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屋警告!万人迷反派竟是我自己》 第1章 《黑屋警告!万人迷反派竟是我自己》作者:薄荷味的咕呱【完结】 文案: 【双男主病娇师尊蛇攻双洁甜宠死遁黑屋】 谢淮穿进某花网站中一本五颜六色的小说中,成了里面死得毫无颜面,存在感极低的炮灰反派。为完成保命任务,谢淮开局便逃进了深山老林里,远离主角攻受们的情情爱爱。 谁料?风水轮流转,再次回宗时,身为炉鼎的师尊看他眼神总是不对劲。 谢淮为逃离宗门,使出十八般武艺,终于……他成功完成任务死遁了。 本以为可以回到现实世界过上安稳日子,可谁知不久后他又穿了回去。 半夜,谢淮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乞求师尊不要找他。 抖啊抖,病娇师尊突然出现将他拥入怀中,亲手给他脚踝带上了镣铐,指腹抚弄他泛红的眼尾,弯眼笑的阴森。 “乖徒逃跑作甚?为师找你找得甚是辛苦。” 标签:双男主,甜宠,病娇,穿书,双洁 第1章 五年之期已到,是时候该回家了! 【叮——】 【恭喜宿主完成主任务,获得回家机会。】 【现在正在进行传送——】 提剑的手,因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颤抖着,谢淮缓缓闭上眼,流下心酸的泪水:“终于……” 终于可以回去了!! 距他穿书,已经有整整五年! 这五年来,他过的是什么原始生活? 他! 谢淮! 一个新时代的‘无’好青年! 除了五行缺点德,什么恶事坏事都没干过啊! 偏偏天不遂人愿,走在大马路上被雷劈中,劈得他外焦里嫩,白里透红,冒着熟透的香气。 死之后,莫名奇妙地绑定了一个穿书系统,成为里面的一个小炮灰。 这炮灰可是真炮灰,全文出场次数极其少,而他的结局也相当符合身份,因为跟随潮流狗叫,结果被主角受一剑刺穿。 一代炮灰就此陨落。 惨,真他娘的惨。 而他作为炮灰的目标,就是在这个世界成功活五年,不走原来的死路,被主角受杀害。 为了活下去,谢淮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充分运用了三十六中的走为上计。 刚穿书,他就连夜逃跑到深山老林里,体验起了山顶洞人生活。 双腿一奔,与世无争。 主角们的情情爱爱,他这个小炮灰承受不起,他失去的只是性命,主角们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一晃五年过去了,系统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摆烂宿主,催促他回到指定地点,进行传送。 找到游戏bug的摆烂大王早点滚蛋! 于是,谢淮才回到了无尽峰。 此时,系统能量积聚足够,正在倒计时: 【三……】 【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任务完成,他就走。 却不料,下一秒—— 系统声音拐了弯:【一?】 “师弟多年未回无尽峰了,师尊有请,不过去看看师尊吗?” 一道嘲弄中夹着不怀好意的声音,在谢淮身后响起。 与此同时,系统忽然道: 【很抱歉。】 【系统判定任务失败。】 【无法进行传送,宿主再接再厉哦~】 哦你大爷! 谢淮内心崩溃极了,这破系统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一掉一个不吱声。 任谢淮接下来怎么喊,系统都没再出现。 他只好地转过身,泪流满面地看向他的大师兄。 也就是原著《炉鼎师尊是修真界团宠》中师尊的大徒弟,他的大师兄,萧玉如。 主角攻……之一。 简单概括一下这本小说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 无非就是——但凡长得有点姿色、有当攻潜质的男人都会爱上主角受师尊,为他着迷,为他争得你死我活,六界震荡。 全文一千多章,从第1章 开始,便是各种的云霄飞车乱开、需要打马赛克的酿酿酱酱。 谢淮第一次看的时候,流了不少鼻血,废了不少手纸。 但天天吃大鱼大肉,总会有膩的时候,于是他一目十行,试图在大量的马赛克中找到少量的剧情。 终于,他看到了结局。 ——本以为大结局会是: 娇软柔弱的师尊,挥动白皙细嫩的手臂,发出甜糯糯的小奶音:“你们不要再打了。” “你们每一个人我都爱。” “我们几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结果大结局却是: “你们不是都说爱我吗?” 常年被压的师尊终于崛起,他捏起寒霜剑,亲手捅了一个又一个攻,串冰糖葫芦似的。 “既然爱我,那就为我去死。” 拔出剑,滚烫血珠溅在眼尾,师尊病态的脸上浮现出痴迷之色,如一朵妖冶又怪异的罂粟在缓慢绽放…… 谢淮:“……” 正是因为这个结局,才吓得他连夜逃离无尽峰,跑去当山顶洞人。 此时,萧玉如面上已经显出些许不耐,祭出本命剑握在掌中,长指滑过锋利的剑身。 “师弟,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谢淮哪里没听见,他自然是听见了,只是不愿意听见,故意装聋:“啥?你说什么?” 第2章 萧玉如:“……” 萧玉如攥紧了拳头,忍了忍胸中怒火,咬牙切齿重复道:“师弟,师尊请你去清霜殿一趟。” 谢淮继续装傻:“啊?师尊说请什么?请我吃饭?” 萧玉如磨着牙根道:“请你去清霜殿中一趟!” 谢淮问道:“清什么殿?” 萧玉如快要被气死过去,脸色发白,声音都气得抖着,“清霜殿!” 谢淮:“什么霜殿?” 萧玉如一字一顿,齿间几乎要磋磨出火星子,几近要把谢淮咬碎了:“清、霜、殿!” 他差点一个气没渡过去,英年早逝。 第2章 回不了家怎么办 虽然气得浑身发抖,一剑捅死谢淮的心都有了,但萧玉如终究不敢下手。 毕竟,是师尊要找的谢淮。 他若是对谢淮动了手,就是害了师尊威仪,师尊势必也会对他动手。 萧玉如忍下怒火,抱剑催促谢淮。 同时,语气中也不免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小师弟若是再装疯卖傻,师尊可是会生气的,到时候,师弟你大可成为一个真的痴傻儿。” 谢淮:“……” 说到炉鼎师尊要发怒,谢淮可就不敢装傻了。 毕竟这位师尊可是位狠人,狠起来连自己的攻都杀! 谢淮决定乖乖顺从,嘴唇哆嗦,对着抱剑走在前面的萧玉如道:“那啥,师兄,师尊说了找弟子做什么吗?” 萧玉如唇角轻勾,幸灾乐祸的意味更浓了些,“没有。” 谢淮:“噢。” 萧玉如忽然一笑,语气凉凉道:“可能是师尊他想你这个人了,也可能是师尊想……” 谢淮好奇:“想……什么?” 萧玉如:“师尊会想你这颗人头。” 谢淮顿觉脖颈凉嗖嗖的,“……” 妈呀,主角受前期就是这么狠毒的吗? 谢淮被他这阴森的玩笑,冷得打了个喷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他害怕,萧玉如似乎要把刚才在谢淮这里受的委屈与怒火找回来,边走边恐吓他道: “多年不见,身为大师兄,倒是好奇小师弟五年前那晚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你都还没跟师尊告别呢。” “照我们青玉宗的规矩,内门弟子无故离宗,小师弟你还记得惩罚是什么吗?” 谢淮已经被吓得要魂飞魄散,差点要当场来个华丽丽的碰瓷了。 他有个坏毛病,一紧张害怕就手得抖厉害,可谓是帕金森综合症的深度患者。 以前隔壁家的老头,都夸他抖得比他家的挖掘机还要厉害。 谢淮边抖边说,声音在空中劈了个叉,“我……我不知道啊。” 萧玉如一脸果然如此,雪上加霜,剑柄抵着下颌,恶劣地笑道:“当然是三百鞭伺候了。” “所以,师兄我猜,师尊让你过去他殿中,应当是清理门户。” 卧槽! 三百碟竹笋炒肉!! 这不得原地升天?! 这比在某五人格中被送上椅子的速度,还快!! 犹记得,原著的某段各种不可描述中,就用上了道具鞭子。 【此鞭名为痛情,银纹的握把上,镶嵌着耀眼的珠宝,鞭长有七八寸,鞭尾由特殊材料制作,灵性非常。 宫长血手执长鞭,细细打量,往日这鞭子都是打在他身上,而今,这些人都被他一剑捅死。 也该让这些人尝尝滋味了。 “啪——” 长鞭扬起,落在一具具尸体上,霎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血珠肆意飞溅! 不知过了多少日,长鞭再次落下时,尸体已然成了白骨,寒意森森。】 妈妈,我要回家……谢淮脑子当场炸开了锅,嗡嗡作响。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哭丧着脸,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回无尽峰会是这种待遇,他打死也不回来了。 还真是有徒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呜呜。 —— 青玉宗环山绕水,钟灵毓秀。 此时正是酷暑夏季,长风过境,万顷碧波荡漾,一排白鹤展翅高飞。 宗内不允许御剑飞行,二人徒步于一望无际的石阶之间。 走到半路,萧玉如和谢淮都要被热死了。 萧玉如机灵,他使灵力掐寒诀。 甫一掐出,凉气瞬间自周身蔓延开来,就连滚烫的热风触碰他时,也化作了凉爽的冷风。 当然,谢淮比萧玉如更机灵。 他窜到萧玉如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寒气也替他驱散了酷暑气。 萧玉如皱起眉头,表情不悦,甚至称得上臭脸。 他怎么甘心给谢淮这窝囊废做嫁衣? “噔噔——” 萧玉如加快了脚下步调的速度,试图把身后蹭他寒气的谢淮甩开,一个废物还想蹭他寒气?没门! 阳光又毒又辣,谢淮快要热成狗了,为了不成为热狗,谢淮同样“噔噔——”地追上会掐寒诀的萧玉如。 于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大师兄!你逃不掉的!”谢淮提步追上。 萧玉如眼看着身后要追上来的谢淮,表情又惊又恐,大师兄威严几乎不保。 他! 竟然,跑不过谢淮! 笑话,谢淮一个还停留在筑基期的废物,竟比他这个金丹期的天才还跑得快? 第3章 说出去,脑袋也得被笑掉。 “大师兄!我就蹭一下凉气!不多蹭!” 谢淮脑子被热糊涂了,试图跟萧玉如讨价还价。 原主这副身体,即使过了五年的原始生活的磨炼,还是免不了一剧烈运动,就眼前一黑的坏毛病。 没有主角命,偏有主角病。 谢淮跑着跑着,眼前便一黑,他突然脚下踢到了什么,心里暗自疑惑,立即刹住了脚步。 正疑惑着,一道响亮而沉闷的声音自身旁响起,似乎是什么重物滚落石阶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谢淮才发觉不对:卧槽? 他……好像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谢淮!我日了你大爷!!!” 伴随着滚落声,还有一道愤怒至极的谩骂声,由近及远地传着,响彻整座峰,鸟兽纷纷被惊散。 很快,青玉宗上下都知道了平日里死装要面子的大师兄竟然爆粗口了。 谢淮:qaq 这下真完犊子了,他要死定了! 第3章 完了要鼠了 谢淮欲哭无泪,他的处境本就朝不保夕,现在更是直接要被送上断头台了。 “聒噪。” 不等谢淮在心里流满两大桶泪,低沉而又冰寒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清冷悦耳。 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气,肆无忌惮地铺散开来,将空中滚烫的热浪尽数抹杀,周围一下子凉了下来,彻骨的严寒。 仿佛是坠了冰窟。 谢淮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抬眸,寻找声音的主人。 只见不知何时,石阶之上出现一人,那人长身玉立。 身着一袭雪白长衫,宽袖腰封皆有精细严密的银线绣成的雪纹,华美又精贵,衬托得气质清冷出尘,遗世独立。 他的脸生得昳丽浓艳,长睫如羽,唇似朱丹,惊才绝艳,令人一眼便心生艳羡与好感。 但—— 周身的逼人的寒气,几乎要将人掀飞,冰冷地告诫他人,生人勿近。 这是朵高岭之花。谢淮暗想,同时惊叹于主角受宫长血得天独厚的美貌。 察觉谢淮的目光,宫长血漠然地垂眸朝他瞥去一眼。 态度冷淡至极。 一秒。 两秒。 三秒过去了。 石阶下的谢淮,竟还未向他跪拜行礼,痴汉似的,直直望向他。 又是这种眼神,令人作呕。宫长血唇瓣微抿,寒霜似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踏步而下,寒气直扫谢淮。 待距离谢淮仅一丈距离时,他才顿步,不过,顿步的同时,倾泄出恐怖而又强劲的威压。 那威压压在脊背上,谢淮根本直不起背。 宫长血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小徒弟,脸上突然破了寒霜,勾了唇角道:“为何见了为师不行礼?” 声音很温和。 还含着笑意。 要不是背上还压着千斤重的威压,谢淮几乎就要错以为这是位仁慈仁爱的师尊。 是《海棠花开朵朵》里面前期的天真无邪,任各种攻摆布、采撷的炉鼎师尊受了。 虽说,五年已过,现在时间线已经不再是前期,而是中期,是宫长血逐渐黑化的时期。 但是—— “噗——” 实力差距着实太大了,谢淮胸中气血翻涌迅速,飞快吐出一口血来。 奶奶的,这宫长血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过是一时看呆忘了行礼,席卷而来的威压却几乎要将他废了! “都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对师尊不敬!” 大丈夫能屈能伸! “扑通”一声,谢淮献上膝盖骨一双,疼得他面目扭曲,差点要嗷嗷直叫了。 都没给我爹娘跪下过,先给你跪下了! 宫长血故作讶异,“徒弟怎么跪下了?” 你说呢? 搁这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谢淮痛得简直想死了,喉咙里一股铁锈味在涌动,身子还死死钉在坚硬粗粝的石阶上。 他就说他之前跑去当山顶洞人的选择是对的吧? 因果轮回,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还是卷进来了。 想死,真的。 这时,失了大师兄颜面的萧玉如气性大发,狼狈地从石阶底下一步步地爬上来,怒火冲天,疾言厉色道:“谢淮!” 不过一个窝囊废,竟让他在宗门内出了这等丑! 长剑垂地,拖曳在石阶上,声音很刺耳。 谢淮一激灵,心里暗叫不好!前有狼后有虎,天要忘我! “本座说过,无尽峰禁言。” “自去惩戒堂领罚。” 话落,霜雪再次结上宫长血的面庞,他眼底的不近人情中,透着骇然的冷漠。 他长指微抬,遥遥指向萧玉如。 刹那间,微凉指尖倾泄出无尽的霜雪与劲风,以长风过境,摧枯拉朽之势袭向萧玉如! 萧玉如还处在师尊怎么会来的怔愣与错愕中,下一息,就被径直掀飞下了石阶。 谢淮回头看去,骇然。 我去我去!!! 这真的是受吗? 这实力! 这身段! 真的不是攻吗? 试问哪本小说里,受嫌弃攻聒噪,把攻掀飞的? 反正谢淮见识短浅,没见过。 “随本座来。” 清冷的声音自头顶落下,脊背上千斤重的威压骤然松懈,被抽走。 第4章 “弟子遵命。” 有了方才的教训,谢淮不敢违背。 他立马站起身,四肢绵软无力,膝盖还死啦死啦地疼,走起路来更是同手同脚。 比笨拙的企鹅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长血自眼尾瞥去一眼,微哂:“若是不会走路,为师可替你将这双腿收下。” 谢淮:!!! 真的要这么凶残吗? 顿时,谢淮背后寒毛都耸立了起来,根根分明,叫嚣着害怕。 他赶紧整理好不协调的四肢。 “徒弟如此听话,为师甚是欢喜。” 宫长血又露出了那种轻笑,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眼底的寒意却直逼人脖颈,令人不敢直视。 “一别五年,乖徒好生无情。” 我去,师尊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这话可不该对他这样的小炮灰说的,应该对刚才被掀飞的萧玉如说啊! 毕竟他是攻,我不是啊! 宫长血:“这五年间,为师日日夜夜都在找你。” 谢淮:“???” 宫长血挥袖,汉白玉铸造的殿门,霎时被打开,他缓缓走了进去。 谢淮则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鹌鹑似的。 “如今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说,为师该不该杀你灭口?” 殿门“砰”地一声关上,宫长血声音如玉石掷地,回荡在空旷的殿中。 却如同淬了毒。 第4章 救命 小命危矣!! 谢淮心中警铃大作,腿又开始软了,几乎要给宫长血跪了。 然后…… 他真的一声不吭地跪了。 大难临头,先保住小命要紧! “弟子愚笨,不知做错什么,还请师尊明示。” 谢淮跪在了地上,表面上一片尊师重道,实则心里正疼得哇哇乱叫,问候着不靠谱的系统。 宫长血默然不语,没回答谢淮。 他只是用白得几近病态的指尖,点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 仿佛认真细数着时间,又仿佛是故意拖慢时间一点点折磨着谢淮。 谢淮身心难熬。 过了好一会,宫长血打破死寂,他显然不愿回想,冷冷提醒道:“后山,温泉。” 谢淮却在听到这惜字如金的四个关键字后,刹那间如遭雷劈,豁然开朗。 原著中,宫长血的炉鼎身份是在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 就是在后山温泉沐浴的时候! 炉鼎作为一种特殊体质,来月经似的,每年每月都会有一段难捱的发情期。 在这段时间里,无论你是禁欲的神或是古希腊掌管禁欲的神,都无法凭借意志控制这种生物本能。 书中的主角受宫长血,原本是风光霁月,受万人敬仰的浔雪仙君,天之骄子,无限风光。 却在被发现是炉鼎体质一事后,吸引来了各种攻。 徒弟、魔尊、死对头、各路妖魔鬼怪……他们无不一反常态,用尽手段,试图将这位高岭之花拉下神坛。 也难怪后期主角受宫长血会黑化。 难道说? 是谢淮这个小徒弟撞破师尊宫长血发情,并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毁了宫长血的? 那书中谢淮还真死有余辜! 但是,他这个谢淮可真的是无辜的啊! 他刚穿过来的那晚,没传播消息,只想着逃命,离开了宗门! 谢淮这么一梳理,瞬间明白了。 他离开青玉宗,不就代表心虚吗?!不就明摆着告诉宫长血,我撞见你发情期了,所以我害怕地跑了! 这下好了,他连解释都不用解释了,直接抬棺入坟场。 安详。 谢淮帕金森综合征再次发作,手抖得厉害,喉结滚动:“师尊,倘若说弟子忘记了这件事,师尊信否?” 宫长血冷笑:“若真是如此,为师可以让你永远想不起来此事。” 谢淮欲哭无泪:“……” 但他还想抢救,不想英年早逝。 “师尊,弟子的确发现师尊秘密了,但弟子发誓,弟子定会死守此事。” “就算是雷火要劈弟子,弟子也坚决不会透露半个字,师尊永远是弟子坚强的后盾……哦不,弟子永远是师尊坚强的后盾!” 宫长血眯了眯淡漠的眸子,唇角微弯:“花言巧语。” 可不是嘛,谢淮叹息。 小炮灰只能靠着花言巧语,一张嘴拍马屁的功夫活下去,而主角你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我啊。 宫长血停下点扶手的食指,转而曲起长指,支着下颌,给谢淮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他的希望。 “可为师从来不相信誓言。”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谢淮再次哭死。 没办法了,只能动用催泪大法了。 袖子底下,他用手用力掐自己大腿肉,瓷白的皮肤霎时见红,疼得眼泪直冒,眼尾又红又亮。 “师尊,弟子不想死。” “师尊若是杀了弟子,怕是会脏了手。” “何况,弟子若是真的要将师尊秘密公之于众,毁掉师尊,五年时间便足矣,可弟子非但没有,还自投罗网地回来了。” “师尊难道不想听弟子狡辩一下吗?” 宫长血倒也好奇,谢淮明明做贼心虚离开了,为何还要回来? 第5章 不怕他找他算账? 宫长血漫不经心道:“那乖徒不妨说说,为何又要回来,若是满意了,为师考虑留你全尸。” 谢淮:“……”我真是谢谢你了。 但挣扎还是要的,说不定奇迹出现了呢? 谢淮张口就来:“因为弟子爱慕师尊!” “撞破师尊秘密后,弟子心乱如麻,无法控制心中欲望,想要亲近师尊。” “弟子察觉自身大逆不道的想法后,吓了一跳,于是想出宗冷静一段时间。” “五年过去了,弟子终于想清楚了,不管什么大逆不道了,弟子只爱师尊,想见师尊,哪怕不能与师尊在一起,日日能见着师尊一面也是好的。” 谢淮张口就来,这胡话编的是一套一套的,宫长血肯定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难道不是纯爱的神吗?! 离开五年,再次回来只为了见你唉! 浪漫得要死了。 可惜,宫长血若是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定会被骗得一愣一愣的。 可他不是,他见过太多喜欢他的人,不差谢淮这一个。 那些人曾如过江之鲫,一口一个喜欢,可实际上却因他体质特殊,转手卖给修真权贵。 不过……好在他并非傻白甜,留了一手,那些权贵和说喜欢他的人的尸骨,至今都还在他的寝殿中,终日不见阳光。 思及此,宫长血偏头一笑,毛骨悚然,“为师不满意。” 第5章 暴露 果然,奇迹会出现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谢淮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狗给耍了,气得脸色涨得通红。 既然左右怎么都是死,那他也不挣扎了,彻底躺平。 反正死了就死了,系统得负全责。 明明说好送他回家的,结果出了这么大一个意外,害他受这种苦! 宫长血缓步走下来,走到谢淮身前,见他一副慨然赴死,英勇就义的模样,颇为好笑。 “不怕为师了?” 谢淮心中嘟囔,反正都得死,怕有什么用,怕了就能不死? 死之前,口嗨,“怕啊,师尊,弟子怕死你了。” 来啊!杀了我呀!! 宫长血手指冰凉,真的如冰一般,他手指猛掐住谢淮的下巴,强迫谢淮仰起脸看他。 我去!!来真的啊! 冰冷的手指摩挲在谢淮唇瓣上,宫长血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俯身在谢淮耳畔,轻笑道: “想死当然轻松,为师可舍不得你死。” 闻言,谢淮剧烈挣扎起来。 这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舌尖突然尝到一股浓重血腥味,几滴血液顺着舌苔流入喉咙,谢淮不适地皱眉,试图吐出不属于自己的血。 可宫长血力气极大,强硬地不让自己吐。 谢淮只好难受地咽下这口血,呛得死去活来的,抬头看向宫长血,质问的声音有气无力:“这是什么?” 不对,应该问这血有什么功效! 宫长血喉间滚出笑意,仿如巨大的毒蛇在嘶嘶吐着信子:“自然是好东西。” “不会死。” 是不会死! 但难保不会生不如死啊! 谢淮将手指探入舌根,试图通过催吐的方法,吐出咽下去的血。 “这东西一旦吞下去,便会立即融进骨髓中。”宫长血看着他愚蠢的行为,讽道。 谢淮:“……” 你他娘的不早说?! “每月找本座拿一次药,否则后果自负。” 离开宫长血的大殿时,谢淮反复念叨着宫长血说的这句话,心里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每个月都要去见阴晴不定的师尊,向他乞求药,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士可杀不可辱! 现在中期,宫长血就已经这样黑心了!那之后被发现炉鼎体质后,不知道会凶残到什么地步?! 【叮——】 【检测到宿主触发支线任务】 【宿主需完成支线任务,才能回家哦。】 系统欢快愉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谢淮听后,说他不生气,那当然是假的! 谁家好人主线任务完成了,还要过支线任务才能回家!? 这不纯纯电信诈骗吗??!! 气死他了。 不生气,不生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气出病来小人得意。 谢淮安慰了自己好一会,才接受这个操蛋的事实。 —— 是夜,黑幕苍茫,一钩的弯月悬挂而上,零星几颗星子点缀其间。 皎洁月色弥漫,无尽峰上却一片死寂,分明是夏日,可虫鸟鸣叫声却半点没有。 大概是宫长血嫌聒噪,灭了不少,余下的都不敢造次了。 谢淮借着月光寻回居所的路。 因为路痴的缘故,他耗费了半个时辰才回到无尽峰弟子居。 作为宫长血座下的弟子,待遇自然不差,比起那些只能住在一起的外门弟子,他享有独自一间居所的特权。 一打开门,陈旧的灰尘扑簌簌抖落,扑了谢淮一脸。 谢淮:“……” 这难道就是历史的“尘”重感吗? 不等谢淮走进居所,手中门栓竟然兀自碎了!接着,这扇木门,在他面前生动上演了何为“我裂开了”。 第6章 谢淮扯了扯嘴角:“……” 靠了,我他娘的也裂开了! 这下真没门了。 谢淮低头看了眼死去的门,闭着眼流泪走进屋内。 内心千万祈祷床还相安无事,不然今夜他就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简称:睡地板。 好在床很结实,虽然落了几寸的灰,还结了不少蜘蛛网,但好歹收拾收拾,能勉强过撑这一夜。 收拾好床榻躺上,熟睡中,谢淮见到了师尊宫长血。 梦里的黑心师尊宫长血,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又粗又壮,明明蛇身,却还笑得无比寒冷。 白日里的怨恨立即翻涌而上,谢淮恨得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 半夜里,一阵夜风吹过,一道恍如雪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可眨眼间,这道身影便闪现到了床榻前。 宫长血听清床榻上的谢淮嘴里说的什么后,好看的眉头一皱。 宫长血:“……” 骂得很脏。 若不是谢淮的眼睛还闭着,宫长血几乎要以为他没睡,而是得知他来了,故意骂他的。 睡着了都要骂他。 这么恨他? 宫长血眉梢微挑,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他倒不气愤,毕竟许多被他杀死的人,临死时骂的可比这难听多了。 相比之下,谢淮骂的还算含蓄了。 联系白日里谢淮的所作所为,与五年前的谢淮相对比,宫长血饶有兴趣,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若此谢淮……非彼谢淮。 是走火入魔?还是夺舍? 亦或是…… 视线扫过谢淮。 谢淮的睡姿属实不太雅观,衣襟乱敞着,领子快要几乎开到了胸口,瓷白脖颈和玲珑深邃的锁骨尽览无余,雪白月光反照下,那片皮肤更是白得发亮。 宫长血伸出手指,冰冷的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谢淮的锁骨。 他眯了眯眸子,这般好看,若是由他亲手剖下来,晾在暗室里……那该多美妙。 手指追着视线,滑过谢淮凸起的锁骨,蜿蜒而上,点在了他纤细脆弱脖颈处。 宫长血五指修长,一只手便能掐住谢淮的脖颈,五指下的皮肤温热,隐隐有经脉在跳动。 宫长血冰霜似的脸,染上一层异样的痴迷与病态。 他只需稍稍用力,跳动而聒噪的经脉就会渐渐停息,而滚烫的鲜血就会浇灌在他冰冷的指尖上。 红梅落雪,最是好看。 亦或许,此谢淮乃是古籍中所记载的——异世之人。 第6章 雷劈 拥有上帝视角的系统,忍不住为谢淮捏了一把冷汗,而当事人谢淮却酣睡得仿若死人,半点没察觉。 系统:“……” 正当系统要强行叫醒死人宿主谢淮的关键时刻,宫长血不知怎的,突然抽回了手,没有再动作,转而消失在一片寒风之中。 就这么走了? 不杀摆烂宿主了? 系统表示深刻怀疑:?! —— 起来的时候,东方既白,璀璨金光跃天际,群山拢上一层薄透的披纱。 谢淮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才算清醒了不少,“系统,支线任务是什么?” 一晚上,他想清楚了。 事已至此,不如早早完成任务,埋怨没用。 系统:“去秘境,【拯救主角攻之二的二师兄顾少言】” “嗯,好。” 看来他的支线任务,应该是拯救各种攻,促成攻受爱情。 谢淮换上宗内校服,站在落地的铜镜前,打量自己。校服半青半蓝,一左一右开合成一只云鹤,有些仙气飘飘的味道。 校服合身,就是衣领偏长,谢淮对折衣领,偏头,却发现他雪白脖颈上有个戳。 嘶,这什么玩意? 谢淮扯开衣领,细看一番,这戳的范围还挺大的,赤红的线条,沿着脖颈一路蔓延到锁骨,直指心脏。 这些线条,七扭八扭,最终化成了三个字——“宫长血”。 谢淮:“……” 谢淮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算了,等改天找个药水给清洗掉。 要是不洗掉,他就真成宫长血的狗了,胸口前盖着主人的名字。 那就当狐假虎威令牌,别人欺负他,他直接扯衣服亮出大招,指着宫长血名字说,知道这谁吗?我主人,我是他走狗。 与宿主同频的系统:“……”还别说,这事他家宿主可能还真干得出来。 就在此时,门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拦腰斩断,怒喝声传来,“谢淮!五年了,你他妈的还有脸回来!” 墨发高马尾少年,衣着华贵,右耳坠一串幽蓝宝珠,样貌英俊飒爽,气宇轩昂。 他脚下踏着门的尸体,杀气腾腾地冲到谢淮身前,横剑直指谢淮眉心。 谢淮眨了眨眼。 这人谁啊? 他不认识啊。 高马尾少年没能从他眼里看到半分的慌乱与害怕,只看到了满分的茫然与疑惑。 竟然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怒从心头起,少年咬牙切齿,“谢淮!” 谢淮表示很无辜,他真的不知道这位是谁啊?! 原著一千多章,人物少说有一百多个,他挑着荤看的,其他人压根没记住啊。 谢淮想整理好领子,再和这位不善之客说道说道。 第7章 没料到,这位不善之客瞥见他胸口的“宫长血”三字时,眼里震惊与愤怒汹涌地交织着。 “你个死变态!和你师尊一丘之貉!” 闻人墨雨按耐不住了,一剑当头劈下,“小爷当年就该一剑砍了你的狗头!省得你恶心小爷,祸害修真界!” 谢淮依然状况外,一个转身避开攻击,避开的同时还不忘拉上衣领,守男德本分,“道友有话好说,以和为贵!” “呸,以和为贵?不可能!合墓相处,还有可能!” 闻人墨雨一路追着谢淮打,从无尽峰一路打到隔壁的玉女峰,惹得无数美女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诶,这不是五年没回宗的谢淮小师弟吗?” “还有隔壁流觞宗的闻人墨雨!”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有知情的青衣美人,回顾修真八卦论坛,贴心道:“五年前谢师弟去流觞宗学习时,骗了闻人墨雨一件重要的宝物。可谢师弟回宗后不久就消失不见了,因此闻人墨雨一直怀恨在心呢。” “那他当时怎么不找浔雪仙君报销呀?怎么说谢师弟也是浔雪仙君小弟子,不至于赔不起。” 浔雪仙君便是宫长血的名号,取高雅清冷之意。 青衣美人拢嘴小声道:“闻人墨雨自然是来了我们青玉宗讨要赔偿。” “可浔雪仙君当时也找不到自家弟子,心情阴鸷得很,便将闻人墨雨掀出了宗门,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原来这人名叫闻人墨雨,名字还挺好听。 不过,原主还是个骗子? 骗了闻人墨雨一件宝物? 难怪闻人墨雨一直追着他打。 吃过宫长血闭门羹,也难怪看见他胸口的“宫长血”三个字会勃然大怒。 谢淮了解了来龙去脉,脚下一蹬,飞掠至另一山石上。方才驻足的那块山石立即被闻人墨雨的剑气斩碎,炸成齑粉! 闻人墨雨挥剑又要斩来,谢淮伸手叫道:“打住,闻人道友,我会赔偿你的!” 闻人墨雨闻言,这才顿住了动作,发现自己要仰头看山石上的谢淮,又怒道:“你给小爷滚下来谈赔偿一事,小爷见不得人比我高一等!” 谢淮,“你答应我,不追着我打了,我就下来。” 闻人墨雨向来说一不二:“你先给小爷下来。” 谢淮遇强则强,“我不,你先答应我。” 闻人墨雨:“……”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拗不过谁。 终于—— 谢淮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 谢淮伸出四指,对天发誓,言之凿凿,“闻人道友,我谢淮以道起誓,一定会赔偿你的损失的,如有欺骗,天打雷劈!只要你也发誓,我就下来。” 闻人墨雨犹豫着,蹙眉伸出手指,对准天空,正要发誓。猛然想起,他是债主!发什么狗屁的誓?! 于是,闻人墨雨立刻把手放下。 他放下手的同时,远处的天色大变,骤然间风云席卷,乌云遍布。 云层间,一道惊雷猛然劈下! 不远处的一株参天古树,主干粗壮有力,却不偏不倚被劈中,轰然倒地,枝叶焦黑。 谢淮:“……”尼玛,不带这么玩的。 闻人墨雨:“……”幸亏没发誓。 第7章 炮灰不配拥有爱情 最终,闻人墨雨逼着谢淮写下了欠条,欠条上写明要还三倍的灵石,才离开了青玉宗。 谢淮看着那五万灵石的欠条,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这欠条是以修真界特殊的灵物制作的,一旦双方的指纹拓印上,即刻生效,若是违背了,欠债的一方便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会真的被雷追着劈的! 系统:“叮,触发支线任务二,【提高闻人墨雨的好感度】” 谢淮:“……” 一般这种任务不都是给主角做的吗?他这种小小炮灰也要搞攻略任务? 不、他不配。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搞基。 虽说这年头十个直男的穿书,九个会晋升成为基佬,但他誓死捍卫直男尊严,保护菊花! 系统呵呵表示,他想多了:“不是攻略,而是提高好感,检测到闻人墨雨对你的好感为-1000,你只需提高到好感为0即可。” “炮灰不配拥有爱情,但可以拥有友情。” 谢淮:“。” 凭什么炮灰不配拥有爱情? 系统挂上职业假笑:“再接再厉!噢耶!” 耶你妈的。 谢淮:“……” 谢淮决定先完成第一个支线任务,拯救他的二师兄,顾少言,毕竟是主角攻之一。 在原著《炉鼎师尊是修真界团宠》中,他最磕的就是顾少言和前期的宫长血。 前期的师尊宫长血天真又无邪,搭配冰山系少言寡语的二徒弟顾少言,简直就是仙品。 当然,后期黑化的宫长血,对冰山系帅哥也没手软,一剑了结了他。 谢淮唏嘘,他磕的cp爱情,要由他来守护! 谢淮在无尽峰没有人脉,认识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他打算从唯一认识的萧玉如下手。 自从那天萧玉如被宫长血教训了一顿,被惩戒堂领罚了二十杖,锐气削弱了不少,不过不妨碍他依然是拿鼻孔看人。 他褪去外衣,受伤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俯躺在床榻上,别扭着身体,咬牙自己给自己上药。 第8章 自己手指没个轻重,疼得萧玉如直蹙眉,想要骂人。 都是谢淮这狗东西! 若不是他,师尊怎么会提前出关! 自己又怎么会得罪师尊!害他领了二十杖! 手指用力捏住瓷白的药瓶,指尖泛白,越想越气。 五年了,谢淮怎么没死在外面?! “砰”地一声,药瓶被他用力捏碎,药膏糊了他满满一只手。 萧玉如:“……”狗日的谢淮。 谢淮进屋,看见的便是萧玉如手上糊了一团黏糊糊的,黄澄澄的东西。 活像一坨大便。 不雅,太不雅了。 这几日来看望的人,都没安好心,明里暗里地讽刺自己,萧玉如憋了一股子的火气。 今日得知来探望自己的竟是谢淮,更是火上浇油,烧得旺啊! “小师弟今日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也不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萧玉如没好气道,“师尊竟然没把你的头拧下来,也真是奇迹。” 语气里满满的讽刺。 谢淮咳了一声,谦虚:“不敢,师兄还是比我厉害的,毕竟,师兄敢玩排泄物,我可不敢。” 萧玉如:“你!” 他怒视手上这坨黄澄澄、黏腻腻的药膏,一时之间,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因为他只有这一瓶。 他气得要死了。 五年不见,伶牙俐齿多了! 谢淮得了便宜开始卖乖了,“师兄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要是气死了师弟我还得给你收尸,可是师弟我没钱。” 他这话可说得实诚,方才就欠了五万灵石呢。 萧玉如一口气差点吊不上来! 萧玉如心道自己是大师兄,将来会继承师尊的衣钵,现在虽还不能除掉谢淮,将来有的是机会除掉他。 到时候扒皮抽筋剔骨,样样都给谢淮轮一遍!让他后悔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 想到这个,他才缓了怒色,假心假意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师弟若是有事直说,师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帮助你。” 正合谢淮意,虽然萧玉如脾气暴躁坏的要死,但他身为大师兄,是最晓得顾少言情况的人。 谢淮道,“师兄知道二师兄去哪了吗?” 萧玉如意外,没料到谢淮还真是来打探消息的,他还以为谢淮和其他人一样就是来讽刺他的。 忍着痛从床榻上坐起身,将那屎一坨的药膏糊在背上,萧玉如冷呵了一声,“死冰块脸下山了,还没回来,大概率是陷入了温柔乡要破无情道了,不愿意回宗。” “怎么?打听他作甚?难不成师弟你看上死冰块脸了?”萧玉如鄙夷道。 谢淮“噗”地呛了一声,脚底踉跄了一下。 他哪敢啊,炮灰不配拥有爱情。 “呵,看来是没有。” 萧玉如嫌恶地穿上外衣,系好腰带。上回宗内的弟子大比,他排第二,而第一正是那个死冰块脸。 阻止他成为第一的,都去死。 死冰块最好是下山破了无情道,修为尽散! 如此一来,青玉宗是他的囊中之物,指日可待。 第8章 顾少言下山 顾少言下山迟迟未归,而系统给出的任务是前去秘境拯救他,那么,顾少言铁定是在山下遇上了什么不可测的危险,被困在其中。 可是,作为主角,顾少言的修为定然不会弱。 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才会让他迟迟未归? 谢淮一边思忖着如何拯救顾少言,一边收拾好包裹。 遁地符、雷火符、隐身符、救命丹、百毒丹……凡是在秘境内派得上用场的,他都搜刮进包裹,一点不心疼。 毕竟,小命比较重要。 要说这原主谢淮有什么缺点,那可是数不胜数,虚伪、卑鄙、唯利是图、自私自利……各种形容坏蛋的词堆砌上去,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坏。 而要说优点的话,大概只有一个。 那就是保命的东西多如牛毛,生怕自己受到一点点小小的伤害。 这下可便宜同样怕死的谢淮了。 谢淮窃喜,单手抛了抛上乘的丹药,忽而,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点子浮现。 要是把原主的丹药都拿出去卖了,能不能凑齐欠闻人墨雨的五万灵石? “我去,我可真他娘的是个商业鬼才!”谢淮不禁佩服自己,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 系统:“……” 收拾好包裹,谢淮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但他却遗漏的事情,“我是不是……还没有去秘境的名额?” 系统:“对。” 谢淮:“……” 靠了,他竟然给忘了。 秘境分大小,小秘境几十年一次,大秘境百年千年一次,机会十分难得。青玉宗并非每个弟子都能去秘境历练,而是需要所谓的名额。 名额怎么拿呢? 宗内大比前十可以得到免费名额,其余弟子都需找自家师尊要。 谢淮:“。” 找将要黑化的宫长血要? 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容易。 系统:“往好处想,宫长血还没杀了你呢,说不定,指不定,万一,也许,他心软了就给了你一个名额呢?” 谢淮呵呵笑道:“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系统哈哈道:“当然不信。” 第9章 “……” 出师未捷身先死,谢淮垂头丧气,仰头躺在床榻上,对着天花板眨眼。 眨了一下。 眨了两下。 眨了三下。 几粒细小的灰尘掉落眼里,“嘶—”谢淮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指头压着眼眶,逼迫灰尘掉落。 可这该死的灰尘不掉,他的眼眶倒是渐次红了一圈。 到了晚上,眼睛里的灰虽然被清除了,但他的眼眶还是红的,活像红眼兔子。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宫长血要名额要紧。 谢淮叹息,顶着一只赤红的兔子眼睛,去找宫长血。 “师尊,您睡了吗?” 殿内熄了灯,漆黑一片。 无人回应。 谢淮鼓足勇气,敲了敲门,“师尊,弟子知道你睡了,但你先别睡,弟子有一事相求。” 依旧无人回应。 不在殿内? 谢淮疑惑着,既然不在,他还是明日来找宫长血吧。 脚步一转,正要离开之时,一阵夜风吹过,殿门兀自打开,扑来的寒风之中夹杂着阴森的冷意。 谢淮顿在原地。 殿内没点灯,谢淮看不清。 要不,进去看看? 谢淮伸出一只脚。 这样不好吧? 谢淮撤回一只脚。 可是,门已经打开了诶! 谢淮再次伸出一只脚。 万一,宫长血要是真在里面睡觉,他进去被打扰了,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他? 谢淮又撤回一只脚。 如此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撤回脚,谢淮纠结得要死。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戳中谢淮好奇的小心思:“管住嘴,迈开腿,偷偷看一看,宫长血不会发现。” 似乎……有道理。 有了系统的怂恿,谢淮决定横扫犹豫,做回自己,利落地往肩头贴了张隐形符,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殿内漆黑无光,黑暗中,谢淮小心翼翼摸着墙,一点点磨蹭着走。 走了没一会,脚下突然发出一声“咔哒”轻声。 是机括响动的轻微的声音。 若非谢淮处在黑暗中,由于感官补偿,得到了听力上的增强,他并不会注意到。 难不成这里还有密道? 谢淮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那块白玉地板,拇指向下用力一摁。 霎时,眼前一道微弱的光绽了开来,随后,身后的那堵玉石砌成的墙壁被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是一条通往幽深处的密道,深不见底,如万丈深渊。 随着密道打开,一股浓郁且腥膻的血气翻涌而上,谢淮鼻尖一闻,胃部骤然收缩难受地绞动起来,差点顶不住要呕了出来。 他捂住嘴,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冷汗扑簌簌自额角滑落。 若只是死了一个人,空气中的血腥气断然不会如此的重,这少说也是有十个以上。 这真的只是中期的宫长血吗? 谢淮压下害怕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质问系统:“你不说宫长血目前还没黑化吗?只是脾气不好吗?这浓郁的血腥气是怎么回事?” 系统支支吾吾,几乎要哭了,“我也不知道啊。” 谢淮真的要土拨鼠尖叫了,这系统真的是不靠谱啊!害惨了他啊!! 谢淮忍着火气问出猜想,“那我问你,我看的那本《炉鼎师尊是修真界团宠》是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吗?” 系统期期艾艾地躲闪,“我……我……能说不是吗?” 谢淮的拳头硬了。 靠,他被坑惨了!!! 系统一改平日的高贵冷艳,委委屈屈地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原著被我弄丢了,我只能找到同人文,虽然是同人文,但是我敢保证,结局和正文一模一样。” 谢淮内心咆哮:“知道什么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吗?” 结局一样有个鸟用啊! 他要的是过程!是过程! 系统要哭出来了,“可是……可是我见你看同人文也挺爽的啊,还废了不少手纸。” 谢淮一噎:“……” 他想掐死之前的自己和系统了。 系统无声流泪:“反正,你千万别投诉我!再被宿主投诉,我就要进数据回收站了,你忍心见这么可爱的统子消失吗?” 系统眨巴着他不存在的大眼睛。 谢淮:“……”可爱尼玛。 第9章 不许装可爱 谢淮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缓了缓,以交易的眼光看待这件事,“你的锅,记得一千积分打我账上。” 系统自知理亏,甜滋滋道:“好滴。” 谢淮:“呕~” “你别装可爱~” “恶心心~” 系统:“……” 究竟谁在恶心谁啊? 没了提前知道剧情的金手指,任务难度由一般模式陡然上升到超级困难模式。 谢淮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良好心态,飞速冷静下来,他再次摁下机括,假装没来过。 白玉墙壁缓缓合上,密道随之消失在眼前,微弱的光再次被黑暗蚕食殆尽。 还好,宫长血不在这。 悬在心头的石头,终是稳稳坠了下去。谢淮拍了拍胸口,重新振作起来,他朝殿门走出去。 将到殿门口之时,一道阴寒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徒儿,好看吗?” 第10章 谢淮身形猛然顿住,四肢僵硬在原地,悚然的感觉又爬上了心头,似万只蚂蚁密密麻麻噬咬。 救命,宫长血怎么回来了! 雪色身影融在夜色之中,谢淮分明看不见宫长血在哪,但他莫名有种被死死盯住的错觉。 这感觉,就好似那夜梦中,一条足有合抱之木粗壮的雪白巨蟒,紧紧注视着他,粉嫩的蛇信子在耳畔嘶嘶地吐着。 危险。 谢淮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着害怕,他开始发抖,手抖,浑身颤抖。 他会被宫长血杀了吗? 也会被丢进密道里吗? 谢淮用右手强行压制住抖动的左手,再用惊人的意志说话,语气故作轻松:“师尊在说什么?弟子不太懂。” “不懂?” 瞬息功夫,宫长血竟到了谢淮身后,冰冷的气息钻进了谢淮的衣内,窜过他的皮肤,引起不适感。 谢淮头皮发麻,但他不敢动。 “徒儿不懂,为师慢慢教。” 宫长血手指冷如寒冰,他一寸寸的抚摸谢淮后面的脖颈,摁着凸起的颈骨,力道不大却也不小,无法忽视。 如果之前是被毒蛇盯住,那么,现在便是被毒蛇用长獠牙咬在了嘴里。 稍一用力,他便会鲜血淋漓。 黑暗中,宫长血面无表情,却突兀地轻笑一声:“不是想看吗?为师带你看。” 骤然,白玉墙打开,密道重新出现在眼前,恶臭的血腥气袭上。 宫长血带谢淮走了进去。 再次接触血腥气的熏陶,谢淮的胃非常不给力,率先败下阵来。他难受得又想呕吐,但宫长血在这里,他不敢。 他敢保证,要是呕了,宫长血绝逼会杀了他的。 谢淮的表情便秘了般精彩,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密道深处有道很亮的白光,刺目,谢淮不得不抬袖遮挡。 待不适的感觉退却后,谢淮才放下手,眨巴了下眼,发觉不对劲。 ——方才还在自己眼前的宫长血,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真是……天助我也! 谁知道宫长血这朵黑心莲又去了哪里! 谢淮想也没想,调头逃命似的拔腿跑! 这他妈的要是还不跑就是傻叉了! 谢淮回想着脑中记忆,沿着密道的来路,快步飞跑成一道青蓝色的残影,迅疾如风。 可跑了一刻钟,一股强烈的不对劲的感觉涌上心头,逐渐愈演愈烈。 他明明记得,入口就是这的啊? 怎么会没有?! —— 几日后。 作为宗门前二,萧玉如意料之中的拿到了秘境名额,嘴角是比ak还难压的笑,洋洋得意。 他打听到了,这次的秘境可是百年一遇,千载难逢的夺取奇珍异宝的好地方,倘若幸运的话,遇上机缘,说不准修为瓶颈也能一举突破。 最重要的是,宗内第一的师弟顾少言还没回宗,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秘境名额的资格! 啧,还真是替他感到惋惜。 萧玉如一边猫哭耗子地替顾少言可惜,一边把玩着秘境通行牌,反复打量,怎么看怎么舒心顺畅。 就连前几日被突然回宗的谢淮惹出的一身怒火,也都消散了不少。 整个世界都阳光明媚了呢。 要不先去恶心没有名额的谢淮一下? 萧玉如想象着谢淮颓丧、难过的表情,心情好得无以复加,走路时,都仿若踩在云端,飘飘然。 他一边去找谢淮,一边在脑海里想象谢淮得知他有名额后的各种表现。 【谢淮惊讶地发现,萧玉如竟有秘境名额,羡慕、嫉妒的心情来回打转,但更多的是悔恨! 他恨他自己之前怎么能够这么愚蠢! 竟然侮辱了这么一位优秀的天之骄子! 他愚蠢至极啊! 于是,扑通一声,他低头下跪,眼底泪花闪烁,认错连连:“师兄,是师弟错了,师弟那天不该说您在玩粪便。】 萧玉如咬牙掐灭想象:“……” 狗日的谢淮!还敢提这件事?! 真是有毒! “诶?萧师兄?你是来找谢师兄的吗?”扫地童子远远瞧见脸色变化多端的萧玉如,匆匆上前。 作为宗门未来的接班人,萧玉如要时刻注意自己的颜面与体面,见有打扫童子,迅速整理好仪容仪表。 他点头严肃道:“对,找谢淮有事。” 装逼的事。 扫地童子心中叹息道,萧师兄又开始装了,真是死装永不过时。 叹完,扫地童子摇头道:“这几日我都没见到谢师兄,仙君吩咐我来清理干净谢师兄的屋子,还说谢师兄不会回来了。” 谢淮不会再回来了? 师尊什么意思? 萧玉如心头微惧,炎热夏日里,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第一个念头竟是谢淮已经被宫长血杀了。 惧怕宫长血的冷血残酷的同时,又欣喜除掉了一位厌恶的人。萧玉如幸灾乐祸:“小师弟既不会再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做师兄的,愿他安息吧。” 最好是死得透透的!尸骨无存! 打扫童子怀疑听力:“啥?” 萧玉如不做过多解释,匆忙离开,前去宗内秘境大部队集合。 第10章 口嗨王者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谢淮,无头苍蝇地在密道里转了好几天,都没能找到出口。 第11章 他怀疑宫长血故意丢他进密道,封住了出口,要他死在这里。 密道里血腥气熏天,他吐了好几回,隔夜饭都呕了出来。 不光要忍受血腥气的折磨,还要对付时不时踩到人身体的某一部分的惊悚,甚是考验心脏的抗压能力。 要不是谢淮大心脏,他早就被五步一人手骨,十步一人头骨、二十步一具碎成齑粉的尸骨给吓晕过去了。 很奇怪的是,这里虽然有尸骨,还很臭,本该有鼠虫之类的生物,再不济也该有蛆虫吧? 但谢淮并没有听见鼠虫的声音,这里安静得出奇,只有他一个人的吐息与心脏跳动的声音。 系统问:“你有办法出去吗?” 谢淮蹲下身,摸了摸墙角的一落灰,凑鼻尖闻了一会,摇头颓丧道:“还没呢。” 系统沉默,跟着丧。 他跟着谢淮在密道里待了几天,看着谢淮无头苍蝇乱窜,始终没找到头绪,无聊到快要关机了。 谢淮又道:“但我好像有点思路了,等我理理啊。” 听到他说有思路,系统一改丧气,迫不及待问道:“快说说?” 谢淮捻了捻墙灰,“宫长血修为涨我那么多,想捏死我如同捏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但他没有。之前我就怀疑,他为什么要留我一条命,当然啊,可能是想让我生不如死,给我喂了血。” “but,我第二次惹到他时,他没直接把我杀了丢进密道省事,而是让我活着待在密道里,不怕我找到出口吗?” 系统:“有没有种可能,他觉得你蠢又弱,找不到出口,迟早会死在密道里,他亲自动手还会脏了自己。” 谢淮笑了笑,圆润地吐出一个字:“滚。” 系统哼哼两声。谢淮继续大胆猜测道:“可能他对我有所企图。” 系统冷哼,提醒:“炮灰不配拥有爱情,更别说宫长血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十个你都比不上。” 谢淮面无表情:“我没说他喜欢我,直觉告诉我,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是在考验我。” 系统一激灵:“他不会发现你你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吧?!” 谢淮平淡道:“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如果真发现了,那宫长血未免有些太恐怖了。” 反正他还没见过这么聪明的人。 谢淮掐除这种可能性,低头,并指凝聚成一道刀锋,豁破指腹,颗颗豆大鲜血涌出。 系统惊道:“你干什么?自残啊?” 谢淮摇头,眼神坚毅:“我也许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说罢,谢淮又朝指腹划了两刀,出手利落,一点不怕疼。 系统哑然,他家摆烂宿主什么时候这么机智勇敢了? 抬头时,谢淮泪流满面,眼眶通红,嘟着嘴吹伤口,“嘶,妈的,真的好痛。” 系统:“……”还好,是他熟悉的宿主。 谢淮忍痛,将血珠滴在了纵横交错的密道中,唯一一具尸身完整的白骨上。 内心祈祷千万是对的。 不然他要一个个试,这里的白骨太多了,试错成本太高,他就算把血耗尽,都不一定能出去。 两三颗血珠落白骨,骤然起了变化。 那具尸骨全身流过一阵华光,回光返照似的,白骨上的血肉正在一点点长回来,虽然缓慢,但肉眼可见。 谢淮惊叹不已。 虽然他早料到大概会是这样,但真实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宫长血流在他体内的血,果然是破秘的关键。 白骨长成人形,少年身材,身姿瘦弱,皮包骨头,已经接近于活人了。 为什么要说接近呢? 因为他脸上没有五官! 谢淮一度怀疑是不是血不够,正想再给自己划一刀滴血,给他补上脸。 低头,再抬头时,周遭俨然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密道,这分明是街市。 夜晚,街道灯火通明,宽阔道路两旁店铺林立,空气中飘荡着饭菜与醇厚的酒香,喧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烟火人间,灯火万家。 来往人拥挤,谢淮被人潮挤着向前走。好不容易脱离人潮,蹲在一条巷子里喘口气休息。 太不真实了。 上一秒他还是密道里的阶下囚呢。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这一派繁华、有人烟的地方。 谢淮想弄明白怎么回事,踢飞脚下一颗小石头,便往巷子外走。 走了没几步,他又退了回去。 等等? 他又踢了踢那颗小石头。 石头:“……”有病。 谢淮满眼震惊,伸出自己双手,仔细打量了起来,算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这双手,根根手指修长又纤细,一见便知,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干过重活,是个富贵人家养出的小公子。 再看打扮,身着一身耀金的华服,腰封坠了一圈的玉石,走路的时候,佩环叮当作响。 谢淮想照个镜子。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那具唯一完整的尸骨的记忆里了。 而他现在就是那具尸骨的样貌。 “狗杂碎!” “给我打!” “上面吩咐了,吊着一口气就行!” 谢淮走出巷子,谩骂声不堪入耳,接着便是拳头落到了肉上的声音,沉闷,听着也生疼。 第12章 可谢淮没听到被殴打的那位发出一点响声。 勇士啊!谢淮肃然起敬。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他不想多管闲事,抬步,便佯装看不见的样子要走。 其实也是因为他现在这副肉体凡胎,是个身娇体弱贵公子,扫了一眼,对方大概有十几个人,他打不过。 走了两步。 “妈的,这狗东西还挺坚强!一声不吭!”殴打声越来越响。 谢淮又走了两步。 “靠了,打得没劲!你他妈的给老子叫出声来!” 谢淮站住了脚,蹙眉。 不行,听不下去了,他还是去管一下闲事吧。 谢淮折返回去,快步上前,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些败类太欺负人了,十几个打一个,有本事跟我打!” 那十几个膀大腰圆,肱二头肌发达的男人闻言,同时转头看向谢淮,表情凶神恶煞。 谢淮往后踉跄了半步,差点摔倒,咽下口水,“不是吧,来真的?” 他口嗨而已。 第11章 眼瞎王者 众所周知,口嗨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首的那人生得得天独厚的壮实,加之平常没少打架欺负人,浑身肌肉虬结,令人生畏。 一拳一个小可爱…… 谢淮打量对方,对方只手臂就有他腰粗,他心下微颤,无端想着这句话。 为首的歪了歪粗壮的脖颈,气势汹汹地走向谢淮,五官狰狞。 大步踏在平地上,灰尘微微扬起。 谢淮忙后退,心中暗叫救命,本能地祭出本命剑,正要祭出,他才猛然发觉过来。 这已经不是他的身体了! 这具身体没有灵力,是个天资普通、身娇肉贵的凡人! “敢叫老子停手,真是活得不太烦了。” 为首的冷笑一声,一声令下,招呼身后的弟兄们去抓住愣在原地的谢淮。 “这镇上我们老大说得算,英雄救美也要先照镜子,打量打量自己几斤几两!” 谢淮再抬头时,面前十几个肉墙似的男人围了过来,挥拳就要朝他的俊脸上砸下。 好在谢淮只愣神半秒,就回了神,弯腰躲过这一拳。紧接着,身侧又是一只粗糙的手要来抓他衣摆,谢淮身子一偏,稳妥避开! 