    “听姐一句劝，算了吧，他之前能来泡温泉已经让我很震撼了，这次这种长途活动他完全没可能参加，我跟你讲，他在其他组里经常连主演聚餐都不去……”
    她困得揉了揉眼睛，清醒后目光在李夏辞脸上打量一圈，质疑道：
    “还有没有天理，你怎么刚洗完澡还这么好看？”
    李夏辞没搭理她，任林枚在身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兀自叩响了顾跃的房门。
    他还没敲两下，门就被突然打开。
    李夏辞知道自己昨天下手有多重，过了一天一夜，顾跃的脸却比他想象的情况要好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过于皮糙肉厚，之前的巴掌印已经基本消了，脸颊处只剩了些清晰的红痕，部分区域涂了层很薄的透明药膏。
    顾跃手里还拿着一个冰袋，脸色一如既往的臭。
    林枚先是惊讶于顾跃竟然会开门，紧接着看到他脸上不对劲的红肿，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靠，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把你打成这样？是江晖路老婆吗，我怎么没听说你们有受伤？”
    顾跃看着李夏辞，意味深长道：“野猫抓的。”
    林枚很担忧地捂住自己的脸：“咱们剧组有野猫？在哪个位置被抓的，好吓人，有没有去打疫苗？”
    李夏辞轻咳两声打破尴尬。
    他谨记刚刚柯云的教诲，不经意地抬手摸了摸颈侧，露出睡衣领口一大片雪白。
    他收着下巴微微低头，慢慢舔了舔嘴唇，用拍了多年杂志的丰富经验，尽力凹出一个会显得眼睛圆而无辜的角度，拖长尾音问顾跃道：
    “我们几个下周一去环球影城玩，你要一起来吗？”
    如他所料，顾跃喉结顿时滚了滚，明显在压抑着什么。
    良久，顾跃回了声短暂的“好。”
    直到房门被关上的那刻，李夏辞心里还闪烁着隐约的激动。
    这种逗弄别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最不怕麻烦的。
    他内心爽得要死，默默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而林枚从关门那刻就一直维持着大张着嘴巴的表情，分别时她忍不住倾身问道：
    “夏夏，你是一款很新的魅|魔吗，怎么做到无论你说什么话别人都答应的，教教我好不好。”
    李夏辞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笑道：“这套打法比较吃颜值。”
    林枚像吃了苍蝇一样无语，飞快地摆了摆手：“下次再问你我是狗。”
    周一中午，他们一行人在酒店门口集合。
    四个人一共带了两名助理，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从贵阳直飞香港，在酒店住过一晚上后直奔园区。
    李夏辞今天的穿搭很有讲究，上身是干净的白t，配了条卡其色的五分裤，白色长袜刚刚好没过脚踝，颈侧和手腕处还喷了点柑橘调的香水。
    他专门选了款显脸小的口罩，尽管基本不露脸，他还是提前一小时起床化了个伪素颜妆，出门前对着全身镜研究了好一阵，确保自己从头到脚都能准确切中现在主流男同的审美。
    去园区的车上他也没懈怠，拆了根牛奶棒冰坐到顾跃身边。
    他故意吃得很慢，从雪糕尖端处顺着舔到尽头，伸出一点点粉红的舌尖，小口小口地缓缓舔舐，又用整个口腔包裹住雪糕顶部，上上下下地吞咽。
    顾跃这一路并没怎么说话，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捏得很紧，半天也没划动一下，盯着同一个界面看了十多分钟。
    李夏辞看得心里想笑，特意将舔了一半的雪糕递到顾跃旁边，肩膀也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这个奶味好重，你要尝尝吗？”
    顾跃：“不了。”
    前排林枚闻言转身，拿导览册敲了下他的头：
    “吃吃吃就知道吃，都吃了快二十分钟了，要是下车前还吃不完我就把你那根破雪糕扔地上。”
    李夏辞：“……”
    被狠狠制裁后，他三两口就把雪糕给迅速吃完。
    工作日人流量并不多，刚入园时他还担心被认出来，但好在周围人神色一切如常，暂时没人注意到他们几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奇特打扮。
    进园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过山车，工作人员直接领着他们到了第一排。
    李夏辞对失重感并不敏感，之前和团队一起坐过山车也从来都是反应最平静的一个。
    但听到周奕轲在旁边嘟囔了一句“一会我喊出声的时候你们不要笑话我”，他又瞬间来了灵感。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了倒数，轨道发出阵阵的轰隆声，李夏辞卡着点主动凑到顾跃耳边，呼吸撒在对方耳侧，低声道：
    “等下如果我害怕的话，可以抓住你的手吗？”
    没等顾跃回答，他们便疾驰而出。
    风声在耳畔呼啸，身后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第58章

    李夏辞凑在顾跃旁边低笑，在过山车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俯瞰着园区内细长的粉色轨道，他牢牢握住了顾跃的手。
    十指紧扣。
    一时间仿若有十万伏特的静电顺着掌心传递过来，顾跃心跳如擂鼓。
    顾跃说不上自己心里瞬间涌上的情绪，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网上说坐过山车时的悸动源于内脏移位带来的痒意，但他很确信现在并不是。
    对方很大胆，一点也不像是在害怕，反而握紧他的手，一边高高举起一边开心地喊叫。
    烈风透过口罩的边缘刮了进来，像刀子一样割着侧脸，不知道为什么，顾跃又想起江晖路那天说的话：
    “你得到的大概率会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确实，确实得到了一个耳光。
    这个牵手比当初的巴掌更让他心痛。
    他和江晖路一样，都是会为了对方不带感情的一点点肢体接触而心动不已的可怜人。
    顾跃睁开眼，顺着对方手腕握得更紧了些。
    但好在不一样的是——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过山车在终点缓缓停下，那只手也及时抽走，顾跃双手插兜跟在几人后面，没过多久便见对方又带着笑折返回来。
    李夏辞右手拿了个纪念币，而左手则慢慢抚上他的后背。
    那只手摸得很有技巧，外人看来像是好兄弟之间玩笑般的正常接触，但顾跃却感受到李夏辞的指尖正在他蝴蝶骨处打着微妙的圈，所到之处点起一片邪火。
    在他要把那只作怪的手抓住之前，李夏辞却又及时转身走开，去和林枚炫耀刚刚抽到的那颗金色的纪念币。
    “我们是先去魔法商店橱窗打卡拍照还是先激流勇进？”
    周奕轲刷了刷手机：“先去玩项目吧，现在刚两点，再过两个小时拍照正合适，到时候人也比较少。”
    林枚比了个ok的手势。
    几人又转战另一个园区，吃了个午饭后，把会打湿衣服的项目排到了最后。
    李夏辞穿好雨衣，特意将领口处往下扯了扯，才跟在林枚后面坐上第二排。
    水流喷涌，下坠的尽头直接冲向水面，三米高的水幕直冲冲打下来，几人都不约而同呛了点水。
    这个项目他们接连玩了三次，直到两个女生的头发都快湿透了，他们才像几只落汤鸡一样回更衣室换衣服。
    来时穿的白t沾了水，紧紧贴在身上。
    李夏辞还记得顾跃泡温泉那晚说过的骚|话，他在更衣室的单间门口磨蹭了一会，没着急进去，而是慢悠悠地将透明雨衣脱下来，装作一副不知道自己乳|晕都显露出来的样子，睁大眼睛问顾跃：
    “你带毛巾了吗，助理好像忘记给我准备毛巾了。”
    如他所料，顾跃的目光在他胸前停留了好一会，才将毛巾递给他。
    李夏辞抓紧时间，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换得很快，出来后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吹，便假装急促地去敲顾跃的门。
    顾跃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只穿了条内裤，眉宇间有些担忧：“怎么了？”
    “啊，你还没换好啊，我刚想告诉你外面有吹风机。”
    他眼神快速在顾跃下|腹处扫了一圈，看到满意的结果后，贴心地替对方关上了门。
    都硬了一天了，肯定很难受吧。
    首战告捷，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成功。
    大仇得报，爽！
    李夏辞胡乱吹了会头发，戴上帽子，出来时走路都恨不得飘起来。
    将近黄昏，园区里人流愈发变少，林枚和周奕轲索性把墨镜也给摘了，按着摄影师的指引打卡拍照。
    “你们俩也一起拍一张吧，我给你们拍。”
    周奕轲脖子上挂了个奶黄色的横幅拍立得，举手招呼他们。
    尽管她的表情已经尽量假装平静，但李夏辞还是从她目光中体会到了一丝遮掩不住的兴奋。
    他顺从地站在橱窗前，和顾跃贴得很近，手腕搁在顾跃的肩膀上比了个耶。
    而顾跃也不遑多让，明明已经硬到爆炸，还能一脸淡然地揽住他的腰。
    周奕轲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按快门，一边又要随时腾出手掐一把人中，防止自己随时嗑晕过去。
    她一连拍了三四张，夕阳的橙色光晕在两人发梢边缘勾勒出淡淡的金光，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甜蜜恋人。
    周奕轲看着这张相片，有种久违的想哭的冲动：“能送我一张吗？”
    “当然可以。”
    李夏辞从购物袋里拿出刚刚买的纪念品油漆笔，在相纸角落签了个名字，又戳了戳顾跃的腰窝，指挥对方也来签一个。
    预料到周奕轲后面要说的话，他大方道：“等咱们出了园区，这张照片可以随便往外发，还能顺便炒一下《殉道》的热度，反正咱们也快杀青了。”
    虽然说是保密拍摄，但是该漏的都差不多漏完了，前有江嫂大闹片场，后有两段亲吻小视频冲上热搜，现在几乎全内娱都知道有个秘密项目在拍。
    “啊啊啊啊，好的好的。”
    周奕轲双手举着那张相纸，眼睁睁看着顾跃签完名之后，又在两人的名字中间画了个小小的爱心，觉得呼吸急促到几乎晕厥。
    她现在只想原地闪现回家，把照片给裱起来。
    李夏辞明知故问：“轲轲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没有。”周奕轲摇摇头，意味不明道：“当初能来咱们剧组真是太好了……”
    夕阳斜照，天空尽头撒了一片红橙色的霞光，几人边聊天边慢悠悠往回走。
    几个助理在身后叽叽喳喳聊天，林枚边和他们谈笑，边确认之后的行程。
    即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林枚突然皱眉道：“等等，是不是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她余光瞥到三四个男生，从刚刚玩激流勇进的时候就凑在他们身边，刚刚几人拍照的时候也在周围转悠。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几人害怕被粉丝认出来造成围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可那几个男生紧追不舍，其中一个更是径直快步走了上来。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看样子是躲不过了，李夏辞眼见对方直直向自己走过来，已经做好了快速给粉丝留个合影就拉着众人一起跑掉的准备。
    那男生留了个寸头，穿一身运动服，像个刚打完球的清爽大学生。
    他挠了挠头，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目光在李夏辞和顾跃之间反复流连几圈，最终对着李夏辞大胆道：
    “我注意你们很久了，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想加入你们……应该没有撞号吧，我是0.5偏0。”
    李夏辞：“……？？？”
    三连问句直接把他打傻了。
    等等，这个加入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第45章 我猜你不会搞得我很疼
    如果有什么事会比刻意引诱顾跃结果引来了真男同更令人绝望——
    那就是真男同还想和他们开展一系列紧张刺激的多人|运动。
    他今天这身穿搭好像有点过于权威了。
    林枚和周奕轲在旁边放肆大笑出声， 互相搀扶着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等李夏辞回答，顾跃就一把揽住他的肩，对着那男生冷淡道：“抱歉， 不考虑。”
    对方抛出一个秒懂的眼神，说了声打扰， 一脸了然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直到去餐厅的路上， 林枚还在不断拿这事打趣。
    来之前他们有想过可能会被粉丝认出来，但没想到会被路人猝不及防要联系方式，更何况还是被同性搭讪，这讲出去要被同行调侃好一阵子。
    周奕轲靠在车窗边， 在手机上不停和人打字聊天，脸上则挂着甜蜜的傻笑。
    林枚挑的餐厅是中环一家米其林二星创新粤菜馆，主厨帅得很出名，在社交平台上足有二十多万粉。
    包间并不大，李夏辞特意选了最里侧的座位， 带着笑意旁观林枚和亲自来上菜的主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菜上到一半，他拿着汤匙在碗里搅了搅，见身边几人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 心一横， 便往旁边挪了一下，将小腿轻轻靠在顾跃的腿上。
    两人相触的一瞬间，顾跃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停顿。
    主厨在林枚的攻势下分心问道：“先生， 怎么了，是菜品不合胃口吗， 这道剁椒蒸蓝龙虾会不会蒸得有些老，我为您换一道。”
    “不用了。”顾跃皱了皱眉。
    他一边应付着主厨， 一边还要忍受桌下那条不太老实的腿。
    李夏辞倒是神色如常，他小口喝着奶白的汤汁，舔了舔嘴角，灵巧地用鞋尖将顾跃的裤子挑开，光裸的小腿贴上顾跃的脚踝，顺着脚踝若有若无地向上一路蹭过去。
    周围是谈笑的人群，外面传来嘈杂的碗筷碰撞声，他们在包间的最深处肌肤相触。

 第59章

    这种触感远比在空旷无人的片场接吻更加刺激，除了他们本人，周边众人无从得知餐桌下正在进行的汹涌。
    有那么一瞬间，顾跃的理智几乎熔断，他想叫助理来清场，就此把李夏辞带走——
    关在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大厦顶层，锁到全世界都能看到的地方，永远地将人囚禁起来。
    他想让对方明亮的眼睛只注视着自己，滑腻的肌肤只许和他一个人相贴，在无数个抑制不住呻|吟的夜晚，唇边也只能溢出同一个名字。
    顾跃的指尖已经切到了和助理的聊天界面，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又克制地硬生生锁屏。
    李夏辞越来越放肆，察觉到顾跃半个身子都僵硬了之后，他索性赖在顾跃腿上不走，用小腿肚上下流连地摩擦着对方。
    顾跃深吸了一口气。
    他右手还拿着筷子，左手则摸上李夏辞的膝盖，指尖顺着五分裤探到大腿内侧。
    一时间两人的动作都停住了，谁都没继续向下试探。
    他们专心致志地对峙，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饭桌另一端周奕轲手机壳上的链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边玩手机边弯腰去捡，抬头时却看到了难忘的一幕——
    桌面之下，李夏辞和顾跃的腿紧紧相贴，而顾跃骨节分明的手则隐没在李夏辞的外裤边缘，似乎正打算探进隐秘的那处。
    周奕轲已经快疯了。
    她几乎是像个机器人似的呆呆地把链子捡起来，呆呆地喝下一口汤，大脑完全紊乱。
    这是她可以看的吗？
    这顿饭真没白吃，这剧组真没白来。
    要不她还是倒贴剧组点钱吧，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他们明明谈都谈上了，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秀给她看，在饭桌底下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情难道也是小情侣户外情|趣play的一环吗。
    其实大可不必在无人处偷偷相爱的，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被那只大手打乱了撩拨的节奏，李夏辞有些恼怒地将顾跃的手拨开，起身道：“我出去抽根烟。”
    他故意坐在内侧，离开时从顾跃身前经过，两人贴得很近，但他却没留给顾跃一点接触的机会。
    淡淡的柑橘香撒在对方身上，李夏辞装作脚下被绊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到顾跃怀里，看着对方眼中压抑不住的浓烈渴望，他又扶着餐桌重新站了起来。
    “好好吃饭。”他还嫌不够乱，经过时“不小心”在顾跃大腿上压了一把。
    死变态，活该硬一整天。
    怕被顾跃跟上来逮住，李夏辞没去天台抽烟，而是径直去了人来人往的楼下拐角。
    这种撩法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他得调整下后面的战略，尽量多说少做，付最小的代价，让顾跃吃最多的苦头。
    一支烟抽完，林枚他们也刚好下楼，林枚和主厨在大楼正厅吻别，拍了拍手招呼道：
    “anthony说今晚维港有烟花表演，等下我们一起去呗。”
    经历了一整天高强度的玩乐走动，众人都有些疲乏，他们没去游客众多的步道位置，而是让助理包了条游艇，直接从码头出发，停在水面中央。
    第一团焰火升起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
    粉绿色的烟雾在天空次第炸开，尽管海边风很大，林枚还是换了条黑色的露肩连衣裙，去甲板上吹着风拍照片。
    银蓝色的光束直直冲上天幕，在最顶端爆开后，带着一片散碎的声响，化作无数流线般的星辰坠落下来。
    李夏辞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额前碎发飘了起来，露出清隽的眉毛，烟花一刹一刹的亮光在他脸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光影，衬得他像摄影棚里闪光灯下摆放的精致假人。
    他打开自拍模式，摆出最无可挑剔的一个角度，和顾跃合照了一张。
    手机快门的“咔嚓”声淹没在烟花爆炸的阵阵巨响中，李夏辞看着顾跃的脸，笑着贴近对方耳边问道：
    “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你现在很紧张吗？”
    顾跃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单论长相，李夏辞并不像市面流行的男团成员那样弱气，而要更清新硬朗一些，自带一股毋庸置疑的直男味，吸的也大多是梦女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澄净见底，像是兄弟之间的关心。
    一瞬间，顾跃有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在他愣神的时候，一只手摸上了他的侧颈，按压着来回抚摸了片刻，仿佛真在测量心跳速度。
    而后那只手慢慢顺着脖颈摸到顾跃胸前，按在他心脏的位置。
    “好像真的跳得很快……”李夏辞眯着眼睛笑了笑，伸出舌头轻巧地舔舐上唇：
    “是因为看到我就想和我接吻吗？还是说想和我上|床？你在床上心跳速度也会这么快吗，会不会激动得比现在更快一点。”
    刹那间，顾跃心跳声震耳欲聋。
    李夏辞说完这句话就轻飘飘转身离开，没留给他一点解释或调侃的机会。
    甲板上风声猎猎，时光倒流，他们之间的关系仿若又倒回三个月前。
    这些话能轻易地引起他的冲动，让他忍不住顺着对方描绘得极其生动的场景向下延伸想象。
    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又一头义无反顾地载进了诱人的甜蜜陷阱里。
    只是当初那些似有似无的关注和安慰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而现在则来自于对方更恶劣的有意为之。
    两相调转，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似乎又回到了李夏辞手中。
    但有了前车之鉴，这次顾跃不敢确认这会不会又是自己的一场误会。
    趁着林枚和周奕轲在甲板上模仿泰坦尼克号里的动作跳舞的时候，他皱着眉低头发了条微信给大洋彼岸的陆泽禹：
    【我怀疑他在勾引我，他今天在饭桌下故意碰我的腿，晚上还在船上跟我调|情】
    陆泽禹：【谁？哦哦……懂了】
    继上次要签名事件之后，陆泽禹被顾跃以练拳的名义给拎出来当沙包暴打了一顿，躺在床上默默流着泪休养了两天。
    他脑子里那点对李夏辞的旖|旎幻想彻底被打碎了，现在只剩对好兄弟由衷的虔诚。
    陆泽禹看着这条消息，很难不疑惑自己是不是挨打后短暂失忆过一阵：
    【是我掉线了吗？还是鬼打墙了？我怎么记得这段对话三个月前好像发生过】
    为了防止顾跃重蹈覆辙踩进同一个坑里，他这次把话说得非常直接。
    【兄弟，你有没有思考过李夏辞勾引你的收益在哪里，别告诉我你又觉得他暗恋你了】
    【你平时做商业并购的时候的脑子能不能在他身上发挥点作用，哪怕10%呢】
    顾跃：【……】
    “聊什么呢？”李夏辞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肩膀的手顺势滑下来，浅浅地一路扫到脊背：
    “林枚预约了码头边上的水会，我们今天在那住一晚再回去。”
    顾跃“嗯”了一声，便发觉那只绕到后背的手又若有若无地滑回肩膀处，在他颈侧抚摸了两下，随后李夏辞若无其事地笑道：
    “不好意思，刚刚合照的时候我头发好像粘到你衣服上了，我帮你拿下来。”
    刚刚冷静下来的心跳重新开始加速。
    瀑布般璀璨的烟花刹那间在他们头顶绽开，李夏辞伸出小拇指勾了勾顾跃的手腕：
    “风太大了，走吧。”
    林枚约的这家水会位于寸土寸金的尖沙咀，楼下一层是面向大众的高端连锁，楼上则是预约制，只接待少数贵宾。
    整个水会的装修风格非常简约，过了半夜十二点还在供应自助夜宵，整个二层只有寥寥几个客人，服务人员数量比顾客多了近五倍。
    从烟花秀的兴奋劲里脱离出来，几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只想老老实实躺着休息。
    李夏辞卸完妆简单冲了个澡，厚厚涂了层橘子味的身体乳，领口处少系了两颗扣子。
    明明身体已经疲乏到极点，但一想到等下要干坏事，脑子又瞬间非常精神。
    刚到影音厅，周奕轲和林枚已经躺在榻榻米上吃草莓，两个帅得各有风格的男服务员正跪在地上给她们按脚。
    房间内一片昏暗，大荧幕上播着一档新出的生活慢综，画面正转到一个染着红发的年轻男生，林枚转头问周奕轲道：
    “宫里什么时候又来了新人，朕怎么不知道。轲轲，你觉得他帅不？他是不是去年年底才刚回国的？”
    “嗯嗯，只论脸倒是挺好看的，但是我造型师说他是纯gay，而且好像他在韩出道之后就没谈过恋爱了。”
    “啊天哪，那算了。”林枚叹了口气：“怎么咱们圈里稍微板正点的男生都喜欢男的。”
    李夏辞在顾跃身边找了块空处盘腿坐下，偷吃了一颗盘里的莓果，贴近顾跃耳边小声道：
    “我领口好像有点味道，能帮我闻一下吗？”
    门外还站着几名工作人员，顾跃显得有些防备：“可以去换一件。”

 第60章

    李夏辞略微撅起嘴，荧幕上的光晕在他眼里倒映出一片潋滟。
    他很少对人撒娇，但装弱很有一手。
    果然，顾跃无奈地叹了口气，凑得近了些，鼻尖碰到李夏辞胸口处的肌肤，仿佛再往下一点就能舔到那处粉嫩的凸起。
    顾跃看着那一大片毫无瑕疵的雪白，身边只萦绕着一股盛夏阳光下成熟甜美的柑橘香气。
    全身血液全往一处聚集，他已经忍耐了整整一天，神经无时无刻不在受折磨，仿佛在万米高空走钢索，不知哪一阵风就会让他坠入彻底放恣的万丈深渊。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其他人，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跃抬手将李夏辞领口处的扣子仔细扣好，低声道：“只有桔子味。”
    “是吗？好像是我身体乳的香味。”李夏辞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那你喜欢吗？”
    他将语调拉得很长，尾音上翘：“你说我在床上流的汗会不会也是桔子味的。”
    顾跃沉默了。
    他今天吃的药已经严重过量，但还是从药盒里又取出两片，没兑水就咽了下去，口腔中弥漫开一团苦楚。
    李夏辞却并没打算放过他，而是侧身将头转了过去，小声嘟囔道：
    “能帮我戴一下耳钉吗，好久不戴了，我自己戴不上去。”
    湛蓝的宝石级耳钉被塞到顾跃手里，是当初他送李夏辞的那对。
    自两人在公司走廊吵完架不欢而散后，他再也没见对方戴过这对耳钉，甚至一度以为李夏辞已经把它扔了。
    然而现在，伴随着越来越浓的青桔清香，它重新出现在他手心。
    他没法拒绝这个请求。
    怕弄疼对方，顾跃戴得很认真。
    他自己没有耳洞，这还是人生第一次给别人戴耳钉，手法极其小心，连后面的蝴蝶扣要怎么按上都是李夏辞教他的。
    黑暗中，李夏辞的眼睛很亮，快速一眨一眨地盯着他，温热的呼吸重重撒在耳畔，低低的哼唧声婉转得让人脸红。
    “疼吗？”顾跃力度放得更轻了些。
    “不疼。”
    李夏辞咬了咬下唇，指尖覆上顾跃的耳朵，感受到对方耳尖与众不同的热度：“你耳朵怎么红了？是害羞吗？那里呢，是不是也红起来了？”
    还觉得不够，他又添了一把旺盛的火：
    “你帮我戴耳钉的时候真的好仔细，做|暧的时候应该也会这么认真吧，我猜你不会搞得我很疼。”
    这段灵机一动的茶言茶语发挥得实在精彩，李夏辞被自己的天赋异禀震撼到了。
    真正的高手只要随手发挥就是一段引人深思的心机小连招。
    他果然没白演这么多年的弱智偶像剧，简直完美掌握无辜装纯扮柔弱小技巧，把黑莲花女主欲擒故纵勾引男主的那一套学得融会贯通手拿把掐。
    顾跃难以置信地看了对方一眼，深呼吸几下后闭上眼睛，为李夏辞戴耳钉时指尖都在颤抖。
    他没撑多久，在最后一个蝴蝶扣扣上时，快步走出影音厅，将药盒里最后三片药全部倒出来咽下。
    影音厅内传来综艺滑稽的音效，房间内李夏辞正和两个女生讨论哪种水果更甜一些。
    顾跃的世界天旋地转，目光触及范围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眩晕感。
    良久，那股身体深处涌出来的欲|望终于被药物作用强行压制下去，他靠在墙边，切到和助理的聊天界面：
    【药吃完了，让donovan今晚就从纽约过来，我需要复诊】
    助理秒回：【好的，小顾总，dr.donovan目前在西雅图出诊，最快明天下午五点抵达香港】
    【上次诊疗后donovan就有向医疗团队反映过您近期服药过量的问题，这可能会引起嗜睡晕眩等一系列副作用……】
    顾跃不想理会后面那一长串长篇大论，而是发消息给陆泽禹：
    【我已经想明白他的收益在哪了，我之前跟他提过我的毛病。托他的福，我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充血，估计再在他身边待下去就真得坏死切掉了】
    陆泽禹：【我靠，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他确实是在故意勾引你】
    这属实是某种闻所未闻的罕见报复方式。
    而且这招好就好在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他猜测对面也有一个跟他一样看戏心切的狗头军师。
    陆泽禹没戳穿，而是小心翼翼问顾跃道：【你最近是哪里惹到李夏辞了吗？】
    顾跃：【我上周在片场把他按起来亲了几下】
    虽然顾跃没详细描述，但陆泽禹能想到肯定亲了不止几下，也肯定不是简单地给人按住了。
    【他什么反应？】
    顾跃不知道陆泽禹问这个做什么：【他用力扇了我两巴掌，但不是很疼】
    陆泽禹看着这一行字，心里顿时就有了底，他效仿对面的军师，出了个旗鼓相当的馊主意：
    【这没什么难的，我有个好办法，你直接把人绑起来强行多亲两口摸两下，问题就解决了】
    【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就行，你自己稍微把握点尺度】
    【相信你的抗揍程度，去吧】
    第46章 神秘金主
    【《[自顾不夏]深夜暗涌》by奕只蝶】
    [最近实在吃得营养太均衡所以灵感大爆发， 来发激情小短打]
    [带带tag#双性#水煎被发现#颜设吞经#切片攻#抹布#坐脸，职场魅魔设定]
    【下午办公室的休息室并没有人，李夏辞小心地锁上门， 脱下湿哒哒的内裤。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与众不同的生理构造……
    ……一番努力后， 他累得躺在沙发上浅眠。
    再睁眼时， 却是被交谈的声音吵醒，他猛地打开灯，发现眼前不止一个人，而是三个——
    有平时不苟言笑的禁欲上司， 总是在茶水间嘻嘻哈哈聊天的同事，也有和他针锋相对的死对头。
    他连连后退，流着泪强忍后面的疼痛，试图将内裤扯上来：“你们要做什么？！”
    顾跃张开双手：“宝宝，你应该问我们已经做了什么。听话， 乖一点就不会那么疼，坐到我身上来好吗。”
    “还是说你想让我推开门，让外面的同事也加入进来？”】
    李夏辞愤怒地将界面关掉。
    有时候真的很想举着身份|证把底下几千条充满污言秽语的评论全举办了。
    看来周奕轲白天还是玩得不够累，晚上竟然还能用手机产出一段这么银秽的黄色小作文。
    对搞簧色的cp粉宽容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李夏辞发誓自己以后在她面前一定克己复礼谨言慎行。
    水会的客房区面积很大， 每个客人都能独享八十多平的套房，睡觉前他仔细地把门锁好，躺在床上刷了半个多小时短视频， 试图冲散周奕轲那辆豪华大卡车给他带来的心理创伤。
    今天一天的活动量实在太大，这一觉睡得极沉， 期间还伴随着无数像吃了菌子般散发着彩色眩光的梦境。
    梦中他回到了那间被人蓄意闯入的休息室，但不同的是， 这里的温度正急剧向上攀升。
    火山喷发般的热气瞬间将人笼罩，他奋力拍了拍门，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发泄的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被湿漉漉的水汽包裹侵染。
    舒适的，温润的，他不再抵抗，而是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享受那片如及时雨般的潮意。
    窗外传来鸟兽虫鸣的叽咕声，他像坠入一片万物复苏的春光，没过多久便自觉挥散掉那团作怪的热气。
    可下一秒，热潮卷土重来，重新席卷全身。
    ……李夏辞一整晚都在挥之不去的冷热交替里浮浮沉沉，类似的轮回至少反复了三四次，直到后面交替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他也愈发难以解脱。
    每次他自以为透过窗户看到天光，还没呼吸多久新鲜空气，却又被那股热浪缠上，整个房间仿佛化作一个巨大的熔炉，令人酷热难耐。
    这种痛苦让人无比折磨，但他的身体实在太疲惫，中间皱着眉翻了几次身，却困得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第二天中午，林枚的一通电话才让他从床上惊醒。
    “我和轲轲晚上去做脸，你赶紧收拾一下起床啦，晚上我们一起过去哈，五点半，不许迟到。”
    李夏辞随便应了几声。
    他这一觉睡了足足快十二个小时，却没有一点休息充分过后的精神焕发，反而有种全身上下都被掏干净了的极度劳累感。
    整个人脱力到抬不动腿，像是在床上埋头苦耕了一晚上的田，连嗓子都累得沙哑。
    他带着疑惑整理了一下内裤，前后都很干燥。
    一点都没有。
    但奇怪的是脸上和脖颈上大片肌肤又十分湿润，李夏辞不记得自己睡前有涂过这么厚重的水乳，只好怀疑是水会客房的空气太过潮湿，还害得他做了一晚上怪梦。
    下午五点半，林枚的保姆车准时出现在门口，车上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奢侈品购物袋，后排还坐了个长相俊俏的男保镖。

 第61章

    周奕轲和林枚结伴做了滚针水光，出来时脸上敷着一层薄薄的药膏，药膏上面还搭着片补水面膜。
    李夏辞则陪着她俩做了点清洁项目，心不在焉地听着耳畔林枚用夸张的语气羡慕他的皮肤状态。
    自从下午从水会出来，到晚上吃饭，顾跃就跟离开香港了似的，也没跟几人打一声招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李夏辞觉得是自己的小妙招起了作用。
    在回酒店的车上，他再接再厉，翻出之前冲凉换衣服的时候拍的照片——镜头中心聚焦在他的腰窝，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小块很明显的红淤，刚好卡在腰窝间凸出的骨头处，显得靡乱又涩情。
    照片边缘处则直直延伸到大腿根，虽然没露什么关键部位，却隐晦得更加引人遐想。
    他把顾跃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把照片转发给对方：
    【帮我看看是不是昨天坐过山车的时候撞到了？】
    过了四个小时，直到李夏辞已经坐在了去苏州的飞机上，顾跃才冷淡地回了个句号。
    没达到应有的效果，他刚产生一丝挫败，便看到顾跃紧接着发了一句：【谢谢分享，很心疼但也很好看，我刚结束】
    这段话后面附了一张明显是在浴室拍的照片，一条条水珠顺着腹肌纹路渐次滚落。
    李夏辞：【……】
    结束什么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带着恼怒将手机锁屏，望向窗外无垠的夜色，越想越气，忍不住小发雷霆轻轻锤了两下小桌板。
    这次剧组给几人放假时间很长，片方场地主要用来补拍几个群演众多的大场面。
    汪玲玲在这几天给他另外排了两组拍摄，一组是《雪山》官方的短视频番外，另一个则是嘉莎杂志的双人年中封面。
    《雪山》的长尾效应惊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绝对会是今年鹅娱的年冠。但偏偏是意难平的be结局，各大平台要求出番外的呼声都很高。
    剧方计划在金百合颁奖仪式前剪出个一分钟的小短片番外安慰一下剧粉，还能顺便在这之间维持一下剧集热度。
    短片的时间线接在正片大结局之后，楚瑾瑜已经回归了正常的都市白领生活，并在那之后的第三年被公司外派到法国短期出差。
    去掉往返路程，这趟出差时长只有短短两天，且目的地是法国南部不发达乡镇的一个工厂，楚瑾瑜没犹豫多久就选择了听从公司安排。
    但踏上异乡土地的那一刻，他内心深处还是涌起一股无法忽视的异样感。
    三年前在东南亚小国发生的那场出格的情愫又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他从背包中取出一副无框眼镜戴上，垂眸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驱散心里的焦躁。
    商务车平稳地在小路上行驶，司机正滔滔不绝地讲着这片黑人聚集区的混乱治安。
    也就是这时，街角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
    轮胎炸裂，破碎的胶皮顺着车窗飞了进来，司机慌张地打了一把方向，大喊了声救命，车子猛地拐进小巷，一路冲撞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
    李夏辞双手紧紧捏着前排的座椅靠背，整个人被甩得到处乱飞。
    在司机破音了的尖叫声中，李夏辞皱着眉冷静地将车门打开，车门边缘一路顺着墙面划出火星，同时将沉重的背包拖到地面，顺着粗糙的沙土地一路摩擦，一系列操作让车速略微降了下来。
    随着挡风玻璃“啪”的一声碎裂，车子最终撞到了一排提前被摆好的轮胎上。
    停车的那一刻，他抓起背包就想跑出小巷，可巷口却被几个身形健壮的覆面男人挡住。
    那些人正低笑着用法语聊天，根本没将他的警戒当回事。他们的眼神在他脸上反复打量，似乎对他非常好奇。
    无框眼镜早在刚刚的动荡中不知道飞去了哪个角落，李夏辞的眼神略微失焦，指尖紧紧扣进背包的一角。
    身后忽然传来口哨声。
    他仓促转头，看到商务车的车顶蹲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穿着和巷口处那几个覆面男同款的黑色作|训服和面罩。
    时隔三年，两人再次对视。
    他一瞬间认出了那人是谁，一时间眼神中闪过惊惧恐慌与淡淡的绝望感。
    而这些他的这些情绪清晰地尽数倒映在对方充满玩味的瞳孔中。
    他被困在这个狭窄的小巷，困在这片异国他乡陌生的土地，也将终生困在车顶上那个冷峻男人的怀抱里。
    “瑾瑜，我们自由了。”
    对方张开双臂，伸展长腿跳下了车，重复着他们三年前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
    “卡，完美！”
    阔别许久的刘力上前分别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个番外很短，是个黑暗版的法外狂徒强制爱结局，后续不会上线鹅娱官方平台，只会放在官抖和官博上给剧粉们发点糖。
    但以《雪山》现在的热度，李夏辞已经能想象到这个小番外放出来的那天肯定又会抢占好几个前排热搜，引发评论区一片磕生磕死。
    健康的关系固然好磕，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夏辞演技又进步了。”刘力话音一转，显然也看到了前两天的热搜，带着笑容道：“听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恭喜恭喜啊。”
    顾跃：“谢谢。”
    李夏辞连忙摆手：“我们没在一起。”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刘力小小的眼睛眨了眨，眼神贼溜溜地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随后了然地拍了拍顾跃的肩膀：
    “误会了，看来我消息还是不太灵通。还得努点力哈。”
    顾跃点点头：“会的。”
    “？？？”李夏辞一脸茫然，搞不懂他们又在打什么哑谜。
    这个小短片的拍摄从化妆到结束全程只用了四个多小时，比预计的时间要短得多。他跟《雪山》剧组的几名熟悉的群演寒暄一番，回到房车上悠闲地吃了顿没油水的减肥餐，才慢悠悠回酒店休息。
    这一晚上睡眠质量和前一天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梦里没有莫名其妙的难耐升温，没有叽叽咕咕的虫鸣，也没有仿佛回南天般的潮气，只有婴儿般深沉的睡眠。
    李夏辞神清气爽地起床，觉得大概是尖沙咀那块地方的风水不太好。
    可能吸人的阳气，五行克他。
    一大早来到片场，嘉莎封禁了一小片海域专门用来拍摄，他在房车里换上卡到膝盖以上的牛仔布料短裤，上身穿着个面料非常薄的白衬衫。
    从房车出来时，他正好迎面撞上顾跃，对方也是差不多的装扮，只不过裤子换成了藏蓝色。
    为了凸显清爽的初夏海风感，顺便给杂志的主要受众群体们发点福利，造型师将两人的衬衫扣子几乎全部解开，只剩下中间的一两颗，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肌和腹肌。
    海浪上涌，摄影师将器材架高，打算自上而下找角度斜着俯拍过去。顾跃双腿岔开半倚在沙滩球上，李夏辞则靠得很近，双手撑在沙滩上。
    李夏辞轻轻蹙了蹙眉，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安。
    但眼见周围有不少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估计不会出什么事，他胆子又重新大了起来，挪了下屁股，趁着拍摄间隙在顾跃耳边悄声道：
    “哥哥，你能不能换个位置，床上in起来就行，现在没必要这样。”
    顾跃身体一僵。
    这声“哥哥”喊得声音低软，和李夏辞平时张扬的样子差距太大。
    李夏辞刚要偷笑，却发现随着几天过去，顾跃似乎也找到了应对方法，不再默默克制，而是径直将手从他的衬衫下摆探进去。
    闪光灯仍在咔咔作响，相机快门不停，顾跃靠近相机的右手搭在他腰腹间，另一只手却紧紧贴着滑腻的肌肤，一路摸到了胸前。
    李夏辞一侧要面对相机作出一副怡然的神情，另一侧却要忍耐顾跃宽大的手掌所带来的异样热度。
    “好好好，这组非常自然。”
    摄影师凑在电脑前，对着缩略图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来，两位老师稍微站起来，对对，把头靠得更近一点好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低头就能吻上，两人互相交换着彼此的呼吸，指尖搭在对方的脸颊。
    在这组镜头即将结束前，顾跃另一只手却扣住他侧颈，接着刚刚的话轻笑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上床？今晚吗，还是明天？”
    李夏辞不甘示弱，用气音低声引诱道：“你想什么时候？”
    “我想就现在。”
    顾跃硬生生将他的头掰过来，两人目光中带着火花，无声地交锋。
    李夏辞呼吸停滞，看见对方的眼眸中布满细密而无法压制的生理欲|望，仿佛下一秒真会叫来人将这里全部清场，让粗粝的海沙沾满他的每一寸皮肤。
    “太到位了！”摄影师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边拍边摇头感叹：“这光影，这角度，这动作，绝了。”