这就体现了灵活的好处了。 男人们体格壮大,但笨重,谢淮穿梭在他们之间,犹如鱼入水中,自由游弋,滑溜滑溜的。 谢淮毫不费力躲过一劫,笑盈盈地鞠了一躬道:“多谢各位大哥放水。” 系统:“……”骚不死你。 为首的勃然大怒,不过是一只瘦猴子,竟然还敢在他的地盘耍威风,戏耍他的小弟们。 这能忍吗? 绝对不能! 他攥紧了手,手背青筋暴起,冲进小弟堆里,骂道:“一群废物。老子来会会你!” 男人们见自家老大生气,自觉退居一旁,身子隐隐发抖。 谢淮察觉情况不对,屏了屏呼吸。 为首的走上前,丢了一柄长剑给谢淮,他哼道:“老子不想欺负人,看你瘦得跟猴一样,你用这柄剑,老子用刀,是个有种的男人,就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谢淮无端收到一柄长剑,低头看了一会,就是把普通的木剑:“……” 再抬眸,看向为首的,他接过小弟递来的大刀,扛在肩膀上。 那把刀却是相当的锋利,估计有好几斤重,要是不幸被砍中,那就恭喜你亡命了。 谢淮:“……” 说好的不想欺负人了? 就这? 为首的见他愣住,似是无语,咳了一声解释道:“老子最近没钱,只有木剑,你将就着跟老子打!甭嫌弃!” 谢淮无言以对。 这他妈的是嫌不嫌弃的问题吗? 用木剑去跟真刀干,和用鸡蛋砸石头有什么区别? 分明就是用心险恶!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笑着点头答应了。 毕竟能有剑就不错了。 为首的小弟们迅速清理出一块宽敞的场地,供两人比试。来往有行人瞧有热闹可见,纷纷围了过来,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为首的与谢淮相对而立,他抱了抱拳,“在下风无雷。” 谢淮转了下手中的木剑,颇为意外。 什么时候恶霸乡绅也这么讲礼貌了? 他学着对方的姿势,也抱拳道:“在下……”正想说出谢淮二字,顿了顿,改口道:“在下乌子虚。” “哼。”风无雷鼻腔中哼出冷意,不屑道:“既不愿告知姓名,何必编一个名字骗老子!老子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风无雷愠怒,全无方才的礼貌。 他扛着大刀,大刀阔斧地朝谢淮劈来,下手狠毒,势必要将谢淮劈成两半。 谢淮不急,徐徐躲闪。 虽说离宗五年,修为大概率是没提高多少,但身体的灵活度可大大提高了。白日里,他踏入溪水抓鱼、上树掏鸟窝……夜晚,他外出抓萤火虫、猫头鹰,有时在被他惊醒的野兽的爪下逃跑。 灵活度都在不知不觉中给训练出来了。 周围人都在为谢淮的灵活躲闪鼓掌。 可风无雷究竟是老大。 他见普通的攻击无法伤害谢淮,眼神闪过精烁的光芒。下一秒,那把大刀附上了一层蓝色的微光! 第13章 是灵力! 谢淮眸光微动。 侧身躲过,刀锋上的灵力砸在地面,整块地面沿着刀尖的方向蔓延破碎! 人群立即混乱了起来!有人惊恐着尖叫,“他不是普通人!快跑啊!!” 这声尖叫从巷子这边传到外边,所有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满面的笑容骤然变得惊惧害怕! 谢淮一怔,看着周围的变故。 系统:“我偷偷查到了,这个镇名叫避世镇,顾名思义,是个偏僻狭窄、穷乡僻壤的地方,镇上的人消息闭塞,把有灵力的修者都看成变异的怪物。” 难怪百姓这么害怕。 谢淮了然,也难怪此人能做老大。 原来是个有灵力的散修。 倒有些愁眼前不依不饶的风无雷了,正愁着,脑海突然灵光一现。 谢淮弯眼笑了笑。 对面的风无雷见他非但不害怕,反而还笑得出来,心下怀疑,不由得警惕起来。 谢淮右手持剑,忽然反击了起来。 短兵相接,大刀一点点嵌入木剑中,碾压式地就要震裂木剑! 风无雷暗讽他不自量力。 任何武器,一旦附上了修者灵力,便会威力大增,就凭面前这个毫无灵力的瘦猴子,还能打过他不成?! 忽然,额头、鼻梁、脸颊被硬邦邦的东西砸过来,生疼。疼得风无雷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立马丢下了手中武器。 而等风无雷愤怒地睁开眼时,他的小弟全蹲在他脚边,贪婪地捡钱。 真是前有天女散花,后有谢淮撒钱! 撒完钱的谢淮却不翼而飞。 —— 不翼而飞的谢淮,一路飞到了河边,他松开身后人的手,弯下腰气喘吁吁道:“不行,跑不动了,累死我了。” “还有,你是不是傻?站在那里不走,等着再被他们抓住打一顿?” “奴家钱还没捡呢。”意料之外,粗壮浑厚的嗓音响起,回应着谢淮。 谢淮心想,你小子声音还挺雄性的。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谢淮回忆着牵手时,身后人的手比他还有劲。 猛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个娇羞的大汉,眼前倏地一黑。 他! 牵错人了! 第12章 恰似残阳 谢淮没想到自己竟会牵错人。 但当时场面混乱,牵错倒也正常,只是……面前这个大汉被他牵着走,都不反抗一下的吗? 谢淮无语片刻,跑回巷子里。 身后大汉却追着他不放,嘤嘤哭道:“奴家的手都被你牵过了,你不负责吗?死渣男。” 谢淮鸡皮疙瘩掉一地,越跑越快,“兄弟,你我都是男子,我对你负什么责啊?” 大汉捂脸娇羞道:“男子也是可以负责的啊,在床上可以这样,那样,哎呦,奴家都被你撩羞了。” 谢淮:“……” 谢淮索性不理他,在杂乱的巷子中寻找那个瘦弱的少年身影。 风无雷和他的小弟们都走了,百姓也都被吓跑了,巷子里只剩下一些流浪的猫猫狗狗。 娇羞大汉见谢淮不搭理他,住了嘴,默默跟着谢淮。 谢淮忽然站住了脚。 他见到了那个被风无雷欺压的瘦弱少年。 少年背对着他,被一群流浪的猫狗围住。 他身子纤瘦,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黑色的短打上渗着粘稠的血液,看起来,和他脚边的流浪猫狗一样的可怜。 不过这个念头,在谢淮脑中只持续了一秒。 因为,少年在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向谢淮时,谢淮看清了他的脸。 这分明就是宫长血。 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明明脸还是宫长血,但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宫长血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少年却给他一种善良慈悲的可怜之感。 少年抬头见到谢淮的那瞬,温柔地摸了摸脚边的小猫,便站起身,走到谢淮身前,紧张道:“……方才谢谢你救了我。” 谢淮五味杂陈:“……” 救命! 宫长血竟然对他说谢谢?! 这便宜是占还是不占? 谢淮故作矜持,“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脸像宫长血,但说不定只是长得相似,还是要确定一下。 少年想了想,道:“宫长血。” 旁边的大汉听到这三个字,瞪圆了双眼,反应极大地远离少年,对谢淮道:“奴家先走一步了,日后郎君若是还活着,奴家定会找郎君成亲的!” 说罢,他急匆匆地跑了,逃命一般。 谢淮一头雾水。 少年宫长血眨了眨眼,疑惑道:“哥哥要与他成亲吗?” 谢淮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哥哥说的是他,“啊?没有,他瞎说的,我不会与他成亲。” 宫长血笑了笑,眯起眼睛,像只狡猾的狐狸,“那就好,我就知道哥哥品味不会这么差。” 谢淮尴尬一笑,转移话题,“方才风无雷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宫长血闻言,低下头,垂着睫毛,“哥哥,当真想知道原因?” 谢淮:“嗯。” 宫长血松了口气,似乎没抱太大希望,语气平淡道:“我是妖族,还是炉鼎。” 第14章 谢淮:“我知道。” 宫长血转头看向谢淮,漆黑的眸子一点点溢上了光亮,“哥哥不后悔救了妖族?” 他是妖族与人族的结合,妖族母亲生下他之后,被妖族视为耻辱,活活烧死了,临死前将他丢给了人族父亲。 父亲为了隐瞒他的妖族身份,不被妖族追杀,带他来了避世镇。 一开始没人发现他的身份,可是几十过去了,父亲老了死了,他却还活着,还是那个少年模样。 避世镇的人渐渐发现了不对劲,避他如蛇蝎,要将他赶出镇子,可有一天风无雷找上他,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那人想和他结为道侣。 他不愿意,所以就被抓起来打一顿了,没想到会被谢淮救。 谢淮听着少年平淡道出自己悲惨的身世,心疼涌上心头,并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 当时看那本凰色同人文,得知宫长血是炉鼎时,他兴奋得像个变态。 可如今,他笑不出来了。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 殿内,空气潮湿而又阴暗,隐约中混着粘稠的血腥气息。 雪白长袖一挥,一阵冷风过,血腥气乍然弥散开去。 宫长血端坐在高堂上,食指微曲,支下颌,眼神冰冷地望向水镜中的谢淮。 为什么? 明明谢淮当时已经不打算管闲事了,不必为了救他,与那些恶霸缠斗。 可他还是多管闲事了! 他厌恶这种出乎意料,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谢淮本该和那些人一样,得知他是炉鼎时,露出那种贪婪而又痴迷的眼神,不该是怜悯与同情! 宫长血察觉自身情绪不对,祭出短刃,狠狠地划在了自己手腕的筋脉上。 鲜血汩汩渗透,筋脉停止跳动了一秒,却只一秒后,又恢复了跳动。 他杀不死自己。 任凭血液一点点自体内流逝,如坠冰窟,浑身散发着冰冷,但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找回自己的理智。 血顺着白皙的小臂,滴落到雪白衣衫上,殷红红地晕染了一片,恰似天边的残阳。 第13章 厚到透明 身前少年的手渐渐冰冷,谢淮被他牵着走,掌心的温热被对方疯狂汲取,怎么捂都捂不热。 谢淮疑惑,宫长血方才手还正常温度,怎么一下子就凉成冰了? 难道是天气变凉了? 谢淮感知了一下周遭温度,发觉根本没变凉,心底疑惑更浓重了。 宫长血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向谢淮,笑道:“哥哥,你救了我,不如我以身相许如何?” 少年天真地歪着头,凑近谢淮,轻声在耳畔吐息道:“好不好?” 宫长血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他长长的睫毛像蝴蝶扑闪着翅膀,瞳孔颜色极其浅淡,却仿佛无尽潭水。 一不谨慎,便会坠入其中,溺水而死。 谢淮后退两步,五雷轰顶,僵在原地,期期艾艾道:“你你你……说什么?” 宫长血敛下眼底的讽意,一步步走向谢淮,笑晏晏道:“以身相许。” 见宫长血走来,谢淮步步后退,抗拒地猛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宫长血不解:“为什么不行?哥哥,我是炉鼎,你和我双修,修为事半功倍。” 谢淮当然知道,炉鼎是何等罕见稀有的体质,修真界人人都想和炉鼎体质的人结为道侣,借此修为事半功倍。 可谢淮不愿意。 他是直男!不是基佬! 就算是炉鼎,也不行! 宫长血冷笑了一声,眼中的笑一点点凝固,似是愤怒。 他第一次主动提及以身相许,谢淮竟然敢拒绝他。 可若是谢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便会将这位乖徒儿,做成人彘挂在床头,日日欣赏。 宫长血耸肩笑了笑,“我骗哥哥玩的,哥哥不必如此紧张。” 见他说骗他玩的,谢淮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这种玩笑话不能随便与人提,尤其是你这种体质,很容易吃亏的。” 宫长血轻笑:“哦?哥哥担心我。若是怕我吃亏,哥哥不如留在这里一直保护我。” 谢淮心中叹道,虽然我也很想保护你啊,可是,你注定只是以前的宫长血,日后会黑化成变态的! 谢淮不是没想过,若是宫长血在黑化之前,遇到善良一点的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但想只是想,木已成舟。 见谢淮不回应,宫长血冷道:“若是不能,哥哥就不该对我说这些话。我生或是死,哥哥都不该插手。” 谢淮皱眉,“说什么呢,见死不救我还是人吗?虽然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但至少,我会看着你安全了我才离去。” 宫长血不言语了,他站在原地,看向身旁的谢淮,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法理解。 但这丝不理解的神色稍纵即逝,敛了敛眸子,很快就恢复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他转身,“哥哥不是要去我家吗?走快些吧。” 谢淮:“嗯。” 路途中,一阵浓稠的雾气铺面袭来,四面八方的屋舍都淹没在雾气之下,周遭的场面变化得飞快。 繁华的烟火之景象,已然被荒芜丛生的各种绿植替代。 这是……哪里? 谢淮谨慎地观察周围的变化,面上有些茫然之色。随即他想起什么,低头感受掌心残余的冰冷气息。 第15章 方才“宫长血”的确是要牵他的准备回他家的。 不是在做梦。 看着自己的手,谢淮发现他身体回来了! 说明这已经不是在那具白骨的记忆里了! 谢淮心中一喜,但欣喜之余不免产生疑惑。 若是不慎进入他人记忆中,大概率需要走记忆中的重要剧情,找到关键的线索才能离开。 可他就只救了个人而已,离开的条件这么简单的吗??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得知自己身处何地。谢淮心神一凛,决定找一找这个地方是否有人,询问一下。 —— 由于秘境尚未开启,各大宗门的弟子暂时都在秘境外的客栈歇息,带队长老则要和其他宗门长老搞“好关系”。 几大宗门的长老,同坐在一雅间内,面上皆是笑容满面,实则背地里笑里藏刀,暗流涌动。 青玉宗长老抚弄长须,拍案叹息道:“诶,可惜我们今年金丹修为的弟子只有二十个啊!” 其他宗长老皆是一震,他们金丹修为弟子只有不到十个,当场语塞:“……” 妈的,搞凡尔赛是吧? 另一大剑宗,流觞宗长老早知道对家会有这一手,慢悠悠笑道:“哎呀真是不巧,我们宗今年金丹期的也只有二十个。” 其他宗:“……” 青玉宗长老和流觞宗长老默契转头,看向其他宗长老,问道:“不知你们今年达到金丹的弟子有多少?肯定比二十多吧?” 其他宗:“……”怎么办,好想把手中的茶泼他们脸上。 终于,除了两大剑宗长老,有人开口说话了。 那人软骨头似的地躺在贵妃榻上,衣着暴露,仅靠着一块绛紫色的薄纱遮挡重要部位。 手中捏着一把胭脂红的花边香扇,缓缓扇动,魅香扑鼻。 他将折扇合上,魅香霎时消散,随后睁眼,从贵妃榻上起身,靠近长老们。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奴家睡过头了,各位长老在说些什么,可否重复?” “重复不了一点。” 合欢宗长老好脾气地没恼,挑眉一笑,“既不愿重复,奴家也就不融入你们了。毕竟,大家圈子不同。” 青玉宗长老哼了一声,对合欢宗不满已久,“还请合欢宗长老自重,下次各宗门聚集,请你不要睡觉,还有……” 他顿了一下,转过脸不敢看合欢宗长老:“能否穿着合理?” 合欢宗长老一脸受伤,委屈到眼底都红了,指着白皙紧致大腿上薄如蝉翼的布料道:“这就误会奴家了,奴家今日挑的衣料已是最厚的了。” “……” 是啊真厚,厚到几乎一览无余了。 第14章 百年之霉运 几位保守的长老,面对没脸没皮的合欢宗长老,一时无言。 想发火又发不得,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合欢宗天生的脸皮厚,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合欢宗长老紫罗兰色的瞳眸微动,轻笑一声道:“各位,又在背地里蛐蛐奴家什么?” “虽说合欢宗在世人眼里难免有偏见,但各位不必视我们合欢宗于洪水猛兽,我们也不是什么饿了什么都吃的。” “好比奴家,只挑好看的双修。” 说罢,合欢宗长老意味深长地看向青玉宗长老和流觞宗长老,故作嫌弃,“奴家可不喜欢老头。” 言下之意即是,青玉宗和流觞宗长老太老了,他看不上。 刚才在青玉宗和流觞宗长老那里,吃了瘪的其他宗门长老,皆爆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青玉宗长老与流觞宗长老,眉心紧皱,怒火在眼中氤氲,同时站起身,怒呵一声,“紫桃夭夭!你别太欺辱人了!” “好羞耻啊,怎么能把奴家的大名说出来呢。” 紫桃夭夭自知惹了两大剑宗长老,没有好果子吃。 他扬扇一扇,扇面倾泄出的魅香,弥散在空中,星星点点地落在其他人身上。 “各位息怒,奴家赐一场好梦给各位赔罪。” 长老们闻言,面色又惊又羞。 可已经迟了,他们已经进入了那场“好梦”中,不多时,一个个皆是面色潮红,气息紊乱。 “嗨,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修士,虽说修为尚可,但这长相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紫桃夭夭暗叹可惜了,翻窗,一个跃步,稳当落地。 看来,要找到合适的双修对象,长路漫漫。 他身姿娉婷,婀娜多姿得仿若好女,引得客栈的行人纷纷侧目,恨不得将眼珠子贴在他白皙的大腿上。 紫桃夭夭不恼,反而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这是他的美貌的证明,他有这种资本。 走进客栈,他点了杯淡淡的香茶,正欲呷上一口。 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声,忍不住转头看去。 “何地?” 问话之人白衣负剑,束发戴冠,端的是清冷孤傲。声音悦耳如清泉,可惜惜字如金。 掌柜的笑道:“仙君,这里是衢镇。” 顾少言道:“不是,嗯。” 掌柜的:??? 想了好半晌,他才理解顾少言说的话什么意思了。 不是,说的是他不是仙君。 而嗯,指的是他知道这里是衢镇了。 掌柜的问:“仙长可是修的无情道?” 顾少言轻点头,连嗯都没了。 第16章 掌柜一脸果然如此,他也见过修无情道的,但第一次见把修无情道变成少言道的。“仙长可是来住店的?” 顾少言点头。 掌柜的遗憾道:“那仙长可是来晚了,这几天就是秘境开启之日,整个镇子上的客栈都挤满了人,仙长不知道吗?” 顾少言蹙了下眉心。 他自下山替百姓灭邪祟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昨日好不容易将那邪祟一举剿灭,但被临死前的邪祟暗算了一道,伤了筋脉,只得先寻个休息地疗伤。 没想到误打误撞,来了距离秘境最近的衢镇。修士遍地,客栈满座,他无处调息疗伤。 看来,只能继续赶路了。 顾少言转身,便要离去。面前忽然闪过一道紫色的身影,“小郎君这是没地方去?” 紫桃夭夭伸手拦他,眼神在顾少言身上徘徊。 顾少言面若皓月,唇似朱丹,身姿挺拔,如松如竹,颜值是真真的好看。 只是不笑,冷得跟块冰一样,添了几分严肃和冷冽。 像是一场料峭的春风。 虽冷,但不伤人。 修为……在金丹后期。 虽说不及那些老头,但冲这颜值与身材,修为低了点又有何妨。 紫桃夭夭眼中渐渐满意,可顾少言却渐渐不满,眉心皱着,问:“为何?” 为何拦住他的去路? 为何无缘无故搭讪? 紫桃夭夭笑道:“小郎君,哪有这么多为何,不过就是奴家是个大善人,看你身陷囹圄,不忍心罢了。” 说罢,不给顾少言吐字的时间,一把拽过他的手,拉着他,往另一客栈走。 顾少言的手掌宽大,虎口有练剑之人才有的茧子,薄薄的一层。 紫桃夭夭渐渐兴奋。 有茧子,才舒服。 单纯天真的顾少言自然不知他在兴奋什么,甩开他的手,望向紫桃夭夭,皱眉道:“不妥。” 望了两秒,顾少言耳根一点点红了。 他现在才发现紫桃夭夭穿着暴露,性感,虽是男子,乌发雪肤,唇瓣嫣红又水润,却比之貌美女子也不遑多让。 紫桃夭夭趁他走神,扬扇一拍他肩膀,魅香被他吸入肺腑,接着,顾少言便倒在了紫桃夭夭的怀中。 成功了? 这也太好骗了吧? 紫桃夭夭良心不安,有一点,但不多。 他扛着顾少言进了房间,将人放在榻上,离得近了,嗅到一股极淡的血气。 受伤了? 紫桃夭夭扒开他的外衣,看到了胸口上横着的一条疤痕,渗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他叹道:“这样完美的身材,可不能留下伤疤,奴家会心疼的。” 他手指一抹,伤口的黑气瞬间消散,伤痕也很快弥合上了。 紧接着,他点了点顾少言的眉心。顾少言睁开了眼,但漆黑的瞳眸没有聚焦点,恍惚无神。 ——这是例行检查,双修之前必须经过的程序,打听双修之人的背景。 紫桃夭夭问:“芳龄几何?” 顾少言无意识地蠕动嘴唇,“十九。” 紫桃夭夭深吸一口气,颇为棘手,这还没二十岁,都还没到弱冠之年,他是不是有点禽兽了? 不管了,将错就错,他可是合欢宗长老! 合欢宗还管禽兽不禽兽? 再说了,他方才也给他疗伤了,用的可是上好的丹药。 各取所需罢了,紫桃夭夭秉着这个念头,又问道:“可是处子之身?” 顾少言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嗯。” 紫桃夭夭不多的良心又开始痛了,轻嘶了一声。 他可是合欢宗长老! 紫桃夭夭问:“师出何门?” 顾少言总算说了一句超过三个字的话,“浔雪仙君,宫长血。” 紫桃夭夭:???! 怎么又是这个名字? 竟是他的徒弟?! 紫桃夭夭现在良心不痛了,开始尾巴疼了。 大概一两百年前,他看上了宫长血,对方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要修为也有修为,谁都想与之结为道侣。 成为了合欢宗内,想与之双修榜单的第一名。 当时,他傻不愣登地去求爱宫长血,花言巧语说了个遍。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什么海誓山盟,奴家非你不可。 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说到口干舌燥,宫长血都没能看他一眼,不领情就算了,可宫长血还把他打回了原形,拔了他一条狐狸尾巴。 现在回忆起来,尾骨还是痛的。 他怎么这么倒霉,百年前看上宫长血,百年后,看上宫长血的两个徒弟?! 第15章 客栈内战 天幕蔚蓝,云淡风轻。 谢淮走了许久,才找到了一间客栈,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争执。 “砰——”桌凳掀翻的刺耳声中,夹杂着茶碗的摔碎声。 有个很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怒道:“小爷早就看你们合欢宗不爽了,快叫你们长老把解药拿出来!” 另一个很耳熟,但也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道:“奉劝各位不要不识抬举,得罪在下不要紧,倘若得罪的是两大剑宗,合欢宗不会有好果子吃。” 合欢宗不怕,反倒乐嘻嘻道:“技不如人,就不能怪我们合欢宗长老,不过是一场春梦。” 第17章 “倘若各位长老道心坚固,不至于醒不过来。” 谢淮趁着混乱与争吵,狗狗祟祟地走进客栈的一个角落里坐下,理清现在情况。 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出了宫长血的密道幻境,还误打误撞地来到了秘境周围的客栈。 也不能说是运气,可能是宫长血故意的。 难道黑莲花主角终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还好心送他来秘境? 谢淮招呼小二要了杯茶,喝了两口,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抬头,分别望向闻人墨雨代表的流觞宗弟子、萧玉如代表的青玉宗弟子、某个不认识人代表的合欢宗弟子。 一一看过去,面色都狰狞得跟只猴似的。空气中噼里啪啦地闪着小火花。 合欢宗的这是在说各位长老德不配位,闻人墨雨当场就不乐意了,性子急,拔剑就指着合欢宗威胁道:“小爷劝你们识相点,小爷要是动手了,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谢淮点点头,深有体会,闻人墨雨确实不是那么好说话,脾气暴躁。 出于无聊了,谢淮在心里开了场激情四射的直播,他是导播员。 “欢迎大家来到小淮淮的直播,现在,大家看到的正是修真界两大剑宗与合欢宗的对峙!” 想了想,谢淮又抽出三张符纸,化作了三个小人,充当对峙的三方,气氛剑拔弩张。 流觞宗小人骂骂咧咧。 青玉宗小人面目狰狞。 合欢宗小人嬉皮笑脸。 “好,现在第一回合,流觞宗派出闻人墨雨同学对峙,合欢宗又该如何应对呢?” 谢淮目光转向合欢宗。 闻人墨雨的剑虽只抽出半寸,但剑气纵横,足以吓唬一众人。 可合欢宗丝毫不忌惮,反倒调笑着道:“早就听闻流觞宗与青玉宗并列修真第一,不知今日我们合欢宗是否有资格与各位较量?” 导播谢淮实时直播:“淮淮直呼牛逼啊,合欢宗这是要一挑二!” “不知各位是怎么感想?反正小淮淮无比期待!” 闻人墨雨恼了,他剑出鞘半寸,已是警告。合欢宗非但不识时务,还扬言要挑战他们流觞宗和青玉宗。 恐怕是脑子坏掉了! “既如此,在下看也没再费口舌的必要了,闻人兄,在下先行一步。” 萧玉如越过闻人墨雨,率先朝着合欢宗的弟子袭击而去! 出鞘,挽剑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如天成。 剑气挥斩出去,合欢宗那边的椅凳飞快裂碎,成了无辜的齑粉。 周围掌声与惊呼不断,“萧师兄帅气!” “萧师兄不愧为新一辈的翘楚!” “出鞘速度太快了!我竟没有看清!” 谢淮惋惜道:“可恶,又给坏坏的大师兄装到了。” 青玉宗小人脸上洋洋得意。 合欢宗小人脸上阴雨绵绵。 赞美声不绝于耳,萧玉如心里暗自得意,不枉他无数个深夜里的反复练习这套帅气的剑招! 合欢宗的大概已经被他的剑气伤到了,定是狼狈不堪,个个面带恐惧。 他抬眼,看向尘灰散去之后统一的紫色。 萧玉如骤然瞪大了双眼,“?!” 合欢宗的竟相安无事?! 第16章 合欢宗长老 “哎呀呀,各位大清早这是在干嘛呀?都打扰奴家清梦了。” 灰尘散去,一袭绛紫色的身影露于人前,来者手持香扇,上挑的眼尾带着一抹紫,魅惑又妖冶。 “是合欢宗长老!” “传闻中的紫桃夭夭!” “就是那个天天找人双修的那个?” “就是他!恬不知耻地和修真界几百个人双修过!” 合欢宗弟子见来者是自家长老,喜不自胜,但周围对他家长老的议论可不大好,于是纷纷面露怒色,都从袖中抽出一包迷魂散,恶狠狠地威胁道: “各位说什么呢?难道也想尝尝双修的滋味?” 此话一出,在场自诩名门正派,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们就不敢再议论紫桃夭夭的不是了,面色急转而下,难看得仿佛吃了蜡。 萧玉如本想在年轻一辈弟子中,出出风头,收割一搏人脉与好感,没想到被紫桃夭夭打断了。 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怨恨,但面上不显,与周围议论紫桃夭夭恬不知耻的不同,他恭敬又谦卑地上前道: “晚辈方才并非有意伤合欢宗弟子,只是……我宗长老需要解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前辈谅解。” 他上前一步,弯腰行礼。 可谓是能屈能伸,如果谢淮没有猜出他真正意图是博得美名和合欢宗长老这个人脉,估计也会动容几分。 谢淮心里的直播平台依然在进行。 谢淮叹息道:“小淮淮很担心,大师兄这么会装,不知合欢宗长老是否有一双明亮的双眼,识破师兄呢。” 合欢宗小人全作爱心状,“不,我们决定原谅他。” 谢淮:“……” 艹……这么草率吗?! 谢淮:“可是,方才,大师兄都要打你们了欸?!“ 合欢宗小人自我陶醉,嘻嘻笑:“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不相爱,爱到深处用脚踹,这是我们的宗规。” 谢淮无语片刻,默默竖起大拇指。 他转头,将目光转向紫桃夭夭,对方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第18章 奴家、奴家…… 莫非!?他就是那个出现在宫长血幻境里面的男人? 可是……不应该吧。 正当他思索神游的功夫,紫桃夭夭合扇,面带笑意地道:“无妨,奴家谅解你,毕竟是奴家先对你们长老动的手。” 萧玉如的唇角一弯。 “可是啊,这些桌椅板凳什么的,被你的剑气损坏,奴家不会再出资扶贫了。” 萧玉如笑容骤然僵硬。 给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众所周知,剑修穷得叮铃当啷地响,青玉宗与流觞宗两大剑宗虽然实力超群,但在物质基础——金钱方面,对比合欢宗可谓是捉襟见肘。 于是几大宗门长老虽然看合欢宗的长老不爽,但谁让合欢宗富得流油,只能忍着憋着,还央求合欢宗长老借他们点银子,租用客栈。 “怎么办,萧师兄我们带的银两根本不够。” “是啊是啊,早知道萧师兄你就不该用剑气伤到客栈的桌椅了!“ 旁边的青玉宗的人都在小声叫着后悔,萧玉如的脸色变化多端,仿若七色彩虹,一贯镇定的伪装让他的理性压制着暴怒的本性,变了几个色后,终于恢复了血色。 他笑容儒雅道:“不用担心,我已有了办法。” “还得是大师兄,不管多困难,大师兄总能解决麻烦。” “是啊是啊,怪不得别人都羡慕嫉妒我们青玉宗,有大师兄在,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听着周围人的恭维,萧玉如得意又自在,攥紧的指尖才悄然松懈。 第17章 误会 青玉宗和流觞宗弟子听到萧玉如说有办法解决,心下皆松了气,连找合欢宗要解药都忘了,和和气气地回了自己客房。 合欢宗的也被紫桃夭夭带走了。 火药味烟消云散过后,客栈大堂内只留下了萧玉如和谢淮两人。 谢淮走神太久,回神就看见萧玉如眼神里逼人的杀气。 遭了。 但没遭太久,萧玉如就收回了他带着杀气的眼神,走到谢淮身前,不确定地扫视眼前的谢淮,由衷地发出了一声质问:“你不是死了吗?” 谢淮一愣,吓得歪了歪脑袋。 他死了? 他怎么不知道?! 萧玉如见他如此惊讶,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谢淮没死,面前这个人就是他小师弟谢淮。 师尊竟还能让他活下来。 啧。 不爽。 萧玉如摆出大师兄的气势,颇有些咄咄逼人地反问道,“师弟你总是不学好,总是打破规矩,这回你明明没有名额,凭什么跟来秘境?” 萧玉如指尖点了点剑鞘,又道:“既然师弟你不听师尊管教,那我便替师尊好好管教管教你!“ 话落,便要一剑劈开桌面,但此处乃是客栈,人多口杂,不宜动手。萧玉如思及此处,将手中剑换成了一张符纸。 谢淮自打上回便知,萧玉如这是不可能和他和平相处,彻底恨上他了。 随着萧玉如快如疾风的动作,谢淮步步后退,被逼出了客栈,这才没有被贴上那不知是什么符咒的黄纸。 萧玉如嘲讽地嗤笑。 果然是蠢人。 骗骗就上当了。 谢淮被逼退到一处深林中,深林尽头便是万丈悬崖,萧玉如笑道:“师弟,你再往前走,便要死了。” 谢淮闻言停下。 萧玉如没想到他这么听话,竟停下来了,瞳孔愣了半秒。 谢淮不疾不徐,维持修真人的体面,“师兄,你方才在客栈有一句话说错了。” 萧玉如将符纸换成本命剑,寒光凌洌,“哪错了?师兄替师尊管教师弟,有什么问题吗?” 谢淮不卑不亢地笑道:“师兄,倘若我说是师尊送我来这儿的,师兄也要惩罚我吗?” 本来就是宫长血莫名其妙地送他来了这里,他可没说错。 萧玉如不知想到什么,怒到眼红,浑身竟发颤了起来,“胡言乱语,师尊难不成最器重你?” 这是……吃醋了?! 卧槽! 主线难道要回来了!! 谢淮终于找到这个世界里一丝熟悉的狗血味道,差点喜极而泣。 谢淮开始扮演主角们play的一环中的配角,笑道:“师兄难道不知?” 萧玉如气的浑身颤抖。 难怪谢淮一回来,便让他请谢淮去他殿里,还处处护着谢淮,也难怪打扫童子说谢淮不会再住自己的居所了! 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分明就是宫长血看上了谢淮! 那他多年的努力怎么办?白费吗?宫长血要是将峰上的好资源全给了谢淮,他萧玉如什么好处也不会拿到。 要是谢淮还在宫长血面前告他状,宫长血定不会饶了他,还要杀了他。 他靠灵丹妙药堆积的修为,怎么可能在修真界活下去。 不如这回做得干脆利落些吧。 若是谢淮失足掉崖死了,那么宫长血手下的好资源还是属于他的。 萧玉如气急反笑,剑气逐层染上厚重的杀气,两步掠至谢淮身前,速度快到惊人。 谢淮刚眨眼,萧玉如人就来到了面前,修为差距摆在这,根本躲不开。 他吓得心脏猛跳,关键时刻猛然叫出系统:“用上回的积分兑换修为体验卡一张!老子要立刻马上!不然就要成嘎嘎乐了!!” 第19章 第18章 西 图 澜 娅 没良心 极短时间内,系统冒着冷汗给谢淮兑换了一张化神期修为体验卡。 化神期修为到账的一瞬间,丹田澎湃,涌现出源源不断的灵力,迅速流入四肢百骸。 修为猛然间暴涨,谢淮胸口压上撕裂似的疼痛,浑身的骨头被虫子噬咬般,筋脉一寸寸的疼。 额角冒出冷汗,嘴唇微白,谢淮费力忍痛,倾泄出强大的威压。 由于并不是实打实的修为,威压有些脆弱,但对付修为是靠丹药堆砌起来的萧玉如,足够逼退他了。 萧玉如被猛然扑面的威压,挤压得不断后退,将要刺入谢淮心口的利剑也被打落,整个人飞离了十几米。 谢淮咬牙,趁此机会离开。 —— 水镜中。 波浪荡漾,强大的灵力冲击而来。 宫长血眼底闪过一抹意料之外的讶然,他还以为谢淮会死在萧玉如手中,他要是轻而易举就死了,就白费他喂给谢淮的血了。 好的傀儡材料,可不能这么就死了。 但是,他竟在谢淮的身上,察觉到了化身期修为,分明谢淮还不足金丹修为。 难道是有什么丹药,能让修为一瞬间暴涨如此之多? 宫长血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不对,谢淮分明没有吃丹药。 如此看来,他这小徒弟身上的秘密可还真是不少。 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宫长血漫不经心地眯起眼,看向水镜中。良久后,他身旁出现了一个与他样貌别无二致的人。 一派的俊美无俦,高雅冷淡。 是他的分身。 对待分身,宫长血冷淡地言简意赅道,“别让本座的傀儡材料死了。” 分身不敢抗命,点头,消失在一片风雪之中。 —— 谢淮离开后,去了另一家客栈,当务之急是调息打坐,体内各种灵气冲撞,撞得他生疼。 早知道修为体验卡这么痛,他就不用了。 还不如跳崖,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活下来,然后收获一本武功秘籍,成为绝世高手。 他也是没料到,萧玉如竟然真的要对他下杀手,吃个醋,就要杀了他,狗逼师兄,心太黑了。 “客人,咱们这没有多余的客房了。”掌柜为难道。 谢淮以为是钱没到位,幸亏来之前带了灵石。于是,不要命地将原主所有的灵石搬出来,咬牙道:“够不够?不够先欠着。” 再不找块地调息,他就要成黄花菜了,凉透透。 掌柜是个上道的生意人,闪亮的灵石在眼前,一时之间眼睛都亮了,连忙点头,“够够,当然有客房了。” 谢淮心疼了一会他的灵石,又想起还欠几万的闻人墨雨的钱,肉也开始疼了。 算了,大不了还不上被雷劈。 谢淮跟着店小二,来到一间客房,推开门,走了进去,直奔床榻而去。 客栈是统一的标准配置,一对桌椅,一道简朴淡雅的屏风,以及一张床榻。 谢淮越过屏风,正要坐在床榻上,忽然,他刹住了激动的步子,盯着床榻上面容绯红的男子,脑袋顿住了。 这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脸色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分明是吃了不正常的东西。 谢淮脑袋瞬间炸开了锅,就要冲出客房,可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 这间客房他付钱了! 可是……掌柜的没说,付钱了还有这种服务啊? 谢淮游移不定,视线时不时在床榻上白衣少年身上瞟,要是直接把人从窗子丢出去,可行不可行? 系统打消他念头,及时道:“这是你二师兄,顾少言,你任务对象。” 谢淮:??? 他记得原著里,二师兄是修无情道的啊,怎么修着修着,剑走偏锋成了合欢道?! 谢淮想起他的任务,就是拯救深陷囹圄的顾少言,不确定道,“系统,你别跟我说,要拯救二师兄就是要解除他中的合欢散吧?” 系统支吾道:“……可能?我只负责发任务,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谢淮头皮发麻,差点气得吐血身亡。 这是要搞死他啊! 他不想搞基,只想看别人搞基! —— 天高云淡,翠山绿水,放眼看去,风景如画。 紫桃夭夭走出客房,凉风吹起他的发丝,在空气中浮动,别在耳侧的紫荆花,飘散出暗香。 “真是舒坦,不用看见那帮老不死的老头,也不用听唠叨,人生如此自可乐啊!” 不等悠闲享受,紫桃夭夭忽然想起了什么,眨了下眼,露出不安。 糟了! 他好像忘记给那位俊俏的郎君解毒了! 真是犯了忌讳,合欢宗的人虽然普遍不讲道德,但紫桃夭夭是个例外。 虽然他也没多少良心,但终究还是有一点。 第19章 萎了 良心不多的紫桃夭夭,略略心虚地来到之前租用过一间客房的客栈,财大气粗地掷给掌柜一袋银两。 先前带顾少言来时,心急如焚,还未来及付房钱。 他抚弄着耳畔发丝,道:“这是奴家连本带利地给掌柜的银两,还请掌柜的安排二楼最右边的那一间客房。” 掌柜瞳仁雪亮,掂量着沉重的白银,脸笑得像朵菊花,可谓是笑逐颜开。 第20章 今儿个,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 可没等他高兴许久,听到紫桃夭夭要的是哪一间房,面色为难起来了,收拾银两的手指一顿,“额……客官要不换一间?” 紫桃夭夭心想,换个鬼,他要的就是那间。 他掰扯着娇嫩白皙的手指,眼眶红红的,水光潋滟,“可是……奴家只想要那间,怎么办呢?” 掌柜被他这委屈的小表情一惊,心疼又无奈道:“并非不想租给你,只是……那间客房已有客人了。” 已经有人了? 这可不行。 顾少言若是还在屋内,那就糟糕了! 破了他徒弟无情道,宫长血那条毒蛇,不得要把他尾巴薅光秃! 紫桃夭夭悚然,盈着泪花的眼,瞬息之间,由委屈变为害怕,不管三七二十一,奔向了那间客房。 身后掌柜要来拦他,“客官!不能硬闯啊!这是侵犯其他客人隐私!” 紫桃夭夭火烧眉头,快步甩开掌柜,“侵犯隐私和要死了之间,奴家选前者!” 掌柜一脸茫然,这为啥扯到要死了啊?! 客房内。 谢淮低头,咬着手指甲,正思考着如何解开顾少言的合欢散之毒,绞尽脑汁。 当然,首先排除以身相许这个选项。 “砰——” 繁杂的思绪被急切的敲门声打断,谢淮猛然抬头,看向门。 他想出口喊一声,“是谁?” 可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化太快,那声是谁,卡在了喉咙里,还没能说出口。 风雪狂卷,满天细雪。 客栈内的窗子被风雪摧得砰砰作响,雪花卷入客房,落于平面上,融化成小滩冷水。 冷水浸湿地面、床榻、屏风、周遭的一切。紧接着,原本身处的客栈,消失在眼前。 好冷。 谢淮禁不住打了个哈欠,鼻尖微红。 顾少言不见了,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川雪原,天空扑簌簌地下起了鹅毛般的雪,踩在雪上,脚底似乎也是凉的。 由于之前在宫长血地下室内,有了类似的经验,谢淮丝毫不慌。 就算现在面前场景换成了宫长血殿内,他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谢淮边走边看,他推断出这里应该是秘境。 所以,这是? 秘境提前开启了? 太意外了。 照各大宗门推断,尤其是天眼宗,夜观星象,断言秘境至少还要两日开启,没想到竟然提前开了。 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吧。 谢淮叹口气,愚蠢的秘境,真是不会挑时间啊! 搞得他还要去找身中合欢散之毒的顾少言,秘境凶险,各类灵怪出没,恐怕顾少言凶多吉少。 要是……顾少言被兽人捡到了,发生了酿酿酱酱的的不可描述的事…… 系统:“那你就完了,顾少言修无情道的,任务是让你去救他,不能让兽人破了他的无情道。” 谢淮:“。”萎了。 谢淮走了许久,视野里出现一座冰城。冰城被寒冰封住,无人居住的样子,还残破不堪。 第20章 这是在干什么? 冰川上,这似乎是唯一的建筑。 虽残破不堪,久经风霜雨雪,但屹立在眼前,依旧宏伟高大,外围如同被一条银装素裹的巨蟒紧紧盘绕着。 看来这座城,历史悠久,至少有上百年历史。 谢淮走到城门前,却没能立刻进去,一探究竟。 ——因为该死的反噬。 脚底腾起的寒气,逼得他体内灵气冲撞得越发猛烈,只得盘腿坐下调息片刻,阖眸,稍作休整。 —— 冰川另一角落。 几大长老中,终于有人破了紫桃夭夭精心编织的“美梦”,面上带着羞愤的红晕。 青玉宗长老率先破梦,怒不可遏,甩袖痛骂紫桃夭夭:“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堂堂合欢宗小宗小派,竟然敢偷袭本长老!” 其余长老接连破梦,渐渐清醒了过来,跟着青玉宗长老骂: “就是就是,合欢宗果然是邪门歪道,只会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恬不知耻!” “伤风败俗!” “修真界之耻辱!” “下次见到紫桃夭夭,一定要痛打一顿,方才解气!” 待骂够了,有一位不起眼的年轻长老默默发言,“各位冷静,我们还欠合欢宗钱。” 此言一出,方才要唾沫横飞、舌战群儒的长老们,突然没了嘴似的,僵住了,也不骂了。 那位不起眼的长老还算理性,分析局势,“如今我们要是与紫桃夭夭撕破脸皮,合欢宗一向护短,定会让我们还钱,各宗可还得起?” 这话直戳人痛点,要了人老命了。 就是把他们这几位老头卖了,也不还不上啊。 长老们面红耳赤,怒也不是,不怒又不解恨。 不起眼长老心生一计,转移话题道:“各位,如今秘境提前开启,当务之急乃是找到自家弟子,好生保护,才是正事。” “对对对对!有道理。” 一致同意下,各大长老被转移注意力。 拍拍屁股,抄起袖子,准备干活,纷纷用玉牌等灵物联络自家宗内的首席大弟子。 青玉宗长老抽出玉牌,也要联系宗内大弟子萧玉如,不经意瞥到方才那位年轻理性的长老,短暂放下联络,上前问他,“你是哪个门派长老,本长老好像未曾见过你?” 第21章 方才那个年轻理性的长老眯了眯眼,有礼貌地笑道,“天眼宗。” 传闻天眼宗的老祖,乃是天道的弟子,因此,他们这一宗拥有观星象,知天下事情的能力。 但他们一宗,在修真界是久居山林,踪迹隐晦的存在,弟子不会轻易出山。 除非修真界天下大乱,魔头出世时才出马帮衬一下,其他时候散播一些秘境什么开启之类的预告消息。 类似……天气预报一般的存在。 如今天气预报没准,天眼宗逃不了干系,青玉宗长老瞥他一眼,冷哼一声,“年纪轻轻,就当了长老,看来你们天眼宗也是要完了。” 司徒有道知道对方在讽刺他们天眼宗名不副实,并没怒,不甚在意似的赔笑道:“说的是,此次观星象是年轻的小辈,这才出了些许岔子,见谅。” 青玉宗长老并非得理不饶人,哼了一声,便走了,联络起萧玉如,“玉如师侄啊,情况怎么样了?” 那边一阵慌乱,惊呼声、脚步声杂沓交错,青玉宗长老拿远了玉牌,避免刺耳,瓮声瓮气地问了一遍:“究竟怎么了?!“ 终于有弟子接通了,欣喜道:“是长老?您终于醒了?!” 青玉宗长老面色一阵青,不愿想起紫桃夭夭,训斥道:“究竟怎么了?!!” 弟子被训,委屈了一下,乖乖道:“是萧师兄,他说要给我们表演新学的剑诀,在冰原上没站稳,摔倒了,可这冰原实在太滑了,萧师兄不仅摔了,还滑了几十米远,撞上了一根尖锐的冰柱,现在玉女峰的师姐们都在抢救萧师兄。” 青玉宗长老:“……” 他知道这大师侄,一向爱耍剑装酷,恐怕不是假的。 青玉宗长老无奈叮嘱:“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们大师兄疗伤,本长老稍后就来,不要乱走动。” “嗯嗯,知道了长老。” 青玉宗长老联络结束,视线一转,天眼宗长老司徒有道坐在一块冰石上,不知在想什么。 青玉宗长老不禁疑惑,这年轻人难道不用联络自家弟子吗?算了,关他什么事。 —— 谢淮调息打坐,调着调着就入定了,他本人毫无察觉,可担心坏了系统。 修士入定时,不能被打扰,要是不慎被打断,可能会因此走火入魔或者遭到严重反噬,修为尽毁。 系统焦头烂额,自家宿主也是,和他一样不靠谱。 去哪调息不好,偏偏在城门口这么显眼的地方,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是吧? 突然,一抹鲜艳抢眼的绛紫色晃来,系统紧张起来,神经紧绷。 “呀,这位俊俏的小郎君这是入定了啊。” 手持香扇,扇动来了小阵凉风,引得谢淮额前碎发飞扬,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紫桃夭夭更好地打量谢淮。 “奴家咋没收到过这么好看的弟子,真是便宜了宫长血那条老毒蛇。” 紫桃夭夭埋怨了一声,手指在身前掐了个诀,在谢淮身边,撑开了一道紫色的屏障,保护他。 见紫桃夭夭非但没有要捣乱的意思,还帮谢淮开了一道保护的屏障,系统才放下心来。 宿主命真好。 “还是好可惜,只能看,不能吃,真是让奴家抓心挠肝。” 谢淮唇瓣一向嫣红,如今冰川世界里,寒气逼人,他的嘴唇更是冷得嫣红得不正常,鲜红欲滴。 “还是等这俊俏小郎君发现宫长血的虚伪险恶后,离开青玉宗,再来挖墙脚吧。” 他可不敢在宫长血眼皮子底下抢人。 紫桃夭夭越发遗憾地合起扇子,站起身,越过谢淮,敲开了被冰雪覆盖的城门。 —— 宫长血的分身寻着谢淮体内血气,在秘境内找到了谢淮。 谢淮盘坐在雪地里,入定时合着眼,淡然又平静,安静得仿若一幅画。 可分身察觉他周围那道紫色屏障时,眼底闪过一抹嫌恶,与浓重的占有欲。 他的傀儡材料,怎需要那只死魅狐狸保护? 他挥手碾碎屏障,屏障寸寸破裂落地,消失殆尽,再次抬起手指时,一道灵障设在了谢淮周身。 比先前紫桃夭夭的那道更为强悍。 系统目睹一切:“……” 这是在干什么? 第21章 死变态,别碰我 灵障包围下,谢淮并未被人打扰,直到夜晚日落西山时,他才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一张俊美到惨绝人寰的脸。 啊?! 宫长血! 变态! 境界突破筑基后期,浑身灵力舒畅,经脉中的灵气似乎都源源不断,谢淮有了气力,差点脱口而出地喊出了声。 谢淮睁眼的同时,宫长血的分身也睁开了眸子,银雪色的眸子仿若实质地射出眼刀,扎向谢淮。 谢淮瑟缩,本能地要远离。 宫长血的分身拽住他的小臂,将他拽了回来,手掌力气极大,语气不善道:“若是想死,尽管远离,为师好给你收尸。” 谢淮:“……” 凶狠的语气把谢淮吓了一跳,他乖乖不动了。 毕竟这位是个黑心的大佬,惹不起,躲不掉,不如乖顺点,当好乖徒弟。 “不敢,弟子就是走动了一下。”谢淮辩解。 分身会随主人的性格,但会比主人少了些理智,更加感性,顺从本能欲望。 第22章 见谢淮乖顺低头,分身伸出一只手,顺着他柔软的发丝,摸上谢淮的后颈,后颈皮肤温热,肌理柔滑,因瘦削凸起的骨头颇为明显。 冰冷的指尖按在颈骨上,将那点温热侵蚀,挑开雪白里衣的衣领,滑向了尾骨。 谢淮本能地泛起了抵触心理,陷入了一种要被他扒皮抽骨的错觉。 ——毒蛇在他后背游走,肆意妄为。 谢淮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弟子……”谢淮咬住了下唇,扣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脱离宫长血冷如冰霜的指尖。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低头认错,“弟子错了,当时不该擅闯师尊寝殿,还望师尊原谅。“ 宫长血的分身像一只脱了貌美人皮的鬼,捻了捻指尖,似乎在回味活人温热的体温,他许久不曾这么贪恋活人温度了。 分身心情不错,温和又良善地笑道:“乖徒可别跪着,跪坏了这副膝盖骨,为师会心疼。” 怕是跪坏了,你收集不到完整的人骨了吧? 谢淮不会自作多情,他忍着骂人的欲望,站了起来,行礼,“多谢师尊。” 真是要想在变态手下活,一半看运气,一半看变态心情。 “别怕为师,为师不凶,为师最喜欢你这种乖徒弟。”宫长血眯眼笑了,良善又无害。 ……才怪。 谢淮假意逢迎,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丑道:“怎么会,师尊多想了,弟子敬仰师尊。” 他又想起之前说爱慕宫长血,被宫长血整的事,补充了一句,“是弟子对师尊的孺慕之情,毫无男女之情。” 宫长血的分身,不知被触怒哪根神经,笑容一点点冷了下来,幽幽的瞳仁好像一滩死水,阴森又可怕。 谢淮不禁又瑟缩了一下,他又摸了老虎屁股? 谢淮叹口气,真难伺候,有意转移话题,“师尊为何来秘境?” 谢淮在心里想宫长血为何突然出现的几种可能。 第一个可能是,来寻找爱情,走上原著中道路。 不过这个可能发生的概率,几乎是不可能了,因为谢淮已经知道,他当时看的所谓原著,乃是颜色同人文! 第二可能是,来找奇珍异宝,走上龙傲天的道路,独步天下。 嗯,还是这个可能更靠谱一点。 意料之外,宫长血却直直白白道:“自然是找徒儿你,怕你死在秘境中,尸骨无存,多可惜。” 谢淮:“……” 敢情,你就是怕不能给我收尸,可惜了我这一身骨头? 死变态。 第22章 贪婪的痴迷 死变态宫长血偏头,浅淡的眸子看向被打开的城门,以及门前极其轻微的脚步痕迹,冷笑一声。 谢淮不知他冷笑什么,悚了一下。 果然变态都是爱冷笑,吓死个人。 宫长血问道:“徒儿,不进去吗?” 谢淮这才想起,他还身负着解救顾师兄的重任,噢了一声,抬步就要进城内。 宫长血手长,伸手一捞,将谢淮拉了回来,冷冰冰地笑道:“这么着急作甚?把为师都落下了。” 谢淮暗自嘀咕,他走快点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甩开宫长血。 看来这回,宫长血是要贴身监视他了。 虽然他先前已经发过誓,不再将宫长血是炉鼎的秘密透露出去,否则下无间炼狱。 宫长血应该是没有信任过他,不对,不是应该,是绝对没信任过。 但……也没杀他灭口。 现在更是离谱到要来贴身监视他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宫长血觉得他好玩,在遛狗一样遛他,在这种变态眼里,逗弄活人的感觉,应该会获得很大的满足感吧? 从宫长血寝殿到地下室幻境,再到秘境,可都是宫长血的手笔。 谢淮只能乖乖照着宫长血规划的路线来。 谢淮在心里怨恨了宫长血一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委曲求全,他任务还没完成,不能早死。 思及此,谢淮甚至觉得自己无比伟大,是个在超级变态下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最后将其反杀的正道主角。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他和宫长血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沟太长,他跨不过去,反杀什么的,天方夜谭。 只要完成支线任务,他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宫长血可就威胁不到他了,想想就开心。 开心的谢淮,头顶悄然竖起了呆毛,他假意笑道:“师尊说的是,弟子和师尊一起进去。” 嘁,现在任意摆布我,等老子任务完成走了,到时候找不到我、不能欺负我,气死你。 宫长血的分身自是不知自己被腹诽了,满意地和谢淮一齐走入城内。 城内。 寒冰冰封了这里的一切,银装素裹。 家家屋檐下,坠满了尖锐危险的冰锥,随机掉落下来,砸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有的人家,屋檐破洞,房梁断裂,已然成了废墟,而废墟下竟然有几尊冰雕,模样难辨。 谢淮好奇地凑上前,想看看是什么。 不等凑上去,身侧的宫长血猜中他所想,毫无感情道:“这是被冻死的修士。” 谢淮闻言,赶紧后退了一步。 宫长血笑了,“乖徒真是没出息,这就怕了?” 谢淮果然还是没能适应。 即使死人在修真界算是家常便饭。 第23章 他猛然心脏跳了几下,无视宫长血骂他没出息,走上前几步。 几步到了废墟下,仔细打量,那几尊冰雕确是人形,宫长血没有在吓他。 “要看,为师便帮你看仔细些。”宫长血突然道。 冰雕融成雪水,露出冰封许久的死人。由于冰封,这几个死修士尸体并未腐烂,呈现临死前最后一秒的姿态。 眼珠外凸,嘴大张着,似乎很是惊恐。 而他们的手都不约而同地刺破肚皮,扎进了自己的腹部,抓出自己的各种肝脏,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动作。 死法太离奇,竟会自己掏自己的肝脏出来。 谢淮无法辨别他们修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控制了,想要掏腹部的金丹来着,结果连肝脏一起掏了。 谢淮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宫长血,“师尊可知他们修为?” 宫长血漫不经心道:“无金丹,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他们腹部。” 难怪要掏腹部,原来是想把不干净的东西掏出来。 谢淮被变态的智慧中伤,不甘心。 宫长血像是班上学霸,瞄一眼,便知道了答案,而他就像个学渣,一板一眼地套公式死算答案。 谢淮打起警惕,跟着宫长血来到城中心。 一座冰雪宫殿拔地而起,恢宏壮阔,即使被冰封住了,也遮盖不住华丽的装潢,隐约可见雕梁画栋、琼楼玉宇的繁华富贵气息。 看来是城主居住的地方。 谢淮想要推开殿门,去里面看看,手刚搭上门,身后遥遥传来一声陌生的喊叫,“不要看他眼睛!” 什么意思? 可是已经来不及,谢淮推开了殿门,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入殿内。 一阵冷香无比接近。 “不听话。” 眼睛骤然被遮住,头顶落下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 谢淮忍不住眨眼睛,睫毛颤动,宫长血道:“阿淮,别乱动。” 什么鬼? 阿淮? 谢淮小声道:“师尊,弟子好了。”示意宫长血把手收回。 宫长血把手撤开。 谢淮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宫长血忽然换了副打扮,与自己一样,身着半蓝半白的宗门校服,但俊美依旧。 这是……在搞什么东西? 方才那位喊谢淮的人,急匆匆跑了过来,担忧问道:“小道友没看他眼睛吧?” 谢淮摇头,看了一眼司徒有道,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宫长血。 懂了,宫长血不想以真实身份示人。 司徒有道喘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他一手握拳,一手成掌,二者相贴地给谢淮和宫长血行了个见面礼,礼貌道:“天眼宗长老,司徒有道,烦问二位是何人?” 长老? 这么年轻就当上了长老? 谢淮不好意思说他只是个小炮灰,但还是客套道:“青玉宗弟子,谢淮。” 也不知道宫长血会咋说。 会说,“青玉宗,谢淮他师尊”吗? 还是会说,“青玉宗,死变态。” 他看向宫长血,宫长血收敛所有的情绪,装的有模有样地道:“青玉宗,常学。” 还挺会装,谢淮心想。 司徒有道不察有异样,笑意盈盈道:“二位小友原来是青玉宗的,方才我与你们长老一道同行,如今他应该在城外西侧的一处冰洞内。” 谢淮道:“司徒长老误会了,我不找长老。” 他应该算是插班生,没名额,却来了秘境,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司徒有道点头,表示理解。 三人并未进殿内,交谈间,未曾注意有抹紫色晃过他们。不对,不应该是未曾注意,应该说是除了宫长血,其余两人未曾注意。 宫长血的分身看向那抹紫色,眼里的寒霜凝成冰,很快又消散了。 —— 一入秘境,水镜泛起了朦胧的水汽,看得有些不大真切,没先前那么清晰可见。 但饶是如此,宫长血看见分身摸谢淮尾骨,捂住谢淮眼睛的时候,还是动怒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动怒。 分明那分身也是他的一部分,可他就是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动、被染指的恼怒。 自己还真是有病。 分身与本体感同身受,他能察觉到分身对谢淮的接近、触摸都是出于本能的欲望、行动反应与无尽的贪婪。 宫长血划破手腕,腕骨出现一道锋利的痕迹,不够,还不够,一刀又一刀剜,他疯狂地又划下去数刀。 无知无觉,仿佛感受不到痛苦。 可分明手腕已经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白骨可见。 这是给分身的警告,也是给宫长血自己的警告。 警告自己不要在这场主仆、猫鼠游戏中,失去了心魂理智,否则先下无间炼狱的,注定只会是他。 —— 分身手腕上出现数道刀痕,血腥气弥漫,分身蹙眉,怔怔看向伤痕。 这是第一回被正主惩罚,明明他都是顺应了正主的本能欲望。 谢淮眼尖,率先注意到,小声问:“师尊?” 片刻后,司徒有道才注意到宫长血分身的血气,担忧道:“常学小友,你没事吧?” 宫长血分身回过神来,笑道:“没事。” 只是笑中毫无笑意,冰冰冷冷的,很是空洞。 第24章 谢淮不知宫长血又发了什么病,只当是变态的家常便饭,问司徒有道,“司徒长老,为何不能看他眼睛,他又是谁?” 搞得他都不敢转过身,看身后殿内有什么。 司徒有道耐心解答,“宗内掌门预言过,此次秘境中的关键乃是城主殿中一尊冰雕的眼睛,不能与之对视。” 谢淮问后果:“否则会怎么样?” 司徒有道:“否则,城内所有人都会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中。” 谢淮还想问什么是奇怪的状态,只听身边带着血气与严寒的宫长血,冷笑一声道:“阿淮,不用再问了。” 什么意思? 谢淮一头雾水。 很快,他就知道宫长血什么意思了。 城内忽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万千冰雕融化,雪水干涸,仿如春风过境,带来了枯木逢春般的生气。 废墟重塑。 死人……复活。 这是……有人看了殿内那冰雕的双眼! 谢淮想知道是谁,正要转身去看究竟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却被宫长血不由分说地拽走了。 宫长血边拎他,边道:“合欢宗长老,紫桃夭夭。” 你人还怪好的。 谢淮暗暗道,虽然人是黑心变态了点,但有个乐于为人解答疑惑的优点。 紫桃夭夭? 是客栈那个穿着暴露的人? 说话语气也很像之前宫长血秘境中,他牵手牵错了的那个壮汉。 宫长血见他脸上思索之色,仿佛有了读心术般 ,冷冰冰道:“是他,为师看他是活腻了。” 谢淮:!!! 紫桃夭夭危! 不过,宫长血怎么这么离谱?连他想什么都能猜中?难不成他把疑惑写脸上了?奇了怪了! 宫长血道:“乖徒,你心思很好猜,为师不蠢。” 谢淮:“……“好,是我蠢。 第23章 意外发现 无语片刻后,谢淮忽然一激灵,这么说,自己在地下室幻境中的时候,宫长血就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真是……令人发指。 谢淮大胆猜测,宫长血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暗地里注视着他,有意试探他。 那么,他在幻境中和系统的对话与互动也被尽收眼底了? 原著变同人、被宫长血喂血、被闻人墨雨追、被萧玉如逼杀,种种怒火一拥而上。 胸口涌上烦躁,暴怒的情绪不断挤压,他咬牙忍着,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冷静了两秒。 然后—— 冷静你爷爷! 冷静不了一点了! 这跟在人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 既然一直都暗地里监视着,那还搞什么贴身监视?搞笑吧? 谢淮生起气来,不顾死活,管他什么变态病娇,他照样怼! 他甩开宫长血,攥紧手指尖,微微抬首,质问宫长血:“师尊一直都在监视我?” 宫长血没想到他这小徒弟竟有点头脑,“是,乖徒还算聪明。” 承认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愧疚感。 谢淮想挥起拳头,一拳打在这张俊美的脸上,打碎这张虚假冰冷的假面。 系统及时察觉不对,忙安慰谢淮,“宿主冷静!” 谢淮咬牙切齿,齿根差点被磨损,“我现在冷静不了!他实在太坏了!跟踪我就算了,还一路监视我?我有没有人身自由权了?” 系统失落道:“那你打吧。” 没人阻止,谢淮反倒泄了些气,“我真打了!” 系统灰落落道:“反正你也打不过,以卵击石,自取其辱而已。” 谢淮:“……”你他妈的,说的真好。 宫长血见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还以为谢淮要跟他动手,结果谢淮没动手,有些失望,眼神暗淡了一瞬。 谢淮咬牙笑道:“师尊,现在情况变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算了,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之后寻个月黑风高夜来也不着急,到时候要个最高级别的修为道具,去砍他师尊几刀,发泄发泄。 太恶心人了。 宫长血弯起眼睛笑了一下,衣袖下,伸出长长的手指,指着谢淮身后,“为师不知道该怎么办。“ 变态一笑,便知大事不妙。 不知道怎么办? 骗鬼呢? 谢淮知道宫长血这是在故意骗他,但还是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不近的地方。 一名身着宗门校服的筑基修士,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身后跟着两名金丹以上级别的修士,估计是跟班护卫。 先前那名筑基修士道:“啧,这秘境也不过如此,那几个老头天天在耳边唠叨说什么秘境很危险,不让本少主来,我看就是他们嫉妒本少主,不想让本少主来。” 身后两名金丹修士道:“少主不要小瞧,以前有不少金丹修士都折在了秘境里。” 筑基修士不以为然,嘁了一声,“啰嗦 ,本少主知道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发现一名容貌姣好身材上乘的女子,色相尽显。 那女子正在卖翠绿新鲜莲子,打扮得简朴单纯,仍不掩绝世容颜,“公子,是要买莲子吗?” 姑娘眨巴着杏仁大眼睛,笑着问筑基修士。 筑基修士入了迷,嘿嘿两声,就要去摸姑娘白皙娇嫩的手。 第25章 身后两名金丹修士相视,皆是无语,但未阻止,掏出一袋灵石,这种情况只要给够钱就可以。 姑娘花容失色,手中莲蓬掉落在地,打量筑基修士,惊恐地问:“你不是城里人?” 筑基修士抓住她的手,嗅了一下姑娘的香粉气息,猥琐笑道:“本少主自然不是城里人,本少主是要去你心里的人。” 谢淮:“……”好油。 姑娘垂下头,低声呢喃着,“不是城里人,阿娘说了,不是城里人,都要……” 筑基修士不以为意,以为姑娘是折服于他的无穷魅力,害羞地低下头,问:“你阿娘说都要干什么?” 突然,身后两名金丹修士大喊一声:“少主!退后!” 来不及了。 筑基修士瞪大了双眼,倒在了地面上,血液从腹部一汩汩地流出,肝脏被利爪抓破,掏出来,黏连着丝丝血肉。 绝色容颜的姑娘将手中肝脏吞吃下肚,咯咯笑起来,笑声犹如猫爪挠玻璃,尖锐刺耳。 “阿娘说过,不是城里人,都要被我们吃掉。” 两名金丹修士瞳孔震颤,正要逃离这里,脚下生出黑丝缠绕,死死地缠着,挣脱不开。 “一样的衣服,你们也不是城里人,一起吃掉。” 姑娘歪了歪头,好看的容貌上沾染了血液,她贪婪地刺破一名外来者的肚皮,取出食物,一口口吞入自己肚中。 “啊!” 痛苦绝望的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另一名金丹修士看着同伴被夺取金丹,骇然,瞳孔瑟缩,恐惧到了极点。 由于叫声过于凄厉,引来了街上其他人的注视,争先恐后地上前争夺食物。 两名修士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能听到不断的凄厉喊叫。 被恶鬼扑食,下场不过如此。 谢淮不敢再看,心有余悸地看向自己的宗门校服。 完了,这要是被发现了,包死的。 宫长血瑟缩地退到谢淮道:“阿淮,我怕,我不想死。” 谢淮:“……” 这位变态,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在长辈师尊与同辈常学之间反复回跳,演得很开心? 司徒有道都不在这里,不用装。 宫长血眼底丝毫没有惧怕,反而有些兴奋,谢淮看得出来,心底翻了个白眼给他。 宫长血自觉无趣,又恢复一派冷淡之色,“乖徒不怕?站在这里等他们发现,再将为师与你一同吃掉?” 谢淮经他提醒,才恍然发现,现在自己和宫长血位置并不安全,很有可能被发现。 于是头也不回,扭头就跑。 留下原地宫长血一人。 既不愿意奉献解决办法,还大佬装新手害怕,那要师尊你这个大变态有何用? 谢淮发现原主以前其实是体修,并非剑修,难怪之前能在青玉宗无尽峰,跑过萧玉如。 现在跑起来也不累,他跑到一间客栈的后厨房里,意外发现里面躲了好几个青玉宗弟子。 第24章 死变态 “我滴个亲娘嘞!吓死我了。” 几个青玉宗弟子误以为是城里人来了,被突然闯入的谢淮吓飞了魂魄,扶着梁柱,不断拍胸脯安慰受伤的小心脏。 谢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是闯入者,抱歉道:“对不住了,各位。” 青玉宗弟子中,一个娃娃脸看谢淮身着同样半蓝半白校服,疑惑问道:“好像没在秘境队伍里见到你,也没在宗内看见你?” 另一个面相略微凶狠的弟子,拍他脑门,“蠢了?这是新回宗的小师弟,浔雪仙尊宫长血座下的弟子。” 娃娃脸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久闻大名,老早就想去无尽峰看看你来着,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很有名? 同人文中他只是个小炮灰,难道真正的正文中,他是重要角色? 谢淮有些茫然,脱口问:“我很有名?” 可惜,他想错了。 娃娃脸嘻嘻笑道:“何止啊,你比我们大师兄还要有名,虽然修为才筑基,但仙尊却为了你惩罚萧师兄,还欺负了隔壁的闻人墨雨兄弟。” “五年不见,一回来仙尊便召见你,现在外界都在传闻你就是个小白莲小绿茶,没实力只会靠脸吃饭。” “你荣登上了不要脸榜单第一名,这个榜单是萧师兄创立的。” “仙尊也因此登上了深情榜单第一名,这个榜单是修真界普遍认可的。” “哦对了,这次听说仙尊为了你还破格让你来了秘境,现在看来属实。” 谢淮:“……”这都是什么?! 明明是宫长血在折磨他!结果到了别人眼里,就是宫长血在追求他?!他还不知好歹? 也是,目前宫长血在外人眼里,还是高风亮节的仙尊。 气死了,又想打宫长血了。 虽说送他来秘境有利于他,但宫长血并不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要他来的,分明就是来逗弄玩物般,看他在秘境里挣扎。 只能说瞎猫碰上死耗子,来秘境合了他做任务的心意。 “阿淮,说了些什么,不如和我也说说。”谈话间,一个容貌绝佳的青年人走了进来,含着笑意的目光落在谢淮身上,却是极冷。 竟敢丢下他一人。 即使还未做成傀儡,也该听话。 头顶的目光太过恶毒,谢淮头皮发麻。 第26章 他料想宫长血会找过来,倒没想到这么快,几乎就是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 看来宫长血在他身上下的血定位真精准。 “这位是……?”娃娃脸似乎看上了宫长血绝艳的皮囊,示意谢淮介绍一下。 谢淮有些惊讶。 不认识? 宫长血没有易容,那咋还不认识? 难不成宫长血很少见人? 不等谢淮介绍,宫长血道:“常学,谢淮道侣。” 啥? 道侣? 不是,你有病吧? 谢淮眼神里的“有病”两字就差戳宫长血脸上了,怒火在眼里酝酿着。 这人不仅变态,还有精神分裂,还爱污蔑人名声。 娃娃脸恍然大悟,又有些怅然若失,这么好看一张脸,可惜被谢淮捷足先登结为道侣了,“我说呢,这么好看,还穿着宗内校服,却没在宗内见过,原来是谢淮道侣,应该是穿着谢淮的校服吧?” 宫长血笑着点头。 谢淮想动手杀人,他要黑化了。 娃娃带着怜悯的眼光看向宫长血,又怨恨地剜了谢淮一刀,渣男,吊着浔雪仙尊还不算,还已经有了道侣,你对得起他们吗? 谢淮无辜中伤:“……” 莫名其妙成渣男,还都是同一个人宫长血导致的。 即使知道宫长血骗说是道侣,是为了合理解释身上同款校服的事情,但谢淮还是忍不住气愤。 在宫长血身边,一日三气。 打不过就算了,还嘴不过。 太欺负人了。 而且,宫长血还不把他当人看。 娃娃脸见谢淮气到红温,没有再说话刺激他,转移话题圆场道:“看来都是一宗的了,你们收集到了什么信息吗?我们交流一下吧。” 有弟子表示同意。 当然也有态度恶劣,不同意的。 面带凶相的弟子指着谢淮,不耐烦道:“我不和他交换,他筑基期。” 言下之意,便是筑基期不配和他金丹期交换信息,搞弱者歧视。 谢淮:“……”呜呜,看来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有了先例,其他零星几个弟子也开始不愿意了,纷纷说,谢淮筑基期修士,信息估计不值钱且没用,交换损害自己利益。 谢淮正想要劝说他们。 宫长血却笑意盈盈地看向那名凶相的弟子,“说得对,筑基期修士不配。” 谢淮:“……”师尊大大,你在干什么? 那名修士与宫长血对视,不禁打了个哆嗦,寒毛直竖起来。明明对方是笑着的,可那笑意却仿佛沾染了毒药,无比恶寒,令人毛骨悚然。 比之这城中吃人恶鬼,不遑多让。 凶相修士不敢再与宫长血对视,改了口,“我反悔了,我愿意交换信息。” 其他人纷纷倒戈,也愿意了。 娃娃脸不知为何他们突然愿意了,但没多想,招呼大家一起交换了信息。 秉着节省时间、怕城里人发现的念头,他们速战速决地用半刻钟头交换了信息,各自去行动。 谢淮得到信息的第一秒,就是要去换掉这身衣服,否则在这城内寸步难行,等着被发现被吃掉。 唯一从客栈后厨安全抵达的地方,只有秦楼楚馆了。 谢淮知道自己甩不开宫长血,最多只能甩开五分钟后,也不再无畏挣扎,任这位发了神经的师尊跟随自己。 反正就当有个吉祥物跟着。 宫长血发觉他要去青楼,面容都扭曲了两秒,周遭空气都冷了好几度。 谢淮忍不住打哈欠,赶紧捂住嘴,生怕引来其他城里人,他暗戳戳问宫长血:“师尊,是不喜欢这地方?” 宫长血垂了眸,遮住眼底浓重杀意,“厌恶,为师以前被发卖青楼。” 谢淮颇为敷衍,打了个无声哈欠道:“那师尊好惨。” 他被宫长血气得都没了同情心了。 宫长血阴森笑道:“后来,为师将青楼的人都杀了,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尸骨。” 谢淮秒精神:?! 卖一杀百? 宫长血在谢淮耳侧,蛇蝎吐信般恶毒道:“本来想留几副全尸的,但阿淮,为师发现,她们的骨相没你好看。” 谢淮:“……”谢谢哈。 他是不是该给自己的骨相磕个头,上个香,谢谢骨相保佑自己不被宫长血这么快干掉。 死变态。 第25章 你在耍我玩? 秦楼楚馆烟粉气浓重,到处都是红艳艳一片,不时还能听到女子故作娇嗔的推拒声,以及男子粗壮的喘息声。 都是成年人,懂的都懂。 谢淮耳朵泛起了红,脖颈也有些粉,他站在后院,不敢再多留,飞速跑过去抓了晾衣竹竿上两件衣服就要跑。 跑了两秒,发觉变态师尊竟还愣在那里,不害臊地听别人男欢女爱。 真是变态啊! 爱听这种东西。 谢淮看宫长血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鄙夷,收敛了鄙夷后,小声道:“师尊,这样不太好,我们快走吧。” 本来偷人衣服就不大光彩,现在偷听人家行不轨之事,更是不要脸了。 谢淮脸皮薄,还是要脸的。 可宫长血脸皮不薄,站着听完人家行洞房之事,连眼睛都没眨过一瞬,面无表情。 像是在搞什么严肃的学术。 第27章 交织的喘息声渐渐弱了下来,屋内应该是结束了情事,暧昧的气息若有若无飘散出来。 宫长血见谢淮站在听不见情事的地方,目光略带鄙夷地望向他,仿佛将他视为了登徒子。 离他这么远做什么? 他笑了笑,招手:“阿淮,过来。” 谢淮:“……”这手势,招狗呢? 但他还是乖乖过去了。 走了过去,谢淮捏紧手中偷来的衣服,紧张道:“师尊,您听完了。那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要被人发现了。” 宫长血食指搭在谢淮唇上,轻笑一声,带些不怀好意的恶意,缓缓道:“不急,为师带你看好戏。” 什么好戏? 还没理解过来,谢淮被宫长血搂至身前,阵阵冷香充斥鼻尖,宫长血笑道:“马上开始了。” 只听下一秒,数声痛苦的尖叫声响彻秦楼楚馆! “啊!!!” “我的小祖宗没了!!” 秦楼楚馆内无数男人同时发出凄厉叫喊声,捂着下腹,痛苦地在地面打滚,裆部流出了鲜血。 女人还未穿着整齐,便看得方才与自己翻云覆雨的男人痛苦不堪,吓得花容失色。 “既然管不住自己,为师帮帮他们。”宫长血眯眼,说这话时语气极冷。 他睚眦必报,即使未曾在秦楼楚馆内被侵犯过,但他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一想到自己身为炉鼎时,所有人都想和他做这种事,他心里一阵恶寒。那些人脑子里光是有这种念头,他恨不得将那些人扒皮抽骨。 谢淮捂住了自己的下腹,心有余悸。 靠靠靠! 死变态给人家断子绝孙了! 他要是惹宫长血不高兴,会不会也来一下? 太恐怖了。 他可不想成为太监。 宫长血见谢淮反应极大地捂住了自己,温柔地拍了拍谢淮的后背,安抚道,“阿淮莫怕,只要听话,为师不会这么对你的。” 谢淮讷讷地点头。 他还敢反抗吗? 底下东西没了,就算回家了也是个被万人嘲的太监,到时候结婚生子更是无望,耽误人家姑娘的幸福美满人生。 宫长血看向生动且慌张的谢淮,心中忽然想,将谢淮做成死傀儡,虽美但无趣,不如还是做成活傀儡吧。 不仅听话,还有趣。 —— 谢淮找了个隐蔽又安全的换衣的地方。 破屋内。 谢淮将偷来的两件衣服,一件给大变态师尊,一件留给自己。 分发完后,他打量这间狭窄的破屋,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一间空旷且狭窄的屋子里,两个人换衣服,难免会被另一个人看光。 谢淮纠结了一会,想到对策,一人换衣时,另一人背过身去,这样就不会被看光了。 不过前提是,两人必须默契诚实。 谢淮抬头问宫长血,“师尊,你先……还是弟子先?” 宫长血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尴尬的问题,眯起眸子,面带微笑道:“阿淮,为师有个更好的办法。” 谢淮:“什么办法?” 宫长血:“换衣时,同时背过身。” 谢淮眼睛一亮,好机智的办法,他怎么没想到,这样速度还更快。 果然他不仅实力比不过宫长血,智商还比不过宫长血,颇为扎心。 扎心后,谢淮决定用这个办法。 谢淮率先背过身去。 将蓝白弟子服的腰封卸下,放在手边,接着缓缓脱下外衣,剩下一件雪白轻薄的里衣。 只穿一件里衣,格外清凉。 后背却灼热,谢淮直觉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浑身上下都要被那强烈的目光扫视个够。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应该是错觉。 就算是同人文,宫长血也是主角,原著正文大概率也是个重要的角色,不是主角也还是一号反派。 可不会觊觎他这种小炮灰。 可他低估了自己,高估了宫长血。 宫长血修为高深,不需动手就已经将外衣换上,换好后,他坦然转身,看着谢淮在他眼前换衣。 外衣褪去,谢淮一截雪白的脖颈尤为明显。 轻薄、若隐若现的里衣下,隐约可见纤瘦有力的腰肢,以及后背那一对极为好看的蝴蝶骨,纤弱但又莫名坚韧。 宫长血的视线贪婪又病态。 他想把这对蝴蝶骨拆下来,收藏起来,想把谢淮啃噬得只剩骨头,将骨头封存在他的寝殿,日日看着。 直至谢淮穿上鲜红的外衣,那道强烈灼热的视线才消失,宫长血移开了目光,眼底的痴迷仿若未曾涌现过。 谢淮穿戴好后,不敢转身问:“师尊,您好了吗?” 宫长血道:“没,乖徒再等等为师。” “噢,好。” 已然成了正人君子的谢淮,站在原地又等了两分钟,再次发问:“师尊,好了吗?” 不至于啊,一件衣服而已,两分钟就足够了。 谢淮站得笔直,真的没有要转过身偷看的意思,宫长血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吃味:“没。” 谢淮纠结地又等了一分钟,“师尊,现在呢?” 宫长血莫名有些不悦,“为师换得慢,再等等。” 谢淮为何不转身?这么守信?那他能忍到几时? 第28章 谢淮安慰自己,假装宫长血是个磨磨蹭蹭的花姑娘,再多等等,否则惹怒师尊,小基基不保。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谢淮实在等不下去了,是个姑娘换衣服都不会这么离谱吧? 宫长血……这是在耍他玩? 谢淮反应迟钝,现在才反应过来,怒火又烧了起来,但他没有转过身,背对宫长血说话,“师尊若是耍弟子玩,也该够了?若是换好了,烦请师尊开金口,告知弟子。“ 第26章 还是他们合欢宗的专一 呵,他的小傀儡。 这是……生气了? 在谢淮身后,宫长血伸出冰冷的手指,捻了捻谢淮温热的耳垂,冷得谢淮一哆嗦。 “嘶,好冷!” 谢淮被冰得转过了身,一时忘了怒火,只顾得看罪魁祸首的手指了。 指尖苍白又冰冷,几近透明。 明明之前拽他时还没这么冰,这是去了一趟冰窖?还是死了一遭? 谢淮看向了宫长血。 这人面色依旧冷冰冰的,银眸轻垂,薄唇挺鼻,身着一袭嫣红色衣衫,产生极其强烈的反差,衬得他更是肤若白雪,乌发似檀。 一个男人,长得这样好看,太不像话了。 偏偏谢淮还是该死的颜控。 被宫长血这种攻击性极强的长相精准硬控、拿捏。 这是第二回,谢淮看愣了神。 愣神片刻后,谢淮在系统的帮助下,才乍然恢复思绪。 可恶,一个变态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若不是谢淮道心坚固,三观就要跟着五官跑了! —— 殿内。 打量冰雕后,所有冰雪骤然消融散去,连那尊冰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一切都在重建,逐渐陌生,恢复往日繁华。 “遭了。” 紫桃夭夭心道不好,他干了件蠢事,赶忙撤退离开殿中。 可是没来得及。 “城主大人下令,城主夫人就快要生了!这几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懈怠,要是发现了外人,格杀勿论!” 行军首领在走廊里,身后领着几十号人,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在主殿周围进行巡察。 紫桃夭夭关上殿门,屏住呼吸,从门缝中看行军。 忽然—— “报告首领!我刚看见有一抹紫色的东西,进了殿内!”有士兵积极举报。 啧,麻烦。 紫桃夭夭不悦地蹙眉,收起折扇,动作极为迅速地躲在殿内梁柱之后。 首领闻言,厉声下令:“进去搜!宁可错杀,绝不姑息!” 这架势,看来城主很看重城主夫人即将诞生的这个孩子。 紫桃夭夭手捏了捏华丽的梁柱,四周张望殿内。 殿内只有一扇大门,一张贵妃榻,一座灯火架子,和几根粗壮的梁柱,之外就是空空如也的空地。 这下不知往哪逃了。 紫桃夭夭忙中生乱,犹豫不决。 “砰——” 门被大力粗暴地打开,明晃晃的光线探入阴暗的殿内,首领抬步,带人进行搜寻。 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人?!” 首领回头质问士兵,狠狠斥骂:“下次眼瞎,不要乱报!否则连你一起杀。” 士兵也觉得奇怪,他分明看到当时有抹紫色在殿门口偷看他们的,委屈又害怕,只得应下:“是。” 众人退出后。 一只通体雪白、尾巴尖挑着紫色的狐狸跳下了房梁,顶着一身灰扑扑的灰尘,狼狈地逃出殿内。 真是的,害得他身上都不香了。 紫狐狸扫落身上灰尘,迈着猫步,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即使是只小狐狸,却也走出了人的气势。 颇有几分魅惑。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声音从头顶而来,吵得人耳膜阵阵响。 周围人群立马让开一条空旷道路。 紫狐狸抬头,只见天空中有匹灵兽拉着一辆华贵的车辇,轻薄的帷幔随风飘摇,露出一张精致妇人的脸庞。 妇人面露痛苦,而车夫更是焦急万分,火烧屁股似的。 “城主夫人要生了!快叫药医入大殿!”车夫驱使车辇缓缓落地,疾言厉色道。 周围人立即四散去找会接生的药医。 车夫则急匆匆驱使车撵入了殿。 紫狐狸望向车撵离开方向,有一个穿着长老服的人出现在车撵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颇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谁……? 他想跑过去一探究竟,但眨眼间,那人忽然消失了,只好停下脚步。 周围爱八卦的妇女议论道: “听说城主在外养的姑娘,今日也要生了,正在那秦楼楚馆叫得痛苦!” “我们城主啊!真是造孽啊!” “若是那个姑娘生的是个儿子,夫人生的女儿,那城主继承之位不知会不会落在儿子身上。” “这怎么行?名不正言不顺!” 紫狐狸摇摇头,看来这城主是个花心的主,两位女子同一天生孩子,估摸着城主和其中一位亲热不久后,就找了另外一位。 还是他们合欢宗的专一,虽然搞双修之道。 但在双修期间,一个月内,不能和其他人再行双修之事,否则犯了宗规,是要收到严厉惩罚的。 第29章 第27章 天生一对 “你们两个!站住!” 一声厉喝,身材粗壮的男子喊住大街上两名年轻、相貌出众的男子。 靠靠靠! 不会要被发现了吧? 谢淮心中一紧,手指尖蜷缩在身侧,颇为紧张地转过身,尴尬地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男子围着脏污的围裙,手拿屠刀,又浓又粗的眉间一道狰狞疤痕,添上几分凶狠,脸上还沾了几颗血珠。 是个宰肉卖的屠夫。 谢淮短时间做出了判断。 见两人转过身来,屠夫兴奋挥动着手中的快刀,忘了回答对方,凶神恶煞一张脸忽然变得友善起来,甚至有些娇羞地红了脸。 不是,你脸红个什么劲? 谢淮紧张死了,屠夫究竟有没有发现他和宫长血的外人身份。 屠夫扭过头不敢看两位,捏着嗓子,娇滴滴道:“啊哈哈,果然好俊俏,人家都害羞了。” 谢淮无语片刻,转身看向宫长血,心道:死变态的确很俊。 屠夫忽然挥刀上前。 谢淮猛然后退两步。 两人上演滑稽舞步。 果然还是发现了么? 要不要快跑? 谢淮想起那两名金丹修士,本要跑的,但被脚底生出的黑气死死缠绕,硬是不能逃脱,最后被城里人围着吃掉了。 而他还是刚突破筑基大圆满,进入金丹初期,刚刚能结丹不久。 所以……跑得过吗? 他侧眼瞥了眼身旁的宫长血,死变态不仅不怕,还摆出一副万年冰霜似的冷脸,准备随时杀人一般。 屠夫见谢淮怕他,看了眼手中沾了血液的刀,恍然,把刀藏到了身后,“两位公子别怕,人家没有恶意。” 谢淮点点头,但还是有些质疑。 没恶意,为什么大街上叫住了他和宫长血,引得不少人回头看他俩,这回头率,太高太危险了。 屠夫微笑道:“人家就是想问问二位,今日是要去拜堂成亲吗?二位太般配了。” 般配你爷爷。 哪只眼睛看见他和宫长血般配? 他去配把钥匙,也不想和宫长血配。 等等…… 为什么屠夫问他是不是要和宫长血去拜堂成亲啊? 娃娃脸误会他和宫长血关系就算了,怎么城里的人也误会? 谢淮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惹眼红衣,又转头去看身侧宫长血,亦是如此的一袭红衣。 之前换衣时没仔细看,现在细细打量后,谢淮绝望地发现,他穿的还是女款的,宫长血穿的男款的。 两个大男人穿着回头率极高的红衣,一同走在大街上,不被误会才是怪了。 谢淮被自己蠢到了。 “……” 他真蠢,真的。 屠夫不知从哪拿出两斤带血丝的新鲜肉块,递给容貌斐然的宫长血,两眼真诚道:“这是送给二位新婚礼,祝二位早生贵子。” 生你个头,这是他一个大男人能生得出来的? 不对! 他根本不会和宫长血这死变态在一起! 除非他死了。 谢淮眼睁睁看着宫长血,冰霜脸融化,化作了春日的和煦暖风,接过屠夫的肉,笑道:“多谢。” 死变态! 谢淮愈发看不懂宫长血了。 不过他也没指望看懂,变态心,海底针,倘若看懂了,那么距离变态也不太远了。 离开屠夫后,宫长血嫌恶地将肉递给谢淮,之后又嫌脏,给自己和谢淮掐了个净身术。 肉被递过来,谢淮想解开绳子看一眼,只听身旁宫长血道:“阿淮,现在不仅青玉宗的人误以为我们是一对,就连这城中怪物也是如此想的,你说,为师与你会不会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 说什么屁话呢?! 死变态和他一个正常人? 本就是殊途,怎么可能同归? 他和宫长血可是比两条平行线还要难以相交的,除非山川日月颠倒过来,倒还是有几分可能。 谢淮当做没听见,宫长血不是第一次发神经了。 有句话说的好——他爱发病让他发,就当他是个傻叉。 谢淮将绳结打开,好奇地往里面张望了一眼,然后,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迅速丢开了那袋肉! 寒毛都炸了起来,谢淮心有余悸,恐惧盘踞心头,这哪是什么可以吃的肉!分明是一块块被分解的人肉! 绳结打开,被丢弃的袋子中蹦出一对眼珠子。瞳仁全黑的眼珠子成了精怪,速度惊人地朝谢淮袭击过来。 谢淮眼疾手快,掏出一把翠绿色的竹伞,将两只眼珠子挡在伞面外。可眼珠速度过快,冲力很大,撞到伞面上,竟“拍叽”一声撞晕黏了上去。 啊啊啊啊! 好恶心啊,那个屠夫是不是故意恶心他的。 远处无辜的好心屠夫打了个喷嚏。 这可冤枉他了,他们就靠着吃城外人生活。 忍着恶心,谢淮想将伞面上的眼珠子甩飞,这伞可值钱来着,原主除了本命剑唯一的武器了,能防御大部分杀招。 懒人必备。 咬牙,谢淮攥紧伞柄,飞速旋转,以达到将眼珠子甩飞的目的。 终于,谢淮做到了,松了口气。 啊,舒坦。 可有人就不舒坦了,不远处茶馆里,之前那个面带凶相、否定和他做交易的凶相弟子,乔装打扮成了茶馆小二。 第30章 此时,正在悠哉悠哉擦外面的桌子。 “是谁?!” 突如其来的恶心眼珠飞落头顶,他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声,怒目打量四周。 “老子发现了要杀了你!” 谢淮并非有意为之,纯属偶然:我靠,真是对不住了兄弟。 谢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狼狈地飞快消失在茶馆周围,这下好了,他的名声更臭了。 下回遇见,等他气消了再给补偿吧。 现在上去道歉,只会被杀的片甲不留。 他不干这种事。 宫长血目睹一切,却没和谢淮一起跑开,反倒站在原地,任凭凶相弟子视线扫过来。 逼人的冷气肆意放纵,横扫周围。 凶相弟子见到他,眼神带着几分惧意,方才要大杀四方的气势,立马偃旗息鼓。 莫名觉得谢淮这个道侣不简单,他嘴巴有些结巴,“老、老老子不怕你!” 是啊,不怕到了结巴的程度。 宫长血冷笑一声,随手丢了件宝物过去,算作给他补偿,“闭嘴,聒噪。“ 凶相弟子遇到比他更凶的,秒安静:“……” 第28章 沉沦 谢淮还未走多远,宫长血就跟了上来,谢淮再次憎恶宫长血给他喂的血,定位太过精准了!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血给弄出来。 不然在这个世界做任务,根本不可能摆脱宫长血的眼睛。 他已经在宫长血面前露出破绽太多了。 也不知道这个死变态发现了多少。 谢淮不敢去想,细思极恐。 死变态跟上来便是春日暖风,笑中尽是虚伪地道:“阿淮,你又欠了为师一个人情。” 谢淮:? 什么意思? 还又? 死变态帮了他? “师尊什么意思?弟子有些不明白。”谢淮问。 宫长血不欲解释,只是轻笑道:“徒儿现在不必知道,只要记得为师帮了你两回就好,日后为师会向你讨好处的。” 他帮谢淮并非心悦谢淮,只是不喜欢看别人欺负自己的傀儡材料,喜欢看谢淮欠他人情,日后不得不还的有趣模样。 若是还不上,小徒弟是会生气,还是……会哭? 想必都很好看。 修真无岁月,属实乏味。 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徒弟逗弄着玩,宫长血好像不觉得痛苦枯燥了。 他要拽住这个人,和他一起在黑暗里沉浮挣扎,谁都别想离开谁。 ……神经病。 谢淮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恭敬,笑道:“师尊待弟子真好。” 好个屁! 啊?有这种人吗? 好到给他喂血,时刻监视他? 还时不时逗狗一样,逗他玩? 现在又自我感动地帮他? 怎么这么好看一张皮囊下,竟会是这样一个扭曲又病态的灵魂?跟电影里,画了貌美面皮的恶鬼一般。 谢淮不理解。 谢淮也不打算理解了,同情变态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纵然身为稀有炉鼎,有可怜之处,但宫长血对他谢淮难道不是欺负折辱吗?可恨可恨! 被变态盯上,谢淮无比心疼自己。 这两个支线任务做完,他要回去过吃香喝辣,倒头就睡的美好人生。 死变态师尊什么的,都离他远一点。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忍辱负重,完成任务。 谢淮转身,一辆华丽的车辇从身旁,平稳地疾驰而去,车夫急的冒汗,美妇人痛苦不堪地咬着牙。 身后还有一人。 竟是身着长老服的司徒有道,他竟然就这么跟着,谢淮瞪大了眼睛。 司徒有道? 不怕死? 不怕被发现是城外人被吃掉? 可城里人看见司徒有道,竟都没发现异常,如常地走着。 司徒有道,不对劲。 谢淮直觉告知自己,此人身份绝不是天眼宗长老这么简单,那么他来干什么的? 宫长血:“阿淮想知道?” 谢淮犹豫片刻,点头。 宫长血虽坏,但智商实力都强于自己,若是愿意帮自己,必定是一大助力。 不过代价肯定有,谢淮还是屈服于眼前的利益了,先帮再说。 宫长血轻笑,颇有些得逞,“阿淮,三次了。” 谢淮:“师尊说笑了,弟子的一切都是师尊给的,师尊要什么弟子都愿意给。” 除了小基基。 这个死也不能给出去。 第29章 灵巧的舌头(已改) 寝殿内。 随着一声尖利的啼哭声,接生的药医欣喜万分。 “夫人,生了!哎呀!是个男孩!” 将光洁无瑕的幼儿用上好绸缎裹着,药医递给虚弱的城主夫人。 夫人接过孩子,伸出手指逗弄自己的孩子,得意又幸福。 城主的继承之位只会是自己的孩子,那个下流货色生出来的种,怎么配? 得意的笑挂在脸上没多久,夫人就听见车夫带来了消息。 那个下流货色和她几乎在同一时间生下了孩子,没有接生婆,自己给自己接生,生的也是个男孩。 同一时间? 还都是男孩? 城主夫人精致的脸上僵硬,挂不住笑了。 她自以为是自己会打败那个下流货色,可没想到下流货色逆风翻盘,反将了她一军,有了足够的筹码与她抗衡。 第31章 谢淮和宫长血隐身在殿内,目睹了发生,目睹了面前这个美妇人由得意到失落、到绝望,不禁叹道: 贵圈真乱。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司徒有道。 司徒有道看不见他们,他眼睫垂着,眼神微动,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出生婴儿的脸,露出了微笑。 而周围城里人仿佛看不见他,也看不见他的所作所为。 难不成这孩子是司徒有道? 他小时候? 谢淮敢于猜测。 那孩子很喜欢司徒有道,被他逗得竟笑了,抓起他的指尖,含在嘴里嘬了嘬,喜欢得不得了。 司徒有道一愣,笑了,低声呢喃了什么。 逗完孩子,司徒有道离开寝殿,去了距离不远的偏殿。 他一离开,寝殿一切都消失了,没了小孩的啼哭,没了城主夫人的绝望,只剩虚无的废墟。 实在太好奇了。 好奇心永远是人类无法遏制的情感。 谢淮跟了上去,跟着司徒有道进偏殿,蹑手蹑脚,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被挡在门外的宫长血:“……” 谢淮关好门,转身,觉得突然后背一凉,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卧槽。 把死变态忘了。 还把他关门外了。 现在还不是和宫长血撕破脸的时候。 谢淮忙打开偏殿门,讪讪一笑,讨乖:“弟子的错,师尊请。” 宫长血这才进来了,周身的寒气更是重了几分,逼人刺骨,不满的情绪尽数宣泄在寒气里了。 谢淮抖了抖,搓手。 他刚金丹不久,还是怕冷的。 宫长血见他抖得厉害,走的时候偷感太重,不过一分钟,又收敛了周身寒气。 —— 进了偏殿内,仿佛就触发了剧情的按键,殿内出现了两个半大的少年,个子差不多,样貌皆是乖巧秀气。 二人正伏案写毛笔字。 小小的手握住毛笔都有些困难,却不得不认真书写。 其中一个长得格外乖巧,但脾气确实不太好,没什么耐心。写得烦了,将毛笔一丢,发脾气道:“哥,我不想写了!” 另一个小少年温和笑道:“父亲说了,要耐心。” 脾气差少年满不在乎道,“父亲,都是因为他,我娘和你娘才会水水不容!这毛笔字我不练了。” 温柔少年无奈,指正道:“是水火不容。” “我不管了,哥,要不你帮我写吧?” 脾气差小少年起身,将方才丢掉的毛笔拾起来,屁颠颠地跑到哥哥身前,递给哥哥,奶声奶气央求道。 “求你了哥哥,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温柔少年扶额,“你都多大了,不要撒娇。父亲和教书先生发现了,会惩罚你的。” 脾气差少年泄气,鼓着脸不满,“哥真狠心,眼睁睁看着我被罚,啊,我好惨啊。” 温柔少年被他逗乐,嘴角忍不住噙起笑意,“我对你还不好?每次闯祸,我都帮你背锅。” 脾气差少年点点头,双手合十,“好,当然好,所以我的好哥哥,好兄长,我求求你这个好弟弟。” 温柔少年:“不能替你写,我可以教你写。” 脾气差少年飞快亲了温柔少年脸颊,“也行!兄长待我真好!” 被嘬了一口,温柔少年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着。 司徒有道站在对面看着这幅画面,露出了一个笑,笑容明媚。 脾气差少年其实会拿笔,毛笔字写得也不差。 但他知道,只要他犯错、撒娇,温柔少年会无条件、且无比耐心地纠正他,二人手心贴着手背。 靠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 所以,他会故意装作苦大仇深的样子,死死捏着笔,装作怎么学也学不会的样子。 他的兄长就会上当,一遍遍指正他,一遍遍在旁边轻笑着提醒。 偶尔出其不意,他会给他兄长一个甜滋滋的脸颊吻,作为回报。 这两个少年中,性格最接近司徒有道的,应该是哥哥,所以谢淮合理猜测司徒有道极有可能是哥哥。 而明明这两个孩子出生时间相差无几,又是如何排出的长幼?莫非是根据亲娘排的? 哥哥应该是城主夫人所生。 弟弟该是未曾娶过门的姑娘所生。 谢淮正思索着,耳畔一凉,宫长血冰似的无温度的声音响起,“阿淮在想什么,还是……又在和谁说话?” 宫长血早就发现他这个小徒弟的异常,很爱莫名自言自语,内容更是有些不符这个世界之人该说的。 谢淮属实被他突如其来的接近,吓了一跳,又被他的话惊吓到,维持最后一点平静道:“师尊想多了,弟子没想什么,也没说什么。” “……是吗?”宫长血思忖。 “是是是,弟子怎么敢骗师尊。” 谢淮敷衍他,他若是真跟系统说话,宫长血也不能怎么样,总不可能把他天灵盖掀开吧? 所思所想怎么可能被另一个人得知。借着这个想法,谢淮肆意妄为地敷衍变态师尊。 “为师觉得也是,阿淮这么乖,怎么会骗为师呢。”宫长血弯眸子,轻笑道。 下一秒,耳垂被尖锐的牙齿扎破、刺穿,鲜血淅淅沥沥。 宫长血含笑,捂住了谢淮将要出口的痛呼声,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乖,别出声,司徒有道会听见的。” 第32章 谢淮疼得要呲牙咧嘴了,但偏偏还呲不了牙、咧不了嘴,不争气的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娘的,真疼。 他最怕疼怕死了。 眼尾一抹红,宫长血用手点了点他的眼尾,笑道:“为师的阿淮哭起来,果然漂亮。” 谢淮:“……” 我漂亮你爷爷! 他一个大男人,不争气地哭了,还在死变态眼前,太丢脸了。 “看来的确是疼了,为师的阿淮都哭了。”宫长血蹙眉看着谢淮耳垂伤口肿了起来,看似疼惜道。 谢淮看他就像是一个恶毒反派,假心假意,虚伪至极! 一息后。 耳垂微凉,被潮湿的舌苔扫过,血液被尽数舔干,这是……宫长血在给他舔血。 意识到这点,谢淮五雷轰顶,震惊得瞳孔都缩得极小。 啊啊啊啊啊! 太变态了! 他不干净了! 呜呜呜! 系统! 我要回家! 我要洗澡! 我要洗干净我这一身的污秽! 第30章 你先死,我会继承你的遗志 在宫长血面前,谢淮不敢发作,连和系统吐槽都不敢,只怕露出更多破绽。 谢淮心累了。 偏偏耳垂被舔舐后,伤痕自愈速度快得惊人,疼痛也消失了,仿佛方才一切什么也没发生。 宫长血安慰小动物般,语气骤然放柔,与一贯的冰冷截然相反,“为师的阿淮,现在应该不疼了。” 谢淮瞥了可恶的宫长血一眼,罪魁祸首眼里却满是温柔缱绻,颇感不适道:“不疼了,弟子谢师尊。” 宫长血见他侧身看过来,凌厉的眉眼带笑。 实在太假、太虚伪了。 谢淮化被变态折辱的悲愤,为做任务的动力。 他不想过多纠缠,离开宫长血,匆匆走上前,跟上司徒有道。 生怕慢了一秒,就要被死变态逮住折辱。 站在原地的宫长血,眼中温柔笑意凝固成点点寒霜,眼底不知名的情绪翻涌。 他这是被嫌弃了? —— 与先前一样。 司徒有道离开后,偏殿一切都化作点点碎片,消失在了身后,又成了一滩满目疮痍的废墟。 两个小少年的身影消失了。 司徒有道“独自”走在长长的廊道上,空荡荡的廊道上回响起他一人的脚步声。 他身后的谢淮怕被发现,蹑手蹑脚,走得极轻,要比上走路无声的小猫了。 宫长血没这个烦恼,他收敛气息,想走路无声就无声。他饶有兴趣,支起下颌看向偷感严重的谢淮,唇角轻弯。 方才被谢淮嫌弃的郁闷不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司徒有道打开一扇殿门,张望四周无人后,颇为隐秘地进去。 有猫腻。 谢淮嗅到一丝不可告人的气息。 谢淮手指轻触殿门,就要进去,可宫长血打断他道:“阿淮若是开了这扇门,可后悔不了了。” 怎么了? 门后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吗? 宫长血道:“进了这扇门,为师不一定保得住你。” 谢淮猛然扭头看他:???! 大佬,你傲人的战斗力呢? 什么东西连宫长血都对付不了? 谢淮更加好奇了! 其实谢淮不知道,他身侧的宫长血并非本体,而是分身,修为只有宫长血一半,而这个秘境还会压制修为,硬生生将分身修为压到了元婴境界。 宫长血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就比如面前这扇殿门后,出现了比元婴还要强大的东西。 谢淮好奇心愈演愈烈,实在憋不住,最终还是打开了这扇潘多拉魔盒般的殿门。 大不了,让系统给他开个外挂,不死就行。 打开殿门后,谢淮眨了眨眼:??? 殿内摆设与平常别无二致,也没有什么异常,一丝诡异的感觉都没有。 他还以为会是妖魔鬼怪混聚一堂的模样,没想到什么也没有。 等等…… 什么也没有? 那司徒有道哪去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二位道友跟了我一路了,也该现身了吧。” 宫长血的隐身术被识破了。 谢淮转过身来,看向笑眯眯的司徒有道,尴尬又无助,“司徒长老。” 司徒有道似乎没恼怒,依旧好声好气道:“不知二位看到这么多,猜到了点什么,不如说与我听。” 宫长血不给司徒有道面子,不理会他。 他径直越过司徒有道,端起长几上一盏茶,看样子是要气定神闲地喝上一口。 司徒有道:“……” 谢淮相反,他见司徒有道脾气还是这么好,说出了猜测,“司徒长老本是城里人吧?” 司徒有道笑:“小友睿智过人,猜的不错。” 谢淮被夸的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两人交谈模样,落在不远处宫长血眼里,便是有说有笑,有来有回。 指尖用力到泛白,手中茶盏骤然感受威压,隐隐有碎裂趋势。 司徒有道将一本线装的册子,递给了谢淮,温润地笑道:“道友拿好,会有用的。” 谢淮接过:? 这是什么? 谢淮正想翻开一页看看,只听身后一道白玉茶盏碎裂的声,血腥气浮动在空气中。 第33章 身后凌空一道冰刃飞来,他身前笑眯眯的司徒有道被这记冰刃击中,冻成了僵硬的冰雕。 即使冻成冰雕,司徒有道依旧笑着道:“浔雪仙君脾气还是这样大,不过仙君不是本尊,要想逃脱还需费些心思。” 宫长血蹙起眉心,手指慢慢收拢,冰雕霎时碎成了渣子,融化成雪水,又快速干涸不见了,“聒噪。” 谢淮目睹这太快的变化,他还没反应过来,宫长血就动手了,司徒有道也不见了。 还有这两人说的什么? 宫长血不是本尊? 那是什么? 分身吗? 谢淮没来得及想清楚,手中线装本忽然摄住了他的意识,他被拉入一个地方,走马灯一样的记忆强行灌入,大脑受到尖锐肿胀的痛苦。 “娘,我不要争城主之位,那是哥的!” “没出息的东西!娘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今晚必须杀了那个女人的儿子!杀了他!你就是未来的城主!” “娘!!!你不要逼孩儿!” 俊美少年面上流露痛苦之色,他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可这一天太快,快到他不敢接受。 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面对。 女人见少年痛苦不堪,绝望地捂住脸,“今晚,他要是不死,娘和你就要死了,那个女人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女人将毒药递给少年,这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娘,你当真要我杀了哥哥?”少年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中的毒药,脸色苍白。 女人睚眦欲裂,怒道:“我怎么养出你这个软弱的儿子!难不成你真把他儿子当你哥了?” “做梦吧!你知道他们母子背后怎么议论我们的吗?身份卑贱的娼妇,和她生下的贱种!” 少年痛苦地摇头,他不相信他温柔可亲的哥哥会说出这么粗鄙不堪的话。 一定是他娘在骗他,这个女人为了得到权利,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她甚至从来不爱他,把他当做争夺权利的工具。 “娘,我不会去杀哥哥的。我发过誓,谁要是伤害他,我便杀了谁。” 少年的眸子染上几分灰暗。 女人怒不可遏,她的儿子翅膀硬了,竟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了,当即,扬起巴掌要给少年教训。 “噗——”刀刃刺破胸膛,鲜血汩汩流淌,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无力地垂下,女人睁大了双眼,满是震惊与惊恐。 她养了一辈子的筹码,竟反过来要杀她。 少年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双眼似干枯的井。 他镇定地慢慢抽出刀,方才那一刀偏离了心脏,于是在女人绝望痛苦的注视下又捅了下去,叹息道:“娘,辛苦了半辈子,这下你可以休息了,至于城主之位,我会当上的。” 第31章 难以启齿 ——“哥,你选城主之位,还是选我?” ——“哥,你性子温和,别做城主了,当城主夫人吧。” ——“哥,我喜欢你,我还以为你一直知道。” ——“哥,我为了你杀了娘,求你不要厌恶我,我只有你了,求……你了。” 一幕幕真实的画面闪过,少年痛苦而又真挚的呢喃一遍遍、反反复复在耳边倾诉,声声泣血,句句带泪。 谢淮猛然惊醒,冷汗往外直冒,手中线装册子化作金光,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殿外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唰唰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地面潮湿又阴暗。 细线交织的雨幕中,无数奇形怪状的黑影闪现,顺着殿门口前的石阶,就要爬进来! 绝对不允许! 谢淮第一个不同意这些鬼东西爬进来,他一个帅气又流畅的滑铲动作,迅速滑到殿门口,趁着还来得及,“啪”地一声,将殿门关上。 谢淮帅气转身:完美。 被夹成两半的黑影:“……” 很好,你是美了,我是完了。 一半被夹入殿门的黑影,痛苦哀嚎一声,化成了一缕缕黑烟,消失在殿内。 谢淮简单施了小术法,给殿门上了层保护罩。 可接下来,无数被抵挡在外的黑影用指甲挠殿门,犹如猫抓挠玻璃,尖锐刺耳到头皮发麻。 保护罩岌岌可危,殿门摇摇欲坠。 谢淮有些急了,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抵挡,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要闯进来了! 本能看向比他更强的宫长血,投去一道目光。 宫长血却镇定自若,手里拿着一盏白玉茶杯,似乎又要气定神闲地来一杯,丝毫没在慌没在怕的。 谢淮:“……” 茶杯不是早被他捏碎了吗? 谢淮低头。 碎的茶杯尸骸还在地上。 哦,他知道了,原来这是另一个茶杯。 宫长血不开口,谢淮不好意思求他帮忙,他天天嘴里心里骂这人死变态,但关键时刻却还要死变态师尊帮忙。 谢淮蹲在地上,脸色灰败,画起了悲伤的小圈圈。 一个圈,找死变态帮忙。 两个圈,坚决不找死变态帮忙,捍卫尊严。 宫长血垂眸,便看见某人悲伤得如同只发霉的小蘑菇,轻笑道:“阿淮,找为师帮忙这么难?” 谢淮心里默默点头。 难死了。 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还是太脆了,要欠宫长血这么多人情,男人的自尊心受挫、被打击。 第34章 茶盖撇了撇淡青色的茶沫,宫长血却没喝,他道:“告诉为师,你方才所看到的一切,为师帮你。” 谢淮眼前一亮,站起身。 心中对宫长血的好感度由-9999,增加到了-9998。 这可不是他求的,而是变态师尊自己要帮他的。 谢淮将刚才看过的记忆简单概括了一下,“司徒有道他弟弟杀了他娘,然后去了司徒有道房间,两人做了一些事情后,关系彻底破裂。” 宫长血:“做了何事?” 谢淮有些支吾,耳根和脖子都泛红了,磕巴道:“师尊,这……弟子不好说。” 宫长血故作不知:“哦?是吗?” 谢淮忙点头。 这种事情,太难以启齿了。 宫长血捻了捻茶盏,狡猾又无奈道:“可是,阿淮,只有这段事情是关键,若是不说得详细些,为师如何与你演出来?” 卧槽! 谢淮呼吸一沉,大脑空白了一瞬,这这这…… 这种事还……还要演出来? 第32章 自以为是的爱情,不过是一厢情愿 谢淮犹豫不决,实在难以开口。 别看他看那本同人小黄文时,看得津津有味,可面子却薄,这种事情通过他的嘴描述出来,太难以启齿。 可是…… 据宫长血所言,大概率是只有将这部分剧情演出来,他们才能在无数黑影的利爪下活下来。 啊,当初就不该跟司徒有道来这殿内,害的他和宫长血为了维持剧情正常运转,必须还原这部分。 为时已晚,后悔无效。 谢淮心中流泪,默哀两秒,开始酝酿情绪。 不等他酝酿完,一只黑影利爪刺破殿门,冲进了殿内,直逼谢淮脆弱的脖颈! 我去! 这么快?! 宫长血眉心一蹙,施出一道灵力,将傻徒弟拽了过来,“实在难以开口,不强求,你来引导为师。” 谢淮刚才内心还有点纠结,现在可就不敢纠结了,现在可不是他掉链子的时候。 谢淮回想着剧情,开始演戏:“阿霄?你怎么来了?” 面对宫长血那张脸,他已经在努力入戏了,但语气还是有些生硬与不自然。 好在,那只黑影听到后,竟然默默地退了出去。 谢淮松了口气。 宫长血掐了个闪身诀,来到了殿外。 天空晦暗,大雨倾盆大雨,打湿了他的红衣,雨滴落在眼睫上,氤氲了一层雾气,添了几分落魄与委屈。 他身旁是无数黑影,只要出错,就会被黑影扎破皮肤,刺穿血肉。 谢淮呼吸一紧。 宫长血胆子是真大,脑子也是真聪明,就凭他这一句话引导,就知道弟弟这个角色会怎么做。 宫长血面容苍白,语气诡异的平静,“哥,我娘不见了。” 演技实在比谢淮高了不知多少。 果然当虚伪的变态还是要有实力的。 谢淮不禁感慨。 感慨完,他照着剧情,面露急切与担忧,将被雨水打湿的宫长血带进了殿内,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 边擦,边安抚道:“阿霄,别怕,兄长在这,告诉兄长,发生了什么。” 司霄咬牙,眼圈红了,扑进了他的兄长司书墨怀中,委屈得像只受伤的小猫。 司书墨被他蹭得无奈,“好了好了,别乱动,兄长给你擦头发,要是难过,实在不想说发生了什么,兄长给你讲故事听?” 司霄甜甜笑道:“好,兄长待我还是这样好,这就好。” 司书墨从他渊博但枯燥无聊的知识库中,挑拣了许久,才挑拣出一个颇为有意思的故事,娓娓道来:“从前有个书生,他爱上了隔壁的漂亮姑娘,为求取姑娘,他努力考取功名。 终于有天,他功成名就,要迎娶姑娘时,他才得知,小时候的姑娘,长大后竟是个俊美男子。” 司霄瞳仁一亮,笑问:“书生这是认错了性别,那后来呢?” 司书墨见司霄有兴趣听,他继续道:“书生很是生气,气姑娘竟是男子,于是带着怨恨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过。” 司霄漆黑的瞳仁染上了灰尘般,暗淡无光,他笑容僵硬地问:“哥,你若是那位书生,也会这样做吗?” 司书墨不知他为何做这个假设,笑道:“我若是书生,断然不会离开家乡,既然错把男子认错姑娘,说清楚讲明白两清就好了,若是那男子愿意,我还可和他以兄弟相称。” 司霄低下头,手指缠绕在一起,死死扣着皮肉,情绪低落:“哥原来是这样想的。” 司书墨心疼,看不得司霄自残似的用指甲抠手指皮肉,“阿霄,兄长这个故事不太好,引你难过了,抱歉。” 司霄扬起脸,惨然一笑:“若是结局是两人在一起,哥觉得怎么样?” 司书墨惊愕,愣了愣道:“这怎么可以,两个男子在一起,违背了天理伦常。” 司霄烦躁地抓了把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兄长靠近他,愿意让他亲近,是因为喜欢。 原来只是把他当做弟弟了啊。 他无比讨厌弟弟这个身份,可没了这层身份,他与司书墨有什么关系?又是司书墨的谁? 司霄觉得自己要被快逼疯了,他忽然抓住司书墨的肩膀,将人按倒在狭窄的榻上。 第35章 两人的发丝倾斜,彼此交缠,呼吸相交。 司霄压制住司书墨,眼中露出与往常天真纯粹不同的邪肆,他努力克制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吓着对方,平静道:“哥,城主之位和我,你选哪个?” 只要你说选我,我就不会发疯。 司霄的眼神仿若恶鬼,想将倒映在他瞳仁中的自己拆吞入腹。司书墨目露惊慌,移开目光,这还是他天真可爱、爱撒娇的弟弟吗? 司霄抵开司书墨的腿,将他移开的下颌掰回来,烦躁又克制道:“哥,别逼我了,你是要城主之位,还是要我?” 阿霄不会这样和他说话,这不是他的阿霄。 司书墨脸色惨白,却依旧坚韧道:“阿霄,长幼有序,夫子说过,城主之位该落在我身上。” 又是夫子! 那个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头! 司霄几乎想杀了那个老头,司书墨一部分的保守与无法接受他,都是源于这位迂腐夫子的教导! 司霄一只手捏住司书墨的下颌,另一只手制止住他乱动的双手,咬牙啃在了司书墨的嫣红唇瓣上,脆弱的唇瓣渗血,一丝丝的铁腥味绽放在两人唇齿间。 司书墨赫然瞪大了双眼。 谢淮破了嘴唇,差点憋不住,给扮演司霄的宫长血来一腿,剧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妈的! 这算什么? 工伤吗? 系统赶紧开了屏蔽器,给两人打了大片的马赛克:【宿主,剧情出现严重崩坏,这段时间我就不来了,先逃命去了,你自求多福吧。】 不出意外,主神大人看到这个世界线,要火冒三丈了,他得先去隔壁世界找朋友避避风头。 于是,系统下线了。 谢淮:“……” 两秒后,系统忽然又急匆匆上线,尽到最后一点责任:【噢对了,支线任务你还要记得做哈,别忘记了!】 谢淮:“你!!!“ 太不靠谱了! 第33章 也是没谁了 外面,无数指甲同时挠门的刺耳声,愈加响亮尖锐,发泄着黑影们的强烈不满的情绪。 谢淮被它们抓出来的声音,刺激到头皮发麻,心脏猛跳,他看向压在自己上方的宫长血。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在笑。 妈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演错剧情,虽说符合人设,但引起了黑影的不满。 宫长血与愤怒的谢淮对视,眸光浅淡,笑意轻微,他手指压上谢淮受伤的唇瓣,“阿淮,别分心,外面的东西生气了。” 嘶。 这还是因为谁? 无语他妈捅了无语一刀,无语死了。 唇瓣伤痕处被宫长血冰冷的指尖按压,无比疼痛,疼得谢淮差点想变成狗,张嘴,咬断这根施加他疼痛的手指。 宫长血逗完他,将手指收回去,语气似轻声哄道:“阿淮继续,为师不改剧情了。” 死变态,你最好是。 谢淮心里默默骂道。 他可谓是倒霉他爸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才会被这样死变态盯上,而分发给他的系统还特别不靠谱,见形势不对跑了! 司书墨双手挣脱桎梏,抬手,推开压在身上的人结实的肩膀,推了两下,没能推动,却又被司霄抓住了手。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的阿霄长得比他还要高大,力道大得惊人,足够压制住他。 面对这个男人,他第一回产生了慌乱、恐惧的情绪,熟悉又陌生。 “放手!” 司书墨第一次对司霄发脾气。 “不放。” 司霄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柔软的唇亲吻掌心,温热气息扑满掌心,温柔道:“哥,别当城主了,你当城主夫人好不好?” 司书墨升起一股极大的不适感,掌心被吻,被司霄伸出的舌,舔得湿漉漉,头皮阵阵发麻。 他眼中渐渐凝聚起泪珠,难以启齿道:“荒唐!男子怎么能做城主夫人?”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荒唐?” 司霄听后,放下司书墨的手掌,眼底嘲讽又绝望,“哥,既然觉得此事荒唐,那我就荒唐到底!告诉哥如何坐上城主夫人之位!” “刺啦——” 布帛撕裂声响起,凌空碎成几片。 弥漫着惊恐,慌乱,与绝望。 司书墨在那天雨夜里无助地哭喊,无数次的求饶,换来的却是司霄的无情。 他只想要回他的阿霄,不想要面前这个人。 —— 衣料被宫长血撕了一半,露出白皙胜雪的锁骨与脖颈,撕到一半,宫长血倏地顿住了手。 从贮藏戒中拿出一件狐裘长衣,将谢淮从上到下,盖得严严实实,丝毫不漏。 谢淮:“……”完了,快要呼吸不了了。 宫长血的眸子好像更浅了些,看起来空洞洞的。 他并拢手指,甩出一道道锐利而又尖锐的冰刃,将殿外偷窥感得到满足、暂时放松的黑影杀了个精光。 一个个被冻成了可怜的冰雕。 “低贱的东西,本座的东西,岂是你们能觊觎的?” 谢淮:“……” 是在说他是个东西吗? 黑影被灭,化成污水消失后,又冲上来了一波,无穷无尽地来送死。 谢淮看向宫长血,下手快准狠,百发百中,心里暗道,骗子。 第36章 宫长血继死变态、精神分裂症患者、影帝后,又荣获一项称号,骗子。 谢淮也是相信了这个骗子的鬼话。 明明有实力灭掉黑影,还故意要跟他演这出戏,图什么? 图好玩吗? 好吧,这个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宫长血靠近他,可不就是为了逗他好玩。 谢淮眨了眨眼,从狐裘长衣底下钻出来,露出了眼睛,然后把狐裘长衣随手丢掉,换上了自己的蓝白校服。 反正都和这群黑影撕破脸了,不在乎被发现了。 谢淮观察屋内,这地方应该被人下了阵法,所以有黑影不断地生成,不断地攻击。 所以还需要找到阵眼破阵。 阵眼啊,小阵眼,你在哪里呀? 谢淮在殿内绕了一圈,没啥头绪,他是体修并非阵修,不会布置阵法,也不大会找阵眼。 只看过一两本修真小说。 阵眼是阵法中最重要、最脆弱的部分,主角破阵一般只要找到它就可以轻而易举破阵。 当然阵眼可能是活物,也可以是其他的死物。 殿内除了宫长血和他,没有其他活物,那么阵眼应该是死物,谢淮想试试,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阵眼。 