 第62章

    李夏辞不再说话。
    他不知自己是被激起了胜负欲，还是真被勾起了某种隐秘的情|欲。只觉得此时海边浓烈的潮气和那晚梦境中的湿度相仿，带给他一种无法自我排解的心焦。
    天边一轮弯月缓缓升起，今天的最后一组镜头需要两人走进冰冷的海水里，任不透光的水面没过腰间。
    在摄影师的要求下，他们面对着面，像一对毫无芥蒂的年轻情侣一样拥抱。
    李夏辞的头侧着搁在顾跃肩膀，闻到那股淡淡的冷杉香气，而对方的手则正好扣在他受伤红肿的腰窝处。
    两人一时谁都没再继续刚刚的骚话。
    经历了《殉道》的拍摄，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多难，但杂志每组镜头的时间更长，摄影师不断调整着参数，动作维持的时间比拍戏时要久得多。
    那处的热度逐渐被带着凉意的海水降温，就在李夏辞即将彻底冷却下来的时候，顾跃靠得近了些，发现了他身体特殊的变化。
    李夏辞舔了舔嘴唇，刚刚疲软下去的地方又重新抬头，此刻尴尬到只想尽快逃离片场。
    他们几乎紧贴。
    这触感简直又刺激又陌生，李夏辞闭上眼睛，睫毛震颤，听着耳边摄影师惊喜的夸赞。
    “我想在这里干你，以后我们可以在海边做吗。”顾跃的声音沙哑，控制着那处微微颤动。
    李夏辞觉得自己马上要忍不住了。
    快门声停得很及时，摄影师对着岸上的工作人员高喊一声，示意这边拍摄已经结束，随即助理们拿着毛毯和暖宝宝赶来岸边等待。
    他们几人涉水离开，李夏辞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刚刚的心痒压下去，秉持着宁可自己不好过也要让对面难受的原则，用能夹出来的最甜腻的声音接着对顾跃道：
    “可以啊，我们不只可以在海边，还可以在落地窗前，在晚会后台化妆间，你可以随意把我摆成你喜欢的姿势，把我干成你的形状……”
    他充满暗示地说完，不等顾跃接话，就直接披上助理递来的毛巾扬长而去。
    嘉莎给他们订的酒店离海滩很近，李夏辞推开房门便快步冲向浴室，在温热的水流冲刷下，他背靠着墙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想到顾跃的情况会比自己现在更糟糕，说不定独自冲到昏天黑地原地晕厥，他就说不出地畅快。
    ……快速发泄过一次后，李夏辞换上轻薄的睡衣懒散地回到床上，发现汪玲玲五分钟前给他发来了一份电子合同。
    合同的内容是他们早就讨论好的光辉续约条款——
    合约期一共五年，基本框架和新人合同大致相当。原来16的分成被提高到了65，比现在很多当红老一辈演员的分成比例还要更优厚一些，连带着每年度大致给的资源也写在了合同里。
    发完合同后，汪玲玲补充了几句：
    【夏夏，有个事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哦，光辉上周被外资收购了，公司成员和组织架构不变，但是几个大股东都变成了海外的资本】
    【虽然他们承诺不干涉经营，但是毕竟这也才刚过去一周，以后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李夏辞没想到光辉这么大的体量也会轻易易主。
    就算不是前三，光辉也起码是整个内娱当之无愧前五的影视方向经纪公司了，不止艺人梯队建设得最完善，还有自己造饼的能力。
    他有些担忧：【怎么被收购得这么突然，咱公司这几年亏钱了？】
    汪玲玲解释道：【那倒没有，你可以搜一下咱们去年的财报，光辉的盈利状况挺好的】
    【听说对面在全球的电影电视剧产业都有布局，应该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李夏辞回了个吉伊背粉色书包举手的表情：
    【没关系，财报太复杂了我看不懂，咱们班底还是原来的就好】
    他线上扫脸爽快地签完合同，躺在被窝里看chiikawa最新一期的更新。
    正要关灯睡觉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今天拍摄完本来时间就晚，李夏辞想不到谁会这个点来敲他的门。
    他凑到猫眼处观察了一会，见门口汪玲玲脸色有些发白，嘴角也轻微地向下撇着，显然心情糟到了极点。
    汪玲玲在他工作室待了七年多，从出道以来两人就一直合作到现在，李夏辞很少见到她露出这副为难的表情。
    这个时间太巧，只可能是合同出了问题。
    “玲玲姐，怎么了，你先别紧张。”
    李夏辞靠在门口，安慰道：“是高层想把分成再往下压几个点吗，压得不多的话我可以接受。”
    “不是……”汪玲玲嘴唇嗫嚅几下，心里带着无限的愧疚，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她曾目送这个孩子一步步艰难地爬到高位。
    这期间李夏辞就算拱手让出可以一步登天的资源，也从没有动过想找金主的念头，甚至一度因为那些上位者的不懈纠缠而在事业上短暂地停滞不前。
    汪玲玲不忍心望着对方落入淤泥——收到那则消息后，她尝试过无数种回旋的方法，却都被尽数强硬地拒绝。
    汪玲玲扶着门框，一字一顿道：“夏夏，合同已经签完了，等你把《殉道》拍完，光辉的新股东想单独见见你……”
    她短暂地闭上眼睛，补了一句：“咱们新的第一大股东是男的，美籍，年纪我不清楚。”
    话音刚落，两人沉默了一会，谁都没主动说话。
    他们都对这个“单独”的含义心知肚明。
    他的合同卡在光辉这里，还是漫长的五年期，就算能历经波折成功找到下家接手解约，中间至少也要被耽误一到两年。
    市场更迭太快，哪怕是半年没有活动，对上升期的演员来说都是极其致命的。
    更别说合同期内无故解约必会经历的反复拉扯和撕逼，当年公司花大价钱买下去的那些爆料，又会被添油加醋翻炒一番，暴露在大众面前审判。多少流量明星都倒在了这一步。
    良久，还是李夏辞率先开口，他在娱乐圈也混了这么多年，如今非常看得开。
    能干干净净地一路走过来已经是奇迹，他对这一天的发生早有预料，并不奢求自己能像从前一样一直幸运下去。
    李夏辞苦中作乐，叹了口气，扯出笑容拍了拍汪玲玲的肩膀，妥协道：
    “别这么难过，人得往高处走。往好处想，以后再也不用试镜撕资源了，说不定连顾跃都得给我们让番。”
    新股东背景深厚，在向他抛出过橄榄枝的众多追随者中，这也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来头最大的一个。
    他抱臂靠在门框边，睫毛低垂，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汪玲玲：
    “那祈祷那个外国佬能帅一点，只要他不是个狐臭味重得会我把熏死的大肚子胖老头，就算细软塌也认了。”
    第47章 亲亲
    [@殉道官微：#电影殉道官宣顾跃李夏辞##殉道概念海报#
    道不同不相与谋， 且看蛮荒之地追逐缠斗。
    导演：@曾霞
    原著/编剧：@周萍萍
    领衔主演：@顾跃@ll李夏辞
    特约出演：@江晖路@林枚layla@周奕轲
    本条微博评论区将抽取十个小伙伴参加周六的片场大揭秘探班活动，更有主演独家拍立得等惊喜小礼品赠送哦]
    [@37l：都快拍完了才官宣，能不能别惦记你那个b保密了， 快点上吧真的等不及了]
    [@156l：又是双男主！这两位真的希望他们结婚的人非常多[泪][泪][泪]这次竟然是电影诶，那是不是可以梦一些斯哈斯哈的剧情]
    [@239l：抽我抽我！我自顾不夏超话十级， 端水双担！能不能多抽几个名额啊哭死， 真的抢不到]
    [@688l：期待领衔主演@ll李夏辞精彩演绎！[图片]]
    [@791l：最年轻金鹤奖影帝，同期演员大top，期待足智多谋吴先生，期待一番大男主顾跃电影《殉道》]
    [@812l：绝境中隐忍抗争， 双面反转展现善良底色，和领衔主演@ll李夏辞一起穿越蛮荒缅|南，期待主角翁然，期待电影《殉道》早日上映！]
    [@1032l：空瓶大战这次是夏天姐姐赢了吧……有谁抽到名额了能不能直播一下，好想看两边毒唯和cp粉线下大乱斗， 全内鱼战斗力最强的一批人都在这个评论区了qaq]
    李夏辞的心情很不好。
    按排期时间表，《殉道》的拍摄周期只剩短短十二天，就算他在这期间尽全力疯狂ng，顶多也就能撑半个多月。
    他现在一想到那个神秘的大股东就心里发毛， 身体本能地逃避那一天的到来。
    当时汪玲玲敲门的时候他没来得及仔细思索， 事后越深思越觉得很不对劲。
    他才刚签完合同不到两小时，对方就提出了单独见面的要求，就好像是专门织了张网等他跳进去一样。
    而对方收购光辉的时间点也极其蹊跷， 就这么刚好卡在了他续约前一周。
    但有悖常理的是，他见过有金主爸爸专门成立个小经纪公司捧人的， 却还没看见过哪个大手笔的老板会为了潜|规则明星而收购这么大体量的一家公司。

 第63章

    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还是对方真的钱太多烧坏了脑子。
    这种忧虑一直持续到了粉丝探班活动当天， 李夏辞刚出化妆间，就听到拥塞的粉丝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板着个脸给谁看啊。”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顾跃的粉丝。
    不用他自己发声反驳，人群里面他的唯粉很快跳起来大喊：
    “抱怨什么呢，不爱看就别看，你们家哥哥那张脸天天跟塞进冰箱冷冻区冻了十年似的，怎么没听你们骂一句啊。”
    两边很快开始群情激昂地吵架，情到深处甚至把剧组准备的宣传立牌拔下来大打出手。
    而这片混乱区域的外围，有另一撮粉丝正带着笑意蹲在伞底下分发奶茶开始痛饮——大概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cp粉。
    加上之前分给应援会的名额，这场见面会一共才来了四十多个粉丝，但闹得阵仗浩大，彼此之间高强度吵了二十多分钟才稍微消停下来，把现场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忙得满头大汗。
    线下三拨粉丝泾渭分明，最终在保安的组织下清晰地排成了三列互不打扰的长队。
    李夏辞刚签完自己唯粉的这一列，准备开始和顾跃一起给cp粉签字，却发现她们拿过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炸裂。
    稍微好一点的，可能是q版的双人手幅或者毛毯。
    更甚者还递过来一张把两个人p在一起的拥吻照，以及绘画水平精良但动作极其暧昧的同人大作。
    他每签一张，都能听到唯粉在身后心碎地高呼：“夏夏，不许签！妈妈不允许！”
    他的唯粉里梦女占比最大，而顾跃的粉丝群体大多是事业粉。
    相比之下，顾跃唯粉对此则理智很多，颇有种笑看一切的架势，甚至有闲心抱臂对着cp粉递来的应援物评头论足。
    签到队伍的最末端，李夏辞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当初嘉莎红毯上的摄影师，忠诚的产品解，鱼丸面。
    “嗨夏夏，你还记得我吗？”
    鱼丸面比了个拍摄的手势：“上次红毯我给你们俩拍过拍立得。”
    “我可以跟你们合张影吗？你们俩站一起，我站边上就行。”
    两人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
    合照完，鱼丸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粉丝，从包里拿出张被另一张卡纸遮住了一半同人制品：
    “不好意思，可以再给我签个名吗？”
    李夏辞果断龙飞凤舞地在右下角留下自己的名字，就在顾跃拿过那张制品刚要签字的时候，盖在上面的卡纸却突然掉在地上，一下露出底下那张图的全貌。
    该说不说，这张图的画功很好，但如果画面内容不是顾跃跪在地上闭着眼睛给他舔那就更好了。
    又有谁能跟他解释一下画面里顾跃手指间意味不明的黏稠液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的手指一下顿住，却看到一旁顾跃满意地对鱼丸面道：“这张图回去给我微博私信发一下。”
    “好的顾老师！”鱼丸面做了个敬礼的手势，眼神在四周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偷偷道：
    “我还是想问一下，群里说你们已经确认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李夏辞还没来得及解释，顾跃就附在鱼丸面耳边低语了一句。
    她听后顿时捂住嘴，一脸感动地重重点头，然后激动地哭着跑开。
    “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顾跃笑着耸了耸肩：“把你平时对我讲的那些话转述了一下而已。”
    李夏辞顿时炸了，当着顾跃粉丝的面又不好扇他，只能凑到对方耳边威胁道：“下午拍戏的时候你最好小心点。”
    顾跃笑了笑：“什么，你要给我吃小点心？”
    有的唯粉线上撕逼，线下蒸煮勾肩搭背好兄弟；
    而有的唯粉线上吵架，线下蒸煮恨不得把拳头塞进对方嗓子眼里殴打。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现在就很想揪起顾跃的衣领打一架。
    他拼命忍住想对着顾跃翻白眼的欲|望，刚想再贴近对方怼两句，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快门声，cp粉们集体露出磕拉了的表情，兴奋到小声尖叫。
    在双方毒唯眼里，他们针锋相对互放狠话；
    在cp粉眼里，他们这是交头接耳当众发糖。
    李夏辞顿时老实了，他还不想今晚被八百里加速写进同人文里，被嬷嬷们原地加工成嘴硬的暴娇双性小娇娃。
    他瞬间跟顾跃拉开距离，和粉丝合完照后，向着对方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下午这场是久违的大夜戏，按排班表会一直拍到凌晨三点。
    汪玲玲提前预备得非常充分，房车里随时备着暖宝宝和热饮，小祝一手拿着毛毯，一手拎着件厚厚的外套，等导演喊卡就随时冲上去。
    李夏辞坐在监视器前回顾剧本，听曾霞激昂地讲对这段剧情的要求：
    “……电影前面的基调都是比较沉闷压抑的，观众需要有一个情绪的突破口。”
    “这里就不要演得太收，翁然的那种心碎纠结要一下释放出来，不要在乎哭得好不好看哈，只要感情到位了，没有观众会拿着放大镜去挑你每一帧的美丑。”
    曾霞又转头对顾跃比划了一下：“动作幅度一定要大，吴先生台词很少，主要的内心戏都要靠动作去表达，不要害怕让对手演员受伤。”
    “咱们后面拍摄时间很充裕，就算真受伤了还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这是《殉道》大结局前最激烈的一段情绪爆发戏，翁然在发现吴先生的秘密后，主动请缨回到蒲乌园区帮忙收集情报。
    吴先生并不想放他回去，只是警方即将动手，商会所在的安德普邦将变得动荡不堪，他得抓紧时间将翁然送离这里。
    两人各怀心思，在一个平静的深夜，吴先生亲自开车送翁然离开了商会。
    四周尽是荒野，车窗外是看不到边界的黑暗。
    不舍，忧虑，他整个人团起来蜷缩在后排，透过座椅间缝隙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的侧脸，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轻声道：
    “老板，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皮卡车猛然停在一处岔路。
    车灯照亮前方的杂草地，顾跃皱着眉低头点燃一支烟，笃定地承诺道：“可以。”
    李夏辞摘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吊坠，艰难地爬了起来，亲昵地将做工粗糙地吊坠挂到对方脖颈上，然后低低地笑出声。
    和对方颈间戴着的满绿翡翠佛牌相比，这个小小的吊坠实在拙劣得突兀。
    长期吸食|毒|品早已掏干了他的身体，他控制不住指尖的抖动，颤抖着艰难地从口袋里缝着的内兜中掏出张被反复揉搓到几乎掉色的两寸相片。
    照片中两人肩膀靠得很近，吴先生脸上带着轻浅的笑容，他们像极了一对毫无牵挂的年轻恋人。
    “老板，这个给你留个念想吧，我走了。”
    对方收下这张相片，却将车上了锁。
    两人对视许久，不知道是谁先靠近，顷刻间便发疯般吻了起来。
    李夏辞被强硬地推到座椅后排，双手被按在头顶，喘着粗气大颗大颗地流泪。
    镜头猛然拉远，皮卡车在广袤的田地里规律地摇晃。
    他任顾跃从胸口细密地吻到脖颈，虚弱地承受来自对方如狂风骤雨般倾泻的感情。
    镜头重新聚焦到顾跃滴着汗珠的侧脸：
    “阿然，你的护照压在坐垫底下，等下会有人来接你回国。你弟弟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你先回去等我。”
    李夏辞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望着对方。
    过了许久，他恍惚地摇摇头，又在顾跃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这段行程的尽头是蒲乌园区，却没想到吴先生竟然想把他送回国。
    但以他现在这样一副脆弱凋敝的身体，又背负着满手血腥的累累命案，就算真回国了又能怎样。
    生命会如指尖流沙一般，握得越紧，消逝得越快。
    他会像永远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躲躲藏藏，直到最后一点生机消耗殆尽，默默将自己埋葬在无人可见的角落。
    泪水糊了满脸，他心中涌起绝望，用力地贴着对方的脸，这个拥抱紧密得几乎要把对方融进骨血里。
    何德何能，他能在生命的末途得到上位者如此毫无保留的爱。
    这已经够了，他不再奢求其他。
    他内心打定了主意要背着吴先生偷偷回到蒲乌园区收集情报——那是整个缅南最大的犯罪园区，老大葛叔阴险毒辣睚眦必报，会是这次清缴中最危险的地方。
    他伸出颤动的手指动情地用力抚摸着对方的鼻梁，甚至舍不得移开目光，他们此时彼此相望的每一个眼神都可能是此生最后一眼。
    “我爱你……我回不去了。”
    李夏辞说得语无伦次，用全部身心感受着晃动，流着泪诉说注定无果的爱意。
    镜头短暂地从他脸上移开，转而去捕捉顾跃的反应。

 第64章

    车内的顶棚是米色的，李夏辞呆呆盯着其中一处被剧组做旧的血色污渍。
    剧情里的翁然即将自愿再次投向那个吃人的地方，而他拍完这段后不久就要与新股东单独会面。皮卡车停在荒草地的岔路口，无论往左往右前进都不会打出人生的好结局。
    李夏辞突然悲从中来，浓烈的悲恸从眼底溢出。
    他才二十五岁，还没和真正的爱人做过，没有与恋人感受过亲密的性|高朝，就要这么委身于一个素昧谋面的别有企图的外国人。
    他听说那些大佬总有各种各样折腾人的手段，说不定会把奇奇怪怪的东西塞进他的身体，还会强迫他做一些令人屈辱不堪的行为。
    对方可能是个长着鹰钩鼻的长脸外国老头，也可能是个会发出老钱笑声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甚至或许是个说话都流口水的发育不完全的色胚，总之大概率离他的审美大相径庭。
    他不是没想过在这之前随便找个颜值过得去的同龄人先上床试试，但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总归没法踏出那一步。
    车窗外布满剧组能把人眼睛闪瞎的镁光灯，李夏辞仰头靠在后排坐垫，真情实感哭得心痛不已。
    连着串的泪珠一路从脸颊滚落到座椅间到处散乱的衣服上，晕开一团又一团湿渍。
    顾跃温热的手掌覆在他眼眶处，轻轻为他抹去眼角的泪：
    “别怕，我会保护你。”
    这段台词并没写在剧本里，此刻却恰到好处安抚了李夏辞内心深处的惶恐与担忧。
    他一时间哭得更凶，难过到几乎无法呼吸，直到导演喊卡都没有止住眼泪。
    曾霞赞叹不已，对着监视器将这一段反复看了又看：“很精彩！就要这种爆发的情绪，哭得太真实了。”
    她拿着手中的剧本蹲在车门前，和李夏辞目光对视，感叹道：“夏辞，你真的很能调动观众的情绪，相信我，你以后会在专业演员这条路上走得很远。”
    她叹了口气：“珍惜自己的羽毛，不要总是接那些不入流的情情爱爱的偶像剧。”
    李夏辞弱弱说了声“好”，眼泪却无法抑制地涌出。
    如果曾霞早两年遇见他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说不定还会诅咒他在若智古偶里打转一辈子。
    随着曾霞拍了拍他肩膀离开，一旁的小祝拿着毛毯就要一个箭步冲过来，李夏辞遥遥对着他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暂时不用。
    他还沉浸在触景生情的浓重悲伤里无法自拔，瘫软在后排座椅上深呼吸几下，将头转向正对着侧窗的角度，沉默着静静流泪。
    车就停在影视基地内一片人工草地上，周边工作人员收拾完拍摄器械后便陆续离开，明亮的镁光灯顿时黯淡下来，透过车窗能看到渺远天边的星点。
    场地周边一时只剩下他们拍摄用的这辆皮卡，以及草地不远处停着的两辆散发着幽幽光晕的房车。
    顾跃依旧坐在他身边没有离开，一手轻轻搭在他耳侧，另一只手为他揉着太阳穴。
    李夏辞能猜到顾跃想做什么，但在那个吻落下来的时候，像在顺应自己内心先前自甘堕落的放|荡想法，他并没有立即躲开。
    顾跃温热的嘴唇在他脸颊处辗转留恋，带来一阵轻浅的痒意。
    剧情之外，两个人第一次这么平静地亲密接触。
    顾跃谨慎地亲完，望着对方那张泪花涟涟又莫名委屈的脸，等了片刻，却迟迟没有收获意料之中的巴掌。
    犹豫了片刻，他又将李夏辞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解开，在对方乳|晕上方几厘米处留下一个细小的吻痕。
    对方一反常态的放任让顾跃完全无法自控，他重重喘了几口气，重新将那片白皙光滑的肌肤胡乱用衣服遮上，手指紧紧抓着扶手，靠在座椅上皱着眉闭上眼睛。
    不远处，汪玲玲和朴昌明正关于新电影的宣传方案有一搭没一搭地争论，小祝坐在旁边一边用电蚊拍打着蚊子，一边贼里贼气地偷喝之前给李夏辞准备的红枣姜汤。
    他们几人都没有看向这边，但听到喊声绝对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李夏辞并不担心顾跃在这里强j自己。
    说不上是报复性的蓄意勾引，还是某种真切的自厌自毁，他伸出食指抬起顾跃的下巴，看着顾跃饱满的嘴唇、以及对方眼中几乎失控的火热，面无表情地缓缓道：
    “顾跃，今晚我们要不要上床？”
    第48章 收官大戏
    陆泽禹：【卧槽， 你们在片场玩得这么刺激，然后呢？】
    顾跃叹了口气：【我听了之后立马要把他抱下车，结果他反手又甩了我一个耳光， 说我想得倒挺美】
    【然后他把他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生活助理也给喊过来了，他们几个看我的眼神像看强j犯一样。。。我现在还在敷冰袋】
    陆泽禹：【同情一秒， 他真的很会钓也很能打。你要不试试在他不太清醒的时间上手？】
    顾跃沉默了一下：【试过了， 在他睡觉的时候……】
    给他吃过几次。
    而且不止一晚上，每晚也不止一次，到后面李夏辞难受到设得只剩水了，顾跃才依依不舍地放过对方。
    陆泽禹震惊地看着这条消息， 从毛茸茸的地毯上腾地一下坐起来，半天没回过神：
    【哥们，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别这么卑微，我的意思是让你陪李夏辞喝点酒， 先把人灌醉了再说，不是让你趁着对方睡觉的时候潜进去偷偷摸摸动手】
    【卧槽，别说他那几个助理了，现在我看你都像变态】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自己最正经的发小会沦落成这样， 就算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陆泽禹简直抓心挠肝， 在客厅里上蹿下跳。
    他很想立即找人分享一下，又觉得自己说的话绝对会被人当成做噩梦之后臆想出来的谣言。
    顾跃：【……】
    微信突然跳出一个新弹窗，顾跃切到和李夏辞的聊天界面， 看到对方发来一张胸口处的自拍照片，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上嵌着一枚小小的深红色吻痕。
    而照片的下方甚至拍到了一小截粉嫩的乳|晕， 配合对方暧昧而引人遐想的文字，让他瞬间气血上涌。
    【哥哥是在自薇吗， 需不需要我去你房间帮你？】
    【我也好难受啊，好想和哥哥一起自薇，想让你看看我高朝是什么样子，一定比照片里还好看】
    顾跃仰头靠在宽大的沙发上——
    自从《殉道》开拍以来，他几乎无法维持每天六小时的睡眠，下戏后每晚的睡前时间都在漫长的自我纾解中度过。
    他在忙碌里腾出一只手，单手打字给对方回了消息：【再往下拍一点可以吗，想看】
    长夜漫漫，顾跃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长久的折磨。
    如果对家这个身份不行，那他可以随时换一个……
    结束时天光已经亮起，顾跃去客厅冲了杯咖啡，吩咐助理：【明天光辉的新一轮股东大会你跟我一起过去，他们那边下季度的计划经营报告什么时候能整理好？】
    【好的，小顾总，光辉那边预计下周二中午十二点前反馈】
    助理又转发过来一份长达二十余页的合同，文件标题正正经经写着[关于艺人李夏辞年度发展培养计划]，但合同内容却包含了大量事无巨细的私人信息，其中甚至有甲方约定好每年支付乙方的具体款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份详尽的包|养合同。
    【您上次要求我拟的协议已经完成了，请审阅过目，如有疑问可随时更改】
    顾跃简单翻了一遍：【没什么问题，联系下andrew，等下周合同签好后让他第一时间送去公证】
    【好的】
    李夏辞近中午才醒，切到和顾跃的聊天界面，连回了好几个无语的省略号。
    他也搞不懂自己昨天在车上为什么鬼迷心窍地任顾跃为所欲为，也许是对方那句安慰正好凑巧击中了他的软肋。
    公司这几天专门派了表演老师跟组，几人将《殉道》后续的剧本分角色重新围读了一遍，为下周的收官大戏做准备。
    这场大戏纠集了整个剧组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大牌演员，阵容可谓相当豪华。
    不止几位主角都是当红的新生代演员和老戏骨，连其中一闪而过的配角都是来无偿打工的二三线流量。
    整个剧组的节奏陡然变得忙碌，众人一大早五点多钟赶到化妆间上妆，并将自此不间断地赶工到第二天凌晨四五点。
    李夏辞在剧组拥有单独的化妆间，打着哈欠任化妆师将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抹得更加苍白而无血色。
    他中间一度迷迷糊糊即将睡着，在造型快结束的时候，门却忽然被敲响。
    汪玲玲对化妆师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起身将门推开，发现门外站着的却是许久不见的江晖路。
    只是此时对方的目光中带着丝明显的讥诮，脸色也说不上好看。

 第65章

    圈内消息一向传播得飞快，才过了仅短短一周，光辉股权变更的事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那位神秘新股东对李夏辞发出的暗示性邀约也随之从光辉高层的口中一层层传了出来，在这一周内逐渐发酵成圈内人津津乐道的桃色绯闻。
    江晖路难以形容自己第一次听到这则消息时的心情。
    他无比心痛，却也顿时产生了一股原来如此的释然。
    他本来是想过来对这位漂亮的年轻流量挖苦一番，讥讽对方终于如愿攀上高枝。
    但见面后看到对方那张精致而疏离的脸，他一时却又说不出任何重话。
    一番奚落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句惨淡的祝福。
    “恭喜你啊。”
    李夏辞被从小憩中惊醒，懵懵懂懂地看向门口的江晖路。
    汪玲玲狠狠白了江晖路一眼，当下就想推门把人直接赶出去。
    但江晖路的手则卡在门边，苦笑道：
    “我说恭喜你了，待价而沽这么久，也算得偿所愿，找到势力这么大的一尊靠山。”
    “和那位一比，我那点家当确实是有点小家子气了，你当初看不上也很正常。”
    这段话每个字李夏辞都认识，但连起来却有点听不懂。
    李夏辞轻轻“啊”了一声，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话外的暗示。
    面对新股东的邀请，他之前确实很豁达地认命了。
    他是得理智地向前看，也没疯到放弃打拼这么多年的事业去反抗，但不代表心里就一点没有忧虑和忐忑，他昨天甚至为此流过两滴眼泪。
    江晖路这话说的倒像是他主动把屁股贴到那外国佬脸上求宠幸似的，像是哪只眼睛看到他露着大腿张灯结彩地去股东办公室扭秧歌一样。
    反正之前都已经撕破脸闹过一次了，李夏辞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他一下骂出声：“我靠，你又是什么品种的傻|逼。”
    他抓起桌面上最重的粉底液，对化妆师快速道：“等下三倍价格赔给你。”紧接着重重将那罐粉底液猛地摔向江晖路的胸口。
    对方躲都没躲，闷哼一声承受下来。
    李夏辞破口大骂：“别在这跟我叫了，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把你送给外国老头卖屁股行吗。”
    “别演了，你以为你是进宫两年没被翻牌子的冷宫答应吗，还跟我演上庆祝姐姐圣眷正浓那一套了，有那功夫来这恭喜不如把你屁股好好洗一洗，真这么羡慕的话下周和我一起进宫伺候皇上。”
    江晖路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眼神中原有的那点嘲弄瞬间化作悲痛，没等汪玲玲开口赶人，便主动说了声“对不起”，将门缓缓关上。
    造型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位成名演员互相撕得这么激烈，一时间坐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小祝气得挠头：“他是来干什么的。”
    李夏辞之前的困意彻底被驱散，整个人非常清醒：“喝多了吧，来讨打的。”
    门才关上没一会，走廊上便传来另一道脚步声。
    江晖路看着迎面走来的顾跃，不知为何，心中却涌起一阵同病相怜的快慰。
    刚被骂了一顿，他心情本就不怎么好，便主动走到顾跃面前，压低声音嗤笑道：
    “你也是来看他的？也是，现在看一眼少一眼，他长得这么漂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那位给关起来了。”
    顾跃没回应他，眼神居高临下，嘴角依旧带着嘲意。
    江晖路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能这么平静：“顾跃，真是没想到，咱俩在这争来争去，最后谁都没赢。”
    顾跃不置可否：“是吗。”
    江晖路耸耸肩，没想到对方都到这份上了还强撑着嘴硬，离开前拍了拍顾跃的后背以示安慰：
    “别太难过，砸这么多钱的捧人方法我也是第一次见，我们输得不冤。作为过来人给你个衷告，他现在心情不好，暂时别进化妆间触霉头。”
    两人错开身形，江晖路走到走廊尽头，回头却看到顾跃的肩膀在轻微地抖动。
    他知道对方用情也很深，估计是被截胡后难过得忍不住哭泣。
    同是可怜人，江晖路幽幽叹了口气。
    屋内几人只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低低的谈话声，具体在聊什么听不清楚，只听见江晖路喊了声“顾跃”。
    李夏辞手指已经放在另一个粉底液瓶子上了，但好在顾跃并没像江晖路一样蠢到开门进来大加嘲讽。
    他隐隐松了一口气。
    造型师战战兢兢地吹完头发后就转身离开，离预定的开机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能在化妆间稍作休息十来分钟。
    “咚咚”两声，门又被敲响。
    汪玲玲从手包里掏出一根折叠铁棍，对小祝使了个眼色。
    小祝快速拉开门，发现敲门的却是林枚。
    今天她的戏份靠后，还没开始化妆，素颜状态下显得有些憔悴，但好在皮肤状态不错。
    林枚像做贼一样钻进屋内，见房间内没有其他人，便鬼鬼祟祟地将门关上。
    她先是观察了一下李夏辞的表情，接着从包里掏出个宝格丽手环的盒子放到桌面上：
    “送你的。想开一点，钻牛角尖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我第一次陪金主睡觉之后也难过得躺在床上呕了三天，那男的口臭味重得像嘴里死过人。那时候我经纪人也不管我，过了好久我才缓过来。”
    她支着下巴，安慰道：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愿意，但是既然都被逼着走到这一步了，尽量从那位身上多拿点好处吧。”
    李夏辞沉默不语，心里有些感动。
    半晌，林枚凑过来，给了他一个简短的拥抱。
    李夏辞眨了眨眼睛：“你见过光辉的新股东吗，多大年纪？帅吗？”
    “呃……”林枚把自己知道的全抖落出来：
    “应该岁数不大吧，是个美籍华人，听说是接手的家族产业，三四年前左右刚回国，这几年把南影的利润往上翻了七八倍，不像那种不学无术的二代。”
    她总结道：“如果只看做事风格和手腕的话，倒是挺有魄力的，人格魅力毕竟也算魅力的一种嘛。”
    李夏辞稍微放下心。
    林枚接着靠近他道：“《殉道》快拍完了，你现在档期咋样，后面无缝进组吗？”
    他摇摇头：“休息一阵挑挑剧本，三个月内不打算进组。”
    连续拍完两部沉重现实题材的剧让他费尽心力，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要休息一下。
    林枚：“我这有个嘉宾阵容超级强的旅行恋综，公费体验恋爱旅游，还能顺便散散心，回头我把选角导演的微信推给你哈。”
    “夏夏挺住。”临走前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天色阴沉，剧组在片场周围制造了一场人工暴雨。
    豆大的雨点喷洒在窗户上，形成了一道厚重的雨幕。
    翁然将接应他的人一记手刃砍晕在芦苇地中，告别了吴先生的车队，自己孤身一人开着车折返蒲乌园区。
    能见度很低，从室内透过窗户，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大片模糊的影子，任何人在这种天气下都会禁不住放松警惕，变得格外倦怠。
    手指在外墙的通风管道上紧紧扒着，当初能以一当十的身体，如今孱弱到从外墙爬上三楼都累到直不起腰。
    李夏辞蹲在地上缓了一会，捂住嘴巴低声呛咳。
    他凭着记忆找到先前偷偷记下位置的钥匙，第一次打开葛叔桌面底下藏着的袖珍保险箱。
    里面有地形图、有娱|乐|城和园区经营的总账簿，也有这么多年打点缅|南各大关卡的流水，他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文件中挑挑拣拣，将其中重要的揣进了口袋里。
    就在翻到最底层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档案——
    一沓园区拐卖诱骗过来的外国人批次名单，及他们的护照缩印件。
    这些并不在他的搜寻范围内，他随手扫了眼便想丢掉。
    可他却在三年前的一批名单上看到了弟弟的名字与护照照片。
    人在受到极端刺激的时候，脸色反而会异常平静。
    他的每个五官在那一瞬都有轻微的移位，瞳孔放大又缩小，被聚焦的镜头精准捕捉。
    找了这么久，他不是没想过最坏的可能，只是万万没想到弟弟竟然也来过蒲乌园区，甚至或许曾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正与他恰巧擦肩而过。
    园区里能活过三年的人十不存一，他颤抖着手默默往后翻，却发现那本册子上字字清晰地记着，那批人在被拐来的第一天就尝试逃跑，被打手翁然亲自击|毙。
    那也是他颤抖着手指按响扳机，在草场上杀的第一批人。
    在草场上蒙着头跪着的，是他找了三年的弟弟。
    命运兜兜转转，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他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几乎癫狂地苦笑。
    来园区的目的在这一刻发生了实质性的一百八十度掉头。

 第66章

    他从保险箱的夹层里取出微型冲|锋|枪的零件，熟练地组装好，推开葛叔办公室的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聒噪的阵阵枪|响顿时在狭小的走廊响彻，他亲手杀死昔日并肩作战的打手同伴，也任兄弟的子|弹在自己肩膀上开出血花。
    推开卧室的大门，葛叔正试图推开窗从三楼跳下去。
    “砰”的一声，枪里的空|包弹准确击中窗框上提前放置的小型**，顷刻间塑料外壳在房内四处飞溅。
    江晖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的讶异，下一秒，子|弹又落到他腿上，鲜红的血液流了满地。
    跪坐到地上，霎时间额头冷汗淋漓，江晖路还想拼死去拿放在枕下的枪，可他的手摸到哪里，子|弹就跟到哪里。
    对面如同冷静的猎人眼睁睁看着猎物挣扎，这是场漫长的凌虐。
    那团血液越扩越大，江晖路抬头：“你都知道了？”
    李夏辞的声线颤抖到变调，几乎破音：“葛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暴雨倾泻，天边黑云沉沉压了下来，室内的空气变得潮湿黏稠，几乎凝成实质。
    “翁然，你是我最珍视的一手培养起来的打手，当初真的不是我有意安排的，后面我实在怕你太难过才没跟你说……原谅我这一次，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向吴先生开了天价，他答应会把你送回来，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我以后会对你比过去更——”
    这一次，翁然的手没有抖。
    原来曾经名扬缅|南的葛叔，从前被他奉若神明的老大，在死前也会这么毫无尊严地磕头恳求。
    而从那具身体里流出的鲜血，竟也和对方眼中最卑贱的打字员没有两样。
    李夏辞如同一具空壳，沿着窗台，一路跌跌撞撞地从三楼跳下。
    楼内是震耳欲聋的枪|响，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仓库，在途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线。
    漫天的火光亮起，沿着仓库瞬间烧遍整个园区，人们再也顾不上寻找叛徒，顷刻间四散奔逃。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络|因的味道，带着麻|叶的土腥味，挟带着雨水尽数回归大地。
    他站在火光面前，张开双臂，看到远处皮卡车队匆匆赶来，等不及车停下，昔日高高在上的商会老板从车内急匆匆跑了出来。
    两人隔着四处逃窜的人群遥遥相望。
    李夏辞笑了一下，将先前藏好的证据纸页冲着吴先生撒了过去。
    随后脚步毫无停顿地，转身走进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古籍说凤凰浴火三天，在火光中重生重现。
    他无比笃定如今这场毁灭了毒|品与罪恶的大火，即将彻底烧去他沾着血腥暴力的满身罪孽，饶恕他亲手杀死至亲的滔天大错。
    火焰炙烤着一切，上天会宽宥他这个死到临头才知悔过的肮脏灵魂。
    幽幽的檀香又仿若充斥鼻腔。
    主将接引他，接引他从此不必受肉身的苦楚，不必在蛮荒之地为注定没有结果的追寻而流连磋磨，放逐他所犯的过错，也保佑他的爱人从此一生顺遂平安。
    这本该是编剧给《殉道》设定的最终结局。
    翁然在大火中毁灭肉身，救赎灵魂，用生命给他所认定的正义铺了一条坦途。
    至于吴先生，则将在他漫长的人生里，用尽一辈子去怀念去追忆这个曾给他带来欢笑与悲恸的鲜活的底层打手。两人殊途同归，各自为了心中的道而甘愿自我奉献燃烧。
    李夏辞拍完翁然的最后一个镜头，愣愣地从火场中走出，却发现顾跃那边的拍摄竟还没结束。
    在身边人的劝解下，吴先生回到了车内。
    对于吴先生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尽管翁然选择自葬火海，但蒲乌园区土崩瓦解，对面经营多年的仓库被捣毁，最大的敌人葛叔身死，吴先生获得了能将对手一举击溃的宝贵资料，后续还将得到当地警|方的鼎力支持，从此牢牢将商会把握在自己手中。
    整个缅|南的犯罪集团将遭受重大打击，暴力、拐|骗与毒|品将在这片土地上短暂地消失。
    而他本人此生将走向鲜花掌声铺就的光明前程，与之相比，他失去的那点爱情实在显得微不足道。
    顾跃拿起颈间戴着的吊坠，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吊坠表面漆了一层薄薄的铁皮，而里面的材质甚至是塑料的。它上面雕刻的神祇也看着可笑，长着个哆啦a梦的脸，以及大耳朵图图一样的宽大耳朵。
    正面的小字印着翁然肯定看不懂的藏语，而那段藏语的意思是个没有任何宗教意义的日常用词。
    笨得要死，这种东西到底谁会信。
    顾跃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低低笑了起来，他眼底缓缓结起一片薄薄的水雾，积蓄在眼角处，迟迟没有滑落。
    雨水如瀑，将整辆皮卡车笼罩起来。
    而他的手下则顶着雨，浑身湿透地等待着老板发号施令，从不安定的园区周边离开。
    这场雨已延绵了十余个小时，在众人脚下形成一片泥泞的脏污沼泽。
    只是今天他们迟迟没有等来这声命令，只等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刹那间除了雨水喷溅的声音，世界陡然静寂无声。
    大团的血雾瞬间爆裂般喷射到皮卡车的车窗上，如同在车内下了场无声的暴雨。
    吴先生饮弹自尽。
    这是他亲手给翁然选择的双死结局。
    第49章 会见新股东
    枪响的一瞬间， 李夏辞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整个剧组陷入狂欢，有人拉来礼花和鞭炮放得震天响，他才在众人的庆贺声中缓缓回过神来， 察觉到心里有一块地方变得空落落的。
    他接到的那版原始剧本里，吴先生最终在缅|南安定下来， 成家娶妻， 还生了对胖嘟嘟的龙凤胎。
    哪怕从他个人的角度看，也找不到任何吴先生自戕的理由——对方从此将拥有光明坦荡的人生，将不带一丝污点地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顾跃迟迟没有下车。
    李夏辞在人群的簇拥下愣愣地抱着一大团花，和一众工作人员合影。
    直到第二天他们被安排媒体采访时， 他才又见到顾跃。
    他们俩明显谁都没彻底出戏，双方脸色一个赛一个的差，就连曾霞都默默在采访现场抹起了泪。
    曾霞：“我很感动，真的非常感动，整部电影的完成度和呈现效果大大超出了我之前的预期。”
    她用指腹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夏夏在拍摄过程里的表现让我非常惊喜， 我很希望市场能多给年轻演员递一些合适的本子，给他们更多发挥的机会。”
    其实已经很给机会了。
    李夏辞坐在旁边心虚地喝水。
    不然以他之前的演技，估计早八百辈子被市场淘汰了。
    她在那边哭，顾跃在旁边抿起嘴偷偷憋笑。
    记者将印着logo的话筒递到顾跃面前：
    “顾老师， 刚刚看到你在笑， 你是不是也被夏夏的表现惊艳到了呢，你最喜欢电影里哪场戏？”
    顾跃也喝了口水：“嗯……相比夏夏之前的作品《大长腿女神和富贵男》《一不小心相思你》和《宝贝睡醒了》，他这次的演技确实进步很多。”
    “进组的第一场戏我就很喜欢， 那场戏我演得很开心，相信夏夏应该也是。”
    李夏辞面无表情地踢了顾跃的凳子一脚。
    如果顾跃能反过来给他当狗， 那他演的时候确实会高兴一点。
    记者敏锐地捕捉到了顾跃话里的细节，惊喜道：“看来顾老师对夏夏很关注哈， 是之前看过夏夏的很多作品吗？”
    顾跃：“他的每部剧我都会追，之前夏夏拍的那部惊悚电影我还包过场。”
    李夏辞默默将旋转高脚凳转向另一侧，恨不得连夜扛着火车逃跑。
    对家为了麦麸真是什么鬼话都能编出来。
    别卖了，再卖真要崆峒了。
    记者接着翻看了一下台本，念道：“听说《殉道》大结局吴先生由回归平静生活改成了自|杀，请问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因为我们看到备案的时候对吴先生的角色描述是长袖善舞的商会二把手，这样会不会和初始人设相悖？”
    李夏辞又慢悠悠转了回去，他也想听听顾跃怎么回答。
    “我觉得这个结局和人设很相符。”
    顾跃的表情难得正经：“虽然吴先生这个角色台词表现上很心机刁滑，但他真正的人物底色是善良且重感情的。”
    “举个例子，其实帮警|方收集情报这件事的风险就远远大于收益，他警|察线人的身份本身就能说明他是个有道德准则的人。
    他心里对翁然的喜欢大于平时语言所表现出来的程度，不然也不会在翁然发现他秘密之后选择放过对方。”
    “如果你把翁然的死看成是他对自己灵魂的救赎，那吴先生的死也是一样。他的行为逻辑自始至终都没有变，他的初衷从来就不是追求社会意义上的成功，这个角色更多的是精神追求。”