饶是被秘境压制修为,宫长血打怪也过于轻松,他站在不远处,像随手撒把米给鸡吃,就杀了新一波的黑影。 轻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黑影:“……”从未感觉自己被这样侮辱轻视过。 宫长血一边撒米,一边眯眼,看向殿内找阵眼的谢淮,“阿淮不必心急,慢点找也没关系,为师在。” 黑影:“……”我不要面子的吗? 谢淮点头答应:“噢。” 他点头答应的一瞬,“嗖”地一声,背后一阵风吹来,被他丢弃的狐裘长衣无端又披在了肩头。 这是宫长血的东西。 谢淮想解下来,但狐裘大衣被下了禁制,拿不下来了。 谢淮:“……”什么狗比爱好。 黑影暴怒:“!!!” 当着它们的面秀恩爱!狗男男! 黑影被无情忽视,怒不可遏,无数黑影融合为一体,膨胀到庞大的地步,比这殿还要高大壮硕。 黑影遮挡住了天光,阴影笼罩殿内,视线骤然黯然下去。 谢淮抬头看向殿外,“哇,好大一个芝麻饼!” 黑影咬牙切齿:“……” 宫长血抬手,一柄长鞭子出现在了手中,鞭身倒着无比锋利的冰刺,手指轻动,痛情(鞭子名称)受到主人命令,灵性十足地飞至半空。 “啪——” 痛情一鞭子抽打在黑影屁股上,冰刺扎破屁股部分,瞬间肿起一大块。 黑影疼得咬碎后槽牙,融合的部分一点点拆卸下来,瑟缩着,乖乖地分成小部分,任宫长血撒米似的撒冰刃杀他们。 比起打屁股,还是一刀致命来得爽快。 “……” 还真是迫不及die。 谢淮惋惜摇头,坏蛋做到这个窝囊份上,也是没谁了。 第34章 本大爷不甘心 谢淮找阵眼找累了,殿内所有死物他几乎都碰了一遍,上到积聚灰尘的房梁,下到掉皮腐蚀的墙脚。 就差把活的黑影踹死,当死物摸一下了。 于是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阵眼真的在殿内吗? 谢淮打算沉下心,再摸一遍殿内死物,一定是他疏漏了什么。 谢淮小心躲开地板上碎裂的茶盏,来到长几前,目光扫向被宫长血端起过、但未曾喝过的茶盏,视线停住。 他无意间,好像忘了这个东西。 视线停住在青色茶盖上,脚步不自主地被吸引,走上前,手指触碰淡青茶盏,若有似无的阴气缭绕在指尖,缠了一圈又是一圈,控制着谢淮慢慢揭开。 谢淮澄澈的眼神变得黯然无光。 显然是被操纵了神志。 “砰——” 揭开茶盏的那瞬,杯底发出一道爆裂的响声,无数冲天的阴气弥漫整座殿,比殿外的黑影还要凶狠、强悍万分。 “嗷呜~”一声。 一只阴气十足的鬼怪飞至上空,眼冒绿光,怒目圆睁,“你们这些可恶的修士,竟然敢把本大爷封印在茶盏之中!” 话落,它又低头看向地板上碎裂的茶盏,悲痛万分,“可怜了本大爷的兄弟,死得好惨。” “呜呜~”了两声,这只鬼怪落在碎裂的茶盏旁,大嚎一声,“兄弟你死得好惨啊,你让我一只鬼怎么办啊?!” 嚎完,它还伸出短手抹眼泪,结果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算了,流不出眼泪,装装样子就行了。” 说完,他又怒目看向害死他兄弟的宫长血,言辞悲愤,唾沫横飞,“就是你!害死我弟兄!本大爷要杀了你!” 宫长血随手撒了一手冰刃,殿外一波黑影被精准射杀,冷笑一声。 “卧槽!这人有点牛逼。” 鬼怪骇然,抖了两下。 见此情状,鬼怪及时刹车,没有冲上去杀宫长血。 它左手利爪虚空一抓,一圈圈的诡异红线自五指往外延伸,一直延伸到谢淮的背心,得意地嘿嘿笑道:“厉害又怎么样?只要有软肋,还不得乖乖折服本大爷手下。” 这下这个人类修士,就要痛哭流涕地求它放过被控制的同伴了。 第37章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鬼怪笑容猥琐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一圈圈的红线缠绕在鬼怪与谢淮之间,格外刺目惹眼。宫长血眼眸微眯,危险又诡异的气息在周身绽开。 他的小傀儡被一只鬼怪捷足先登了? 鬼怪舔了舔嘴角口水,收回想象,见宫长血丝毫不慌,平静又冷淡,还隐隐有危险的气息,它怒道:“可恶的人类修士,快下跪磕头求本大爷,本大爷考虑放过他!” 它愤怒地勾了勾指尖红线,红线另一端如红蛇般立即缠上谢淮脆弱的脖颈,慢慢收紧。 宫长血眨了下眼,才缓缓道:“下跪磕头?” 鬼怪得意点头,桀桀怪笑:“现在后悔可就晚了,本大爷现在不高兴了!下跪磕头后把左手断了,本大爷才考虑。” 宫长血唇角勾起抹笑容,平静道:“不够,不如加上四肢,做成人彘。” 鬼怪一愣,第一次听到还有自己给自己加价,以为他疯了,笑道:“本大爷允了,开始吧!” 宫长血手指凝聚刀锋,割破指腹,一滴滴鲜红的血珠冒出来,随即,将血献祭在一个奇形怪状的鼎内,血珠飞旋,无数金色符文升起,二者融合为一。 “本想慢点来的,可是阿淮,为师也是被逼无奈的。” 宫长血无奈笑着,眼底却是疯狂的痴迷与邪肆,哪有什么被逼无奈,分明就是期待已久。 “你在干什么?耍本大爷?” 鬼怪等不到他自残,看不懂他的操作,愤怒到发颤,五指狠狠攥紧,控制的红线收紧,绷到了极点。 谢淮被红线缠绕脖颈,嘴唇发白,眼神却还是无意识地看向虚空。 忽然,空洞无物的眼神变得猩红而又凶狠,谢淮手速极快,手指抓上红线,一把扯断,然后反将另一端的鬼怪拽下来,狠狠掼在墙上! 力道太大,墙面出现了不平的凹陷。 变故骤然生出,鬼怪瞪大两颗黑黝黝的眼珠,撞的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宫长血站在原地,冷冷道:“阿淮下手还是太温柔了,将它的手脚剁下来。” 谢淮愣了愣,似乎在消化宫长血的话,剁手剁脚?然后,他视线移在鬼怪身上,似乎在思考从哪开始下手。 鬼怪这才知道宫长血之前说到根本不是自残,而是要将它做成人彘,啊不是,鬼彘,害怕地抖成了筛子。 幽怨地嚎了一声,委委屈屈道:“二打一,本大爷不服。” 谢淮想了想,看向宫长血,好像在说二打一的确不公平。 宫长血手持长鞭,鞭身点了点地面碎裂的茶盏。 鬼怪:“……”呜呜。 是二打二。 只不过被宫长血先干掉了一只。 谢淮收回目光,一只手掐鬼怪的脖颈,另一只手抽出一柄短刀,对准鬼怪胸膛,以胸膛为中心,刀柄快速转了大半圈,最后停在了它脑侧。 下手快速又利落。 簌簌几下,四肢就被斩落。 “啊啊啊啊啊!” 鬼怪叫的尖声凄厉又痛苦,响彻殿内,它只剩下了一个头颅,四肢光秃秃的,横截面丑陋流着黑色的脓血。 “本大爷要杀了你们!”鬼怪目露凶狠,愤怒到了顶峰。 宫长血不悦地弯下嘴角,眉心微蹙,“聒噪。” 他将谢淮护在自己身后,要是伤到了小傀儡就不好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完美又合意,得精心仔细地呵护。 一手掐住鬼怪脖颈,将它拎至虚空;另一手残忍地抓向鬼怪的腹部,无所阻挡似的将它体内的所有器官绞动,捏碎,爆成血雾。 鬼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腹部,被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捅破,捏碎所有的器官。 “本大爷不甘心……” 它喉间滚出不甘心的字句,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穿梭其间的手指收回,黑色而浓稠的血液沿着手掌流到指根,又沿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 第35章 善良而凶狠 滴答、滴答。 黑色血珠滴溅于地板,谢淮怔怔看着,猩红的眸子逐渐褪色,恢复往日澄澈与清明,喃喃:“师尊……” 这是刚脱离傀儡术后的征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很快,两秒后,谢淮夺回了属于身体的主动权,他低头看向手中带黑血的刀刃,脑中闪过他反杀鬼怪的记忆,杂乱又血腥。 卧槽?! 他竟然杀了一个怪!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刚才好像被人控制了? 谢淮抬头,宫长血正一脸嫌恶地将掌中黑血清理干净,然后手中出现一小瓶白玉瓷,将死去的鬼怪吸入白玉瓷中。 鬼怪已死,阵眼将破。 殿外倾盆大雨骤然消失,一场前所未有的阳光照在大地上,黑影惧怕光线,被灼热阳光一照,死得无影无踪。 谢淮试探地问宫长血,“师尊,弟子刚才……” 宫长血将白玉瓷在手中把玩。 那死去的鬼怪在白玉瓷内的液体疗愈下,又死而复生,于是,宫长血凝聚指尖刀锋,往白玉瓷中杀去,刚复活的鬼怪又被刺死了。 活了又杀,死了又复活,如此反复折磨。 鬼怪:“……” 听到谢淮说话,宫长血轻笑一声,“阿淮,为师与你是什么关系,想问什么,直接问为师。” 第38章 谢淮很想回怼宫长血,我与你是变态与正常人的关系。 宫长血:“为师不喜欢拐弯抹角,下回你若还是拐弯抹角,为师可以考虑揭开你的天灵盖看看,省去许多麻烦。” 这就是谢淮不敢怼宫长血的原因了。 变态太恐怖,怕死。 谢淮直接发问:“方才,是师尊操控了弟子吗?” 宫长血甩出一道刀锋,再次将白玉瓷瓶中复活的鬼怪杀死,支起下颌,稚子无辜般弯眼笑道:“是为师。” 简单三个字,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承认的毫不心虚。 谢淮早就猜测宫长血可能要将他做成傀儡控制,没想到还真是,一时半会,竟然没恼怒起来。 只有果然是你做的意料之中。 他肯定是在宫长血身边气多了,都气到冷静了。 —— “快追!” “他在那边!” “抓到后就地诛杀!” 杂乱的脚步声夹着兵器声,回荡在城中小巷子中,只有一墙之隔,紫桃夭夭心脏猛跳,神经绷得极紧。 他不就是去了一趟秦楼楚馆,无意间吸引了不少嫖客下流的眼神,不小心抢了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们的生意,就要被通缉诛杀。 老鸨心眼太小了。 他也太惨了点。 “在这里!” “这里有他的脚印!” 脚步声又回来了! 紫桃夭夭眼神一凛,手中折扇慢慢转开了利刃,真是麻烦,不如就杀了。 正打算杀了,身后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捂住紫桃夭夭的嘴唇,但不敢捂太严实,只是虚虚地捂着,很有距离和分寸感。 淡漠疏离的声线在身后响起,吐出惜字如金的两个字,“禁言。” 这声线,这多说一个字都会死的态度,明显是宫长血的二徒弟,顾少言。 紫桃夭夭一下放松了警惕,绷紧的神经渐渐松懈。他生性放浪形骸,故意就着顾少眼的手,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 顾少言身形紧绷了一瞬,沉静的声线中有些不稳,但被努力压制着,“勿动。 ” “好,奴家听小郎君的。” 紫桃夭夭见好就收,逗完了小冰块就收敛了起来,任对方带着他来到了一间破败的屋内。 待行军追赶的声音消失,进入屋内,顾少言才松开紫桃夭夭,控制不住地背过身咳嗽起来,肩膀耸动,咳得脸色惨白惨白的。 “小郎君没事吧?” 紫桃夭夭皱眉看他消瘦了的后背,想到他还未给出的解药,问道:“奴家的合欢散,你解开了?不应该啊,这可是奴家自制的,独一份,世间没有解药,除非行男女之事。” 顾少言并拢手指,封住自己身上的几个点穴,转过身,摇头冷淡道:“未解。” 紫桃夭夭又问,“那你这……” 顾少言道:“封。” 紫桃夭夭:“……噢,奴家知道了。” 顾少言过于惜字如金,若不是紫桃夭夭阅读理解水平还行,不然和这位小冰块交流就要有代沟了。 “既然是封住了,那小郎君能封多久?”紫桃夭夭想加强药效,无解,但是竟然能够被封住,还需要改进。 顾少言:“半日。” 金丹期后期就能封住药效半日? 紫桃夭夭不由得多看了顾少言一眼,看来,宫长血确实是收到了一个好苗子。 顾少言见他问完话,冷淡疏离道:“解药。” 他无故被此人下药,差点乱了他的太上无情道心,酿成大祸害,幸亏他还是完好之身,不然,他不会让紫桃夭夭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 也不会帮他躲避行军追杀。 师尊说过,乱道心者,杀无赦,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他眉眼清冷,心思纯粹善良如明镜,恍若为众生百姓而活的神明,但若是成神明的道路上,需要舍弃一切,他也愿意。 比如说眼前的紫桃夭夭,解药他一定要拿过来。 第36章 永不松手,似乎也不错 “若是奴家不给解药,郎君会怎么样?” 紫桃夭夭媚眼如丝,声音宛如无形小勾子,魅惑撩人。 这小冰块人太过正经了,他好想逗一逗对方,希望这张冰冷冷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情绪。 可顾少言蹙眉,沉着脸,从背后将长剑拿下来,寒芒刺眼,淡淡启唇道:“杀。” 紫桃夭夭扯了扯嘴角:“……” 真不愧是宫长血教出来的徒弟,一言不合就要杀,不禁戏弄玩逗。 “小郎君真是无趣。”紫桃夭夭撇了撇嘴角,药瓶在掌中打转,随后将解药抛给顾少言。 他可不和顾少言打,打了徒弟,他师尊找上门,可不得把他们合欢宗的全灭了。 光是想想就可怕至极。 顾少言接过解药,深褐色、细小的一颗,盯着看了两眼,确定无毒后才干咽了下去。 药效在体内起了作用,脸色缓和红润了一些,顾少言道:“多谢。” “要谢,小郎君不如就以身相许?”紫桃夭夭口还是要嗨一下,不嗨皮痒,浑身难受。 顾少言:“……”太轻佻了。 转身,提起长剑就要离开屋内。 紫桃夭夭忙叫住他,“奴家开玩笑的,这城内凶险万分,郎君不如与奴家同行?相互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第39章 顾少言思索良久,摇头,表示拒绝。 紫桃夭夭嘴角抽了抽:“为何不行?”……他修为可比这小冰块高呢。 顾少言又是一阵沉默,真诚道:“吵。” 紫桃夭夭嘴角僵硬:“……” 果然和宫长血一脉相承,都嫌他吵! 紫桃夭夭不死心,他在残忍变态的宫长血那里吃过闭门羹就算了,为什么连他根正苗红的徒弟也嫌弃自己。 好歹他也是合欢宗长老,魅力与美貌并存,修真美人榜第二的人物(自封的),他不得不承认,第一是宫长血这条带着剧毒的蛇妖。 顾少言垂下眼睫,眸子清冷,往屋外走了一步。 紫桃夭夭跟上一步。 顾少言快速走了两三步。 紫桃夭夭快速跟上两三步。 “……” 顾少言无奈皱眉,转身看向紫桃夭夭。 紫桃夭夭朝他露出一个死乞白赖的笑脸,“小郎君甩不掉奴家,奴家修为比你高。” 顾少言:“……”他要加快修炼速度了,争取早日突破金丹,进阶元婴。 —— 谢淮与宫长血离开偏殿内,偏殿消失在眼前,不知何时,二人又回到了金碧辉煌的主殿中。 从殿外进入殿内,光线骤然黯淡了许多,甚至有种冰凉的阴森感在背后盘踞不散。 又离开了有阳光的地带,谢淮轻叹了一声,他多半又要进入黑暗大本营了。 希望不会再无端跳出一只鬼来了。 被宫长血这死变态操纵着杀了那只鬼怪,就耗费了谢淮大部分灵力,虽说在斩杀鬼怪时,宫长血也给他输了不少。 但无奈谢淮本身太脆,就跟进了棺材后才晓得吃人参一个道理,无补。 视野并不光明,谢淮走路突然踉跄了一下,站立不稳就要摔个狗啃泥。 好在宫长血就站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声线诡异的温柔,“阿淮小心点,低头看。” 谢淮站稳后,不知是不是体内傀儡法起了作用,还是纯粹想低头看,谢淮乖乖听话地看了过去。 只低头这一眼,差点把谢淮吓死了。 心脏极速砰砰乱跳,毫无章法。 他差点摔倒,是因为他磕到了一架尸骨的手骨,手骨被脚一磕,零零落落地散架了。 诡异的是,尸骨白到极点的骨架内蓄养了无数条细小的蛇,缠绕每一根白骨,因谢淮的打扰,小蛇被吵醒,竖立上半身朝谢淮嘶嘶吐蛇信子。 谢淮吓得冷汗直冒,他最怕蛇这种动物了,小时候被蛇咬过,于是十年都怕井绳,更别说真正的蛇了。 一道冰凉的触感攀上敏感的后颈,宫长血的手似有若无地在那里打圈,像极了占有欲极强的蛇在画出属于它自己的领地。 “怕蛇?还是讨厌蛇?告诉为师。” 宫长血眯了眯眸子,红色眸光一闪而逝,快到惊人的地步,气息危险,仿佛就在谢淮耳侧吐着信子。 谢淮有种错觉,要是答错了,身后的宫长血便要将他拆吞入腹,一口口,一点点,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弟子不怕蛇,也不讨厌蛇。”谢淮忍着害怕的情绪,违心地说出这句话。 半真半假。 其实他不讨厌蛇,但惧怕蛇。 宫长血轻笑一声,收回了手指,贴近了谢淮几分,将谢淮的一只手抓紧、握住。 “可为师怕,阿淮要保护为师。” 谢淮:“……”师尊,您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倚老卖老,虚情假意。 谢淮脑海中浮现这两个成语,前者不太贴宫长血俊美年轻的形象,但后者绝对贴死了宫长血此人。 但谢淮可是真怕蛇,于是任宫长血牵起他的手,连过于暧昧的十指相扣都忽视了。 宫长血:“阿淮,去检查下尸骨。” 谢淮深吸一口气:“!”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死变态? 他怕蛇都怕得要死了,宫长血还要他去检查蛇缠满身的尸骨?! 宫长血一脸无辜:“阿淮不是说不怕蛇吗?为师信了啊。” 两人牵手,谢淮掌心都是抖的,宫长血感受得出来,他就是故意让谢淮去检查尸骨的。 他的阿淮会骗他,不乖,需要一点惩罚。 谢淮有委屈,也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心中默念道德经,以此来镇定下来,可是、可是…… 他镇定不了一点! 克服不了内心深处对蛇的恐惧! 面对那一条条细长、露出沾着毒液尖牙的小蛇,谢淮差点绷不住甩开宫长血,拔腿就跑! 老天爷能不能现在就降下雷劫,再将他劈死啊? 但老天爷还是没有眼珠子,没有看见谢淮的诉求。 谢淮只好自求多福,他吞咽下口水,深吸一口气,动作慢如蜗牛般地移动至尸骨身前,距离终于近了几分。 如果他不幸被毒蛇咬死,他做鬼也不放过宫长血。 死变态太可恶了! 而另一边的宫长血。 手被谢淮紧紧攥住,被人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般,牢牢攥紧,不肯放开。 宫长血看向交握极紧的两只手,唇角上扬,眸中含着鲜少有的真实笑意。 永不松手,似乎也很不错。 只可惜砍下来收藏,就毫无温暖的温度了。 第37章 强取豪夺,何错之有? 第40章 手指伸出,还未触及白骨,白骨上缠绕着的小蛇纷纷弓起身子,做好了攻击的准备,眼里是被侵占领地的愤怒。 谢淮只要敢碰,它们就要一齐扑上去,用尖锐的牙口撕裂咬碎他! 手指一点点靠近,小蛇们一点点露出狰狞的獠牙,毒液在尖牙末端。 但,小蛇们视线触及谢淮身侧那人,忽然全都瑟缩地收起了獠牙,蜷缩起了身子,攻击姿态变作了害怕与恐惧。 “……” 宫长血银雪色的眸子闪过一抹诡异猩红,有着强大的震慑的效果。小蛇们意识到,这是条比他们更强大、更恐怖、轻易就能将自己碾死的毒蛇。 意料之外,谢淮触碰尸骨却没被蛇咬,蛇反而乖乖蜷缩成一团。 他心下松了口气,死死攥紧宫长血的手都放松了下来,开始检查起尸骨。 说是检查尸骨,实则就是乱看一通,他只是个体修,作战经验少得可怜,来修真五年,光顾着野外求生去了,没上过这一类的课。 所以,他能看出什么门道? 不得不说,宫长血抬举他了。 但还是要给宫长血汇报结果,他装作咳嗽一声,道:“弟子检查完了。” 宫长血挑眉,配合道:“阿淮看出些什么?” 谢淮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发现这个动作好像有点心虚,然后又摸了摸耳垂,说出结论:“这是个死人,死了很久。” 宫长血:“……” 谢淮说完,自己都心虚过头了,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个男子,骨架比一般女子要大些。” 宫长血:“……” 说出这些,谢淮已经是极限了。 默然片刻后,宫长血冷冰冰笑道:“阿淮,看来日后要多多来为师寝殿内,为师亲自教你这些知识。” 谢淮欲哭无泪:“……”死变态是真好心给他补课,还是要用鞭子抽死他? 忽然,宫长血指尖凝聚起霜雪,霜雪化作一柄尖锐冰刃,朝光影黑暗的虚空一处地方飞去。 “滚出来。”宫长血冷道。 黑暗中的那人避开冰刃,冰刃扎入墙壁,寒气瞬间蔓延,墙壁出现了几丝裂纹。 那人慢慢走出黑暗中,和气笑道:“浔雪仙君待人还是这般不客气,不知何为和气,差点就伤到我了。” 司徒有道? 那人走出阴影后,露出本身面目,身上不再是天眼宗古朴的长老服,而是一身华贵的金纹长袍,衬托出几分难得的矜贵。 身为颜狗,谢淮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 是不一样气质的帅哥。 宫长血眼底冰冷,释放出惊人的威压,同时一手遮住谢淮的眼,血淋淋地威胁道:“阿淮再多看他一眼,为师现在就把他杀了,让你日夜欣赏个够。” 谢淮一阵惊悚:“……” 帅哥虽好,但命最重要。 不看了,不看了。 已老实,求放过。 司徒有道笑眯眯,听到宫长血这句话,摇头道:“仙君弟子多看我一眼,仙君便要杀了我?未免对我太残忍了些,我与谢小道友颇有缘分,又为何要坏人缘分?” 宫长血冷笑一声。 司徒有道和谢淮有缘分?就算真被他们天眼宗算出二人有,他也要亲自掐灭这缘分。 不过是段孽缘罢了。 宫长血冷声:“废话太多,本座不想听了。” 指尖凝出无数冰刃,比先前那些还要尖锐细长,细如发,尖如针,齐刷刷冲向司徒有道。 司徒有道蹙眉,没料到宫长血如此不给人情面,那个一言不合就开杀的传闻,果然是真的,他大意了。 之前在偏殿时,宫长血应该算是收敛了修为,让他故意以为宫长血只有元婴。 实则不是,就算是分身、还被秘境削了修为,但也依旧还有化神期的强大实力。 司徒有道第一回体验到,何为恐怖,此人真正的实力,恐怕已经凌驾于修真界所有人之上! 杀与不杀,皆在他一念之间。 冰刃太快,如一场蔽空的细雨,无处可躲避,饶是司徒有道有过丰富作战经验,但还是来不及避开,被冰刃扎中手掌。 手掌被扎中的瞬间,爬满了寒霜,手指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 司徒有道暗道不妙,是寒毒,毒素顺着修士修炼的经脉游走,就要窜入他的五脏六腑,直抵达跳动的心脏! 一旦被寒毒侵蚀,他当场暴毙身亡。 惊人的几秒钟,司徒有道做出决断,咬牙狠心,一剑斩断被寒霜侵蚀的左臂,斩断后,封住了自己的经脉,不让寒毒继续蔓延。 做完一切,他满头冷汗,之前笑眯眯的从容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宫长血冷笑道:“本座送你的,还满意吗?” 司徒有道死性不改,笑眯眯道:“多谢仙君,好意心领了。”虽是笑着,但已没有先前的从容淡定之色,多了几分急躁与怨恨。 宫长血垂眸,看向地面那只被司徒有道斩断的手臂,露出嫌恶的表情,丝毫没有想收藏的欲望。 果然还是他的阿淮更好,身上每一寸都比别人好,都在吸引诱惑着他。 谢淮被蒙住眼睛,闭上眼,不敢看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手臂断裂、摔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着实可怕。 他抖了抖。 偏他害怕,宫长血就越想靠近他,占有欲极强地,从身后将他揽在怀中,声音又轻又危险:“阿淮,怎么办,为师好像只喜欢你这一身骨相,其他人的,入不了为师的眼了。” 第41章 谢淮:“……”越抖越厉害。 恨不得,抖成蝴蝶直接飞走。 想死了。 他不想被宫长血这个死变态,收藏在那个血腥的地下室啊。 司徒有道抬眼,看向距离极近的师徒两人,暧昧不清。他想起那句话,看向地板上的白骨,嘲讽一笑,“两个男子在一起,违背天理伦常,呵。” 他不过是做了和宫长血一样的事,得不到,用实力,去强取豪夺,也没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那人就不能接受? 凭什么不接受他? 几百年了,徒留他一人困在原地! 胸腔内满是积聚已久的怨愤。 几次三番出入这个秘境,就为了能够再见他一面,见他爱恨交织了几百年的人。 明明已经成一具干枯白骨,却让他魂牵梦萦了几百年。 第38章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司徒有道看向白骨,眼神中有怨恨、有痴缠、有不得的不甘,还有百年的相思、多种情绪交织席卷心口。 压得他弯下腰,捂住脸低低笑了起来,诡异沉闷的笑声回荡殿内,“既如此,不如一起死了的好。” 殿身猛然摇晃,厚实的地板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正欲破土而出!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地面被震碎,一条远古巨龙的残影飞至半空,盘旋着。 “龙?” 谢淮猛然瞪大了双眼,作为五千年龙的传人,差点就上去认亲了。 仔细看了眼龙,发现是残影,并非真实的龙,也对,在修真界,真龙已经被剿灭干净了。 宫长血声音从后面响起,凉凉道,“乖徒,它好看?” 谢淮一惊。 这不废话嘛,龙肯定好看啊。 但是,他不能这么诚实。 宫长血声音不对劲。 宫长血应该是蛇的真爱粉,龙的黑粉,讨厌龙,爱蛇。 谢淮看得移不开眼,嘴里却违心道:“怎么会,长的歪瓜裂枣的,没蛇好看。” 说完可能害怕宫长血不信,补充道:“蛇细细的一条,很可爱,龙这么粗壮,丑死了。” 宫长血:“……” 蛇细? 可爱? 他的阿淮看来是见识少了。 两人谈话间,那条盘踞于上空的古龙残影,呼啸着俯冲而来,携带着天地间最强劲、霸道的风力。 殿内一切物品都被这道旋风席卷、搅成碎片。 那具白骨将要被风吹散之际,司徒有道却急切地冲到白骨身旁,支起了一层脆弱的保护罩。 谢淮差点连人带衣,来个太空一日游,被卷走,好在宫长血抓住了他的手,没让他飞走。 司徒有道守着白骨,牢牢护在怀里,像个守着珍宝的孩子,他侧头对远古龙影道:“杀了他们,他们是擅闯者。” 一声令下,远古巨龙咆哮一声,硕大的龙头冲向谢淮,直接怼脸开大! 宫长血皱眉,给谢淮贴了张定身符,确保他不会被强劲的风力卷走后,手中献祭出一柄陌生的长剑,抵挡住巨龙猛烈的攻击! 这是他的本命剑,取名为煞。 谢淮暗道,还好宫长血没给这剑多加一个“逼”字,不然“煞逼”这剑名说出去,逼格直接降到负数。 长剑斜斜曳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剑光。 剑身缭绕着浓重的煞气,不知多少人惨死于剑下,不愿离去死死缠着,因此被剑无情吸收。 巨龙被煞气缠绕,逃窜上空。 宫长血提剑掠至殿上空,与强大的巨龙对峙,气势不落下风,还隐隐有压倒的趋势,他冷道:“找死。” 他们蛇族,早几千年前与龙族相交甚好,但现在没用的龙族已经不存于世,只剩下可怜的残影。 宫长血也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毕竟没用的东西,就不应该在修真界活着。 龙影虽苟延残喘,但并没有屈服,而是奋力朝宫长血袭击! 谢淮被贴定身符,本该乖乖站在原地,看师尊打大boss。 他一向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徒弟。 ……才怪。 他乖? 一点都不。 叛逆的谢淮,不想命运掌握在宫长血一人手中。 地面散落一地的东西,谢淮蹲下来,想看看都有些什么。 一边找有没有能卖钱的,一边思考,他总觉得自己看的剧情不太对劲。 司徒有道看样子并非性格真温和,都是装的,他和宫长血一挂的,都是扭曲阴暗的人。 那么百年前的司徒有道,就不可能是性格温和有礼的司书墨。 他是司霄! 那为何要扮作司书墨的样子示人,扮演得温良恭俭让,让人难分真假? 得出结论的同时,又产生新的疑惑。谢淮脚边忽然滚来了一颗心形的小石头吊坠,他捡起来看。 瞬间,小石头灼热了起来。 从里面冒出一道淡淡的人影,人影穿过他,径直飘至白骨与司徒有道身前,愣了一下,随后钻入了白骨中。 司徒有道怔愣,他似乎没料到这个变化,表情有些痛苦扭曲。 他转头看向谢淮,谢淮手中是心形石头吊坠,似乎恍然大悟,他面庞再度扭曲了几分。 司徒有道眯眼笑,脸上表情扭曲又阴暗道:“哥,没想到你竟然还愿来见我。” 第42章 人影进入白骨体内,犹如枯木逢春,白骨生长出了血与肉,恢复了原本的俊朗又温润的面容。 却和司徒有道的脸,一模一样。 司书墨苦笑一声,“阿霄,何必一直带着我这张假皮活着,你都……”不像你了。 他不忍地撇开头,喉间干涩,终是没把话说完整。 司徒有道哈哈大笑两声,笑中含着眼泪,有绝望、还有无尽的苦楚与委屈,“哥,你说呢?你死了,却要丢下我一个人活着。” “无数次的日日夜夜,我都想杀了自己,去下面找你,问你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被我上过的耻辱吗?” “可你不是当上了城主吗?我也被你娘驱逐出城,没人知道你被我上过,你何必自杀!” “难道担心我泄露出去?” “不是的,阿霄。”司书墨摇头。 他指尖经不住颤抖,伸手,想去触碰司徒有道的脸,替他拂去眼尾的泪珠,苍白的手却径直穿了过去。 原来,他正在一点点消失。 这是他最后弥留于世间的一缕残魂与意识。 司书墨只能收回手,温柔又无奈道:“阿霄别哭了,兄长不能再为你擦眼泪了。” 司霄想抓住他的手,小孩子似的执拗,却怎么也抓不住。 司书墨回想他一生,苦笑着叹道:“阿霄,天意弄人。当上城主后,我曾问过我娘,你在哪里,我娘指着乱葬岗,说你死了被丢弃在了那里。” 他道:“阿霄,我信了。” 可他竟单纯地信了。 信了他的司霄死在了乱葬岗。 于是他自刎于殿中,想去下去找他,陪他。 却没曾料想,那是他娘在骗他。 只叹天意弄人,只恨天人永隔。 司霄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他苦苦挣扎了数百年,一直以为司书墨一定是恨死了他,羞愤到了极点才会自杀。 可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苦求无果的爱,原来早就有了回音。 第39章 纵你阅人何其多,再无一人恰似我 ……好狗血。 谢淮心道,同时不禁惋惜这对本该成为伴侣却天人永隔的恋人。 他忽然懂了,为何司徒有道活成了司书墨的温和模样,反将真实的自己掩埋。 当一个人开始模仿另一个人的习惯与爱好,站在他的角度看世界,以他的感官去感受这个世界,以他的性情去对待每个人。 那么他早已陷入执念与痴迷的牢笼中,无尽的相思苦海太过浓重,无法遏制,于是他只能将自己抹杀,活成爱人的模样。 谢淮将手中捡到的石头吊坠,递还给司徒有道,不忍道:“司徒长老,这应该对你很重要吧,还给你。” 司徒有道接过吊坠,肩膀止不住的抖动,发出凄厉又痛楚的哭声。 哭得难看又伤心。 谢淮还是第一次看人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同情心作祟,忍不住有点心疼他,不敢再看。 司书墨正在一点点消失,最后弥留之际,他蹲下身,与他的阿霄平视,二人额头抵着额头,一虚一实。 他给了司霄一个无法接触到的吻,如蜻蜓点水,轻声温柔笑道,“阿霄,书生爱上了“姑娘”,我爱你。” 话落,他便消散在了空中,只有这句迟来的告白与喜欢停留在耳畔。 司徒有道站起身,想抓住,指尖却什么也没能抓住,他跌得跪坐在地,哭道:“哥,你又抛下我一个人。” 他留不住他的爱人。 他只能活成他爱人的模样。 天地间风起云涌,强大的巨龙被一道剑气斩断,劈作了两半,挣扎了几秒,没了生息,残魂也彻底消散于半空。 “废物。” 这么弱,难怪当年龙族会被修士轻易剿灭干净,废物没资格活着,龙族一族被灭了挺好。 宫长血收剑,凌空落地,战斗的余威随着降落扫下来,寒霜扫荡殿内。 司徒有道跪坐在地,抱着白骨,掉着串线珍珠似的眼泪,不断绝,哭得难看死了。 宫长血嫌恶地瞥了一眼,便掀开眼皮,去看谢淮在哪了,只见哭得难看死了的司徒有道身旁站着的人,正是谢淮。 他正从锦囊袋中抽出一枚素白的帕子,犹豫着要不要递给司徒有道。 宫长血表情一下阴沉了下去,眼神森冷,他快步上前,拎着谢淮后衣领,将人拎远离司徒有道,问:“不乖?为师给你的定身符呢?” 他让谢淮乖乖站在原地等他,定身符不仅能保护他,还能防止被风吹走。 可是谢淮一点都不听话。 看来,下回得用傀儡术,谢淮才会学会什么是听话。 谢淮被抓了个现行:“……” 要给司徒有道的帕子猛塞回去。 莫名的心虚。 宫长血瞧见他这心虚动作,眼神锐利几分,周身气息冰冷,“阿淮不乖,还学会关心别人了,为师不高兴。” 谢淮讪笑,解释道:“司徒长老死了恋人,弟子秉持人道主义原则,关心一下,否则传出去,我们青玉宗太过无情无义了,有损宗门名声。” 听到司徒有道死了恋人,宫长血眉梢一挑,心情稍稍好了些。 原来是个寡夫。 但一想到寡夫都能让谢淮关心,心情又阴郁起来了,冷嘲热讽道,“难怪哭得这么丑。” 第43章 司徒有道:“……” 谢淮:“……”师尊,人家刚死了老婆。 宫长血持续补刀:“连喜欢的人都护不住、得不到,不过是废物一个。” 司徒有道:“……” 谢淮:“……”好恶毒的嘴。 若不是司徒有道打不过,谢淮估计司徒有道想掐死宫长血的心都有了,人家正难过呢,你却持续补刀,还刀刀致命。 太不讲武德了。 宫长血本就没有道德,他身为蛇族,冷血冷心乃是本性与本能,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宫长血对哭得伤心的司徒有道说,“本座没有耐心听你哭,难听死了,破城。” 司徒有道看向宫长血,是连那条远古巨龙都无法打败的人物,自己更是蚍蜉撼树,不得不放他们离开。 他平静中略带讽刺意味地道:“望浔雪仙君爱而不得时,还能如此镇定,不要落得和我一个下场。” 话落,他从衣袖中拿出一颗流光溢彩的水珠,手指用力掐灭,整座城骤然消失,恢复一片空旷寂静的冰原之景。 仿佛那座城里一切,只是一场梦。 城内还活着的修士,皆是一喜,“卧槽!老子破阵了?” “吓死了,差点被城里人当饭后小点心吃掉了。” “谁敢吃你啊,大半个月没洗澡了,自己往那一杵,就是五毒俱全,那些妖魔鬼怪还不都退避三舍?” “你!别太过分啊!” “嘁,不说了,老子要和我宗的兄弟们汇合,一起去找机缘和宝物喽!” 众人从危机四伏的城内逃脱,神经放松,开心地要去找秘境中的机缘与宝物了,这才是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 宫长血对司徒有道的忠告,冷笑着不屑一顾,他若是有了想要的,付出任何代价都要绑在身边,哪怕天人永隔,他做鬼也要将人囚在自己身边。 他想要的,一定是他的。 谁也抢不走。 “谢淮?”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谢淮听见有人喊他名,循着声源往后面看去,视野里,扎着黑色高马尾的闻人墨雨抱着剑,顶着满天风雪走过来。 谢淮:!!! 债主来了! 身边人动了动,宫长血眯着眼,朝闻人墨雨看去,唇角不悦抿了抿。 他的阿淮身边,好像从不缺人搭讪。 寡夫司徒有道是一个,隔壁宗的闻人墨雨也是。 啧,怎么办,好想都杀了。 宫长血捻了捻指尖,霜雪在指腹跳跃,隐隐要化作危险锐利的冰刃。 闻人墨雨莫名觉得背后一凉,冷飕飕的,难不成这雪太大了?可他分明已经是金丹不怕这种寒冷了。 他一至身前,谢淮便直挺挺道:“要钱没有,烂命一条,道友想要可自取。” 其实他不信闻人墨雨会在秘境内动手,还是当着宫长血的面,所以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闻人墨雨:“……”他还没开口呢。 闻人墨雨因着寒冷,抱紧了剑,右耳坠的幽蓝色宝珠小幅度晃了晃,“小爷现在不找你要钱,不过算时间也快了,到时候还不了,自有雷罚。” 谢淮:“……” 那你来找我干啥? 就是为了来提醒我马上要被雷劈了吗? 第40章 我给你养老送终 谢淮正欲问闻人墨雨来做什么? 闻人墨雨却先道:“听你们青玉宗弟子议论说,你来了,小爷也来看看你,你该知道你名声很臭吧?” 谢淮:“……” 哦,原来不是来告诉他快要被雷劈,原来是来告诉他,他名声臭名昭著的。 好像也没差多少。 “废物小白莲?小爷听他们是这样说你的。” 闻人墨雨暗啧了一声,语气不悦,“你这什么眼神?小爷可是好人,虽然你品行的确不端,小爷不喜欢你,但是……” 他忽然犹豫了。 谢淮抬头,“?”但是什么? 闻人墨雨嫌弃地唾骂了自己的扭捏,大方道:“但是小爷心善,来提醒你一句,小心你们宗的弟子,都是一群金丹期的天之骄子,瞧不起你这个筑基,得防着点。” 说完又道:“……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小爷吃饱了闲的。” ……原来是好心来提醒自己的。 谢淮颇为感动,这可是他穿书以来感受到不多的好意,虽然闻人墨雨是债主,可能是怕他死了还不了债,但总归是好意。 谢淮拱手道:“多谢,墨雨兄,好人一生平胸。” 闻人墨雨:“……?”什么鬼东西。 闻人墨雨正要离开,视线一扫,这才注意到谢淮身边还有个青年人,样貌俊逸惹眼,是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的焦点。 可惜闻人墨雨刚才太专注于谢淮,没有注意到,此时看到宫长血,眼中闪过短暂的惊艳,问谢淮,“谢淮,他是谁……?” 谢淮生怕宫长血再次抢话说是他道侣,不然到时候,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和闻人墨雨好不容易缓和的敌对关系,估计又要凉凉了。 有了先见之明,谢淮赶忙介绍道:“我同门,常学,普通人,和我没什么特殊关系。” 闻人墨雨是隔壁流觞剑宗的,自然不知道青玉宗的所有人,以为是没见过的道友,对宫长血打招呼道:“流觞宗,闻人墨雨。” 第44章 “……” 死一般的沉寂。 一秒。 两秒。 宫长血才冷冷从喉间滚出一声,“……呵。” 闻人墨雨:“……” 空气凝滞,似乎被冰冻住了。 谢淮站在两人之中,冻的凉飕飕,赶忙打圆场,向闻人墨雨解释道,“常学他社恐,不太爱讲话,这是在向你打招呼。” 难道是……新型的打招呼方式? 闻人墨雨惊讶地瞥了冷若冰霜的宫长血一眼,对方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气,他惊疑不定地问谢淮,“你确定……这是在向小爷打招呼吗?小爷怎么感觉他要杀了小爷。” “一定是错觉。” 谢淮赶紧让他走,救他一命,“闻人道友没什么事,就快去和你们宗门弟子汇合吧。” 对付阴暗扭曲的变态,牺牲他一个人就够了! 再不走,宫长血指腹上的冰刃就要扎进你心脏了! 闻人墨雨被强行赶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看了笑着的谢淮一眼,才离开。 见他离开,谢淮才算松了口气,也要去找机缘与宝物了。 宫长血却抓住他的手腕,掐着瘦削的腕骨,质问:“阿淮喜欢闻人墨雨?” 若是喜欢,趁现在走得不远,当场杀了。 他的活傀儡,怎么能喜欢别人。 谢淮:“……”说什么屁话? 他喜欢香香软软、长相明艳的大美人,坚决不搞基。 谢淮:“弟子不喜欢他。” ……原来不喜欢? 那暂时不杀了。 若是鲁莽杀了,引得小徒弟伤心了,可就不好了。 宫长血眯起眼眸,颇为愉悦。 —— 机缘与宝物并非每个人都能找到,有人辛苦来秘境一遭,历经千辛万苦,什么也没拿到,最后回宗还半残不死的。 这就是所谓的,“吃得苦中苦,心里更添堵。” 谢淮来到一片冰林中,晶莹的冰晶倒坠树枝,阳光映照下,折射出闪耀的光线,刺目。 在林子打转许久,谢淮实在没找宝物的运气与实力,这才想起还有宫长血在。 便问宫长血,“师尊可知,宝物会在何种地方?” 宫长血不发病时,有问必答,倒像个正经的清冷师尊,他放出神识,感受灵气,答道:“宝物在悬崖底下的石洞内,不过,一般会有灵兽守护。” 谢淮点头,恭维道,“师尊真厉害,这都知道。” 宫长血轻笑:“日后来为师寝殿,为师亲自教你,比这更多。” 谢淮唰的脸色一白,推拒道:“不必了,师尊要雨露均沾,不能私自给弟子开小灶,上面三个师兄听到了,会伤心。” 他不是很想再去地下室一遭了。 宫长血道:“怕什么?有为师护着你,你师兄们不敢多嘴,若是心有不满,逐出师门就好。” 谢淮:“……” 他三个师兄好惨。 萧玉如:“……” 顾少言:“……” ???(未出场):“……” 谢淮搪塞宫长血,“多谢师尊。”先谢着,反正去不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穿过冰林,二人来到一处极其高的悬崖之上,寒风烈冽,吹得衣袍鼓起好大一块。 迎面吹来的风,扎人皮肤,刺人骨髓。 不过只刺谢淮的,因为他修为不够,抵御不了寒风,宫长血早已不怕严寒,适应习惯了,甚至能将寒冰熟念于心地用出来。 谢淮吸了吸鼻子,鼻尖冻的通红,唇色失去唯一血色,白白的。 嘶,真的好冷。 那件消失了的狐裘大氅又无端出现在了肩头,绒毛舒适,布料细腻,源源不断的暖意自后背传输入体内。 谢淮忽然又活了过来。 宫长血不发病时,待他还不错,是个好师尊模样。 谢淮叹息,只可惜了,是个脑子有病的,不然他作为五好青年,以后肯定会给宫长血养老送终的。 宫长血要是知道他所想,恐怕会被气笑,这里是修真界,修为越高活得越久,且能维持容貌不变。 他不想死在谢淮前面,也不可能会。 恶念作祟,他想要谢淮和他一起活着,一起死去,谁也别想先离开谁。 他要拽着对方一起沉入漆黑的潭底,一起挣扎,连死也要一起。 第41章 人善变人妻 掠剑下悬崖,抵达一处石洞,早有不少弟子汇聚在石洞口前,脸上担忧,似乎在犹豫着进不进去,时不时张望四周。 “长老怎么还没来?” “萧师兄摔得太严重了,长老护送萧师兄先回客栈了,长老说,他马上就来,我们再等等吧。” “等?都等了好半天了,再等下去,别宗弟子那些狗鼻子,就要闻着味找过来,和我们争抢了!” “可是,里面的守护凶兽你打得过吗?” 焦急的那人,被话一噎,摇头实诚道:“打不过,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来抢吧?” “欸?还真有人来了!” 娃娃脸凑上前一看,目光触及宫长血时亮起,看到他身旁的谢淮时嫌弃地咂了下嘴,但还是故作热情地迎了上去。 “常学道友,好久不见。” 他很快围到了宫长血身旁,注视着他,眼里冒着喜欢与仰慕。 谢淮被挤到一旁,“……” 第45章 他很想劝告娃娃脸兄弟,不要接近宫长血,不要喜欢他,他是个死变态。眼神示意娃娃脸不要靠近,但对方忽略他,拒绝交流。 娃娃脸不听劝,谢淮只好叹息。 兄弟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宫长血面带微笑,笑意不抵达眼底,只道:“嗯。” 他看向娃娃脸,心中嫌弃又憎恶。他记得自己说过,自己明面上是谢淮的道侣,而这娃娃脸还不死心地凑过来。 知三当三,该死。 那名面色凶狠的弟子,如今一看宫长血就犯怵,打了个冷颤,忙走过来拽走娃娃脸,“蠢货,他是你招惹不起的人物。” 娃娃脸不甘,奋力挣扎道:“谢淮那个废物小白莲脚踏两条船,我只是想告诉他。” 面色凶狠弟子道:“傻子都看得出来,你看上他道侣了,虽然样貌确实惊人的好看,但是,你得掂量一下自己。老子直说了,你配不上他。” 娃娃脸冷呵了一声,“我配不上?谢淮更配不上,我就是不甘心这么好看的人,却被谢淮这个废物占有了。” 宫长血忽然发出邀请,对娃娃脸笑道:“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 娃娃脸瞬间绽开笑容,甩开拽着自己的手,他还是有机会的,这个大美人对自己还是有好感,“好啊,常学道友要去哪?” 谢淮:“……”完了,娃娃脸危。 宫长血遥指漆黑的石洞,那里不知会面临什么危险,用缓慢的语调道:“我和阿淮要去这里。” 娃娃脸笑容骤然一僵,咬着下唇犹豫了起来。 他们两个要去石洞内? 这不是去送死吗? 里面还有凶狠无比的灵兽,要是没有长老当领头人护着,九死一生,几乎不可能活着出来。 宫长血见他带犹豫之色,眼眸划过一抹嘲讽,笑道,“道友不去?” 娃娃脸咬牙,“去!不能让常学道友小看我。” 舍命陪美人,做鬼也风流。 他从见宫长血第一眼起,就不受控制地被吸引,喜欢上那张惊艳众人的脸。 可是,要从谢淮身边抢走这朵明艳夺目、拨人心弦的玫瑰,总要舍弃些什么不是? 宫长血眯眼笑,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杀意,他扣住谢淮的手,不顾对方挣扎,嵌入指根缝隙中,紧紧贴合。 小声在谢淮耳侧道:“阿淮,现在为师可是你道侣,别乱动,否则为师无法保证会用傀儡术做些什么。” 谢淮面无表情,放弃挣扎了。 这一幕,落在娃娃脸眼中,便是宫长血暧昧地在与谢淮说悄悄话,而谢淮无奈地宠溺对方。 娃娃脸被这一幕刺到脸发白,收紧了手指,打断这两人,“常学道友,我们走吧。” “娃娃脸,你真跟他们走了?” “不等长老来了?” “死里面了,老子就不给你收尸了。” 身后青玉宗弟子秉着同门之友谊,劝道。 娃娃脸满脑都是从谢淮身边夺走宫长血,没有多余的理智,他不顾劝阻,跟着两人进了石洞内。 石洞内漆黑无光,石壁上方滴答流下小溪,脚下潮湿一片,三人刚进去,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嗥叫。 接着,洞口深处扫出一道强悍灵力,携带着来自远古灵兽的威压,将三人拒绝在外。 那声音慵懒道:“无知小辈,修为太弱了,不配拿宝物。” 娃娃脸怒目,三人之中,说谢淮弱是实话,常学暂时不知修为,但他可是金丹中期,宗门顶尖弟子之一,不甘心道:“金丹期中期也算弱吗?” 灵兽鼻腔中冷哼一声,打了个响鼻,不屑地张狂道:“弱死了。” “吾与你们祖宗有过缘分,看在你们是青玉剑宗弟子份上,赶紧走,不走,吾碾压死你们。” 娃娃脸气愤。 他活到至今,听得最多的就是天之骄子等的夸赞,对自己的修为最是骄傲,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别人不屑一顾,还说弱死了。 他要被气死了。 “怎么?你们三人还不走?准备当吾的盘中餐?” 灵兽甩出一道凌厉灵力,砸中洞口岩石,岩石被击中碎裂成了好几份,扑簌簌的石灰掉下来。 宫长血眯起眼,看向那道灵力,脑中快速思考着对方的修为,能否击杀对方。 谢淮学他,也眯起眼,看向那道灵力,脑中缓慢地思考着宫长血在想什么对策。 娃娃脸见这两人同步同频的默契,气得脸色煞白,胸口剧烈浮动着,眼中划过不甘示弱的情绪。 他要夺走宫长血,要表现得好一点。 脑中只有这个念头,他提剑,走向洞深处,待谢淮发现时,他人已经离开了视野内。 谢淮:我去,不怕死啊。 宫长血冷笑:“蠢死了。” 竟然为了在他面前表现好一点,而鲁莽地闯进去。 不过若是被守护灵兽杀了也好,省得亲自动手,脏了手指。 不多时,洞内响起一阵打斗声,以及利爪扎入肉体,渗透出血液的恐怖声响。 谢淮不忍听,他提了提本命剑,想要冲进去,本能告诉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 但想了想,娃娃脸对他不算好。 可是,至少也不坏。 只当是个普通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几番挣扎,谢淮良心这关还是过不去,他没经历过太多修真界杀戮,生在和平年代,听不得这些残酷的杀戮声。 第46章 怕晚上做噩梦,谢淮提剑还是冲进去了。 “阿淮,你要去救他?” 身后的宫长血,偏了偏脑袋,阴森笑意含眼里,嘴唇不悦地勾起。 谢淮走了两步,脚步便不受控制地倒退回来,一步步地退回宫长血身边。 糟了! 傀儡术! 谢淮暗叫不好,全身像被人用人偶提线贯穿过,操纵着倒退。 宫长血掰起他的下颌,强迫谢淮抬起脸来,手指抚弄谢淮的脸庞,语气轻缓又危险,像一首临死前的挽歌,“阿淮,为师看不得你对他人的善意,你的善意只能对为师。” 谢淮咬牙:“……” 尼玛,人善被人欺,被人当傻逼。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是个善良的小可爱。 第42章 本座喜欢他?不可能。 “阿淮,善意在修真界只会是多余,为何要去救他?他死了不是更好?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宫长血指尖摁在谢淮眼尾,修剪圆润的指甲掐出月牙状,印子红彤彤的,像哭了之后眼尾的红色。 谢淮动不了,耳侧是宫长血的咏叹,更远处是娃娃脸痛苦的闷哼声,他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师尊,弟子只是遵从本心。” 只可惜,他多次的遵从本心,换来的不是什么好结果。 “本心?” 宫长血轻轻笑了,“阿淮果然不同,为师的本心就是铲除一切看不顺眼的,怎么办,和阿淮的本心冲突了。” 他状似无奈叹息着,低头,咬在了谢淮嘴唇上,尖牙研磨着唇瓣,研磨出血液,再细细舔舐卷入舌苔。 谢淮动不了,但怒火在眼中燃烧着。 他被死变态轻薄了,又一次! 宫长血见他眼神愤怒,反而变本加厉地咬在唇瓣上,尖牙扎入,吸食鲜红的血液。 疼得谢淮眼泪在眼眶打转,眼尾泛起红,第一回真正地怒怼宫长血,道:“滚开!“ 先前碍于死变态实力,不敢真正撕破脸。 但此时此刻,士可杀不可辱。 眼泪掉出眼眶,滑过月牙状的红印,滴落在宫长血扣住谢淮后脑的手指上。 宫长血手指微凉,他叹息着收回尖牙,舔舐过谢淮眼尾泪珠,颇为兴奋道:“为师的阿淮,哭起来真漂亮。” 谢淮咬着后牙,“滚开!不要靠近我!”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被这样轻薄。 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舔嘴唇和眼泪,还说哭的漂亮,这算什么?! 此刻想杀了宫长血的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 寝殿内。 空气极其冰冷,寒霜从墙根蔓延至穹顶,生长出尖锐的冰棱。 水镜中的那幕,深深刺痛宫长血的心脏,他的分身在做什么?! 他怎么能控制不了自己的本性,对自己的玩物与猎物做出这种事情?还不止一次! 失控与控制不了欲望,这是弱者才会有的表现。 即使上回警告过自己的分身,不要过分迷恋上谢淮,可以玩弄,不可以付出真心,但分身还是克制不住地靠近他。 指尖凝聚带毒的冰刃,朝着水镜中的自己射杀去。 与此同时,殿外响起轻弱的敲门声,那人声音有些虚弱,声线像一张薄纸:“师尊,弟子有事相求。” 宫长血将愤怒的情绪压下,不去想这件事,应许敲门人进来,于是那人打开殿门。 没想到,殿内扑面的寒气钻入那人虚弱的身子骨,刺得他脸色惨白,扑通一声,因为太虚,直挺挺如<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倒在了殿门口。 宫长血:“……” 他挥袖,收敛了寒气,挑眉不悦问:“何事?” 倒在殿门口,努力爬起的乌必安,咳嗽一声,因为咳得太严重,又啪嗒一声,倒了过去。 宫长血:“……” 要不送他一程? 太虚了,直接死了的好。 乌必安似有所感,生怕宫长血要灭了他似的,爬起来,挑着一缕白的黑发狼狈在披散脸侧,他就这么阴森如鬼地走到宫长血身前,抽出一面镜子。 “师尊,弟子游历归来,咳咳……偶得机缘捡到了这宝物,咳咳……但却不知有何作用,想来问问,咳咳……师尊。” 一句话三咳嗽。 宫长血一向嫌聒噪:“……” 要不你还是死了吧。 可怜的乌必安,不知道自家师尊正在为他准备后事,还单纯地道:“还请师尊,咳咳……赐教。” 宫长血接过镜子,打量了一番,问乌必安,“你的死傀儡呢?下次让傀儡来问话,你不必来了,为师怕看不惯,动手直接杀了你。” 乌必安:“……”好直白,好扎心啊。 乌必安解释道:“傀儡坏了,弟子咳咳……最近在试新药。” 他就是试药试多了,身子虚成了纸,差点就废了。 宫长血冷笑道:“看来你的傀儡术,效果不怎么样。”……还比不上他的血制作的活傀儡来得有效。 在傀儡术上,宫长血属于天赋异禀一类,乌必安属于努力自强挂。 他不气馁,点头道:“师尊说的是。” 宫长血将手中镜子打量几分,视线一瞥,看到了一个人的脸,而脸并非是自己的。 镜中那张脸,眼尾泛红,面色潮红,羞涩地看向他,带着与人共赴巫山云雨的勾人魅惑。 第47章 宫长血脸色陡然变了,身子僵硬。 此人正是他的小徒弟,谢淮。 乌必安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好奇地问,“师尊……咳咳,是看到了些什么吗?” 宫长血神色阴郁。 他明白了这是什么镜子了,传闻中的倾心镜,可以照出人心底里最渴望、最痴迷、最爱的人的模样。 倘若没有,便是什么也看不见,就比如乌必安,他没有心上人,便什么也看不出,不知道是什么镜子。 “嘭——” 镜子碎裂,玻璃侧锋割破手指,划出道道伤痕。宫长血捏紧了碎片,玻璃碎片扎穿手骨,从手背露出来。 乌必安心脏一抖:“……” 这是怎么了? 他……好像做了件傻事。 是不是不该把镜子拿给师尊看? —— 本尊给予的寒毒入体,宫长血的分身不可能避开,硬生生受了这寒毒,唇角淌出黑色的血液。 指腹擦尽血液,他解开谢淮身上的禁制,轻笑,“阿淮,为师要疯了。” 谢淮不明所以,宫长血本来就是疯子,自己难道不知道? 禁制一解开,他抬手用力推开宫长血,还想拿剑捅对方一下,但视线触及宫长血唇角黑血时,一怔,没捅他,骂了一句,“活该吧你,死疯子。” 骂完就跑,他跑进石洞深处。 前有凶兽,后有宫长血,比起死在宫长血的折磨下,还不如被凶兽杀死。 至少死得光荣点。 谢淮这样想着,拎剑和竹伞就进去了。 谢淮走了,宫长血内视全身,寒毒蔓延至全身经脉,本尊这是要杀了他,哪怕损害自身修为,也要将他抹杀。 呵,不愧是另一个自己,够狠毒。 可惜,本尊就算再不满他,也要眼睁睁看着他触碰谢淮,他染指谢淮,至少他死之前,谢淮都是他的。 第43章 没死成,好难过 撑开翠绿竹伞,一手持伞,一手拎剑,防御和攻击都有了,谢淮只身闯入洞深处。 打斗声早已停下来了,娃娃脸蓝白校服被鲜血染上赤红色,破烂地要死不死地挂在身上,他躺在地面上,剑丢在一旁,似乎是晕死了过去。 谢淮扫了娃娃脸的惨样,有些犯怵,但依旧挺着胸膛走了过去。 反正都是要死,身后还有个宫长血呢,退回去也是死。 守护宝物的凶兽是只千年狼妖,身高足有两米,一脸狰狞可恶的凶相,它站在娃娃脸身前,抬爪要给娃娃脸最后的致命一击。 谢淮高声呵斥:“住手!” 狼妖闻言猛扭转头,暂时停下了动作,看向谢淮,呲牙凶道:“吾说过了,刚才不走,是来找死,你也来找死?” 谢淮点头:“是。” 狼妖:“?”有点懵,啥情况。 谢淮秉着反正都要死的念头,将剑横于胸前,态度坚决,“我就是来找死的,希望前辈让我死得干脆一点。” 狼妖真懵了,“……你不是来拿宝物的?” 谢淮摇头,“不要宝物,我要死。” 狼妖:??? 这修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狼妖劝道:“你还年轻,吾劝你别死。” 谢淮摇头,坚决赴死的决心无人可挡,“不,与其死在变态手中,不知道尸体会被怎么折磨,不如死在前辈这里,至少死了可以陪前辈。” 狼妖:“……”大可不必,虽然他孤单,但不是随便杀人的凶兽,要人死了来陪他。 他有点怕谢淮了。 不想要宝物,只想死,还说死了化作白骨来陪自己。 没见过这样脑子有病的。 于是,凶猛高大的狼妖,开始男妈妈似的婆婆妈妈地劝谢淮活着,“你没家人吗?死了就看不见了,吾可想念吾的家人了,可惜吾被选中为守护兽,再也看不见了,你还年轻,死了家人会伤心的。” 说到家人,谢淮心被扎穿,更加想死了。他打小就被父母丢弃,被孤儿院收养,早忘记了父母长什么样。 父母从来不管他死活。 被父母抛弃,被雷无端劈死穿越,被变态缠上,被不靠谱系统丢弃,种种被动句,都令谢淮难受。 谢淮将剑丢在一旁,态度坚毅,眼底唯一的求生欲望被击垮崩溃,“我被家人抛弃过,没有家人,前辈还是杀了我。” 狼妖烦躁地挠挠头,鬃毛被抓成乱糟糟的鸡窝,嘶,说错话了。 地面上,受伤惨重的娃娃脸,艰难睁开一只眼睛,视线中,一抹蓝白身影撑着翠绿竹伞,将本命剑丢弃在一旁,求狼妖杀了他。 ……是谁? ……他舍命来救我,他是谁? 娃娃脸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但受伤太重,眼睛沉重地合上,再一次晕了过去。 谢淮第一次觉得对方婆婆妈妈的,他就找个死,这么难的吗? “阿淮,你想死?” 毛骨悚然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谢淮寒毛倒竖,暗道早知道一头撞墙死了,现在好了,宫长血抓住他就不会死得这么轻松了。 谢淮心脏颤动了下,“与师尊无关。” 然后飞快示意狼妖杀了自己。 狼妖闭上眼,念叨道:“吾看不见。”他是只好妖,只杀夺宝的,不想杀无辜遭罪业。 谢淮:“……” 宫长血眉心蹙起,周身寒气阴恻恻的,他转身看向狼妖,道:“阿淮要死,为师陪你,请前辈动手。” 第48章 谢淮:“……”有病。 他只想一个人好好地死,安安静静地死。 狼妖好好闭着眼,结果就听见这耸人听闻的话,一个找死那是自杀,两个找死,那是殉情? 狼妖心底鄙夷:“……” 不是,你俩有病吧?小两口吵架在床上打一架就好了,闹在我这干嘛?嫌我没吃过狗粮?可我是狼,不吃狗粮! 狼妖这样想着,放出神识去查探对方修为,看看这对找死的道侣是什么水平。 一个刚金丹,菜逼一个。 另一个……嘶,看不出来? 怎么会? 狼妖可是千年大妖,化神期及以下修为都能看出来,除非,此人修为高于化神! 修真界何时有这种修为的大能了? 狼妖看向宫长血,呲了呲牙,“……”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修士。 让它去打宫长血,找死的是自己吧? 狼妖懒懒甩手道:“吾这里不提供这种服务,要死,出洞后悬崖上有一片冰林,好上吊自杀,你们可以去。” 谢淮见死不成,有些不甘心,他拾起本命剑,托起地面昏迷不醒的娃娃脸,威胁狼妖道:“我要救他,带他走了,你现在可以杀我了吧?” 狼妖不杀他,因为他没夺宝是来找死的,那他救了娃娃脸,就算是娃娃脸同谋,这下狼妖总该杀他了吧? 谢淮目带希冀地看向狼妖。 狼妖无语,看了眼宫长血,忌惮地道:“吾不管他,反正给了教训,爱带走就带走。” 宫长血这种大能一直在面前,就是个大麻烦,狼妖乞求谢淮赶紧带走娃娃脸,连带宫长血一起。 谢淮:“……” 算了,找死不成,至少救了人,促成一件好事,不知道被宫长血这个死变态折磨死后,自己能不能上天堂。 谢淮扛着娃娃脸出石洞,将娃娃脸丢给凶相弟子,带着自己没死成后的悲伤。 凶相弟子和其他青玉宗弟子,一愣,都以为这三人会一去不返,折损在内。 他们贴着石洞听里面动静,打得火热后又安静一阵,还不时传来“死不死”的说话声音,以为三人是死了,却没想到还活着。 缅怀死人的难过表情还挂在脸上,青玉宗弟子都准备去娃娃脸家吃席了,没想到还不能吃席,颇为遗憾。 “师兄你们什么表情?”谢淮没死成,很难受,一见青玉宗其他弟子比他更难过,更悲痛欲绝,愣住了。 青玉宗弟子们捂住胸口,故作深痛道:“谢师弟,我们没事,你不懂我们的悲伤。” 就是不能吃席,少了一顿免费的美餐,太伤心罢了。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出来。 谢淮自从想死了后,感觉世界明亮了不少,青玉宗师兄们并非不好说话,叹道:“我也很难受。” 青玉宗弟子是瓜田里的大猹,虽说小师弟谢淮是个废物白莲,但被白莲过的又不是他们,他们一点不介意。 