 第67章

    话筒接着递到李夏辞的身边：“夏夏，那你对这个结局怎么看呢？”
    李夏辞一时间有点懵。
    该死的顾跃，一个在海外长大的美国人讲得那么好干什么，这让他后面怎么接。
    他本来就不擅长这种长篇大论，犹豫着点了点头：“我觉得结局挺好的，很切合《殉道》的主题。”
    顾跃也掩饰性地喝了口水，又在旁边偷笑。
    记者：“那夏夏能否也谈一下和对方二搭的感受？”
    反正等这个采访放出来的时候，《殉道》也播完大结局了，那时候他和顾跃估计早完成了切割解绑，李夏辞毫无顾忌地拿过话筒，干脆利落道：
    “合作得很好，建议以后都不要再合作了。”
    记者笑了两声，将收音设备关掉，玩笑着打了个圆场：“这可说不定哦。”
    采访终于结束，他们几个演员还要接着配合官方录个几十秒的禁毒小短片才能各回各家。
    短片内容非常简单——顾跃在酒吧里递给李夏辞一支烟，李夏辞抽烟后跳出来一个人在旁边比个叉号手势，说一句“谨防新型毒品”。
    配合他们拍短片的是新晋流量小生邓骏杰——对方在《殉道》接近大结局时才来剧组蹭了个小角色，是已经待爆了三四年都没爆出来的待爆帝。
    邓骏杰的颜值说得好听叫淡颜日系少年，说得难听的话应该叫长相自动开了防沉迷，状态不好的时候甚至能在现偶丑男盘点视频里一窥他的身影。
    以对方这种先天不足、后天躺过冰冷手术台也没能弥补回来的外貌条件，按理说对李夏辞如今的地位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
    但碍于对方家底深厚，资本力推，前几年两人同是待爆生的时候李夏辞被邓骏杰压过一次番，从此看对方十分不顺眼。
    昏暗的灯光下，旋转的蓝绿色劣质灯球在头顶舞动。
    邓骏杰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对这种尬得要死的官方宣传短片提不起什么兴趣。
    在他预想里，对面两人最多用三秒钟就会完成这个僵硬无比的递烟动作。
    但邓骏杰在摄像机后面看了一会，实在没想到他们能把一个简单的宣传片拍成媲美电影预告般的质感。
    顾跃长腿闲散地搭在茶几上，无端生出一种真在酒吧浪荡多年的颓靡气质。他垂眸将烟点燃，自己先抽了一口，才递到李夏辞嘴边。
    烟雾缭绕，而李夏辞也没立即伸手去接，他眯了眯眼睛，先是用狐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对方，这才就着顾跃的手指慢吞吞将烟叼了起来。
    邓骏杰愣了一下，还在等他俩继续往下演。直到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到自己说词了。
    “大家好，我是青年演员邓骏杰，谨代表《殉道》剧组提醒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增强识毒、辨毒、拒毒的能力，谨防新型毒品，生命不能重来。”
    摄影比了个ok的手势：“可以了，收工，辛苦各位老师。”
    李夏辞顿时松了松领口，用手掌扇了扇风：“这里好热啊。”
    见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不小心”将手机摔到了沙发下面，特意面对着顾跃的方向，缓缓弯腰将手机捡起来，将胸口一大片白皙的肌肤送到对方眼前，再深处隐隐还能看到两酡粉嫩。
    这已经是他惯用的勾引伎俩，如今角度和尺度都把握得刚刚好。
    顾跃喉结上下动了动。
    李夏辞靠得很近，将下唇舔得湿润：“哥哥，你不觉得热吗，收工之后要不要回我家吹空调？”
    顾跃的目光锁在那处水光潋滟的嘴唇，许久没有移开：“回酒店吧。”
    李夏辞撅了撅嘴：“我明天上午就回北京了，好想让哥哥陪我一起回去，不然我半夜躺在床上会难受得想哥哥的。”
    顾跃没说话，眼神中闪动着失控。
    他脑内回响着黑暗的房间内对方动情的低|喘，以及唇齿间瞬间弥漫的淡淡的味道。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但还没等顾跃回答，一旁邓骏杰就坐不住了。
    邓骏杰猛地一把摘下耳机，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两人：
    “这儿不是无人区嗷，我这么大个人还杵在这呢，都稍微注意点。我是戴着耳机又不是聋了，我们这是禁毒宣传，你俩不要错频跳到隔壁扫黄片场了。”
    李夏辞冷笑着怼了回去：“……怎么，需要我夸夸你的听力吗？下次装没听见就好了，大家都是圆滑的成年人了，说出来是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邓骏杰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磨了磨牙，大步跟着自己经纪人离开。
    直到回去的路上，邓骏杰回想起刚刚的拍摄过程，还是忍不住纳闷。
    顾跃演得那么好还情有可原，那李夏辞凭什么能这么顺畅地接住顾跃的戏？
    他以前也不是没和李夏辞合作过，对方的演技怎么会在短短半年内突飞猛进到这个水平？
    他一开始还以为李夏辞的金百合最佳男主提名是板上钉钉的暗箱操作，现在看来实则不然。
    难道是李夏辞新请的表演老师开始发力了？
    真这么有效？
    邓骏杰皱着眉给经纪人发了条微信：【把光辉的那几个表演老师挖过来，预算没上限，不差钱】
    金百合的颁奖典礼定在月末，在这期间李夏辞闲得发慌。
    他先是把林枚推过来的那个恋综给签了，躺在床上挑了一个多周的剧本，实在没看到什么让人一眼惊艳的好本子，又去转头骚扰顾跃。
    【哥哥，下周颁奖典礼又能见到你了，你想让我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他把每只猫都抓到床上撸了一遍，从衣柜里把品牌商送的几百条内裤通通翻了出来，挑了其中比较涩情的几条拍照发给顾跃。
    【这个白色三角裤怎么样？会显得我很大哦】
    【其实我更喜欢这条灰色平角裤，你看，是半透明的，流了水之后特别明显。我没什么毛的，很漂亮】
    【这个戴蕾丝花边的也不错，面料还是丝绸的呢，哥哥摸上去的时候手感一定很好】
    刚开始顾跃仅仅反馈一些文字消息，后面逐渐也变成一些暗示性很强的照片。
    要么是紧勒着小腹处的刚洗完澡的浴巾边缘，要么是隔着西装裤拍的明显的凸起。
    而发过来的照片的背景场合也越来越大胆，其中有些甚至是在外面的办公桌底下。
    李夏辞也不甘示弱，回复得越来越放|浪：
    【哥哥那里好大，好喜欢，一想到马上又能见到哥哥了就好开心哦】
    正式颁奖典礼那天，两人被安排坐在一起，会场内每排都放了直播相机，镜头直直怼着每个人的脸，确保能捕捉到宣布视帝视后得主那一刻所有演员的微表情。
    仪式还没开始，官方直播间弹幕就刷得飞快。
    【今天夏夏的全套白西装好美啊，好想把老婆的白西装弄脏呜呜呜】
    【就是说官方能不能多给顾夏切点镜头】
    【豹豹猫猫你们一定要二搭三搭四搭五搭直到勾勾搭搭啊】
    【就这个双人提名爽！金百合已经多少年没同时在同一部剧里提两个最佳男主了，我们帝后就是这么一对强得不相上下的老夫老妻】
    【啊啊啊夏夏和顾跃说话了，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粉丝不能听的！！】
    吸取了上次时尚晚宴上偷摸骂人时被读唇语的教训，李夏辞这次用手掌挡住下半张脸，凑到顾跃旁边：
    “你要不要猜猜我今天穿的是哪条内裤？”
    顾跃没应声，在李夏辞的注视下，那处缓缓立了起来。
    来之前他就知道今天得奖的概率基本为0，他们是来给另一位今年爆款的高智商犯罪题材剧的男主角陪跑的。
    李夏辞听到最后几乎快要睡着，几次想打哈欠，却又怕被弹幕评价不尊重前辈，硬生生忍了回去，眼角憋出了一汪眼泪。
    还好没等仪式进行到四分之三，他们这两排周围的人基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李夏辞本来也想偷摸离开，但发现直播摄像头只能拍到他们上半身，他又一下子来了兴致。
    他轻轻地将小腿靠到顾跃旁边，同时手指若有若无地在对方大腿上扫动了几下。
    顾跃深吸了一口气，将李夏辞捣乱的右手放回扶手处，用宣传册挡住脸：“回家再说。”
    李夏辞也凑了过去，一时间两人的距离像是在宣传册的遮挡下光明正大地亲吻，弹幕刷屏的速度陷入了癫狂。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远比亲吻更暧昧：“不，老公，我想在这里。等一会人都走空了，你就在这干我好不好？把我的脚举到前排座椅靠背上，把我艹到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老公”这两个字吐出口的一瞬间，他看到顾跃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他话还没说完，顾跃就直接转身离开。
    李夏辞嘴唇翘起，为了掩饰心里的愉悦，顺手给台上公布的最佳配乐奖鼓了鼓掌。

 第68章

    柯云给他支的招简直太有效，他已经能想到顾跃肯定是回去寂寞地独自冲到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了，真是可怜。
    然而这种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在他身边位置空下来大约十来分钟后，有个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黑色西装的男人一板一眼地走了过来，捂住嘴轻声道：
    “李先生，我们老板让您现在过去。”
    见李夏辞愣愣地坐在原地没有反应，那男人看了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重复了一遍：
    “我的老板mr.holles上个月刚收购了您所在的艺人经纪公司，我想他的意思之前已经有人向您传达过了。”
    “不好意思李先生，我个人本意不想反复催促，只是我老板脾气并不好，他很讨厌别人迟到。”
    台上主持人正说着万年不变的客套话，李夏辞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手指抓着座椅扶手，良久，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他跟着那男人刚走到会场大门，看到汪玲玲在门边等着他，李夏辞又停下脚步，犹豫道：
    “我的经纪人和生活助理能跟着我过去吗？他们都很聪明的，不会添乱。”
    西装男推了推眼镜，笑容的弧度像个没有感情的人机：“不可以，我们老板要求您单独过去。”
    汪玲玲神情凄然，小祝则站在旁边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块红色的破布，正动情地表演送女儿出嫁的老父亲角色。
    李夏辞很想当场给小祝一脚。
    那男人明显也注意到了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几人，低声平静地叙述事实：“我更不能把他们带过去了。”他们看起来并不太聪明。
    李夏辞：“……”
    新股东派来接他的座驾是辆定制版的加长加宽嫩粉色库里南，停在正门处相当显眼，他微微用手挡住脸坐了进去，发现里面空间大得惊人。
    第三排座椅是放平的状态，在后面铺了一张小床，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平躺进去。
    而带他上车的那男人坐在副驾，将车钥匙递过来：
    “李先生，这辆车我们老板为您准备的，您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话可以随时通知我送回原厂改漆。”
    “您叫我林特助或者小林都可以，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吩咐就好，我们团队二十四小时为您待命。”
    车钥匙攥在手心简直发烫，李夏辞坐在中排，闻着车内淡淡的冷杉香薰味，一时间坐立难安。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那他现在基本信了一半——新股东就是专门引他上套才收购了光辉。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虽然长得确实是一等一的好看，但他实在没觉得自己帅到能让人花上亿来买一家公司逼人就范。
    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平顺地行驶，李夏辞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高楼大厦，脑子里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一个劲地喝水，心跳快得像随时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们最终停在二环外的一栋二十多层的大厦前，林特助指引他来到次顶层的沙发坐下，将一份合约书放在茶几上。
    李夏辞抬头左右看了看，整个次顶层几百平的大平层几乎没有隔断，装修得豪华而简约，触目可及的地方没有任何刺眼的光源，只有柔和的暗埋顶灯与地灯。
    他知道新股东可能很有钱，但没想到会有钱到这种程度。
    他接着翻开那份包|养合同，除了每年支付给他的以亿为单位的现金外，还有几家国内顶尖商业地产及电影制作公司的股权，后面则跟着一长串不动产转让合同列表，仅列房产清单就写了好几页。
    他边紧张地喝水边翻看这份文件，翻了半天都没翻到底，根本看不完一点。
    李夏辞挑了挑重点，指着其中一个他想买了很久的小区的名字，期待道：“holles是在这给我买了一套房吗？”
    林特助纠正道：“不是一套，是一整栋，这块地皮是我们老板家族公司四年前拍下并开发的。那边已经装修好了，您可以随时搬进去。”
    李夏辞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
    林特助却以为他可能是不满意，连忙补充道：
    “古董、珠宝和车在这份协议里没有体现，稍后我会给您发一份电子清单，选好后您跟我说就行。”
    李夏辞弱弱道：“不用了。”
    他一瞬间悲从中来。
    就算把他身体所有零件拆开来卖都卖不了这么多钱，他在娱乐圈打工这么多年都不如卖屁股赚的零头多。
    就算是个细软塌大肚子胖老头也不是不能忍，有谁会和钱过不去。
    尽管来之前还有些忐忑，但李夏辞现在只想振臂高呼：请让金钱尽情地腐蚀他吧！
    他接着翻到自己需要履行的义务那一页——
    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可以。
    每周至少提供六次性|服务，单次服务超过八小时还有加班费，更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什么不能违背命令、为holles先生保密身份、不能迟到以及基本着装规定之类的小条约，他更是看都不必看，直接大手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啪”的一声按下手印。
    林特助看上去有些迟疑，开口想提醒一句什么，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飞快地把合同抽走，像是怕他反悔一样，快速道：
    “好的李先生，那我们的洽谈环节就到这里了，稍后我会把合同的电子版发您同步备案。”
    林特助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道：“麻烦跟我来。”
    戴上特制眼镜的那一刻，李夏辞还是难免产生了一丝不安。
    尽管质量并不重，戴着也没什么异物感，但这个眼镜将他的视线三百六十度全面地遮了起来，他的世界陡然陷入了一片摸不透的黑暗。
    林特助戴了个手套，轻轻扶住他的胳膊，搀着他一点点往前走。
    “我可以摘下来吗？”
    “抱歉，这个眼镜后面上了三道密码锁，陪我们老板睡觉的时候也不能摘，而且着装条约和保密守则已经明确地写在了合同里，您刚刚已经签过了。”
    李夏辞对此丝毫没有印象，合同里有体现这个吗。
    他开始后悔刚刚没仔细研究一下那份合约书。
    他实在镇静不下来，吐槽道：“这玩意总不能一直戴着吧，万一他把我带到户外去搞，我还一无所知，那岂不是很社死。”
    林特助：“呃……这个您放心，室外的话我们绝对会提前清场的，我们这边有做过预案和演习。”
    李夏辞：“？？？什么意思，你们在提前准备些什么？”
    他停下脚步，骂道：“我靠，你们老板是不是变态啊。”
    林特助一时沉默不语，像是小声“嗯”了一声，却又像是李夏辞听错了。
    指尖好不容易摸到了实物，他发现竟是电梯墙壁。
    林特助将他扶到了电梯里，为他按下楼层，用毫无波澜的语调为他送行：“等我们老板按响铃声后，我会过来接您回去，根据合同规定，您将没有主动喊停的权利。”
    不知道为什么，李夏辞却从对方如机器人一般冷静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同情。
    “再见，李先生，祝您接下来一切愉快。”
    电梯上升，李夏辞的心却突然下坠。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亲手把自己给卖了。
    第50章 过来舔
    电梯到达顶层， 四周寂静无声，李夏辞紧张得手指捏紧了白色西装外套的一角。
    他试图将手伸向眼睛后面打开那几道密码锁，但显然徒劳无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他说不清的熟悉的味道， 他忘记在哪里闻过，一时分了分神。
    他在电梯里愣了几秒， 慢慢地摸着黑往前走， 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紧接着摔进软乎乎的毛绒地毯里。
    到这时李夏辞才听见对方的声音，不是想象中欧美老钱爽朗的笑声，而是很温润的电子音。？？？新股东是机器人是吧？
    李夏辞心又活泛起来， 他慢悠悠站起来，举起一只手往前探，终于在一个较高的柜子边摸到了对方的衬衫。
    他顺着对方的衣领轻轻地往上摸——胸肌很大也很紧实，有明显的锻炼痕迹，皮肤也顺滑， 一看就是个自律的年轻人。这么有钱，估计也丑不到哪去。
    他一下放下心来。
    而新股东就这么一直沉默着任他来回摸索验货，直到摸完了才缓缓道：“满意吗？”
    “还可以吧。”
    还没等李夏辞笑出来，对方道：“把衣服脱了。”
    李夏辞将笑容收回去， 心想新股东果然不怎么温柔， 怪不得林特助那么怕他。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跃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盯着他。
    这栋建筑的顶层除了承重柱外几乎没有外墙，四周全都是大片大片的落地窗。
    窗户材质是特制的隐私玻璃， 过往路人只能隐隐看到里面透出的暖白色光源。
    室内二十四小时恒温，接入了新风系统， 整层没有一堵墙，仅卫生间有几处象征性的软质隔断， 而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白色羊绒地毯，哪怕重重摔倒也不会受一点伤。

 第69章

    换言之，这是个为双眼看不见的金丝雀而打造的精美牢笼。
    而顾跃靠在吧台的一角，拿着一杯水，喉结处戴着特殊的发声装置，望着李夏辞刚出电梯没两步就绊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对方整个人刹那间像一团天边云雾跌进了绒球，懵懂的神色美得动人。
    他为这一天的到来等得太久了。
    原来的那条路被证实完全无法走通。
    尽管他们之间有了亲密接触，但换来的后果是李夏辞像个无辜而残忍的孩子一样刻意撩拨他，勾引他，不带一丝感情地说着令人心痒的话。
    既然对家的身份不可以——他们过去有太多的矛盾龃龉，以至于所有的爱恨全部叠在过往的那些隔阂与芥蒂之上，那他不介意换一个空白的档案从头开始。
    他可以有一万个名字，一万种身份，只要能让这个人从此看着自己就好。
    手指轻巧地除下腰带，李夏辞三下五除二将鞋袜去掉，他并不是个矫情的人，从对方将光辉收购下来的那一刻，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乖乖就范，尽量迂回地答应对方的请求，并从中讨点好处。
    要么冒着这么多年打拼的事业前功尽弃的风险，一开始就拼个玉碎瓦全。
    他没有翁然那样甘愿自|燃的勇气，他已经重来过一次，经历过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曾被天价违约金账单压得从此无法翻身。
    他不敢赌了，他不能免俗。
    白色的西装外裤和上衣外套被脱在地上，顺手丢在一边。
    脱完了他才觉得有些后悔——为了充分响应对顾跃的勾引，他早上特意穿了那条半透明纱质料子的灰色内裤，透过朦朦胧胧的一层，他那里几乎完全曝光在对方目光之下。
    “接着脱。”
    手指按在白衬衫的纽扣上，李夏辞将衬衫也甩到一侧，全身上下只穿着条引人遐思的内裤。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没让他继续脱——这条堪称情|趣的内裤穿着比不穿有趣多了。
    他赤脚站在地毯上，四周空荡荡的，抓不到任何实物的感受令人心慌。
    虽然新股东并没继续说话，但他能从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中判断，对方离自己很近，且目光正在他光|裸的身上流连。
    真是钱难赚屎难吃，李夏辞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换个称呼。”
    看在那栋楼的份上，李夏辞从善如流：“小皇帝，还需要臣妾做什么？”
    “……”
    李夏辞试探道：“亲爱的？哥哥？大叔？老公？”
    他把偶像剧女主对男主常见的几个称呼都试了一遍，直到说到“老公”，对面才简短地嗯了一声。
    好难伺候。
    他对面不远处传来布料摩擦声，对面似乎是坐到了沙发上，随后是熟悉的金属扣子解锁的声音，对方解开皮带，言简意赅：“岔开腿坐下，过来舔。”
    李夏辞慢悠悠挪了过去，摸索着沙发下缘处缓缓跪坐下去，丈量了一下尺寸，犹豫道：
    “老公，不行，嘴角会裂开的……我后天还要去录综艺。”
    对方像是从一旁茶几上拿了份文件，李夏辞头顶传来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一时间房间内没人说话。
    静寂的压迫感让人不安，局势僵持了许久，李夏辞心一横，还是认命地吃了一点进去。
    ……
    时间格外漫长。
    中间暂停了几次，新股东去拿了食物，将面包一点一点撕开塞进他嘴里。
    对面似乎很享受这种亲手哺喂的快乐，李夏辞保持同一个姿势累得脖子酸胀，也乐于接受对方的伺候。
    他戴着眼镜，失去了对时间的一切感知，工作一会摸鱼休息一会，在新股东的搀扶下去卫生间漱了三四次口，还逼迫对方给他放了一段时间的短视频解闷。
    直到后面李夏辞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工作到一半忍不住开始待机睡觉，且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对方才终于放过他。
    “老公，时间不早了……你能撑得住我撑不住了，我得回家睡觉，今天的加班费先不挣了。”
    李夏辞困得命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对方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像哄小孩似的：“今天做得很好，你已经有加班费了。”
    哈哈，原来已经八个多小时了。
    人和人的情况真的很不一样，新股东能in这么久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尽管这八个多小时里他实际的工作时长还不到三分之一，但由于没有手机的陪伴，无聊得要命，李夏辞还是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
    对方给他细致地穿好睡衣，穿的过程中手指紧紧贴着肌肤，从脚踝一路向上摸，李夏辞睡意惺忪，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始说梦话了。
    在将他抱到电梯里后，新股东淡淡道：“本来还想问一下你想要什么资源，都困成这样了，下次再说吧。”
    李夏辞一把抓住对方的裤腿，腾地一下坐起来，立马起死回生：“老公，我要——”
    对面屏住呼吸。
    他接着生龙活虎道：“我要一番，《殉道》正式播出的时候我要压番顾跃，刚签的新综艺我也要一番，老公给我稳稳的幸福好吗。”
    “……”
    见对方不说话了，李夏辞心里也没底，心想顾跃的后台原来硬成这样吗，连资本雄厚到能一下收购光辉的新股东也拿顾跃没办法。
    良久，对面叹了口气，随后像是低低地笑了几下：“行。”
    李夏辞整个人这才瘫倒下去，顺着电梯下降到次顶层，身体软软地走了出去。
    林特助将眼镜取下，两人对视的那一秒，彼此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独属于打工人的心酸。
    李夏辞虚弱道：“现在几点？”
    林特助将手机递给他，非常好心地看了看手表：
    “早上四点半，超时了一个半小时，我会把加班费打到您的工资卡上。”
    “已经通知您两位聪明的助理过来接人了，桌上我为您打包了牛油果培根吐司、虾仁贝果和沙拉，如果需要中式早餐的话，我等下带您去四楼自助用餐区。”
    “不用了。”李夏辞吃得很饱，足足吃了三四次，现在完全吃不进去一点。
    他颓丧地坐到沙发上，对林特助道：“不用跟我说‘您’，以后咱俩就是同事了。”
    林特助神色精彩地变幻了一瞬，最后吐出来一句：“不敢。”
    他没在沙发上等多久，汪玲玲就带着小祝一路风驰电掣地赶了过来，李夏辞瘫软地躺在保姆车后座上，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汪玲玲手里提着个硕大的医疗箱：
    “你的嘴角怎么破了？还好吗，需不需要消炎药？”
    李夏辞拿过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两边嘴角都隐约破了个小口子，上妆后应该能勉强遮住，说是上火了也许会有人信。
    他嘴巴里面则要糟糕得多，口腔内红肿不堪，到处都是细微的磨损痕迹，是他间歇性战斗了九个多小时的证明。
    整个下颚酸软到闭不上嘴，还一直流口水，他在侧面垫了块纸巾，像个痴呆一样悲伤地躺着。这次他只吃进去了三分之一，很难想象身体其他部位要怎么完全放得下。
    以新股东的持续时间、次数和独具种族优势的尺寸来看，李夏辞觉得自己未来还有的是苦头吃。
    怪不得给他那么多好处，原来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好邪恶的资本家。
    到了别墅门口，小祝抬手要扶他进去，李夏辞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自己慢悠悠走到门口。
    汪玲玲的表情变得狐疑，试探道：“细软塌？”
    李夏辞悲凉地靠在门框边：“有时候我真宁愿是细软塌。”
    他转身沧桑地注视了一下自己居住了三年多的京郊别墅，挥了挥手：“过两天我要搬家，让保姆帮我把东西分开装箱吧，新地址我回去发你。”
    小祝了然地点了点头：“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退下吧。”
    [@鹅娱视频八小时恋人：#八小时恋人嘉宾阵容官宣#
    匿名情书已送达，今夜请拆封来自陌生人的甜蜜讯号；
    嘉宾阵容：@ll李夏辞@顾跃@周奕轲@郁颂song@林枚layla@邓骏杰@上官泰泰
    下周六晚20：00锁定鹅娱平台，让我们在这个春天一同相恋吧！]
    [@11l：这阵容这么豪华吗woc，鹅娱！不愧是你！感觉半个内娱的流量都在这了]
    [@156l：又是全程直播，想不到这个综艺开播之后每集要上多少热搜，别周六了就今晚吧求求求求求]
    [@287l：能不能快抬，这七个人随便排列组合恋爱我都好想看！！]
    [@376l：豹豹猫猫是绑定了吗，们cp粉真的吃得很好，什么时候官宣呜呜呜]
    [@432l：请《八小时恋人》节目组归还艺人顾跃正常一番！请《八小时恋人》节目组归还艺人顾跃正常一番！李夏辞没奖没作品凭什么压番顾跃！？]

 第70章

    [@529l：不好意思夏夏出道以来八部综艺全部热度过万，能给节目组招商挣钱为什么不放一番啊，月光姐姐别太招笑]
    李夏辞之前一直没理会这个用来散心的恋综，直到官宣这天才得知最终的嘉宾阵容。
    他皱着眉扫了一圈，不止顾跃又跟来了，这里面还有压过他番的邓骏杰，以及和他大炒过一段时间cp的新生代流量小花泰泰。
    乱成一锅粥了，趁热喝了吧。
    导演给几个嘉宾和他们的经纪人拉了个群，通知第一集制作时间暂时延后，推迟到了这个周天。
    这对李夏辞来说是个好消息，他有充分的时间养伤、搬家、挑剧本，顺便思考一下新股东迷雾重重的身份。
    他躺在床上，拉来一块小白板，做了个简易的思维导图。
    首先，他可以完全确定，新股东就是奔着包|养他的目的来的，为此不惜花几个亿收购了光辉。
    其次，新股东大概率是他认识的人，或起码是电视上出现过的大众熟知的政|商界名人，不然没必要刻意隐藏声音和样貌。
    如果认识，那么关系一定算不上好，要么和他曾经针锋相对，要么被他狠狠拒绝或者羞辱过，不然没必要采用这么迂回的方式接触他。
    年轻，美籍华人，四年前回国，接手南影后大刀阔斧地将利润提高了几倍……
    他不觉得一个美国人在国内的公开身份会有多敏感，李夏辞谨慎地将政|商名人那一条划掉。
    而他身边几个和他有过过节的美籍华人里——
    邓骏杰压过他的番，乐禾传媒的当家一哥在综艺里和他扯着头发撕过逼，选秀出道的爱豆任可豪被他抢过资源，赛义家居的老板表白被他拒绝后还被兜头泼了一盆热水，还有个和他当了三年多对家的顾跃……
    李夏辞把他整个演艺生涯都回顾了一遍，绞尽脑汁地圈出了九个名字，期间还对照着照片，排除了一个唧唧非常小的一米六五瘦弱男艺人。
    这也太多了，他总不能把每个人都约出来，把那里舔一遍。
    这两天躺在家里休息得不错，李夏辞心里慢慢形成一个绝妙的方案。
    他戴上帽子口罩，在别墅周围观察了一番。
    这几天他正好搬家，门口不断有人和车进进出出，正好给他作掩护。
    李夏辞毫不停留地从别墅厨房后窗翻了出去，猫着腰偷偷溜到小区西北角偏门，谨慎地打了辆出租车：
    “去南方影视北京总部。”
    他一路上都小心得让自己都觉得可怕，不断透过出租车车窗观察后面有没有车跟上来，搞得司机也非常紧张，用飙车的速度在拥堵的车流间穿梭。
    李夏辞在南影对面一楼星巴克的靠窗位置买了杯咖啡，静静望着门口。
    从上午等到晚上，除了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被簇拥着进出以外，他没发现任何一个阵仗像领导的年轻人。
    李夏辞并不气馁。
    就算在门口蹲十天，他也得抓到这个害得他吃了九个多小时的变态。
    他过上了早出晚归的健康生活，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南影对面，晚上等大楼内最后一盏灯熄灭才离开，从没这么努力过。
    终于在节目录制的前一天，他趴在桌上无聊地玩手机，余光中瞥到一个身形瘦高、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被林特助打开车门请了出来。
    而那男人态度十分悠然，不止和林特助谈笑风生，身后还跟着几个点头哈腰的中年人。
    血压顿时上升，李夏辞放下咖啡，加快步伐走到对面。
    那几人正在门口寒暄，暂时没人注意到他。
    就在即将靠近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林特助叫了对方一声：“小公子。”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让他逮到了。
    李夏辞快步绕到对方正面，看清了那张脸。
    第51章 掉马
    哦豁， 一个很令人意外的老熟人。
    李夏辞看着陆泽禹的脸，震惊道：“怎么是你？！”
    而陆泽禹面对突然出现的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陌生人，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保安呢？”
    眼看着立刻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从南影大楼里冲出来，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李夏辞快步跑开。
    他绕到对面那栋楼的后面打了辆车， 先是谨慎地将目的地定位到一家人流量很大的商场， 在商场滞留了三个多小时才辗转回家。
    陆泽禹虽然也是美籍华人，但家里是专注做医疗产业的，肯定不会是新股东。但他会出现在南影大楼绝非偶然，这代表他和新股东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那么李夏辞怀疑的人选范围就可以大大缩小——
    一个是家庭背景横跨影视、医疗器械、小型电器的星二代邓俊然；
    另一个则是陆泽禹的好兄弟顾跃。
    顾跃隐藏身份的动机自然不必说， 他们俩拍完《雪山》之后就开始你来我往地互相报复，更别提之前做对家的时候吵得天翻地覆，见了面恨不得白眼翻上天。
    而邓骏杰也可疑得要命，拍短片的那天非要跳出来打断他和顾跃的对话，说不定就是某种占有欲的体现。
    这两个人都有相当大的作案嫌疑。
    而巧的是， 顾跃和邓骏杰又都参加了《八小时恋人》，还都在《殉道》的拍摄里掺和了一脚。
    李夏辞越想越觉得心惊。
    新股东的心机简直深得可怕，一边以真面目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试图从感情上攻略，一边背地里买下他的公司、用金钱把他砸晕。
    要不是他机警地跑到南影楼下耐心地蹲了快一个周， 说不定真被人做局阴了。
    现实好残酷， 他宁愿背后捅他的是刀子。
    《八小时恋人》的录制地点位于渤海海域的一座小岛上，加上前期的投票和聊天环节，每集要录制三天， 一共录制四集。
    每次匹配成功的恋人会离开小岛，根据节目组提供的身份卡进行角色扮演约会， 而落单的艺人将独自在岛上滞留三天。
    大家都是粉丝盘相当大的流量明星，不可能真在恋综上谈恋爱， 都是演给cp粉看的，比的就是谁的演技更真实。
    上岛前，汪玲玲将节目安排给他粗略讲了一遍，补充道：
    “有两个艺人提出要和我们炒cp，你在节目里可以适当关注一下他们。”
    自从推导得知新股东可能是顾跃或邓骏杰其中之一，李夏辞上《八小时恋人》的心态就变得像玩狼人杀一样疑神疑鬼。
    他敏锐地问道：“哪两个？”
    汪玲玲：“一个是泰泰，之前和我们炒过cp，反响还不错，那边经纪人反馈这次可以再回锅热一下。”
    “还有郁颂，去年刚从韩国回来的那个爱豆，现在在往歌手方向转型，现在正是缺热度的时候。”
    两个意料之外的名字，李夏辞挑了挑眉。
    没关系，后面节目录制还有好几期，他有充分的时间把对方的身份揪出来。
    私人飞机在小岛降落，几人都穿得很清凉。节目配置一共四男三女，四个男生除郁颂外都是演员，而另外三个女生彼此年龄恰好差了三岁，刚好集齐三代流量小花。
    嘉宾人数也决定了每一期至少会有一个艺人落单，因此每晚的约会对象选择环节格外重要。
    白天几人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节目组安排他们分别收集食材及做饭，林枚主动掌厨，李夏辞则被分到了切菜位置。
    趁着摄像镜头暂时没扫到他这边，他迅速将食指往前伸了一下，菜刀在指甲旁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隐约有一两滴血珠溢出。
    他提高音量“啊”了一声，举起手指：“我不小心切到手了，有谁带了创可贴吗？”
    说完，他的眼神在周围人脸上环顾一圈。
    顾跃率先皱了皱眉：“我在二层抽屉里看到过，稍等我一下。”
    郁颂也放下砂锅，快步跑到门口的行李箱处：“不用不用，我箱子里就有。”
    而邓骏杰为了在几个女生面前展现自己的大男子气概，用鼻子往外哼了口气，低声道：“没那么矫情吧……”
    好了，这下邓骏杰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一半。
    郁颂脚步很快，将一个皮卡丘图案的创可贴仔细地缠在他食指上，眼角带着笑意：“这个还挺配你的。”
    李夏辞看着郁颂那头红发，突然想起来香港水会那晚林枚和周奕轲看的那档生活慢综，当时她们聊天话题的主人公就是这个韩国出道的归国爱豆。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她们说郁颂是gay来着。
    李夏辞心里一下警铃大作，试探性问道：“诶，你国籍是哪里呀？”
    “怎么突然问这个？”郁颂指了指自己胸口：“我之前虽然在韩国活动了六年多，但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国人，不像吗？”
    “我老家在沿海城市，夏夏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转转。”
    那颗心又放了回去，李夏辞敷衍道：“哈哈好啊。”

 第71章

    他现在神经过敏，就算是个美国米老鼠爬过来也得被他多看两眼。
    饭后，李夏辞又主动请缨给节目组几人做针灸。
    他之前为了拍戏学过一段时间，但技术实在一般，给大家做了一阵科普后，只有顾跃、郁颂和林枚让他操作了一番，最后以林枚害怕得到处奔逃而告终。
    而弹幕已经磕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不懂就问，这是恋与夏夏吗，怎么感觉夏夏拿了女生剧本，高冷男一暖心男二嘴硬男三围着打转】
    【万人迷文学照进现实了，顾跃你肯定很后悔没往行李箱里放创可贴吧，今晚半夜三点gy睁眼起床：哎不是……】
    【来个人赌一下今晚lxc会收到几份邀约信】
    【谁懂gy的眼神，夏夏给郁颂针灸的时候他看起来很想把郁颂打包丢出去】
    【这几个人同框真的对我的眼睛很好，鹅娱答应我以后多请帅哥美女好吗】
    忙碌了一下午，晚上众人围着篝火简单吃了顿烧烤，李夏辞睡前下楼检查自己的约会信箱，发现里面整整齐齐躺了四封信。
    他挨个检查了名字，发现只有林枚和周奕轲没投给自己。
    最离谱的是，邓骏杰竟然也给他发来了邀约，本来被忽略的作案嫌疑又重新变大了。
    李夏辞决定先排除一个最不可能的错误答案，他转手将自己的邀约信投在了邓骏杰的信箱里。
    第三天早上，他收到了导演递来的角色卡，要求他和邓骏杰以“教官”和“学生”的身份进行一天的情侣约会角色扮演。
    李夏辞没犹豫，直接把对方带去了游泳馆。
    谁说游泳教练不能算是教官的一种呢。
    当邓骏杰换好泳裤出来的一瞬间，李夏辞心中的所有疑虑和担忧刹那间烟消云散。
    男人那里在充血和不充血的状态下差别很大，但差距再大也不会让小拇指变成啤酒罐。
    李夏辞扫了眼对方的下腹，一股淡淡的同情涌上心头，此时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无比苍白，他甚至想劝邓骏杰找块海绵把那里稍微垫一下。
    而摄影师也显然意识到了大事不妙，自始至终相机镜头一直在拍他俩的正面大头和脚踝，不敢往那处位置拍一点。
    “呃……兄弟……你，唉，算了。”李夏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邓骏杰家应该也不差钱，这种生理缺陷说不定将来还有得救。
    “你什么表情？”
    邓骏杰非常不爽。
    他本来是想把信投给林枚的，但昨晚他避开摄像头单独找她谈话，却被对方以“不和丑比约会”的理由狠狠拒绝，这才一气之下随便投了个信箱。
    “没什么。”李夏辞岔开话题，决定不打击对方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不是要比赛游泳吗。”
    两人作为今天唯二约会成功的一对，就这么在恒温泳池里游了一整个下午，弹幕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点评他俩的胸肌和耐力，后面渐渐演变成打赌两人还要游多久。
    黄昏的阳光顺着高窗照进来，邓骏杰率先支撑不住，摆了摆手示意约会结束。
    雄性激素分泌少的人体力是会比较差的，李夏辞对此表示非常理解。
    他怜悯地和邓骏杰挥手告别，刚出游泳馆，就又收到了林特助的消息：
    【李先生您好，麻烦在原地稍作等待五分钟，我们这边马上去接您】
    李夏辞坐在游泳馆外的花坛边上，看着远处夕阳红紫色的余晖，静静点了支烟。
    他心里五味杂陈。
    型号对上了，国籍对上了，胸肌对上了，回国时间也对上了，所有条件都严丝合缝。
    他用排除法得出了最惊悚也是唯一的答案——顾跃就是新股东，为了包|养他而花大价钱收购了光辉。
    现在再回过头想想，新股东的每条信息都和顾跃息息相关。当初李夏辞去试镜那部新老刑|警双男主剧的时候，就是顾跃一个电话打给了南影另一个股东，让对方去公司给他汇报。
    这个认知几乎冲得李夏辞瞬间昏了头，除了喜欢，他想不到其他会让顾跃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迂回接触他的理由。
    顾跃喜欢他。
    并且爱他爱得不得了，在他看上的小区专门留了一栋楼，还每年给他一笔不菲的现金，跟着他从《殉道》跑到《八小时恋人》，使尽心机和手段同时用两个身份双管齐下动手。
    如果这是在旁观别人的追求过程，他甚至会感叹对面真是个大情种。
    李夏辞恨不得一头栽倒在花坛里，烟灰掉到手指上都浑然不觉，只觉得世界恍惚得不正常。
    该说不说，顾跃确实很了解他，知道主动跟他表白绝对是死路一条，所以换了个身份曲线救国。
    但李夏辞自认不是会被肉|体关系影响感情的人，新股东这个皮套必然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李先生……李先生？”林特助喊了两声，李夏辞才缓缓过回神来。
    他愣愣地跟着林特助上了车，与上次相比，这次路上他的心境截然不同。
    李夏辞心里有个小人在不断咆哮。
    顾跃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难道顾跃拍《雪山》的时候就对他情根深种，不是想借着《殉道》报复他，而是打算趁机把他给舔回来？
    这个猜测让李夏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和他印象里那个冷傲不肯低头的顾跃相距甚远。
    而现在局势对他非常有利，他已经知道了新股东的身份，而顾跃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如果只是简单地面对顾跃，那他能做到毫无情绪波动；
    如果仅仅是面对新股东，那更是心如止水嘴甜心硬。
    但面对伪装成新股东身份的顾跃，李夏辞简直欲罢不能，充满了浓烈的窥探欲。
    他迫不及待要利用两人现在的关系做点什么。
    他有预感，在顾跃尽职尽责地扮演新股东的这段时间，他能从对方口中问出点不一样的回答。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实锤，能让他带着答案去严谨地印证一遍对方的身份。
    这次戴上眼镜后，李夏辞的心跳格外平稳，他熟门熟路地从电梯中走出，四处摸索了一圈，发现顾跃并不在屋内。
    也是，顾跃给他投了信却没得到回复，现在估计还被困在《八小时恋人》节目组那个小岛上。
    李夏辞懒洋洋地躺到床上睡了一觉，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人爬上了床，还将他的睡衣慢慢脱了下来。
    两人肌肤相贴，李夏辞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
    这次对方并没有一上来就逼迫他做什么，像是累了一整天，只想彼此抱着安稳地睡个觉。
    李夏辞的呼吸逐渐沉重，脑子却强迫自己愈发清醒。
    他在一片黑暗中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变得深沉平稳，他试探性地戳了戳对方的手指，发现没什么反应，应该是已经睡熟了。
    李夏辞做得很谨慎，先是将整个手臂横到两人身前摆了一下，像个睡梦间无意识的小动作，随后他的指尖向前探了一点，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耳后。
    白天他借着做针灸的借口，偷偷在顾跃耳后戳了条很小而不易察觉的血线，长度不过两毫米，现在应该已经结痂了。
    指尖轻轻扫过，李夏辞毫无意外地在对应穴位上摸到了那处极细微的折线形凸起。
    他心里起了一阵波澜。
    他妈的，果然是顾跃。
    为了对方后面查看监控的时候不会对这段动作起疑，他故意躺在床上多睡了一会，期间胳膊又随意摆了几个姿势。
    约莫半个多小时过去，李夏辞实在忍不下去了，他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像是刚发现对方回来了一样，慵懒道：
    “老公，你呼吸声太大，都把我吵醒啦。”
    顾跃没应声，只是坐了起来，一味地把那里怼到了李夏辞嘴边。
    李夏辞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点。
    再给顾跃舔他就是狗。
    为了报复顾跃上次逼他吃了九个多小时的恶行，他决定以牙还牙，让自己也痛快地爽上几次，享受一下对方的服侍。
    不知为何，一想到顾跃即将为了努力扮演温柔贴心的金主爸爸形象，而用那张冷酷而充满棱角感的脸埋在他身下费劲地用力吞|吐，李夏辞内心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期待，还有种欺辱良家妇男的兴奋感。
    李夏辞将头埋到顾跃胸口，作出一副金丝雀撒娇的架势，勾了勾对方的手指，哑着嗓子道：
    “老公，这样不公平，今天能不能换你给我舔。”
    第52章 疯狂地口口口口了
    李夏辞本以为顾跃会多少抗拒一下， 或者和他来回拉扯几轮，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完全包裹。
    整个人像瞬间被拉入了海底，任水温一点点向上攀升， 直到逐渐将全身吞没。
    他坐在床边，背后靠着个软垫， 脚下踩了个毛茸茸的矮凳， 脖颈微微向后仰，露出纤细的颈部线条。

 第72章

    而他已经顾及不上会被顾跃看到自己这副表情，只觉得有无尽的海浪一波一波打在身上，细密如棉的海砂将他淹没包覆。
    李夏辞用手把着顾跃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推， 有些失控地拉着对方的头发。
    直到结束后，他才有些心虚地道歉：“不好意思，是不是搞得你有点痛？”
    “没有。”顾跃第一时间回答：“很可爱。”
    等等，他才刚完事，顾跃怎么能开口说话。
    李夏辞茫然地睁大眼睛， 难以置信道：“你全部咽下去了？”
    他自己给对方吃的时候顶多是被迫吞下一小部分就立马跑去漱口，没想到顾跃竟然全咽了。
    而顾跃没回答，只是盥洗台传来一阵水声，随后是冰水慢慢灌满杯子的声音。
    李夏辞顿时有点心软， 但又想到自己上次被活生生折腾了那么久， 又重振旗鼓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顾跃这次还是答应得很爽快：“好。”
    这次持续时间比上次长得多，李夏辞向后靠着，双手撑在床上， 静静感受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潮起。
    他被灵巧地拽入一片遍布海草的沼泽，拼了命想向上汲取空气， 那些长而光滑的海草却拖着他的脚踝向下沉，无论如何都得不到解脱。
    天光骤然明明灭灭， 他终于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
    顾跃的技术比他想得好得多，且从不觉得厌烦，不像李夏辞干活的时候总是摸鱼走神，顾跃的工作态度相当积极，在李夏辞无法自控的按压下尽职尽责地吃到了底。
    这段漫长的潮起潮落一共进行了三四次，到最后还是李夏辞率先支撑不住，开口喊了停。
    而顾跃白天录了一整天节目，晚上坐飞机从小岛赶回背景，中间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被他一直折腾到现在，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抱怨。
    李夏辞憋了一肚子的气就像撒到了一团软乎乎的棉花上，没对对方产生任何影响。
    他懒洋洋地伸了伸脚趾，想起顾跃好得不正常的技术，心里有些不舒服，短暂地从金丝雀的外壳里挣脱出来，冷冷问道：“你之前是吃过吗？”
    顾跃很坦然地快速道：“每一次都是和你，没有过其他人。”
    ……只不过之前都是在睡眠里发生的。
    这还是顾跃第一次见到李夏辞在清醒状态下的高朝，那张冷淡的脸吐露出的片刻靡红与迷醉，比他想得还要动人。如果不是怕对方的身体承受不住，他很想再多来几次。
    李夏辞没听出顾跃的话外音，声音重新夹了起来，腻着嗓子道：“老公，我好困哦，现在几点了？”
    顾跃将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他嘴边：“凌晨四点多。”
    李夏辞在黑暗中简单冲了个澡，一头栽倒在床上。
    凭什么他给顾跃做服务的时候累的是他，顾跃给他舔的时候累的还是他。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顾跃从身后将他轻轻浅浅环住，满意道：“睡吧。”
    李夏辞身体困得不行，但脑子却格外清醒。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现在问出那个在他心里盘桓了很久的问题：
    “老公，你为什么要包我啊？是很喜欢我吗？”
    心跳的速度仿佛正一点点加快，虽然他看不见顾跃的脸，却从未感觉自己离真相这么近过。
    人在遮掩身份的情况下往往会吐露出最真实而没有挂碍的回答。
    他听到顾跃缓缓说了声：“是，很喜欢。”
    李夏辞背对着顾跃，指尖攥紧床单。
    他想像往常那样撒娇般引着顾跃说出更多的话，但出声后才发现，他几乎没法控制自己的声线：“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五年前。”
    五年前？！怎么会是五年前，那时候他们真的认识吗。
    他和顾跃最早的那次合作不是四年前一起给一个成名歌手拍mv吗，而且当时刚开拍没多久他俩就吵起来了。
    他那时候因为不满顾跃这么一个新人竟然敢当众挑衅自己，还故意让导演给顾跃加了几个需要在太阳底下暴晒的长镜头。
    时间再往前倒退一年，他还在群像戏里当配角，而顾跃应该还在美国念书才对。
    顾跃的音色很低，解释道：
    “五年前我刚大学毕业，那时候我爸让我考虑好接手家里哪个板块的业务，所以我跟着我哥回了趟国内。”
    “那几周我们飞了很多城市，把几家主要公司的经营情况都大致考察了一遍，返回美国前一天，我在商场看到了一张大幅海报。”
    “海报上什么字也没有，是一个明星坐在飘着雪的海边的照片，背景有很大一团粉紫色的烟花，他俯视镜头，脸上表情非常冷淡，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那天下午公司还有会，所以我和我哥没在商场停留多久。”
    “但那天晚上我失眠到半夜四点，大半夜像发了疯一样开着车又回到那个商场，在海报底下待到快天亮才离开。”
    “第二天我问我哥，那个明星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李夏辞。”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是你的生日，那是粉丝给你做的生日应援。”
    “回美国之后我主动跟我爸提出要把家里在国内所有的业务慢慢接过来，我不会再在海报底下无能为力地看着你，我想认识你，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李夏辞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后面的事他知道一部分——顾跃回国后，两人面对面接连合作过几次，顾跃被他那时候堪称恶劣的脾气狠狠刺远，两人随即吵得天翻地覆形同陌路，最终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很想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顾跃在和他渐行渐远后，过了几年又选择反手接下《雪山》。
    这么多年他心里自以为是的对家关系，在顾跃那边会不会是另一种景象，在他们针锋相对彼此刺痛的那段时间里，顾跃心里又在想什么。
    可他不敢问。
    这些问题但凡问出一句，就等于捅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他们要么从此一拍两散形同陌路，要么剖切心迹当一对亲密恋人。
    而这两个选择，李夏辞现在都无法面对。
    让他心乱的是，他自以为和对家战斗了这么久，却发现对家竟然是他的辱追梦男。明明亲一口就解决了的事，愣是害得他这么多年因为吵架吵输了而失眠生气这么多次。
    不过他对那幅海报里的照片倒是印象深刻——那天他拍摄到深夜，饿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根本做不出多余的表情，没想到会把顾跃迷成那样。
    看来他还是长得太好看了，或许这就是独属于帅哥的烦恼，总会无意间勾引到一些疯狂的私生饭。
    李夏辞有点烦心地掖了掖被子，转身又想到自己现在是顾跃的金丝雀，于是好声好气道：“老公真的好喜欢我，太晚啦我要睡觉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夏辞心里知道自己今晚算是睡不着了。特制眼镜下，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静静望向那片黑暗。
    第二天一早，他搬进了顾跃为他准备的那栋楼里。
    整栋楼共十六层，装修风格是他最喜欢的奶油风，几乎是把他之前住的京郊别墅的房间布置和家具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连走廊上摆着的落地灯都是他以前买过的牌子。
    楼下有一大块草坪，第十层还专门划了一块宠物区，毛绒绒的猫爬架一直顶到天花板，上面还搞了些小猫最爱的爬绳。
    林特助为他介绍了新的保姆、司机和厨师，安排得面面俱到。
    李夏辞将自己埋在软床的被子里，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在下一期节目上面对顾跃，更不敢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随手撩拨。
    五脏六腑就像随时坠着一块石头，扯着他向海底沉。
    可第二期录制如约而至，导演组为了不重演第一期约会成功率的惨淡，特地把这一期的邀约信改成了匿名短信盲选。
    当天晚上，李夏辞收到了两条匿名消息：
    [夏夏，下次有空一起去摘葡萄呀～]
    ——这条应该是泰泰发的，下午他们刚一起种了葡萄种子，还约好等葡萄成熟后回小岛看看。
    [你的嘴唇总是很水润，是涂了润唇膏吗]
    ——相当明确的调|情，百分百是顾跃。
    经过严密的推理，他给第一条消息编辑了回信：[可以哦]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弹幕飞快刷新——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顾跃要模仿泰泰的语气发消息啊，小情侣又吵架了嘛】
    【情|趣罢了，可能是猫猫昨晚被大调查生气了不想理豹豹】
    【gy你真的坏事做尽，夏夏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可怜的白猫被邪恶的汤姆玩弄于股掌之中，心疼】
    【郁颂发的那条好露骨哦嘿嘿嘿，看得人心黄黄】
    【等今晚直播完顾跃就能看到郁颂发的消息内容了，好想看修罗场啊啊啊就是说谁能宠我一下】

 第73章

    等约会当天，李夏辞在集合地又惊讶地看到了顾跃，他勾着对方的领子低声问：“不是泰泰吗？你贿赂导演组搞暗箱操作？”
    顾跃贴在他的耳边：“谁说我不能陪你摘葡萄了？”
    李夏辞被顾跃的厚脸皮震惊到了，怎么会有这么狡诈的人，为了被选中特意伪装成别人，心机怎么能深成这样。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最擅长的综艺上被顾跃摆了一道，但不管心里再怎么混乱，他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这期给录完。
    这次节目组给准备的身份卡是暧昧中的同居朋友，他们需要一起完成买菜做饭和在夜晚的海边玩水嬉戏的剧情。
    李夏辞虽然带着妹妹独立生活过几年，但本人非常不擅长做饭，尽力做出的食物只能称得上一句熟了能吃。
    但顾跃这种出身的小公子肯定更是两手不沾阳春水，李夏辞拿着一大包超市买回来的食材，决定自力更生一下。
    可他才刚收拾好案板和菜刀，就看到身后顾跃已经穿上了围裙：
    “中餐还是西餐？”
    李夏辞：“？？？你会做菜？别把我毒死。”
    顾跃：“我要真想下手的话你早没了。”
    李夏辞：“……”
    他根据买回来的食材点了几道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糖醋排骨，油焖虾。”
    令他意外的是，顾跃处理起食材相当熟练，娴熟地挑出虾线，将番茄煸出汁，还能利落地炒出搪色。
    李夏辞坐在餐桌前翘起二郎腿，支着下巴望着顾跃在厨房里颠锅，恍然间真有种他们已经同居很久了的错觉。
    室内场景没有摄影师跟拍，只有角落放了几个隐藏摄像头。整个房间布置得像个乱中有序的温馨小家，而他俩仿佛在这一刻卸下了艺人的身份，只是一对恋人未满的亲密好友。
    顾跃做的菜味道虽然比不过外面的大厨，但比李夏辞自己做的好吃多了，他就着菜吃了两碗米饭，直到想起自己要保持体重，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
    “好吃吗？”
    李夏辞点点头。
    “我大学的时候也不会做饭，特意为了你学的。”
    李夏辞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他不确定这是顾跃为了配合剧情说的台词，还是自我的真实流露。
    特别是自从昨晚他得知顾跃五年前就对他暗生情愫芳心暗许、小鹿乱撞非他不嫁，李夏辞现在简直有种面对私生粉的不自在。
    他干笑了两声，评价道：“那你也是很努力了哈。”
    吃完饭，顾跃很自然地去收拾碗筷，切了盘水果，拿叉子插好放到茶几上，把电视调到一档弱智偶像剧，又给瘫在沙发上的李夏辞铺了块薄毯。
    “我不爱看这个。”
    李夏辞往嘴里塞着菠萝，还没吐槽两句，便开始聚精会神地观看女主不小心跌倒在男主怀里的剧情，并且对着男女主螺旋升天拥抱的画面边吃边笑。
    而顾跃洗完碗后自然而然坐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这档剧本硬伤大到像是在强j智商的校园剧。
    【抹泪了，好般配的一对情侣，请原地交|配好吗】
    【我倒不是说一定要结婚哈，只是感觉两位比较适合结婚，当然啦，结婚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要两方都愿意才行。但是他们这么相爱，那结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能办个婚礼那就更好了，另外婚礼能不能邀请我求求了！！】
    【谁他妈把摄像头放新婚小夫妻婚房里了赶紧拿出来！乱说的哈我想看快给我看，摩多摩多】
    【这么贤惠的豹豹，我允许你今晚艹到这只傲娇甜美小三花夏夏】
    【评选为今年恋综最生活的一集，终于有不悬浮的约会情节了，夏夏像在演我看剧owo】
    饭后发困，李夏辞没看一会便忍不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顾跃的大腿上。
    他扭头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半，得按节目组的安排去海边玩水了。
    出门前顾跃专门给他披了件厚实的外套，但当李夏辞来到海边时，还是冷得不愿走进海水。
    不知道节目组怎么考虑的，他搞不懂哪家暧昧对象会大半夜跑到海边去玩，疑似是他上次约会拖着邓骏杰在游泳馆游了几个小时后被导演做局报复了。
    节目在浅滩边摆了个长凳，李夏辞裹着个外套，外面又搭了个亚麻披肩，翘着腿坐在凳上。
    海风呼啸，他脑袋都快被吹麻了，只想快速完成约会打卡任务，好结束这一天的工作。
    远处的海面停着一艘游船，在顾跃拿起拍立得即将拍照的那一刻，游船上突然爆起大片大片的烟花，璀璨地照亮了一整片海域，随后倏忽坠落水面。
    而李夏辞面无表情，发丝飞舞，因为脸被吹得麻木，而神色淡漠地睨着镜头。
    披在他身上厚重的大衣和深褐色的披风则被颜值衬得像刚从秀场上扒下来的大牌时尚单品，完美地和融入了整体氛围。
    那张精致的脸如今比霜还冷，那抹冷淡似高山流水清泠泠流下，在一次成像的相片中留下优越的下颚拐角与目空一切的眼神。
    当颜色在相片上渐渐显现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缓缓意识到，此时此景和顾跃当年深夜守望的那张大幅海报几乎如出一辙。
    而不同的是，如今顾跃成了按下快门的那个人。
    第53章 告白
    【《[自顾不夏]囚笼》by奕只蝶】
    [灵感来源于雪山迷途最新的番外短片， 黑化版梁安真的涩死我了，连夜产出一些黄色小废料，重口慎入]
    [tag#囚禁#催眠#双性清冷美人雄|堕#乳|链]
    【地下室暗无天光， 李夏辞已分辨不清这是被关进来的第几天，只知道他如今被驯化到听见顾跃的声音便会条件反射地流水。
    而顾跃正兴致盎然地玩弄着他的脚趾， 顺着脚踝摸到膝盖……
    ……李夏辞闭着眼， 对即将发生的事再熟悉不过。
    极端的痛楚降临，他只能上下流着泪被迫承受。结束后，李夏辞躺在对方的怀抱里，近乎绝望地问道：“顾跃， 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够，到底怎样才能放我走？”
    “走？”顾跃扯着对方胸前的链条，顺着舔舐链条末端，笑道：“好啊，我们当然可以换一个地方， 搬到市中心的顶层怎么样？宝宝，你太美了，我想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你这副样子。”】
    【@1l：啊啊啊太太你是卡密，请多多创作吧（哽咽）】
    【@2l：亲爱的蝶， 当你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我已经吃完了你新做的饭， 幸福得嘎嘣一下晕了过去，希望我醒来的时候能看到最爱的你做了十吨饭】
    【@3l：七情六欲我只剩涩欲了，真的很满足， 太贴了！看完对话感觉脑子里都能浮现出他俩的脸】
    【@167l：写得和现实里的李夏辞完全不像好吗，严重ooc。什么时候能写一篇李夏辞在上面的文， 我将打赏支持】
    李夏辞愤怒地留下评论，不出意料地被评论区众多cp粉群起而攻之， 这条评论很快被人举报删除，他气得退出界面眼不见为净。
    停笔吧周奕轲，别太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
    本来被顾跃在现实生活里包|养就够让人恼火的了，周奕轲这篇文更是火上浇油，直接让他躺在床上生闷气到睡不着。
    好在这一期节目组临时决定打乱重组，根据人气值安排之前没有约会过的两人外出录制。
    李夏辞现在的人气cp排名顺位第二名是郁颂，而导演给出的约会主题也很简单——暗恋乐章。
    经历了节目组安排的几次常规约会，李夏辞没想到这次自己会被带到郁颂的巡回演唱会后台。
    听着场内观众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音响发出的震耳欲聋的伴奏音，他一时愣在原地。
    他一直很想开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只是在汪玲玲的一再劝阻下没能办成，此时李夏辞望向郁颂的目光难免有些羡慕。
    “准备好了吗？”郁颂转头拉住他的手。
    李夏辞还没问需要准备什么，便被猝不及防地拉到了升降台上。
    随着脚下缓缓升起，李夏辞能清晰地看到整个体育馆亮起橙色灯光，应援棒伴着节奏左右摇摆，观众高呼郁颂名字的声浪混杂在音乐声中，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切的幸福感。
    这首歌是郁颂回国后发行的最出名的一首单曲，李夏辞听了一会伴奏，发现曲调竟然很熟悉，跟着提词器也能很顺畅地唱下来。
    他唱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大声，期间还高兴地跟台下观众打了声招呼。
    或许是主舞台的灯光太热，间歇性有汗珠顺着郁颂的脸侧流下，而郁颂的表情也不像刚上台时那么轻松，唱得也有些跑调。
    好在没关系，李夏辞有信心把对方的音准给拉回来。
    【郁颂：说好的演员都会唱歌呢。。。他真的有种二旬老父被迫拉扯一大家子的心酸感，早知道回国会面对这些就烂在韩国了】

 第74章

    【当年在韩国奶五个唱跳双废的废物伴舞队友都没让我颂露出这么苦命的表情……顾跃收官云歌会上的痛苦面具也是转移到我颂脸上了】
    【这波夏天姐姐负全责，要不是她们盲目溺爱狂冲专辑销量，夏夏也不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歌手梦。回家吧，回家吧好吗夏夏，这个赛道不适合你】
    【顾跃在家里看着这段牵手甜蜜登台估计后槽牙都咬碎了，有个人很后悔放老婆出来工作叭】
    【？？？在地铁上静音看这段表示没什么问题，两位都长了一张看起来很会唱歌的脸^^】
    一首歌唱完，一道道汗珠顺着郁颂的后背流到腰侧。
    他拉着李夏辞的手，例行向粉丝们介绍助唱嘉宾，拿着话筒大声问粉丝道：“还要不要夏夏再唱一首！”
    刚刚还躁动的场子相比之下顿时有些安静，郁颂跑到副舞台上和粉丝们互动了一圈，回来重新牵住李夏辞的手，低声道：“我们下去换套衣服。”
    重新回到后台，李夏辞还是难掩激动，他兴奋地在工作室小群里发了条消息炫耀：【我在演唱会上唱歌了】
    汪玲玲：【？】
    小祝：【我看到了，心疼郁颂，年轻人就是不知轻重】
    汪玲玲：【@小祝，买几个果篮提着去医院看看郁颂吧，离得这么近鼓膜肯定受了点影响，可怜孩子】
    李夏辞：【？？？再说一句试试看呢】
    他的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下一期节目的录制。在正式约会前，节目组特意组织了一次约会前瞻活动直播，导演组带着几位嘉宾到了一个知名的热气球小镇。
    这里被誉为国内的卡帕多奇亚，放眼望去，几十个色彩斑斓的热气球在峡谷中缓慢上下移动，像一把撒在高山上的彩色弹珠。
    泰泰捂住嘴巴惊呼，拿出赞助节目组的甲方爸爸的手机一通打卡。
    每个热气球都由绳索和地钉牢牢固定，飞行高度有限，为了节目效果并没给配置安全员，李夏辞被分到了顾跃一组，两人先后钻进下面的筐子里。
    随着气球缓缓升起，他逐渐看到整个山谷的全貌，现在刚是初夏，峡谷中布满饱和度极高的嫩绿。
    微风吹拂，李夏辞将半个身体都探出挂筐，手臂垫在边缘上，静静闭上眼睛，感受恰到好处的暖风。
    正在他要收回胳膊的时候，耳边传来咯吱一声，他猛然发现夹在衣领上的收音麦克风正飞速下落。
    他吓得大叫一声：“我靠，不会砸到人吧。”
    顾跃：“以底下的植被密度看，砸到松鼠的概率比砸到人高多了。”
    李夏辞回头望向顾跃，却见顾跃耸了耸肩：“别看我，我的麦也掉了。”
    一时间整个热气球上只剩直播摄像头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观众只能被迫观看他们演一些默剧。
    好在热气球上的日程只安排了一个多小时，李夏辞索性也不管这个小事故，将手肘向后支在挂筐边缘，仰着脖颈，将半张脸置于柔煦的阳光下。
    “上周和郁颂玩得还开心吗？”
    他没想到顾跃竟然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睁眼回答：“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
    “可是看到你和郁颂互动，我心里很难受。”顾跃靠在挂筐的另一边，阳光洒在睫毛上，让李夏辞看不清他的神情。
    如果是以前，李夏辞会毫无挂碍地反讽回去，或者干脆嘻嘻哈哈地顺着撩拨几句，但自从他听了顾跃那段剖白，和对方单独相处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我有时候很好奇，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李夏辞嘴唇发干，下意识舔了舔，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之前泡温泉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吗，脸好看，身材好，干净。”
    他生硬地转移顾跃的注意力：“哈哈你看这边树上有个白色的大鸟——”
    顾跃却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考虑一下我。”
    李夏辞好不容易为那只白色大鸟酝酿出的笑容一整个僵在脸上，呼吸凝滞，脑子一片浆糊。
    “我腿长，好看，听话……”顾跃强调道：“我还是处男。”
    顾跃说的最后两个字在李夏辞脑海里一直旋转加粗晃悠。
    啊啊啊啊救命，这是可以说的吗。
    而且为什么突然挑这个时间推进关系，他们不是还在录节目吗。
    “我们一起合作过四五次，对彼此的性格都非常熟悉。我满足你所有的择偶要求，我不想再当你的对家，也不想做你的同事，夏夏，我喜欢你。”
    顾跃眼神里的情绪仿佛勾引人沉溺其中，他单膝跪地，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颗珠宝级的蓝宝石戒指。
    哪怕在不算炽烈的阳光映照下，那颗宝石仍散发着澄净的幽幽光晕，一眼看上去能把他的命买下来。
    李夏辞不禁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掐着自己的人中大喊你清醒一点。
    如果不是他提前因为揭穿了新股东的身份而对此有点准备，可能真会震惊得从热气球上一头栽倒晕过去。
    理智告诉他肯定有哪里不对。
    顾跃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之前整整隐藏了四年多，按理说不会草率地在恋综上突兀地表露心迹。
    李夏辞向后退了半步，手指刮到了挂框边缘的毛刺上，突起的硬刺深深扎进了他食指指腹上。
    他疼得一个激灵，却突然清醒过来——
    等等，谁说这个告白时间不好了，这个机会简直千载难逢。
    他们正在录恋综，又刚好两个人的麦都掉了，观众根本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如果他这次强硬地拒绝了顾跃，下了这个热气球，顾跃会有无数方法把这次表白圆回来，解释成是节目组的临时安排或恋综剧情，他们的关系照样能不受影响地恢复如初。
    而如果表白成功，那当然更皆大欢喜。
    总而言之，这对顾跃来说是一次几乎没有任何成本的试探。
    李夏辞一时间被顾跃气笑了。
    都说恋爱中的男人最傻最糊涂，他一点也没看出顾跃傻在哪里了，心机简直像洋葱似的一层套一层，他但凡在其中哪个环节少思考一点，都会把自己给套进去。
    李夏辞狠狠扇了顾跃一巴掌，忍住想要再踹两脚的冲动，用两根手指将对方的下巴抬了起来：
    “顾跃，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跟我表白的是现实里的顾跃，还是恋综里的演员。”
    顾跃额前的发丝凌乱，眼神坦然：“是现实里的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夏辞冷冷道：“我不接受，我希望你能真诚一点。”
    一阵强风吹过，整个热气球被吹得震荡，他们到达了这段飞行的最高点，目光几乎与山巅齐平。
    李夏辞知道顾跃怕两人说开后从此一拍两散，也知道顾跃会恐慌以后再也没有堂堂正正站在他旁边的机会。
    他一方面觉得顾跃卑微得简直可怜，一方面却又被怒火冲晕了头脑。
    顾跃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到连表白都要小心谨慎地算计，墨西哥边境运货的贩子都未必长了这么多心眼。
    他们吵了这么多年，彼此再了解不过，所以李夏辞说的每个字都精准地直冲冲往顾跃心窝里戳，净说些让人听了想死的话：
    “而且你不是清楚吗，我不喜欢男的。”
    “别说这两天看着我和郁颂牵手，也别说以前看着我和江晖路暧昧，你以后会亲眼目睹我和另一个人在教堂里宣誓，在微博上声势浩大地官宣恋情。”
    “我有一天也会心情忐忑地提着礼物去看望爱人的父母，而你永远只配像小丑一样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你在我生命里就是个吵过架的无关紧要的路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我们俩这辈子最后的交集，就是你在这个热气球上像个胆小鬼似的跟我表白。”
    他一口气说完一长串伤人的话，排解掉心里的怒意，恍惚间却发现顾跃在轻微地抖动。
    先是肩膀，紧接着蔓延到全身，李夏辞手扶着挂框边界上的索线，最终发现并不只是顾跃一个人在颤抖，他自己也在不可抑制地发抖。
    他从未见过顾跃如此颓丧失态。
    昔日那张冷傲而不可一世的脸此时竟布满惧色，带着浓重的绝望，指尖颤动着，将那颗蓝宝石戒指从盒子中取出来，卡在了李夏辞的右手无名指上。
    严丝合缝。
    李夏辞手指感受到一颗巨大的水滴，恍惚间以为是落雨，却发现竟是顾跃在哭。
    不是镜头前声情并茂的演绎，而是现实里的一滴眼泪。
    随后一行行泪水顺着顾跃的脸颊流下，顾跃并未尴尬而僵硬地别过脸，而是几乎卑微地，一点点用目光描摹李夏辞面部的每个弧度。
    如江晖路所说，他如今不止得到了一个耳光，还得到了一番残酷的奚落，和此后余生不会相见的誓言。
    热气球降落的速度比他们想得更快，甚至让李夏辞产生一种苦涩的不适感。

 第75章

    他不明白这种酸楚从何而来，只觉得身边的空气正越来越稀薄，仿佛置身雪山，只能见到周围白茫茫一片皑皑冷雪。
    时光仿若瞬间倒回五年前，李夏辞还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而顾跃像无数粉丝中的一员，依旧久久凝望着那张冷淡而漠然的脸。他们相遇过，努力过，彼此朝着对方挥过刃，也曾流着泪动情热吻，但到头来却好像什么都没变。
    泪珠顺着下颚线在下巴汇聚，最终顺着侧颈流进衣领，顾跃双膝都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天边传来一声鸟鸣，方才他们上升时见过的那只白色大鸟顺着热气球侧边飞过。
    李夏辞难受得几乎想蹲下去，用尽全力挤压着指尖插着的那根尖刺。
    以顾跃这种出身，本来应该一生都顺顺利利的，就算真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想尽办法帮着实现愿望，估计这辈子对不可及事物的争夺和渴求都耗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偏偏下场还这么狼狈这么不堪。
    算了……
    李夏辞心里有块角落正快速地塌陷下去。
    那只手最终还是探向了能让他汲取空气的来源。
    李夏辞静静为顾跃擦去眼角积蓄的眼泪，缓缓道：“别哭了，哭得好难看，我再考虑几天吧。”
    顾跃愣了愣，痛苦到极致时甚至无法立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眼神中先是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讶，随后闪烁着巨大的狂喜，他快速地从地上起来，用力将李夏辞抱紧。
    一阵细细密密的湿润顺着李夏辞的衬衫慢慢透进肩膀，他听到顾跃附在他耳边，语气几乎虔诚：
    “夏夏，你太残忍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第54章 #顾跃李夏辞恋情曝光#
    [[自顾不夏超话]@鱼丸面：八小时恋人第三期约会前瞻直播一小时十二分钟录屏全补档， 在线等一个唇语大师[视频][视频]]
    [@27l：我宣布热气球扇耳光事件成为继nile提前解散和鹅娱太子宣布退圈之外的内娱第三大谜团，怎么会这么drama，这段录屏我加速看了四遍了， 到底是节目设置还是真的啊，我要疯了]
    [@165l：我来了， 三十四分的时候顾跃说的是‘夏夏， 我喜欢你’，三十九分夏夏回复‘我不喜欢男的’，这两条都挺明显的，豆瓣有人在线扒唇语， 贴个链接]
    [@418l：我是小丑，好消息：我cp是真的；坏消息：实锤be了]
    [@729l：cp粉磕糖磕得脑子都没了，不管你们怎么解读的，们冰清玉洁lxc是结结实实打了顾跃一巴掌没错吧，支持劣迹艺人李夏辞滚出娱乐圈！支持劣迹艺人李夏辞滚出娱乐圈！]
    [@1066l回复@418l：先别难过， 最后不是抱一起了么，夏夏还给gy擦眼泪来着，以我做情专博主这么多年的经验，他俩后面包有说法的]
    [@1066l回复@729l：你们蒸煮工作室发微博澄清了哈， 建议毒唯别来cp超话撒泼]
    [@2398l回复@729l：劝删哦姐妹， 别给gy招黑]
    这一个多小时的直播片段创造了整个恋综的收视高峰，给平台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巨额流量。
    因为争议太大又全程静音，鹅娱并没正式上传这段直播剪辑， 但几方粉丝早就录屏存档，在微博上互相打得血雨腥风。
    顾跃唯粉指责李夏辞不该打人， 李夏辞女友粉则嘲笑对方表白失败，广场上遗照和大字|报百花齐放， 两边粉丝把对方八百年前捕风捉影的黑料贴遍了每个相关词条。
    这场闹剧最后以双方工作室发了声明宣告结束，尽管明面上两波粉丝偃旗息鼓，但半夜还是偷偷又打上了热搜高位。
    在粉丝们大打出手的时候，李夏辞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像只鸵鸟似的逃避跟顾跃有关的一切。
    说好是考虑几天，但他现在完全不想思考，一想到这件事就生理性头疼。
    早知道会这么两难，他还不如当初直接装傻充愣混过去。
    而顾跃自从跟他摊牌之后，像是整个人都懒得继续装了，微信消息几乎能从早发到晚，平时见面都不怎么说话的人，现在恨不得一日三餐都跟他报备。
    李夏辞从来不回复，给顾跃设了个免打扰。
    这几天里他唯一一次出门，是作为国内大区代言人给奢牌男表的情人节活动站台。
    相比起拍戏或录综艺，这种品牌站台活动相对简单，非常适合大脑皮层比较光滑的艺人，他之前还听说过业内甚至有明星磕|嗨了还能正常上场。
    李夏辞只打算去去就回，造型上没费什么心思，穿了身中规中矩的西装，将衬衫袖口折起，露出品牌方的手表。
    等他到达现场时，整个商场五层走廊都围满了人，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
    他熟练地拿起话筒打了声招呼，引起人群中一片尖叫欢呼。
    活动进行到一半，主持人开始播放品牌短片，他趁机下台喝水玩手机，却看到微信收到了顾跃的不少消息：
    【夏夏，你的手腕都被手表给磨红了】
    【领口的扣子可以再往上系一颗吗，不想让你被别人看到】
    【今天眼角怎么湿湿的，是昨晚没睡好吗】
    而后面附了七八张照片，全部都是从高处俯拍的他的身体局部，还专门挑了他为数不多裸露出来的肌肤大拍特拍，好端端一套正常着装被拍得像从小电影里截出来的一样，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李夏辞猛地抬头，高层走廊挤满了人，只有正对面二层有家店像是在装修，用不透光的茶色玻璃单独隔出一片空地。
    一想到顾跃很有可能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李夏辞不禁深吸一口气。
    【夏夏，你明明看到消息了，为什么不回复我？】
    【你以前很爱给我发自拍的，还记得吗，你给我发过你的乳|晕】
    啊啊啊啊可以了，不要再讲了。
    人甚至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
    李夏辞把手机递给小祝，努力把这些银荡的消息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再也不敢发了，以前他发这种消息是为了让顾跃硬，现在发现顾跃是真喜欢自己，硬起来之后自己是真的可能会挨艹。
    他还是清楚勾引和找大调查之间的区别的。
    休息时间结束，李夏辞一整个不在状态，回答主持人的问题的时候总是慢半拍，期间还差点说错了一次品牌方标语，尽管他反应及时，但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站台活动也没人注意他答了什么，只要人还活着能喘气就行，就算他当场唱一首小星星都能让粉丝躁动尖叫。
    活动结束，李夏辞在车上又拿回了手机，看到顾跃给他连发了十多个吉伊哭哭表情。
    他不知道顾跃从哪搞来的这些乱七八糟表情包，很冷酷地进行了批判性回复：【别发了，你哭一百条我也不会心疼你】
    顾跃：【那我明天还能来看你吗】
    李夏辞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我不让你来，你就能听话不来了吗】
    顾跃回得很快：【好的，知道了^^】
    又知道什么了？
    李夏辞简直感觉挑明关系后的顾跃像一块坚强又黏人的狗屁膏药，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在他面前哭过一场后，对方像是彻底把脸皮给哭没了，净说些让人想死的话。
    更不妙的是，顾跃从此掌握了他心软的弱点，还动不动发一些可怜巴巴的表情包博同情。
    有时候真想穿越回去，把这些聊天记录一巴掌拍到一年前那个高冷又嘴毒的顾跃的脸上。
    好在在下一期节目录制前他手头不剩什么工作，只剩汪玲玲给他约的一场拍摄。基本不用出门，更是毫不担心会被顾跃跟上。
    借着《八小时恋人》这波空前绝后的讨论量，其他几个嘉宾早就开始频繁高强度互动，早上发个双人手势舞，晚上再发条卖姬小短片，几乎每条都带着节目tag，彼此之间cp的排列组合比兔子的繁殖过程还乱。
    偏偏观众还非常吃这套，连着几条相关短视频点赞都上百万，泰泰更是直姬两手抓，短短几天内某抖就涨了几十万粉。
    汪玲玲简直被酸得不行，火速联系了郁颂工作室计划拍一组双人夏日撕拉片，打算趁机洗一洗热气球事件带来的负面舆论。
    拍摄地点选在京郊影视城的样板房，具体拍摄日程只通知了双方助理，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为了躲顾跃，李夏辞更是直接在月黑风高的大晚上出了门，在拍摄基地旁边的酒店住了一晚才过去。
    开拍前他还特地让小祝检查了一遍样板间，确保每个房间都没藏人。
    “是在拍什么谍战剧吗？”
    郁颂今天穿得略显暴露，一件轻薄的白色无袖上衣，下装是刚到膝盖的五分裤，身上叮呤咣啷挂了不少金属视频，像是下一秒就要原地上舞台给粉丝哐哐发福利。
    “怕有私生跟过来。”李夏辞岔开话题：“你这是爱豆演出服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私服。”郁颂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粉丝在微博上点名想看我穿得清凉一点。”