青玉宗的“善良”师兄们,关切(八卦)地问:“谢师弟,你难过什么?” 难不成不喜欢常学这个道侣,又要找另一个了? 换人如换衣,不愧是废物白莲榜第一名。 谢淮颓丧,脑袋一垂,“我没死成。” 青玉宗师兄们:“……”这什么话?哪有人想自己死的? 第44章 男大十八变 “都聚在洞口前说什么话?和本长老说道说道。” 青玉宗蒋长老将受伤的大师侄萧玉如,送回客栈,急忙赶回来。此时刚回来,就看见乌泱泱的弟子们聚在洞口前,说什么死不死之类的丧气话,有些气。 都是金丹期天之骄子,没了他这个长老就要寻死觅活了? “卧槽!” “雷神来了,快站好。” 听到声音,不出两秒,弟子们一个个装作乖巧懂事的模样,生怕被“雷神”蒋长老训斥。 至于为何亲切地称蒋长老为“雷神”,因为蒋长老嗓门大如雷,一嗓子下来,就是一道雷劈。 弟子们嘻嘻笑,同时道:“长老好。” 蒋长老扫了一眼故作乖巧的弟子们,还算满意,越瞧越不对,除了晕过去的娃娃脸,队伍里好像多了两个人。 谁?竟敢冒充青玉宗弟子? 蒋长老猛皱眉,眼尖,揪出头顶阴雨密布的谢淮,怒道:“大胆!哪宗哪派弟子,竟敢冒充我宗弟子,岂有此理!” 话落,就要动手。 青玉宗其他弟子忙拽住蒋长老,有人抱腰,有人抱腿,这才硬生生拽住了暴躁的雷神,忙解释道:“长老,这是小师弟谢淮,浔雪仙君的弟子,刚回宗不久的。” 蒋长老:“……?” 他的小师侄? 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奇特。 气质、模样都有些不同了。 他竟然没认出来! 蒋长老有些尴尬,怒火一下消了,对谢淮道:“自己也不解释一下,害本长老认错。” 谢淮还沉浸在没死成的悲伤中,低着头,眼睫微垂,遮住眼底浓浓的忧郁,机械似的连连点头:“长老说得对。” 蒋长老:“……?” 这孩子咋了?总不会是自己训斥了一下,自闭了吧? 对待心思敏感的乖弟子,蒋长老不训,他一般只训他身后那些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傻小子。 于是,蒋长老溜了,看向另一个多余人——宫长血。 第49章 嘶,越看越眼熟。 长得这么俊,活这么千百年来,也就见过这么宫长血一个。 没想到还有人,能有和宫长血媲美的好外貌好皮相。 蒋长老摸了摸下巴,声量猛然拔高,没好气对宫长血道:“大胆!哪宗哪派弟子,竟敢冒充我宗弟子,岂有此理!” 这回总不能是错认了。 身后才松了口气的弟子,听这声若洪钟的嗓子,心头一震,又扒上来阻止冲动的蒋长老,解释道:“长老,这是小师弟道侣,常学道友。” 常学? 嘶,这两字更熟悉了。 蒋长老抬头,再次仔细打量宫长血,试图想起点什么。 被人当猴看,宫长血不悦拧眉,眼眸冰冷,语气更是凉凉道:“本座的脸好看吗?蒋长老。” 蒋长老吓得连退两步,老腰差点闪到了。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名义上的师弟,宫长血! 此话一出,青玉宗弟子震惊到,瞳孔骤然缩小如颗粒,结巴道:“……浔……浔雪仙君?” 凶相弟子眼前骤然一黑,扑通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与娃娃脸并排。 他造的什么孽?当着仙君面,欺辱了仙君弟子,日后回宗只有等死了。 谢淮已经彻底沉迷自己的小世界了,外界的震惊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要轻松地去死,不要被宫长血折磨。 蒋长老意识到自己失威,训斥弟子们:“这什么样子?平日里本长老的教导都喂给了狗吃?遇见仙君镇定些。” 说完,他自己手都有些抖。 虽说自己名义是师兄,但实力上,他差宫长血不是一星半点。在修真界,强者为尊,因此他只有普通的长老之位,而宫长血却已经是仙君了。 当今修真界,仙君屈指可数。 而仙君这种人物,一般深居简出,不是在修炼就是修炼路上,能见到一次实属罕见。 青玉宗弟子慌乱,也实属正常。 宫长血不理会他们的慌乱。 视线顺着眼尾看向谢淮,对方似乎很悲伤,想着去死,没有之前的半点活力与生存欲。 他吓着自家小徒弟了。 谢淮全然不知宫长血在看他,想起狼妖说的上吊地方,念念叨叨地要去上吊,然后,祭出本命剑,掠剑飞行而上悬崖,找到一片偏僻的冰林,打算就死这里。 谢淮叹口气,“加上穿越五年,算起来,我也算活了二十三年,还算英年早逝。” 找好上吊的小树,谢淮拍了拍小树,表示友好道:“小树,异世界中,日后只有你陪着我这只吊死鬼了。” 小树:“……”麻烦死远点,不要脏了我。 不过小树尚未化人形,还不会说人类修士语言,只是摇了摇枝干,抖落一片霜雪。 谢淮:“你也赞成我去死,看来我选择自杀是对的,士可杀不可辱。” 小树:“……”你小子,油盐不进。 冰林深远,站在不远处的宫长血,注视着谢淮要上吊,待对方上好白绫后,偷偷打落。 想死离开? 不行,他不答应。 谢淮若是离开了,他就再也找不到这么有趣,合心意的人了。 谢淮还要跟他缠绵拉扯,至死也不休,怎么可以放他这样轻松离开? 谢淮已经糊涂了,拎着第n次掉落下来的、用宗门校服制作的白绫看,傻了眼,哭道:“小白,你不舍得我去死吗?” 被宫长血灵力多次击打的白绫:“……” 亲眼目睹宫长血多次击打白绫的小树:“……” 【滴,系统重启中……】 【三……】 【二……】 【一……】 【我去,宿主怎么了?我就离开了不久,你就要上吊自杀了?】 刚一上线,就看见宿主要自杀,系统机械平稳的声线,竟有了惊讶与震惊的情绪。 谢淮扯着白绫,吸了吸鼻子,在脑中和系统沟通,怒道:【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宫长血那死变态对我一个直男做了什么吗?】 系统兴奋道:【哇塞,看来是有刺激,宿主你被怎么了?】 谢淮:【……】把你那八卦的语气收一收!你不是机器吗? 谢淮:【我被宫长血亲了!两回!贞洁没了!我还跟他撕破了脸,尊师这一条苟命道路走不通了。】 系统没听到想听的,原来只是被亲了,有些遗憾,【啊?只是被亲了啊,没有被这样那样吗?我还以为有的呢。】 谢淮怒吼一声:【滚!】 对方根本不懂一个直男被变态强制亲了两回后,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第45章 你死?我死? 系统秒怂,【宿主先别气,至少宫长血还没xxoo你不是吗?别那么小气,直男互相啵啵也是很正常的。】 谢淮摆摆手,【我是封建余孽,受不了被男人亲。】 系统呃了一声,继续开导谢淮:【呀,宿主,你支线任务之一已经完成了!五万积分已经到账了欸。】 有积分?! 还是五万?! 谢淮秒精神,支楞起来,萎靡不振的发丝也直挺挺竖了起来,【真假?】 他一直被宫长血监视,任务都没来得及做,本来都准备放弃了,结果没想到竟然有一个完成了?! 真是意外之喜。 谢淮:【哪个完成了?顾师兄的那个还是闻人墨雨那个?】 第50章 系统:【顾少言的,他已经解除身中合欢散状态了,另一个……闻人墨雨的好感……嗯,竟然也马上变成正数了。宿主,你人缘不错。】 谢淮突然间有点不想死了,有五万积分,还只剩一个简单的好感任务,回家指日可待。 谢淮眼眸带笑,【不死了,我要跟宫长血抗争到底了,他有通天修为,我有五万积分,不怕他。】 系统感激涕零,宿主终于不想死了,它带的上一任宿主、上上任宿主,全都因为受不了而自杀了。 这次下线回去见过主神,主神贴红牌警告它,要是这次宿主再自杀完不成任务,它就只能滚回主站当人工智障去了。 主神还跟它说,这个世界已经崩得他娘都不认识了,已经不乞求外来的宿主可以完美还原剧情,只求宿主将剧情引回正规,无论以什么方式。 系统想到这,黯然神伤。 它宿主谢淮要是知道,完成了两个支线任务后还不能回家,还要掰正主剧情,会不会灭了它。 系统暗戳戳决定,以后再跟谢淮说,现在不是好时机。 在宫长血眼中,谢淮便是站在小树旁边,低垂着头,看着手中白绫发愣。 他听不到谢淮在脑中与系统的交谈。 但他知道,谢淮一定在和某种生物对话,而他无法听到。 这种失控的感觉很糟糕,他很讨厌。 宫长血微眯眼眸,眸光闪过一丝危险与趣味,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修长的五指轻轻垂下,掌心下面生出一股强烈的煞气。 层层包围的黑色煞气中,有一只邪魔,缓缓睁开了红眸,凶狠锐利,涌动着浓烈的杀气。 宫长血轻笑着下达命令,眼眸疯狂,“杀了我。” 谢淮突然不想死了,秉着节约的念头,将白绫收好,放入储物袋中,转身,“嘭——”一声剧烈的响声在林中炸开来。 冰林粗壮的枝干被邪气摧残,摇摇晃晃,被拦腰截断,枝叶上的霜雪满天扬起,弥漫着。 接着响起短兵相接、金戈相撞之声。 遮挡霜雪散去,一道雪白剑芒无比闪烁,携带着强悍又霸道的剑意。 那是……煞。 宫长血的剑。 谢淮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他只不过上个吊而已,怎么宫长血还在旁边和一只邪魔打起架来了。 不等弄清情况,宫长血迎接上邪魔的利爪,爪子锋利似刀,压着剑迸溅出细小的火星。 几乎有着万年修为的邪魔狰狞笑道:“仙君囚禁了我百年,没想到,还有这一天吧?” 宫长血抗下爪,面色依旧不改,但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将手中剑一松,任那只利爪穿过胸膛,血淋淋的赤红色沾染蓝白校服。 利爪穿透血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谢淮就在身后看着,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瞳孔微颤。 哈喽? 到底是谁要死? 宫长血不是吊炸天的存在吗? 怎么转头就要被一只邪魔给噶了? 利爪抽出,邪魔邪肆地大笑:“仙君也不过如此,身体被穿透血肉的滋味不好受吧?” 宫长血不理邪魔,哪怕胸膛被穿透,虽然疼痛感是真实的,但他早已习惯了,只不过比自残的伤口范围更大了些而已。 视线顺着眼尾,注视着身后的谢淮,眼底晦暗不明。 宫长血拄剑,虚弱地下跪,垂头吐出一大口黑血,与往日冷静讥讽的声音不同,对谢淮急切道:“阿淮快走!” 谢淮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有些担忧不安。 连宫长血都打不过的邪魔,他走得掉吗? 但本能听从宫长血的指令,这里危险,要离开。 还有……他不想给宫长血殉情。 谢淮脚步一转,沿着相反道路走了两步。 这两步时间虽短,但宫长血眼神在这一息之间,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眼底寒冷结上眸子,漆黑的潭水要淹没眼中唯一的光亮,手中的“煞”悄无声息地调转了方向,对准着谢淮心脏的方向。 谢淮真要是走了。 那就随他一起下地狱吧。 ——杀了谢淮,将他完整的骨头抽出来,摆在寝殿床头,日日看着自己。 谢淮走了两步,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天眼宗长老司徒有道说过的话,眼前的宫长血并非本尊,而是分身! 糟了! 他现在不能离开。 是诈! 谢淮迅速调转脚步方向,与此同时,刚刚出鞘冒尖的“煞”及时收了回去,只差一秒,“煞”出剑就要杀了谢淮。 邪魔见谢淮回来,利爪一扬,刮出一道劲猛的罡风袭去,“既然回来找死,那就一起死好了!” 谢淮召唤竹伞,抵挡罡风。 二者相撞,竹伞落了下风,谢淮被震得手指发麻,但他灵巧地转了转伞柄,将那股罡风甩了出去。 谢淮大喝一声,【系统!五万积分能买到什么修为!最高级的体验卡给我来一张!】 系统:【好嘞!】 修为体验卡一到账,谢淮浑身充满了力量,筋脉里是源源不断的灵气,整个人恍如进了仙境一趟,得到了洗涤与升华。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谢淮将连日里受到的委屈与苦楚,尽数凝结在指尖竹伞中,指尖飞速旋转,竹伞飞至高空。 第51章 朝着邪魔的方向,降落下无数的竹叶,锋利的叶子在自然之风的席卷下,包围邪魔,将邪魔卷割,形成了人肉搅拌机。 第46章 为何不敢睁眼看为师 强悍暴躁的灵力裹挟住邪魔,转瞬之间,邪魔被切割成细小的血肉碎片,血浆迸溅飞至翠绿竹伞上。 苍翠的伞面上,染上点点格格不入的赤红。 邪魔在死前瞪大了血色的眸子,不甘与怨恨在眼中疯狂地涌动,最终被无尽的绝望所代替。 宫长血骗了他。 它听与不听,杀与不杀,都是死路一条。 “你……骗……我?”三个字说得零碎不堪,怨恨地飘在宫长血耳畔,萦绕不肯离去。 宫长血冷笑,看向零碎的血肉,眸光冷冽,语气似轻缓的安慰,“蠢货,本座从不食言。” “嗖”地一声细微响声,宫长血将那零碎的血肉装入一个装有灵液的器皿中。 玻璃器皿中,在灵液滋养下,血肉不断蛄蛹着,又有了生机,宫长血轻笑道:“只不过,一切重来。” 他答应邪魔,邪魔按照他的指示行事,他就放了邪魔一条生路。 但,他可未曾说过是怎样的一条生路。 收起器皿,宫长血看向正在收伞的谢淮,心情莫名好到美妙的程度,但与此同时,他心情又糟糕到想杀人的地步。 谢淮,回来救他了。 但,他这回的修为暴涨得不是一星半点那么多,相反,比上回对战萧玉如那次,灵力修为暴涨数十倍还不止。 落在旁人眼中,大概会觉得谢淮是个怪物,很恐怖。 但宫长血只觉得糟糕透顶,心情坏到了极点。 谢淮是这个世界的意外,即使他给谢淮下了血,定下了禁制,他也无法确定百分百掌控谢淮。 猎物悄无声息地从指尖逃走。 失控感充斥心头! 又是这种感受! 从遇到谢淮起,他一直在失控,所有理智全都沦为了欲望的废墟。 解决掉眼前邪魔,谢淮收伞回手中,嫌恶地看了一眼伞上的血液,随后,掐了个净身诀,给伞用上了。 伞干净了,谢淮心情也随之变得不错。 他抬眸,看向受伤、被利爪穿透过胸膛的宫长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完了,他这回好像彻底暴露了。 修为一瞬间暴涨,怎么解释? 能说吞了灵丹妙药吗? 谢淮思索着借口,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思索着,正低头想着,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拽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手掌冰冷。 还未来得及说话,宫长血迅疾如风,带他来到了冰林的深处,这里有一汪幽深的潭水,被薄冰所覆盖。 薄冰无法承受重量,一毫宽的冰迅速裂开,底下是寒冷深邃的潭水。 “咚——” 谢淮骤然被丢下湖水中,脑子一团浆糊,思绪剪不断,乱如麻。 死变态,这他娘的又是怎么了?! 心头怒火正要酝酿,谢淮先被冰冷潭水冻的瑟瑟发抖,身上蓝白校服湿透,紧贴雪白皮肤,隐隐勾勒出腰胸的轮廓。 他不会游泳,不敢睁眼,四肢笨拙地胡乱地划着。 卧槽,死变态要活活淹死他! 谢淮心里痛骂宫长血心思歹毒,故意淹死他,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惊恐与慌乱。 他娘的,这下真要死了。 下一秒,手指触及什么东西,溺水之人唯一的救命稻草,谢淮紧紧攥住。 他指尖刚触碰那湿滑的触感,底下巨大的水被搅动,掀起满天的水汽与水珠,身子也被那东西托起来。 该死的窒息感终于结束,上半身离开湿冷的潭水,他被拖到了潭水低浅的地方。 浑身湿漉漉,乌黑发丝滴哒着水珠,顺着额头,流淌进眼里,又被卷长的睫毛阻挡。 谢淮艰难睁开眼,大口喘着气息,要是再晚一点,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真的淹死。 “阿淮不通水性?”罪魁祸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愉悦,似发现了新奇有趣的事物般。 谢淮扯了扯贴身的宗门校服,不至于显得太透身材,他道:“不通。” 撕破脸后,他不想再和宫长血搞什么尊师重道那一套了,彻底放飞了自我。 过了一会,宫长血突然道:“如此,甚好。” 甚好什么? 又在发什么病? 谢淮来不及想明白,腰突然被什么卷住,缠绕,他低头一看,是一条银雪色的蛇尾。 心脏狂跳,害怕一点点爬上后背。 “咕咚——”一声,谢淮再次被蛇尾,灵巧地拽入潭水中,溅起大片白色水花。 蛇尾缠绕收缩,巨大的银蛇,不断地在缠遍全身,湿滑的鳞片滑过全身的皮肤触感很明显,尤其是只隔了一层单薄又聊胜于无的校服。 蛇信子丝丝在耳畔吐着,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谢淮咬紧了牙关,死闭双眼,才不至于昏死过去。 他竟然忘了! 那本同人文中也提到过,宫长血本身是条蛇妖,恶毒又凶狠,冷血无情。 但碍于颜色部分太多,太香,谢淮一目十行,没记住! 也难怪宫长血喜欢蛇,讨厌龙! 这他妈的,他自己就是蛇,能不喜欢吗? 谢淮气不打一处来,又气又怕。 第52章 “阿淮,为何不敢睁眼看为师?” “阿淮,方才你为何要救为师?” 宫长血的声音本就清冷,毫无情绪,此时裹上一层温情,犹如致命的锋利刀剑上裹了一层香甜的蜂蜜。 谢淮不敢睁眼,但宫长血不依不饶,声音萦绕耳畔,酷似死刑折磨。 他怕蛇这种生物,秘境中就不敢接近,现在宫长血距离为零地接近,更是让他头皮一阵发麻,害怕死了。 “阿淮。” “阿淮。” “为师的阿淮。” “别想离开为师。” …… 谢淮醒的时候,他躺在潭水旁边的岸上,身上盖着一件狐裘长衣,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发疼,疼痛一寸寸地蔓延,他尝试起身。 起了上半身,扑通一声,又躺板板了。 嘶,好疼! 谢淮决定再等等。 过了好一会,他僵硬的手指才一点点放松,活动关节后,他终于直起了上半身,身上狐裘长衣也随之掉落。 谢淮:? 死变态宫长血呢? 他只记得他疼得太厉害,晕死过去了。 掀开狐裘长衣,蓝白校服干燥又洁净,一看就是有意烘干过的。 谢淮蹙眉,死变态帮他烘干的?这么好心? 视线忽然被手腕上,一道红色的印子吸引,谢淮撸起袖子,大片红印和牙印交错,落在手臂上,有些狰狞和恐怖。 虽不是特别疼,但这种隐隐的疼痛感无法消弭,留下的印子时间也长。 靠,被死变态咬了。 谢淮脑中闪过这个不好的念头,又偷偷解开蓝白校服,看向自己的身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谢淮:!!! 不仅是手腕,他的胸膛、后背、大腿根、脖颈,每一寸地方都有被咬过、被掐红的印记。 忽然,“啪嗒”一声,剑掉在地面上。 凶相弟子不知何时站在谢淮背后,恰好看见谢淮穿好衣服时,露出脖颈上的一片青紫牙印,震惊地掉了下巴。 “谢、谢师弟……” 谢淮:“……”完了。 第47章 爱与恨同行 “谢、谢师弟……” 凶相弟子眼神复杂,情绪难以言喻。 他本以为谢淮是个可恨的小白莲,轻松拿捏住浔雪仙君宫长血命脉,但此时见了谢淮身上恐怖的暧昧痕迹,他认为自己错了,还错的离谱。 谢淮根本就是在忍辱负重,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还不得不装作平淡与镇定的样子。 难怪之前从石洞出来时,就说“没死成,好可惜”,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浔雪仙君真不是人啊! 倘若谢淮能和凶相弟子沟通,他肯定会点头说,“对,宫长血根本不是人,是蛇!” 不知不觉间,谢淮已经被脑补成光辉伟岸的巨人形象。 空气寂静了两秒。 谢淮着实很尴尬,心里暗骂宫长血这个死变态,又忍不住用手蹭鼻尖,最终还是开口道:“师兄找我有事?” 凶相弟子脑补完一切后,心中唏嘘一声,眼神由先前的不屑与嫌弃,变为同情与怜悯,“是蒋长老让我来的,找你和浔雪仙君。” 谢淮噢了一声,他转身环视周围一圈,道:“师尊不知去哪了。”……最好是死了。 凶相弟子放下心,“那就好,老子……啊不是,师兄想问问你,你……没事吧?” 毫无征兆的关心,打得谢淮措手不及,愣了两秒,消化后才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身上的痕迹。 谢淮故作冷静,咬牙切齿地笑道:“谢师兄关心,我没事。” 有事! 有事到想捅宫长血一剑了! 他又被死变态非礼了,还是全身! 凶相弟子轻轻摇头叹息,哪怕忍辱负重,也绝不向他人倾诉苦楚,谢淮被修真界误会太多了。 好可怜。 谢淮不知对面这个师兄在想什么,但无心猜测,问道:“师兄,不走吗?” 凶相弟子心疼他,语气和善了不少,点头道:“嗯,走吧。” 谢淮跟着对方,穿过冰林。 满天细细的雪花飞扬,落于又长又卷的睫羽上,轻轻托起,像是缀了极小的珍珠。 凶相弟子走在身前,怕谢淮跟丢,转身过来看了他一眼。 谢淮鼻尖微红,眼睫缀雪,面色泛着薄薄的白,俨然一副脆弱又易碎的小可怜模样。 唉,谢师弟这些天,在浔雪仙君身旁一定是十分难熬。 凶相弟子止不断地心疼,后悔城中时,自己带头针对对方,忏悔道:“城中的事,还请谢师弟不要记挂在心上,老子当时太极端了,针对你。” 谢淮“嗯”地疑惑一声,接着“哦”地想起来他说的什么了,摆摆手大方道:“没事,我不记仇。” 弱肉强食,修真界蛮正常的。 当时凶相弟子看不起才金丹的他,误以为他还是筑基,也是人之常情。 ……善良,可怜,还大方。 凶相弟子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谢淮太惨了。 谢淮道:“对了,师兄,我还忘记向你道歉了,当时不小心把眼珠子蹦你头顶了,对不起。”说完,有些愧疚。 凶相弟子:“……”除了这件事,谢师弟还是善良可怜又大方的。 凶相弟子道:“谢师弟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与老子……啊不是,师兄说,我虽然是个糙人,脑子不大聪明,但不会见死不救,撑不下去的时候,老子在精神上支持你。” 第53章 谢淮抽了抽嘴角:“……”谢谢哈。 精神上支持他? 但好歹聊胜于无。 凶相弟子悄咪咪道:“你师尊太厉害了,老子打不过,只能私底下用精神胜利法打败他。” 谢淮表示理解,他也愁宫长血这离谱的修为,也打不过,所以宫长血做什么,他都毫无招架之力。 要是他有这实力,拎起剑就是和宫长血决斗生死,打得你死我活。 将要到洞口时,谢淮站住脚步,决定结交这个好友,发自肺腑地问一旁的凶相弟子,“师兄,你叫什么名字?” 凶相弟子:“……”敢情咱俩聊这么久,你连老子名字都不知道? 凶相弟子也不恼,毕竟谢淮比他可怜,不计较,笑道:“听好了啊谢师弟,老子的名字惊天地泣鬼神,日后可是修真界一霸,名叫范剑!” 范剑,犯贱。 谢淮:“……”好名字,和宫长血那柄剑名“煞”加个逼,有得一拼。 见谢淮无动于衷,范剑挠挠了头,“咋滴,老子名字不霸气侧漏吗?” 谢淮憋着坏笑,努力克制自己,“范师兄,你这名不但霸气,还炸裂。” 范剑心情糟糕:“行了,想笑就笑。老子就知道会是这样,幸亏你比老子小,老子同级的那帮人天天叫老子犯贱。” 谢淮属实憋不住,肩膀抖的厉害,放肆笑了起来。 范剑:“……”不是,你还真笑啊。 谢淮笑得不行了,腰疼,牵动起伤口撕裂,疼得龇牙咧嘴,脸色一白。 范剑抱剑,坏坏地关心道:“谢师弟,让你笑老子,这下遭报应了?” 谢淮许久不曾这么开心了,“哈哈,我没事,范师兄不用担心,继续赶路吧。” 两人由一前一后,变成齐肩而行,有说有笑,到了石洞前,与青玉宗其他弟子汇合。 —— 寝殿中的水镜,被猛烈袭来的威压碾碎,碎成了细小尖锐的渣子,随意飞去,嵌入殿门、墙壁中。 宫长血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紧扣案几,指尖狠狠凹陷进,血液从指甲根部缓缓流淌。 为什么? 他的分身就算死了,不惜化出原形,也要触碰对方,也要在那个人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真如倾心镜所见,他喜欢上了谢淮? 迷恋、痴迷、贪婪、欲念种种枷锁,扣在他的身上的同时,将他心底遏制住的情感无限放大,他不受控地想要对方。 好比现在,他看见谢淮与身旁弟子说笑时,眼里情真意切的爽朗笑意。 令他忍不住地想要他,忍不住地嫉妒怨恨那个弟子,能够让谢淮露出笑意。 而他却只能引起谢淮的小心与警戒。 捂住脸的那只手嵌入眼睛,手指用力,将猩红嗜血的眼珠挖出,空了的眼窝凹陷,淌出血液,恐怖阴森。 圆状的眼珠在手中静静躺着,恍若血色水珠,缭绕煞气。 宫长血偏头,笑容诡异。 就算只能引起谢淮的警觉,那又怎么样?爱与恨只在一念之间,也永远是伴同而行的。 第48章 你要帮吾? 娃娃脸已经在蒋长老的治疗下,悠悠转醒,此时脸色狼狈不堪,看向谢淮的眼神黯淡,夹杂着想说又不敢说的复杂情绪。 范剑抬手,不客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老盯着谢师弟做什么?你可别欺负人家了,今儿起,老子护着他了。” 娃娃脸低了低脑袋,摇头小声道:“不会了。” 经此一遭,差点在狼妖的邪爪下丢了性命,他才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抢谢淮道侣,属实做得不对,哪怕对方品行不端,脚踏两条船,他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去抢。 而且,他已经在同伴的谈论中得知,常学道友其实是浔雪仙君,谢淮没有脚踏两条船。 况且,他晕死过去前,最后看见那抹颀长瘦弱的蓝白身影,是撑着竹伞来救他的谢淮。 直觉告知他,谢淮是个好人,至少比他好。 范剑道:“那就好,谢师弟活得不容易。” 叹完,又想起谢淮雪白的脖颈上那片触目惊心的青紫,啧啧摇头在心里道:仙君也真是禽兽。 蒋长老清点好人数,当着青玉宗弟子们的面批评擅闯进石洞的弟子,以示惩戒,防止下回有人再犯。 “本长老怎么教导你的?秦千羽?” “你要死里面了,本长老如何与你活着爹娘交代?” “真是要气死本长老!” “下次再敢擅自行动,本长老看这秘境你是不用再来了!去当个外门打扫弟子!” 蒋长老发挥雷神本色,说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娃娃脸秦千羽一脸忧郁地接受了,“弟子知道错了。” 蒋长老冷哼了一声,“知错有什么用?把本宗宗规抄个一千遍,下回上剑术课之前,本长老要看见!” 秦千羽讷讷道:“哦。” 轮到批评谢淮的时候,蒋长老皱眉,哼了两声,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愣是半晌啥也没憋出来。 心里烦的一批,蒋长老那是一个愁。 这孩子,能骂吗? 之前骂谢淮时,谢淮就忧郁得不行,一副想上吊的不想活的样子。 还有宫长血,宫长血为了他这个小徒弟打破规矩,给了名额,还一路分身护到了这里,可见是十分器重。 第54章 蒋长老内心天人交战,几番挣扎后,蒋长冷哼一声,对谢淮道:“下回老实点,进石洞,记得跟紧点你师尊。” 其他青玉宗弟子,缓缓打出问号:??? 就没了? 蒋长老,你前一秒怼死人的气势咋一下子就收敛了? 蒋长老也觉得自己过于忌惮宫长血了,转移话题,“好了,现在跟随本长老进洞内拿宝物,切记跟在本长老身后,别走前头送死。” 听到终于要夺宝了,青玉宗弟子一致点头,嘻嘻笑着答应:“好。” 路途中,有弟子道:“长老,死了就吃席呗,还可以省下一笔饭钱,煅筑更好的剑。” 其他弟子跟着起哄,“哈哈,就是不知道哪位仁兄愿意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范剑道:“你们简直了,都给老子整无语了,老子觉得犯贱这名送给你们更合适。” 蒋长老扶额,这些宗内顶尖弟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还想着吃同窗的席,怒道:“臭小子,都给本长老闭嘴,宗内亏待你们了不成?都金丹辟谷了,还想着吃!” 有吃货弟子开始数着美食,吸溜口水道:“葱泼兔,蟹酿橙,紫苏虾,炖鱼,烤鸭……都很好吃……” 蒋长老:“……” 他要被这帮臭小子气死了。 第二次进石洞内,谢淮没第一次那种新鲜与好奇了,反正等会还要见到狼妖。 也不知道……蒋长老打得过狼妖不。 看了眼蒋长老被气得涨红的脸,谢淮直觉觉得能,毕竟狼妖看起来没蒋长老凶,也没蒋长老能骂人。 “哄”的一声,一道远古的威压扫过来,将这一行人推开。 依旧是狼妖缓慢慵懒的声音,不过听着有些含糊,像是边剔牙边说的。 “吾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要过来找死,还这么多人,是想一起死?” “嗯?找死的那位,吾不是说过了,想死去悬崖上冰林中,随便选一棵树上吊吗?” 后面那些话,它说的是谢淮。 其他人有些迷糊,不知道它在说什么。谢淮摸了摸鼻尖,小声咕哝,“现在不想死了,是真来夺宝的。” 狼妖神识一扫,没看见宫长血,忌惮的神经松懈下来,但很快又嗅到了他的气息,在空气中似有若无地逸散着。 寻找气息源头,狼妖耸了耸鼻子,灵敏的鼻子很快嗅到这气息是从谁身上散发出来的。 ——谢淮。 从上到下,他整个人都被宫长血的气息包围着。 狼妖咬咬牙。 殉情不成,这小两口真去床上打过了? 蒋长老神色深沉,思索了一番后,试试讲和之法,对狼妖道:“本长老乃是青玉宗之人,你若是识相,主动放弃守宝,本长老不伤你。” 狼妖呲了呲牙,白色獠牙骤然伸长,“好大的口气,吾未必会输给你,人类修士,你也不过是个化神期。” 蒋长老:“本长老与你一样,都是化神期,但本长老身边还有这么多金丹,以少敌多,你能行吗?” 狼妖:“……” 对付十几个金丹修士,它绰绰有余。 但若是这些金丹再加上一个化神,就棘手得很了,而且是青玉宗剑宗的人,万一布出个什么制妖剑阵,它不敢保证自己能赢。 可是…… 他是守护兽,使命就是守护宝物,一旦被秘境发现不守宝,会被铲除的。 谢淮看出他的难处,上前一步,隔着一段距离与狼妖传话,“前辈,会演戏吗?” 狼妖眼前一亮,獠牙慢慢收了回去,讷道:“你要帮吾?” 谢淮道:“是。” 秘境里万物都要顺应法则,守护兽守护宝物,凶兽斩杀入侵修士,这是它们的本能,也是它们一生的使命。 有的凶兽不愿遵循,只有被秘境杀死这一条路。 谢淮不想狼妖就这么下线了,狼妖本性不坏,只是运气不好,被选中成为秘境中的守护兽。 第49章 心乱,剑会不稳 “吾要怎么做?” 狼妖瞳眸雪亮,眼里映照着希望,它扫出一道风,将谢淮一行人托入洞内。 视线略过其他人,只扫落在谢淮一人身上,锁定目标后,它摇了摇狼尾巴,超大一只,就这么扑到谢淮身上。 爪子收敛了锋,扯住谢淮衣袖,有着几分讨好地对他道:“小辈,若是事成,吾会给你好东西,你绝对会喜欢。” 谢淮倒不是想要报酬,他就是突然被狼妖热情的一扑,愣了一下,此时回神,道:“前辈不用报酬,只是各取所需,将损伤最小化。” 狼妖兴奋地摇尾巴,幽蓝的尾巴尖晃成火焰。 谢淮与它说完,转身和蒋长老商量此事,蒋长老听完,沉思了一会,答应了。 反正对双方都无害。 演演戏给秘境看而已。 系统是唯一不满的,【宿主,你这是明晃晃的找到了天道bug。】 谢淮:【哦,那是天道不行啊。】 系统:“……”这倒是真的,天道若是行了,还要他们系统干什么? 谢淮担任导演,给每个人都发好了戏份,熟记演戏步骤之后,这场戏就正式开始了。 希望不要太拙劣,被秘境判定失败就行。 狼妖记着谢淮给它的台词,挥爪一扬,一道锋利的灵力朝着蒋长老袭击去。 第55章 挥完爪,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太用力了,用了全力,狼妖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恶狠狠道:“哈,可恶的人类修士,吾是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擅闯者的!” 蒋长老眼皮猛地一跳,面前这道灵气太过霸道,他避无可避,拿剑挡下,愤怒得有些情真意切,“本长老要灭了你这妖孽!” 狼妖安慰自己,蒋长老是在走剧情,没有故意骂他。 两方就此展开了激烈的打斗,打得洞内烟尘弥漫,遮挡眼前视线,几乎人妖不分。 谢淮暗道,就是这个时候,他转身绕到狼妖的身旁,拿出用积分换的假死药,小声道:“前辈,吃下假死药后,等会我会捅你一刀,但放心,你不会死,只会短暂地没了生息。” 狼妖心里有些忐忑,但他相信谢淮,妖族的直觉告诉他,谢淮是个好人,不会害他。 狼妖咽下药,挥出劲气驱散尘土,视野清明后,谢淮在他身后,一柄长剑擦着重要部位穿透胸膛。 拔出剑,狼妖重重倒下。 谢淮手有些抖,虽然提前让系统给他开了校准外挂,但还是怕捅不准,怕剑尖偏转捅到重要部位。 不过好在,他成功了。 青玉宗其他弟子也松了口气,范剑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谢师弟,没怎么杀过人……呸,杀妖?” 谢淮点头,“没。” 范剑道:“哈哈哈哈,难怪你手抖。” 谢淮摁住抖动的右手,用剑近距离杀妖,他好像还是第一次,他又不是剑修。 范剑忽然问:“谢师弟,你那假死药怎么制成的?咱们剑宗的药峰还没这种药呢。” 谢淮:“……”坏了,开挂太多的坏处来了。 谢淮一本正经道:“范师兄,这个……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和尚名叫……” 范剑:“……” 范剑打断他:“好,收,老子不感兴趣了还不行么?” 谢淮松口气:那就好。 他太不会编谎话了。 —— 城破后,紫桃夭夭还是跟着顾少言,一路上快郁闷死了,小冰块半天不给回应,说话也是“嗯”,“啊”,来回几个感叹词敷衍他。 语气还平淡得要死。 紫桃夭夭开始乏味了,要不是顾少言有这张脸在,他可不会跟着对方。 在他这里,颜胜于一切。 当然,除了宫长血,这人他打不过。 上回因为误触,触发了留在宫长血殿内的术法,误入对方幻境,差点给他吓死了。 顾少言感受到他的低迷情绪,眸光清冷,习以为常地淡淡道:“离。” 紫桃夭夭嘁了一声,尾部冒出几只蓬松的毛绒大尾巴,他梳理尾巴毛,边梳边道:“奴家不走,小郎君奴家跟定了。” 他一身反骨,对方说让他走,他岂不就成了听话的狗了? 顾少言看了他一眼,那毛绒蓬松的紫色尾巴从尾骨冒出来,摇摇晃晃打着结玩,眼神微动,他迅速移开眼,“嗯。” 但移开的同时,眼底是不易察觉的变化,石头丢进湖水,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好可爱的尾巴。 不行,不能想此事,道心会不稳固。 顾少言强压下对毛绒尾巴心动的情绪,告诫自己不能如此,他是修无情道的,得丢弃凡尘之情。 ……可是,还是好喜欢那几条尾巴。 二人走到一处冰花林中,这里种满了桃花树,花树是春天开满粉红花瓣的模样,但秘境天气太过严寒,二者相矛盾,使得桃花花瓣裹了一层薄冰,打着旋儿坠下来。 紫桃夭夭不弄他尾巴了,脚尖一点,跳上一株桃花树上,坐下,去摘最开得最好、最鲜嫩的冰桃花瓣。 他坐在树上,顾少言站在树下。 顾少言一抬头,便看到了紫桃夭夭身下雪白一片,赶忙移开眼,耳尖却不易察觉地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绯红。 他太过失礼了。 嘴里默念无情道咒法,清除多余的杂念。 “敢闯本姑娘花林,还摘花?你们这些该死的修士!” 话飘荡在上空,一只花妖从桃花树中走出来,她伸出五指,抓向这里唯一的修士顾少言。 顾少言蹙眉,祭出长剑,横扫出一道冷冷的剑意,将修为不算高的桃花妖扫飞。 真正的罪魁祸首紫桃夭夭坐在花枝上,摇晃着修长白皙的双腿,将桃花戴在发鬓上,又增添几分娇媚,笑着对底下的顾少言道:“小郎君加油!” 顾少言:“……” 花妖暴怒,她召集无数同伴,每株桃花树都走出一只妖,与她站在一起,卷起巨大的花海,对付顾少言。 紫桃夭夭嘶了声,这下遭了。 他和顾少言小瞧花妖实力了,一只花妖打不过,那一群花妖总能打过顾少言,所谓寡不敌众。 紫桃夭夭无心弄花,跳下桃花树,来到顾少言身边,“小郎君快跑,你是剑修,会御剑飞行吧!” 顾少言眉心一抽,但确实此时恋战会吃亏,不过这还是他第一回在敌人面前逃跑。 顾少言踩上长剑,伸手将紫桃夭夭也捞了上来,二人当着暴怒花妖们的面,毫发无损地飞离了冰花林。 紫桃夭夭近距离接近高颜值帅哥,手不欠一下,那是不可能的,他从身后抱住顾少言的腰,手去伸进衣服,试图去摸顾少言的腹肌。 第56章 “小郎君,身材真有料。”紫桃夭夭不敢想象,若是和他双修的是顾少言,自己会有多高兴。 紫桃夭夭刚说完这话,长剑陡然抖了两下,差点将两人摔下去。 紫桃夭夭不想被摔,抓住了顾少言单薄的白衣,还不忘伸手又摸了把腹肌,明知故问道:“小郎君这是怎么了?” 顾少言眉心狠狠一抽,道:“心乱,剑会不稳。” 第50章 成为美餐 狼妖倒下后,鼻息浅淡似无,秘境自动判定狼妖身为守护兽被修士斩杀。 青玉宗弟子开始在洞内拿宝物了,挑挑拣拣,眼里闪着光。 “豁,这个好!天阶神器,再拿回去淬炼一下,这还不得牛逼死我!” “你那个天阶麻袋不行,实际战斗用不上,兄弟信我,没剑好用。” “切,你就是羡慕我,犯红眼病了。” “……” 弟子们挑拣宝物时还不忘斗嘴,蒋长老烦的不行,怎么这些剑修弟子,都是一群碎嘴子,比村口卖菜大婶还要会说。 他开始想念他的二师侄,顾少言了,年纪虽小,但听话又话少,人还靠谱,关键还是上次宗内大比第一名。 蒋长老叹了一声,陷入对顾少言的称赞中,唯一可惜,人是无尽峰的。 打不过宫长血,人抢不来。 谢淮对宝物倒是没那么多想法,毕竟他已经有了一柄好用的竹伞,宝物在精不在多,好用就行。 他站在那里,等师兄们挑完,去捡剩下的,随手拿了一件不起眼的雕花木盒子。 拿完宝物,问系统:【系统,秘境判定狼妖前辈死了,结束了吧?】 系统点头:【嗯,结束了。】 谢淮将雕花木盒子塞进储物袋,走到狼妖身旁,将一张变小的黄色符纸贴在狼妖额头上。 狼妖缩小,化成一只小狼,通体灰黑,唯有尾巴和眉心挑着一抹幽蓝的颜色。谢淮悄咪咪将狼妖塞进储物袋,拐走可爱的小狼。 系统:【宿主,你好像在做小偷啊。】 谢淮疑惑:【有吗?】 系统:【偷感太重了。】 谢淮闻言看了看青玉宗弟子们,确定他们还在挑宝物,放下心来。 没办法,谁让狼妖前辈变小,这么可爱呢。 “长老!他是获得机缘了吗?” 有弟子惊呼出声,指着另一名突然坐在地上打坐、周围绕着灵气的弟子问道。 蒋长老挥出一道屏障,保护那个弟子,皱眉不耐烦道:“别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他是有了获得机缘的可能,在这期间不要打扰,能不能真的获得,还得看他自己。” 谢淮抬眸看过去,那个打坐的弟子眉心紧蹙,嘴唇发白,冷汗从鬓发流下,看起来不好受。 这机缘,这么难拿? 范剑跳到他身旁,一手攀着他的肩膀,语气遗憾又嫉妒,“谢师弟,他可是发大财了,运气忒好了,老子怎么没这个好运。” 谢淮不明白:“可是,他看起来很难受啊?” 范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起谢淮离宗五年,忘了这些也正常,老神在在道:“首先机缘千载难逢,其次一旦获得了,金丹直接飞升元婴,更有甚者,金丹飞升化神!这比老子踩到狗屎的概率还小。” 难怪范剑要羡慕,谢淮道:“可万一失败了,是不是有面临修为报废的风险?” 范剑:“……” ……好像是。 但千百年来,机缘实在难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范剑:“你不懂我们这些赌狗。” 谢淮心态随和,机缘这东西他没那么在意,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 范剑道:“对了谢师弟,你挑的什么宝物?” 谢淮摸出雕花木盒,花纹精致,托在手中展示给范剑看。 范剑:? 谢淮:“随便选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范剑:……那还真是够随便的。 雕花木盒紧封,范剑有些好奇了,虽然谢淮是随便的,但万一木盒不是随便的呢。 “不如打开看看?” “好。” 谢淮手指划开木质盒盖,给范剑看。 范剑带着两份好奇去看里面有什么,但却失望地发现,里面只有根毛,平淡无奇的野鸡毛。 范剑:“……”他不该期待的。 谢淮没有期待,也就没失望,将野鸡毛取出来,捻在手中把玩,“范师兄,鸡毛质感还不错。” 范剑:“……”你开心就好。 谢淮指腹摩挲璨金色的毛,好好的,手指突然一麻,里面有什东西蛰了他的手指一下,手指出血,渗透在鸡毛上,泛起诡异神秘的光芒。 无意识地,他本能闭上了眼,盘腿坐在地面。 “长老快看!谢师弟也获得机缘了!” 弟子再次惊呼,一天见两个获得秘境机缘的,太罕见,身边人运气太好了,他出秘境一定要去下注,赢一把灵石回来! 蒋长老再次设下保护罩,叮嘱不要打扰谢淮。 范剑瞪大了眼睛,“???” 他刚转过身,谢淮就获得机缘去了? 还是因为那根随意的鸡毛?! 范剑捡起那根沾着血的鸡毛,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眼拙到家了,这哪是什么野鸡毛,这分明是凤凰羽! 范剑:“……” 说真的,他不羡慕谢淮,那是假的。 第57章 随意一下,就获得机缘了? —— 谢淮来到了一处陌生的空间。 这里植被繁茂,绿树成荫,一派的生机盎然之色,蝴蝶伴着蜜蜂飞舞,和平又静谧。 只是不久,这片难得的静谧被人打破。 一只火凤凰飞在高空,带着炙烤的高温,翅膀染着熊熊烈焰,所过之处,寸草被烧,炙烤味弥漫。 一名修士咬牙逃跑,逃向谢淮的方向,看见谢淮时,眼前一亮,黑色瞳孔中露出狡黠之色,对身后穷追不舍的火凤凰道:“这里还有修士!你要吃,吃他!他长得可比我好看多了!” 谢淮:“……”飞来横祸? 不是……兄弟你,多少有些不讲武德了吧? 那名修士确实是有自知之明,他样貌不扬,塌鼻小眼,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之样。 相反这样一对比,谢淮原本在修真界不算太出众的外貌,被烘托成天仙般的美貌。 火凤凰长喙中吐出一大口火焰,燃烧谢淮身前的绿草,火势迅速蔓延,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两名修士包围在内。 它道:“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获得机缘,另一个留下来,成为我的美餐。” 说完,它看向谢淮,虽然谢淮的确看起来比另一名修士要美味些,但它公正无私。 第51章 师尊正在切大号 尖嘴猴腮的修士没能如意,啧了声,淬了口水,“死鸟蠢得可以,明明他长得比我好看,应该更符合你口味吧?” 凤凰被骂死鸟,恼怒,朝他吐出一大团火焰,公正无私道:“规则就是规则,无关外貌。你俩只活一个,谁更强谁就能获得机缘,弱的那个当晚餐。” 尖嘴猴腮修士避开火焰,开始打量谢淮,看了一会,抬起下巴问,“喂,你什么修为?” 谢淮:? 是在问他? 谢淮对这名修士没什么好感,对方一股的流氓痞气,说话流里流气的,谢淮道:“金丹期。” 尖嘴猴腮修士皱眉,又问:“金丹哪个阶段?” 金丹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大圆满四个阶段,虽然都是金丹,但不同时期的金丹差距也是很大的。 谢淮知道对方这是在开门见山地套话,但谢淮觉得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修真界金丹修为差一个时期,实力差距都能很明显地被看出来,没必要骗,于是道:“金丹前期。” 金丹前期? 尖嘴猴腮的修士露出一抹狞笑,眼底闪过侥幸,心里想,对面这个修士又蠢又弱,空有一副好皮囊。 机缘很快就是他的,至于凤凰的晚餐,就让谢淮成为晚餐吧,谁让他又蠢又弱呢? 谢淮直觉对面很快就要朝他下手了,他问系统:【统子,我还有多少积分,修为还可换吗?】 系统边查边道:【还剩三万积分了,修为体验卡冻结中,还要过些时间才能兑换。】 谢淮:“……” 谢淮:【还要多久?】 系统:【两天。】 两天,他尸体都凉凉透了。 这波完犊子了。 不过谢淮没太悲观,至少他还有竹伞在手,先和尖嘴猴腮兄过几招再看看,也好看看自己真实的实力有多少。 “可惜了一个美人,为了机缘,我只能让你香消玉殒了!” 尖嘴猴腮修士邪笑一声,拎起长剑朝谢淮劈来,一剑被挡,他不给对方松懈的时间,又是一剑刺来! 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招招是朝着谢淮命脉刺去的。 谢淮咬牙接下,他能感受到对方修为比他高那么些,是金丹中期。 谢淮放弃用剑,伸手,祭出竹伞,抵挡剑气的攻击。尖嘴猴腮修士眼神得逞,嗤笑道:“不是剑修?还敢跟我打?” 同修为情况下,剑修普遍比其他修士更牛逼些,谢淮敢接下他的剑,他还以为谢淮是剑修,没想到不是。 “不是剑修,那就……可以早点去死了。” 尖嘴猴腮修士念剑诀,胸前的利剑瞬间分化成无数利剑,无数雪亮的剑影,朝着谢淮袭击而去,携带着杀气! 谢淮的衣袖被剑气擦破,他只能持伞,掠地后退,身后是火圈,几乎要燎到他的衣摆了。 谢淮大脑飞速运转,怎么办?真不会要在这里被人打死吧? “轰隆、轰隆——”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天色暗淡,雷电在厚重的云层中闪烁,无数雪亮的电蛇在里面游走。 正巧这时,一道电蛇猛地劈下,劈在了谢淮与尖嘴猴腮修士中间,将无数剑影劈碎!!! 尖嘴猴腮修士暴怒,手背青筋暴起,他差一点就可以杀了谢淮了,都是这狗屎一样天雷! “狗雷!没看见我们在打斗吗?” 火凤凰及时避开天雷,落到一株开满火红凤凰花的树上栖息。 谢淮收伞,有些懵,脚跟前还是被雷劈过的焦黑痕迹。 雷在帮他? 不见可能啊,他又没有做什么大好事,促成无上功德! 等下…… 好事没做,那坏事呢? 谢淮猛然想起他的债主闻人墨雨,掐指算了算,今天正巧是第一天雷罚时间。 他没及时还闻人墨雨钱,雷罚分为好几次,每隔五天一回。 刚才不过赶巧,雷要劈谢淮,没劈准而已。 黑云低压,厚重云层中很快又闪过一道电蛇,刚没劈准,现在正在酝酿着下一次的雷罚。 第58章 谢淮眼皮跳了跳,脑中闪过一个比较坏的念头,但他还是决定实施这个想法。 有时宫长血说的话不错,在修真界,你就算不惹别人,有人也会想杀你;你要是心软,一定会死的很惨。 “轰隆——” 电蛇终于探出脑袋,骤然当空劈下。 谢淮当机立断,走到骂骂咧咧的修士身旁,手抓住他的肩头,“不好意思了兄弟,你要杀我,我不得不反击。” 强雷劈中二人,谢淮开了灵力保护。 而那尖嘴猴腮的修士却是一脸懵逼,什么也没准备,被强电流在全身游走了一圈,倒了下去,四肢抽搐,晕死了过去。 天雷劈中人,满意地走了。乌云四散,拨云见日,天光大亮。 火凤凰飞至空中,扑闪火焰翅膀,笑道:“不错,虽然耍的是小伎俩,但有胆量和智谋,机缘就给你吧。” 谢淮道:“多谢。” 火凤凰:“人类修士,下回遇到这种人,不要心软。” 它看得出,谢淮并非杀戮重的修士,身上也几乎毫无杀气,太干净了,在修真界属实难得。 而那尖嘴猴腮的修士,却是杀戮气太重。 —— “还没醒?” 鼻尖一痒,谢淮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范剑一张脸放大怼在面前,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弄他的鼻子。 “呀,真醒了!” 范剑跳后几步,赶忙把狗尾巴草藏到身后,本该凶狠的脸上,露出嘻嘻笑的表情。 谢淮摸了摸鼻尖,看向陌生的环境,这里并非是石洞内,而是客栈客房,不确定地问:“范师兄,我们出了秘境?” 范剑道:“是啊,你两眼一闭,与世长眠,这一眠就是两天,我们只好把你带回来了。” 谢淮“哦”了一声,“那是师兄你背我回来的?” 范剑笑道:“那肯定……” 谢淮:“是?” 范剑爱犯贱,话锋一转,“不是。” 谢淮:“……” 谢淮猜测:“那是谁背我回来的?蒋长老?” 不会吧,人蒋长老一大把年纪了,背他回客栈,骨头不会累散架吗? 范剑把狗尾巴草拿在手中,用手指拔毛,拔了几根后,用怜悯的眼神看谢淮,叹道:“是浔雪仙君来了,你师尊。” 谢淮:“……” 死变态又要来了。 愉快轻松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第52章 阿淮这样,为师很为难 听到说宫长血来了,谢淮的愉悦上扬的嘴角很又快压了下去,他嘻嘻不起来了。 范剑担心地问了会谢淮身体情况怎么样,得到身体并无大碍的回应后,便离开了,留谢淮在客房内好好休息。 顺便把那根被薅秃的狗尾巴草,留给了谢淮玩。 谢淮把狗尾巴草放在桌上,自己盘坐在床榻上,梳理获得机缘后的经脉。 是有些不同了,但没有范剑说的那么神,他修为也就从金丹前期进阶到了中期而已。 不过谢淮很满足了。 这么一梳理结束,天色就暗淡了下来,雕刻精美花纹的轩窗打开着,夜风徐徐吹进,送来阵阵凉意。 谢淮看了一眼黑下去的天色,打开客房门,出去看一看,结果发现,这栋客栈内没有青玉宗弟子了。 连范剑也没看到。 谢淮问掌柜:“掌柜?可曾见过我师兄们?还有蒋长老?” 掌柜低头拨弄着算盘,赚得盆满钵满,数钱数到手抽筋,头也不抬地回应谢淮:“道长说的是青玉宗的道长们吗?他们午时收拾行李,乘坐白玉飞舟回宗去了。” 谢淮心里缓缓冒问号:? 丢下他一个人,回宗了? 掌柜抬头看谢淮,扎心地问:“道长是被抛弃了?”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不得不承认,谢淮道:“……是。” 掌柜忽然想起了一位仙人,样貌身姿,令他惊艳不已,指着二楼一间客房道:“道长不用难过,还有一位仙君住在这里,听说好像也是青玉宗的,道长可以和这位仙君结伴。” 谢淮看向宫长血居住的客房,嘴角抽了抽,“……” 他找宫长血结伴而行? 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既然宫长血还在客房内,那他就不好意思,先走了。 谢淮收拾好竹伞,放好剑,还把狗尾巴草捎带上了,一切就绪,匆匆离开了客栈。 夜幕低垂,星光点缀。 最好能离死变态远一点是一点。 他才不想站在原地被动,被当做案板上的鱼肉,任宫长血随意在手中蹂躏,宰割。 —— 二楼,客房内。 空气气压低到极点,周围威压强大到可怕。 宫长血意识到,谢淮收拾东西离开了客栈,覆盖在雪白冰绡下的眼神一沉,面色阴冷。 他的小徒弟,明知道有傀儡定位会被他找到,也要从客栈逃走? 亏他让其他人先走了,留谢淮和他二人在客栈中,没想到失策了。 他囚在掌中的猎物,再一次撬开了他的手指,从缝隙中溜走。 —— 谢淮御剑飞行,飞了一个时辰,有些累了,落在了一株枇杷树下,依靠着枇杷树干调息打坐。 金丹期已经无需睡觉,光靠调息打坐就足以休养生息,恢复精力,在这期间周围风吹草动,他都可以听见,因此也不用太害怕敌人暗杀。 第59章 但是,不怕不代表没有。 “哥!那里有个修士,长得真清俊啊。”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 少女的哥哥“哼”了一声,不屑,声音厚实有力,“细狗罢了,脸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既然妹妹看上他了,我现在就把他的金丹掏出来给你,废了他后给你当男奴。” 少女欣喜地拍手,调皮娇俏地晃动着马尾辫。 马尾辫细长一条,有数十条,每条马尾辫后面都是一张男人的脸,样貌皆是清俊秀雅。 马上她就有新的男奴了! 男人粗壮有力的手臂,挥动起流星锤,当空朝着谢淮击过去,锤子千斤重,砸下便是一个大坑,尘土飞扬! 少女跺了跺脚,皱眉不悦地道:“哥!别打中他的脸了!我想要他的脸!”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哈妹妹,下手重了!可能已经被砸中成肉饼了。” 少女气愤地鼓起脸,但想了想哥也不是故意的,大方道:“算了,哥还是去拿他的金丹吧。” 男人走到流星锤面前,忽然顿住了脚步。 少女看他站着不动,恼怒道:“哥!你愣着干什么?难不成想要这修士拿回去当肉饼吃?” 话落,男人猛地往旁边一闪,大喊:“妹妹!快躲开!” 一道裹着寒芒的冰刃“嗖”地飞来,身后少女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避开,就被冰刃击中心脏,寒毒以恐怖惊人的速度蔓延过全身。 她面色惨白,唇色发紫,身上皮肤开始溃烂腐臭,丑陋的脓疮中爬出了无数寒虫,吞噬烂肉。 不过数秒,她已然成了一具空洞的白骨。 “本座的人,你们也配觊觎?” 清冷的声音带着威压,压得男人直不起身,跪倒在地,他痛苦地见证了妹妹化作白骨,红着眼,眼底满是怨恨。 “我要杀了你!给我妹妹报仇!” 宫长血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蝼蚁入不了他的眼。转身,看向乖乖盘腿坐着、眨了眨眼的谢淮,模样乖巧顺从。 不过宫长血知道是假相。 谢淮并非表面这么乖巧听话。 宫长血倒希望谢淮能这样听话顺从,任他乖乖圈养,成为他心爱的金丝雀,但他的阿淮,可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呐。 手指勾起谢淮下巴,捏着下颌,冰冷的指腹轻轻摩挲,语气轻柔缱绻:“阿淮,为师教你如何杀人。” 杀人两字说得轻巧。 谢淮皱眉不解,他刚才不是已经看见过,那名少女被杀了吗? 谢淮很快就知道宫长血什么意思了,他口中的“杀人”并非直接了结性命,而是折磨致死。 原来在宫长血这里,简单了结性命不算杀人,折磨致死才算杀人。 宫长血走到男人身前,居高临下的注视他,眼底闪过阴寒与恶意,“想杀本座?” “管你是什么人!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男人红着眼,愤怒至极,他不顾威压,摇摇晃晃站起身,抡起流星锤,想击杀对方。 “嗖”地一声,一刀冰刃砍断他拿着流星锤的那只手的拇指,流星锤坠地砸到自己的脚,粗大的拇指头随之掉落下来,露出切断的白骨与血肉。 谢淮不敢再看,拇指被削断,光是看着,他眼睛都疼。 于是,他蒙住眼只听。 男人发出痛苦的惨叫。 “你的骨头,很肮脏,本座帮你修剪修剪。”语气轻描淡写,好像是在修剪庭院中多枝的花木。 “啊啊啊!我的手指!!!啊啊啊啊,好痛!!!” 凄厉地叫声再次响起。 宫长血不耐道:“聒噪,这才是第二根,你还有另一只手。” 几次的惨叫后,男人右手已经被削秃,只剩下掌心那部分,五个光秃秃的地方,流出赤红的鲜血,宛若小蛇蜿蜒汇聚在掌心。 “啊啊啊!不要了!我求你了!” 男人经受不住,跪在地上求饶,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他宁愿去死也不愿受到这种折磨。 宫长血冷笑道:“你全身上下,可还有很多块骨头呢。” 男人绝望地抬头,宫长血目覆冰绡,他看不见宫长血的眼神,但他知道对方的眼神一定比毒蛇还要森冷。 谢淮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宫长血在地下室是这样折磨那些得罪过他的人的吗? 比死更痛苦的折磨,令人生不如死,求死不得。 谢淮听不下去了,他召唤出长剑,一剑刺穿了男人的胸膛,男人被刺穿心脉,跪倒了下去,维持着死前对宫长血的惊恐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竟然是这样开始的。 宫长血可惜道:“阿淮看不下去了?” 谢淮光听就听不下去,哪敢再看,死变态折磨男人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受伤的心灵与脆弱的神经。 谢淮讪讪道:“师尊,再耽误下去,天就要亮了,弟子要赶路。” 其实天亮不亮,对视力强的修士赶路都没太多影响,只是借口而已。 宫长血笑道,“阿淮说什么便是什么,为师听阿淮的。” 谢淮:“……”你看我信吗?死变态。 虽然宫长血救了他,谢淮是有些感激的,但只止步于感激,心里默默给欠宫长血的账上加了一笔,到时候还了就是。 一息功夫,宫长血闪到了谢淮身边,清冷的气息散开,从身后抱住了他,下巴倚在谢淮肩头,语气暧昧,“阿淮,你该服药了。” 第60章 大郎,你该喝药了? 他又不是武大郎。 宫长血也不是潘金莲。 谢淮有些不理解,宫长血在说什么,但想了一会,他才从记忆中找到答案,咬牙切齿。 宫长血给他下了傀儡术,而傀儡每月要服用一次傀儡主的血,否则暴毙身亡。 宫长血第一次喂血给他时,就提醒过,不过他记性不太好,给忘了。 谢淮想到这里,气得牙痒痒,他真是处处被宫长血拿捏。 想奋力挣扎离开,反而被身后宫长血箍得更紧了些,宫长血强硬地掰住他的下颌,偏转过自己这边,然后吻住了他的嘴唇,灵巧的舌尖试图撬开齿贝。 谢淮死也不让,咬着牙根暴躁道:“放开。” 亲了两回就算了!现在还要亲他? 宫长血脑子有大病!这么喜欢亲人! 这方面,他忍不了一点。 谢淮不让攻城略地,宫长血暂时放弃,轻轻叹息,手指还不忘摩挲谢淮嫣红的唇瓣,为难道:“阿淮真是……一点都不乖,这样为师如何喂你服药?” 第53章 这样有意思 “师尊若真好心要帮弟子,把血倒入容器中,递给弟子就好。” “阿淮,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假心假意。 谢淮推开宫长血,转过身,与他拉开一段距离,于是,宫长血放在他唇上的手指点了个空。 两人对着面,谢淮这才在凄清的月色下,看清宫长血模样,目覆冰绡,清冷淡雅。 死变态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宫长血似有所感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覆目的白绸上。 他扯开白绸,露出新生脆弱的眼睛,瞳孔颜色与另一只银雪色不同,是猩红阴煞的血色。 食指弯曲,点着这只眼睛,笑道:“阿淮喜欢吗?” 谢淮冷漠:“不喜欢。” 颜色太诡异了。 宫长血叹道:“原来阿淮不喜欢。”话落,他抬起手,手指嵌进眼球,又要将新生的眼球挖出来。 谢淮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瞳孔微震,脱口而出道:“喜欢,你别挖了。” 亲眼看人挖眼球,晚上必定要做噩梦的。 吓也得吓死。 宫长血弯眼笑了笑,“阿淮喜欢,为师送你。” 话落,他将那颗赤红色瞳孔的眼睛挖下来,凹陷的眼窝,空洞洞,流下血液来。凄冷月光下,瞳仁转动了两下,照得眼珠恍如红色珠宝。 谢淮心脏猛跳,受惊地屏住了呼吸。 有病吧? 自残到这个份上? 不痛吗? 还要送给他? 宫长血走到他身前,用干净的白绸擦干眼珠血液,将眼珠递给谢淮,“阿淮,算起来,这是为师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谢淮手指触碰那脆弱的眼珠时,寒毛一下子炸开来了,用避如蛇蝎的速度,甩开了眼珠。 眼珠滚落,混杂泥土,蒙上了灰尘。 谢淮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害怕的情绪占据心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宫长血瞥了一眼地面的眼珠,遗憾地轻笑道,“原来阿淮不喜欢?” 也是,他这种肮脏的人的眼球,谁会喜欢。 宫长血轻叹一声,靠近吓得慌乱、双眼呆滞的谢淮,手指勾起谢淮的下颌,冰凉的唇瓣贴了上去。 趁着谢淮害怕的走神的时候,舌尖狡猾地撬开齿贝,灵巧地探入更深处,肆意扫刮过口腔内各处敏感的地区,搅动谢淮平静的舌尖。 谢淮反应过来时,震惊地瞪大了黑色瞳仁,眸中倒映着宫长血的模样。 我靠! 偷袭! 牙齿猛地咬合,宫长血来不及撤开舌尖,但他似乎也没想撤开舌尖,任谢淮咬他的舌。 铁锈的血腥味在唇齿间绽开,弥漫在二人口中,分不清是谁的。被咬了,宫长血似乎更兴奋了,他一把将谢淮推倒,二人在那株枇杷树下的柔软草丛中滚做一团。 一手扣住谢淮的后脑勺,一手桎梏谢淮乱动的双手,看似轻柔的吻带着无比的凶狠,仿佛要将对方拆吞入腹。 月色下,宫长血一身雪白,恍如天上清冷的谪仙人,可掀开这层滤镜的薄纱,仔细看清后,才会发现这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真是只恶鬼! 他要灭了宫长血这只鬼! 谢淮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一阵天翻地覆后,身体被草地石子硌得疼,闷哼皱眉,使劲推开压在身上的宫长血,愤怒道:“滚开!” 宫长血是只尝了味的恶鬼,食髓知味,尝了谢淮的味道不愿意放手,又是亲又是咬,不知多少回后才肯松口,闷声笑道:“阿淮生气了,为师给你咬,让你撒气。” 他乖巧地将舌尖放在谢淮齿间,等待着谢淮的亲临。 初吻拿走就算了。 舌吻也拿走了? 月色下,谢淮气得面色涨红,眼尾一抹红,看样子要被气哭了。 他看着宫长血放大在眼前的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的,好生气,好想灭了他。 可是,宫长血即使只有一只银色的眼,在月色下也好看得不像话,有一种诡异、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美感。 他娘的,谢淮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谢淮再一次,被自己不合时宜的脑回路气笑,在心里怒骂自己。 “不咬?” 第61章 谢淮没咬他舌尖,宫长血失望了一瞬,语气缓缓,“阿淮不愿主动,那为师来。” 他再次迎了上去。 这次的吻血气弥漫,唇舌交缠,好似一场战场厮杀,刀锋相对。 谢淮疯狂地想把宫长血逼退,牙齿咬合不断,但同时也怕宫长血舌头断了,会留在他的口腔里,太惊悚了。 ……做人好难。 ……真的好难。 谢淮被亲到后面大脑一片混沌,脑子里只有这两句话在循环播放,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溺死了。 —— 秘境中过了一个月,此时已经过了盛夏,无尽峰迎来了秋。 阳光透过薄纸,轻柔地照进屋内,照在床榻上人的白皙面颊上,不少细碎阳光在睫羽上舞动。 谢淮感受到阳光温度,艰难地睁开了眼,看向头顶天花板。 嘴里一阵发麻。 心里一阵苦涩。 眼里一阵绝望。 谢淮语气平静,对系统道,【那天晚上发生的,都是假的,对吧?】 系统战战兢兢,宿主这平静的语气,一听就不平静,但它是个好系统,不能欺骗宿主:【宿主,都是真的。】 谢淮用做梦一样的语气道:【啊,原来是真的啊。】 系统抱住了它不存在的脑袋,【宿主,你不能找死啊,你死了我要去当人工智障了。】 谢淮眼珠动了动,语气冷淡:【你还是去当人工智障吧。】 原著变同人,谁家系统这样坑宿主的? 要是有原著,告知他宫长血内里就是个疯子,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接近宫长血,吃这个亏。 系统还想拯救:【别啊,宿主,你那天其实可以找我兑修为卡,和宫长血决斗阻止事情发生的。】 谢淮:“……” 他忘了。 当时只记得害怕与恐慌了。 这种时候,正常人理智和冷静都会丢去喂狗了。 下次他一定会记得。 谢淮心累,手指敲打在床沿上,【坦白从宽,老实说,系统你还是不是有瞒着我的事情?】 系统暗道糟了,宿主猜到了。 谢淮:【我猜,你还要坑我一把。】 系统:“……”呜呜,宿主真是聪明得不是时候。 第54章 真正的原著 系统委屈道:【宿主怎么猜到的?】 谢淮:【这些天,你都不催我做支线任务了,还有……下线后你都不怼我了,安静得出奇,事出反常必有妖。】 系统抹眼泪,心服口服,但还是有点怕谢淮的精神状态,【宿主,我说了你可别想不开啊。】 谢淮扯了扯嘴角,这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再坏也不会比过被宫长血那死变态亲了三回,更差的了。 谢淮手指点了点床沿,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摆烂后的疯感,【不会,你说。】 系统放下心了,【宿主,其实我找到原著了。】 谢淮:“……哦。” 还真是……好意外呢。 谢淮语气冷淡,态度平静,系统怕得不行,【宿主,你变了,你都不惊讶一下吗?】 谢淮“呵”了一声,【好惊讶,呵呵。】 系统:【……】完了,宿主被宫长血玩坏了,要同化了。 系统带着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阳光傻气的少年的悲伤,在谢淮的脑中投放原著,并发布真正的主线任务。 其实这个世界的书名不叫《海棠花开朵朵》,而是《所有反派都爱我》,二者土味程度差不多。 谢淮面无表情地翻看原著。 脑海快速过完原著,千言万语在心中只化作一句,离谱他妈给离谱捅了一刀,离谱死了。 原著受名为凌空竹,是个世家出身的矜贵小公子,身娇体弱易推倒体质,备受恩宠,要什么有什么,万人拥趸,众星捧月的存在。 但在凌空竹成年那年,凌家举办声势浩大的成人礼,广邀各路人来,有修真界修士,有人界人皇贵族,要妖界妖皇等等……凡是愿意来的,都可以得到优厚的招待。 然而就是这个宴会上,许多高手对体弱的凌空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从此眼里只有他。 后来,这位矜贵柔弱的小公子,踏入了邈邈仙途,在主角光环的金手指下,成为了众人艳羡的竹泠仙君。 然后,就是各种乱成一团的修罗场了。 结局当然是主角受凌空竹,与他的强大的攻们,开始了快乐的性福生活。 谢淮赶紧翻看自己在哪,于是在简短的一段文字中,找到了自己的结局。 【谢淮爱而不得凌空竹,但实力太弱,抢不过其他攻,自杀而亡。】 谢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好歹那本颜色同人文,他这个角色还贡献了一点黄色。 谢淮过完剧情,查看自己的主线任务。 果不其然,是——促成所有主角攻单箭头主角受。 谢淮挑眉,再次确认系统没有坑他,威胁道:【完成这个主线任务和那个支线任务,我就可以回家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自杀去了。】 他实在是怕了系统这个坑人的猪队友。 谢淮整个早上都带着平静的疯感,直男被亲,太恐怖了,系统根本不敢欺骗,发誓道:【我可以是假的,但这次一定是真的。】 谢淮把剑拿出来,手指摩挲过长剑,指腹被锋利的剑气割伤,渗出血液。想起宫长血,问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屏蔽宫长血的傀儡术吗?】 第62章 系统缩了缩脑袋,【有,但只能屏蔽,每个月还是要喝宫长血的血。】 谢淮:【先整一个给我。】 争取一个月内,他就做完任务。 做不完,他就要被宫长血玩死了。 系统乖乖道:【好,不过这样的话,积分就花光了。】 谢淮:【没事。】 谢淮看向手指血液,想起那天晚上被宫长血亲了一夜,唇舌到现在都发麻,心里一阵恶寒,【他下次还敢亲我,我跟他拼命。】 他现在连自杀都不怕了,还害怕宫长血不成。 系统:“……”呜呜,宫长血这个死变态,把宿主害成这个样子了,还我善良可爱的宿主。 谢淮在屋内坐了一上午,思考怎么赚钱还闻人墨雨,想了想,决定去卖原主的法器。 今天起,他是个无情的打工人,积极完成任务,大不了就一死! 谢淮出了无尽峰,来到山脚下的镇中,摆了个摊位,将原主的各种多余的法器摆弄出来卖。 不过一个下午过去了,并没有多少人来买,大多数人看看也就走了,此时已经夜幕初临,华灯初上。 青玉宗有些弟子疏懒,不练剑时,会下山来镇中玩。 范剑刚从酒肆里出来,拎着一坛酒,大老远就看见谢淮,和他的摊位。 “谢师弟?” 他身旁的秦千羽也咕哝道。 两人一同看向谢淮,至于为什么一眼就能看见谢淮? 实在是因为谢淮特立独行,在一众清一色大妈大婶卖鸡鸭鱼虾的摊位中,他一个俊青年,在卖冰冷的修真法器,鹤立鸡群得有些过头了。 范剑和秦千羽:“……” 俩人走上去,躲过旁边的鸡飞狗跳,忽略荤腥气浓重的鸡毛与鸭毛。 范剑不确定问:“谢师弟,你是在卖法器?” 秦千羽心理和谢淮还有些小隔阂,他还没亲口和谢淮道歉,一直想,但没敢,他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来了人,谢淮笑道:“范师兄,秦师兄好。对啊,我在卖法器。“ 没想到还真是,范剑哈哈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谢师弟,你是真独特,老子没见过你这么清新脱俗的卖法器。” 秦千羽有些忍不住,纠结地委婉道:“你……真的要在这个地方卖法器?” 谢淮没觉得不对,“是啊,这里人多,而且这个摊位最便宜,租一天只要两文钱。” 秦千羽被他干沉默了。 范剑笑开心了,把手中的酒坛子递给谢淮,拍了拍他肩膀,“来,师兄请你喝酒。对了,上回客栈的事忘记跟你解释了,你师尊让我们先走了,没有误会师兄们把你抛弃了吧?” 谢淮笑道:“没。” 其实,就算抛弃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习惯了,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名看客,意外穿进来。 所以他不太记仇任何人,因为他会抽身离开,随时准备着。 当然除了宫长血亲了他三次的事,他要记仇,记一辈子。 秦千羽挑拣了一件法器,犹豫地问谢淮:“这个……多少灵石?” 谢淮对秦千羽没什么感觉,既不厌恶也不喜欢,虽说自己好歹救了对方一次,但他没有想让秦千羽还人情的想法。 谢淮笑道:“既然是秦师兄要买,七折价,五千灵石。” 范剑见秦千羽要买法器,好奇地问,“娃娃脸,老子前几天还看见你买了法器,哪来的钱又买法器?” 秦千羽有些尴尬,他借口道:“那个法器不好用,想买新的,不行吗?” 范剑更迷糊了,歪脑袋问:“你那买的可是天阶上等品质的法器,不好用?” 秦千羽恨不得钻地洞,狡辩道:“我说不好用就是不好用,我就是想要谢淮摊子上的法器,不行?” 范剑阴阳怪气,“哦”了一声,特意拉长语调,憋出个大招,忽然道:“老子知道了!你这是在给谢师弟赔罪!哈哈哈哈!别扭死你!” 被戳中小心思,秦千羽一张娃娃脸气的鼓涨,把一袋子灵石压在谢淮摊位上,追着范剑就杀过去了。 “死剑人!” “哈哈哈哈!” 第55章 为师来为你暖床 两人在镇上追打,时不时传来范剑杀猪一样的叫惨声音。 谢淮:“……” 曾经他也会嘻嘻,直到被宫长血亲了后,嘻嘻不起来了。 谢淮拿过五千灵石,放入储物袋中,算上今天下午卖的法器收到的灵石,还有原主各种财产,林林总总加起来还差一万多,就可以还清闻人墨雨的债了。 忽然,摊位上有一个颀长的人影,笼罩下来。 谢淮抬头,对上顾少言冷淡的眸子,惊讶:“二师兄?” 他对顾少言有好感,因为顾少言的那个任务,他什么也没做,顾少言自己就完成了。 实力太强了,给他二师兄点赞。 清冷白衣修士,背负长剑,面容冷淡,疑惑地看向处在鸡鸭摊位中、专注卖法器的谢淮。 身后一抹紫色追上来,“小郎君无情,丢奴家一人。” 合欢宗长老,紫桃夭夭? 他怎么跟着顾少言来了? 顾少言皱眉,不着痕迹地避开紫桃夭夭的手,避免那只手再次伸入他里衣,胡乱摸他的腹肌。 被避开,紫桃夭夭眼角挤出泪,泫然欲泣道:“小郎君用完就丢,奴家成工具人了,命好苦呜呜呜。” 第63章 顾少言:“……” 顾少言不与紫桃夭夭说话,半月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说不过紫桃夭夭。视线再次落在谢淮身上,想起这是新回宗的小师弟,点头,然后道:“回宗。” 谢淮懵了,眨了眨眼。 “谜语游戏?” 紫桃夭夭看谢淮一脸懵逼、迷糊的模样,清俊又可爱,手又痒了,罪恶之手上去捏了谢淮小脸一把,叹道真水嫩啊。 随后,为顾少言的话做出解释道:“奴家猜,顾郎君说的是,他要回宗,你也赶快回宗,宗门要下禁制了。” 谢淮揉了揉被捏的脸颊。 一番解释后,才理解顾少言的意思,同时,不禁眨眼疑惑,紫桃夭夭竟然这么熟悉顾少言了? 目睹紫桃夭夭掐谢淮脸,顾少言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眸光黯然。 原来不是只跟着他,只摸他腹肌。 压下这股奇怪的感受,顾少言别开眼。 紫桃夭夭吃了谢淮的豆腐,心里暗爽,宫长血的徒弟,一个赛一个嫩,盈盈笑道:“谢小郎君这是在卖法器?你们剑宗果然又穷了吗?都让弟子出来卖法器了,下回是不是要去青楼卖身了?” 想了想,剑修大多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臭男人,紫桃夭夭否定道:“算了,青楼还是有门槛的,奴家看,此路对你们剑宗行不通。” 顾少言:“……” 谢淮:“……” 对方说话直言不讳,谢淮咳嗽一声,“没有,只是我穷了。” 紫桃夭夭啧啧摇头,青玉宗果然穷到连弟子都养不起,“谢小郎君,不如离开青玉剑宗,来奴家的合欢宗,可以学双修之术,有钱,最重要还有美人。” 此言一出,不光顾少言蹙眉看向紫桃夭夭,连周围卖鸡卖鸭、思想保守的大婶大妈们也都惊呆了,齐刷刷看向紫桃夭夭。 “那娃说的什么?双修?” “真是羞死了羞死了。” 紫桃夭夭倒是不在乎,世人谈性色变,太过思想腐朽保守。 谢淮好意拒绝,尴尬笑道:“谢谢长老好意,不用,不用。” 紫桃夭夭遗憾,挖墙脚失败,还想说些什么,唇忽然触碰到冰冷的指腹,清冷无绪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慎言。” 话落,一只手拽住他的腕骨,不由分说地,将紫桃夭夭拽走了。 谢淮:? 这俩人有猫腻。 他记得顾少言是修无情道的啊。 等等,修无情道的,和修合欢道的搞一起了? 难道不是水火不容吗? 紫桃夭夭被拽走,还不忘热情地给谢淮留话,“谢小郎君,下回见!” 谢淮:“……” 还是别见了,下回要是死变态宫长血来了,见到紫桃夭夭,这不得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谢淮想起顾少言说的回宗,看了看暗沉天色,确实是该回宗了,否则就到门禁时间了。 他收拾好摊位,打算明天再来。 与打扫童子打过招呼,回到居所内,谢淮把狼妖前辈从储物袋中放出来。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狼妖伤口已经好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了秘境,暂时只能维持小狼崽的模样。 虽然代价是变小,但好歹重获了自由之身,小狼妖兴奋地跳到谢淮肩膀上,“芜湖~吾自由了!” 谢淮坐在木椅上,撑着手肘笑道:“是,前辈终于自由了!” 助人为乐,自己也会开心。 狼妖开心地跳下地板上,在原地转圈,追着自己幽蓝色的尾巴打转,“呜呜呜~太好了!” 打转够了,狼妖坐了下来,小小一只,看向谢淮,“小辈,吾一定要感激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谢淮正想推说不用,小狼妖故意呲牙威胁,凶狠道:“不行,吾是好妖,守信,必须说,不然吾心里过意不去。” 谢淮无奈笑了一声。 视线扫到案几上的花瓶,白瓷中的花已经枯萎,零落凋零,他道:“那前辈能送我一枝新鲜的花吗?” “嗯?花?什么品种的花?是要万年的,还是要千年的?” 狼妖认真地问。 谢淮随意地答:“嗯……只要桃花。” 小狼妖愣了,呲出的牙还没收回去,“啊?普通的桃花?” 谢淮点头道:“嗯,前辈,我只要普通桃花。” 小狼妖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挠挠脸,心里疑惑,但还是拍拍胸前的毛,肯定道:“包在吾身上,吾一定给你找一枝最好看的。” 小狼妖拍完胸脯打保证,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屋,给谢淮找桃花去了。 看向小狼妖离开的方向,它逐渐消失后,谢淮的笑容忽然收敛了。 “阿淮对别人可真好,实在令为师艳羡。” 宫长血清冷妖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谢淮面无表情转过身,宫长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床榻上,窗外凄清又朦胧的月色洒进来,落在他银雪色的瞳眸中,似霜似雪,他弯眼笑着,诡异又神秘。 “师尊来做什么?”谢淮没好气问道。 宫长血收敛冷芒,笑容和煦,语气缱绻似情人耳语,“自然是,为阿淮暖床。” 第56章 吾来了,吾走了 一条冷冰冰的毒蛇,来给他暖床? 谢淮:“……”好好笑。 宫长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样子是真要给他暖床,谢淮叹了口气,朝屋外走。 第64章 鸠占鹊巢,打不过,他走还不行吗? “嘭——” 屋门被灵力挥动,在谢淮将要踏出的前一刻闭上了。 “阿淮,生气了?” 宫长血的眸子在月色下映照,如雪如霜,他捻了捻指尖,从榻上下来,一袭白雪似的长袍飘渺如雾。 谢淮面对紧闭上的门,心神微悸,定了定神后,转身看向宫长血,“弟子没有生气,师尊要想睡弟子的榻,弟子理应让给师尊,弟子去外面守着师尊。” 他生气? 他早就气了一万次了好不? 有用么? 宫长血很轻地笑了一声,银雪色的眸中闪过一抹邪肆的红,语气如毒蛇般冰冷,“阿淮,你在说谎。” 谢淮分明是想逃走,哪有什么会尊师重道地在外面守着他? 他的阿淮,真的很不会撒谎。 谢淮皱眉,努力用平静克制的语气道:“弟子没有,师尊想多了。” “没有?” 宫长血轻念这两个字,诡异地笑了。 谢淮不知他在笑什么,只觉这笑异常阴森,心底的害怕又一点点爬上心口。 即使已经有了玉石俱焚的决心,但人面对真实的恐惧时,还是会不可遏制地产生害怕情绪。 剧烈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夜晚寂静中如此聒噪,谢淮抿了抿唇。 怒骂自己好没出息。 宫长血不知何时从眼前消失,来到他的身后,一手托起他劲瘦的腰,一手放在腿弯处,轻易将谢淮打横抱了起来。 谢淮懵了一瞬,一脸莫名,随即愤怒地挣扎起身,咬牙切齿挤出话来,但又怕宫长血把他摔在地上,一只手抓着宫长血的肩头,“师尊,放开弟子。” 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中? 这姿势怎么看,都不对劲。 “不放,阿淮不乖。” 宫长血的笑声从头顶落下,听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反正听得人一阵毛骨悚然。 谢淮被他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坐在床沿上,似上好白玉雕琢的手指,抚摸过谢淮的眼角,无奈地缓缓叹道:“阿淮,为师感受不到傀儡术的存在了。” 死变态,你自然感受不到,被屏蔽了。 谢淮心里愤愤地想,但没说出来。 其实他知道,说与不说,宫长血大概率都猜到了,自己破绽那么多,宫长血不蠢,不会猜不到为什么。 宫长血的手指摁着谢淮眼尾,要将眼尾那片皮肤掐红,眼中尽是疯狂的痴迷,“阿淮,哭一个给为师看看,为师便原谅你的不乖。” 原谅? 这死变态可真是会说话。 还想我哭给你看? 等你死的那天吧,说不定我会装模作样地哭一下。 谢淮轻“呵”了一声,他祭出本命剑,一剑朝宫长血手指划过去,冷声道:“做梦。” 宫长血眼见着谢淮抽剑,要来砍他,并没有避开,漫不经心地任谢淮的剑扫过来。 谢淮没想到宫长血动都不动一下,任他的剑锋刮过来,把宫长血的一截手指斩断,断了的那一截落在地板上。 谢淮咬了咬下唇,瞪大了瞳孔,怒火爆发了,“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阿淮难道不是早知道了?” 宫长血对于自己有病,全盘接受,并且很赞同这个想法,食指被截断,锋利剑尖刮过的痛感还残留在上面。 有疼痛,但更多的是舒爽的快意。 他的阿淮愿意杀他了。 看来那晚的教学效果不错。 以往,都是自残,而今却是有人来杀他,还是他的阿淮。 眼底猩红迅速涌上,要弥漫覆盖银雪色的眸子,变态的疯狂因子在体内叫嚣。 宫长血一手扣住谢淮的后脑勺,想要去引起谢淮更多的对自己的杀意。 谢淮气的不行,死变态还要来亲他。 一把将宫长血推开,可惜力道不够大,被宫长血抓住了手,没推动,反而自己一个没稳住下盘,带动宫长血一起跌落滚到了床榻上。 宫长血笑:“阿淮这么迫不及待,想和为师一起睡?” 我靠了! 谢淮被自己的动作蠢笑了,推开身上的宫长血,匆忙下了榻,可宫长血怎么肯放他走,猛地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就像是猛兽从身后突袭他觊觎已久的猎物。 又抱我腰! 谢淮提剑,利落地朝身后宫长血肩头刺去,血腥气在空气中浮动,宫长血却纹丝不动,眉头都不皱,他微微提起唇角,一抹浅笑,似乎还很高兴。 我去! 太变态了! 谢淮第一次觉得异常棘手,死变态不怕死,也要缠上他,他有种被死死盯着,一辈子都不会被放开的恐怖错觉。 剑尖刺入血肉两寸,从肩头骨头穿透过去,谢淮手都开始发抖出汗了,身后人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滚开!” 谢淮突然将剑抽出来,剑抽出的那刻,宫长血最脆弱,谢淮狠心拔剑,一手推开宫长血。 宫长血始终漫不经心地轻笑着,任对方推开他,也由着惯性让自己摔倒在冷硬的地板上。 谢淮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一个人? 他提剑走上前,白皙瘦削的脚踩上宫长血的胸口,靴子早被宫长血,抱他上床榻时丢了,谢淮恶狠狠道:“知道有病,就离我远一点。” 第65章 脚踝瘦削,踝骨突出,宫长血手指扣住谢淮的盈盈可握的脚踝,手指有意无意地颇为色情摩挲过,血染踝骨,低声痴痴地笑,“阿淮,你可不能离开为师。” 话落,他握住谢淮的脚踝,突然使了一个力,将气愤的谢淮扯下来,白玉似的人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跌落他的怀中。 “阿淮,你今天见了很多人,身上有他们的气息。” 剑被丢在一旁,谢淮摔在了宫长血怀中,撞的脑袋晕,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听见宫长血在那儿,接着自言自语道:“为师要是把他们都杀了,阿淮会难过吗?” “吾回来了!” 欢快愉悦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外响起,小狼妖叼了一枝新鲜的桃花,见门紧闭着,也不怀疑,跳到了半开的窗上。 “快看!吾采摘的这枝桃花,可是最好看的……” 话没说完,小狼妖突然与屋内的宫长血对视上了,对方银雪色的眸子闪过浓烈杀意。 小狼妖吓得瑟缩,桃花枝掉落,刹车调头,猛地跳了下去。 “吾走了!吾走了!” “吾没来过!” 太恐怖,这小两口打得真激烈,从床上都打到了床下。 第57章 都是聋子吗? 桃花枝“啪嗒”一声掉下,花瓣飘得一片片的,有一片飘至谢淮乌黑如墨的发间。 宫长血替他捻了下来,新生的手指碾碎花瓣,糜烂成粉色的汁水,想起小狼妖说的这是它找到的最好看的桃花,哂道:“庸俗。” 他的阿淮,可比这寻常桃花香艳多了。 谢淮得知小狼妖来了,又走了,连忙从宫长血身上站起身,想解释,但小狼妖早已不见踪影。 谢淮沉着脸,捡起地上的剑,然后找到自己的靴子和长袜,穿好白色长袜,一只脚踏入靴中,正准备穿上。 倏地,一道灵力打落他手上的剑,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了腰,仗着身高优势,再次将他提了起来,放在了乱糟糟的柔软床榻上。 宫长血提醒道:“阿淮,为师方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为师。” 谢淮的怒火被小狼妖的到来,打断了一半,此时又被宫长血拎鸡仔一样拎到了床上,死灰复燃。 想起宫长血之前说的,“为师要是把他们都杀了,阿淮会难过吗?” 谢淮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死变态眼里怎么只有杀戮! 谢淮找回不多的理智,讲道理:“会,师尊若是杀了他们,弟子会替他们难过,但师尊滥杀无辜,必定会遭到天道惩罚。” 他客观分析给宫长血看,不要随意杀人的,小心天道找天雷劈死你。 宫长血却会错意了,唇角掀起,“阿淮,你在替为师考虑?” 谢淮内心的白眼要翻到顶了,“……” 你自作多情了。 宫长血想起天道,唇角的笑意压平,转为嘲讽的冷意,“天道待为师从来不公,被选中为炉鼎之身,修为不高时,被无数贪婪猥亵的修士觊觎,逼得为师不得不手段残忍。” “倘若真有天道降下雷罚这一日,为师便要去灭了这天道。”他眼底泛起残忍的冷笑。 他若是要死,天道也别想活。 谢淮:“……”反派发言x1,get。 别说,依宫长血的修为,灭了天道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谢淮忽然也想支持一下宫长血,如果不是因为天道要弥补世界线,找到了主神,主神发布给系统任务,那系统就不会选中他当这个世界的苦逼。 此时,天道瑟瑟发抖:“……” 当然想归想,谢淮还没到背叛系统,跟宫长血狼狈为奸,对抗天道的地步,他还要靠天道的能量回家。 天道能让他回家,宫长血又不能。 谁能让他回家,打工人谢淮就支持谁。 谢淮坐在床榻上,想着这些时,眼神恍惚,乌黑柔顺的发披在脑后,脸颊白皙,看起来乖巧又顺从。 宫长血轻叹了一声,只说了两个字:“阿淮。” 谢淮:“……” 不要再叫我阿淮了! 显得我跟你很亲昵似的。 随后,宫长血挥袖将唯一的微弱烛火熄灭,屋内漆黑一片,窗外月光藏于云后。 宫长血一边强行给不情愿的谢淮,盖上被褥,一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轻叹的语气中带着威胁:“若是有一日,你要是离开了,为师便灭了这天道去找你,不死不休。” 灭了天道?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天道一旦陨灭,整个世界崩塌,谁都别想好活。 黑暗中,谢淮气得牙痒痒。 宫长血为何对自己偏执到这个程度? 病入膏肓? 还是对他身上这副骨相执迷不悟? 好像都不太对。 不知道为什么,宫长血强行给他盖上被褥后,困意一点点染上大脑,还未想清楚,谢淮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黑夜里,宫长血眸中温柔,直直地盯着沉睡过去的谢淮,待清浅的呼吸声在寂静夜里响起后。 眸光顿时冷冽下来,声如冰霜道:“本座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阿淮脑中,但本座方才的话也是在提醒你,阿淮要是走了,你也别活了。” 系统瑟瑟发抖,“……” 完了,这个世界果然是崩得他娘都不认识了。 书里的角色都可以威胁它了吗? 第66章 它抱头痛哭,始终想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 夜晚的风吹过无尽峰,秋来的枯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好似一群善舞的舞者。 忽然间,凛冽剑光破开空气的气流,剑尖刺中一片飘摇下坠的枯叶,以极度惊人的速度,剑携落叶嵌进了后方的山石中。 顾少言额角冒出细汗,冷声道:“收。” 一字落下,本命剑应声收回至手中。 他的剑招还是不够快! 顾少言蹙眉懊恼。 正当他懊恼之时,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散着寒冰的冷意,声色如冰:“本座怎么教你的?” 顾少言心神一凛,下跪,恭敬道:“师尊。” 宫长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顾少言身上有紫桃夭夭的气息,嫌恶道:“你的无情道,是修进狗肚子里了吗?这套无情剑招,修了两月有余,你还没学会。” 顾少言心头微悸,垂着脑袋,眼睫低敛着,任宫长血骂他,“是。” 虽说他道心未破,但修为也没有什么进展。 宫长血伸出手,本命剑控制不住地脱离顾少言,往他手中飞去,不敢挣扎。 这是他亲手雕琢打磨的利器,那只死魅狐狸竟敢染指。 宫长血冷笑,眼底杀意毫不遮挡,剑尖斜斜垂曳在地,一步步靠近顾少言。 “这是本座给你的教训,若有下回,本座看你也不用修无情道了,本座亲自帮你换道。” 一道雪亮寒芒闪过,黏稠滚烫的血液自胸口流出,剑尖偏离心口,并未伤及命脉,但痛苦非常。 胸口疼痛一寸寸蔓延,顾少言吐出一大口鲜血,痛苦地蹙眉,面色发白,哑着声道:“是。” “哐当”,本命剑被扔回至身前,雪白衣角消失在视野里,宫长血离开了。 顾少言抖着手捡起剑,一只手捂着胸口的血,止不住地顺着指缝流,他忍着剧烈的疼痛,拍了个止血诀,拖拽着身体往居所方向走。 他的居所离萧玉如的不远。 萧玉如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也许一直在这等着,他倚在一株树下,嘲弄道:“我道是谁受伤了,原来是我们冷心冷性的师弟啊,几月不见,怎么就被师尊罚了呢?” 顾少言蹙眉,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装作没听见,径自朝自己居所走过。 萧玉如嘲讽的笑僵硬在脸上:“……” 都是一群聋子吗? 谢淮是,顾少言也是。 第58章 我是虚鬼 谢淮醒来的时候,迷迷瞪瞪睁开眼,有抹白色身影一直在眼前晃,飘渺虚无,就像一张薄薄的白纸在跳舞,还跳得很滑稽。 然后,那张跳着滑稽舞的白纸,飘到了谢淮身前,声线虚得不像话,感觉下一秒他就可要归西了,“小……师……弟……快……起床……” 白纸有着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其中挑着几根银丝,五官藏在发后面,诡异至极! 鬼啊! 谢淮猛地瞪大眼睛,心脏猛跳,二话不说,一拳迎了上去。 “咚——” 乌必安兜头遭了这一拳,倒着后飞,撞到墙壁,狼狈倒在了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指,奄奄一息道:“误会……咳咳……” 然后猛咳一阵,吐出淤塞在胸口多日不化的黑血,乌必安一喜,颤抖的手指变成了点赞。 谢淮:“……”什么鬼东西?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看见并不是鬼,而是一个虚弱至极的男人,放下心。 一边拉起乌必安,一边猜测对方身份:“三师兄?方才没认出来,以为是鬼,本能反应,师兄见谅。” 乌必安牵动嘴角,脸色苍白地笑道:“小……师弟,没错……就是我,……没事,也幸亏有你……淤血才吐了出来。” 谢淮将乌必安扶起来,坐到椅子上,递了一杯清茶给他,“师兄大早上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乌必安拿出锦囊袋,里面装有沉甸甸的灵石,递给谢淮,他虚弱地笑道:“……想请你替我试药。” 谢淮:? 试药? 做交易? 谢淮没动灵石,这种交易还得问清楚,问道:“师兄为何找我?” 乌必安叹了一口气,拨开披散的黑发,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眼底一片乌青,指着自己道:“咳咳……我这身体快不行了……再试下去……咳咳……会死。” 谢淮认真看了他一眼,的确,气息微弱,会被他当成鬼也不是没有理由,“那师兄为何不找其他人?” 乌必安被戳中伤心处,流下两行清泪,说话都利索了一点,“大师兄要练剑准备修真大比……咳咳,他没时间,二师兄……受了伤……昨夜还来我这拿补药……只有你了,小师弟。” 后面“小师弟”三个字咬得极重,好像把所有希望压在他身上了。 谢淮抿唇,思索了一会,真诚道:“试药的话,会变得和师兄你一样虚吗?” 乌必安产生怀疑:“……”我是真的很虚吗? 乌必安捂唇咳嗽,道:“……不会,你师兄我……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只求你……替我试一回就好。” 试药一回? 然后就可以拿这么多灵石? 这不比在卖鸡鸭鱼肉市场里,卖法器来得快? 谢淮心动了,伸手捞过灵石,立马答应下来:“好。” 第67章 —— 乌必安的院落还没到,就闻到一股极其苦的味道,弥漫至鼻尖,让谢淮不禁皱起了眉。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被这股苦涩味道强奸了。 虽说乌必安身上也有,但远没有这院子这么离谱,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化武器。 乌必安丝毫没感觉,他慢悠悠走到院落中,闻着晾晒的药散发的苦意,转身笑道:“……香。” 谢淮:“……”牛逼。 谢淮默默给他失去嗅觉的师兄,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可怜年纪轻轻,就失去了嗅觉。 穿过院落,乌必安带谢淮来到自己的屋内。 谢淮还没进屋,就被这股苦到想哭的气味熏得不行,舌苔,喉咙都是这股难以言喻的苦。 太苦了! 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乌必安见他站在门口,面如菜色,不敢进来,眼底疑惑不解:? 小师弟怎么了? 谢淮咬牙狠下决心,这都是为了灵石。 系统悠悠道:【宿主,你不是可以用术法屏蔽嗅觉吗?】 谢淮生无可恋:【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已经屏蔽了嗅觉,但味觉还在,封住了,就没办法试药了。】 系统:【哦,那宿主你自求多福。】 系统看着谢淮不摆烂,认真做支线任务,心绪有点复杂,昨夜宫长血威胁的话,还在冷冷地停留耳畔。 算了,不想了,这种难题不适合它这种人工智障。 它开摆了。 宿主加油! 完成任务后,相信天道会恢复能量,打败宫长血的! 第59章 糟糕,放错药了 谢淮憋着气走进去。 意料之中,屋内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案几、桌椅、床榻上摆满了白瓷药瓶,歪七扭八地堆着。 正中间,有一个木质水桶,里面盛满了绿色的液体,咕噜咕噜冒着小泡,不时破碎着,散发深深的苦意。 乌必安就站在半人高的木质水桶旁,手里捏着一柄长勺,笑着招呼他过来,“小师弟……咳咳,快过来。” 乌必安本就虚弱得苍白,披头散发,很像个贞子,此时又笑起来用长勺搅动绿液体,更是像极了恐怖片的一幕。 谢淮脚步一顿,有点害怕,咽了咽口水道:“小师兄,你别笑了,我害怕。” 上一个笑起来令他感到害怕的,还是宫长血。 乌必安“啊”了一声,更加疑惑。 他笑起来不好看吗? 低头,看向木桶中绿色液体,倒映出他的面容。 ——熬夜试药过度的原因,眼底肿胀青黑,双目空洞无神,再配上一个虚弱惨白的傻笑,显得异常诡异,像是鬼上身了。 这是哪个鬼? 乌必安:“……”这真的是他吗? 秒收起笑容。 这鬼样子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乌必安不笑了,谢淮才松下神经,走了进来,看向满满一大桶的绿色液体,以及对方手里的长勺,问道:“小师兄,我是要喝这药吗?” 乌必安还在想着自己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心里难过了一下,但很快收拾好情绪,摇头回应谢淮,“咳咳……不能喝。” 不喝? 那怎么试药? 谢淮疑惑不解。 乌必安将长勺拿出来,放置在案几上,又从柜子中抽了几瓶白瓷药,咕咚一下,丹药全泡里头了。 谢淮看着他这一顿操作,依旧一头雾水。 乌必安转身,说出了自从咳嗽以来,唯一完整的话,中气十足地肯定道:“脱掉,躺进去。” 这药不是喝的? 是用来泡的? 谢淮微微瞪大了眼眸,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小师兄,是脱掉衣服?” 乌必安没觉得不对,理所应当地道:“……嗯。” 谢淮纠结,问:“全脱掉?” 乌必安皱眉想了一会,新思路,摸了摸下巴尖,“咳咳……确实是全……脱掉……药效更好。” 糟糕,提供新思路了。 谢淮立即打断他道:“小师兄,当我刚才没说话。” 谢淮二话不说,褪去了外衣,只留了一件雪白单薄的里衣,长腿一迈,乖乖躺了进去。 木质药桶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好在谢淮身形单薄,挤得不算难受。 只是绿色液体也不知有什么功效,贴上他的皮肤,就好像有什么小虫子钻进皮肤里,游走在四肢百骸,全身都被钻了一遍。 不痛苦,但感受很奇怪。 乌必安看着他新找来的小白鼠,问:“小师弟……咳咳,有什么……感受?” 小白鼠谢淮,手扒在木桶旁,乖巧回答道:“有种酥麻的感觉,呃……小师兄,我说不出来。” “除了咳咳……这个……没其他感觉了?” “没。” 乌必安皱眉,难道这配方失效了? 这可是他准备了两个月的新药啊! 还特意去向药宗取过经的! 乌必安叹了口气,情绪低落了一瞬,但很快就好了。 算了,失效就失效了,大不了下回再试。 就是可惜试药小白鼠,难找。 也不知道下回小师弟会不会愿意。 谢淮泡了一会,乌必安便笑着帮他烘干里衣,让他出了木桶,并好意给出邀请道:“……小师弟……咳咳,没事记得多来……师兄这坐坐。” 第68章 还来? 再多来两回,他就要归西了。 谢淮听到这话,原本平缓的步调,跑得飞快,眨眼消失在屋内,就像有夺命恶鬼在后面追他。 乌必安伸出手,想要挽留:“……” 跑这么快做什么? 手捂着唇咳嗽两声,乌必安蹙眉,去收拾屋内的药瓶。 手指抓住一瓶空了的药瓶。 药方里有这药吗? 疑惑地蹙起眉心,将白瓷瓶翻转过来,瓶身贴着药的名称,——化妖丹。 乌必安手指猛地抖了两下,空荡荡的药瓶跌落,滚至床底,“……” 糟了,他放错了药了。 —— 谢淮回到居所,总觉得尾椎骨和头顶有些痒,酥酥麻麻的,但他也没太在意,只当是药效残留。 收拾好灵石,下山,出发去找流觞宗,找闻人墨雨。 流觞宗距离青玉宗不算太远,谢淮不停留地花费半天时间,在夜晚深更半夜,来到了流觞宗山门。 山门前有两个守门弟子,见谢淮身着青玉宗蓝白校衣,绣着独有的云纹图案,其中一个问:“你是青玉宗弟子?找谁?” 半夜三更,来流觞宗找人,不是偷人就是想搞刺杀,趁在修真大比前搞事。 “找闻人墨雨道友,我是来还灵石的。”谢淮道。 另一个忽然恍然大悟,眼神都变了味,“你就是谢淮?修真小白莲?” 谢淮嘴角抽了抽,“……” 神他妈修真小白莲。 原主名声真是臭名远扬。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他是来还灵石的,主动承认,“我是谢淮,烦请找闻人道友出来一见。” “闻人师兄休息了,不见。” “对,闻人墨雨师兄睡觉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他有起床气,要见,你等天亮。” 谢淮有点烦了,这两人明显是在故意搪塞他,闻人墨雨修为已是金丹,怎么可能嗜睡? 但他也没辙,毕竟谁让他是外来人。 后退两步,谢淮正想先离开,等天亮再来一趟。 身后一道不耐的声音响起,“小爷不在,你们便是这样污蔑小爷名声的?有起床气?” 高挑身影放出威压,已经足以震慑两个外门弟子,外门弟子缩成鹌鹑,抖成筛子,委屈叫上一声,“师兄,我没有。” 闻人墨雨一记眼刀飞给二人,二人乖乖闭嘴。 他看向转过身的谢淮,来者是客,威压收敛了下来,走上前问:“你来做什么?半夜三更找小爷?” 闻人墨雨额头、脖颈有细汗流淌过,幽蓝珠子耳坠晃动,拿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应该是刚才在练剑,说话都有些沙砾磨过的粗重感。 谢淮将锦囊袋递过去,笑道:“闻人兄,我是来还灵石的,欠你的,还清了。” 闻人墨雨拧眉,盯着谢淮手中装有灵石的锦囊袋,怀疑与不可置信的情绪在眼中闪过。 半夜三更来,谢淮就为了来还灵石? 他蹙起剑眉,心底一以贯之的偏见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本以为谢淮会一拖再拖,即使有雷罚也敢赖账,这才符合他对谢淮这个人的认知。 第60章 确实是天生一对 还完灵石,谢淮躺在床榻上一身轻松,只是还灵石的时候,闻人墨雨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很不相信。 系统的祝贺声在脑中响起:【恭喜宿主,支线任务已完成,闻人墨雨好感由负转正,获得两万积分。】 谢淮不满:【为什么上个任务是五万,这个任务是两万?】 系统:【因为上个任务的五万,是我提前预支的,当时宿主想死,我为了安慰宿主,所以才这样做。】 谢淮:“……” 好人啊。 你人还怪好的。 系统:【宿主不用太感动。】 谢淮:我感动个锤子。 尾骨和头顶传来更加酥麻难耐的痒感,谢淮被折磨得不得不抓挠几下,于是尾骨那片皮肤被抓得红红一片,像是被凌辱过。 越抓越痒,谢淮索性不抓了。 他问系统:【支线任务完成了,那主线任务什么时候触发?现在都没见到一个原著中真正的主角攻受。】 上回过了遍原著,留意宫长血在哪,他没想到原著中宫长血既不是主角受,也不是主角攻,只是一个修真界大能的背景板配角。 原来和他一样,是个不起眼的。 一个炮灰,一个背景板配角。 谢淮有些唏嘘,他菜鸡不起眼正常,宫长血这种变态竟然也是配角。 他忽然想起之前宫长血说过的,天生一对,呵,从某种炮灰和配角的意义上,也算是。 不过谢淮忘了,有个成语叫同病相怜,比天生一对更合适反派炮灰和背景板配角的关系。 系统道:【触发主线剧情,需要遇到主角受凌空竹。】 谢淮想起最近修真大比将至,爱嘲讽他的大师兄萧玉如都消停了,不来找他麻烦,流觞宗的闻人墨雨也积极练剑,猜测道:【过几日的修真大比上,主角受会出现?】 系统点头:【对,现在的时间线,我已经帮你调到了凌空竹成为竹泠仙君了,修真大比上有他徒弟,他肯定会来,不用担心。】 谢淮:【那就好。】 “嗖——” 一阵风动,屋内烛火再次熄灭,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谢淮叹了口气,这两日宫长血天天来打扰他,他都被打扰习惯了。 第69章 每次烛火熄灭后,宫长血都会像寝室宿管检察他是否睡了,没睡的话,宫长血会说上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强行让他入睡。 然后,他会染上一种困意,迷糊地睡过去,做梦梦见有条银色巨蟒从上缠到下,死死缠着他,压得他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梦醒之后,又是什么也没有。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发火。 这天一早,却是个例外。 谢淮一睁眼,腰身僵硬,低头一看,一条银色蛇尾缠卷他的腰,牢牢地缠着,后背贴上另一个人的胸膛。 掐自己脸颊一下,疼得呲牙,原来不是梦。 谢淮忍着害怕,试图用手将那条蛇尾拿开,手刚触碰到宫长血冰冷的尾尖,灵活的尾巴迅速缠上手,转瞬之间,反而将他乱动的手绑的结实。 谢淮气了,“……” 他娘的,上当了。 蛇尾拽着谢淮,转向宫长血这边。 宫长血弯着银雪色眸子,低低笑道:“阿淮,为师的尾巴舒服吗?昨夜你一直叫热,为师可是费了心思替你消除热意。” 谢淮:? 什么? 他昨夜一直喊热? 第61章 为师帮你(已改) 回忆昨夜,谢淮脑中飞快闪过记忆碎片。 “热……” 他记得自己好像被架在火炉上,浑身被炙烤了一遍,额角冒出汗,白玉的脸颊泛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恍惚。 试图找到冰凉,驱散体内热意。 一只冰冷的手覆盖了上来,抓住他挣扎的手,防止乱动,轻叹声响起:“阿淮,胡乱用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淮已经神志不清,红霞爬上脸,脖颈,耳根,整个人红彤彤的,像朵熟透了糜烂后的海棠花。 这人手好凉。 燥热被冰冷的手驱散,谢淮不挣扎了,抓住唯一的冰凉,整个人像只懒猫攀上宫长血,双臂挂在宫长血脖颈,用脑袋去蹭了蹭对方下颌。 好舒服。 好凉快。 这人简直就是块冰。 谢淮埋在宫长血肩头,不愿离开,燥热连同理智一同烧毁,只想沉溺在此时的冰凉中。 宫长血抱住单薄的谢淮,眸光微动,周身寒气散发着,他唇角轻弯,柔声道:“阿淮热,为师可以让你更舒服。” —— 谢淮想着这个片段,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昨晚都干了什么? 谢淮:“……”世界能在今天毁灭吗? 系统:【不能。】 蛇尾松开手,顺着谢淮薄透雪白的里衣,钻进去,冰冷的触感带来一阵颤栗。 谢淮抖了一下,绷紧了身子,“!” 又搞偷袭! 谢淮伸手,从里衣里抓住那只不太安分的蛇尾,狠狠地丢了出去,翻身下了床榻,穿好外衣,冷漠无情道:“还请师尊自重。” 宫长血不恼,支颐轻笑一声,“阿淮,用完便扔,为师该不该说你无情呢?” 谢淮穿戴整齐,闻言转身,假笑道:“师尊想多了,弟子只对师尊一人无情。” 毕竟变态只有你一个。 被针对,宫长血眼底笑意更深了些,只对他一人无情? 算不算特殊待遇? 谢淮拎起剑,正要出门,耳尖和尾骨的痒又席卷而来,酥痒难耐的感受再次传来,谢淮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摸着摸着,手感越来越舒服。 谢淮便知道完了,他要变异了。 谢淮:!!! 【系统!快检查一下,我是不是要变异成僵尸了!】 系统扫视他全身,安慰道:【没有,宿主放心,不会变僵尸!这是修真甜宠文,不是隔壁末日丧尸文。】 谢淮想起自乌必安院落回来后,便一直有痒感,【那我要变成什么了?!】 他小师兄到底给他泡了什么药? 系统“唔”了一声,【宿主,你好像……要变成小狐狸了?】 狐狸? 谢淮不敢置信,但耳朵毛茸茸触感确实柔软,下一秒,他的尾骨突然膨胀出九条蓬松的毛绒尾巴。 九条尾巴争先恐后地撑开蓝白校衣,谢淮没当过妖,不会控制尾巴,那几条尾巴便打起架来,一条缠着一条。 谢淮面色苍白,好疼,伸手去解开尾巴结,尾巴还抽了他手一下,手背一下子便发红了。 谢淮:“……”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尾巴? 身后的宫长血看着谢淮化妖形,竟化成雪狐狸,还不会控制尾巴,笨拙气愤的模样相当有趣。 宫长血轻笑,蛇尾将人一卷,卷入怀中,“阿淮,为师教你。” —— 自从得知谢淮用错药后,乌必安焦虑,寝食难安,他想去告诉谢淮,但怕体修小师弟一拳把他打飞。 况且,他现在还没找到解救办法,现在去小师弟面前,就是找打。 乌必安坐在椅子上,已经唉声叹气了一上午,良心不安。 算了,做人还是要有良心,还是将这事告知小师弟。 好让小师弟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挨打挨骂,也是他眼瞎放错药活该。 乌必安穿上了鲛纱软甲,不至于被谢淮打死,给自己打了气,便带着必死的决心,去了谢淮居所。 去居所的路上,衣角被爪子勾住,阻扰他前进步伐,乌必安低头看去,“?” 一只小狼妖? 第70章 有谁养的灵宠丢失了吗? 小狼妖嘴里还叼着一枝带着露水的桃花,像是来搞杂耍的。 乌必安一向心善,将小狼妖提起来,放在掌心里,虚弱病态的脸上,露出笑问道:“小妖……咳咳,你走丢了?” 小狼妖点点头,疲倦道:“吾找谢淮。” 自那晚后,它又跑遍了整个修真界,给谢淮找到这枝桃花,现在跑累了,不想动了,于是找了个借口,让人类修士带他去。 原来是小师弟养的灵宠。 乌必安心想,这小狼妖看起来不大,说起话来,倒是一股子老人味。 不过,正巧,他也要去找小师弟。 于是一人一妖,走向了谢淮居所。 穿过院落,到了门外面,里面传来一阵“哐当”摔了东西的响声,乌必安心底闪过疑惑,抬手敲了敲门,“咳咳……小师弟?” 小狼妖跳下乌必安肩头,也学着他的模样,用小爪子敲了敲门,“小辈,吾找到一枝比上回更好看的桃花了!” “……”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乌必安低头,与小狼妖对视一眼,一人一妖,眼底都是疑惑不解。 半晌,杉木门被人打开,谢淮压着不听话的毛绒尾巴,脸上还有些潮红,眼眶湿漉,看到是乌必安和小狼妖,艰难扶着门框笑道:“小师兄、前辈……” 看见谢淮雪白又毛绒的耳朵,乌必安心头一惊,完了,已经开始化妖了。 小狼妖因为个子低,只能看见谢淮蓬松的尾巴,后面缠着蛇尾,惊讶得张了张嘴,桃花掉落。 它是不是出现得又不是时候? 乌必安正想说两句道歉,谢淮忽然“唔”了一声,银白蛇尾缠卷他纤细的腰肢,“嘭——”地一声,门被狠狠关上,谢淮被活生生卷走了。 乌必安:“……” 小狼妖:“……” 一人一妖吃了个闭门灰。 第62章 第一名 直至大比那天,谢淮的妖化现象都没有消失,铜镜中,两只耳朵毛茸茸的,耸动着蓬松尾巴一摇一晃地在身后。 不过好在,在宫长血的耐心细致的“教学”下,他也算学会了如何控制尾巴,不让不听话的尾巴打结,疼到自己。 大比那天,修真界所有宗门都很重视,一方面是因为大比十年一次,自家宗门弟子终于有了露脸机会,另一方面则是,可以更好的观察新一辈中有哪些天之骄子。 但青玉宗掌门是个例外,他常年不管事情,一心扑在研究剑道之上,因此把此事转交给玉女峰长老清无魅。 一大早,玉女峰弟子就收拾好在山门候着了,因为是自家师尊带队,比其他弟子积极不少。 “欸,那是谁啊?面如冠玉,唇似含朱,长得好生俊俏,怎么没在宗内见过?” “就是穿着打扮有些……奇怪,为何要戴帷帽?” 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弟子,推了推身旁清丽女子,好奇地问道。 “师妹,你脸盲症又犯了?那是浔雪仙君座下的谢淮师弟。” “噢噢是他呀,听说他好像是断袖?还和仙君有一腿,不知是不是真的?好像人品不太好。” “嘘,快别说了,他看过来了。” 谢淮戴了顶白色纱帽,遮住毛绒耳朵,刚风动间不小心吹扬起白纱,露出他的脸颊,好在及时拉下白纱,才没有让旁人看见不对劲的耳朵。 不过他还是听见了两名玉女峰师姐的对话,扯了扯唇角,“……” 真好,又是名声被毁的一天。 谢淮把尾巴团在一起,尽量缩小在校衣中的存在感。 他昨夜问了乌必安,如何才能解除妖化现象,乌必安支吾着回答,说他会负责,一定会找到解药。 但没说什么时候能找到。 可能遥遥无期。 谢淮叹口气,收拾好心情,暂时不想这糟心事情了,他入了队伍,和众多师姐师兄们乘坐飞舟去修真大比广场。 修真大比广场设在一处极其宽敞的地方,有好几个玄铁打造的打斗平台,都布置下了防杀阵,避免有人心怀不轨,动杀招。 大比弟子皆是宗内顶尖弟子上,谢淮这种弟子只是来打酱油,喊几句不痛不痒的加油。 真正有压力的还是顾少言。 谢淮在休息场看见白衣修士,走上前,露齿一笑,像个小太阳,“二师兄,大比加油,相信你能拿第一。” 毕竟是在中合欢散的艰难情况下,都能够成功解决的男人。 顾少言正低头擦拭剑,雪亮剑光一闪,他手指一顿,抬头看向谢淮,眼底清澈无澜,语气冷然平静,“会。”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个“会”,但谢淮觉得他很有把握,势在必得的强者气息散发出来,莫名令人心头一悸。 比上回谢淮见时,要冷上几分,像一把锋利的剑,出鞘便要人致命,且冷漠无情。 宫长血也是这样,若是把他比作剑,那便是一柄淬了剧毒的剑,沾血便亡。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尊,教出来什么样的徒弟。 萧玉如来到二人身旁,大概是听到了二人对话,唇角勾起,嗤笑道,“顾师弟真有把握,修真界天之骄子无数,你如何脱颖而出?” 这是在嘲讽他实力不济。 顾少言静静垂眸,突然提起剑,速度快到惊人,半息之间,横在了萧玉如脖颈旁,眼神冰凉。 第71章 似乎在对萧玉如说,现在还这样想吗? 萧玉如蓦然瞪大眼睛,他是宗内第二,但刚才那一剑,他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哪怕顾少言大比前受伤过,他依旧落后这个人一大截。 萧玉如咬了咬牙,师尊果然是偏心,对顾少言的教导严苛,对他却放养不管。 他抬指,移开脖颈的剑,虚假笑道:“顾师弟,让别人瞧见了不好,会以为我们宗内弟子不和呢。” 确实如此,大比发生师兄弟自相残杀,于他们青玉宗有害无益。 顾少言敛了眸,无言,收剑回鞘,转身离开了这里。 萧玉如看向他离开的身影,“嘁”地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谢淮,“谢师弟,只给你二师兄加油,不给大师兄我加油?” 谢淮:“大师兄,你需要吗?” 萧玉如恶狠狠道:“他顾少言有的,我也要有,快点,给你师兄我加油。” 谢淮:“……” 顾师兄去修无情道了,你咋不去修呢? 谢淮无奈道:“好吧,大师兄,祝你大比取得倒数第一的好成绩,这样我们青玉宗就有两个第一了。” 萧玉如:“……你……你你你!” 萧玉如气得结巴,半天没说出话来,眼看要有人围过来吃瓜,他果断甩袖转身离开。 系统点评萧玉如:【这人嘴巴子真欠,脾气还挺大,脸皮也是厚得不行,上回还因为嫉妒宿主,还想杀了你。】 谢淮赞同系统的辣评,点点头道:【没错没错。】 第63章 朱砂痣 萧玉如离开以后,谢淮在广场上晃悠了几圈,乌泱泱的人聚在一起,他没认出哪个是主角受凌空竹。 谢淮:【统子,哪个是主角受?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系统:【眉心有一点朱砂痣,气质清冷孤傲,如寒冬里的一捧雪,恍如谪仙,书里是这样描述的。】 谢淮:【又是清冷类型的?有顾师兄那么冷吗?】 系统挠挠头,【好像没有吧,顾少言冷到极点都不说话的。】 谢淮:【那就好。】……不然谈个鬼的恋爱啊。 “快看快看!是竹泠仙君来了!” “清冷孤傲,如芝兰玉树,眉心一点,悲悯众生,不愧是仙君!” 周围响起嘈杂的议论声,立即让出一条路,让凌空竹款步走过来。 他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眼底泛起仰慕,痴痴望着,修真界白月光般的存在。 “完了,我要陷入爱情了!仙君真的好好看!” “仙君好像还没有道侣!我能不能去追?!” “得了,你长得还没仙君一半好看,实力也没仙君一半高,仙君哪能看上你啊?” 谢淮掀起一小片白纱,抬眼看过去,凌空竹身着一袭皓月素衣,身姿如兰,当真清冷如仙,冷漠又淡然,只是眉心一点朱砂痣,添了几分悲悯,距离感没那么强烈。 谢淮心想,好看是好看,但比之宫长血差了点。 宫长血的长相具有冲击性与攻击性,一看便能抓住人的眼球,移不开眼。 不过宫长血在这种大场面活动中,似乎很少露面,因而修真界只知浔雪仙君好看,却不知有多好看。 多少曾见过他一眼的丹青画手,想画出容颜,却因无法比之真人八分,不再作画。 谢淮摇摇头,他怎么总想着宫长血这死变态,长得好看就可以随意发疯吗? “这竹泠仙君倒是光风霁月的好看,只是不及浔雪仙君,还是浔雪仙君惊艳啊。” 有人和他想法一样? 谢淮转身,是玉女峰的两位师姐,两人咬着耳朵小声说话,“可惜浔雪仙君不常露面,没什么人知道,可惜了,修真界美貌榜第一都被竹泠仙君夺去了。” 看到身旁谢淮,问:“谢师弟,你觉得你师尊好看,还是竹泠仙君?” 谢淮尴尬,他是不可能承认宫长血好看的,但他是无尽峰的弟子,不选自家师尊不就是胳膊肘朝外拐吗? 谢淮撩下白纱,遮挡神色:“都好看,各有各的好,美不应该被局限。” 说完,他就走,避免被追问。玉女峰两位师姐道:“真羡慕谢师弟,能天天见到浔雪仙君。” 匆忙离开的谢淮,嘴角抽搐:“……”这福分他不要也罢。 系统:【叮,触发主线任务,促成主角攻之一的林刃,爱上凌空竹,林刃对凌空竹好感当前为:百分之五十,尊师重道阶段。】 谢淮:【统子,我忘了,林刃是谁?】 原著人依旧多,人名他没记住。 系统:【凌空竹首徒。】 谢淮棘手:【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怎么好感才尊师重道阶段?不是说主角受万人迷体质吗?所有人都爱吗?】 系统:【林刃爱啊,但是这份爱没有越界,所以就还处在尊师重道阶段喽。】 谢淮懂了,他只需要让林刃知道,自己有追求凌空竹的机会与可能,让爱变为深爱。 可怜他一个单身狗,竟然要当媒婆。 现在大比还未开始,热场阶段,外围有许多卖法器和灵丹妙药的,热闹非凡,谢淮逛了一圈,进了赌场。 只是谢淮还没进去,脚底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没长眼啊!” 一个相貌寻常的人,正躺在地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被踩得疼了,跳起来老高,呲牙咧嘴,凶着眼看向谢淮。 第72章 谢淮:“……”不是,谁家好人睡在门口地上啊?他没看见。 谢淮抱拳行礼道歉,“不好意思,没看见。” 那人用狗尾巴草剔了剔牙,斜着眼,打量谢淮,语气不善道:“你来干嘛的?” “我来下注。”谢淮认真道。 还完闻人墨雨债,他已经穷了,有剧情金手指在,不捞一把这是不可能。 那人眼神突然雪亮,有客人,语气立马热切了起来,“哎呀,早说嘛!我还以为是故意来踩我的,刚才语气差了点,不好意思哈哈,今年魁首,客人想压谁?” 谢淮偷偷问系统:【今年魁首,是谁啊?原著我没仔细看。】 系统开金手指:【顾少言。】 谢淮:【不愧是我二师兄。】 “我压青玉宗顾少言,两千灵石。”谢淮出手豪阔,所有家产让了出去。 那人一愣,倒是少有人压顾少言这个人,实在是天之骄子太多,今年流觞宗的闻人墨雨名声大噪,药宗的小毒女柳越欣也不容小觑,法宗的天无色修得一手好琴术,还有青芜宗的林刃,这四位是下注最多的。 唯独没有顾少言这个人。 “客人确定?不怕输得裤子都没了?” 面对质疑,谢淮肯定道:“就压他了,不改,大不了换条裤子穿。” “好,就喜欢你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 谢淮:……?这什么话? 第64章 他会疯掉的 青玉宗。 一座塔拔地而起,高耸壮阔,顶盖尖锐,四角飞檐,挂着金灿灿的铃铛,风一吹,便叮铃当啷一顿脆响。 此塔为修为塔,顾名思义,是专门给长老们测试修为用的,塔里面共有十八层,一层比上一层危机,修为越高到达的层数也越高。 不过历来的青玉宗的长老、掌门们,闯塔时,都只敢停留在第九层,再往上,修为不济,便会被塔内危机绞杀。 因此许久不曾有人来闯塔,塔前三名打扫弟子,正认真扫着灰尘。 