 第76章

    郁颂拱出肩膀的肌肉，又直接把衣服下摆掀开，将李夏辞的手搭到自己腹肌上：“怎么样，我特意练的。”
    这是在突然雄竞些什么。
    李夏辞不甘示弱地也将衬衫下面几颗扣子解开：“我也有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腹肌块头自愧不如，郁颂的表情一时显得有些僵硬，短暂的愣神后，并没征求李夏辞的意见，手指就想贴上他的腹肌。
    李夏辞下意识躲闪了一下，但还没等他将扣子重新扣回去，就看到郁颂的手猛然被一团纸团砸中。
    顾跃支着胳膊靠在二层露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明明他们没做什么，只是面对面观察了一下彼此的腹肌，但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就像是主动宽衣解带深情抚摸似的。
    李夏辞一瞬间产生一种被正宫抓包的恐慌感，又觉得自己心虚得过了头，随即先发制人：“你怎么进来的？”
    顾跃插着兜下楼，脸上比霜还冷：“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俩今晚是不是就滚到床上去了？”
    郁颂摊摊手：“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李夏辞一个头两个大，先是训斥了一顿郁颂：“跟他吵什么，先拍照吧。”
    又转头对顾跃冷冷道：“你先走。”
    顾跃晃了晃手里的牌子：“我凭什么走？我有员工证。”
    李夏辞：“……你还是先给自己办个狗牌吧。”
    摄影师站在草坪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三个吵架，矮桌上摆满了瓜子皮。李夏辞也顾不上那么多，拽着郁颂的胳膊就拉到了镜头前面。
    “好的，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两位稍微注意一下哦，撕拉片的取景视野比相机的小很多。对，就这样。”
    郁颂将胳膊搭在李夏辞肩膀上，脸也轻轻靠了过来，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花果香水味。
    而顾跃则抱臂站在摄影师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郁颂恶劣地用花束遮住两人的下半张脸，将头侧过去，看上去像是在亲吻李夏辞的脸颊，拍完后还给顾跃甩了个得意的眼神。
    一组撕拉片一共拍了四十多分钟，换了三四个不同的动作，助理还给他们拍了视频花絮。
    顾跃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拍照，虽然没冒昧地出声打扰，但眼神也一直没移开。很像那个猫猫窥探的表情包，把李夏辞盯得浑身发麻。
    好不容易拍完，他火速走到顾跃旁边：“你到底想干嘛？”
    两人单独对话，顾跃的态度顿时软下去：“我想请你吃饭。”
    “你这是想请我吃饭吗，你是想吃我吧。”
    顾跃：“你愿意的话那更好了。”
    李夏辞接过小祝递来的冰饮，喝了一大口后，对顾跃翻了个白眼：“不去，你那么有闲心的话去和郁颂吃吧。”
    小祝趁机凑过来，谄媚道：“老板娘其实可以请我的，卑职没忌口，吃什么都行。”
    有这么没骨气的助理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夏辞羞愧地捂住脸，再睁眼时，却看到顾跃正垂眸望着他。
    昔日冷峭的眼神此时莫名有些委屈，眼角还蓄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顾跃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也搭上李夏辞的手腕：“你答应过我会考虑几天的，现在连饭都不愿意一起吃了吗。”
    李夏辞愣了一下，一边狠狠怒斥自己的心软，一边却松口道：“大少爷能吃路边摊吗。”
    顾跃点点头，顺势将小祝手中给李夏辞准备的各种小物件接过来：“可以，都听你的。”
    郁颂坐在旁边旁观了一切，看得目瞪口呆。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即将出门，在顾跃经过身边时，郁颂忍不住撇了撇嘴：
    “也不是十来岁的小孩了，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一套，恶心不恶心。”
    刚得了准许，顾跃心情正好，没跟对方计较，带着笑意低声道：“好了，小嘴巴先闭上吧，知道你很羡慕了，但是这也分人吧，毕竟夏夏只心疼我。”
    郁颂一脸吃了三斤绿头大苍蝇似的表情，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夏辞选的这家店是影视基地附近很有名的烙锅，是艺人之间口口相传的夜宵小食堂，下了戏之后经常看到一剧组的人来这聚餐喝酒。
    小店的老板对娱乐圈没什么了解，无论多大牌的明星到了这也只是客人，反倒让人感觉很轻松。
    外面飘起丝丝小雨，天色也逐渐暗沉下来，这种天气几乎不会有狗仔出没。
    他熟练地翻了遍菜单，勾上自己爱吃的菜，将手机推到顾跃那边：“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顾跃很贤惠地为他举着小风扇，又给他贴了张清凉贴，主动扫码付了款。等菜上齐后，发现烙锅的油烟直往李夏辞那边飘，顾跃积极地给两人换了位置。
    这家是生烙，各种食材要放在中间炸一遍才能推到一边，顾跃全程拿着小铲子将肉和菜全部弄熟，没让李夏辞动一点手，就差没一口一口喂给他了。
    雨点一滴滴落到简陋的雨棚上，李夏辞蘸着蘸水大口吃着五花肉，而顾跃靠得很近，谁都没开口说话，场面意外地和谐。
    吃到一半，老板端着盘洋芋粑粑走过来，寒暄道：“夏夏交了男朋友啊，以后多来哈，给你们送饮料。”
    李夏辞说了声谢谢，没反驳老板的话，但心里陡生疑惑。
    他看上去真的很gay吗，怎么路人都默认他和顾跃是一对。
    更糟糕的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棚内突然冲进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邓骏杰搂着个妆容很重的小美女，一见他们就震惊道：“我靠，死同性恋。”
    李夏辞对着他比了个响亮的中指。
    都唧唧这么小了，就让让他吧。
    李夏辞没跟邓骏杰计较，而是慢悠悠岔开了话题：“你怎么在这？”
    邓骏杰径直坐在他们旁边那桌，嘚嘚瑟瑟地大咧咧道：“这家店是被同性恋包了是怎么的，我就不能来了？”
    “我就在影视城拍戏啊，我可不像你们，扇扇耳光抱一抱就能把别人热度抢了，我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上来的。”
    他拍了拍那小美女肩膀，开了个黄腔：“对吧，喵喵酱，你帮我作证，是不是我每次都踏踏实实的，嗯？”
    那女生的表情透露着敷衍的尴尬。
    李夏辞赶紧多吃了几口腊肠，他怕再待一会自己就吃不下去了。
    等旁边那桌菜上齐，他们也刚好吃得差不多了，那女生从头到尾一直勤勤恳恳地帮邓骏杰料理食材，还将肉蘸好蘸水夹到对方碗里。
    走之前李夏辞实在看不顺眼，对邓骏杰吐槽道：“你是没长手吗？”
    邓骏杰放下筷子：“用得着你提醒我？”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李夏辞腾地一下站起来，还没做什么，就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蹲着几道小猫似的黑影。
    他对这些攒动的影子太熟悉了。
    这些狗仔应该是来跟邓骏杰的，因为他们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没人。
    动作一下子顿住，一时间李夏辞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明天的热搜词条——
    #顾跃李夏辞恋情曝光#
    #邓骏杰与美女深夜幽会#
    #顶流小鲜肉恋情实锤#
    第55章 他弯了
    冷静下来后， 李夏辞对着顾跃使了个眼色，趁着狗仔还没拍到两人正脸，两人默契地快速从包里拿出外套把脸遮住。
    李夏辞披外套时动作幅度很大， 拉链直直打到邓骏杰脸上，当场抽出了一条红痕， 还没等对方指着他说什么， 他就飞速拉着顾跃跑进大雨里。
    灌木丛里蹲着的狗仔也意识到他俩肯定也是艺人，派出个人直直地追着他们跑。
    真被追到就完蛋了。
    明天的热搜话题会从恋情曝光变成雨夜跑男，前者还能勉强公关解释，后者真要被下家粉丝嘲一辈子。
    刚开始李夏辞还分心拽着顾跃的胳膊， 后来发现对面派出来的狗仔简直跟小博尔特似的，追着他们跑出两条街，怎么甩都甩不掉。
    李夏辞边用外套罩着头，边狼狈地冲身后大喊：“哥们，多少钱， 开个价行吗，我跑不动了。”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出声狗仔更知道这个瓜大得非比一般，那狗仔立马大声喊道：“四百个！”
    “我靠， 他是不是疯了。”李夏辞暗骂。
    当年顶流隐婚生子被拍到也才这个价， 对面还真当自己开张能吃一年。
    李夏辞讨价还价：“一百！兄弟便宜点，我不值这么多钱。”
    那狗仔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很稳：
    “三百五！两位哥别跑了，我是省长跑运动员退役的， 没专门练过的根本跑不过我。”
    李夏辞听完简直绝望得想晕过去，顾跃见他这副样子， 眼看着就要答应狗仔的开价，却被他一把捂住嘴。
    李夏辞大喘气着低声对顾跃道：“这附近我熟， 一会什么都别管，跟着我跳下去，听到没。”

 第77章

    两人跑过影视基地外围的一处围墙拐角，顾跃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在一处矮墙边纵深一跃，他们随即摔进一团柔软的垫子里。
    李夏辞拉着顾跃的胳膊，把他拽进了一间正在施工中的古代庭院。
    两人躲在回廊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天井里，听长跑哥气喘吁吁地在院子外面绕了一大通，足足十来分钟后，院落外的声音才终于消失。
    这处天井顶上勉强有个简陋的小雨棚，基本挡不住什么雨，只能粗糙地保证雨水不直愣愣浇到他们头顶。
    李夏辞笑着靠在墙上，炫耀道：“跑一圈净省三百多万，我厉害不？”
    顾跃看着外面布满木板和草皮的小院，皱着眉道：“你之前在这附近拍过戏？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李夏辞没回答，也探头望向天井上盖着的木头板子，眼神难免有一丝落寞。
    上一世他没签《雪山》，而是转头去接了部宅斗古偶，拍摄场地就在离这处工地不远的另一个院子，那时候他等戏也不好好等，经常和男二跑到这个天井躲着抽烟。
    顾跃拨开他额前湿透的碎发：“没关系，都过去了。”
    有一瞬间李夏辞几乎以为顾跃也知道了自己重生的秘密，他震惊地抬头望向顾跃。
    两人挤在小小的天井中对视了几秒，不知是谁先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直到鼻尖相抵。
    呼吸喷洒在对面脸颊，雨水啪嗒啪嗒打到头顶的木板上，又顺着墙角轻柔地流下。
    这处天井像是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他像是受了蛊惑，没逃避顾跃试探性的轻吻。
    顾跃的动作刚开始还堪称轻柔，在吮吸了几下他的舌尖后，彻底控制不住力度，强硬地扣住他的后脑勺。
    低低的动情喘息声与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李夏辞被亲得也有了些反应，不自觉地用光|裸的小腿去蹭顾跃。
    而顾跃用手护住他的后背，将他缓缓推到墙上，两人那处隔着布料相互摩擦。顾跃的手顺着他的衬衫下摆伸进去，抚摸着白天郁颂没摸成的腹肌。
    被那只沾着雨水的冰凉大手一碰，李夏辞被刺激得整个人几乎要顺着墙滑下去，但却又被顾跃捞了起来。
    直到听到院落外小祝高喊“老板”的声音，他们才重重喘着气分开。
    李夏辞用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被咬得发痛的嘴角，大脑因长时间的亲吻而有些缺氧。
    他说出的话自以为是挑衅，实则带着浓重的勾引意味：“怎么不继续了，你不想在这做吗？”
    “不了，这不干净，而且你刚刚不太开心。”顾跃喉结动了动，强撑着闭上眼睛放他离开：“下次吧，以后还有机会。”
    李夏辞挥了挥手，迅速拨开附近的杂物钻了出去，直到坐在保姆车上，心跳还是快得惊人。
    他本来不是个重|欲的人，却也忍不住在回房间的第一刻打开了花洒。
    他的思绪顺着花洒流水潺潺向下，现实里的一切声音渐渐飘远。
    ……他忍不住蜷缩脚趾，脱力地靠在浴缸边缘，浴室里呼吸声愈发沉重。
    天光乍现的那一刻，他想的却是彼此缠绕的唇舌、混杂着雨声的津液交换。
    跌坐在浴缸里，任温水慢慢浸过身体，李夏辞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完了，他再也不是干净纯洁的异性恋了。
    他没法再自我欺骗下去，他承认自己会被男人的吻、男人硬邦邦的身体和拥抱轻易地勾起欲|望。
    不管他最后会不会答应顾跃的表白，他都已经被对方确确实实传染成了一个邪恶的男同。
    这个认知让他悚然一惊，整个人都沉了下去，只剩半张脸倔强地露在水面之上维持呼吸。
    完蛋了，他以后不会发展到连跑步都要竖起兰花指、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扭屁股吧。以后自己不会穿着紧身背心和健美裤，混在一群0里娇俏地高喊姐姐妹妹吧。
    他把自己吓得一个激灵钻出了水面，正好听到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雪山》组讯群里制片人在通知消息。
    【大家好，恭喜《雪山迷途》今晚摘下金花奖最佳音乐桂冠！恭喜@搞音乐的乔乔二度捧杯！也恭喜两位主演@夏夏夏<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114958505156483f59">[email protected]提名金百合最佳男主！】
    【感谢每一位工作人员的努力，能让咱们小雪山创造鹅娱视频热度最快破万记录，口碑收视双爆棚，成为今年开年的现象剧集！】
    【后天下午五点十五将在兰楼餐厅举办庆功宴，@所有人，大家一个都不能缺席哈！！】
    他在轻微的恐慌里度过了两天，连剧本都看不进去，刷到任何关于男同的短视频都会停一停，导致现在他主页充斥着络腮胡大胖子娇弱舞动的重口味视频。
    这种庆功宴少不了过去猛喝一通，当天出门之前他提前吃了解酒药，经验丰富地将黑衬衫的扣子往下解了几颗，这样就算真吐身上了也不会太明显。
    刚进宴会厅，李夏辞就快步上前，小步跑过去给了制片人姐姐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很热切：
    “大美女，好久不见，你怎么又瘦了？你这么漂亮还需要减肥，可让我们怎么活。”
    他嘴巴很甜，在业内大佬云集的饭局酒局上总能够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这也是他之前演技差成那样还能戏约不断的原因之一。
    尽管有很多没出头的同行看不惯他这一套，但他也一贯懒得理那些无关紧要的路人。
    制片人热情地把他拉来主桌次陪的位置，李夏辞也没推拒，众人稍微吃了点菜后，他很自然地开始打圈敬酒。
    这一桌坐了鹅娱平台影视板块的对接人、业内几个很有人脉的制片和导演、以及《雪山》的几位主创，李夏辞站起来熟练而大方地讲着祝酒词：
    “我想先谢谢封总，感谢封总的大力支持，在《雪山》播出期间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推荐位；”
    他又转向制片人，笑着道：“也谢谢咱们家的大美女，在筹备期间忙上忙下，为整个拍摄过程保驾护航；”
    “……”他挨个将酒局上每个地位斐然的大佬都敬了一遍，目光征求了一下制片人的意见，随后恳切道：
    “这杯我直接干了，各位老板正常三口就好。”
    他仰头把这杯酒一口气喝完，不出意料地获得了满桌的喝彩声。可当他坐下时，却看到对面顾跃的脸色难看得像要杀人。
    ……？？？他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刚刚不也感谢过顾跃了吗，是马屁没拍到位？
    好难伺候的对家，平时两人吵架会生气就算了，竟然说两句吉利话还生气。
    制片人也相当给力，酒过几巡后，直接端着酒杯走到李夏辞旁边，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对在座几人倾力推荐：
    “我以我的名义担保哈，我们夏夏的演技和敬业态度在现在青年演员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颜值和流量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我希望以后大家有新项目能第一个想到夏夏，起码给我们夏夏一个试镜的机会可以吗。”
    说得情到深处，制片人将自己的啤酒杯放回桌面，重新换了一杯白的，举起酒杯对众人道：
    “我也干了，大家随意哈。敬雪山，敬夏夏，敬咱们影视圈越来越出彩的青年演员。”
    她这段总结直接上了高度，在座几人都叫了声好，李夏辞也配合着一口将自己手里这杯酒喝完。
    余光中，他却看到顾跃的脸色越来越差，期间顾跃还伸手帮他挡了三四次酒，都被他或轻或重给拍了回去。
    他搞不懂顾跃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他少喝点，只能猜测对方是性|致又来了，晚上想让他在床上清醒些。
    眼见顾跃还想替他喝，他索性靠到顾跃耳边轻声道：
    “兄弟，你也太不人情世故了，别这么挡，不礼貌。别在这种场合下我的面子，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
    敬过几轮后，他又主动挨个跑到每个大佬面前碰了个杯，掏心掏肺称兄道弟说了一大通。
    一场再常规不过的饭局结束，桌上几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李夏辞殷勤地将几位大佬送到门口。最终只剩刘力实在喝晕了，趴在桌上几乎睡着。
    “刘导，我给你叫了车，等下我助理送你回去。”
    他和小祝一起将刘力搀到楼下，刘力醉得连站都站不住，还是拍着他的肩膀：
    “夏辞，跟你说句心里话，你不用这么拼。我看过《殉道》的粗剪，等片子一上映，以后会有数不清的好本子递到你手里。”
    李夏辞打了个哈哈，拐了几个圈，借着酒劲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诶，刘导，你当初为什么同时邀请了我和顾跃来演《雪山》啊，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对家，还得感谢你慧眼识珠。”
    刘力立马反驳：“那哪是我邀请的，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请得动他？”
    醉意朦胧，刘力现在说话根本不过脑子：“顾跃自降了一半的片酬非要跟过来，说你不签的话那他也不来了。”

 第78章

    说到伤心处，刘力不禁委屈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你们公司也太狠了，你们那个对接人说要么让你当主演，要么就要往剧里活生生塞七个光辉的新人演员……”
    “那几个新演员看起来跟小学没念完一样，说话都流口水，真塞进来的话我要晚节不保了……我当时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幸亏你签了呜呜呜呜。”
    李夏辞敷衍地拍了拍刘力的后背以示安慰，因酒精而生锈的脑子飞快消化着对方话里的信息——
    顾跃不是恰好接了邀约，而是主动凑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演双男主。
    而在拍《雪山》之前，他还在各个场合不遗余力地对顾跃明嘲暗讽，就在那之前几个月两人还在微博隔空互撕。
    难道是给顾跃骂爽了？
    这都能重新爱上，顾跃是什么新品种的m吗？
    酒桌上的人都走光了，李夏辞半靠在大厅的沙发上边反思边醒酒。
    恍惚间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一会，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林特助轻咳了一声，指了指胸口的位置：“李先生，我这边不太方便帮您整理衣服，您看是不是您自己扣一下？”
    今天的酒后劲很大，李夏辞刚休息了十来分钟，只觉得酒意越发上头，连眼前的林特助都分成了七八个重影，大厅里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他坐着呆呆地反应了好一会，才慢慢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李夏辞看向自己胸口——刚刚睡前他热得受不了，特意又解开了几个扣子，现在整个人衣衫半解，泛着红的胸脯几乎全露在外面，浪荡得要命。
    他摆摆手：“不扣了，没关系。”
    林特助小心翼翼地低头道：“那我扶您上车。”
    李夏辞怒上心头，避开林特助的搀扶。
    他都醉成这样了，顾跃竟然还不放过他。
    天底下哪有这么惨的事。
    虽然他自己也能爽到，但他完全不想在喝醉了的状态下摇着屁股艾草。
    他打算今晚掐着顾跃快设出来的时间揭穿顾跃的身份，务必要让对方长长记性，最好从此养胃。
    扶着沙发一路摇摇晃晃坐到车上，李夏辞躺在后座闭着眼，给自己后面的行为做铺垫：“我怕我等下被||干的时候直接吐你老板床上，不会害得他以后硬不起来了吧。”
    “不会。”？？？没想到林特助看着浓眉大眼的，对顾跃的性能力倒是挺有信心。
    林特助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连忙暗示道：“我们老板今天不是要……呃……”
    他自己也找不出一个文雅点的词替代，快速地把那几个字说出来：“……不是要干你。”
    李夏辞在后座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平时见面的大厦离宴会厅非常近，总共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
    终于到了次顶层，他刚要熟门熟路地戴上眼镜，却被林特助给拦下了。
    “李先生，我们老板说今天您不需要戴这个，直接上去就好，他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哦豁，这是要主动跟他摊牌了。
    李夏辞按了按手指的关节，又活动了一下手臂肌肉，原地做了几个高抬腿，笑着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前，他看到林特助面带兴奋，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嗯，对，不需要安保，通知医疗团队准备一下冰袋、跌打药膏和止痛药。”
    两人隔着电梯门的那点缝隙对视一眼，林特助又对着电话追加了一句：“记得还有担架。”
    随着电梯门在大厦顶层缓缓打开，李夏辞也终于看到了这里的全貌——
    第56章 用腿，用嘴
    这里是个一览无余的几乎没有任何隔断的大平层， 四周全部都是大片的落地窗，透过玻璃能清晰看到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
    而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顾跃突如其来地抱住， 他整个人被淡淡的木质香气环绕，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充满愧疚地低声道：
    “对不起， 夏夏， 我回头得太晚了，我不知道你竟然需要给人陪酒……”
    “你话说得怎么那么难听，什么叫陪酒，说得好像我下海了一样， 那叫应酬。”
    李夏辞直接打断了顾跃的输出，将对方稍微推远了一些。
    “你先等等，剩下的话跟我的拳头说去吧。”
    喝醉了的人力气往往格外大，他下手一点没留余力，重重一个右勾拳砸到顾跃脸颊上， 边打边骂：
    “让你他妈的骗我，新股东是吧，收购光辉是吧，让老子给你舔了九个多小时， 我嘴角回去养了三天才好， 你害死我了。”
    他紧接着一个抬腿踢到顾跃腰腹，尽管那里有锻炼得当的腹肌保护，顾跃还是闷哼一声， 向后退了几步，靠到沙发边上。
    李夏辞抄起一旁的文件夹， 狠狠砸了几下顾跃的肩膀，拳头毫无章法地落到对方胸口。
    顾跃既没问他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新股东身份的， 也没问他究竟什么时候猜到的，像是早知道这事肯定瞒不过去似的，神情甚至没有半分惊讶。
    自始至终顾跃没回过手，也没阻拦他的发泄，被打得重了也顶多是低低喘两声，老实得简直像个沙包。
    李夏辞直接将顾跃推倒在地上，骑在对方腰间，拿起抱枕摔到顾跃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谁家追求人追成你这样的，这一拳是你活该。”
    拳头即将落在顾跃眼眶，可顾跃的眼神带着湿漉漉的水意，眨了几下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李夏辞一下有点难以下手，吞了下口水，从旁边文件夹里抽出张a4纸盖在顾跃脸上，这才放心地打了下去。
    他一直揍到力竭，坐在顾跃身上休息了一会，慢慢察觉到对方那里的变化，痛骂了一声后又挪到了沙发上。
    见李夏辞打够了，顾跃扶着沙发靠背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那张冷峻的脸此时下颚处泛着一大片青紫，眼眶周围红肿了一圈，露出来的肌肤全是点点擦伤和淤痕。
    不知道站起来时牵动了哪里的伤口，顾跃轻轻嘶了一声，给助理打了个电话：“给我送点药上来。”
    “好的小顾总，请问需要担架吗？”
    顾跃反问：“你很希望我用得到担架吗？”
    “不敢。”
    伤药很快顺着另一个小电梯传送上来，顾跃坐到李夏辞对面，开始熟练地给自己涂药膏。
    李夏辞一头歪倒在沙发上，醉得连看手机都是重影，用小腿踢了踢顾跃：“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顾跃将药膏放下，神色认真：“你想听哪部分？”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绑定签《雪山》？那之前我们关系很差吧……”
    顾跃知道迟早瞒不过他，但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么久远的事，回忆了一会才回答：
    “体面一点的答案是想和你再接触一下，我看过你之前的所有电视剧和电影，觉得你演得也算有灵性，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演技救回来。”
    李夏辞一下听出顾跃的话外之音：“不体面的呢？”
    顾跃：“接受不了你和别人演双男主。”
    “……”
    顾跃很平静地接着给李夏辞丢了几个重磅炸|弹：
    “《殉道》也是我主动跟过来的，我听说曾导有意向找你救场拍个低成本的犯罪电影。那时候正好在招商阶段，我不止参与了投资，还把拍摄班底、场地、剧本重组了一遍。”
    “《殉道》合同的违约金那么高也是我提的，我怕你签了之后反悔。”
    李夏辞捂着脑袋坐了起来，觉得自己没被顾跃玩死真是万幸，他刚刚下手还是轻了。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
    “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最好一次性全说完。”
    顾跃：“剩下的我觉得你应该多多少少也能猜到，《漫游》和《八小时恋人》也是我跟制作组打过招呼、降了通告费临时加入的。”
    “还有小祝每个月会接收光辉总部直接打来的劳务费，他会把你的工作日程安排向总部随时同步，他还帮忙搞到了上次拍撕拉片的场地的工作证。”
    顾跃每说一句，李夏辞额头的青筋就跳动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小祝不仅智商不太够用，还是个浓眉大眼的二五仔。
    怪不得总是给他丢人。
    李夏辞按了按太阳穴，想着大概不会有比这个更炸裂的雷了，但还是多心诈了下顾跃：
    “还有吗？你自己心里知道还有什么没说。”
    顾跃迟疑了一下：“是林凯铭的事吗……他跳楼重伤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他自己欠了巨额网贷，我只是好心帮他联系了小额贷公司的职业催债人，在那之后顺便找人凑巧给他塞了张回加拿大的机票。”
    “他住的那个片区本来就是黑人聚集区，治安很差，他出国之后的事我真不太清楚。”
    “我靠……”李夏辞震惊地喃喃了一句。
    看着顾跃完全没有停住的意思，看样子还想接着往下坦白，他火速对着顾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79章

    李夏辞只觉得脑袋里信息多得快要炸开。
    “好了，停，先别说了。”
    他伸手挥开眼前的重影，左摇右晃回到床边坐了一会，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
    小祝，我们父子俩被资本做局了。
    他这不像是被追，更像是顾跃收集信息准备伺机暗杀他。
    顾跃你有这种心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刚刚酒局上喝下去的大量酒精彻底融到了血液里，耳畔充满了噪音。李夏辞醉意上头，当着顾跃的面果断地将衬衫裤子全部脱掉，又没带一点犹豫地脱掉内裤，大喇喇躺在床上：
    “来吧，来干我。”
    他悲伤地在床上缓缓翻滚：“如果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艹到我，那你不如直接现在动手。早死晚死都是一死，我再长十个脑子也玩不过你。”
    顾跃将明显喝多了的李夏辞扶起来，喂他喝了点蜂蜜水，试图跟醉鬼讲道理：“我是想和你谈恋爱。”
    李夏辞的指尖直接按到了顾跃下唇中间，两人靠得极近，一时间仿佛有股火从指腹向上蔓延，他的眼神里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渴望：
    “别说那么多废话，干不干？”
    话音刚落，顾跃毋庸置疑地低下了头，两人唇齿激烈交缠，近乎疯狂地吻到了一起。
    顾跃一路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让他舌尖泛起一片酥麻，仿佛有电流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涌入四肢百骸。
    刚刚他殴打顾跃实在花费了太多力气，现在浑身酸软，根本没法反抗对方的任何动作，任顾跃予取予求。
    顾跃的唇顺着李夏辞的嘴角一路向下流连，滑到脖颈，又落到胸口……
    而李夏辞也是今晚才发现——顾跃真的很喜欢给他吃。
    他自以为的报复，原来别名叫自投罗网。
    ……
    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说是睡着，其实更像是直接被折腾昏了。
    李夏辞做了一个令人惊惧的梦。
    梦里顾跃的态度比现在强硬得多，在《殉道》开拍的第一天就清退了片场所有工作人员，等他说完那句“我是你的小狗”并摘下眼罩后，惊讶地发现包厢内只剩他和顾跃两个人。
    而顾跃的手像今晚一样在他的每寸肌肤上游走，大手钳制在他的后脖颈，更是直接在片场狠狠上了他。
    鲜血顺着大腿根滑落，缓缓流淌融入地上的红酒脏污中。
    李夏辞痛得大叫出声。
    他连声喊着“好疼”，猛地睁开眼睛。
    他脱离了那个惊慌失措的梦，又回到了床上——
    天竟然还是黑的。
    他呆呆地望向窗外城市夜景，刚想往床边挪一挪去拿手机，但只要稍微一动弹，大腿内侧就是一片火辣辣的痛感。
    他们昨晚没做到底，但是除了最后一步，基本能干的全干了。
    李夏辞这辈子也没想到大腿根那块软肉也能有别的用处，磨到最后几乎轻轻一碰就是忍受不了的疼。
    他浑身酸软，右手掌心也被摩擦得红了一大片。顾跃像是故意作弄他，特意在那处贴了张chiikawa的创可贴。
    嗓子像火烧一般沙哑，李夏辞已经记不清自己昨晚到底喊出了多少句令人脸红的讨饶。
    顾跃倒是神清气爽地走过来，扶着李夏辞缓缓坐起来，不知道给他嘴里塞了什么药片，将手机递到他手里：
    “一共十九个小时，你设了四次，中间你睡过去了八个多小时。”
    李夏辞被这个数字震得大脑一片混沌，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上遍布深得发紫的淤痕，简直比顾跃身上的还要恐怖。
    他甚至完全无法理解昨晚的一切怎么会发生得那么自然，他这一生积德行善喝点酒全散没了。
    明明也没喝过量，他怎么能放肆成那样。
    更糟糕的是，一想起昨晚在床上他们手掌在对方身上动情地抚摸，唇舌交缠地接吻，他那里又不自觉地有了反应。
    李夏辞一脚把被子踢到腰腹之间：“你刚刚喂我吃了什么，好热。”
    顾跃：“……解酒药。”
    宿醉后的第二天总是头晕得想吐，他被顾跃折腾得像个棉花被掏干净了的破布娃娃，缩在软床的一角刷着手机，心酸得像只刚被嘎了蛋的公猫。
    顾跃心情很好地端了四菜一汤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
    李夏辞被喂得浑身发毛，中间想抢过勺子，但又被顾跃轻轻拿了回去，他虚弱地问道：
    “除了喂我吃和给我舔，你还有别的什么小爱好吗？”
    顾跃啄了啄他的嘴角，没作回答，而是拿来一瓶小药膏，手法轻柔地涂在李夏辞身上泛红的地方。
    说是涂药，其实更像是揩油。
    他发现顾跃昨晚摩挲得格外重的那些区域都是些光滑的软肉，现在手指更是在这些敏感地带来回打圈。
    李夏辞很快被刺激得缩成一团，气愤地一把把药膏夺过来：“我自己来。”
    顾跃站在一旁抱臂看着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了出口：“以后饭局上别喝得那么拼了。”
    李夏辞没好气道：“那你给我介绍资源？”
    “我可以。”
    “只要你愿意，导演、配角、剧本甚至主角人设都可以为你量身定制。”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更希望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业内认可，而不是带着个太子资源咖的名头被嘲。”
    李夏辞沉默片刻，该说不说，顾跃确实挺了解他。
    “就算没有所谓的应酬，单凭你的演技一样可以拿到同期演员最顶级的资源，你现在唯一缺的是安全感和自信。”
    顾跃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被别人抢角色，也不会有什么暗箱操作阴阳合同，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好好演戏就好。”
    “夏夏，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健健康康地活到一百岁，而不是以身体为代价去换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听顾跃说完这一长串话，李夏辞点点头回了句“好吧”，很煞风景地问道：“你真的是美国人吗？我怎么感觉你写小作文比我流利多了。”
    顾跃：“……”
    李夏辞：“《殉道》路演的时候记得帮我润色一下发言稿谢谢。”
    一直待到了凌晨，李夏辞才终于能独立走下床，他皱着眉忍受大腿内侧摩擦带来的疼痛，双腿软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去。
    尽管顾跃非常诚挚地邀请他再来一晚，李夏辞还是坚决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回去的路上竟然还是小祝来接，李夏辞罕见地坐到了副驾驶，笑得十分慈祥。
    尽管顾跃给他准备了一套料子很软的衣服，他还是痛到麻木，用核善的语气微笑着对小祝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小祝边开车边疑惑道：“哦哦哦有的，老板你是不是被人打了，过两天还能正常上节目吗？”
    “不是挨打，是我英勇地揍了别人。”
    李夏辞持之不懈地提醒小祝：“还记得前几天你帮谁搞了张影视基地的工作证吗？”
    小祝笑得很满足：“是给光辉艺人统筹部的大领导搞的呀，他还让我把咱工作室的发展规划定期写报告交上去呢，公司一个月能多给我打三千块钱，嘿嘿。”
    李夏辞：“……”
    好朴实的傻孩子。
    被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他伸手慈爱地摸了摸小祝的头：“我跟那个领导说好了，以后不用给他交报告了，每个月走工作室的账给你加四千块工资。”
    小祝高兴地扭了起来：“谢谢老板！老板早发正财晚发横财，早晚都发财进门！招财进宝运气好，一路发财直到老！”
    回家后，李夏辞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检查身上的淤青痕迹。
    还好基本都在隐私区域，多涂点粉底液、再贴上几块膏药，基本能遮得七七|八八，再不济就空降超话解释一下是爬山摔伤，粉丝肯定也会信以为真。
    李夏辞边泡澡边刷着短视频，主页一会是两百斤正方体战士熊0裸|体跳舞，一会是“今天教大家一个直男微表情”。
    他焦虑地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担心以后也要开始被迫逐帧学习伪装直男小技巧。
    他动了动手指，本着学习并实践的态度关注了好几个教人如何辨别直男和gay的教学博主。
    《八小时恋人》制作组这一期选了流量最多的一套打法，不作任何限制、完全按照人气从高到低匹配约会对象。
    因为上一期约会前瞻节目热气球事件的影响，他和顾跃的唯粉们纷纷发力，在短短几天内昼夜不停地投票，齐齐把他和郁颂的cp人气送上了断层第一。
    打架打了这么多年的双方唯粉从没这么团结过，各自见识到了彼此超强的组织和战斗力，甚至有不少人就此握手言和。
    这次的约会主题是“人生第一次”，郁颂把他带到了一家很难预约的写真馆，计划两人一起做舞台妆造拍照。

 第80章

    在化妆过程里，李夏辞一直在偷偷观察郁颂。
    郁颂长相风格秾丽得很有攻击性，属于标准的浓颜系，平时上节目的日常妆也比其他嘉宾重一些，深色眼影显得眉骨更加硬挺。
    平时他观察得并没这么细致，这次结合这几天他恶补的大量短视频，很容易就能看出郁颂明显区别于普通直男的特质——
    对护肤品和化妆品很有研究，说话时小动作和小表情尤其多，尾音喜欢带各种各样的语气词。
    他甚至能透过这些猜到郁颂在床上的型号……
    “夏夏今天怎么老是看我？”郁颂笑了笑，眯起桃花眼：“好看吗？”
    李夏辞心虚地点点头。
    【好权威的两张脸，混**美美嗑一口邪|教cp】
    【顾跃快回来，你家被偷了！！】
    【没想到虐得要死的热气球事件竟然是们顾夏批的断头饭……虽然这对也挺配的，但是没什么体型差真的嗑不动】
    【如果有天我爱上了你的老↗婆↘，如果你老婆也爱上↗我→】
    【又把cp粉给骗惨了，今天也是爱炒作的小哥哥一枚呀，参加个恋综恨不得化身八爪鱼同时卖三对cp，自顾不夏和波李海泰两对都殉了，无奖竞猜夏郁什么时候be】
    第一组照片拍摄完，彩带涂得两人满手都是，他们结伴去卫生间洗手。见附近没有收音设备，李夏辞趁机八卦道：
    “方便问一下吗，你是1还是0啊？”
    郁颂的神情一下变得耐人寻味，他盯着李夏辞看了一会，良久，舔了舔嘴唇笑道：“看你哦，我都可以。”
    “我0.5偏0吧，我们可以换着来。”
    李夏辞瞬间了然，根据他的学习笔记，一般这么说的都是百分百天然无添加的纯0。
    他擦了擦手，刚想转移话题，旁边洗手台的水珠就溅到了手机上。
    他没锁屏，一连串的水珠直接让手机主界面跳转到了某抖，开屏就是个圆脸络腮胡小胖子光着膀子跳猫咪手势舞，魔幻的背景音乐配合着小胖子夹着嗓子的低低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洗手间。
    李夏辞惊慌失措地想切出抖音，可手指向上一滑，视频竟然刷新了，下一个视频是一只更壮硕的熊0边舔舐手背边扭动身体。
    郁颂一下子原地呆住。
    “呃……救命，我的妈呀……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
    看着李夏辞手忙脚乱地将视频静音，郁颂震惊到结巴：
    “天……怪不得你对谁都这么冷淡，原来是这样……唉算了，如果你喜猪的话，在内娱确实比较难找……”
    李夏辞也慌张起来，还没来得及锁屏就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我不是——”
    还没等他澄清，就有人一把推开里面隔间的门走了出来。邓骏杰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们两个的脸：
    “你们男同想聊||骚能不能去外面聊，知道我为了不打扰你们在里面等了多久吗，我实在忍不了了！”
    话刚说完，邓骏杰的目光就猝不及防地落到了李夏辞的手机上——那个视频只被关了音量，但圆脸熊0扭动的冲击力还是溢出了屏幕。
    邓骏杰支吾了半天，表情逐渐从愤怒转变为震撼，最终对着李夏辞做了个敬佩的手势：
    “兄弟，我这次是真的服了，该说不说你这审美确实有点猎奇。”
    第57章 30%微doi
    来个龙卷风把洗手间也给摧毁了吧， 李夏辞整个人有种被轰炸过后的平静，他将手机锁屏，淡淡对两人道：“我说我不喜欢这一款你们信吗？”
    郁颂眼睁睁目睹他接连刷出两个同款熊0， 满脸都写着‘不用狡辩了哥们都懂’，但还是贴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安慰道：
    “信， 当然信了。而且本来就没什么好羞耻的，每个人的审美本来就很多元。”
    说完，郁颂还向邓骏杰求证：“对吧？这太正常了。”
    邓骏杰演技很差地配合着干笑了两声，忍不住对李夏辞道：“那顾跃怎么办， 你们俩不是还在搞暧昧吗？他也不是这种……呃，这种微胖类型的。”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
    他有种无从解释的无力感，熬夜看男同视频的报应终于来了，他面无表情地幽幽回复道：“我都说了我不喜猪，你再敢多怀疑一句我就把你喂成微胖。”
    这句话攻击力强得过分， 郁颂和邓骏杰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惊悚。
    李夏辞接着笑着问郁颂：“你还想和我换着来吗？”
    郁颂像是被粘着屎的拖把打了一顿，面带惊恐地往后退了半步：“先不了，求你别往我的减肥餐里偷偷放激素。”
    三人在洗手间门口分别， 邓骏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跟着摄影师一路小跑离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约会对象那么面目可亲。
    而接下来的舞台妆拍摄过程里，郁颂从头到尾安静如鸡， 老实得像刚嫁到村里的小媳妇，动作没有半点逾矩。
    李夏辞对此很满意， 临别时还把写真馆印的专属纪念册留给了郁颂。
    郁颂接过那本册子，像收到邪|神派发的邪恶秘|典一样， 表情虔诚又凝重。
    他们拍到下午四点多，因为节目组晚上还安排了篝火晚会，几人需要坐车去机场赶回小岛。
    李夏辞被分到和林枚一辆商务车，她整个人有种礼佛多年的平和感，神情仿佛超脱了世俗，上车就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
    李夏辞忍不住提醒：“车上没有摄像头。”
    “我知道。”林枚笑容弧度维持着稳定：“老衲已经飞升许久，不理凡间尘事。”
    李夏辞：“正常点，说人话。”
    林枚于是邦的一下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看得出实在是憋疯了，挥舞着双手吐槽道：
    “到底是哪波粉丝把我和顾跃投在一块的，我真要窒息了。”
    “顾跃可真是个小天才，他为了全程不和我交流，竟然带我去中式礼堂体验插花和做香。我每次一开口说话就被那个插花老师堵回去，这辈子没沉默过这么久。”
    “我被折磨了整整六个小时，那老师连厕所都不让我上，说会影响纯净圣洁的香气，我差点尿在礼堂的蒲团上。”
    “从那个黑乎乎的礼堂出来的时候，臣妾像活生生老了十岁，我从来没感觉下午的太阳竟然那么亮，我觉得我都快长老年斑了。”
    她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水：“我以前很不理解你俩为什么会吵起来，现在完全懂了，支持你们再打一架。”
    “已经打过了。”李夏辞自豪道：“他下巴的淤青就是我揍的。”
    林枚的表情一瞬间非常精彩。
    她脸上难掩讨论八卦的兴奋，低声道：“诶对了，你们前两天在热气球上到底是炒作还是真的？我的妈呀，他真的对你告白被拒然后哭了？”
    李夏辞点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林枚用气音疯狂尖叫：“你怎么把他调成这样的。”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李夏辞拨弄了一下耳钉：“顾跃第一次见面就对我一见倾心暗送秋波，我打他巴掌的时候他只会觉得很爽，就算我踩他他也只会哭着求我多踹几脚。”
    “呃……夏夏，虽然你这张脸很有说服力，但你描述的这个画面还是有点太突破我的认知了，答应我下次讲冷笑话的时候尽量贴近一点现实生活好吗。”
    林枚握了握拳头：“还有，记得拉扯他一下，千万别让顾跃这么简单就吃到你了。”
    见李夏辞神情有些迟疑，林枚不禁晃了晃他的肩膀：“这么神速，他已经吃上了？”
    “体验感还好吗，和养胃男玩玩得了，别让自己陷进去。”
    李夏辞：“他挺行的……等下，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上他？”
    林枚欲言又止地坐回了座位，拍着胸脯试图昧着良心憋两句瞎话出来，最终还是诚实道：
    “夏夏，虽然我很想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安慰你，但我确实很难想象你会上一个一米九大骨架混血健身男，你在上面他在里面倒是有可能。”
    李夏辞：“……”
    这段车程总共不过半个多小时，他们赶上晚上六点半回小岛的飞机，一路颠簸着落地。
    按节目日程，后面只剩一期岛外的约会跟踪后记，今天这期是最后一天岛上的录制。节目组请了几位演员的圈内好友和同剧组主演一起上岛参加晚会，满打满算一共来了四个剧组。
    海滩上有工作人员正布置着晚会展板，活动还有半小时才开始，李夏辞插兜晃了过去，却一眼在人群里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江晖路。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几秒，眼看着江晖路就要跟上来，李夏辞连忙闪身躲进了嘉宾才有权限刷卡进去的约会小屋。
    怎么会这么晦气。
    李夏辞坐在卧室床边叹了口气，想到明天就要下岛，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他索性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行李箱。

 第81章

    衣柜里散落着凌乱的衣服和各种各样的海岛纪念品，他正整理得焦头烂额，右手却凭空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
    “今天外面这么乱，怎么也不锁门，太危险了。”
    他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看到身后是顾跃才放松下来。
    “怎么自己还骂自己呢，整个节目组对我来说最危险的就是你。”
    李夏辞躺回床上懒洋洋地翘起小腿：“帮我收拾下衣服。”
    顾跃很老实地二话不说开始干活。
    顾跃的动作比李夏辞想得利落很多，甚至比他生活助理的效率都高多了，没过十来分钟就把各种杂物分开打包装进了行李箱里，然后弯下腰向他索吻：“有什么奖励吗？”
    李夏辞正趴在床上玩着不需要动脑子的小程序游戏，随手抓起一个节目组定制的以他为原型的公仔玩偶，在顾跃脸颊上飞速贴了贴。
    他扭动身体的时候衬衫不自觉滑了上去，露出一小截后背的肌肤，顾跃的手又见缝插针地在那片红痕上流连片刻：“还疼吗？”
    李夏辞摇了摇头。
    他身上的淤青每次总是看着恐怖，实际按起来几乎没什么痛感。
    顾跃的手还停在那片光滑的肌肤上，来回摸来摸去：“需不需要帮你稍微遮一下，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
    “应该没关系吧，没什么大幅度动作的话完全看不出来。”
    李夏辞又对着落地镜谨慎地将自己全身检查了一遍，扯了下顾跃的袖子：“先下楼吧。”
    他们没看到的是，尽管已经是最后一天全外景录制，按理说节目组会关闭所有无关紧要的机位，但因为下午临时有嘉宾要在小屋附近玩游戏，整栋海景别墅内的直播摄像头都仍在尽职尽责地运转。
    一开始还没几个观众发现房间里的两人，但随着他们举动越来越亲密，很快李夏辞卧室的直播在线人数比整个节目主会场都要高。
    【‘完全看不出来’指的是现在三十多万人都看到了，豹豹猫猫你们不要偷偷幸福啊，一定要带上你们的宝贝女儿好吗】
    【嗑上自顾不夏的我像个反复横跳的小丑，不是前两天才be吗！！？？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夏夏身上就有红痕了，怎么就开始奖励了，小手怎么就摸上后腰了，gy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帮夏夏收拾贴身的衣服啊啊啊啊啊】
    【小哥哥泥卖得好用力，可惜被一秒识破哈，一看就是节目组配合炒作，这口黑红流量也算是吃上了^^】
    【黑子好嘴硬，等哪天doi录像甩到脸上就老实了】
    【只能说豹豹猫猫生活里甜蜜程度远超cp粉贫瘠的想象】
    在这段直播视频悄然登上热搜的时候，李夏辞的手机已经被收走，正认真地和剧组众人做互动小游戏。
    主持人拍了拍手：“这轮游戏输了的人需要尝一口海岛当地人自酿的果酒哦。”
    李夏辞不太擅长做这种考验反应速度的游戏，没过一会就一连输了五轮，一共灌下去三小杯。
    好在自酿酒的度数不太高，喉咙完全没有烧灼感，连周奕轲都面不改色地喝了几口。
    他们这桌基本都是《殉道》剧组的演员，只有顾跃被分到了《探花郎》剧组帮忙搬东西，主持人先是联动cue到了几个剧情方面的问题，才引到这几期的约会体验上。
    可能是因为雨季格外沉闷，李夏辞总有种喘不过来气的错觉，空气有些黏滞，随之产生一股淡淡的焦躁不安感。
    “夏夏能分享一下哪期约会让你最开心吗？”
    李夏辞略微皱眉，喝了口面前的冰镇蓝莓果汁，将那股邪门的紧张感压下去，脑海里却怎么都回想不起前几期约会的细节，只记得住今天发生的事：
    “最后一期吧，拍照片挺好玩的。”
    好在主持人没继续追问，也是让他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了，李夏辞松了松领口，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篝火旁边热得过了头，他觉得四周的温度也在逐渐攀升，无论喝多少冰饮都没法排解那种烦闷。
    坐在旁边的林枚一脸担忧地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夏夏，你要不要去小屋休息一下，你的脸好红。”
    “哦哦好。”
    林枚的这段声音却在他的耳畔产生连环的回响，周围一切动静都被成倍地放大。
    李夏辞隐约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转头想去找汪玲玲，却看到不远处自己的房车前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被人支走了。
    而他刚打算从座位上站起来，却发现全身肌肉绵软无力，使不上任何力气。
    以他现在这个糟糕的状态，随便来个十来岁的初中生都能把他放倒。
    喉咙里喷出的每一口气都是滚烫的，眼前的所有事物正逐渐散发出五彩斑斓迷离的光晕，目光所及之处的晕眩感愈演愈烈。
    类似的状况在他身上发生过两三次，李夏辞对此非常熟悉——他被人下|药了。
    而且这次来势汹汹，从察觉身体不对劲到药效上头总共才十来分钟，他简直怀疑对面是下了兽药的剂量。
    桌上的饮料不能再喝了，甚至节目组的每个工作人员都不能被信任，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李夏辞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保持镇静，没有第一时间脱离直播摄像头的覆盖范围，而是在林枚耳边悄声道：“扶我一下，带我去找顾跃。”
    她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小零食。两人刚一肌肤相贴，林枚就察觉到李夏辞身上非同一般的热度，一瞬间她也有些慌了。
    桌上其他几人都在做游戏，他们两人的这些小动作显得有些突兀，江晖路的目光很快朝这边打量过来。
    他们到顾跃之间的距离足有四十多米，林枚没自信扶着个大男人一步步挪过去，索性扯着嗓子像开玩笑一般喊道：“顾跃，快来！夏夏喝醉了。”
    她话音刚落，江晖路就站了起来走到他们身边：“没关系，不用叫他了，我先送夏辞回去休息吧。”
    一边是自己经纪公司的大老板，一边是关系不错的圈内好友，林枚用尽全力死死地抓着李夏辞的胳膊，拿起桌上的饮料杯往江晖路那边一泼，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天啊，我不小心把饮料打翻了，江老师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江晖路没理会她拙劣的表演，掐着她的手腕逼她放手，硬生生将意识逐渐不清醒的李夏辞拖离圆桌。
    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连忙将摄像头调转了位置，确保拍不到他们这边的拉扯，这才从人群中站出来个副导演劝解道：
    “江老师，这样不合适，我们节目组这边会负责把喝醉了的艺人送回房间，你们送的话会有舆论影响。”
    江晖路犹豫片刻，终于将手松开。
    他们前后牵扯了不过十多秒，顾跃拨开周围拥挤的人群皱着眉匆匆赶过来，将全身瘫软的李夏辞从沙滩上抱了起来。
    旁边戴着鸭舌帽的副导演连忙试图拦住顾跃：
    “顾老师你先冷静，还是节目组送人回去比较合适，咱岛上到处都是直播摄像头，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很快围了一圈人，郁颂侧着身子穿插进来，举手提议道：
    “应该是酒精中毒了，我有快艇驾驶证，我负责把夏夏送出岛吧，旁边那个度假岛就驻扎了医疗团队，开过去顶多半个多小时。”
    李夏辞现在呼吸急促，脸色泛着潮红，脑袋还不自觉地在顾跃胸口一下下蹭着，明显不是酒精中毒的症状。
    这种事在圈内屡见不鲜，明眼人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枚看着这一圈不怀好意的人睁着眼说瞎话，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她真怕顾跃会脑子拎不清，把夏夏反手交给别人。
    林枚甩了甩生疼的手腕，刚想冲上去对那些人破口大骂，便看到顾跃冷冷说了句“让开”。说完，顾跃没理会工作人员连番的极力劝阻，抱着人走了出去。
    她这才浑身卸了力，放心地一屁股坐到沙滩上。
    而顾跃挤出人群外还没走出两步，就又看到有人蹲在他们去停机坪的必经之路上。
    他脚步没停，冷冷看了蹲着的那人一眼。
    邓骏杰被瞪得浑身发毛，刚刚他也目睹了紧张刺激的抢人大战，慌张地摆手道：
    “苍天明鉴，和我一点关系没有嗷，我就想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抽口烟。”
    目送顾跃抱着李夏辞上了飞机，邓骏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等出了节目他真应该去拍部剧，名字就叫‘糟糕，被男同包围了’。
    李夏辞的状态非常差。
    如果说十分钟前他还勉强有力气站起来走路，那现在根本连扭曲爬行的余力都消失了。
    一波波极具冲击力的欲||望直奔大脑，他只想不顾一切地疯狂发泄，无时无刻不渴望有一双大手摸遍自己每一寸敏感的肌肤。
    眼前所有事物不再仅仅散发着光晕，而是被替代成了无数个模糊的光团，仅剩的理智只能让他辨认出身边人确实是顾跃。他翻了个身，觉得自己似乎正处在无重力的太空舱里，身体跟着灵魂一起飘在半空。

 第82章

    他扒开顾跃的衬衫下摆，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在对方腹肌上降温，一时喃喃道“老公上我……”，一时又迷茫地问“我们是在去哪”。
    顾跃好像说了句什么，可他完全听不清。
    恍惚间他好像到了另一个小岛，这里的所有人都穿着林特助同款的深褐色西装，动作麻利得让李夏辞眼花缭乱。
    他被周围人的身影晃到开始生理性流泪，直到顾跃的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那双手再移开时，他已经置身于灯光昏暗的房间内，李夏辞像一滩水一样仰躺在大床上，重重呼吸几下后，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衬衫扣子解开。
    两人肌肤相贴，他失控地咬着顾跃的嘴唇，又强行挤出几分清明，抚摸着对方硬邦邦的胸肌问道：“顾跃，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几乎是一句废话。
    但顾跃还是认真回答道：“非常喜欢，你出的每张专辑我都听了一百多遍。”
    李夏辞眨了眨眼睛，没搞懂这之间的必然联系，但还是感动道：“我的歌这么好听吗。”
    他的手顺势攀上顾跃的后背，下一秒，他被难以忍受的痛苦贯穿。
    第58章 砰砰砰砰do得忘情了发狠了没命了
    疼。
    李夏辞疼得大汗淋漓， 药劲带来的晕沉被身体上的疼痛赶走了大半，他几乎有种自己在受刑的错觉。
    “顾跃，先停一停， 型号好像对不上……”
    房间内所有事物都像吃了菌子一般变得魔幻，他望着周围大大小小的色块， 像被剥夺了视觉， 只能满心满意感受这种痛感，他不可抑制地流着眼泪：
    “不对，你先出去……”
    顾跃语气很温柔，吻着他的耳尖， 像哄孩子一样轻声道：
    “忍一下，马上就好，你只是不适应而已。”
    李夏辞甚至有种没法呼吸过来的错觉，耳畔海浪的声音成几何倍数地被放大。
    他扭头望向窗外茫茫的夜色——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组成的模糊的黑暗色块似乎正向他压过来， 争先恐后地涌进身体。
    他像置身于一片荆棘丛林，被树上枝杈深处的藤蔓环绕，又紧接着被狠狠贯穿。
    无论他怎么哭喊，哀求， 那片丛杂穿梭的藤蔓从不肯放过他。
    他不知独自在那片丛林里徒步了多久， 直到刹那间天地倒转，海水倒灌进这方小世界，他仿佛顷刻被带着闯入绿意盎然的草地， 无法克制地躺在草坪上弓起后背。
    那一瞬间，他说不出一句话。
    两种陌生的感觉相互交织， 李夏辞像个被折磨的可怜人，任着顾跃轻轻亲吻他湿透的发梢。
    “夏夏， 我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结束了。”
    李夏辞已经无法辨别顾跃话里的含义，只觉得天光明明灭灭，他无数次在暗无天光的荆棘丛中穿梭，又拨开层层迷雾到达另一片春光明媚的绿地。
    他望向头顶那片天光，时间被一点点拉长，在这条时间线上他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只能被迫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海浪倒灌，顺着起起伏伏的海浪一层层踏上通向天光的阶梯。
    ……
    “夏夏，满了。”
    满了，什么满了？哪里满了？
    李夏辞累得几乎晕厥，被顾跃抱着前往浴室，像个被玩坏的玩偶一样任对方给自己清理。
    顾跃给他擦干身体，重新抱回床上，他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会，迷迷糊糊间听到顾跃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说话时语气冰冷得吓人。
    远处传来叩响房门的声音，李夏辞想提起薄被把自己那里稍微遮一下，但发现自己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好在这是个套房，门口的人看不到卧室内的景象，顾跃将卧室门关上，去门口和外面的人交流了两句，随后带着一杯水和一大把药片回来。
    李夏辞无力地歪倒在床上，眼前还是看不清东西，但耳鸣的状况好了很多，他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别给我吃，我不吃，谁知道是不是今晚是不是你给我下的药。”
    顾跃将他从床上轻轻扶了起来，解释道：“如果我想走这一步的话，你早在四年前就被我设得肚子都大了。乖，先吃了，视力会恢复得快一点。”
    李夏辞哼了一声，听话地把七八粒药一口气塞下。
    他灌了一肚子水，本来想躺在床上睡觉，但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过，大脑却异常清醒。
    顾跃俯身过来吻了吻他的嘴角：“还想要吗？”
    “救命，不要了，我腿好酸。”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世界天旋地转，顾跃竟然扶着他坐了起来，缓缓向下一按。
    李夏辞感觉自己看见太奶了。
    这一下带来的冲击力太大，所有触感在短短十几秒内霎时间爆发，他仿佛瞬间被拉入了那片生机勃勃的草坪，眼角忍不住溢出眼泪。
    “好漂亮，好乖。”顾跃扶着他的腰，满意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浪花翻涌，海浪声轻柔地渗透进房间的每一寸角落，李夏辞仿若蜷缩着脚趾被迫在草地上漫步，忍受着青草带来的丝丝痒意，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天光骤亮。
    天确实渐渐亮了。
    他眼睁睁看着海面上红彤彤的太阳慢慢升起，到最后实在力竭，侧躺在床上任顾跃随意摆弄。
    李夏辞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甚至觉得就在自己昏迷前一秒顾跃还待在里面。
    他这一觉睡得很死。
    他做了无数的梦，甚至梦回当年拍mv那个炽热的午后。
    那是近十年最热的一个夏天，前世他最烦在这种热得要死的天气拍摄，迟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刚到片场，他就发现了一个帅得惊人的混血新面孔——身高比他整整高了大半个头，对方那张脸有着让人羡慕不来的锋利下颚线和立体的眉骨，让李夏辞看得心里很不爽。
    这种条件优越的新人难免让他产生浓重的职业危机感。
    特别是那个新人似乎还抱怨了一句“才来吗……”
    李夏辞本来都走过去了，硬生生又退回来，冷冷地抬起下巴：“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那本来是他们四年间所有争吵的开端。
    在这个令人心惧的梦里，他在训斥完顾跃后便美滋滋地坐回太阳伞下喝饮料，然而喝着喝着却平白生出一种燥热感。
    身边的工作人员正收拾东西赶往下一个片场，他想拦住人帮帮自己，却被一只大手横空拦住。
    “前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好艹，我想看你高朝的样子，跟我回去吧。”
    这是什么话？
    李夏辞震惊地瞪大双眼，试图对周围人呼救，可所有人都装作视而不见，他被顾跃强硬地一路拖到大厦顶层的床上，对方动作粗暴得让他几乎无法停止哭喊挣扎。
    他连嗓子都哭哑了，但无论怎么求饶都没用。
    “不要……好疼啊，流了好多好多血……求你别掐那里，你在给我打什么针……”
    他哭着摇头，在极度的绝望中猛地醒来。
    醒过来时太阳刚好落山，斜阳余晖打在波光粼粼的海面，连海浪都被上了一层油彩。
    李夏辞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蠕动着稍微坐起来了一点，看到顾跃正坐在沙发上不知翻着什么文件。
    他才靠坐了不到三秒，就又很快因为屁股处传来的剧痛而被逼无奈躺下。
    见他醒了，顾跃端来整整一箱各种各样的补剂和药片，挨个塞进他嘴里：“做什么怪梦，梦里还说不想打针。”
    李夏辞哑着嗓子：“我梦到你给我打催|乳针。”
    顾跃：“……我在你心里的形象那么恐怖吗。”
    被子从身上滑落，李夏辞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到处都是被用力摩挲后浮现的红痕和青紫，大大小小的痕迹从腰腹蔓延到脖颈，一层叠着一层。
    “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恐怖吗？”他平静地看着顾跃，平静地提出疑问：“昨晚我们做了几次？”
    顾跃的眼神有些闪躲，企图蒙混过关：“六七次吧，记不清了。”
    李夏辞按了按自己的人中，喝了一口水：“那我呢，我设了几次？”
    顾跃这次回答得很快：“这个确实是真的记不清了，夏夏，你到后面连水都设不出来了，只会抖动两下，什么东西都没有，让我很难统计。”
    李夏辞极度悲伤：“我真的会被你玩死的……”
    “不会的，多吃点补剂。”顾跃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医生来看过了，说你每项体征都很平稳，你的身体完全承受得住这种频率。”
    李夏辞将头埋在枕头里。
    谢谢，很感动，但他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的身体再脆弱一点。
    “昨晚你被下的药应该也已经代谢完了，它在海外属于合法售卖，是放松肌肉和催|情用的，但因为副作用太大，在国内是违|禁|品。”
    “下的剂量不多，包装盒里的剩余数量和口供都对得上，医生说因为你喝了酒，反应会比单独用药强烈一点。”

 第83章

    李夏辞一脸懵：“口供？这么快就抓到人了？”
    顾跃点点头：“事发之后没过两小时就抓到了，是当时尝试拦住我的那个节目组副导演组织做的。”
    “他们一伙一共三个人，用协商关闭约会小屋房间摄像头的借口把你的助理支开，想以节目组的名义把你带走。”
    工作人员诱j顶流明星在圈里是相当大的丑闻。
    如果真成事了倒没那么大影响，明星那边通常会倾向于吃个暗亏息事宁人；
    但现在事不仅没成，甚至是在直播现场发酵起来的，那舆论就另当别论了。
    不止当事人再也别想在相关行业找到工作，就连平台以后所有同类型节目招募嘉宾和对外招商时都会举步维艰。
    当然，《八小时恋人》后面那期下岛恋爱后记更是直接完蛋。
    这档热度空前绝后的恋综将伴随着扑朔迷离的热气球事件和卧室收拾行李事件、被永恒地载入综艺drama排行榜，成为养育无数影视吐槽区up主的温床。
    嘉宾在这档恋综里收获了热度，副导演因为这档恋综吃上了牢饭，观众在这档恋综里获得了乐子，而李夏辞努力了半天只得到了一个疼痛的屁股。
    太好了，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他们在这个度假海岛的小别墅里一连住了五六天，李夏辞每天换着姿势左躺右躺，吃了睡睡了吃，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都变得平坦了一点。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才勉强能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下床走路，扶着栏杆像只刚长腿的小美人鱼一样奋力复建。
    顾跃刚开始还克制地不碰他，但总共也没能装几天正人君子，在最后一天半夜终于也是没忍住偷偷进来了一点。
    刚进来不到三分之一，李夏辞就被猛然惊醒，整个人疼得冷汗直冒，这下更是让他红肿的屁股雪上加霜。
    他狠狠给了顾跃一个耳光，半夜坐飞机一路躺着回了北京。
    汪玲玲这几天一直对自己放松警惕被支走而暗自愧疚，李夏辞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和小祝一起上门亲手下厨做了顿豪华大餐，还给他亲切地带来了一个中间镂空的软坐垫。
    小祝的厨艺不能说是精湛，简直可以说是叹为观止，做个白切鸡都让人感觉这鸡死得佷冤。
    李夏辞只好闷头狂吃汪玲玲炒的鱼饼，切回正题：“玲玲姐，这两天有新本子吗？”
    “我做了个列表，现在手上接到的所有剧本都放群里了。”
    他点开消息大致浏览了一遍，《殉道》杀青后他一共收到了二十多个本子，其中不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饼——有一线小花做配的古装权谋大男主，也有大制作年代剧的重点配角。
    但李夏辞还是放下手机：“我想再等等，等《殉道》上映再说。”
    汪玲玲明显迟疑了一下。
    如果《殉道》票房口碑稳定倒好说，后续肯定会有更多数不清的好剧本好班底上赶着找上门；
    但如果口碑翻车，他们连手头这些饼都保不住，资源会迎来一波大降级，甚至可能会就此跌出一线流量生前列，跑一大波事业粉。
    《殉道》一个月后上映，这会是一场豪赌。
    汪玲玲揉了揉太阳穴：“夏夏，我们要不先签个保底……我看那个权谋大男主就不错，还带点玄幻元素，制片人还答应会给我们多加点男主戏份。”
    饭桌另一头，小祝还在没心没肺地持之不懈啃着一截鸡腿，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决定的重要性。
    “没关系，等吧，我有信心。”
    虽然李夏辞嘴上说得自信，但心里还是没底。
    他以前走的是题海战术，每年稳定地向市场输出两部观看前需要把脑子拿出来寄存的小白偶像剧，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空窗这么久。
    预售期间双方唯粉难得地捏着鼻子并肩作战，一共冲了五个多亿的预售票房，但真实的观众反映还得等正式上映。
    上映前一天李夏辞失眠到凌晨三点，给顾跃发了条消息：【好紧张，殉道会不会扑啊】
    顾跃没正面回复，两分钟后发来了一张黑暗中隆起的内裤照片：【夏夏，实在睡不着的话可以喊我过去陪睡的】
    【……不必，我闭眼了】
    上映日当天中午，李夏辞终于等到了第一波观众反馈——
    第59章 30%play
    “璐璐你到哪啦， 还有五分钟就开场了。”
    “快了，我在楼下拿奶茶。”
    王余璐拎上四杯奶茶快步踏上扶梯，终于赶上了上午九点的《殉道》首映场。
    她是个做国内外知名电影解说的影视区up主， 对热衷于强行在经典电影里打酱油的流量明星们一向没什么好感。
    而且她之前还因为给李夏辞主演的那部小成本恐怖电影打了一星而被粉丝们围攻过，更是加深了她对流量艺人演技差还玻璃心的刻板印象。
    王余璐只打算进电影院品鉴一下编剧周萍萍的新剧本， 顺便准备和姐妹一起对李夏辞的演技发起无情的嘲笑。
    电影开场的第一个画面， 是一双晃动着的晦暗双眼。
    眼神里没有任何光亮，只剩穷途末路下被逼到极致的漠然。镜头拉远，露出李夏辞的全脸——整张脸被晒得黝黑，脸颊处还有磕碰出来的血丝。
    他像孤狼一样凶戾地拼命护着手里抢来的食物和一点点零钱， 狠狠踹在后面追着的那人的腰上，跑过一个拐角，大口大口地塞着半生不熟的蒸土豆。
    随后是个易拉罐被踢翻的空镜。
    抓着土豆的手部动作猛然停止，李夏辞呆呆地看了一会巷口处踢着易拉罐的小男孩的背影，接着猛然从地上狼狈地站起来， 近乎偏执地拉过那男孩的正脸看了一眼。
    片刻失望后，他将那几枚抢来的硬币强行塞进小男孩的兜里。
    “你是谁啊，我不要你的钱。”
    “我是……”李夏辞声音颤抖：“我是你哥哥。”
    王余璐维持着一手取爆米花的动作，嘴巴微张， 震惊得好久都没回过神。
    这才刚开场不到五分钟， 一个像杂草一样顽强求生却又不失善良的底层人形象就被立起来了。？？李夏辞演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网上不都疯传他在《雪山迷途》里的超常发挥是导演刘力的功劳吗？
    王余璐默契地和姐妹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巨大的惊喜。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跟着主角翁然的视角看着他将自己卖到园区， 靠着不要命的打法一步步成为葛叔信任的头号打手，又眼睁睁旁观他在那里被迫染上毒|瘾， 因犯错被送到娱乐|城供人玩乐。
    前一小段剧情紧凑又压抑，她全程沉浸得大气都不敢出。旁边朋友刚想出去上个厕所， 但看到顾跃出场的情节又憋着坐了回来。
    王余璐脑子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嗑生嗑死地感叹吴先生和翁然真的好相爱，另一半又开始疯狂担心翁然毒|瘾犯了要怎么办。
    这颗雷最后还是引爆了。看到两位主角对视流泪的那段剧情，她抑制不住地也跟着在座位上偷偷抹泪，回头猛然发现她们这一整排几乎都在低声啜泣。
    紧跟着这段催人泪下的做暧情节，镜头视角跟随李夏辞进了家纹身店，他叼着烟对纹身小妹道：“帮我顺着屁股缝纹个名字，右边纹‘爱你’，左边纹名字。”
    “那个字我不认识，我直接给你看。”他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吴先生的中文名。
    “老板，纹这里小心以后后悔哦。”
    李夏辞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皱眉道：“废话那么多呢，我想给我爱人一个惊喜不行吗？”
    王余璐眼角的泪还没收回去，就又被这段剧情给逗笑了……好笨啊，怎么会有傻成这样的人。
    虽然导演很贴心地没有真给屁股缝来个镜头，但她已经能想象到正常人看到那里整整齐齐两个名字的反应了。
    好别致的想法，吴先生真的会为这种纹身感到惊喜吗，感觉是会做一半萎了的程度。
    可惜这是大结局之前最后一颗糖了，听着结尾吴先生在车内自杀的枪响，她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走出电影院门口还沉浸在剧情里完全无法自拔。
    不只是演员发挥得极其优异，整个电影的节奏、剧本、画面光影乃至配乐都堪称近三年华语影坛的顶配，挑不出一点毛病。
    王余璐仿佛已经看到三个月后《殉道》横扫国内外电影节的盛况了。
    她的几个姐妹哭得眼睛都肿了，商量着过几天放假再去二刷一遍。
    王余璐则火速打车赶回家写稿子，终于赶在下午两点前把视频发了出来——
    《海外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入围预定？带你看完今年华语影坛巅峰神作<殉道>》
    刚上映不到三天，《殉道》在各个影评平台的正反馈彻底滚动发酵，业内对这部电影的看法非常一致——它将毫无疑问地成为今年各大电影奖项的得奖大热门。

 第84章

    上映第一周《殉道》就斩获了二十多亿票房，按现在的票房曲线走势，后续冲到四十多亿已经是板上钉钉。
    作为一部有观影门槛的现实题材冲奖电影，能拿到这个票房属实是意外之喜。
    而李夏辞对结果也非常满意——虽然拍摄过程里有很多大尺度裸|露戏，但是实际在大荧幕上呈现的露肤度却几乎没多少，导演总是很用心地从遮得最多的角度来拍，必要的时候还会上点空镜点到为止。
    更让他惊喜的是，整部电影的打光风格把人物轮廓拍得非常硬朗，让他显得非常有男人味。
    李夏辞边在跑步机上慢跑，边喜滋滋地刷着以前自己的头号黑粉给他做数据的微博。
    [@今天夏夏营业了吗：#李夏辞超绝演技##李夏辞殉道##殉道#日行一善，积善成德；日行一善，生活更美好；
    心疼翁然，电影结尾看到名单的那十几秒我真的快哭晕过去了，查收李夏辞演技超燃名场面[视频][视频][视频]]
    [@1l：被盗号了？这姐之前不是知名夏黑吗？]
    [@2l回复@1l：你记得没错，前天她id还叫‘今天牢夏麦麸了吗’]
    [@11l：反复横跳真的很狼狈吧，就是说黑转粉能不能换个号，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14l：一开始还以为是被工作室收编了，切进主页发现这姐竟然还真情实感地给lxc产出了好几张同人图。殉道后劲这么大吗，来个人告诉我好不好看]
    [@56l回复@14l：好看，我不担lxc都觉得他发挥得是真不错，主要是人设比较美强惨吧，我还是挺吃这款的]
    [@189l回复@14l：包好看的，去看吧大馋丫头，真实程度让我以为俩主角在片场真刀实|枪do了]
    [@14l回复@189l：嘿嘿你这么说那我可就冲了]
    很蹊跷的安利方式，很难想象竟然还安利成功了。
    李夏辞默默切出微博，开始浏览这几天送到手上的剧本。
    他怀疑今年内娱所有打算开机的新项目全在自己手上过了一遍，连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业内名导加知名制作公司的组合都主动贴了上来。
    题材范围从谍战、军旅覆盖到了悬疑，连那本著名科幻大ip的首次影视化项目都向他递来了橄榄枝。
    他的资源直线型迈步上了个巨大的台阶，直接走到了该选择深耕作品深度还是拥抱大众流量的转折点。
    “玲玲姐，帮我接触一下《晴空》的制片，片酬浮动在20%以内可以直接签。”
    电话那头，汪玲玲沉默了很久。
    单论项目本身的质量来看，《晴空》绝对是所有本子里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制作公司在业内极有口碑，原著拿满了三大文学奖，导演是已成名了几十年的国际顶尖大导，题材也天然具备话题度和争议性，甚至还签下了两个国际影帝做配。
    但是它对主演演技的要求也比其他所有项目都高上了一大截，叙事结构决定了它的完成度将高度依赖演员的发挥。
    “夏夏，我还是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这个导演是有开拍后换主演的前科的，我不是觉得你的演技一定达不到他的要求，但客观上确实很有风险……”
    第二天，李夏辞还是在《晴空》的演艺合同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的几天他忙得团团转，一边要上表演班，另一边还要练习主角的各种小技能。
    在连续冷落了顾跃几天后，李夏辞猝不及防地收到了几条凄清的消息：【夏夏，怎么不理我，你最近在忙什么】
    【你好残忍，睡完就不要我了吗】
    【果然男人都是这样，得到之后就不珍惜了】
    【……怎么还不回我，是床上哪里不满意吗，我可以更久一些的宝宝】
    【我在你家楼下】
    最新一条消息是在十分钟之前，李夏辞简直毛骨悚然，马上回了一条：【我在练飞镖】
    顾跃：【……】
    李夏辞解释道：【我刚签了个新项目，主角是个射击高手，要和小朋友打成一片的那种】
    对面沉默了一会，接着直接发了张自拍过来。
    顾跃很了解自己这张脸的优势，也很懂李夏辞喜欢看哪个角度，阳光映照之下的下颚线拐角锋利，眼神有种故作矜持的冷硬：【下楼，带你去玩真|枪】
    李夏辞吞咽了下口水：【好的马上】
    他放下手里的飞镖，冲到浴室快速洗了个头，吹干头发后随手抓了个造型，素颜霜覆盖到了每一寸会露出来的肌肤，修了下眉形，还涂了很淡一层唇膏，一打眼看上去帅得非常天然。
    可惜这层薄得恰到好处的唇膏刚到楼下就被顾跃直接啃了个干净，如果不是还要开车，顾跃甚至能抱着他不撒手。
    他们的目的地是北京一家会员制的射击馆，枪型很多，自由度也很高，滑轨上还安装了活动靶。
    今天是个工作日的下午，整个场馆内除了他们只有零星两三个客人，而且每个区域之间都有厚厚的防弹玻璃互相隔开。
    顾跃似乎是这里的熟客，射击教练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后便退到一边，只留了两个安全员站在一旁。
    李夏辞还是第一次摸到真|枪，紧张得不得了，而顾跃则在身后轻轻环抱着他，紧贴着他的身体教他射击动作，每一句教学都贴在侧颈处低声耳语。
    “射击教练都是这么教的吗，我怎么感觉有硬硬的东西在后面顶我。”
    顾跃双手托着他的胳膊，安慰道：“可能是我的腰带吧。”
    “可是我感觉那个东西正在变大。”
    顾跃：“是魔法腰带。”
    两名安全员一个企图数清天花板上有几个格子，另一个则尝试用目光把地板凿穿一个孔，默契地对他们过于暧昧的行为保持了回避。
    李夏辞特意在没有顾跃帮助的前提下打了两发，虽然准头也相当不错，但是每次顾跃一托起他的手臂，他总能恰到好处地击中红心。
    他有些疑惑道：“你射击水平很厉害吗？”
    顾跃旁若无人地咬了下李夏辞的耳垂：“我在别的地方射得更厉害。”
    “……别扯有的没的。”
    顾跃这才从托盘上又取下一把|枪，单手持枪，连打三枪都正中活动靶的准心：
    “以前每过两三年我都会和我哥飞去各个猎场打猎，慢慢练出来了，明年也带你过去一起玩一圈。”
    李夏辞惊讶地“啊”了一声，连带着这一枪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好快的进度。
    这么快就见家里人吗，他们不是才只睡过一晚。
    顾跃看出了他的迟疑，抬手将枪里的子|弹都卸干净，抱着他道：“为什么不想见我哥，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顾跃的语气艰涩而受伤：“……难道是炮|友？”
    李夏辞对他这一套简直无从抵抗，连忙也放下手|枪向后转身，重重地亲了亲顾跃的嘴角。
    他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唇舌交缠，呼吸渐渐沉重，吻得彼此都有了些反应。
    四周的防弹玻璃透光性并不好，旁边隔间看不清他们这里的动作，只能勉强辨认出这边两道人影靠在了一起。
    而边上的两名安全员则分别插着兜盯着隔间的左上角和右下角，还在彼此没有眼神对视的情况下配合默契地互相传递了隔音耳机。
    这次射击练习没过半小时就被残忍地宣告结束，顾跃迫不及待地拉着李夏辞回了车上，在城市道路上卡着限速狂飙了近四十分钟，终于重新回到了车库。
    车才刚停稳，顾跃就将他跨过副仪表台抱到了后面，将整个后座全部放平，随后用力含了上去。
    李夏辞望着车顶棚上的点点光源，失控地抓着顾跃的头发。
    等他察觉到疼痛时，才猛然意识到这里是车库，连忙慌张地拍打了一下顾跃的胳膊：“先上楼。”
    “没关系，是封闭车位，没人看得到我们。”
    李夏辞：“不是这个意思，别在车里……”
    狭小而逼仄的空间迫使他们靠得更近，李夏辞疼得一下流出了眼泪，听到顾跃哄道：“夏夏，就一次好吗？”
    “你不是说过吗，我们可以在海边，可以在晚会后台化妆间，我可以把你摆成任何喜欢的姿势……下周我就要出差了，会好几天都没法见面，我想这次在车里，好不好？”
    李夏辞很想穿越回几个月前把自己那张胡言乱语的嘴给捂上，他很怕顾跃真把自己说过的那些浪|荡发言全实践一遍，连忙解释：“我是——”乱说的。
    然而顾跃不由分说地继续了动作，李夏辞一瞬间短暂地“啊”了一声，甚至分不出多余的神智将后半句话说完。
    顾跃轻笑道：“宝宝答应得好爽快。”
    第60章 转过身去，痛是正常的，砰砰砰砰
    清醒状态下对疼痛的感知格外敏锐， 李夏辞难以形容这种真实而震撼的触感，说不出一句反驳，任凭自己的意识逐渐浮沉。

 第85章

    顾跃用指腹擦着他眼角溢出的泪：“夏夏， 你稍微放松一点……”
    李夏辞被掰成一种很极限的姿势，如果不是他身体柔韧性还可以， 说不定当场就能被送去急诊。汗和泪交融着一同从脸颊滚落：“能不能讲点理， 那能是我的问题吗，明明是你——”
    他话还没说完，刹那间仿佛看到一片柔和的光团，随后被包裹进一团泡沫沉入大海。
    海浪潮涌， 下一波浪涌比上一波更猛烈，他被卷入无法呼吸的深海，被迫随着洋流飘泊，几乎无法辨认眼前一切现实里的场景。
    ……
    终于浮出水面，李夏辞整个人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侧躺着久久没法回过神。
    顾跃给两人稍作清理，在李夏辞身下垫了个软毯，边垫边顺手摩挲着他的腰腹，摸了一会， 又忍不住在最靠下的那块腹肌上亲了几口。
    亲了半晌， 车内呼吸声又逐渐凝滞，李夏辞一把推开顾跃的头：“不是说好就一次吗？”
    顾跃不回答，只是一味地往里挤。
    他们最终在车里一直消磨到半夜， 顾跃厚着脸皮跟他一起上了楼，说什么都要一起睡觉。
    第二天早上顾跃又借口说要让助理拿点洗漱用品过来， 没过一会，李夏辞就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看着五六个巨大的箱子被陆续搬进门。
    看着助理们井然有序地将各类生活用品归置好， 李夏辞翻了个身，无奈道：“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吧。”
    “比我想的快很多。”顾跃熟练地给他按着腰，开始睁着眼说瞎话：“夏夏，真的只是搬进来一点点洗漱用品而已。”
    “……”
    他们总共也没能一起住上几天，李夏辞恢复好后便带着行李准备进组，而顾跃要飞去纽约出差一周。
    临别时顾跃抱着他亲了很久，直到小祝在旁边打完了一局游戏，顾跃都还迟迟没有松手，最后还是李夏辞勉强答应以后每天晚上都开语音，这才终于把粘人精给劝走了。
    《晴空》的拍摄场地位于一处荒僻的乡下，剧组给几位主演安排的住所在附近县城最大的一家酒店。不是套房，仅仅是个四十多平的标间，房间里设施也相对简陋。
    汪玲玲本以为李夏辞高低会挑剔两句，没想到他安顿好后就直接开始和表演老师线上捋起剧本。
    虽然她也见识到了夏夏之前拍《雪山》和《殉道》时有多认真，但努力到这种程度确实是头一次。
    这种紧迫感甚至极其意外地感染到了超绝钝感力的小祝，让他一晚上紧张得捂着肚子跑了六七趟厕所。
    第二天他们迎来了进组的第一场戏，《晴空》的导演楚华峰是个六十多岁的严厉老头，额前凸了一大块，总是皱着眉歪坐在折叠椅上盯着监视器。
    这种现实题材电影的片场要严肃很多，几名主演之间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各自走到了对应的站位。
    开机前没有任何现场指导，李夏辞在这里完全被当做了一名成熟演员对待。
    他心里很清楚，第一场戏是一次至关重要的大考，如果发挥不好的话，导演可能会让他直接下课。
    主角阮祺是个非常标准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没有老婆没有工作，亲戚给他伪造了一张大专毕业证和一张护工证，介绍他去临市乡下的一个残障儿童福利学校当教培员。
    他不安地抠了抠放在桌上的手指，眼神飘忽闪躲，一直抖着腿，不敢和对面的女校长对视。
    “幼儿师专毕业的？”
    他这才将目光从门口的皮球上转回来，刚开始还支支吾吾，后来牛皮吹到兴起时忍不住将一只脚搭在了椅子上：
    “对啊……我专业成绩很好的，之前一直在社区篮球馆上班，又会打球又会跑步，诶，要不是当年体考受伤了，我就是中国第二个博尔特。”
    李夏辞还自己临场加了几句台词，和他对戏的是个来自香港的老演员，面对台词临时变动也没显慌张，而是顺畅地接了下去。
    她将李夏辞上下打量一遍，冷冷笑了一声：“你通过了，今天直接上班吧。”
    镜头一转，李夏辞将门关上，在廊下痛快地模仿投篮的动作蹦跶了一下，双手揣进兜里，肩膀一甩一甩，踮着前脚掌漫步到小操场上。
    身后隐隐传来讨论——
    “我天哪，姐，你把这种人招进来干嘛，走路都没个正形，这不得坏我们的事吗？”
    “但是好看啊，以后让他带队过去肯定有大用处。”
    短短五六分钟的镜头拍完，楚导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监视器前，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将那条片段看了一遍又一遍。
    李夏辞站在旁边老实如鸡，像是重新回到了课堂上，等待接受来自老师的审判。
    良久，楚导才摸着下巴，随意问了他一句：“你在当演员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是真把他当街溜子了。
    李夏辞只好哭笑不得地解释：“我高二辍学之后就直接进圈了。”
    楚导这才点点头：“可以，角色把握得很好，后面按这个理解演下去。”他接着拿起扩音喇叭：“a组摄影准备一下，今天把1-2也拍了。”
    后面这场是和孩子们的玩闹剧情，李夏辞双指间夹了张小朋友们之间流行的圆形纸牌，眯了眯眼睛：
    “你信不信我能用它把那边围墙上的小石子打下来？”
    他怀里那个小男生瓮着声音道：“不信，那么远，怎么可能啊？”
    话音刚落，那张纸牌倏忽之间飞了出去，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平弧线，速度飞快地击中了墙头的小石子。
    这本来是打算用特效做的一个远景，剧组没人想到李夏辞真能用纸牌把石子给打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无比惊讶。
    那男孩年龄小，更是藏不住一点心思，“啊”的一声扑到李夏辞怀里，眼神里全是崇拜：“怎么做到的，叔叔教教我！”
    旁边饰演同事的男演员脸上也浮现出了真实的震惊，愣了一会才想起说台词：“小阮你可以啊。”
    旁边有个小朋友按照剧情递上玩具枪：“叔，这个呢，这个你会不会玩？”
    “那必须的。”
    李夏辞左手打了个响指，昂着下巴，单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吊儿郎当地从地上站起来：“看好了。”
    小小的塑料子|弹从玩具枪枪|口飞出去，每发都精准命中整齐摆在矮墙上的一粒粒小石头。
    这下小演员们是真的沸腾了。
    为了剧情的真实性，剧组请的小演员里很大一部分都是真正的残障儿童，他们平时普遍缺少陪伴，李夏辞露的这一手是真真实实在他们之间引发了轰动。
    李夏辞被这些孩子们围绕着，不断接过孩子们手上递来的各种邀请他挑战的小物件，扔出的各种小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剧情需要，完全变成了真正的孩子王。
    这段剧情的呈现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几乎像是现实生活里会发生的片段，出镜的所有人没有一点表演痕迹。
    打板之后，楚导带头站起来鼓掌，毫不吝啬地对李夏辞竖了个大拇指，周围掌声雷动，人群中还传来几声感叹：“我靠，练成这样得练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基础啊，太牛逼了。”
    李夏辞心里顿时也放松下来，练了这么多天算是没白费。楚导看起来对他也是相当满意，他后面被导演退货的概率约等于零。
    他被一群小演员簇拥着，哪怕下了戏，依旧有孩子趴在他腿上央求他再表演一次。
    他这边还在陪孩子们玩，就看到场记拿着个箱子跑过来喊着：“谢谢光辉老板给大家发开工红包！”
    还有人在片场门口布置分发给剧组工作人员的奶茶和蛋糕，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感谢光辉老板和李老师请全组工作人员喝奶茶”。
    剧组主演请工作人员喝饮料是常有的事，但主演的经纪公司老板殷勤地又是发红包又是请客却堪称稀奇。
    以往这种开工红包里顶多包个几十块讨个喜气，但这次众人拆开后发现里面竟是张数不等的百元大钞，有知情的人已经笑着跑到李夏辞身边道谢。
    这种孔雀开屏的行为落在消息灵通的圈内人眼里，无异于大写的四个字——宣誓主权。
    李夏辞简直尬到脚趾扣地，偏偏刚才饰演福利学校同事的演员金健还笑着调侃他道：“这么用心，看来是真爱啊。”
    李夏辞配合了干笑了两声，回酒店后火速给顾跃打了语音：
    “救命，以后别在剧组搞得这么高调了，我好像真被包|养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起床，顾跃的声音有些哑：“不好吗？”
    “不好，我同事看我的眼神像在看成精八百年的妲己，今天还有好几个同事来向我取经，问我巩固金主感情的小妙招。”
    顾跃呼吸声渐渐沉重，语气也带了点脆弱：“我是怕有绿茶在剧组勾引你……我现在还没有名分，夏夏，我每天都很焦虑。”