忽然,冷意扑面,似一场冬雪将至,冷得身子哆嗦,用手搓冻僵的手臂,“好冷啊,现在还是秋季,怎么感觉要下雪了?” “不知道啊,奇了怪了。” “不对,是有人来了。” “在哪呢?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另两名弟子什么也看见,好奇又疑惑。 宫长血将讨论声抛在后面,瞬间,闪身入了塔内。 入塔即是要闯塔,塔内第一层闪出一道锋利罡风,但抬袖间,宫长血便破了第一层。 往后十层,他如入无人之境,破塔之势,不可阻挡。 来到第十一层,宫长血的雪白衣袖上才沾上了血,不过不是他的,而是十一层变化出的鬼怪的。 十一层鬼怪尖叫着消失时,宫长血便已破了十二层。 十三层、十四层……十七层,一层比一层凶险,无处不在的危机,无处不要人丧命于此。 半个时辰的功夫,宫长血便抵达了第十八层。 雪白衣袖沾血,几乎染成艳丽的红衣,脸上也沾着黏稠的血液,顺着眼角皮肤流淌,仿若死亡圣地开盛的彼岸花,昳丽又妖冶。 塔外的弟子看着塔内震天响的动静,吓得慌了神,不是说最高只能安全闯到第九层,怎么有人敢闯到第十八层啊? “完了完了,是谁胆子这么大闯到十八层啊?不知道这是炼狱般的存在吗?” “要不找长老来看一看?” “对对对!找蒋长老,他最爱多管闲事了!” 三名弟子急得团团转,病急乱投医地找来了蒋长老。 蒋长老问:“人什么时候进去的?” 三名弟子道:“大概半个时辰前。” 蒋长老心下一惊,半个时辰就闯到了第十八层?这是可以吊打他的存在,放眼青玉宗,恐怕此人只有宫长血了。 蒋长老故作平静,“没事,人死不了,不用管,你们扫你们的地,一点小事就不要找本长老,本长老日理万机,忙得很!” 三名弟子一起“呃”地一声,沉默了:“……” 蒋长老甩甩袖子离开,边离开,边后怕着,曾经闯塔的恐惧还积聚在内心,消散不去。 宫长血这不要命的,竟然敢闯修为塔,还闯到了第十八层,这要是真成功,修真界就要出一名仙尊了。 万年只出这么一位,当今修真界都没有。 实在稀罕至极。 蒋长老叹了口气,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想当初他和师弟宫长血起点都是一样的,怎么就……一觉醒来,宫长血比他修为高这么多? 肯定是宫长血在偷偷内卷。 “砰——”地一声巨响。 “不好了!塔顶破了!” 三名弟子仰头看天,异口同声发出悲叹。 飞檐破裂,塔顶被剑掀飞,数不尽的罡风飞出来,削得周围建筑光秃秃的。 混乱中,一袭染血雪衣飞出来,长剑曳地,剑身淌着血液,宫长血浑身是伤,眼神冷得骇人。 “浔雪仙君?” “好吓人的眼神。” “仙君要找药修医治吗?” 宫长血抬手捂眼,敛了敛神色,尽量不让暴躁的情绪外露出来,抿唇冷声道:“不必。” “可是……仙君,你伤得很重,流了好多血。” 第73章 宫长血放下手,转身冷眼看了那弟子一眼,冷道:“本座说过了不用。” 他不需要多余的同情。 不需要这些人的好意。 那弟子被他吓到,哆嗦着,讪讪闭上了嘴。 宫长血回到无尽峰,来到谢淮的居所,屋内空荡荡的,没有谢淮的气息。 他明知道谢淮已经出发去了修真大比,但不可避免地,眸光划过黯然之色。 “嗯?血腥气?” 屋内,小狼妖吃撑了肚皮,正躺在案几上睡觉,旁边是他终于送给谢淮手上的桃花枝。 鼻子耸了耸,嗅到除了花香,还有血腥气,圆润笨拙地翻了个身。 然后,抬起脑袋,与散发血腥气、周身绕着杀气的宫长血对视上了。 啊啊啊啊! 小狼妖内心尖叫,宫长血终于看它待在谢淮身边,几次三番目睹他们两口子调情,不爽,要杀狼灭口了吗? 吓得它蹭地跳下案几,跪在地上,抱着宫长血的腿,眼神哀求道:“吾不想死,吾才出秘境不久。” 宫长血垂眸,冷冷瞥了它一眼,“……” 这狼妖还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明明几千岁了,还活得跟只不到百岁的小兽似的。 没出息。 宫长血心情不好,踢开它,“本座不杀你,阿淮对你没有多余的感情,你只是只狼。” 小狼妖被他踢开了些,也不恼怒,它也觉得自己好像比秘境中活得更年轻,更开阔了些,嘿嘿傻笑一声,“那就好,吾放心了。” 摸着圆滚滚肚皮,爬上案几,又要呼呼大睡。 身后宫长血却道:“若有一日你化人形,阿淮喜欢上了你,本座第一个腌了你。” 小狼妖猛然惊醒,流下一层冷汗,翻身嘿嘿讨好道,“吾摆烂躺平了,不会想修人形的,你放心。” 恋爱吃醋的人,太恐怖了,也不知谢淮这小辈,怎么受得了的? —— 宫长血破了十八层修为塔一事,传遍了青玉宗上下,闭关的掌门破天荒地出关了,也不悟剑道了。 找到宫长血,一把鼻涕一把泪,泪沟纵横的脸上布满心酸,道:“长血啊!你真有出息,完成了师尊都未完成的心愿,掌门师兄我终于可以不用闭关装勤奋了!” 宫长血:“……” 他这死人一样的掌门师兄,闭关修炼都是装的? 掌门喜极而泣,哽咽着,“现在起,你就是万人之上的仙尊了,以后魔族进犯我们修真界,我们都有底气了!” 宫长血冷笑,戳破他美好的幻想,“师兄,你可知本座在十八层看到了什么?” 掌门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闻言,想起他师尊曾说过,修为塔十八层可以看到未来,好奇问:“长血,你看到了什么?” 宫长血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漠然道:“看见……本座成了魔尊,青玉宗上下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师兄,你现在还高兴吗?” 掌门“啊”了一声:??? 这哪能高兴啊? 惊悚还来不及,他不敢相信,虽然宫长血为人冷漠,但总归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现在还将预言说出来了。 掌门想起师尊在时,曾预言过修真界注定命途多舛,他语重心长地叹气道:“长血啊,可能天命就是这样,若真到了那一步,掌门师兄也不怪你,就是真的不能手下留情吗?” 宫长血脑中闪过修为塔中预言过的未来,没有谢淮,只有他一个人,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独自挣扎沉浮,“真到了那一步,本座恐怕已经疯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 所以,他不能让谢淮走。 他会疯掉的。 他生性嗜血,后来又因炉鼎身份遭遇坎坷,心性变得恶劣、残忍不堪,他会压制不住本性,彻底变成一个活疯子。 掌门叹息一声,“长血,你这满身伤痕,不找药医救治吗?” 宫长血从来不在乎伤,转身离去,只留下冷淡至极的两个字,“不必。” 掌门望着他离去背影,发了一会呆,唉,他师弟总是这样,冷漠无情的隔绝所有人的好意。 “师尊,弟子尽力了,但修真界好像注定会毁。” 掌门望向天空,苦涩又无奈地笑了一声,“弟子不想勤奋了。” 倘若他消散于天地的师尊真听到了,恐怕会气得活过来,掐死他这不争气的大徒弟! 第65章 都癫了 谢淮人在大比上,就听见有人传来关于宫长血的消息。 “最新消息!青玉宗的浔雪仙君破了修为塔第十八层!” “那岂不是已经是仙尊了?” “太厉害了吧?” “这哪能不厉害?十八层欸,一般化神期到了第九层就不敢往前闯了,这位主却是闯了十八层,少说也要扒层皮才能出来!” “听说出来时,满身血气,伤得不轻。” 议论声,甚至盖过了观看大比的声音,谢淮不想听到也难,他蹙眉,死变态发疯去闯修为塔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打算要灭了天道? 满身血气,伤的不轻。岂不是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谢淮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宫长血一身血色的脆弱模样,随即摇了摇头,怎么会? 就算会,也是他活该,没事闯塔,脑子有病。 谢淮这样告诉自己,敛下心神,专注看大比,此时将要到最后阶段,十名弟子进入决赛。 第74章 流觞宗的闻人墨雨,对战药宗的柳越欣。 二人一上台,便欢呼声一片,只因闻人墨雨与柳越欣,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好似一对。 闻人墨雨扬了扬眉毛,幽蓝耳坠晃动,一脸愠怒地威胁底下欢呼的弟子,“小爷和她清清白白,你们乱嚎些什么?” 柳越欣相貌清丽柔雅,气质温和,她掩唇轻笑,“闻人公子,都是玩笑话,莫当真。” 闻人墨雨面色一红,颇为尴尬,人家姑娘都不怕名声,他一个大男人还担心,反倒显得小气。 闻人墨雨看向裁判弟子。 那弟子磕cp也磕得正起劲,都忘了主持比赛,被闻人墨雨目光一盯,收敛了笑容,咳嗽一声,严肃道:“流觞宗闻人墨雨,对战药宗柳越欣。” 话落,底下磕cp的弟子也止住了嘴,屏住呼吸看两人的对战。 闻人墨雨行礼道:“柳姑娘赐教。” 柳越欣行礼,“我虽为女子,但闻人公子莫要手下留情。” 闻人墨雨扬眉,“当然,自会拼尽全力。” 场面话说完,便是真刀实枪的对峙。 闻人墨雨持剑攻击,剑身游走恍如银蛇飞舞,迅疾如风,气势如虹。 柳越欣步调轻盈,轻松避开对方的剑气,转身接近闻人墨雨,衣袖挥扬,散出白色的粉末,对人只会有影响,但并不会致命。 闻人墨雨收剑,想捂袖抵挡,但已经来不及,逸散在鼻尖的药粉已然吸入肺腑,他眼前恍惚,脚跟不稳,咬紧了牙关。 摇了摇头,强制让自己保持清醒。 柳越欣轻笑,笑声如风铃入耳,悦耳动听,“闻人公子,你要输了。” 闻人墨雨死咬着牙齿,持剑撑地,眼前出现不止一个柳越欣,五个……不对十个,全都朝他露出笑盈盈的微笑。 底下人议论了起来,“柳越欣的药应当没毒吧?” “肯定没,大比上不能出现人命的,应该只是影响神志一类的药,而且必须是柳越欣自己研究出来的。” 闻人墨雨用手拍了拍脑袋,站起身来,提剑,剑尖直指十个柳越欣中的一个,若不是大比,柳越欣便会死于剑下。 他语气坚定道:“柳姑娘,是你输了。” 柳越欣一愣,惊讶道:“怎么会?你怎么会识破?” 闻人墨雨挑眉,道:“知道你们药宗善用药,小爷我也防了一手,你放药时,身上也有我放的香。” 原来如此……柳越欣轻声呢喃,甘拜下风,虽然失败了,但仍然展颜笑着道:“多谢闻人公子解答,也多谢闻人公子拼尽全力与我对战。” 之前的打斗,多少人因为她是女子,轻视小瞧她,不愿出尽全力。 “闻人墨雨胜!”裁判弟子高声喊道。 随即,底下响起一片掌声与欢呼,磕cp的弟子也表示磕到了,脑补了一场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的绝美爱情。 闻人墨雨这场结束了,另一边的青芜宗的林刃就该上场了。 “青芜宗林刃,对战青玉宗萧玉如!” 谢淮一边看着林刃,一边在脑中构想,如何才能让林刃的感情变质,愁得不行。 手抓一把瓜子,边嗑边看。 萧玉如抬头,便看见他小师弟谢淮坐在观众席,嗑着瓜子,聚精会神地看自己的大比,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林刃提醒他,“萧道友,你走神了。” 萧玉如收回目光,哂道:“知道,林道友这么着急做什么?” 林刃生得俊朗,眼窝深邃,挺鼻薄唇,一副不好惹的阴沉反派模样,他轻呵了一声,“我若不提醒,怕是捅了你一剑,你都不知道。” 萧玉如气愤,咬了咬牙,“你!” 火药味十足,噼里啪啦响,夹在两人中间的裁判弟子,流下冷汗,赶忙道:“大比现在开始,二位不要吵了。” 说完,他便溜下台离去,怕殃及池鱼。这些天之骄子,一个赛一个难说话。 萧玉如祭出本命剑,剑随身动,不给林刃反应的时间,率先迎了上去,“我看你嘴欠,找死。” 林刃侧身,熟门熟路地避开剑锋,望了一眼高座上清冷如雪的凌空竹,弯眼笑着,眼底凶狠化作柔情。 转而回头,对着萧玉如,轻蔑笑道:“若非这是修真大比,我师尊还看着,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你真是狂妄。” 萧玉如头回遇见比他更狂更会装逼的,气得要死,肩膀抖着,剑都气得拿不稳。 “萧师兄!加油啊!” “萧师兄!不要被他影响了!” 青玉宗弟子在底下为他加油,旁边的青芜宗弟子,也不甘示弱,大声喊道。 “林师兄!说得好!” “林师兄!趁他现在生气,给他一剑,让他嘴欠!” 打斗变成唯粉互撕现场,谢淮磕瓜子的手一顿,心底缓缓冒出问号,“?” 这是……都癫了? 第66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哐当——” 剑被挑落,手腕被剑气重伤,震得发麻发疼,萧玉如捂着受伤的手,气得眼睛红通通的,浑身发颤。 他败给了林刃。 青玉宗的师弟们对他,一定很失望吧。 “我赢了。” 裁判弟子还未回过神,胜利者林刃拎剑下台,经过他身旁时,轻飘飘地道。 回过神,裁判弟子才高声道:“青芜宗,林刃胜!” 第75章 台上,萧玉如眼睁睁看着林刃离去,心里痛苦又难受,他不敢去看小师弟们的眼睛,不敢对视上,他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待。 还有谢淮,一定会觉得他这个大师兄,爱装又没实力。 他骄傲的自尊心被压垮,抬不起头。 “萧师兄……”青玉宗弟子轻喃道。 萧玉如下台的身影落寞又孤单,青玉宗弟子虽不忍,但没人敢上去安慰,怕被萧玉如抓着泄愤。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谢淮手抓了一把瓜子,飞快跟了上去。 好歹是自家大师兄,他得搞搞兄弟情,哪怕这兄弟情有点塑料。 萧玉如一个人走了很久,谢淮也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他很久。 二人来到林子深处,尽头是万丈深的悬崖,吹来风声阵阵。 谢淮迎着风,吹得衣袍烈烈作响,白纱、墨发随意飞扬着,他边嗑瓜子边跟着,也不觉得无聊。 但萧玉如忍无可忍了,心里本来就难受,谢淮跟着他,一路上还不停地磕瓜子,生怕他听不见磕瓜子的声音是吗? 萧玉如脚步一顿,转过身,不耐烦地道:“谢师弟,你有完没完?跟着我做什么?来看我笑话?” 谢淮嗑瓜子的动作一顿,轻描淡写道:“对啊,大师兄,我来看你笑话。” 萧玉如:“……” 萧玉如蹙了蹙眉:“看完了就走,我不想看见你。” 谢淮用手抖落,衣襟前不慎掉落的瓜子壳,笑了笑,“骗你的大师兄,不过是被林刃比下去了而已,大师兄你怎么就成笑话了?” “要是觉得丢了面子,下次找到林刃,打回去就行。” 萧玉如心头紧了紧,讶异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谢淮不是来看他笑话的? 往常,他看见谢淮的笑容,恨得牙痒痒,只觉刺目嫉妒,恨不得抽他几巴掌,将那笑容打碎才好。 但今日,谢淮的笑却令他晃了神,有些好看。 萧玉如移开目光,故作蹙眉不悦道:“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不是笑话?” 谢淮:“当然不是。” 只见谢淮从宽大的衣袖中,抓了抓,抓出一把瓜子壳,尴尬地笑了声,“不好意思,重来,这段掐掉。” 萧玉如:“……” 谢淮又掏了许久,终于摸到了什么,他眼神一亮,笑着将手中白瓷瓶递给萧玉如,“三师兄给你的,他说你和二师兄,谁受伤了,就给谁。” 萧玉如接过白瓷药瓶,呼吸一窒,指尖忍不住发颤,胸口又闷又痛。 谢淮看见他手腕被剑气伤到了? 萧玉如情绪达到极点,突然厌恶道:“多管闲事!” 谢淮:“……” 算了,不能跟嘴硬的人计较。 明明很感动,眼圈都红了,还要恶狠狠地斥责他多管闲事。 他大师兄啊,全身上下嘴最硬,死要面子活受罪。 谢淮叹道,我可真是一个大好人,不给我颁一个十佳青年奖都说不过去。 第67章 所谓尊师重道 回到观众席时,顾少言已经和法宗的天无色打上了,一时之间,场内寂静无言,众人生怕错过高手之间的对决。 谢淮回到座位,不磕瓜子了,放缓了呼吸速度。 虽说有剧情金手指在,顾少言是此次大比第一,但他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自家系统就没怎么靠谱过。 琴音袅袅,长剑铮鸣,二者谁也不让谁。 天无色手抱一把古朴瑶琴,葱白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着,如轻盈飘舞的蝴蝶,柔美翩跹。 但细看之下会发现,他每一次拨弄琴弦,发出的琴音却是如刀枪剑戟,锋利又凌厉地刮来。 一个不慎,便要人身受重伤。 “顾兄,今日大比,只有你能在我手下过这么多招,看来,大比第一,非我即你。” 天无色为人骄傲,他弯着一双碧绿如精灵般漂亮的眸子,谈笑间,给这场大比结果下了定论。 顾少言斩断袭来的琴音,闻言敛了敛眸,只道:“嗯。” 天无色一个话痨,被这个“嗯”愣了一下,轻笑着又弹出一道琴音,潺潺如流水,席卷向顾少言,“听闻顾兄修的无情道,今日看来,所言非虚,家弟也修无情道,只是家弟无情道修的不如顾兄,想问问顾兄可有什么好法子,助助家弟。” 顾少言皱了皱眉,避开缭绕周身的阵阵琴音,脚步飞掠,快如疾风。 “闭嘴。”顾少言惜字如金。 天无色恍然大悟:“原来顾兄修无情道的法子是少说话?我回去便告知家弟,多谢顾兄的帮助。” 顾少言清冷的眉宇间透出不耐之色,难得加了一个字,“你闭嘴。” 天无色:? 众人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 谢淮也没忍住笑了,他二师兄随宫长血,喜静,讨厌聒噪,天无色相貌虽好,但内里却是个bb机,一直逼逼赖赖,自然讨顾少言厌烦。 天无色持续发挥,与外貌不符的话痨本色,厚着脸皮笑道:“顾兄,闭嘴可就为难我了,生命的本质在于运动,嘴也是不能停的。” 顾少言沉了沉心,脚尖一点,飞掠到天无色身旁,唇角微抿。 下一息,长剑挥过去,气贯长虹,霸道无情的剑气斩断琴音,连带着斩断手中瑶琴,琴弦“铮”地一声,从中间断裂,分成可怜的两半。 第76章 顾少言眼也不眨,收剑,淡淡道:“抱歉。”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顾少言是故意的,大比只需点到为止,他能将剑点在天无色脖颈或心口,就算作赢了。 但他没有,而是将天无色的琴斩断了,可见是被话痨烦的不行。 天无色两手抱瑶琴,一只手一半,碧绿眸子微眯,无辜中带点委屈,笑了笑,“顾兄好剑法,不过未免无情了些,我的道侣都被你劈成两半了。” 法修“道侣”便是法器,因此天无色口中道侣便是那把断裂的瑶琴。 顾少言冷淡道:“嗯。” 接着,抛给天无色一袋灵石,作为赔偿。 裁判弟子见两人不打了,竟说起话来,上台问道:“二位不继续打了?” 天无色接过顾少言抛来的灵石,掂量了一下,好脾气地道:“道侣死了,这还打什么?不打了,我要回宗续弦了,大比第一的机会就让给我们顾兄吧。” 裁判弟子暗道,“让”这个字,说的可真微妙,接着用灵力在场内宣布结果,“青玉宗,顾少言胜!” 顾少言向裁判弟子有礼数地点了点头,便下台。 他一下台,不少青玉宗弟子就围了过去,将他簇拥包围,“顾师兄!你那一剑真帅!” “是啊!这剑招我从未见过,是顾兄新学的无情剑招吗?” 顾少言点了点头。 “肯定努力了很久吧?” “废话,没看见顾师兄手上的茧子吗?那是一层磨着一层,不努力哪来的?” 玉女峰长老清无魅,身姿曼妙,款步走过来,向顾少言投以肯定目光,郑重道:“戒骄戒躁,还有最后一场,你和青芜宗林刃。” 顾少言颔首:“是。” 他抬头,目光望向青芜宗休息区,那边的林刃结束了比赛,又是轻松拿下了胜利。 他心中轻念着“林刃”这个名字,未曾听过,是今年新杀出来的黑马。 林刃似乎有所察觉他的目光,转过身,看向顾少言,唇角轻勾,笑容不善。 “徒儿,你在看谁?是朋友吗?” 一旁的凌空竹问。 林刃收回目光,不善的笑容敛下,恢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纯良与天真,“没有,不是朋友,是对手。” 凌空竹点头,失落一瞬,“这样啊,还以为徒儿终于交到朋友了。” 林刃将泡好的雪莲苦茶递过去,“师尊,苦茶好了。” 凌空竹接过茶,听到“苦”这个字,手指一抖,默默将茶放至一旁,“为师等会喝,不急。” 林刃看穿凌空竹:“师尊,良药苦口,不能怕苦便不喝。” 凌空竹蹙眉,慈悲清冷的脸上出现一丝扭曲,决定退而求其次,“太苦了,徒儿你带了蜜饯吗?” 林刃无奈地轻笑,但还是从锦囊袋中,摸出一袋准备已久的蜜饯,“师尊,徒儿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有了蜜饯,凌空竹扭曲痛苦的脸上,才出浮现了笑意,长叹道:“还是徒儿你好,你师叔这苦药太折磨人了,还不能屏蔽五感。” 林刃将蜜饯递给凌空竹,让他张口含在嘴里,然后再将苦茶递了过去。 想了想,又怕凌空竹反悔不喝,手捏着白瓷勺柄,一勺一勺喂给他。 凌空竹似乎也习惯了被他这样喂。 二人这边,冒出了暧昧的气氛。 青玉宗观众席上,谢淮没眼再看小两口撒狗粮,撩下白纱遮挡,敲了敲系统:【你确定林刃好感才百分之五十?怎么看,这对师徒都有些过分暧昧了。】 系统再次查看数据,肯定道:【确定啊,现在好感百分之五十一,但还是尊师重道阶段。】 谢淮:??? 尊师重道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和宫长血可不会这样,作为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儿,他可不会喂宫长血喝药。 一想到自己温柔无比,喂药给宫长血喝,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炸起来了。 第68章 谁是第一 临到最后一场前。 萧玉如上好药,将白瓷瓶丢还给谢淮,走到顾少言身边,讽了一句,“顾师弟说的第一,可别被人打脸了。” 顾少言手指捻着剑鞘,沉声道:“不会。” 他会赢得第一的。 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他的无情道修的很顺畅。 无情道,这是一条无数前人前仆后继,都未成功过的道,但他会成为特例。 萧玉如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讽刺,但他心里却也隐隐希冀顾少言赢过林刃,不光是因为他讨厌林刃比过顾少言,也是因为,顾少言代表着他们青玉宗。 青玉宗丢了颜面,他这做大师兄的,又有什么好脸面? “徒儿,小心些,打不赢莫逞强,认输即可,为师在这等你。” 凌空竹刚喝完药,唇上还泛着潋滟水光。 林刃轻笑着,将素白帕子递给凌空竹,听着师尊关切的叮嘱,心里绽开了花,“好,弟子不会让自己受伤,不让师尊担心。” 周围弟子仿佛已是见怪不怪,习惯这师徒二位的相处模式。 青芜宗弟子:“林师兄,加油!” 林刃点头,转身,喂给自家师尊最后一颗蜜饯,便利落地走了下去,去了台上。 顾少言比他先上台,此时正眼神锐利地打量着他,拱手,冷声道:“赐教。” 离了凌空竹,林刃阴沉森冷的气质暴露无遗,他眸光沉沉,同样打量着对方,勾唇笑道:“萧玉如的师弟?看来,倒是比那个废物厉害不少。” 第77章 观众席的萧玉如,听到此话,恨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你才是废物!你全宗都是废物!” 身旁的谢淮,唉了一声,淡淡地安慰他,“大师兄,冷静,牙齿咬碎了,就嗑不了瓜子了。” 萧玉如强压下心中窜起的怒火,除了师尊,没人骂过他废物,抓起谢淮新买的瓜子,就是一顿泄愤地嗑。 也不管好吃不好吃,反正把瓜子当林刃,咬死他! 谢淮悲伤:“……”大师兄,你把我瓜子嗑完了,我嗑什么? 谢淮叹了一声,收起想嗑瓜子的心思,认真地看大比,眼睛一边看大比,脑子一边还在想如何捅破青芜宗这师徒二人的窗户纸。 要不,给林刃编织一场春梦? 让他知晓,自己对自家师尊狎昵旖旎的心思。 可是,他要怎么接近林刃?又怎么给他编织一场春梦? 林刃修为无疑是比他高的,而且观察下来,此人两面三刀,阴鸷狠毒。 萧玉如的手,能够不动声色地受重伤,也是林刃的手笔,无法被他人抓到把柄。 谢淮跟宫长血打过交道以后,再也不想同这种阴沉狠辣的角色打交道了,一个不慎,反倒会把自己搭进去。 而且,自己也不太会用阴谋诡计。 谢淮长长地泄了气,系统看穿他所想,道:【亲亲,这边建议从凌空竹下手。】 谢淮习惯性用手,摸了摸右耳小巧的耳垂,想了想道:【倒是一个新思路,我想到了!】 他眼眸忽然闪亮,系统问:【快说快说,想到什么了?】 【言情偶像剧最经典的桥段,恶毒女配出场,插足男女主之间,引起女主吃醋!只要我去追凌空竹,不怕林刃不吃醋,不会意识到自己感情。】 系统不存在的嘴角抽搐:【……】好……主意。 确定某个疯子知道了,不会发疯吗?某个疯子才一身是血地闯塔出来,你就要去追别人? 对于感情,他家宿主太迟钝了,系统好意提醒:【亲亲,要不换个思路?这边不建议这个。】 谢淮却固执道:【不换了,我脑子不够用,这个主意,我觉得是最简单粗暴的了。】 系统:【隔行如隔山……那就祝你成功吧。】 谢淮没听出系统的弦外之音,点头笑道:【统子,摆烂五年,我谢淮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系统敷衍:【是是是。】 —— “砰——”地一声巨响。 远处山石断裂,正中央的打斗台从中间裂开,如游蛇般蜿蜒,杀意尽数弥漫。 无数剑气刀锋飞出来,竟是连御杀阵都拦不住。 高座之上,不少宗门的掌门们骇然站起了身,庄重的面容上流露出震惊,蹙起眉,纷纷看向主持这场大比的曲辞掌门,斥责:“你这御杀阵怎么回事?” “这么轻易就破了?” “这要是闹出人命,青玉宗和青芜宗怎么交代?” 青玉宗玉女峰的长老清无魅,代替自家掌门,柳眉蹙起,“顾少言若是出了事,我青玉宗,追究到底。” 折损一个天才弟子,于青玉宗是一大笔损失,何况,还是新一任仙尊,宫长血的弟子。 凌空竹清冷慈悲,眉心一点,似一尊观音菩萨,眼中却闪过淡淡的威胁之意,“林刃要是有事,青芜宗亦必究之。” 曲辞掌门吓得冷汗涔涔,两股战战,他哪知道这两位天之骄子这么离谱,只是一个大比,竟连御杀阵都打碎了,忙道:“我的责任,各位不要担心,御杀阵破了,还有一层保护阵,两位弟子不会有恙的。” 这话一出,气氛才有缓和之意。 漫天埃尘散去,两个染血身影对立而站,身上泛着保护阵的金色灵光,执剑指着对方脖颈,分不清胜负。 林刃牵动受伤渗血的唇角,眼神阴沉,“顾道友,你的确是比萧玉如这废物厉害。” 萧玉如人在席上坐,再次被中伤,咬瓜子都不得劲了,“!” 虽有保护阵保护,但顾少言也好不到哪去,胸口一阵发疼,脸色也白了下来。 裁判弟子看完林刃,又看向顾少言,这两人剑尖相对,无法分出胜负,他纠结地挠挠头,看向自家掌门曲辞。 曲辞早吓坏了,这两位虽受了伤,但人没事还能说话就好,他对各位掌门商量道:“胜负难分,且打斗台御杀阵已破,来不及再补,要不,这两人并列第一吧?” 掌门们一致同意,“就这样吧。” 裁判弟子及时高声宣布大比结果道:“青玉宗顾少言,青芜宗林刃,并列大比第一!” 第69章 你喜欢我师尊? 大比结果宣布后,虽说这二人并列第一,但青玉宗弟子和青芜宗弟子都在欢呼,修真界也震撼,竟出了两个第一。 周遭都是庆祝声,唯有顾少言一声不吭,闷葫芦似的。 他垂了垂眸子,目光看向握剑那只手,虎口在渗血,剜出一小块血肉。 垂下宽大白色的衣袖,遮挡血肉,随即下台,走向玉女峰长老清无魅,低头恭敬道:“弟子回宗。” 清无魅柳眉一挑,看出他心情不佳,“今晚各宗会联合举办庆贺宴,你不来?” 顾少言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练剑。” 清无魅以长辈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逼自己太急,你已经拿了此次大比第一了,你师尊也会很高兴的,晚宴就当放松。” 第78章 顾少言想起宫长血那晚的教训,没把清无魅的话放在心上,“嗯。” 第一,只能有他一个。 他还不够强。 清无魅以为他听进心里了,心里宽慰了一会,然后,顾少言便御剑,消失在了眼前。 清无魅:“……”原来没听进去啊。 真是个固执的小古板。 清无魅无奈叹息了一声,集结青玉宗所有的弟子,点好人数后,前去晚宴。 晚宴上,各宗掌门、长老们推杯换盏,该吹嘘的吹嘘,不停地给大比两位第一的弟子镶金子,扬言修真界出了这两位,实乃幸事。 谢淮挑着自己喜欢的菜式,简单吃了些,便望向高座上的凌空竹,将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熟读系统给的追人小册子,现已熟记于心。 第一步便是,眼里都是他。 一直盯着凌空竹看,眼都不眨,谢淮眼睛酸涩,差点要落泪:【系统,林刃看见我在看他师尊了吗?他吃醋了吗?】 系统:【宿主加油,林刃看过来了,再坚持一下。】 林刃拇指抹了抹受伤唇角,刚弥合好的伤口再次裂开,指腹沾血,他才愉悦地看向凌空竹。 只是,停留在凌空竹身上的视线,不止他一个人的,还有另一个人的灼灼目光。 林刃蹙眉,盯向对面的谢淮,视线阴鸷又凶狠。 这人是谁? 在觊觎他师尊? 林刃唇线抿平,端了一杯酒,走到谢淮身前,强硬地遮挡谢淮望向凌空竹的视线,“青玉宗的弟子?” 视线骤然被挡,林刃出现在面前,谢淮暗道成功了,定了定神道:“是,青玉宗谢淮。” 林刃晃了晃杯盏中的酒,酒水将要晃出时,又及时摇了回来,他冷眼,沉声道,“原来你就是谢淮,吊着你师尊浔雪仙君……不对,浔雪仙尊还不算,现如今看上了我师尊?” 谢淮:“……” 怎么所有人都误以为他吊着宫长血啊? 他避宫长血还来不及。 谢淮定了定心神,他要走任务,只能忽略前半句,“竹泠仙君高风亮节,我仰慕他,心向往之。” 呵,心向往之?那是他一人的师尊,只能让他一人仰慕。 林刃周身气势逼人,眼神阴沉得可怕,克制着将酒盏放在案几上,冷冷邀请道:“我与谢道友聊的投缘,这里过于喧嚣,不如你我二人出去畅聊?” 谢淮顶着他十足的压迫感,颤颤巍巍站起身,故作轻松地笑道:“好啊。” 二人并排走出殿内,萧玉如皱眉,谢淮跟着林刃走了?不会是要替他,给林刃下战书吧? 他打不赢林刃,丢了面子也找不回来啊。 萧玉如喝了不少酒,此时已是脸色红晕,想到白日里林刃的侮辱,气得敲桌。 第70章 问心有愧 谢淮跟着对方走出来,远离灯酒喧嚣,耳边清静,唯有夜晚凉风过耳,吹起鬓间一缕墨发,帷帽的白纱随之飞扬。 面上云淡风轻,谢淮笑道:“林道友喊我出来要聊什么?” 其实他知道,林刃喊他出来怎么可能畅聊,估计要抓着他,痛打一顿,逼他放弃仰慕凌空竹。 林刃面色阴沉,冷声道:“谢道友敢跟我出来,有胆量,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我师尊清冷如月,你心思肮脏龌龊,你配不上他,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谢淮强装镇定,学着以前看过的恶毒女配的样子,平淡地笑道:“林道友,只许你觊觎你师尊,就不允许我仰慕了吗?” 林刃一怔,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他怎么可能跟那些心思龌龊的人一样,觊觎师尊。 他对师尊,是纯粹的敬仰,是他一辈子仰慕、可望不可即的仙人。 “林道友,看来你还没发现啊。” 谢淮状似可惜,“若不是觊觎,大比上,你为何频频看向你师尊,还亲手喂药给你师尊喝,对了,还贴心地准备了蜜饯。” “试问天底下,有哪对师徒会这般?” 谢淮说完这些话,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可以和宫长血一较高下了。 若非谢淮提醒,林刃从没想过,“我……” “我没有!”林刃极力否认。 谢淮最后火上浇油,好声好气道:“没有便没有吧,只是林道友不要自欺欺人,问问自己的心。”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谢淮演完,都觉得自己变得恶毒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徒留林刃一个人在原地愣愣地否认,全然忘了自己是来打谢淮一顿的。 “没有……” “怎么会……” “我怎么会觊觎师尊,难道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不可能,他在胡说!” 林刃又想到谢淮离开前的那句,“问问自己的心”,若他当真对师尊无所企图,他问心无愧吗? —— “大师兄,我先回宗了,麻烦你和清无魅长老说一声。” 给萧玉如传了个音,谢淮便快步离开了宴会,避免林刃回过神来,打他一顿。 他可不想耗费积分开金手指,浪费在无关人员林刃身上。 宴会上,萧玉如酒过三巡,面色酣红,听着玉牌中谢淮的声音,咬牙切齿怒道:“谢师弟!你没良心!你怎么能先走?” 谢淮好声好气:“大师兄,帮帮忙呗,我没清长老的联系。” 第79章 萧玉如怒得腾地站起身,酒精作用下,身形晃了几下,说话变得黏黏糊糊的,“看在你……额……没嘲笑大师兄我的份上……我帮你。” 伴随着“我帮你”三个字,“咚——”地一声,是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萧玉如说完这话,醉倒在地。 谢淮:“?大师兄?” 于是对面一阵慌乱,青玉宗弟子急促的脚步声与惊呼声响起,“快来!大师兄又醉倒了!” 谢淮:“……” 清无魅应该是看到玉牌还在闪动着光亮,接了过来,问:“谢淮?” 谢淮一喜,“是弟子,清长老好,弟子想先回宗。” 清无魅知晓道:“好。” 跟清无魅打过招呼,谢淮便要御剑回宗,飞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他!忘记去大比的赌场要灵石了! 谢淮内心无比崩溃,他压对了顾少言拿第一,但是忘记去要灵石了!! 立即调转方向,飞回举行大比的地方,内心祈祷那位狗尾巴草赌场场主还在。 “又是被自己蠢到的一天。”谢淮含泪,咬了咬牙。 万幸,那位赌场场主,还睡在门口地上,身旁点了一根驱蚊蜡烛,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见谢淮来了,弹簧似的从地上跳起来,神色恹恹:“地主家的傻儿子,你终于来了?” 谢淮:“……” 看在对方没有卷灵石走,还专门等他的份上,谢淮决定认了,“……额,是我,地主家的傻儿子。” 把咬干巴的狗尾巴草一吐,场主不知从哪里掏出算盘,手指飞快,拨弄着算盘,啪嗒啪嗒响,一边算一边道:“今年大比第一有两个,所以,客人你只能拿原来应得的一半灵石。” 谢淮点了点头,“没错。” 能拿一半就不错了,他没指望自家系统开的神通有多灵。 “扣除要给我的一部分,再加上我等客人的时间的费用,嗯……客人一共可以拿一万灵石。” 场主痛心疾首,没想到扣除这些,还有一万灵石,懊恼地想,亏大了,早知道不信守承诺,卷灵石跑路了。 对方表情扭曲,谢淮问:“你怎么了?脸抽筋了?” 场主半张脸抽了抽,痛心疾首地将一万灵石递给谢淮,捡起方才吐掉的狗尾巴草,不嫌脏地叼在嘴里。 然后,躺回冷硬的地上,悲伤道:“我有脸疾,客人慢走。” 谢淮“哦”了一声,这人实在古怪得很,爱睡地上。 “那我走了,你脸疾记得治。” 谢淮好心劝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这里,御剑飞行途中,敲系统:【怎么样?现在林刃该想清楚自己的感情了吧?】 系统看着数据,欣喜道:【不得不说,宿主激将法很有成效,林刃对凌空竹的感情数值一下子便飙到了百分之八十。】 谢淮叹了声,想起凌空竹不止一个爱慕者,【那就好,不过林刃真是可怜的娃,日后情敌无数,有得忙。】 系统:【没办法啊,谁让作者就是这么写的,我们只能遵守了。】 谢淮:【对了,我记得有一个主角攻是妖皇?】 系统:【对。】 谢淮:【那他在哪里?妖界?还是来修真界了?】 系统凝重道:【没有,他好像在人界。】 谢淮:? 妖皇跑人界做什么? 该不会想为祸人间吧? 谢淮神色凝重,【统子,有办法找到他位置吗?我去把他抓回修真界。】 系统:【宿主,你真的变了,脑子里只有任务了。】 谢淮:【不好吗?干完就回家!】 系统:【好……】就是某疯子知道了应该不好。 第71章 月亮看不见 谢淮接收到系统给的妖皇位置,便回了青玉宗无尽峰,他居所的门竟然兀自开着,风吹得门轻轻摇晃。 他记得自己出门时,关好了门啊,难道是小狼妖来过,忘记了? 谢淮走上前,走进漆黑无光的屋,正转身要关上门,腰肢被一双微凉有力的手环着,紧紧抱住,不让他离开半寸。 “……师尊?” 谢淮身体一僵,他嗅到了血腥气,后背贴来的胸膛带着黏稠血液,他感受到了,心里一惊,宫长血并非第一次在他面前受伤,但第一次感受到身后那人有些脆弱。 只是,怕这脆弱是伪装的,谢淮敛起同情心。 头顶一松,白色帷帽被摘下,露出两只毛绒的耳朵。 “阿淮,为师受伤了。”宫长血扬手将帷帽丢开,脑袋搁在谢淮肩头,低声地笑,似失了神志。 谢淮:“……”果然是装的。 死变态就算受伤了,也会开心,他不需要关心。 “师尊,受伤了便去疗伤,弟子并非药修,不会疗伤。” 谢淮收敛同情,手肘推开身后的宫长血,要去捡帷帽,但还没蹲下身,膝弯就被抄起,被浑身是血的宫长血轻松抱了起来。 宫长血无视他的挣扎,“阿淮,旁人医不了为师。” 黑夜里,看不大清,鼻尖只有身旁人清冷气息中的血气掠过。 谢淮尽量忽视自己再次被公主抱的事实,鬼使神差地接过话茬,“旁人医不了师尊?那何人可医?” 几息后,谢淮发觉他被宫长血放在了雕花木椅上,宫长血撑着扶手,将他困于方寸之间,怎么也难以逃脱。 第80章 宫长血轻笑,“阿淮真是迟钝。” 他欺身压下来,带着满身的血气,抬手捏住谢淮的下颌,微微抬起,打量谢淮的唇瓣,“阿淮的唇,好像还是肿的。” 谢淮皱眉,扬手挥开他的手,提起这个就来气,“师尊,不要逼弟子。” 宫长血若还敢再亲,他不介意开金手指打一架。 月色爬上树梢,顺着窗户洒落进来,银辉照亮宫长血清冷的眉眼,映照出的银雪的眸光黯然。 宫长血忽然蹙起眉,眉宇泄露出脆弱,似乎被谢淮挥手动作拍疼了。 谢淮吃软不吃硬,看向自己手掌,不会吧?他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宫长血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趁着宫长血受伤吃痛,谢淮站起身,就要离开,却又被宫长血强硬地摁了回来,冷道:“你要去哪?” 谢淮内心翻了个白眼,“弟子找三师兄拿药。” 你要是死在了我屋里,青玉宗上下不得杀了我。 况且你现在还是仙尊,多厉害。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最后传成你死在我床上了,到时候我修真小白莲的称号可真就摘不掉了。 宫长血拽着他的手腕,将他压回了椅子上,方才伪装的脆弱一扫而光,“为师伤口不疼。” 谢淮:“……”那你刚才装个什么劲?! 宫长血:“为师这里疼。” 他托着谢淮纤细的手腕,向着心口点去,但并未过多停留,而是顺着心口下滑,滑过胸膛,滑过腹部,直达不为人知的部位。 灼热烫得手指一抖,谢淮的九条狐狸尾巴一下炸了开来,心一乱,又胡乱打起了结。 “你……”谢淮猛然抬头看向宫长血。 他竟忘记了,宫长血身为炉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难捱的发情期。 谢淮耳尖飞上一点红,他哪能不知道,“师尊有需求,自己解决,恕弟子无能。” 话落,仓惶失措地推开宫长血,要从椅子跳上下来,但宫长血终究比他快,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红霞漫上脖颈、脸颊,谢淮走不掉,憋着气。 宫长血克制着,冰凉的手掐了谢淮的腰一下,掐完后,又轻轻揉着,哄诱道:“阿淮,为师上回可是帮过你。” 谢淮双颊红透,熟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他咬着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 宫长血说的没错,上回他化妖那晚的确帮了自己。 他没理由拒绝。 长吸一口气,谢淮抱着礼尚往来的心态,这个总比亲嘴好的对比心理,狠下决心,“弟子只用手,不献身。” 宫长血轻笑道:“阿淮若是实在难为情,可以用尾巴,为师教过你的。” 谢淮:??! 有病吧? 尾巴是这么用的? 宫长血身子挡住了窗外月色,如霜似雪,“今夜月亮看不见,阿淮不用担心被发现。” 谢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宫长血这话说的他们两个人好像在偷情,可太有歧义了。 第72章 休想压我一头(已改) 第二日清晨时,乌必安通知谢淮说他研制出了解药,让谢淮来他居所一趟。 谢淮自从化妖后,鼻子的灵敏度高了不止一点,乌必安的居所更像个苦瓜毒药池了。 肩膀上的小狼妖,受不了,跳下来,挥手向谢淮告别:“小辈,吾想起来吾还有家人,吾就不跟你去了。” 谢淮生无可恋,“好,前辈再见。” 苦走了一个。 谢淮只能独自受苦,走到进乌必安屋内。 “小师兄。” 谢淮老实巴交坐在凳子上,不敢深深地呼吸,怕把这苦气吸入肺腑。 乌必安倒是开心得不得了,终于有人愿意二次光临他居所了,其他峰的师兄弟们来了一次后,便发誓倒立吃翔也不会再来第二回。 自家大师兄萧玉如曾来过一次,扬言他要是再来,就自断手脚。 二师兄顾少言也光临过,反应倒没有萧玉如剧烈,用“练剑”两个字搪塞,就再也没来过。 乌必安难过极了,不过幸好还有他家小师弟,他将新研究出的药拿出来,推到谢淮身前,“咳咳……小师弟……咳你试试?” 说完,他用手捂了捂唇,咳嗽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谢淮担忧地问:“小师兄,你亲自试药的?” 乌必安挥手,惨白一笑,“咳咳……当然不是……我找到了……新的小白鼠。” 他伸手,指了指谢淮身后。 谢淮顺着手指,往身后看去。那里有一个铁制的笼子,里面塞了白色棉絮,在层层叠叠的棉花中,拱起一小部分白,这小部分白突然动了动,扬起脑袋看向谢淮。 果然是只小白鼠。 只是,这小白鼠没有耳朵,也没有尾巴,成了一个四不像的东西。 小白鼠鼠节不保,自卑,用小爪子挠挠耳朵,结果忘记自己没了耳朵,摸了头顶一片秃秃,它呲牙对乌必安凶道:“人类修士!你欺妖太甚!” 乌必安:“你偷我丹药……咳咳……在先,我正当防卫……顺带用你试药。” 小白鼠自知理亏,但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它一只鼠妖,没了耳朵和尾巴,说出去谁信他是鼠妖? 它爪子不断抓挠笼子,声音刺耳,试图震撼笼子,可笼子外表普通,却是有灵力缭绕,它震撼不开。 第81章 乌必安道:“咳咳……小师弟不用管它……你先试试。” 有了上回经验,谢淮谨慎了些,他怕叠双重妖化buff,到时候不知道又会长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试探道:“小师兄,你确定没有拿错?” 乌必安知道他心有疑虑,毕竟自己有前车之鉴在,虚弱的哈哈一声,打消他的疑虑,“一次错误……咳咳……小师兄我不会……犯两次的。” 谢淮点头,拿过药瓶,里面装的是液体,摇晃有声,“小师兄,那这是外敷还是口服?” 乌必安道:“咳咳……外敷。” 谢淮有些纠结,外敷?那岂不是要把尾巴撑开?昨夜被宫长血折磨了一夜,尾巴能撑开吗? 乌必安很是期待看自己的药效结果,“小师弟……咳咳你快试试。” 谢淮不敢辜负他小师兄希冀的目光,将尾巴撑开,九条蓬松的大尾巴“哗”一下从校衣下钻出来,然后……就像朵干枯的花一样,迅速萎了,垂落下来。 谢淮:“……”妈的,萎了。 这么一想,脑中难免闪过昨夜的片段,手与尾巴,一夜了,宫长血才放开他。 用了这么多年的手还有些酸痛的抖,更何况那九条年纪不大的尾巴。 乌必安稀奇得很,戳了戳谢淮蔫了吧唧的尾巴,好奇道:“小师弟,咳……你这尾巴……咳咳怎么痿了?” 谢淮:不敢说,根本不敢说。 谢淮笑着打哈哈,试图敷衍过去,“可能在校衣下憋久了吧,尾巴累了。” 乌必安“哦”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鼻子嗅了嗅,道:“我好像……咳咳……嗅到了师尊的气息……不过……咳咳怎么还有血气?” 乌必安担忧地看向谢淮:“小师弟……大比……咳咳……你受伤了?” 可是他记得小师弟谢淮只是去观赛啊,怎么会受伤,而且他还给了药瓶。 谢淮:“……” 忘了,一晚上,这气息难散。 血气也是宫长血这死变态身上的。 这下怎么解释? 谢淮笑容勉强,“小师兄,我好像还有事情,药我回去试,先不聊了,下回再见!” 说罢,匆匆离开。 乌必安视线落在谢淮仓惶离开背影上,想了想,总觉得小师弟有事瞒着他,上回去小师弟居所,屋内明显有其他人。 难不成,小师弟真如传言所说,喜欢脚踏两条船? 一个是师尊?那另一个是……? 蛇尾?冰冷又危险的气息? 好像也是师尊? 乌必安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炸裂的想法,他摇了摇脑袋,想甩开想法,但甩不开。 难不成是师尊在追小师弟? 太离谱了。 以前他只当流言蜚语都是他人杜撰的,全是假的,师尊如此冷漠一个人,怎会喜欢上一个人? 现在看来,流言虽假,但师尊和小师弟关系近是真的。 乌必安为难地想,那以后是叫小师弟还是叫师娘啊。 他出院子,给醉酒的萧玉如送解酒药,坐在萧玉如屋内,长吁短叹,“大师兄……咳咳……你知道……小师弟和师尊吗?” 萧玉如咽下解酒药,兀自倒了一杯茶水喝下,闻言挑了挑眉,头还疼着,没什么好脾气道:“知道,你一个虚鬼不研究你的傀儡术了,问这个做什么?” “虚鬼”乌必安欸了一声,“咳咳……大师兄……那日后……叫小师弟师娘吗?” 茶水返流,差点吐出来,萧玉如瞪大了眼睛,没忍住咳了咳,“师娘?” 乌必安点点头。 萧玉如想起上回去秘境的客栈,宫长血破例给了谢淮名额,当时他便觉得师尊不对劲,没想到发展这么快,谢淮要成他师娘了。 萧玉如假装淡定,用素帕擦了擦嘴,心里却是震撼不已,激荡波澜,“喊师娘?不可能,我是他大师兄,谢淮休想压我一头。” 第73章 真完了 幸好,乌必安还是有点靠谱在身上,药液淋到尾巴与耳朵上,妖化现象迅速消失。 谢淮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戴帷帽,提防别人发现他化妖了。 不过目前的难题是,他要去人界找妖皇。 而青玉宗宗规,弟子若是离开宗门半月之久,必须要请示师尊,得到应允后才能下山。 谢淮想了想,他跟死变态请示离开,对方会允许吗? 不行,他不能让死变态发现他在做任务。 他只有不到一个月,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谢淮收拾居所内东西打包带走,意外发现有一幅美人画,藏在了柜子最底下,难怪之前没发现。 谢淮将美人画展开,上面赫然是凌空竹,美人清冷慈悲,眉心朱砂,如月般高洁,如竹般清新淡雅,低敛着眸子,更添几分清冷之意。 足可见画手对凌空竹的溺爱。 谢淮怀疑:【系统,这是原主画的?】 系统:【是,原著中原主就爱慕着凌空竹,但实力弱鸡,只能作画聊以慰藉。】 【倒是比我画技好,还不错。】 谢淮点评一句,正想收起画卷,动作间,窗外一缕阳光落上画卷,金光灿灿,画卷上的人似乎有些不同了。 这是……? 谢淮抬起画卷,凑到阳光底下看。 画卷上原本的凌空竹,衣冠楚楚,低眉敛目,慈悲之相,却是遇光之后,衣衫凌乱,雪白肩颈半露,唇色嫣红似滴血,眉眼也一派诱惑勾人。 第82章 谢淮:“……” 好,懂了。 这种东西见不得光。 原主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谢淮面无表情,猛的卷起画卷,塞回柜子里,当做没看见过。 简单收拾一番后,谢淮便偷溜着下了山,前去人界。 —— 大比结束后,顾少言与林刃并排第一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青玉宗掌门高兴得又不想闭关了。 摆烂掌门,宽慰极了。 召集宗内长老们开会,专门来夸顾少言,叮嘱其他长老,绝对不能让顾少言这种天才离开宗门,要让顾少言受到最好的待遇,感受家的温暖。 长老们一致点头。 会议结束后,长老们散去,他让宫长血单独留下。 “长血啊,你徒弟这么有出息,大比拿了第一,给了什么奖励吗?” 宫长血没抬眼,冷淡道:“两个第一,本尊当年第一,师尊有给奖励?本尊没有惩罚他,便是最大的奖赏。” 掌门一噎,这对自家徒弟也太严苛了吧。 不过,他师尊好像也对宫长血严苛过头了。 当年宫长血在修真大比上一骑绝尘,与第二名的实力差距拉开了半个境界,所有人都赞赏不已。 他师尊无碍真人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欣喜?宽慰? 都没有。 只有眉宇间的愁。 只有担心宫长血注定会成为修真界的祸害的忧愁。 于是,在众人惊讶下,无碍真人竟罚了宫长血,去连年苦寒的无念涯上,闭关思过半年。 无念涯寒气渗骨,就算有灵力也难以抵挡,对当年修为不是很高的宫长血来说,半年足以冻成冰雕了。 没有奖赏,反是惩罚。 宫长血对无碍真人颇有微词,也是应当的。 掌门老好人地笑了笑,“师弟,不一样,师尊他老人家就是太信卦象了,你别往心里去,师尊待你还是很好的。你徒弟可是好苗子,你不想奖赏,我替你。” 宫长血:“他人都死了,本尊自然不会记仇他,与一个死人计较。” 掌门装作没听见这大逆不道的发言,“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徒弟奖赏。” 宫长血没应,转身离去,消失在小片风雪之中。 —— 清霜殿。 萧玉如恭敬道:“师尊,弟子修真大比上取得了第五。” 宫长血支起下颌,冷笑,他这取得第五的大徒弟倒是敢来要奖赏,苍白的手指点在扶手上,一下一下。 “想要奖赏?” 萧玉如眼中闪过光亮,欣喜道:“多谢师尊!” 别家峰弟子取得前二十就有师尊奖赏,他这第五,怎么说也要找师尊要个好东西。 “嘭——” 欣喜还挂在脸上,萧玉如整个人被掀飞,撞开门滚了出去,狼狈不堪。 他错了,不该找宫长血要奖赏的。 早知道,自家师尊怎么可能和别家师尊一样,他如此冷漠无情的一个人,对最器重的顾少言都能下狠手捅剑,又怎么会给他奖赏。 是他自讨没趣了。 萧玉如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站起身,身旁有人扶他起来,侧目一看,是他师弟乌必安。 乌必安咳嗽一声,小声道:“大师兄……咳咳……你不要命了……竟然找师尊要奖赏?” 他师尊是什么人,他们都心知肚明。 萧玉如这次是自讨苦吃。 萧玉如懊恼中,带点委屈,咬牙道:“忘了。” 他竟然会以为,师尊谈恋爱后性情会变。 乌必安扶稳他,走上前去,恭敬行礼道:“师尊……咳咳……师娘不见了。” 宫长血眉梢一挑,他这三徒弟倒是比大徒弟机敏,发现了他与谢淮的关系,听到“不见了”三个字,脸色冷沉。 乌必安被寒气冻的发抖,猛咳一声。 萧玉如先是被乌必安口中的“师娘”吓到,这还真叫了,随即又被宫长血散发的冷意吓到,站在原地不敢动。 再次眨眼时,宫长血已不在身前。 萧玉如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看向乌必安,哂道:“师尊当真是爱上了谢淮,师弟,你告诉师尊小师弟不见了,只怕小师弟要完了。” 乌必安道:“咳咳……小师弟被师尊看上……身为师尊的徒弟……咳咳……帮师尊追小师弟罢了。” 萧玉如看向乌必安,这人一向像个快死的痨病鬼,本以为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没想到也会讨好师尊,突然来了兴趣,“师弟,若是小师弟不喜欢师尊呢?” 乌必安捂唇咳嗽,脸色惨白如霜,整个人像张纸,似乎没想过这种可能,“那就……真完了。” 萧玉如:“……” 乌必安:“……”怎么办,我好像干了件蠢事。 小师弟不喜欢师尊吗? 可是,不喜欢,身上怎么会有师尊的气息,还很浓? 还瞒着不愿告知,他以为至少是有喜欢的,只是不愿承认,差那临门一脚。 第74章 名为谢淮 两日后,谢淮来到人界,撑着竹伞在镇上走着,特意将蓝白弟子服换了,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 从他决定下山,不请示宫长血起,就做好被青玉宗除去弟子之名的决定,弟子玉牌也丢了。 反正最后都是要离开,留着青玉宗弟子玉牌也没什么用处,还可能被宫长血顺着玉牌找到。 第83章 人界阴雨连绵,雨滴落于伞面,淅淅沥沥响,行人行色匆匆,着急忙慌,赶回家收衣收谷。 唯有谢淮在人流中镇定自若,一点淡青,鹤立鸡群,他问:【统子,有更具体一点的位置吗?】 系统给的位置过于宽泛,人界这么大,他总不能一个一个地方找,大海捞针。 系统:【宿主抱歉,能力有限。】 谢淮:【……】朕要你有何用! 谢淮揉了揉太阳穴,道:【那可以用积分换吧?】 系统:【可以。】 谢淮:?! 谢淮:【你就是为了坑我积分的吧?】 系统嘻嘻笑:【怎么可能呢,因为我被主神降职了,权利不够大,帮不了宿主太多,但宿主可以用积分兑换。】 谢淮冷漠道:【麻烦告诉我你们的投诉电话,我要投诉你和主神。】 系统:【亲亲,不好意思,我忘了哦~】 谢淮:【……】 谢淮不跟它打诨了,任务要紧,【多少积分换一个妖皇定位?】 系统:【骨折价,五千积分。】 谢淮:【统啊,你看咱俩关系这么好,要不咱出个奸情价,一千积分。】 系统:【……我不搞基。】 谢淮:【你们系统还分男女?】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 谢淮笑了,【五千就五千,具体位置发我,今天我要去抓个妖皇。】 谢淮盯着系统发来的位置,飞掠而去,脑中一边还跟系统聊,【主线最重要的攻有几个?除了林刃,妖皇,还有几个?】 系统:【一共五个,徒弟林刃,妖皇,鬼王,魔尊,人皇。】 谢淮轻嘶了声,这凑一桌打麻将都嫌人多,要是加上凌空竹,六个人还能打两桌斗地主。 看来,他还有四个人需要搞定,属实难搞,他动作要快些了。 —— 来到一处破败的村落,谢淮掠地而下。 村落地处偏僻,四面环山,说是与世隔绝都不过分。 可正由于四面环山,若是大雨倾盆,雨水便积储村落,无法排出,冲破了不少鳞次栉比的房屋,残破不堪。 现在这村子,便是经历过一场大雨冲刷。 谢淮撑着竹伞,避开废墟,遇见一两个被雨水冲走、晕过去的人,施援手救上来。 “谢谢仙长!” “仙长你是个大好人啊,俺没有什么可回报你的,只有给你磕头了。” “对,俺家都没了,仙长恩情无以回报,只有磕头了。” 说罢,三名村民便朝谢淮跪拜,谢淮忙扶起,这三人都比他年纪大,他怕折寿,“不用谢,举手之劳。” 扶着三人起来,谢淮看见角落里缩着一名妇女,她不像其他人,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双手掩面,耸动着肩膀痛哭起来,哭声哀戚。 谢淮正想上去问,身旁三名村民却阻止道:“仙长,别过去,这婆娘是个疯子,逮着人就咬,还整天寻死觅活,您救了她,不如说是害了她。” “对啊对啊,小心她报复您。” 她想自杀? 还有,为什么疯了? 谢淮不禁疑惑,好奇心噌噌往外冒。 “师尊,伞便让弟子来撑。” “好。” 不远处传来两道人声,极为熟悉,谢淮脑子一动,便猜到了是凌空竹和林刃,他们怎么会来这里?这么巧? 林刃道:“师尊,小心脚下。” 凌空竹无奈道:“为师又不是小孩子,不必事无巨细照顾为师。” 林刃轻笑道:“师尊肯陪弟子做任务,弟子当然要把师尊照顾好。” 原来是因为林刃要做任务,凌空竹陪他来的。 两人谈话间,出现在了谢淮的眼前。 细雨织就的雨幕中,身材颀长的少年郎,撑着一柄深色的油纸伞,侧身为心上人挡雨,自己半个肩膀反倒被淋湿了。 伞下之人,清清冷冷一尊白玉,宛如天上谪仙下尘,被保护得好似珍宝。 林刃的笑容在看到谢淮的那瞬,僵硬住了,脸上出现愕然与愤怒,捏着伞的手死掐着,眼神里的锐利化为实质。 若非心上人在侧,估计拔剑就要杀过来了。 谢淮:“……”冷静,我不喜欢你师尊啊。 凌空竹似乎察觉到了林刃的不对,问:“徒儿怎么了?” 随即偏头,望向谢淮,对方目光澄澈,样貌隽秀清俊,陌生面孔,倒是没见过。 难道他徒儿认识? 林刃压抑着想撕碎情敌的冲动,故作平静地笑道:“徒儿没事。” 凌空竹不疑有他,款步走上前,对谢淮道:“不知道友是哪宗人物?” 他走上前去时,脱离油纸伞,细雨便落在月色的白衣上,林刃来不及对谢淮甩眼刀,忙跟了上去。 然后,等凌空竹站定,林刃的眼刀又嗖嗖地刺过来。 谢淮:“……”好可怕。 谢淮硬着头皮,笑道:“仙君好,我无宗无派,现在是名散修。” 林刃怔愣半秒,谢淮不是青玉宗的吗?怎么说自己无宗无派,成了散修?仔细打量才发现,谢淮身上不再是蓝白校衣,而是一袭素雅的青衣。 唇角轻勾,只怕这是想脚踏两条船,被自家师尊发现,逐出师门了吧。 凌空竹继续问:“道友姓甚名谁?” 第84章 林刃的眼刀更加锋利了。 谢淮顶着飞过来的眼刀,弯眼笑道:“谢淮,谢淮的谢,谢淮的淮。” 凌空竹轻笑一声,唇边噙着笑意,“谢道友,倒是有趣。” 师尊在侧,林刃偏不好明着动手,只能憋着,“……” 若是他眼中的刀子能化为实质,谢淮恐怕已经千疮百孔,被刺成一个破烂筛子了。 他恨那晚,没有将谢淮捉住打一顿! “三位仙长,别在雨里站着聊,俺们去村长屋子里坐下来聊吧。” “对对对,俺们村长要是知道一下来了三位仙长啊,怕是会笑得合不拢嘴,一口老黄牙都要笑掉了。” “俺们说话太粗俗了,仙长们莫要嫌弃。” 三位村民态度热心,笑着邀请道。 谢淮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名妇女,妇女还在低声啜泣,眼睛都哭得红肿了,不忍道:“我等会儿来吧。” 三位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无奈,劝道:“仙长管那疯婆子干啥,她寻死,就让她死呗。” 凌空竹也未动身,叮嘱林刃,“徒儿,你先去找村长打个招呼,为师和谢道友在这看看。” 林刃眼里冒出不甘的怒火,但他不会违背凌空竹的命令,只得咽下这口气,乖巧道:“徒儿遵命。” 说罢,将唯一一柄油纸伞递给凌空竹,自己淋雨进入雨幕中,与三名村民去了村长住处。 当然,走之前,他还警告性地剜了谢淮一眼。 谢淮:“……” 造孽啊。 这修罗场怎么还有他的事? 第75章 一群白痴 林刃一走,不适的感觉烟消云散,凌空竹待人倒是温和,没有身为主角的架子,谢淮自在了些。 谢淮走向角落里那名妇女。 妇女看起来狼狈肮脏,身形瘦削,捂着脸哭的手干枯如竹枝,细小伶仃,打着结的头发因雨水的缘故,黏哒哒地堆着。 任何有洁癖的人,都会退避三舍。 竹伞倾斜,为妇女避雨,谢淮半蹲下身,温声问道:“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身前说话,妇女捂住脸的手一顿,慢慢地滑下来,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见到谢淮,然后猛的摇头,又把手覆在脸上,遮住眼睛。 她一声不吭。 凌空竹见状,微微蹙眉,来到谢淮身旁,叹息一声,对妇女道:“只有知其缘由,才能帮你。” 谢淮点头,这名妇女并非疯子,还有神志,恐怕是受了刺激,“是啊,你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好帮你。” 妇女听到“帮”这个字,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谢淮看不得人伤心难过,将随身携带的帕子递过去,让妇女擦拭眼泪。 