 第86章

    李夏辞沉默片刻，每次只要顾跃一示弱，他总下意识有些心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回电脑前，边开着屏幕共享边顺台词。
    顾跃那边隐约传来规律的布料摩擦声，偶尔李夏辞停下来思考的时候，顾跃还会低声问他怎么不继续念了。
    反复几次后，李夏辞渐渐察觉到不对劲，警觉道：“你在干嘛？”
    “在想你，夏夏。”顾跃语调中带着浓重的欲|望，任谁都能猜到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要不要开视频？我好想看着你……想用你的手帮我。”
    猜到了是一回事，听顾跃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这尺度有点太超过了，李夏辞简直头皮发麻，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撂下一句“我去洗澡了”，便把顾跃独自晾在了一边。
    顾跃一脚搭在茶几上，微微仰着头，脑子里全是李夏辞高朝时眼神迷离的可爱表情。
    李夏辞离开时没关屏幕共享，在顾跃刚结束一次的时候，恰好看到有人给李夏辞的微信发了几条消息。
    郁颂连续转发了几条浓妆艳抹的瘦弱小男孩的手势舞视频，每条文字消息都踩在高压线上疯狂舞动：
    【夏夏，你这两天进新组了？是和顾跃解绑完了？】
    【我听说你把顾跃给甩了，是不喜欢他那款体型吗，我可以理解的】
    【其实我发你的这款也不错，在圈里挺受欢迎的，和我也有点像owo。你看看有没有性|趣】
    【下周我正好去你们剧组附近参加音乐节，想来找你玩，可以吗】
    第61章 亲亲
    本来顾跃就因为一周见不到李夏辞而心情差劲， 郁颂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更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他切到微信，给郁颂简明扼要地发了一条：【你找死】
    郁颂：【？？？】
    【你看到我给夏夏发的消息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跟着他去新剧组了？？！！都这么晚了你还在他旁边？】
    顾跃懒得理会小丑：【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你音乐节没了， 这是通知，不是警告】
    郁颂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句， 但还没过十分钟就突然哑|火。
    短暂的沉默后， 郁颂紧接着发来一连串震惊黄豆表情：【我靠，来真的？？】
    【不是，怎么这么夸张，哥们你什么背景啊？娱乐圈小皇帝？】
    顾跃：【下个月你还有两场音乐节和一场演唱会？】
    顾跃这个问题在郁颂眼里和阎王点卯没什么区别， 郁颂能屈能伸原地滑跪：
    【哥，我错了，祝你和夏夏百年好合】
    【和夏夏同居的时候低调点，别被他金主发现了，需要小弟帮忙打掩护的话随时招呼一声】
    【忠诚！】
    顾跃没理郁颂， 放下手机静静听了一会李夏辞洗漱和收拾床铺的声音。
    到了国内时间的凌晨，李夏辞那边短视频的背景音终于停掉，顾跃听到一句黏黏糊糊的“晚安”，随后语音被骤然切断了。
    偌大的房间重新陷入寂静。
    顾跃从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为熟悉的沉寂而感到不适， 他皱了皱眉， 抬手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市场部负责人准备好了没？会议提前半小时开始，我现在过去。”
    到晚上九点多顾跃才终于结束一天的工作，他卡着李夏辞起床的时间发了句“早安”， 但过了三个多小时，他才被回复了一个吉伊擦汗的表情包。
    今天《晴空》拍了场大夜戏， 顾跃起床后没能等到他期待的语音。
    顾跃其实能理解李夏辞回消息的速度——他自己拍戏的时候也经常一天都顾不上看手机。但现在两人隔着时差，他又不了解剧组的具体状况， 心里充斥着不安。
    中午几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陆泽禹：“我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恋人？”
    陆泽禹切了块炭烧八爪鱼，很严谨地提醒道：“兄弟，你要不先思考一下自己的定位是不是‘恋人’？你们谈上了吗？”
    顾跃坦率承认：“没有。”
    聂序已经顾不上吃东西了，双眼放光，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到底是哪来的漂亮妹妹能把顾跃迷成这样。
    他放下叉子，神神秘秘地探身问道：“那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顾跃陈述的语气不乏炫耀：“虽然我之前向他表白被拒绝过，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同居了，还会经常出门约会，我出差的这几天他还主动和我打语音。”
    聂序很了然地拉长语调“哦”了一声。
    尽管顾跃已经尽力把两人之间的互动形容得相当甜蜜，但还是被聂序一眼看出了本质，总结道：“你想争取炮|友转正，对面还在考察你。”
    陆泽禹盖章：“这就是很典型的宝宝关系。”
    聂序：“什么叫宝宝关系？”
    陆泽禹喝了口酒，低低地笑：“互相叫宝宝但是没什么关系。”
    顾跃活动了一下手腕：“叫你们来是出主意的，不是说风凉话的。”
    陆泽禹见状立马将笑容收起来，搓了搓下半张脸，咳嗽了两声正色道：
    “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这种情况只能等，而且还不能逼得太急，尽量在对方面前多刷刷脸，确保对面想安定下来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你。”
    这听上去也太可怜了，饭桌上一时没人说话。聂序拍了拍顾跃的肩膀，岔开了话题，试图让氛围稍微轻松点：
    “嫂子这得漂亮得国色天香吧？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让我们见见？”
    顾跃靠在椅子上，神情还是很冷，但平静地把聂序的话题发散到了意料之外的方向：
    “我也想……我想带他回家，想在微博上发我们的吻照，想和他在所有粉丝的祝福下办婚礼，想告诉全世界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聂序和陆泽禹对视一眼——
    恋爱脑真没救了。
    顾跃一直是他们三人里情绪最稳定最理智的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变这样了。
    ……陆泽禹觉得自己不该给顾跃当军师，自己应该当军|阀，恋爱脑一张嘴就给他一枪。
    他干笑了两声，忍着想把顾跃送去戒同所电一电的冲动，很利落地嘲讽道：
    “收收你的嫂子瘾吧，你这么搞只会被他的粉丝报警抓起来，到时候真被工作室发声明辟谣就老实了。需要我帮你提前联系法律团队吗，感觉你迟早会在家门口捡到一张侵犯对方名誉权的律师函。”
    顾跃：“……”
    这顿饭最终在陆泽禹的慌张逃窜中结束，在这之后顾跃连轴转了几天，在原定计划前一天回国，刚下飞机就直奔《晴空》的拍摄片场。
    他刚好赶上一场剧情转折点的重头戏，李夏辞被一群小朋友围着，丝毫没注意到人群后面多了个人。
    他们正在玩老鹰捉小鸡，李夏辞穿着个脏兮兮的白色背心，脚下踩了双明显不合脚的大了一码的破球鞋，没跑两步就混不吝地提一把裤子。
    小鸡的队伍已经不剩几个人，被抓住而提前下场的孩子们站在一旁真情实感喊着加油。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李夏辞边喊着边拉住位于最后的那个小男孩的上衣，但还没拽多久就嫌恶地一把松开手：“毛毛你怎么拉裤子了？”
    被叫做毛毛的男孩眼神明显有些窘迫，但周围的孩子不仅没有一个人发出嘲笑，反而不约而同露出惊慌的尴尬。
    场面一下子冷下来。
    李夏辞也没多说什么，一把捞住毛毛的头：“走吧，我带你去洗洗。”
    可等毛毛在水池边脱下裤子，他才发现外裤上粘的不只是屎，更多的是已经干涸的大量的血迹。
    而那些血迹从男孩的屁股深处蔓延出来，已经浸透了内裤，足见里面的惨烈程度。
    “阮老师，我来吧。我是生活老师，这些应该我来做的。”女同事一把扭过毛毛的肩膀，眼神中满是警告。
    李夏辞连忙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在皱巴巴的工装裤口袋上擦干水，扣扣头发尴尬地笑道：“原来小孩子也长痔疮哈。”
    他这句是临时加的，女演员一个没绷住嘴角上扬了一下，随即严肃道：“这不关你的事吧。”
    “卡。”
    刚一打板，女演员就连忙懊悔道：“天哪刚刚我不该笑的，我申请再来一条。”
    这条一共拍了三遍，期间还花了不少时间重新准备道具，楚导反复看了又看，最后还是觉得第一条的反应最自然。
    前后加起来他们总共拍了三四个小时，顾跃坐在阴凉处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没上前打扰，但也没移开目光，自始至终连手机都没看几眼。
    同组的演员金健也在树荫下等戏，他上部电影和顾跃合作过，也多少也知道顾跃和李夏辞之间那点扑朔迷离的传闻，忍不住凑到旁边八卦道：“来探班的？”
    顾跃点点头。
    金健嘿嘿笑了两下，旁敲侧击道：“刚开机的时候光辉的大老板发了不少开工红包，咱们李老师还是挺受欢迎的哈。”

 第87章

    顾跃不置可否地轻轻“嗯”了一声，没解释他和李夏辞的关系，也没对所谓的大额开工红包发表任何看法。
    金健的求知欲从来没这么旺盛过，他很想冒犯地再往下试探两句，可他的戏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只能跟顾跃挥手道别：“下次再聊。”
    天渐渐黑了，李夏辞那边只剩最后一组室内镜头。
    破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六七岁的小女孩探头进来。
    女孩叫阳阳，是个聋哑人。这个福利学校招收老师极其草率，之前只有生活老师勉强会两句手语，但远远没达到和她流畅交流的程度。
    所以在阮祺来之后，她很快和手语熟练的阮祺熟悉起来，可以说对方是她在整个福利学校最信任的老师也不为过。
    “你善良、开朗、有趣，是这里对我们最好的老师，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
    看着阳阳表情认真得可爱，李夏辞高兴地从宿舍角落搬出个小凳，也跟着打起手语：
    “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阮老师，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其他老师会定期把我们带到镇上和一群大叔叔——”阳阳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准确地作出了那个词：“和一群叔叔做暧。”
    她本以为阮老师会多少表露惊讶，没想到对方猛地从硬板床上跳起来，嘴里不知说着什么，但仅凭表情都能辨认出那是在狠狠地骂她。
    李夏辞一把将凳子从阳阳屁股底下抽出来，推着她往外走：“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别乱说。”
    阳阳的脚拼命卡着门框，无声地流着泪，双手飞快地做着手势：“求求你，帮帮我们，求求你……”
    那双清澈的眼睛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目光中布满了恐惧和绝望，哪怕在被彻底赶出门的前一刻，她仍然不间断做着恳求的手势，寄希望于一个奇迹。
    可惜今晚没人回应她的祈求。
    天色沉沉暗了下去，生活老师打着手电过来，强硬地掰着阳阳的肩膀将她带走。
    李夏辞将糊在玻璃上的雾气擦掉一小块，看着阳阳单薄的背影，用力挠了挠头皮，捡起阳台石砖下压着的一截烟屁股，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
    外面的两人已经走远，简陋的宿舍中间摆着个突兀的小矮凳。他低声骂了一句，将那矮凳一脚踢翻，铁皮敲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等那支烟抽完，他才砸了几下墙，将凳子重新归置到墙角。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镜头结束，整个剧组的气氛沉闷又压抑。
    饰演阳阳的小演员不是真正的聋哑儿童，只是将这几句手语的手势学了下来，完全不懂这几句话的真实含义，拍完后很快开开心心地跑去玩了，其他工作人员则脸上各有各的沉郁，大家各自默默收拾器材离开。
    李夏辞向摄影大哥讨了支烟，靠在硬板床的一角，没法排解这种烦闷。
    他演戏是标准的体验派，饰演阮祺的过程无异于把他整个人打碎重组，哪怕他明知道主角最后还是会选择帮这些孩子，在演这段的时候心里也充满了挣扎和矛盾。
    “嘎吱”一声，年久失修的门板再次被推开。
    他久久没出戏，第一反应竟是阳阳又回来了。
    李夏辞迅速从床上坐起来，连带着被上铺的木板狠狠磕了一下。
    看到顾跃的一瞬间，他不知为何感到一种很稳定的安心感。
    “怎么接争议这么大的角色？”顾跃也坐到硬板床上，轻轻揉了揉他刚刚被磕到的地方。
    李夏辞又靠了回去，很难形容自己第一次看到剧本时的心情，只能粗糙地解释道：“人是很复杂的。”
    乡村里没有车辆经过的噪音，只有附近菜畦传来阵阵蛙鸣，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这间小小的房间顶上一盏昏黄的吊灯照明。
    两人坐了一会，在李夏辞终于将这支烟抽完时，才终于想起来问顾跃：“你怎么来了？”
    “我很想你。”
    顾跃的回答很简单，但李夏辞心底却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他拿起桌上矿泉水灌了几口，才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记不清了，中午左右。”
    意识到顾跃在片场等了自己七八个小时，李夏辞愣了一下，随后双手攀上顾跃的脖颈，顺着颈侧慢慢吻到唇角，彼此轻轻吮吸着对方的舌尖。
    顾跃的手顺着衬衫下摆探上腰腹，李夏辞任对方抱着，放肆地将大半身体重量靠在顾跃身上。
    四周寂静无比，李夏辞将手放在顾跃的胸口，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顾跃一下又一下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这个吻绵长又深沉，两人动情地亲了两三分钟，却猛然听到破烂的门板又发出“吱呦”一声——
    金健领着饰演生活老师的女演员施欣欣进来，一边推门一边大嗓门爽朗道：“走了！欣欣姐请客吃镇上那家土豆粉！”
    看清屋内的状况，金健最后一个字硬生生破了音。
    李夏辞立马将顾跃推开，四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施欣欣率先从喉咙里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叹，敷衍地用三只手指捂住脸，眼睛在宽大的指缝中连续地眨了几下：“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62章 脐橙
    李夏辞啪的一下从硬床板上站起来， 莫名有种早恋被抓包的慌张。
    整个房间内最淡定的反而是顾跃，他很自然地当着另外两人的面轻轻搂住李夏辞的腰：“走吧，不是要吃土豆粉吗。”
    这场面实在太突破认知了， 施欣欣觉得自己不该总是冒犯地盯着别人看，但每往前走出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几眼， 只好将就着以一个奇异而扭曲的姿势在田埂上缓慢行进。
    这种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店里， 金健嗦了两口土豆粉，眼神落到李夏辞和顾跃交叠的手上，又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李夏辞被盯得后背发毛：“金老师你实在好奇的话其实可以直接问的。”
    金健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凑近了些：“你们这样多久了？”
    李夏辞回忆了一下：“三四个月吧。”
    金健拍了拍胸口压压惊：“你们搞得这么光明正大， 万一被你老板发现了怎么办？”
    李夏辞一时间没想到金健会问起这个，他有种左右脑互搏的纠结感，犹豫了一会才道：“没事的，我老板都知道，他不在乎。”
    金健比了个大拇指：“做生意的就是大气。”
    顾跃的表情瞬间很精彩， 掩饰性地喝了口水。
    金健连忙补充道：“顾老师也很大气。”
    没想到平时那么禁欲正经的一个人，私底下竟然看得这么开，这种度量不是每个男人都做得到的。
    李夏辞已经快憋笑憋疯了，放在餐桌下的右手掐着顾跃的大腿， 笑着点头附和。
    活该， 顾跃当初切马甲上线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一天。
    反正不是他风评被害，李夏辞不介意再添油加醋几句，他一本正经地对金健解释道：“顾老师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觉得我们三个一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饭桌上咳嗽声此起彼伏，施欣欣拽了张餐巾纸遮掩了一下疯狂上扬的嘴角， 拿出精湛的演技皱了皱眉头：“哎呀这个土豆粉里的麻油太呛了，对吧。”
    金健已经咳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很想提醒一下施欣欣土豆粉里根本没放麻油， 演技确实很好但台词太拙劣了。
    顾跃也抽了张餐巾纸，看似贴心地给李夏辞擦了擦嘴：“吃饱了就少说两句。”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近十点，整个镇上只剩寥寥几家小店还亮着灯，他直接带着顾跃回了剧组包的酒店。
    整个房间在放了两个大行李箱之后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浴室的水流稀稀拉拉，老旧的窗扇开关时还会发出类似于拖拉机启动的巨大声响。
    李夏辞靠在门边开玩笑道：“顾小少爷是不是从来没住过这么差的环境？”
    顾跃无奈承认：“确实很少。”
    反正两人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李夏辞毫不避讳地当着顾跃的面将全身脱了个干净，从衣柜拿出睡衣：
    “你在这凑合一晚上得了，明天白天没戏，我可以把你送到最近的市中心。”
    李夏辞没想到顾跃会趁着他还没来得及套上睡衣的时候一把将他揽过来，那双大手在腰腹间四处点火，他们很快又疯狂地亲到了一起。
    他解开顾跃的衬衫扣子，熟练地将顾跃的腰带甩到一边，一件件衣服被随意搭在床边的椅子上。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他皱着眉掐着顾跃宽大的肩膀，而这种痛苦很快被另一种感受强硬地覆盖。
    李夏辞难以自制地微微仰着头，很快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这家老旧酒店的木床架子前后摇晃的时候会发出巨大的噪音，楼下的人很容易猜到他们在做什么。

 第88章

    上下三层全住着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他脸一下红了：“你先等等……”
    顾跃缓缓停下，眼神中带着期待：“要不要去外面？”
    李夏辞当然知道顾跃指的是哪个‘外面’，他果断拒绝：“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犹豫片刻，他主动慢慢坐了下去。
    清醒状态下这无异于一场漫长的折磨，中间有那么几秒他甚至觉得无法呼吸。直到顾跃扶着他的大腿，恶劣地快速向下按。
    霎时间天光大亮，李夏辞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而后那声音迅速淹没在唇舌中，他连出声都变得困难，脚趾蜷缩，扭开脸不愿让顾跃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
    “别害羞，夏夏，你很漂亮。”
    房间的灯光无法调节，他只能被迫在光亮下让顾跃观赏自己高朝时的表情。
    ……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慢，窗外蛙鸣虫鸣正逐渐变得渺远，他在海浪翻涌的浅海海面上下浮沉，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到最后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哭着求顾跃停下，却只等到了更汹涌而迅猛的一波波浪潮，几乎将他完全拍打到水面之下。
    考虑到第二天晚上他还要拍戏，顾跃并没拉着他做太多次，这次结束后李夏辞竟然意识还相当清醒，只是屁股依然疼得像被刀砍过。
    一想到以后熟悉的痛感会经常出现，他不禁悲从中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顾跃穿好衣服出去接了新的床单被套，这才抱着他去浴室清理了一阵，又为他吹干头发擦干身体放到床上。
    两人大男人挤在一米五的简陋小床上，空间拮据得只能换姿势抱着，李夏辞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
    顾跃亲了亲他的脖颈：“你们剧组很缺钱吗？怎么挑这种地方？”
    “你可能不信，但这已经是片场车程一个半小时以内配置最豪华的大酒店了。”李夏辞解释道：“再说大家住得都挺适应的，我一个人搬出去不合适。”
    他翻了个身，接着转过去怼了怼顾跃的胳膊：“你还记得咱们摊牌那天晚上，你还有几个瞒着我的事没交待，当时我没让你说完……”
    “记得。”
    顾跃：“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个？”
    李夏辞：“先听好的。”
    顾跃的手轻轻探上他脊椎骨的最后几个骨节，慢慢顺着向上滑：“其实在那天之前，我趁着你睡觉的时候给你舔过很多很多次，你设的时候真的好可爱，会一直像蚊子一样小声哼唧，那里还会不受控制地抖。”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你管这叫好事？”
    他将身体撑起来，右手摸了把顾跃的胸肌：“那坏的有多坏？”
    “林凯铭没死，我把他送到多伦多当地的私立医院吊了一口气。他现在是半植物人状态，一个月前短暂清醒了五分钟，期间试图拔掉氧气管自|杀，被护工及时阻止了。”
    李夏辞评价道：“谢谢，这是好事，千万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在胸肌上四处游动的手被一把握住，月光映照下，顾跃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李夏辞知道顾跃和林凯铭之前一定接触过，虽然他不清楚林凯铭具体说了什么，但这种不择手段的人走到绝路的时候往往会口不择言。
    以顾跃的脑子，大概率已经把前因后果猜得七七八八了。
    他趴下来，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顾跃的胸口，听着那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主动承认道：“是，前世我死了，被林凯铭和我妹妹害的。”
    他说得很简单，将前世受的苦一笔揭过。
    顾跃说话时带动胸腔的震动，声音沉闷而充满回音：“上辈子，我们最后有在一起吗……”
    “没有，但是在我被公司收走了账号没法发声的时候，你连发了三条微博替我澄清，是圈内顶流里面唯一一个肯站出来为我说话的，我很感动。”
    窗外明月缺了一角，高高悬在黑得望不见底的夜空。
    房间内寂静如死。
    李夏辞察觉到顾跃情绪不好，连忙安慰道：“那个时候我们也不熟，我还在片场欺负过你，你能发微博声援已经很够意思了。”
    “说不定我住院的时候你还给我转过账呢，当时我妹趁着我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转走过一大笔钱，还用我手机拉黑了一批人。我也是在冰岛的时候才回忆起来的。”
    顾跃还是没说话，屋内只有空调运行的嗡嗡声，以及被拼命压制着的沉重呼吸。
    时间久到李夏辞维持着用胸肌当枕头的姿势几乎要睡着了，才听到顾跃崩溃颤抖着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他梦到自己被顾跃彻底锁在了一座外国城市的大厦顶层，他不被允许出门工作或线下社交，每天除了刷手机就是呆呆地看着外面的英语广告牌发呆。
    顾跃几乎二十四小时陪着他，那根东西就跟住进来了一样，他越喊疼反而越能激起对方的侵占欲。
    但他总觉得梦里的顾跃很奇怪——
    看上去年纪比现在至少大六七岁，眼神中说不出的阴翳偏执，烟不离手，仿佛心里压着个沉甸甸的秘密。
    终于在顾跃不在家的时候，李夏辞用提前藏好的钥匙打开了从不被允许进入的那间储藏间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他自己的黑白遗照。
    救命，黑粉竟在我身边。
    他刚想赶紧把晦气的照片给撕了，凑近了才发现遗照下面竟然还放着个骨灰盒。
    刹那间李夏辞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转头，看到顾跃就站在身后。
    那双手痴恋地在他脸颊抚摸，李夏辞怕得浑身发抖，却听到顾跃一字一顿道：“他们说你活过来就不会再走了，乖，在这里陪我一辈子好吗？”
    “夏夏，你现在这副身体已经被改造过了，除了我的茎叶你什么都吃不下，你再也没法离开我……”
    李夏辞惊慌失措地向后退，恍然间眼前一片光亮。
    他醒了。
    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顾跃那张脸，李夏辞一时间差点没上来气。
    “又梦到什么了？一直说梦话让我别过来。”顾跃神情有些委屈：“给你带了午饭，尝尝好不好吃。”
    食盒里上下分四格放着乳鸽煲仔饭、脆皮叉烧、海参粒煮豆腐和他每餐必备的牛肉蔬菜沙拉，李夏辞不知道顾跃一大早从哪里搞来这么多好吃的，他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实则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动筷。
    今天的顾跃有种和梦里不相上下的恐怖，在他吃饭的时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李夏辞被看得害怕，提议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不走了。”
    “？？？”他本来以为顾跃是开玩笑，没想到晚上拍夜戏的时候顾跃竟然还在片场，坐在房车前支着下巴远远望着这边。
    今天拍的是场追逐戏，剧组为求真实并没用太多特效，李夏辞需要自己开着车跑过这片荒草地。
    这是辆老旧得几乎快散架的丰田，颠簸在遍布石子的荒地上，每过一个坎都能把他整个人抛起来。
    他神情紧张，皱着眉紧紧咬着下唇。
    早知道这块地烂成这样，他昨晚就该忍住的。
    也是让小头控制大头了。
    一个多小时的拍摄下来他痛得大汗淋漓，偏偏还不能在镜头面前表现出来，最后呈现出一种极其压抑的痛苦感。
    “都来学习一下，就要这种感觉，这汗，这青筋，太真实了。”楚导把金健也招呼过来，两人对着监视器夸赞了一阵。
    李夏辞尬笑着接受夸奖，没好意思告诉他们自己屁股那是真疼。
    他这边戏份拍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开始准备撞车镜头。他溜达着回房车的时候，发现顾跃竟然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
    “这么晚还不走？”
    顾跃毫不避讳地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搂住他的腰：“我不会走。”
    接下来的几天顾跃都老老实实地跟他一起住在那间四十多平的小房间里，除了偶尔接了助理的电话会因为公司的事离开一阵，其他时间都在片场远远地看着他，大有陪着他把《晴空》拍完的架势。
    李夏辞不堪其扰，终于在一周后向柯云提出了咨询：【男朋友太黏我了怎么办？他好像很没有安全感，每天恨不得挂在我身上】
    柯云：【？？？】
    【你要不先解释一下哪来的男朋友呢】
    第63章 吃飞醋
    李夏辞：【总而言之就是我们在机缘巧合下做了， 还做了不止一次，说实话我还挺满意的……】
    【而且上次我们聊过之后，总感觉他对我有点患得患失，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有亿点点心疼他】
    柯云：【停停停， 怎么一点预告都没有， 这次还是之前那个暗恋哥吗】
    李夏辞：【当然了】
    柯云发了一连串的震惊表情：【我靠？！！也是让这小子吃上好的了】

 第89章

    【所以你们已经正式确认关系了？怎么微博和朋友圈都没见你官宣？】
    李夏辞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不是基本默认了么，这几天我也主动邀请他上床了】
    柯云发了好几条六十秒的语音过来，一边指责一边指导，堪称手把手教人从表白到恋爱。
    李夏辞听得云里雾里， 语音后面还跟着江果的哀求：“暗恋哥到底帅成啥样啊，见不到真人的话来张照片也行。”
    “等下，该不会长得很拿不出手吧？？？”
    两边都各自沉寂了足足两三分钟。
    李夏辞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俩解释这个情况，毕竟他之前真情实感地跟不少朋友骂过顾跃脾气有多难搞。
    那时候江果还在圈里当化妆师，听了这些后她还很讲义气地对顾跃开展过报复行为——在一次晚会活动上给顾跃脸上点了十多个雀斑。
    但他的沉默落在柯云眼里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她很崩溃地发来消息：
    【算了，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求你别在朋友圈官宣河童好吗，如果是那种半夜会爬起来偷吃猪饲料的类人生物就大可不必带回来我们我们看了， 我会忍不住把你拉黑】
    李夏辞：【相信我， 他真的很帅】
    柯云：【别解释，你的沉默已经替你说过话了】
    【劝你别费劲遮遮掩掩的，趁早和河童分了， 我和果下个月月底就回国，如果在你旁边看到一只四脚着地的肥猪的话我真的会把他扇个半死】
    李夏辞：【……】
    那边场记招呼了他一声， 他给柯云回了个哭哭表情就将手机放回桌面。
    今天拍的这段剧情紧接着上次的撞车戏，李夏辞穿了个黑色紧身背心， 衬得人格外健壮。
    他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将金健从主驾驶拉出来，狠狠踹了对方肚子一脚，随后大力拉开面包车的车门——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阳阳去哪了？今天上午不是你把人接走的吗？”
    金健苦笑了一下，硬生生承受住李夏辞的拳头，顺着车身慢慢滑到地上，无奈道：“已经给他们送过去了。”
    此刻的李夏辞像个真正混迹在社会底层的闲散混混，眼神中迸出强烈的凶意，狂风骤雨般的拳头落到金健的脸上：“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对孩子动手，你恶不恶心？”
    近景镜头直直怼着两人的脸，所有工作人员都静谧无言，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人飙戏。
    金健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摊了摊手道：“对，我不是人，但我没得选。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刚生完三胎，现在丢了工作我不如干脆去死。”
    “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刚来的时候不是一样在装傻吗。”金健冷笑一声。
    “再说了，你以为报警有用？”他眼神中带着讥诮：“前年有个新老师倒是打电话了，但是学校里面没留下一点证据——你猜那个老师最后怎么样了？”
    如他所料，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眼中闪过一丝理所当然的恐惧。
    李夏辞狠狠踢了一脚车胎，在原地踱了几步，大骂了一声，紧接着返回原地将金健的领子提起来：“我告诉你，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子不怕，老子一点都不怕。”
    他一连说了两遍，像是给自己壮胆，目光中带着凶戾，两人无言地交锋对峙。
    李夏辞有些焦躁地抓着脏兮兮的头发，脖颈上青筋暴起，眼中渐渐泛起红血丝：“她才不到你腰那么高……你也有女儿对吧，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女儿受这种罪？”
    金健狠狠抿着嘴角，依然沉默不语。
    李夏辞的手紧紧攥着金健的衣领：“老魏，我能理解你不报警，但你也别管我要干什么，行吗？”
    金健再也维持不住一开始时的平静，咬着牙道：“你疯了，你知道这后面水多深吗？”
    月光映照下，李夏辞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倔强，他死死地盯着对方：“我想试试。”
    镜头拉远，隐喻性的空镜俯拍着荒草地上停着的两辆坑坑洼洼的破车，良久，金健才挣扎着点了点头：“好。”
    随着副导演打板，楚导也比了个可以的手势，李夏辞将金健从地上拉起来，顺手拍了拍对方肩膀：“没事吧，没打疼吧？”
    “不疼。”刚下戏，金健脑子也没切换过来，自来熟地像好兄弟一样捏了捏李夏辞胳膊上的大块肌肉：“你这练得可以啊，练多久了？”
    “三四个月吧，我从签完合同之后就换食谱了。”
    金健还想再接一句，突然察觉到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正死死锁在他手上。
    疑惑地顺着那道不友善的目光看过去，他和人群之外站着的顾跃遥遥对视，金健一时间血液都凉了，警觉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连忙道歉：
    “诶不好意思，我刚刚真没注意。哎呦怪我，我忘了你不是直的了。”
    李夏辞疑惑地“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感到有人搂过自己的肩膀。
    顾跃的手顺着李夏辞的上臂一直滑到手腕，声音很冷：“没关系。”
    金健跑得很快，李夏辞轻轻怼了怼顾跃胸口，把人拉到自己房车里，这才抱怨道：“别这样，像小媳妇吃醋似的，我以后还怎么和别人正常相处。”
    顾跃的手掌在刚刚金健捏过的地方流连摩挲，皱眉道：“我就是在吃醋。”
    摸着摸着，两人都不再说话了，虽然没进一步的动作，但房车内氛围逐渐变得黏腻焦灼。
    汪玲玲坐在前排咳嗽了一声：“虽然我很想装瞎，但是为了彼此的隐私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打扰你们一下。”
    李夏辞瞬间从软垫上坐直：“我们其实没打算做什么。”
    小祝躺在副驾驶位置上，戴了个夸张的史迪仔的眼罩：“老板，我相信你。其实你什么都可以做的，因为我刚好带了两副耳塞。”
    李夏辞：“……”
    汪玲玲这才转头对他们道：“我有两条好消息，一是你和顾老师都提了金象奖最佳男主，而且从今年竞争对手阵容来看，你们当中最起码会有一个人拿奖。”
    “呃……第二条好消息和光辉大股东有关，顾老师你要不回避一下？”
    李夏辞连忙道：“没关系，他不用回避。”
    汪玲玲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转了一圈，这才谨慎地接着道：“光辉的股权又变更了，高层递话下来说你以后不用再过去了。夏夏，你解放了。”
    她没想到李夏辞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显得高兴，反倒是愕然和担忧。
    李夏辞猛地转头惊慌地问顾跃：“你破产了？”
    顾跃靠在车门边伸展着两条长腿，表情很淡定：“没有，为了不让别人误会我有什么奇怪的绿帽情节，我换了个空壳公司持股。”
    汪玲玲：“？？？”
    “！！！”
    她瞪大眼睛理解了一会顾跃话里的意思，指了指顾跃，探头问李夏辞：“等下，开玩笑的吧。”
    看着李夏辞肯定的眼神，汪玲玲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惊吓，她很难想象自己前几年曾经大胆到买水军和通稿黑过这样一位人物。
    夏夏真是很会挑对家。
    怪不得顾跃的资源好得这么离谱，怪不得之前买的所有黑通稿都消失得那么快……合着人家背景硬到能分分钟把光辉给买下来。
    汪玲玲几乎灵魂出窍，一边隐隐地为自己职业生涯的可持续性担忧，一边又有种丫鬟身价跟着小姐水涨船高的欣慰感。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前排小祝茫然地将耳塞摘下来：“发生了什么，怎么都没人说话了？”
    汪玲玲亲手为他把耳塞重新戴上，怜悯道：“没你的事，好好睡觉吧。”
    金象奖的颁奖典礼定在这个月中下旬，这期间《晴空》的拍摄刚好在关键阶段，李夏辞每天都在片场忙得团团转，和主办方的所有对接工作都是顾跃那边团队全权负责，他只要不带脑子地跟着顾跃出发就行。
    他一路在飞机上迷迷糊糊地睡到了香港，在酒店又补了一觉，吃完早饭后整个人依旧不太清醒，看了看表问顾跃：
    “怎么到得这么早啊，仪式下午就开始吗？”
    李夏辞抬眼观察了一下这间化妆室——这里简直大得离谱，套间里包括了演员休息间、化妆间、客厅，甚至还有个浴室。
    化妆师和造型师都还没到，外面依稀传来主办方工作人员抬东西的吆喝声，以及组织者拿着大喇叭确认流程的声音。
    他们显然到得有点太早了。
    看着顾跃解开衬衫袖口处的扣子，李夏辞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地把手机放下。
    “你想干什么？”
    顾跃动作优雅地将门锁上，轻松地把李夏辞抱起来放在桌上，低头吻上湿润的嘴唇：“干你，夏夏。”
    第64章 颁奖典礼
    李夏辞一开始还以为顾跃是在开玩笑， 可随着两人亲了一阵，他的衬衫被一把撕开，奶白色的纽扣落了一地， 他才后知后觉地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

 第90章

    “顾跃，外面走廊到处都是人……他们能听得到。”
    他抓着顾跃的袖口， 后悔自己以前撩拨顾跃的时候说话怎么那么没轻没重的。
    而顾跃的手已经搭在了腰带扣上：“那宝宝记得叫小声一点。”
    熟悉的痛感袭来， 李夏辞仰着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
    他下意识想喊疼，可很快咬住自己右手的手背，硬是一句都没叫出来。
    门外陆续有人经过， 舞美道具的搬运路线正好经过化妆室门口，他几乎觉得那些工作人员商量摆放位置的聊天声几乎就落在耳边。
    这种怕被人发现的心理折磨更显得别处的感触更加明显，他很快眼神失焦，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夏夏，我好想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 你高朝的时候漂亮得像艺术品。”
    李夏辞已经没法对顾跃的话作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仿佛随着茫无边际的海浪翻涌，每一滴水珠都在肌肤上摩挲流连。
    他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只觉得门外来来去去至少经过了十多波人， 终于结束时他几乎要散架， 双腿使不上任何力气。
    被顾跃抱着去浴室稍作清理后，他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屁股传来剧痛，李夏辞翻了个面， 头朝下懒洋洋趴着，有气无力道：“都中午了， 我要吃东西。”
    外面的工作人员似乎在分发盒饭，声音离门边很近， 他甚至能听到两个女生在吐槽今天盒饭里没什么绿叶蔬菜。
    顾跃在他身边坐下，手掌慢慢覆上脚踝。
    李夏辞瞪大眼睛，一下猜到顾跃想做什么：“别在这——”
    轻柔的吻落在耳畔，然而身后却传来与之不匹配的痛楚：“别担心，家具都是新的，等我们走之后会换掉。”
    “我不是说的这个，门口在发盒饭——”沙发离这么近肯定会被听到的。
    然而顾跃理解错了意思，大手将李夏辞的腰捞起来，安慰道：“宝宝先吃点别的。”
    好在沙发足够宽大，无论怎么折腾都掉不下来，李夏辞被迫跪在上面，任顾跃在背后拉着他双手的手腕。
    这个姿势让他没法看到顾跃的表情，心里充满了不安，有种被强硬地完全支配的错觉。
    伴随着手腕牵扯，海面之下每一波浪潮的力度都直直冲刷着天灵盖。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水，忍不住发出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呜咽。
    “夏夏，外面的人不会发现这里有人在哭吧。”
    明明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小得可怜，李夏辞依旧听到顾跃在耳畔恶劣地刺激他。
    在随时会被人发现的惊慌里，他迅速被拽入深不见底的深海，空气稀薄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尽数消失，他发觉自己不受控制地抖动几下，随后周边所有声响和触感渐渐再次褪去。
    到最后他甚至脱力到无法维持跪着的动作，只能将全部身体重量寄托于顾跃手上，像只被迫依靠浮力漂浮在海面的游鱼。
    ……
    化妆前的时间刚好够顾跃做两次，李夏辞简单洗过后虚脱地半躺在椅子上，边任造型师给自己做着头发，边呆滞地被顾跃喂两口饭。
    尽管妆造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是有种心虚的担忧。
    化妆师已经将他手腕处的红肿和颈间的吻痕用粉底液遮了又遮，表面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他总觉得自己今天眼神格外湿润，很容易让人发现刚哭过一场。
    已经有工作人员敲门通知他们走红毯的时间，李夏辞没纠结多久，忍痛扶着腰站起来虚弱地走了两步，适应后狠狠踢了顾跃一脚，才迈着大步和剧组其他人会和。
    金象奖是华语影坛最有含金量的三大奖之一，作为今年的得奖大热门，《殉道》剧组刚下红毯就收获了不少圈内前辈的热情寒暄。
    李夏辞一一和他们热情地握手聊天，丝毫看不出一小时前他还跪在沙发上哭着求饶。
    顾跃在旁边单手插着兜，静静看着李夏辞游刃有余地和几波人谈天说地。
    他舔了舔嘴唇，被这种反差感勾得无法自拔，在众人落座后贴在李夏辞耳边轻轻道：“夏夏，我又想做了。”
    李夏辞瞥了眼顾跃，右手挡住口型，用最温柔的语气威胁道：
    “再敢骚扰一句我就把你那根东西掰折了。”
    他们的左前方就摆着直播摄像头，弹幕见状开始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怎么又开始互动了！！】
    【猫猫衬衫领子边上那块皮肤好红哦，是不是刚刚被亲过嘿嘿嘿嘿】
    【夏夏怎么一直朝gy那边歪着坐呀，大胆造谣应该不只亲过，大概率是刚刚do完。让我们祝这对小情侣99！！】
    【这对的互动真的很没距离感，顾跃你的眼神也是不清白哈，私底下包do过的】
    【。。。有无友友竞猜一波今年金象影帝，今晚之后这波流量生的梯队格局真的要大变了。。】
    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台上曾霞正在发表最佳导演的获奖感言，李夏辞鼓完掌后将手搭在膝盖上，双手三指指尖无意识地对着搓了搓。
    主持人手中的手卡换了又换，到晚上近九点才终于压轴宣布今年的最佳男演员。
    满头白发的知名演员在台上拿着手卡，笑道：“今晚的最佳男演员奖非常特殊，评审团意见一致认为这两位演员在《殉道》中贡献了浑然一体的杰出表演，让我们恭喜李夏辞、顾跃！期待两位年轻演员继续为影坛带来更多震撼人心的演绎！”
    一瞬间，无数镜头摇臂朝着他们这边移来，将他们的表情捕捉得分毫毕现。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心底涌起巨大的惊喜，第一时间组织了一个体面的笑容，起身鞠躬致意。
    他紧接着便被顾跃一把抓住手腕，两人维持着手牵着手的动作，一路走到领奖台上。
    从一年前在京郊别墅中再次睁眼，他有想过自己会重回流量巅峰，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站在这个位置。
    “很幸运能捧起这个奖杯，首先感谢金象奖的评委老师，谢谢我们认真负责的曾导……”
    “当然我最感谢的是《殉道》中我的对手演员顾跃，好演员互相成就，谢谢大家！”
    这是金象奖自千禧年后第一次出现双影帝的情况，他这番获奖感言说得相当真挚，没想到顾跃接过话筒后更是把画风直接带到了婚礼现场。
    “……谢谢夏夏，没有他的话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我曾经说过夏夏是我的灵感缪斯，他不只是我最欣赏喜爱的男演员，也是生活里的好搭档。”
    “感谢夏夏的精彩演绎，让我相信主角之间这种相知相许、互相依靠的感情真实存在。”
    这番话猛然听起来像是在激动地向对手演员表达谢意，但细品下来每一句都充满了暗示意味。
    圈内人大多知道他们的关系，顿时观众席上掌声轰动，还有人趁乱吆喝着起哄，简直比刚刚宣布获奖名单时还要热闹。
    老导演接过话筒，开玩笑道：“我觉得我今天都不是颁奖嘉宾了，应该改行去当婚礼司仪。”
    李夏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合完照后赶紧拉着顾跃下了台。
    晚上九点半，蹭着这波颁奖的热度，他们之前拍的那本嘉莎年中刊也准时发售。
    两人在海上明月的映照下对视的照片登上主刊封面，实体刊发售短短一小时内销量冲上四十万本，直接破了内娱五大刊首小时销量记录。
    与此同时，双人词条瞬间登上热搜高位——#李夏辞顾跃金象影帝##李夏辞顾跃嘉莎双人刊##双黄蛋影帝##殉道包揽金象##顾跃获奖感言#……每个词条下都有不同属性的粉丝在振臂高呼狂喜庆祝。
    【下下辈子还要嗑顾夏（2995/3000）】
    【本群已满，看超话置顶加十九群】
    [鱼丸面：见到我们顾夏要说什么？]
    [帝后99！]
    [自顾不夏99！小情侣99]
    [顾夏99！人生圆满了，家人们这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啊]
    [帝后99！让我们恭喜这对热恋小情侣手牵手登顶！！内娱现役流量生颜值第一第二，实绩第一第二，搞到美帝就是这么爽！]
    李夏辞从cp粉群里切出来，就连坐到车上还笑嘻嘻地抱着奖杯，恨不得每五分钟就把奖杯从盒子里拿出来摸一把。
    “哦对了，你之前那个金鹤奖杯呢？”他怼了怼顾跃。
    顾跃顺势将李夏辞胳膊肘牵过来，在他额角轻轻亲了一下：“跟着洗漱用品一起搬到你那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放在那几个大箱子里一起随随便便搬过来了？”
    顾跃哭笑不得地含糊应了一声，顺着脸颊一路吻到唇角，又含着湿润饱满的嘴唇轻咬了一口，将人揽到自己怀里：“下次和你这个奖杯一起供起来。”
    前排汪玲玲正表情严肃地看着手机，先是轻咳了两声，又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第91章

    见两人还是像被502黏住了一样，她心一横，索性直愣愣转身道：
    “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们，但有个急事需要处理一下。”
    “你们被狗仔拍了，对面要求六百二十万买断视频，不然他们明天中午会直播发出来。”
    她将手机怼到李夏辞面前——
    “吃瓜一线卫冷冷”的账号在颁奖仪式仅结束十五分钟后发了条长漫，虽然没指名道姓，但‘顶流影帝片场热吻秘恋’的标题结合这个微妙的发博时间就已经足够有指向性。
    而这个词条攀升速度很快，带着个深红的“爆”字，短短半小时就爬到了热搜前三，这也是对面敢开口要这么多封口费的底气。
    “夏夏，怎么说，要继续讲讲价吗？”
    第65章 #李夏辞顾跃片场拥吻#
    顾跃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李夏辞的袖口， 微微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接一句话。
    要么花六百块多万封狗仔的口，要么只能任对方把这段视频直播放出来， 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李夏辞知道顾跃能轻松帮他出了这笔封口费，但他也知道顾跃心里肯定更巴不得对面把视频发出去。
    他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没事， 玲玲姐， 不用讲价了，让他们直接开直播吧。”
    汪玲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欲言又止了很久，试图劝说：“夏夏，我们现在不清楚他们具体拍到了什么， 舆论发酵起来很可能会控制不住，留给我们的公关时间太仓促了。”
    “我个人的方案是往你们俩谈过但已经分手的方向去澄清，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汪玲玲神情冷静地往工作室小群里发了个公告：
    “那我让文案组今晚先写个艺人单身声明，等明天直播完就立马用咱们工作室账号辟谣。”
    这话刚说完，车内静得只剩下发动机嗡嗡作响。
    这则单身声明只要发上微博， 就意味着他们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只能遮遮掩掩地互动，官宣更是想都不用想。
    汪玲玲看出他们的犹豫，又提了另一个方案：“那就让剪辑那边先准备好，到时候做个假的人脸对比图， 咬死不承认是本人。”
    顾跃手指停下动作， 整个人情绪低沉下去，沉默了很久才将头埋在李夏辞脖颈，鼻尖在他锁骨处若有若无地扫动， 附在他耳边哑着嗓子轻声道：“我都听你的。”
    李夏辞顿时心软得不得了，抬手揉了揉顾跃的头发， 坚持对汪玲玲道：
    “我的意思是不管他们发了什么都不用澄清，让他们随便播。”
    汪玲玲完整地目睹了什么叫色令智昏， 她震惊地伸长脖子，此时终于深刻地理解了古代大臣为什么总劝谏皇帝不要沉迷美色。
    要是真让视频传出来又不主动辟谣，那这和半公开恋情有什么区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波最大的受益者是顾跃——嫂子瘾大爆发、又美美刷了一波存在感。
    果然内娱没有嫂子能忍住不秀。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还能请示一下高层，现在光辉最大的股东就坐在自己面前，一个一米九的宽肩大男人为了讨名分不惜破碎感满满地装脆弱。
    汪玲玲一头撞在车内护板上，她好想摇着李夏辞的肩膀把主公摇醒。
    快醒醒，你身边有狐狸精。
    她敢怒不敢言，一连说了三声好，忐忑地挺到第二天中午，终于看到了直播画面——
    这段视频清晰得就像有人举着相机怼在他俩脸上拍的一样，截取了一分半的片段，完整地拍到李夏辞下戏后闲散地走到房车旁，猛地被一只大手拦腰抱住。
    随后顾跃迫不及待地在李夏辞耳垂处轻吻了一下，两人维持着并肩揽腰的姿势上了房车，视频在房车关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吃瓜一线卫冷冷：#顶流影帝片场热吻秘恋##顾跃近日探班李夏辞《晴空》，两人在片场暧昧拥吻，情到深处并肩走进房车继续激情！正在微博直播中！快来！]
    [@198l：锤了啊啊啊啊啊谁还敢说家产不是真的！！自顾不夏99！]
    [@199l：卧槽卧槽卧槽这是我配看的吗！卫冷冷你配享太庙，会拍多拍！]
    [@200l：两人如同做了夫妻一般（夫妻不发音）]
    [@201l：哭死，也是终于锤了，我有朋友是业内的，说他俩已经同居三年多了，片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
    [@202l：期待金鹤金象双料影帝顾跃新作品《熔岩之下》，离演员的私生活远一点哦]
    [@203l：@李夏辞工作室，死了吗，能干活吗，滚出来辟谣；
    @顾跃，见人，职场性|骚扰吃我一巴掌；
    @吃瓜一线卫冷冷，你更是两巴掌，外籍演员礼貌打招呼贴面吻而已，这标题取得以为你在床底偷听]
    [@204l：夏天姐姐的嘴比十八岁男高的吊还硬，说实话gy论条件算是顶配嫂子了，咖位比lxc还高，唯粉还有啥不满意的]
    [@205l：可能因为‘嫂子’另有其人叭～～我只能说这对体位区分得很明显]
    直播还没结束，#顾跃李夏辞恋爱#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第一。他们刚双双拿了金象影帝，现在风头正盛，这段视频在短短一小时内飞速传遍了各大短视频平台，无数路人在评论区疯狂跑来跑去吃瓜。
    他们的地下恋情作为今年内娱最炸裂的瓜之一，当天就迅速在所有平台彻底引爆了舆论。
    微博广场尽管还有唯粉在以清奇的角度洗地，也有少数黑粉坚称是在炒作，但这些言论很快被大规模的祝福99给刷了下去，自顾不夏cp超话更是在一天内暴涨了二十多万粉。
    到了晚上，舆情愈演愈烈，由于迟迟没等到工作室的正式澄清，双方唯粉在广场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线下肉搏，战场中央还间歇性开过去几百辆cp粉精心烹饪的纯|肉大卡车，词条挂在热搜上吵了三天都没下来。
    而站在风暴中心的李夏辞现在一整个分身乏术，根本没时间理会微博上的纷争。
    他不仅白天要照常完成《晴空》的拍摄日程，晚上还要紧锣密鼓地和表演老师对最后一场大戏——
    在与老魏的对峙之后，主角阮祺终于获得了一次运送孩子的机会，他本以为能一举找到对方的老巢，没想到对面只是交待他到镇子边上的荒草地交接。
    面包车在荒草地上疾驰，开车的人指尖夹着根烟，直到跳下车还吸了一口。
    “老板，我能跟他们一起过去吗？”李夏辞讨好地笑笑，从兜里掏出根烟递过去。
    对面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圈，暧昧笑道：“行啊，下次你一起过来。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有新客。”
    孩子们被依次从面包车转移到另一辆商务车上，李夏辞在原地站着看了一会，等那辆商务车几乎消失在视野中，他迅速戴上全包头盔，从车厢中推出个电瓶车，快速偷偷跟上去。
    他对附近镇子的小路非常熟悉，没怎么费力就跟着对方到了一处公园。
    他猫到树上，从兜里掏出个望远镜，看到那几个男人将孩子们带到一处低矮的二层砖房。
    他们在砖房里待了足足十分钟都没出来，李夏辞见状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报了警。
    事情本该在这里结束，警察承诺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但他不经意拿起望远镜又看了一眼，竟看到一个小小的沾着血的包裹被从里面抬出来。
    不断有血迹从那个黄色编织袋的边缘透到地上，而袋子的拉链甚至还没拉好，一角露出一小截缀着小黄花的羊角辫。
    而那些男人将那个包裹重重扔到商务车上，谈笑着结伴去公园另一头的水池边洗手。
    刹那间望远镜掉在地上，李夏辞仓皇地从树上跌跌撞撞爬下来，以一个笨拙的姿势猫着腰跑到商务车边，拉开编织袋的拉链。
    阳阳口鼻弥漫着大量鲜血，早没了呼吸。
    李夏辞惊慌地看了看四周，眼神中透露着无助，他双手止不住地抖动，整个人瞬间脱力跪倒在地。
    那间砖房的门边又传来声响，他别无选择，就地滚到车底，看到一双皮鞋停在车门口，随后又是砰的一声，又有重物被随意地砸到车上。
    砖房里面不知道正发生着什么，竟不断有孩子毫无气息地被从里面扔出来，短短五分钟功夫，编织袋几乎将商务车的中排座椅堆满。
    一滴泪顺着眼角坠落地面，李夏辞恐惧得牙齿打战，指甲却狠狠嵌进肉里。
    摄像镜头直愣愣怼着他的正脸，楚导摸着下巴坐在监视器前，哪怕隔着一层屏幕，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底层小混混内心的绝望与激愤。
    情绪在无声中瞬间爆发。
    在看到那中年人又一次出来的时候，李夏辞猛地从车底翻出去，拿出口袋里装着的水果刀，狠狠捅向穿着皮鞋的大腹便便的男人。
    那男人根本没有防备，大叫几声后便顺着门边滑了下去。
    李夏辞推门而入，屋内孩童哭喊声不绝于耳，地面上有大团大团的新鲜血迹，他颤抖着看了一圈墙面上挂着的各式东西，抿着嘴角将大门反锁。

 第92章

    此刻他眼神中布满暴戾，提起旁边正慌忙提裤子的中年男人的脖子，刀尖顺着动脉滑入，重重刺了进去。
    一时间整个局面乱成一团，有人到处慌张逃窜，有孩子崩溃痛哭，而李夏辞手起刀落，任大片鲜血溅到脸上——直到三四分钟后，有人猛然将大门推开。
    不是预想中的警察，而是刚刚门口那几个保镖去而复返，他们手中拿着个老式猎|枪，枪|口直直对准了他。
    世界静寂。
    距离太近，子|弹几乎是瞬间贯穿了他的腹部，在孩子们惊慌的尖叫声中，李夏辞无力地晃悠了两下便跪了下去。
    他听到保镖正掩护剩下三四个中年人离开，而自己的身体则正神经性抽搐，手指向着客厅中央的那团血渍伸去，被冲上来的另一个女孩紧紧握住。
    “阮老师，我给你捂捂就不冷了，你别发抖，阮老师……”
    无数眼泪落到他身上，仿佛一场小型的水葬。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又回到那个和孩子们玩弹珠的午后。
    远处有警笛声响起，那群中年人并没跑多远，几乎在离大门边五六米的位置被齐齐逮住，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全貌。
    他刚想露出个笑容，可血液从喉咙中疯狂涌出，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有个年轻警察见状连忙跑过来，招呼着他的同事过来救人。
    视野陡然陷入一片漆黑。
    “卡。”随着楚导亲自打板，《晴空》正式杀青。
    顾跃在电影最后客串了一个奔过来的警察，只有短短三四秒镜头，满脸的悲戚与担忧毫无表演痕迹。
    李夏辞挨个和工作人员击掌，手里捧着大束的鲜花，合完照后懒洋洋踱步回来，却见顾跃仍然皱着眉，目光不断在他肚子处流连。
    他好奇地看下去，发现那里正浸染着整片暗红的血迹，血浆做得极其逼真，连他胳膊上都沾着不少血点，看上去就像是真有血液从腹部涌出一样。
    “你晕血？看不出来啊……”李夏辞手搭在顾跃脖子上：“我等下就把衣服换过来。”
    浴室内水汽氤氲，他仔细洗过一遍，确保自己身上连道具血浆的味道都没留下，才只穿着内裤走了出来。
    顾跃细致地给他吹着头发，指尖在湿发间穿梭，缓缓解释道：“不是晕血。”
    “你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很怕上辈子我们就是这样，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消失……”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顾跃低头趴在李夏辞颈窝，呼吸轻轻喷洒在耳侧。
    李夏辞心里像被未知的大手拽着向下沉了一下，他心疼地转身亲了亲顾跃的嘴角，将对方压到床上用力抱着，拖长语调安慰道：“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唇舌交缠，两人很快吻得动情，手掌在对方每一寸肌肤上按压抚摸，顾跃的指尖已经搭在了李夏辞内裤的边缘，床头李夏辞的手机却猛然连续震了好几下。
    手机刚好放在顾跃旁边，他一偏头就能看到消息的内容——
    【夏夏，我和果后天就回国了】
    【我看到热搜了，你怎么在片场和顾跃勾勾搭搭的，这波营业完得被恶心得回家吐两天吧嘿嘿嘿嘿，当演员真的好不容易哦】
    【咋突然卖这么大，经济遇到困难了？还是被公司胁迫了？】
    【这么久不回我？心虚？】
    【……你不会是和河童哥约会被拍了，在拿顾跃当挡箭牌吧？？】
    【求你和河童分了好吗，爱人如养花，爱河童只会养出癞蛤蟆】
    【后天中午我来找你】
    顾跃蹙了蹙眉，在李夏辞僵硬如死的目光下看完这一长串消息，随后停下动作，翻身坐在床边，一字一顿问道：
    “夏夏，你要不要先向我解释一下河童是谁？”
    第66章 官宣恋情
    李夏辞一瞬间大脑宕机， 总感觉怎么解释都不对劲，他总不能跟顾跃说你就是那个河童。
    顾跃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语气艰涩：“夏夏， 你出轨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还是说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
    李夏辞没想到顾跃的想象力会朝着这个方向发散， 竟然会以为他同时交往了两个人。
    他顿时更是百口莫辩， 赶紧解释：“我没出轨，我天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还能和谁——”
    然而顾跃压根没听他的辩驳，面无表情地将他内裤脱下来， 快速挤了进去。
    李夏辞痛得捶打顾跃的胸口：“慢一点……我都说了，我只有你……”
    在里面的时候顾跃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嗯，检查过了。”
    李夏辞反应了一下这话的意思，气得抬脚就要踹顾跃，破口大骂道：
    “我在你心里就只能用后面吗？我就算出轨也是绝世大猛1， 如果不是你重得跟个面包车一样，我早就翻身做1了。”
    顾跃动作逐渐轻柔，低头亲了他一口：“夏夏真会开玩笑。”
    李夏辞很快被拖入快感交织的荆棘密林，爽得说不出一个字， 微微仰着头， 听到顾跃在他耳边委屈道：“那河童到底什么意思？”
    “是之前我没——”他刚分心解释了两句，便感到力度突然加大，后半句很快淹没在唇齿间。
    “宝宝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没告诉我朋友——”
    李夏辞双手手腕都被禁锢住， 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又被迅速拽入深海， 眼神失焦，设经时小腹微微抖动， 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样反复了几次，他很快意识到顾跃在故意捉弄他。
    他死死咬住下唇，无论顾跃再恶劣地问什么都坚持不再回答。
    没了第二天通告时间的限制，顾跃简直毫无节制，一晚上拉着他做了四五次。也幸好原来那个老旧的木床架子被换成了个结实些的新床，不然李夏辞都不知道第二天要怎么面对剧组的同事。
    他们一直做到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李夏辞呼吸微弱地侧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睡过去，无力道：“顾跃，先停停，我实在撑不住了。”
    他意识昏沉地随着床上下摇摆，被抱着去了趟浴室，又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直到第二天中午醒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脸颊有种不合理的黏滞。
    他用指尖重重抹了抹，震惊地转身问顾跃：“你是变态吗？怎么都在一起了还搞这套？”
    顾跃抱臂靠在门边，看上去神清气爽：“那你清醒的时候会让我设在脸上吗？”
    李夏辞非常果断：“不会。”
    顾跃笑着耸耸肩。
    李夏辞搞不懂顾跃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他狠狠踢了顾跃一脚，踢完才想起解释昨天的事，立刻又心虚起来：
    “哦对，我以前没跟朋友提咱俩的关系，她们一直以为我男朋友丑得像河童。”
    “男朋友？”顾跃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眼底闪过一丝狂喜，把李夏辞整个人颠起来抱着转了几个圈：“什么时候转正成男朋友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下？”
    但紧接着顾跃又皱眉道：“为什么不和她们提？我长得很拿不出手？”
    顾跃走进浴室照了照镜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自己这张脸都没法和河童两个字产生任何联系。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方面怀疑自己。
    “不丑……就是不太方便承认你懂吧。咱俩之前还是对家的时候，我在她们面前小小地骂过你几次，感觉现在谈了有点打我自己的脸。”
    看着李夏辞躲闪的目光和闪烁其词的说法，顾跃就知道肯定不止“小小骂过”，也不只是仅仅“几次”。
    顾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着抬手揽住李夏辞的腰：“那就更不能让你的朋友误会下去了，为了解除偏见，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和你一起去见见她们。”
    李夏辞拗不过顾跃，周末下午两点，他准时在家门口等到了江果和柯云。
    在欧洲徒步了一圈，她俩明显黑了不只一度，远远看上去几乎变了个人种。
    柯云才一进门就到处转了一圈，感叹道：“哦豁，夏夏，你把这一整栋楼都租下来了？兄弟你发财怎么不带带我。”
    江果笑嘻嘻凑过来：“我能在这住一周吗？”
    “当然可以。”李夏辞解释道：“不是租的，是别人送我的。”
    柯云和江果对视一眼。
    柯云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劝说：“虽然河童哥确实有点小实力，但是这种钱咱尽量还是别赚，半夜你醒过来不会被吓一跳吗。”
    李夏辞尴尬地笑了两声，按下电梯：“我男朋友在楼上，他给你们准备了下午茶和礼物。”
    “对了云，四年前你不是给我拍了个杂志封面嘛，你能不能照着那套的场景再帮我和我男朋友再拍一套照片，我想留个纪念。”
    她俩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柯云的大拇指重重掐在人中上：“夏夏，你先等等，让我缓缓。”

 第93章

    缓过来之后，她开始不间断输出：
    “我对艺术是有追求的，我绝对不会让我的相机里出现一只猪头。别说拍照了，等下让我看到真人我可能都想拍死他——”
    电梯门缓缓打开，顾跃靠在正对着门口的吧台边，穿了一身黑色休闲西装，很自然地对着她俩打了个招呼。
    柯云：？？？
    江果谨慎地往后退了半步，对着李夏辞挤眉弄眼，见他迟迟没什么反应，索性问顾跃：“你怎么在这？”
    李夏辞走到顾跃旁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屋内沉默如死。
    柯云：“谢谢，还是先把我拍晕吧。”
    四人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小巧的下午茶糕点，助理垂手站在门边，随时准备为他们添茶。
    江果像是脖子扭了，一直揉着颈侧左看右看。
    柯云的表情则像是被烟头烫了，捂着下半张脸一言不发。
    李夏辞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将手放在膝盖上，心虚得根本不敢说话。
    还是顾跃先开口打破沉默，将一个精致的纸袋推给她们：“一点小小的礼物，听说之前夏夏跟我闹别扭的时候你们还来安慰过他，非常感谢你们对夏夏的照顾。”
    他不提这个还好，提了之后柯云更是产生一种劝分闺蜜八百次、最后结婚坐主桌的尴尬感。
    她刚要把纸袋推回去，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又很没骨气地把袋子收了回来：“谢谢啊，有心了。”
    顾跃笑了一下：“我看两位有点眼熟？”
    江果下意识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前几年给顾跃化妆的时候给他点雀斑被发现了，接着才想起来顾跃之前帮忙处理过别墅偷拍视频的事，连忙解释道：“是不是那个视频让你误会了？我这有正面版本的。”
    她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吃了两块糕点压压惊。
    她们的这种震惊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拍完照片后，柯云看着李夏辞在前面玩水，终于逮到机会偷偷对江果吐槽：“夏夏是被下降头了？”
    江果重重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好惊悚啊，是不是应该找个大师给夏夏看看？”
    海浪翻涌，李夏辞将鞋脱了，双手环着顾跃的脖子，任顾跃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柯云张大嘴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疯了，这个世界真是疯了……他不是一年前气得还想偷偷给顾跃两拳，还让文案组写了好多艳压顾跃的通稿吗。”
    江果面无表情：“这个身娇体弱小娇0是谁，我好像有点不太认识了，能不能来个人把他打包扔进abo生子文里。”
    看着前面顾跃低头亲了亲李夏辞的嘴角，两人暧昧地轻吻，柯云更是抱臂打了个真情实感的冷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myeyes，myeyes，我要瞎了，这是我能看的吗，谁来救一下我……咱俩在别人眼里不会也是这样吧。”
    江果：“不会，我们没有这对狗男男这么肆无忌惮，感觉现在给他俩一张床，下一秒就要原地do起来了。”
    话音刚落，李夏辞从顾跃怀里跳下来，平复了一下呼吸才道：“时间太晚了，我们要不先回去？”
    江果一眼看穿他回去想干什么，配合着干笑了两声：“哈哈，已经九点了，那确实很晚了。”
    柯云也挠挠头：“诶你说这海边怎么没床呢……”
    李夏辞尴尬得简直想转身走向大海，倒是顾跃神色如常地和她俩告别，给她们在距离最近的五星酒店订了间房，又让助理开车带她们离开。
    接下来几天李夏辞没什么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有近二十个小时都在床上，顾跃更是几乎住在了他里面。
    李夏辞也是第一次知道顾跃的性|瘾会这么恐怖，到后来他的屁股红肿得连碰一下都疼，只能任顾跃放肆地设得他全身到处都是。
    一周后，汪玲玲的消息终于把他从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里解救出来：
    【夏夏，准备一下后天飞南法，《殉道》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了】
    上次有华语影片入围戛纳主竞还是三年前，尽管李夏辞知道《殉道》的拍摄目的就是为了冲击海外电影奖项，但还是忍不住感慨它奖运顺得令人惊喜。
    在飞机上躺了近十八个小时，他们和剧组其他主创在尼斯会和。
    他从没走过戛纳红毯，光挑西服就挑了两天。本着来了就是赚到的原则，还给红毯生图买了好几个热搜，生怕别人不知道《殉道》入围的消息。
    颁奖当天晚上，李夏辞被安排坐在顾跃旁边，眼看着最佳男女演员和编剧都已经宣布完毕，他附在顾跃耳边小声讨论道：
    “你觉得咱们得最佳影片的概率有多大？”
    顾跃被他这副紧张的样子逗笑了：“今年海地那部涉及地缘政治的电影是影评人预测的大热门，主竞赛已经快十年没有华语电影拿奖了，我们重在参与。”
    台上的颁奖评委要么说英语、要么说法语，李夏辞一个字都听不懂，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无聊得几乎睡着，满心只想着等下出去多拍几张照片，没想到下一秒掌声雷动，身边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顾跃在他耳边解释道：“《殉道》拿了金棕榈最佳影片。”
    直到走到领奖台上，李夏辞整个人依旧很懵——华语电影上次拿金棕榈甚至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而当时那部电影的主演清一色是三十多岁的中年演员。
    如果说金象影帝让他和同期小生彻底拉开了差距，那么参演过金棕榈最佳影片的作品厚度甚至能让他和几个当红的演技派中生掰一掰手腕。
    按现在这个资历，他回去都能收拾收拾原地坐在国内电影节的评委席上了。
    曾霞激动地握住话筒，发表获奖感言时感谢了团队里每一个人，顿了一下，在最后强调道：
    “《殉道》里两位主角相互理解依靠，我在这里诚挚祝愿现实里的两位主演也能把主角之间这份美好纯净的感情继承下来，希望大家在各自的领域和道路上闪闪发光！”
    她这番话算是隐喻了两人的关系，翻译完后整个大厅顿时掌声不断，李夏辞和顾跃在台上各自和她紧紧拥抱。
    直到走出颁奖大厅，李夏辞仍觉得这一切顺利得简直不现实。
    他掐了掐顾跃的脸：“你说我会不会是在做梦？”
    顾跃：“很有可能，毕竟你掐的是我的脸。”
    戛纳是个海边小城，夏夜的海风清爽拂面，周边人流已散得七七八八，李夏辞的左手顺着顾跃脸颊渐渐上移，将顾跃的眼睛遮了起来：
    “等等，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你不许偷看。”
    他其实昨天就收到了柯云发来的精修版照片——照片里他和顾跃手牵着手并肩坐在海边，帅得各有各的风格。
    他知道照片发出去会在内娱引起多大的地震，但他策划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李夏辞单手发了微博，不仅放了照片，正文还配了一连串红色的爱心，并且在后面艾特了顾跃。
    他正式官宣了恋情。
    李夏辞将手移开，自豪地将手机展示到顾跃面前——
    第67章 正文完
    “夏夏……”顾跃的声音几乎变调。
    李夏辞被疯狂地吻着， 随即察觉到顾跃开了闪光灯拍了张照片。
    他还没来得及检阅顾跃那张照片有没有把他拍好看，就看到顾跃已经火速发了微博，还按了整整两排的红色爱心emoji。
    下一秒， 微博app彻底崩了。
    主页一片空白，他连忙拿过顾跃手机查看刚刚那张吻照——
    由于过于激动而拍得很模糊， 除了能辨认出两人的侧脸外， 具体细节简直一塌糊涂，但好在糊得还挺有氛围感。
    李夏辞十分满意地将手机还给顾跃，半小时后微博首页终于恢复正常，他们官宣的词条不出意外地登顶热搜， 而两条微博瞬间被回复了几万条。
    就连微信也不停弹出消息，圈内人按捺不住地发来各种祝福问候，试图第一时间吃到新鲜大瓜。
    他们顺着海边慢悠悠散步，顾跃的嘴唇一时凑在他颈侧，一时紧紧贴着唇角， 李夏辞觉得自己像被一只热情的大狗从头到脚舔过一遍似的，为了不被压死只能轻轻把对方推开。
    终于找到个长椅坐下，他刚想发个朋友圈，就刷到顾跃两分钟前已经发过一条——
    那张照片明显是顾跃偷拍的， 李夏辞将照片放大， 回想起当时应该是他们刚刚做完，他穿着印着吉伊图案的毛绒睡衣翘着脚趴在沙发上，眼角还泛着红， 正聚精会神地玩着小游戏。
    照片中暖白色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他脸上，莫名有种居家日常的温馨感。
    不同于微博的简洁， 顾跃这条朋友圈文案很激动地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夏夏已经在一起了。知道有些人很羡慕， 但毕竟夏夏已经是我的老婆了，就算被某些人破防地攻击三天三夜，我也只会躲在老婆怀里，听着他温柔地哄我安慰我，坐在老婆的副驾和他亲亲贴贴过一辈子幸福人生。”

 第94章

    而底下评论区也相当精彩——
    江晖路：【这么不值钱迟早被甩】
    郁颂：【大哥嫂子百年好合！哥，记得多检查一下嫂子的抖音，言尽于此！[抱拳][抱拳][抱拳]】
    顾长明：【……你变异了？】
    【有空记得回家一趟，爸妈都很想见见他，咱妈那个镯子还一直没送出去】
    周奕轲：【啊啊啊啊啊今天谁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豹豹请不要吝惜地把糖砸向我！！】
    陆泽禹：【哥们，别摇了尾巴都露出来了】
    聂蓉蓉：【你去死吧】
    李夏辞指尖停留在最后一条评论，疑惑道：“怎么还有人诅咒你？”
    顾跃得意地将手机收起来：“别理她，梦女破防罢了。”
    和顾跃相比，李夏辞的朋友圈就发得简单很多，只发了张顾跃的侧脸，编辑了半天，最后认真打下两个字：“家妻”。
    下面评论除了祝福99就是一整片“哈哈哈哈哈”，林枚更是直接私聊：
    【夏夏你别费劲欲盖弥彰了，换个对象我还能勉强信一信，你往顾跃旁边一站完全就是一款香香软软甜甜小蛋糕】
    李夏辞：【男人的面子，配合我一下】
    十分钟后，林枚昧着良心在评论区憋出来一条：【夏顾99】
    李夏辞给她回了个大拇指，切回微博时底下评论区已经完全炸开锅了。
    [@293l：呜呜呜呜呜终于官宣了，豹豹猫猫你们一定要狠狠幸福好吗]
    [@1022l：真好，仿佛回到了我还不是毒妇的时候，们内鱼还从来没有过咖位这么大的双顶流官宣吧，真给我爽到了]
    [@3258l：gy你小子也是吃上好的了，好了照片拍完了赶紧把嘴巴拿开吧，哈喇子小心点别流夏夏脸上了，没看到把夏夏嘴唇都亲变形了吗。杀杀杀杀杀，不知轻重的臭男人赶紧从我宝身边滚开，夏夏求你别奖励他好吗我真的受不了]
    [@3227l：都让一让，看看我们内娱top顶流美帝cp★双料影帝＋男颜一★超绝演绎＋脸蛋天才★顾跃☆李夏辞★自顾不夏★星途璀璨来日方长！]
    [@4066l：今天怎么没见夏天姐姐大规模破防]
    [@4067l回复@4066l：夏天姐姐脸都要笑烂了，gy这粗箭头回得就差直接赘进来了，xtjj和月光撕了这么久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9455l：顾夏99！！！怎么能甜成这样！豹豹猫猫能不能每天都突然官宣一次吓我一大跳！]
    [@10761l：结婚的时候可以直播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李夏辞边刷着微博边懒散地半靠在长椅上，见不远处停着个冰淇淋车，拍了拍顾跃的肩膀：
    “去，给我带个草莓味的回来。”
    顾跃现在是把他捧在手里都怕掉了：“夏夏，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你不想动的话我可以背你过去。”
    虽然现在时间很晚，但周围还有些本地人来来往往，一个大男人被背着走也太丢脸了。
    李夏辞连忙推了推顾跃：“麻烦顾老师不要捆绑我，请独立行走。”
    顾跃贴着他脖颈猛猛吸了一大口，这才依依不舍地短暂离开。
    李夏辞正翘着二郎腿等冰淇淋，猛然听到旁边有人在用法语跟他打招呼。
    他迷惑地抬头，看到对面是一伙十七八岁的少年，为首那个脸颊红扑扑的，见他不懂法语，正手忙脚乱地尝试用翻译器和他沟通。
    难道是跨国粉丝？
    他倾了倾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手机上的内容，就被一杯草莓冰淇淋打断了动作。
    顾跃跟那伙青年人用法语交流了几句，为首那小男生遗憾地耸耸肩，撇了撇嘴，对着李夏辞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他们在说什么？”
    顾跃掰过李夏辞的下巴，重重吻了下去：“他们说你很好看，想认识一下。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新婚妻子。”
    李夏辞先是用胳膊肘怼了怼顾跃，接着心里突然警铃大作。
    他低头看下自己的动作，谨慎道：“我看起来很像男同吗？是不是有点娇？”
    月光澄净，顾跃笑了笑，低头久久看着对方那张精致得挑不出一丝错处的脸，心中升起巨大的满足感：
    “不，和性向没有关系，是你太漂亮了。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搭讪的，我以后会把你保护好。”
    李夏辞对前半句很受用，但后半句实在大可不必了，他用勺子给顾跃也喂了一口冰淇淋，试图把后面更炸裂的话给堵回去。
    从戛纳回国后，两人没腻歪多久，就双双被繁杂忙碌的行程绊住了脚步——
    《晴空》定档在十一黄金周，作为有真实原型的现实题材电影，还没上映就收获了大量的公众关注度。
    正赶上这是他官宣恋情后第一部作品，几方粉丝把声势造得相当浩大，李夏辞紧张得熬夜写了好几篇路演发言稿，生怕被嘲大脑空空。
    上映当天，《晴空》直接创下了十一同档期电影票房记录，之后更是一路高开疯走，票房一路狂飙，毫无疑问地冲进了内地电影票房排行前十。
    主角阮祺的心路历程从漠视到纠结再到拼死阻拦，一开始被观众恨得牙痒痒，到结尾时不出意料地收割了一大波眼泪。
    这个立体度极高的角色让李夏辞终于摆脱了剧抬人的刻板印象，年末接连提名了华岳和金鉴两大奖的最佳男主演。
    而在他接连不断的路演和采访终于快跑完的时候，顾跃则进了《熔岩之下》剧组封闭拍摄，一连三个月没法出来约会。
    李夏辞倒是没像顾跃当初那么高调地坐在片场从早到晚守着，只是期间抽空去剧组酒店陪了顾跃五六次。
    这几次加起来一共二十多天，他的屁股几乎没闲着过，后来觉得自己实在是物理层面上的自讨苦吃，在杀青前半个月都再没去过剧组。
    两人再见面已经是顾跃生日前一天，李夏辞亲自开车去机场把人接了回来。
    顾跃刚上车，李夏辞就掏出当初那个特制眼镜给顾跃戴上。
    他也是这时才发现这个镜片竟然是单向的，外面的人完全能看清里面人的眼睛，镜框周边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戴上去有种后科技时代的美感。
    李夏辞在心里暗骂了声变态，边开车边吓唬顾跃：
    “你就不怕我把你拉去卖了？猜猜我要把你送去哪？”
    顾跃笑了笑，眼神失去落点的样子并不显得傻，反而有种与平时不同的脆弱感，勾得李夏辞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希望终点是一张柔软的床，当然不是也没关系，我们在哪里都可以做。”
    李夏辞邦地敲了一下顾跃的头：“想太多了，没这种好事哈。”
    他从两周前就开始苦恼要送顾跃什么生日礼物，在他看来顾跃完全没有任何物质上的需求，不管需要什么东西都有助理第一时间准备好。
    而顾跃在他生日那天送了他一艘游艇，还为他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们策划了一场出海派对，李夏辞觉得自己怎么也该投桃报李一下。
    思考再三，他最后还是决定给顾跃一个惊喜。
    到了地方，他牵着顾跃的手走出车门，两人并排靠在车边。
    一月的北京冷风呼啸，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多，大路上几乎一辆车都没有，四周安静得只剩凛冽的风声。
    顾跃感觉到一双手正缓缓覆上他的耳后，随后眼镜被摘了下来，熟悉了周围的光亮后，他几乎有种瞬间穿越回五年前的错觉——
    还是同样的商场，甚至是同样的角度，他看到那张巨幅海报挂在商场入口处的建筑外立面上。
    但不一样的是，当初那张单人海报变成了他们在海边拍的合照，照片中两人正肩并肩对着镜头浅笑。
    那抹视线仿佛跨越整整五年的时光，终于眷顾到他的身上。
    “快夸我，我特地问了林特助你当年的行程，还找了站姐拿到了当初做过海报生日应援的商场清单。你就说这是不是同一个商场吧，厉害不？”
    当年远远出现在海报上的大明星，如今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像个小孩子似的求夸奖。
    顾跃很难用语言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大脑持续地响彻着一片震撼的嗡鸣。
    “生日快乐！”李夏辞捧住顾跃的脸狠狠亲了一口：“怎么样，是不是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被顾跃一把抱住，感受到热气喷洒在自己颈侧。
    “是。”和平时示弱的声音不同，今天顾跃的语调有种真实的几乎要哭出来的艰涩，语言模块仿佛回到了初级加载版本：
    “夏夏，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不太会表达……”
    李夏辞转过头亲了亲顾跃的耳朵，很煞风景地打断道：“不，作为一个外国人，你的语文能力已经很超标了，《晴空》的发言稿还是你帮我润色的。”
    两人目光相对，风声从耳边倏忽而过。
    李夏辞笑了笑：“说你爱我就好了。”
    “我爱你。”

 第95章

    顾跃与他额头相抵，眼神中是从未见过的郑重虔诚：
    “夏夏，我发誓，我会用我的剩下的人生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冷风凛凛，他们在空旷无人的街道边紧紧拥抱。
    李夏辞先是眼前感到短暂的模糊，而后发现天空中飘起莹莹的落雪，无声的雪花瞬间将他们笼罩起来。
    他微微仰着头，任顾跃的舌尖在他唇齿间带来一片触电般的酥麻。
    而他手指搭在顾跃胸口，感受着一下又一下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如果两年前有人告诉他现在在和顾跃谈恋爱，他只会嗤笑一声嘲讽对面一顿，但现在他真实地被顾跃抱着，体温隔着毛衣传递过来，只觉得自己这一刻安心无比。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可以靠努力去争取，唯独相爱需要那么一点恰如其分的运气。
    上天在他生命里降下一场大雪，他的爱人牢牢牵着他的手，将他指引到那条正确的时间线。
    还好，他们都足够幸运。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