肮脏干枯的手,接过干净的帕子,妇女止住了哭声,感激地看向谢淮,说话一顿一顿,“我……我闺女……呜呜……她她……” 一句话未说完,又抽泣不止。 谢淮耐心等着,心里隐隐冒出不好的猜想,只怕她闺女应该是遭遇不测了,否则为何会想寻死,被人当做疯子。 妇女又大哭了一会,手死死攥着帕子,她看向谢淮,“谢谢仙长。” 谢淮表示应当做的。 也许是大哭一场后,妇女找回了些许理智与平静,她声音带着哭后的哽咽,但说话流畅,带着怨愤。 “我闺女她是被村民害死的,都是他们逼死了我闺女!” “他们误以为我疯了!我想杀了他们,给我闺女报仇,可是……我只是个凡人,连报仇都做不到,只能自杀去陪我闺女。” 谢淮不解,方才的村民看起来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啊。 妇女继续道:“仙长斩妖除魔,可曾听说过河神,我们这村子就是因为河神不满,发大水,才淹死了不少人,毁坏不少建筑和庄稼。” 谢淮接着道:“于是,村民们决定挑选处子之身的女童,给河神选媳妇,来平息神的怒火,是这样吗?” 这故事情节老套,但害人不浅。 妇女一愣,“仙长知道?” 怔愣过后,妇女满是怨恨道:“仙长既然知道,就不要来救我们村子,我和村民们要死一起死。” 凌空竹听完,反问:“既如此,河神已经娶了你闺女,为何还要发难?” 妇女扑簌簌掉眼泪,咬着牙道:“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说,是因为我闺女让河神不满意,所以河神才不肯放过!” 谢淮同情妇女的遭遇,中年丧女,亲手养大的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献祭给了虚无缥缈的“河神”,任谁都会心怀怨怼。 谢淮暗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只怕这“河神”也是有心人散播出去的。 妖皇出现在此,恐怕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 听到有仙长来了,年迈的老村长,拄着拐杖出门迎接,身旁的孙子给他打着伞,“仙长,是您接下的请求吧?” 林刃心里还窝着谢淮的气,此时一脸阴鸷深沉,忘记了伪装,“是。” 村长虽一把老骨头,但仍矫健有力,用拐杖敲了敲他孙子,道:“还不快给仙长撑伞去!” 村长孙子委屈地摸了摸脑袋,闷闷道:“哦。” 一想到谢淮和自家师尊孤男寡男,共处一地,林刃便气的发颤,急色道:“不必,有话,开门见山进去聊。” 第85章 村长欸欸地连声答应下,请林刃进了里屋,带路的三位村民也就离开了。 一番谈话后,林刃得知前因后果,下了定论:“你们都被骗了,哪有什么河神?有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而已。” 村长担忧,声色苍老道:“仙长,这可不能乱说,会触怒河神的。” 村长孙子天真无邪,也点头道:“嗯嗯,仙长不要胡说八道。” 一群白痴。 林刃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压了下去,他师尊不喜欢他这样,他只好压着脾性,道:“知道了,我既然接了这个请求,会帮你们平息河神之怒。” 林刃转身离开了。 留下屋内一老一小,老村长望着阴暗的天色,道:“唉,希望这位仙长真的能帮上忙吧。” 村长孙子:“嗯?爷爷,为什么这么说呀?” 老村长摇摇头,叹息道:“因为之前来的仙长,都被河神吞了。” 村长孙子道:“哦,好像是这样。” 老村长吩咐孙子道:“去告诉你文叔,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能把希望全压在几位仙长身上。” 第76章 确实好看 林刃匆忙跑回来,见谢淮与凌空竹保持着一段距离,并非想象中的那般亲近,松了口气。 他从身后接过凌空竹的伞,“师尊,让弟子来吧。” 凌空竹偏了偏脑袋,习惯性地将伞递出去,看向身侧的林刃,对方淋了一身雨,雨水打湿衣衫,他道:“怎么不用避雨诀?” 林刃弯着眼笑道:“师尊说过,凡间不要随意用术法,徒儿听话。” 凌空竹无奈:“下回聪明些,不必事事都听为师的。” 谢淮撑着竹伞,扶着瘦削的妇女站起来。 他看向对面师徒二人又开始了,转开了目光,脑中响起了因为林刃好感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积分到账信息。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像是一张巨大、黑色的大网覆了下来,无星也无月,有些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闷。 唯有不远处点亮了一束光。 “快点!再晚些河神就要发怒了!” “这娘们哭什么哭?!吵死了!” “就是!为了俺们全村子,牺牲你一个,讨好河神,你就是积了福气,要是能当上河神媳妇,你有的一辈子荣华富贵。” “到时候可别忘了叔几个,叔几个可是亲自给你抬轿子,哈哈哈。” 几个村民手举火把,合力抬着一顶喜轿,往东边方向去,轿子里传来年轻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 与村民们的笑声,形成强烈的对比。 轿子走到了半路,有个抬轿的村民忽然捧着肚子,急道:“不行俺想方便一下,你们等下俺。” 其余几个村民只好把轿子放下,老文鄙夷道:“老张,你咋关键时刻掉链子嘞!河神知道他媳妇因为你拉肚子晚到了,你说河神会不会割了你下面。” 老张“切”了一声,趁夜色无人看清,找了一处偏僻草丛遮挡。 众人哈哈大笑。 “铮——” 雪亮剑光在夜色中尤为刺目,林刃的剑刺到刚还在开玩笑的老文身前,老文的面色一下子惊恐了起来。 剑离他脚尖只有半寸,刺偏,恐怕人就被当场劈成两半。 “徒儿,你太冒进了。”责备声响起。 老文和其余村民们抬头看去,只见三个仙人走来,两个挨得很近,剩下一个离得远远的。 林刃道:“师尊说得是。”但若有下回,他分明还是会这样做。 老文颤颤巍巍,被那当空一剑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结巴道:“仙、仙长,你们来做什么啊?” 其余村民也都纷纷跪地,打着哆嗦。 轿子里穿着喜服的姑娘,终于有了机会跑出来,她全身被缰绳捆缚,一蹦一蹦地跳出来,嘴里塞了帕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谢淮上前,替她解开缰绳,拿走了嘴里的白布。 姑娘面上满是泪痕,她跪下求谢淮:“仙长,我今年才十六岁,我不想死。” 今天跪他的人尤其多,谢淮忙扶她起来,安抚道:“不会的,你不会死。” 老文见情况不对,咽了咽口水,道:“仙长啊,你们究竟要做些什么啊!坏了河神姻缘,河神今晚就要淹了全村子人!” 凌空竹对姑娘道:“姑娘可以先回去了,我来处理此事。” 老文:“这……” 凌空竹气质清冷悲悯,语气却透着威胁之意道:“既是请了我徒儿帮忙,又不让插手,想问贵村意欲何为?” 老文吓破胆,额头抵着地面,连磕了三个头,连声道:“我错了,仙长说的是。” 谢淮不禁叹道,这年头主角受都这么有实力的吗? 新娘子一离开,轿子里空落落的。 凌空竹不知从哪变来了一套喜服,林刃一眼就识破他师尊想干什么,惊道:“师尊?你要去扮新娘?不行!” 林刃抓着喜服不放,因为急切,第一次在凌空竹面前表露出阴沉之色,“师尊,不行!你伤还未痊愈!您要是去了,重伤之后,师叔会给你配更苦的药。” 凌空竹坚毅的眼神,在听到“更苦”这两个字,溃散不成军,“可……要有人去查清。” 林刃下颌微抬,示意身旁还有个谢淮。 谢淮:“?” 为了说服凌空竹,林刃违心地夸赞他的情敌,“谢道友长得花容月貌,若是女子打扮,定能以假乱真,色诱背后之人不成问题。” 第86章 谢淮惊恐地后退了半步,“林刃,你来真的?” 他是个男的,直的。 要让他去扮新娘子?! 还搞色诱? 林刃恶劣一笑,谁让谢淮是他情敌,“谢道友为人正直,乐善好施,想必不会拒绝,是吧?” 谢淮看向步步紧逼的林刃,和站在他那边的凌空竹,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凌空竹眼中含笑道:“徒儿说的对,谢道友确实生的好看。” 林刃忽然又不高兴了,他师尊怎么能承认谢淮好看! 第77章 逐渐狗血 坦白说,谢淮这辈子没有女装过,他只觉一个大男人涂脂抹粉,着实有些难为情。 但谁让他样貌生的清俊,抹上胭脂,搽了些粉,再穿上经过改造的女子的喜服,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坐在轿子里,浑身不自在地紧绷着,倒真有几分像个娇羞的姑娘。 轿子被抬起,一摇一晃,谢淮咬着牙和系统控诉:【我这牺牲可大了!】 系统幸灾乐祸:【就当cos了一回嘛,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宿主早晚要习惯。】 谢淮吐出一个字:“……滚。” 轿子外面的村民听见了,忙道:“仙长!小媳妇不能说脏话。” 谢淮只得讪讪道:“好哦。” 轿子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忽然被放下,谢淮险些不稳摔着,手撑了身下木板,没让自己摔着。 一股巨大的风刮来,吹来些许凉意。 “仙长!河神大人就要来了,俺们就先回去了!” 谢淮点头:“好。” 他知道凌空竹和林刃正在不远处盯着,观察这边的情况变化。 不远处山峦之上,林刃和凌空竹两道人影,盯了半晌,喜轿停在河水前,所谓的河神却没有从河里出来,迎接他的新娘。 河水平静无波。 谢淮无聊,感到有些困倦了,这河神再不来,他就要睡着了。 他为了完成任务,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哪怕修为已经不需要睡觉,调息打坐即可,但他还是习惯睡觉。 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每次快要睡着,手指掐了把自己手腕,痛感让自己清醒过来。 恍惚间,自己的腰好像被人揽住,来不及挣扎,困意彻底袭上大脑,沉沉地陷入黑暗中。 “出现了。” 凌空竹自山峦上,飞掠而下,与刚出喜轿的“河神”对上。 林刃忙跟下来,“师尊!” “河神”一手揽着谢淮,终于得手了,嘴角轻勾,却不料被人一剑斩来,他飞速后退,要退回河水之中。 凌空竹不给机会,熟练地将徒弟的剑抽过来,一剑投掷于河面上,封住了“河神”退路。 “河神”不甘地抬头对视,想看看究竟是谁敢坏他的好事,却不料看见月下的凌空竹,一愣。 他手中的不是凌空竹? 那是谁?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谭玄怒火中烧。 他掐紧了谢淮的腰,掀开新娘头盖子,看见是一个陌生的人儿,样貌生的倒是不错,也算是个美人。 罢了,得不到凌空竹,小美人也成。 谭玄退而求其次,不再奢求得到凌空竹,宽袖一卷,无数翎羽飞出,尖锐凌厉,带着充沛的黑色妖气。 —— 宫长血来到谢淮居所时,果不其然,生活用品都带走了,一扫而空,没有他的气息。 他掐了掐指腹,指甲深入血肉,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逼人的寒气却将他的坏心情,暴露无遗,霜雪爬上墙根,爬过天花板,极寒极冷。 他抬手,将屋内唯一留下的字画抓在手中。 这是,谢淮唯一留下的东西。 将字画打开,冰冷的手指拂过画上的凌空竹,拙劣的术法顿时消散,画上的凌空竹露出魅惑勾人的一面,衣衫不整,引人遐想。 手攥着字画,微微抖动。 他本想一步步慢慢留住谢淮,给谢淮足够的时间适应。 他会对谢淮好,可以学着其他道侣间那样,如此,谢淮这个异世之人或许会为他停留。 他也不会再发疯,再吓他。 可是,他的阿淮不配合。 甚至还偷偷去找了别的男人。 宫长血胸口剧烈起伏,抬手捂了捂猩红的眼,瞬间,字画被冰封满面,从中碎裂,化成齑粉消散。 将手垂下,瞳孔中猩红愈发浓郁,宁绕着执念最深的魔气。 —— 凌空竹视野陡黑,他身上负伤,当务之急不能再追,便从黑气中退了出去。 林刃的声音急切道:“师尊!你怎么样了?哪伤了?” 他抓起凌空竹细瘦的手腕,要查看一番,凌空竹挣扎开来,平淡道:“为师无碍,只是谢道友他……早知如此,为师应当坚持自己去的。” 林刃被他甩开,委屈得像被主人抛弃的狗,不过听到凌空竹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只是为什么他师尊还要关心他情敌! “谢道友他修为已有金丹,撑个一时半会不成问题,师尊放心,他死不了。就算死了,也不会有门派来找麻烦。” 凌空竹突然冷冷看了他一眼,“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谢道友虽是散修,无宗无派,但总归是道友,是一条人命,你怎可说得如此轻巧?” 林刃愕然,他一时不察,竟将真实本性泄露一二,忙辩解道:“师尊,徒儿错了,徒儿只是担心师尊。” 第87章 凌空竹不欲再提,蹙眉道:“方才与为师交手的,大概率是妖界尊主,妖皇,为师失算了,修为不够。徒儿你去请浔雪仙尊来救人,快去快回。” 林刃不想离开,“我若是走了,留师尊一人在这,太危险了!师尊你身上还有伤!” 师徒二人争论中,四散的寒气从地面腾起,冰天雪地不过如此。 一只骨节匀长的手,掐上了凌空竹的纤细的脖子,将人重重地掼在了山壁上。 林刃猛地一惊,急喊:“师尊!” 凌空竹被掐住了喉咙,后背撞上粗粝尖锐的山壁,疼得眉心一皱,嘴唇发白,看向宫长血冰冷的眼神,有几分对强者的惧意,“浔雪仙尊……这是做什么?” 宫长血手指一点点收紧,慢条斯理道:“本尊做什么?你勾引了本尊的阿淮,本尊来找你算账。” 林刃被宫长血强大的威压,压得直不起身,自身难保,却还一脸担心地看向凌空竹。 都是该死的谢淮! 脚踏两条船,偏偏谁都关心他! 宫长血不愧是仙尊,实力强大到恐怖,林刃只能咬咬牙,“浔雪仙尊!谢淮他被妖皇拐走了!就在这河水之下!” 闻言,宫长血手指微动,这才松开了凌空竹,林刃悬着的心才安置回原位。 可宫长血离开的一瞬,风雪之中飞出冰刃。 “嗖——” 尖锐的寒冰刺入肩头,凌空竹被钉在了山壁上,寒毒一点点渗透骨髓,他动不了。 林刃绝望地看向凌空竹,痛苦又悲戚地喊了一声,“师尊。” 他不敢拔出寒冰,怕寒冰彻底化开,师尊会死。 凌空竹冒着冷汗,全身冰寒,却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来,语调轻缓虚弱,“看来,猜的不错。” 谢淮和他一样,是穿越者。 谢淮打搅了本该如常进行的剧情,原著中的宫长血,可并未沉溺于红尘情爱。 第78章 警告警告(已改) 【警告警告,主角受生命垂危,宿主快快前去支援!】 脑中响起警告,谢淮腾地一下猛然睁开眼,头有些疼。 他遭了暗算,当时“河神”靠近他时,撒了不知什么香,嗅到的瞬间,困意便席卷全身,没了多余的意识。 谢淮疑惑:【凌空竹出事了?】 难道出事的不是他吗?他才是被拐的那个啊。 系统:【对,他被……被宫长血下了寒毒!】 又是宫长血! 他怎么找来的?! 谢淮脑袋疼,宫长血怎么像只鬼,萦绕不散啊!他都离开青玉宗了! 谢淮先决定不想宫长血了,头疼得不行,【你看我现在,像是能出去支援的样子吗?】 周遭陌生,四面皆是冰冷的石壁,阴暗又潮湿,除了身下的床榻,只有一扇用妖气死锁的门,要不是没被铁链拴着,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成了阶下囚。 系统也察觉宿主处境糟糕,闭了嘴。 谢淮跳下床塌,来到门边,试图破开门,手刚搭上门,门外便传来怒骂声。 妖皇谭玄踹了一脚低等的水妖,将他生生踹飞好几米远,眼里迸溅怒火,怒骂道:“去你娘的,你敢骗我?” 水妖吐出一大口血,狼狈地爬过来,求饶道:“妖皇殿下,我没有骗您,我料到林刃与凌空竹会来,凌空竹肯定会看不惯,自己假扮新娘,但没想到,这个修士会突然横插一脚!这才出了差错啊。” 妖皇越想越气,他就是听信水妖的话,能够坐等凌空竹上钩,才留在人界的,陪它玩这种河神娶亲的游戏。 抬腿,又踹飞水妖,“恶心的东西,离本皇远点。” 说罢,他只能安慰自己虽没钓上修真第一美人凌空竹,但至少屋内还有个小美人,面色这才好转了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谢淮心跳如鼓,猛的后撤,退回床榻上去。 嘎吱,附着妖气的木门被打开。 妖皇谭玄踏步而来,看到床上闭着眸子装睡的谢淮,眼神上下来回扫视,视线灼热,恨不得扒开喜服,视奸谢淮。 谢淮生的相貌清俊,喜服艳丽张扬,衬得他皮肤雪白如霜,睡颜乖巧。 “肤若凝脂?道貌岸然的修士们是这样形容美人的吧?” 谭玄自顾自说着,绕到了床榻边,伸手,摸了一把谢淮的脸,眼神里原始野蛮的欲望,几乎倾泻而出:“脸倒是嫩,就是不知道……”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就当是开胃菜了,至于凌空竹,总有一天本皇会吃上的。” 他光是想想凌空竹那张清冷慈悲的脸,露出不正常的潮红,在身下,被他弄的样子,便不能自已。 不过眼下,他要先尝尝这位小美人的滋味,想必也不会差。 他手指不安分地伸到谢淮腰间,要抽出腰带,谢淮差点装不下去,拔剑而起。 却在他不准备装的那瞬,水妖突然急色匆匆地跑过来,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惊恐道,“妖皇陛下……有、有有鬼啊!” 被打扰,妖皇发怒,“这里是人界!哪来的鬼?胡说八道!” 虽是这样说着,但他还是跟着水妖出去了,临走前,还恋恋不舍看了床榻之上的谢淮一眼,看来开胃菜也只能之后再吃了。 他倒要看看是哪只鬼敢打搅他的好事! 妖皇一走,谢淮趁机下床,但走了没两步,步履飘飘,似乎一脚踩在了云端。 第88章 这妖皇人形迷药啊! 谢淮脑袋晕得不行,差点跌在地上,他只好扶着床榻,慢慢爬了上去,脑子里晕乎乎的,本能地贪图睡眠,任系统怎么喊都无济于事,昏了过去。 他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身子沉沉的,眼睛像被胶水糊住了,怎么也难以睁开。 谢淮伸手想把自己沉重的眼皮扯开,却被一只手截住了动作,放在唇边吻了吻,舌尖在掌心打转,触感酥麻湿润。 谢淮猛地甩开,惊恐道:“谁?” 妖皇回来了? 这一番惊恐,谢淮不听话的眼皮,终于缓缓睁开了。 修士视力极好,哪怕黑夜里,也能看清一二。视野里,妖皇谭玄一袭喜服,坐在床榻边沿,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融入骨血。 谭玄没回应他,只是轻笑,却是诡异至极。 强硬地抓了谢淮的双手,压过头顶,便是一阵乱啃,牙齿在唇瓣上研磨,细细噬咬,渗透出血液,再被舌头舔舐过,吮吸。 熟悉的吻,谢淮这辈子都难忘,他挣扎着扭动身子,却被按住了腰身,被掐了腰间软肉 。 谢淮脸色爬上红晕,又羞又怒,牙齿间磋磨出三个字:“宫长血!” 会这样吻他的,除了死变态还有谁? “别说话,为师在吻你。” 宫长血轻笑一声,堵住了谢淮的唇,将他愤怒地字句一一塞了回去,唇齿交缠,口中血水交融。 谢淮只能被迫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他想不明白,宫长血怎么变成了谭玄的模样,但他明白,自己很愤怒,曲起腿,抬脚踹开宫长血。 一招不成反被制服,宫长血分开他的腿,上了床榻…… 谢淮头皮一炸,死死咬着下唇,不让奇怪的声音发出,真是……真是啊啊啊啊啊! 要被逼疯了! 打了马赛克的系统,却欣喜道:【宿主,快用易容术,变成凌空竹的模样!】 谢淮一边快要被逼疯,一边回应系统:【变成凌空竹,要干什么?】 系统不知道自家宿主什么情况,焦急道:【听我的!准没错!】 谢淮已经穷途末路,慌不择路。他念了个术法,易容成了凌空竹泠的模样,清冷慈悲,脸上泛着潮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恭喜宿主,妖皇对凌空竹爱意百分之百,获得积分一万。】 谢淮来不及反应,什么?这怎么回事? 他被宫长血掰回了下巴,宫长血呼吸一窒,似乎被气得不轻,努力压制着怒意,“阿淮就这么喜欢他?” 就连做这种事的时候,都要易容成凌空竹的模样。 谢淮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第79章 妖皇谭玄 宫长血扒开身上妖皇谭玄的皮,嫌恶地丢在地上,谢淮在这一刻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宫长血把妖皇谭玄杀了! 剥了他的皮,套在了自己身上。 而刚才,系统让他变成凌空竹,让系统判定“妖皇”的爱意,是对着“凌空竹”。 谢淮望着宫长血的眸子,撑着身体往后缩,脑中闪过念头,舌尖发麻似的,不可置信道:“……你喜欢我?” 若非宫长血对他的爱意有百分百,何来的“妖皇”对“凌空竹”的爱,他又怎么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有了猜想,之前宫长血不合理的行为都得到了证实。 亲他,吻他,还一直来缠他。 谢淮没谈过恋爱,感情方面一张白纸,没面对过他人如此炽热直白的爱。 宫长血趁他呆滞,压着他,咬在了谢淮耳垂上,牙齿磨着软肉,气息喷洒在耳侧,“喜欢?为师是爱你啊。” 谢淮脑子炸了开来。 不行!绝对不行! 宫长血可以把他当做有趣的玩物,逗弄一二,因为总会有腻味的一天,可若是掺杂了爱这种复杂绵长的情感,宫长血便不会轻易放他走。 谢淮对系统:【最高修为卡来一张,快点!我真要死了。】 系统:【好,宿主别怕。】它听得出谢淮很焦急,声音有些抖。 谢淮:【你不是跟我说,炮灰不配拥有爱情吗?这怎么回事?】 系统哭丧:【我也想问呐。】 谢淮也一脸哭丧。 修为卡一到账,谢淮身子几乎撑不住澎湃的灵气在体内流转,好在及时压制,不至于爆体身亡。他管不了太多,他不能被宫长血留下。 谢淮和系统说话间隙,宫长血吻上了他的眉眼,谢淮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无知无觉地流下泪,濡湿了眼眶,眼尾泛着红。 修长的手指在谢淮腰间,慢慢抽出腰封,灼热抵着腿心,不用想,也知道宫长血想做些什么。 谢淮回神,用手摸了摸脸,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宫长血亲流泪了,他暗骂自己没出息。 然后忍着体内暴涨的灵气带来的痛苦,对宫长血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再见。” 他不可能和宫长血在一起的。 眨眼间,方才身下活生生的人,只剩下一套单薄的喜服,谢淮用瞬移术,瞬移走了。 宫长血深邃的眼里,含着笑,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阴森可怖。 身上的魔气愈发浓郁,瞳色猩红得可怕。 好一个再见。 —— 谢淮瞬移出河水,直奔受了重伤的凌空竹而去。 第89章 如系统所说,凌空竹受了很严重的伤,面色惨白,唇色发紫,中了寒毒,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林刃在一旁想替他拔掉冰刃,但又怕会适得其反,急得火烧眉头,眉宇一片痛苦,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唾弃。 谢淮上前,手指点过凌空竹的穴位,封住了毒素,将冰刃拔出,随即将体内修为渡了过去,驱散寒毒。 谢淮来的速度太快,如风似雾,林刃和凌空竹没能看见,等回过神时,凌空竹的寒毒已经解开了大半。 林刃痛苦煎熬的神色化了愕然,“你……!” 谢淮怎么突然变这么厉害了? 还有……浔雪仙尊呢? 将灵力渡给凌空竹,消耗了些,谢淮身上的痛苦才减少了。 面对一脸诧异、疑惑满满的林刃,他来不及解释了,再慢点,宫长血就要追上来了。 谢淮将昏死过去的凌空竹,带入怀中,对林刃道:“林道友,你师尊暂且无碍,但是若是被我师尊找到,后果不堪设想,我带他走。” 林刃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行!那是我师尊!我的!” 谢淮无奈,都什么时候了,“你打的赢我师尊吗?” 林刃心有余而力不足,沉默了。 谢淮:“林道友也看到了,我能救你师尊的寒毒,说明我不会害他。” 林刃咬紧了牙关,手掌紧握成拳,是他没用,他拿了大比第一,也无法保护师尊。 他没用。 只能将心上人让给情敌保护。 “谢道友,你若是让我师尊受伤了,就算是死,我不会轻饶你。”林刃用威胁的口吻,痛苦道。 他虽不知谢淮为何突然变厉害了,但他只关心凌空竹,凌空竹的安危始终是第一位。 谢淮一点头,御剑飞掠而去,一道剑影消失在眼前。 凌空竹要是死了,别说林刃不会放过自己,任务完不成,宫长血绝对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想想以前宫长血对他骨相的痴迷,怕是真的会把他做成标本,日日放在寝殿里玩赏吧? 第80章 老乡见老乡 御剑途中,身后的凌空竹忽然醒了,但他还是虚弱不堪,说话有气无力,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谢淮以为他要感谢自己,道:“仙君不用感谢我。” 凌空竹摇了摇头,即使虚弱苍白,他这张脸也是好看,别有一番病骨支离的病美人的风味,不愧为万人迷主角受。 谢淮:? 凌空竹说话很轻,飘飘然,“氢氦锂铍硼。” 谢淮眼前一亮:?!! 谢淮激动道:“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我去,老乡啊!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诚不欺我!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谢淮激动的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凌空竹比他先知道,没有那么激动,带着浅笑问道:“你何时穿书的?” 谢淮:“五年前!” 凌空竹点点头,谢淮问:“老乡,你呢?” 他这几年过得可惨了,天天当山顶洞人,好不容易出山,还遇到宫长血这个死变态。 凌空竹道:“半年前。” “半年前,我熬夜赶稿,不料身体不佳猝死,这才穿进了这本我写的这本小说里。” 凌空竹缓缓道出了他的死因。 你就是作者? 谢淮再次震惊,一个男的,是怎么写出这种男男小说的,于是发出了灵魂拷问,“你是gay?” 凌空竹点头,毫不避讳,“嗯,是啊,生活不如意,只能在书中世界发泄欲望。” “谢淮,你有系统和任务吧?” 谢淮嗯了一声,“完成任务,我才能回家,你是不是也有任务?” 凌空竹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系统,也没有任务,大概率天道不愿给我机会,你很幸运。” 谢淮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凌空竹笑道:“但我有所有人的喜爱,已经够了。” 谢淮叹了一声,他原本想着,找到原著作者,一定要狠狠暴打一顿,但他对凌空竹下不了手。 这老乡看起来好惨啊,还回不了家。 凌空竹得知了谢淮的任务,表示老乡一场,愿意帮忙,况且这忙对拥有万人迷光环的他来说,不算难事。 —— 人界,皇宫。 红墙白瓦,建筑巍峨辉煌,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华丽与富贵之气。 此时已是夜晚,宫灯辉煌。 御书房内的年轻帝王,坐在案前,借着烛火批改奏折,时不时因眼睛酸涩,揉揉眉骨。 书房外候着的小太监,恭敬道:“陛下,已是子时了,明日还需选妃,陛下早些休息,小心耽误了龙体。” 身着明黄锦服的年轻帝王,闻言,又捏了捏眉心,眉宇露出不耐,“朕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太后,朕已经歇下了,让她不要操心朕的婚事。” 帝王之怒,小太监不敢违背圣命,“是。”随即挑着一盏宫灯,就匆忙回去了。 他离开,可帝王却依旧在批改着奏折。 谢淮和凌空竹来到御书房外,两人隐去了气息,打了张隔音符。 谢淮问本书作者凌空竹:“老乡,你这万人迷金手指真的又粗又大?能够保证站在人皇面前,他就爱上你?” 那也太无脑了,直接嘎嘎乱爱。 第90章 又粗又大?凌空竹没忍住咳了一声,因为寒毒刚退不久,身体还有虚弱,他道:“非也,我写的每个角色爱上都是有原因的。” 谢淮看着他,眼神单纯,示意对方解释一下。 凌空竹道:“林刃爱上我,因为我是他师尊,朝夕相处产生的感情。” “妖皇,则是对我身子的痴迷,先上车后补票。” 说到妖皇,凌空竹想起宫长血,恐怕那妖皇已经死于非命了,叹了叹。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人皇爱上我,是因为我是他的救赎。” “这位年轻帝王本是不受宠的二皇子,母妃出身卑贱,人人唾弃。失去先皇宠爱,母子二人在冷宫之中受尽苦楚,绝境之际,我才出手相救。” 谢淮懂了,年少陷入绝境时,若是遇见救命仙人,哪能不心动。 何况凌空竹生得也是清冷慈悲相,更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只怕一辈子也难以忘怀吧。 谢淮不禁疑惑,“凌老乡,那宫长血条件这么优越,为何不写他是攻呢?” 凌空竹笑道:“因为他是变态啊,我又不喜欢变态,他若是爱上我,其他几个攻还有活路吗?这本书恐怕就走不到幸福大团圆了。” 谢淮:“……” 好有道理,但他为什么想哭啊。 凌空竹拍了拍他肩膀,“谢淮,我进去了,两刻钟头后见。” 果不其然,两刻钟后,凌空竹走出了书房,只是……衣衫有些凌乱,眼里含着雾似的。 “朕不会娶妻,你若是不回来,朕宁愿一辈子孤家寡人!” 下一秒,御书房内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被扫落地面,一阵摔碎的碰撞声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谢淮吓了一跳,凌空竹轻拍他肩膀,清冷慈悲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谢淮,走了,下一个。” 脑中系统传来又一条线任务完成,积分到账的信息,谢淮惊叹道:“老乡,你做了什么?” 凌空竹不在乎道:“不过是刺激了他一下下,也没什么。” 某一瞬间,谢淮突然觉得他的老乡凌空竹,有些无情,做到了真正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拨弄了所有人的心弦,他却还能轻易抽身。 配上清冷的神色,简直比他说话少的二师兄还要绝情。 谢淮道:“老乡,你有点可怕啊。” 凌空竹“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这句,“是我创作了他们,赋予了生命与灵魂,他们本就该爱我。” “谢道友,走吧,我们去鬼界。” 凌空竹忽然一笑,又恢复了一派温和近人。 谢淮来不及细想,凌空竹到底爱不爱他的这些攻们,道:“好。” 第81章 鬼界 鬼界。 地方阴森,空气中弥漫着腥膻的血气。 到处都是坟墓白骨,盘旋在上空的乌鸦叼着腐烂的肉,时不时发出嘶哑粗粝的欢叫声。 视觉、嗅觉与听觉的三重冲击,谢淮头皮发麻。 一只落单黑色乌鸦,降落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的尸体上,低着脑袋,用尖嘴啄尸体的肉。 “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吓得乌鸦振翅飞走。 谢淮与凌空竹对视一眼,走了上去。 “尸体”靠在一块石头上,他垂着脑袋,半个胸膛都已经成了白骨,肋骨分明地显露出来,黏稠血液掺杂在其中,怪渗人的。 若不是他落在地面的右手,手指还在抖动,没人会以为他还活着。 谢淮半蹲下身,与他平视,才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即使狼狈落魄如此,依稀能看出来男人相貌俊朗丰毅,只是缺了一只眼,眼窝凹陷,应该是被乌鸦叼走了。 仅剩的一只眼珠,在看到谢淮的瞬间,动了动,嘴唇翕动,发出几个喑哑难辨的字句。 谢淮凑近了些,也听不明白,皱了皱眉,“你别急,慢慢来。” 谢淮将渡了些灵力过去,凌空竹见此,不明白谢淮的所作所为,气质中的清冷比慈悲多了些许,“谢淮,他没救了,何必耗费灵力?” 若是有救,他会全力救治,但此人无救,他便不会耗费心力。 谢淮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我想听听他想说什么,他就要死了,一定很希望有人能听见他的遗言,再说,我体内灵力嫌多,不是麻烦。” 凌空竹多看了谢淮一眼,有些懂了为何宫长血会被谢淮吸引了,某些时候的“多管闲事”,恰恰是绝望之人最需要的。 他明白自己虽清冷慈悲,像是谪仙神明,高不可攀,但谢淮却比他多了几分活人气,善意是从本心来的,并非为了完成任务或是维持白月光人设。 凌空竹抿了抿唇。 男人在灵力的帮助下,终于能发出完整的话,只是多日的不进食、不进水,嗓子嘶哑难听。 “我想见她一面。” 谢淮:“谁?” 男人没答,只是抖着右手,伸向了自己心脏处,穿过破烂不堪的衣服,拿出了一条坠子。 坠子用最普通的红线缠绕,坠着一颗明珠似的东西,里面隐隐有华光在流转。 谢淮一眼就看出此物不俗,恐怕是某些法器。 凌空竹认出来了,疑惑解开,难怪这男人在鬼界,能够吊着一口气,全靠这坠子支撑着。 男人全身脏污狼狈,唯有心口处藏着的坠子干净如初,干裂的唇角浮现出浅笑,“这是她送给我的,我一直小心保护着,很怕弄丢了。” 第91章 谢淮大概猜到一二了,“她是你爱人?” “嗯,她是我爱人,可惜我还没娶她过门,没有机会了。”男人颤颤巍巍地摸着坠子,仅剩的那只眼睛中流露出苦涩,嘴角耷了下来。 谢淮想问问为什么,但没问出口,他觉得自己笨死了,男人都在鬼界要死了,怎么可能去娶妻过门,不过是天方夜谭。 男人却道:“她死了,因为我们战败了,国破家亡,没人活了下来。” 谢淮微微诧异。 男人颤微着,把坠子递给谢淮,放在谢淮手里,露出笑意道:“我要去陪她了,谢谢你。” 离开了坠子,男人很快就没了气息,瘦削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 谢淮心绪难言,若不是他渡给男人灵力,让男人有了说话和动作的力气,男人恐怕就不会将坠子递给他,当即死去,还能多活几日。 但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在鬼界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谢淮收敛好情绪,将从人界采摘的一朵淡黄的小野花,放在了男人的胸前。 凌空竹默然看着,眼底神色复杂。 鬼界有奈何桥,无数人死后都会来走一遭,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前尘往事尽忘,再步入轮回。 “你的。” “这是你的。” “下辈子不要再干坏事了哈。” “你呢,下辈子就不要那么善良愚蠢了,精明点,不要再当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傻娃子了。” 一大口锅放置在桥头,身材娇小的少女,搅动着锅内液体,给上桥的投胎鬼们递孟婆汤。 “你!下辈子要是再敢干坏事!姑奶奶我不会再给你孟婆汤,让尊主大人打得你魂飞魄散!” 投胎鬼忙接过汤,捣药似的点头,“姑奶奶说的是,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鬼,啊不是,好人。”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孟婆叉腰,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谢淮看了挺稀奇的,没想到传说中的孟婆竟是个小萝莉。 身旁的凌空竹,忽然道:“你不是gay吗?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 谢淮:“我不是弯男,老乡,你别乱说,我也没喜欢孟婆。” 弯男? 凌空竹有意无意地“哦”了一声,是直男啊,直男还看他写的男男文,还被男人追着逃跑。 谢淮见他一脸怀疑,“铁直,宁折不弯。” 凌空竹平淡如水:“你被宫长血亲过?” 谢淮不懂,怎么又扯到宫长血身上了,更是震惊于凌空竹的敏锐,“你怎么知道?” 凌空竹淡淡笑着,“你嘴破了,脖子上的印记还未消。” 难怪谢淮着急完成任务要回家,与其说是回家心切,不如说这是被男人追急了啊。 直男被变态追,有趣的一出戏,倒是比他自己写的所有人都爱我,来得精彩纷呈。 第82章 好玩吗? 孟婆将九九八十一碗汤递出去,锅已经见了底,她对还在排队的投胎鬼们,扬手道:“姑奶奶的汤今日没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投胎鬼们只好散去。 孟婆完成今日任务,伸了伸懒腰,这才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类修士,不是死人,也不是鬼,这可就稀奇了。 鬼界乃至阴之地,会干扰修为,万一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还会亏大发,人类修士一向避之不及。 这两个倒是不怕死。 孟婆扛着长勺,晃悠着走过来,“喂,两位修士,你们怎么来的鬼界?也想投胎吗?可惜姑奶奶我只能让鬼投胎,你们还活着,帮不了你们。” 谢淮听到声,转身,“我们不是来投胎的,是给你们尊主找爱情的。” 孟婆:? 她们尊主都寡了这么多年了,哪来的爱情? 谢淮见她不信,扳过凌空竹,推销道:“这就是你们尊主的爱情。” 他老乡可是万人迷,难道还不够爱情吗? 凌空竹一脸无奈,任谢淮推销他。 孟婆捏着长勺的手动了两下,轻“嘶”了一声,水灵的大眼睛眯起,细细打量凌空竹。 肤白乌发,清冷如仙,眉心一点朱砂痣,妥妥白月光般的存在。 见孟婆打量,谢淮对凌空竹咬着耳朵道,“老凌啊,你不是说每个攻爱上你都是有理由的吗?那鬼尊为何爱上你,和我说说。” 凌空竹听到“老凌”这个称呼,属实无语噎住,但又想想无论从老凌,还是老零的角度来说,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凌空竹道:“暗恋,鬼尊死前是我家仆人,一直照顾着我,对我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死后靠着执念,成了鬼尊。” 谢淮:“原来如此。” 他开悟的同时,孟婆也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笨呐,然后瞪大了眼睛,惊道:“姑奶奶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尊主画上的人!尊主为了你都不愿喝下姑奶奶我的孟婆汤!” 凌空竹无奈摇了摇头,“姑娘可知道鬼尊在何处?” 孟婆俏皮地把嘴一努,本想指个错误的路,但想了想,还是指了个正确的方向。“人类修士,我家尊主是个痴情种,你不要辜负了他!” “否则等你死了,姑奶奶我不给你喝孟婆汤不让你投胎,听见了没有?” 凌空竹丝毫未被威胁,平淡道:“就算辜负,也斩不断的。” 随即凌空竹便和谢淮去找鬼尊了。 第92章 孟婆气得把勺丢过去,个子小力气倒不小,勺子被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破烂窟窿。 “哇……姑奶奶我的勺啊!死得好惨……呜呜。”孟婆匆匆把勺捡起来,心疼极了。 离开后,前去找鬼尊的途中。 谢淮问凌空竹:“老凌,刚才你说的斩不断的,是什么意思啊?” 他第一次见凌空竹时,便觉得不一样,后来知道凌空竹是老乡还是作者,更觉得凌空竹独特。 凌空竹解释道:“万人迷设定,这几个攻都会爱我,这是他们在这本书的使命,不可能会违背,即使我说了不爱他们,他们也不会放弃,一旦不爱了,就会消失。” 谢淮咋舌,这设定太牛逼了,不爱就直接消失。 随即,谢淮敲了敲系统:【统子,我发现一个bug,照老凌说的,人皇、鬼尊都是爱而自知,不像林刃需要我提点,照理说他们对老凌的好感度应该已经很高达标了啊,怎么还需要我?】 人皇为了凌空竹发誓一辈子不娶妻,鬼尊为了凌空竹成了鬼尊,这好感度难道不够?都快溢出来了吧? 系统:【亲亲,你别忘了是我把剧情线提前的,人皇和鬼尊好感度是主角受成仙君前就达标,但还需要凌空竹去激发,也就是需要他们见到凌空竹,刺激情绪。】 谢淮:【好,懂了。】 谢淮犹豫了一会,一路走来太过顺畅,心里忐忑,问道:【统啊,你能查到宫长血的行踪吗?】 系统:【emm,不能,他的修为已经强大到天道也无法定位了。】 谢淮:【?你们天道这么弱的吗?】 系统挠挠头:【嘻嘻,见谅,不是队友实力不行,实在是对手太强。】 谢淮:【……】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系统带过的前几任宿主都要自杀了。 要不是他心理素质好,被宫长血追,他高低得破防自杀去。 系统:【不过亲亲放心,我已经屏蔽了你的踪迹,我们查不到宫长血踪迹,他也找不到你。】 谢淮抿了抿唇:【但愿吧。】 他反正信不过系统,至少不能太依靠。 凌空竹去见鬼尊,谢淮表示他站在外面等,电灯泡进去总是不好的,破坏气氛。 鬼界虽阴气缭绕,没有阳光,没有人气,黑压压一片,但鬼尊居住的地方确实意外的美。 也许鬼尊从前是人的缘故吧。 一直是夜晚的天空中,弥漫着萤火之光。 谢淮站累了,盘腿坐在地上调息,萤火虫扑在他身上,小小一只,不大聪明的样子,撞到他摔落在掌心中,迷迷糊糊的。 谢淮用手指逗弄掌心萤火,“你这小东西真笨。” 萤火虫在掌心滚了几圈。 嗯? 不是普通萤火? 萤火虫滚完便拍打翅膀飞走了,谢淮掌心痒痒的,看向掌心,几个字赫然在目。 ——阿淮,好玩吗? 谢淮一震,差点把手砍了,他甚至能想象到宫长血说这话的诡异模样,好在理智回笼,冷静了下来。 望了望周围,宫长血没来。 也是,宫长血要是真来了,怎么会用萤火传信。 可是,这也意味着,宫长血知道他来了鬼界,这也太快了,他分明已经让系统屏蔽了体内宫长血的血,怎么还能这么快? 凌空竹出来的时候,便看见谢淮心神不宁,蹙着眉,他问:“谢淮,你怎么了?” 谢淮摇头,把手藏到身后,“没事。” 宫长血冲他来的,还是别让老凌担心了。 凌空竹瞥了一眼他藏在身后的手,倒是什么也没说。 凌空竹一出来,脑内系统很快响起任务完成积分到账的欣喜。 谢淮已经没了任务将要完成的欣喜之色,他赶快质问系统:【统啊,你不是说宫长血找不到我吗?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无助地捂住不存在的脑袋,一声不吭,准备装死,这下真完了,天道也屏蔽不了。 谢淮:【……】 第83章 胜算很大 无语片刻,谢淮只能保持冷静,至少现在宫长血还没追上来,事情还不算糟糕,而他就剩下最后一个魔尊,完成就可以走了。 胜算很大,不是吗? 谢淮告诉自己,但心还是莫名地慌乱起来。 “宫长血发现了?” 凌空竹寒毒已消,一路上谢淮替他调息,身体已经好了,载着谢淮御剑飞行,飞离鬼界的途中问道。 谢淮叹道:“老凌,你怎么知道?” 凌空竹唇角噙着笑,笑意轻微,“你脸上写了。” 谢淮为人单纯,喜怒形于色,稍加观察就能看出来。 谢淮:? 不能吧? 宫长血还在他脸上写字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蛋,还拿出剑照了下脸,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看见,他才知道凌空竹是猜出来的。 谢淮:“说实在的,我有种不详预感。” 这种预感在离魔域越来越近,变得越来越强烈。 凌空竹依旧平淡,这张脸上似乎没有出现过什么大浮动的情绪,含着雾似的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你似乎……很怕他?” 谢淮:“他不是正常人,我当然怕他了,你不怕吗?” 凌空竹都被宫长血下了寒毒,当时去救他的时候,看着都疼。 他以为凌空竹会因此害怕宫长血,所以没有将宫长血发现踪迹的事情告知,免得凌空竹担心害怕。 第93章 凌空竹轻描淡写:“怕啊,但是他喜欢的又不是我,若是实在走投无路,我就把你绑了,送给宫长血。” 谢淮:“……” 友谊的小船,还真是说翻就翻。 不过他也理解,情理之中。 魔域比之鬼界并无二致,这里终日魔气缭绕,寸草不生,干裂的土地下是喷薄欲出的岩浆,滚烫又炽热。 低等魔族生的相貌丑陋,歪瓜裂枣。偏生他们又没爱美之心,该丑就丑,向来不会装扮自己,追求自然之丑。 一路过去,几乎没几个符合修真界的审美,要是修真界八卦论坛上,有最丑种族评选,当之无愧是魔族。 凌空竹道:“早知道穿书要来魔域,当初就该将魔族的相貌写好看些。” 谢淮想起一句话,“丑也是一种别样的美。” 凌空竹:“没想到你还是文化人。” 谢淮:“嘿嘿,附庸风雅而已。” 两人进到魔域不远的地方,便设有巨大结界,这是魔尊为防止外族入侵,亲自设下的。 两个样貌不堪的低等魔族,拦住他们的去路,“修士?来魔域是想死吗?” 自古人魔不两立,修真界与魔族的梁子自上万年前就已经结下了,后来虽然签署了和平条约,有所改善。 但说到底终究是异族,无论是魔族来修真界,还是修真界修士来魔族,都会遭到对方的白眼与不善。 偶尔杀了一两个修士的情况,在魔族也是时常有的,反正修真界一向以大局为重,不会因为两个修士,而毁坏好不容易签订的和平条约。 “不找死,来找你们魔尊。” 谢淮开门见山,凌空竹则站在一旁。 两个低等魔族“呵”地一声,从喉咙里滚出冷笑,“魔尊大人岂是你们这些修士可以见到的?” 凌空竹清冷慈悲的神色,露出不相符的浅淡杀意,他嫌麻烦道:“谢淮,开打吧,别和他们废话。” 谢淮乖巧“哦”了一声,祭出法器竹伞,迎面与两个低等的魔族对打起来。 有了修为金手指,谢淮已然今非昔比,几个招式落下,那两个嘴硬的魔族就已经被打趴下了。 谢淮将竹伞收回,伞下落下纷纷的竹叶。 “你们!欺魔太甚!”两个魔族躺在地上,疼得直捂胸口,气愤道。 凌空竹站在谢淮身边,竹伞落下的竹叶拾在手中,在掌心运转,接着并拢手指,将竹叶飞了出去。 竹叶绕着灵气,锋利无比,割破了两个魔族的喉咙,血染竹叶,两个魔族断了气。 凌空竹拂了下衣袖,语气平淡道:“终于安静了,谢淮,我们走吧。” 谢淮:“。” 不是,他老乡太牛逼了点吧? 他来这个世界,五年,才杀过一个人,还是迫不得已的,杀完之后还怕做噩梦。 凌空竹才来半年,就能这么冷静地杀人了?不对,是魔。 这心理素质,够硬。谢淮打算向凌空竹看齐,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过了魔族守卫,还有结界这一关卡,谢淮手搭在结界上,不出意外地,手指遭到反噬,被弹开。 “能强行破开吗?”凌空竹问。 谢淮咬着牙道,“不能也只能试试了。” 他又没救兵搬,总不能喊宫长血来帮他破结界,那多惊恐。 谢淮再次敲响了系统:【统,别装死啊,我不怪你了,我需要你帮忙。】 系统装死装够了,听见谢淮说不怪他了,立马死而复生,带着夹子音欢快道:【亲亲~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系统乐意效劳~】 谢淮:【先收一收你的夹子。】 系统立马切换高冷系统,冷冷道:【嗯,好。】 谢淮:【算了,你还是夹着吧,至少比高冷好点。】 系统嘻嘻道:【好的呢~】 谢淮:【能不能用积分再换修为体验卡,修为再高一点。】 他虽然感受修为很高,但还是不够强,不能无声无息地穿过魔域结界。 系统不嘻嘻了,【不建议呢~系统提醒您,您目前肉身可承受的修为有限,若是提高的话,会很痛苦呢~】 谢淮:【有多痛苦?】 系统:【emm……类似从十七楼跳下来的痛苦,全身筋骨碎了一样呢~】 那还真是痛苦,粉身碎骨,光是听着想象了一下,谢淮就感觉头皮发麻。 这痛,他承受不起。 谢淮:【有屏蔽痛感的道具吗?】 系统:【亲亲,有的呢~不过呢~买了这个,宿主买修为积分就不够了耶~】 谢淮:【……】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全都要,谢淮不死心,抿了抿唇,声音弱弱地问:【能赊账吗?】 系统:【……滚。】 第84章 守男德 最后,经过一番剧烈的挣扎,良心未泯的系统还是咬着牙给谢淮预支了积分,警告谢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谢淮笑道:【统子放心,咱们是穿一条裤子的。】 系统:【不,你不能跟我穿一条裤子。】 谢淮:【为啥?你在外有别的宿主了?】 系统:【……】直男,自己悟吧。 修为体验卡到账,加上痛感屏蔽器,谢淮将手放在魔域结界上,这次,手指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过去。 第94章 谢淮一喜,拉着凌空竹一起进去。 感受到修为强大的气息,凌空竹担忧道:“你……修为又提高了?金手指开得如此之大,不怕遭反噬吗?” 他没记错的话,谢淮在村里时,修为只有金丹还不到后期圆满,猛然一下拔到了化神,现在又窜到了小乘期,简直就是视天道法则于无物。 谢淮笑道:“已经遭反噬了,但是有痛感屏蔽器在,没事。” 凌空竹还想说什么,“你……罢了,左右任务完成你就可以离开。” 两人进入结界中,见到了两名魔族。 与结界外守结界的低等丑陋魔族不同,这两名魔族修为高,变作人的模样,一男一女,男的样貌俊朗深邃,女的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谢淮下意识地认为这两名魔族是来阻挠他们的,法器在手中隐隐流转。 两名魔族却脸上笑盈盈,热切地道,“恭迎二位修士来我魔域做客。” 谢淮:嗯? 不按常理出牌? 谢淮收回法器,侧过身,与凌空竹对视一眼,二人眼中亦是疑惑。 女魔上前,半跪着解释道:“二位不必惊慌,魔尊得知二位前来,特命我们在此等候,本想替二位打开结界,没料到二位大人修为高深,自己打开了。” 男魔道:“是啊,魔域何其有幸,能够等来二位光临。” 谢淮:“……” 怎么听,都吹捧得有些过了吧。 而且魔会欢迎修士?想想都不太可能。 谢淮立即用神识与凌空竹交流,“老凌,难道魔尊知道你来了,所以让人迎接你?” 凌空竹却摇头否认,“非也,魔尊与我之间,爱上的契机是一见钟情,在此之前,我并未见过他。” 谢淮:“一见钟情?那是见色起意吧。” 凌空竹:“往俗里说,倒是没错。” 谢淮:“这样看来,事情就蹊跷了。” 凌空竹:“嗯,总之小心为上。” 两人用神识交谈期间,两魔也在互相使眼色,媚眼如丝的女魔瞪了男魔一眼,全然没有魅惑之感,“怎么办?他们起疑了。” 男魔回瞪,目光锐利,“我怎么知道?尊主大人的旨意,不敢不从,实在不行用强的。” 女魔:“你疯了?没看见其中一个修为已经步入小乘了?你打得过?” 男魔:“可是他看起来,比旁边眉心朱砂痣的还要面善,感觉不会打死我。” 因为他善? 修士的善可不是对着魔族的,她刚可见识过了。 女魔忍了忍猪队友,没发火,“你别乱来,听我的,你去色诱他们,让他们跟我们走。“ 男魔一震,眼睛瞪大,咋舌,“怎么不是你去?你可是魅魔!色诱勾人的一套,你最在行不是?” 魅魔再次忍着把队友暴打一顿的冲动,好声好气道:“他们两人是断袖啊!我在他们面前脱光了衣服跳舞,恐怕都无动于衷!” 梦魔道:“……是这样吗?” 魅魔属实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让你去你就去!正好施展你新研究成的梦术,迷惑他们。” 梦魔“噢”了一声,俊朗深邃的面上,浮现出笑意,“想必二位第一次来魔域,还不熟悉地形,二位要去哪?我带二位去。” 谢淮道:“我们想见魔尊大人。” 梦魔与魅魔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意料之外的欣喜。 梦魔:太好了,不用色诱,守住了男德。 魅魔:太好了,不用费尽心思骗他们去见魔尊。 两魔忙笑着带路,道:“二位修士大人,这边走。” 一路上,路过许多低等魔族,低等魔族见到两位魔族护法,狗腿子一样,在给一青一白两位修士带路,皆是惊讶。 “左右护法怎么成狗腿子了?” “你怕是不知道,这二位修士是魔尊要见的。” 一说到是魔尊命令,低等魔族们犯了禁忌似的,不敢再多说,再多议论,舌头都要被魔尊给拔掉了。 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逐渐消失。 谢淮继续与凌空竹咬耳朵:“魔尊很可怕?为什么这些魔族,听在到魔尊时就露出害怕的神色?” 凌空竹:“不,恰恰相反,魔尊性情并不差,与阴鸷白切黑的林刃不同,性子温吞有礼,否则他也不会与修真界签和平条约。” 谢淮发现了华点:“原来你知道你徒弟是个白切黑?” 凌空竹申明:“我写的人物,我是作者。” 有道理。 谢淮:“那你能知道,宫长血接下来会怎么做吗?” 既然是作者,对笔下的人物行为应该有所了解,可以预判人物行为,某种程度上的金手指。 凌空竹浅笑道:“直男啊。” 谢淮:“……” 谢淮:“老凌,我这是担忧你我二人安危。” 凌空竹笑了声,随即叹息着摇头道:“我虽是作者,但也没这么厉害。我初稿定的宫长血为变态攻,后来发现若是有他的存在,其他的攻活不下来,于是才把他丢进了背景板角色中,不再赋予他灵魂。” “而今,他应该是觉醒了自己的灵魂,有自主的意识。我只给了他设定,至于其他的,很有可能是你唤醒的。” 谢淮:“……”尼玛。 他唤醒了一个变态? 凌空竹神色认真:“但依据两位魔族护法的奇怪态度,再结合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形象,我有两个猜测。” 第95章 “其一,魔尊并非“魔尊”,其二,魔尊性情大变,二者无论哪种,恐怕都与宫长血脱不了干系。” “不过,谢淮,我更希望是后者,若是前者……” 凌空竹没有说完,谢淮感受到了头皮发麻的害怕,宫长血追上来了,还比他们先行一步来了魔域。 而若是凌空竹推测的前者情况,魔尊非“魔尊”,那就是已经死了,任务还完成个毛线,直接完犊子。 凌空竹弯了弯唇角,表情却是冷淡,“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宫长血在做局,等你跳进去,所以谢淮,你还去吗?” 谢淮坚定道:“去,总要试一试。还有十天,系统屏蔽我体内的他的血就要失效了,到时候……” 凌空竹捕捉到字眼,勾起浅笑:“你喝过他的血?” 谢淮:“……”等等……你貌似很开心? 作为创作者,凌空竹兴奋道:“炉鼎体质,蛇族血脉,这血可是做傀儡药引的好东西,一旦成了,一辈子都无法脱离傀儡主的控制,难怪你这么着急。” 兀自说完自己给宫长血写的设定,凌空竹怜悯且同情地看了谢淮一眼,“这任务……恐怕是地狱难度。” 谢淮:“……”倒反天罡。 第85章 请你自重 即使知道这是宫长血的局,谢淮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去,他没退路了。 谢淮:【统子,能检测到魔尊情况吗?】 系统悲伤道:【不能……】 谢淮遗憾:【好吧。】 不过两刻钟头,视野里出现一座建筑恢宏宫殿。 魔族宫殿外表漆黑,内里却金碧辉煌,穹顶上缀满明亮的夜明珠,墙壁爬上了金色的纹路,脚下用动物绒毛铺成的地毯触感柔软,处处显示着繁华富贵。 谢淮打量着。 魅魔笑道:“二位修士大人,魔尊就在前面等着二位,我们就先下去,不打扰二位了。” 梦魔也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告退,祝二位愉快。” 两魔说罢,任务完成,飞也似的出去了,生怕多逗留,性命就会有危险。 谢淮与凌空竹并排同行,空荡荡的宫殿内回响着脚步声。 但却没有看见,两魔口中的魔尊。 谢淮逐渐产生怀疑:“我们这是被骗了?” 凌空竹神色清淡,“应该不是,两魔神情不似作假。” 宫殿宽阔,两人一说话,声音便回荡不断,空灵且悠长。 谢淮依旧是开门见山:“魔尊大人!可否出来一见!” 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和魔尊玩捉迷藏。 “轰——”殿内的桌案突然移开,两人面前出现一条隧道。 隧道长且漆黑,谢淮打了个响指,指尖窜起火焰,照亮前方道路。 谢淮:“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搞暗道?都带老鼠属性?” 凌空竹:“嗯?还有谁喜欢?” 火焰照亮谢淮面容,谢淮自然而然道:“宫长血啊。” 想当初他误闯宫长血的地下室,差点命都被吓没了。 凌空竹:“谢淮,你发现了吗?” 谢淮:“发现什么?” 凌空竹:“你每次与我谈话,都会谈到宫长血。” 谢淮:“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那还不是因为宫长血,给他的变态印象太过深刻了吗? 凌空竹无奈:“好,我不乱说。”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吹来一阵风,指尖火焰摇曳飘忽,谢淮很有经验道:“那边应该就是最终出口,魔尊大概率就在那里。” 凌空竹轻“嗯”了一声。 风太大,指尖火焰忽地熄灭,再次陷入漆黑无光的黑暗中,谢淮茫然了一瞬。 黑暗中,身旁的凌空竹抓住了他空着的手腕,轻轻颤动道:“我怕。” 凌空竹的手触感微凉,谢淮贴心地用右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冰凉的手背,“没事,我在这。” 没想到老凌还怕黑。 凌空竹轻笑,“你真好。” 谢淮笑道:“当然啦。” 谢淮说完,运转起体内灵力,右手再次打起响指,却怎么也打不出火焰,“奇怪了,难道这风是妖风?” 凌空竹见他无法打出火焰,似乎害怕极了,攥着谢淮细瘦突出的腕骨不愿放手,人也紧贴着谢淮,撞进了他怀里。 两人踉跄着,谢淮被推到了石壁上。 谢淮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老乡这么慌乱害怕,这人平日里一副淡淡如水的表情,遇事也不惊不慌,没想到啊。 谢淮任凌空竹像个孩子似的抱紧着他,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老凌,你真这么害怕?” 凌空竹埋在他肩颈间,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轻声道:“怕,怕极了。” 话落,他抱谢淮抱得更紧了些,几乎要把人揉进骨血,与之融为一体,谢淮的腰勒得痛了,产生一种要被撕裂的错觉,他嘶了一声连声道:“疼疼疼,没想到你看起来是个虚弱的病美人,力气却大得惊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凌空竹轻笑了一声,松了力气,后撤半步,手抚上谢淮的脸颊,沿着轮廓下滑,捏住下颌骨,微凉指腹摩挲着,“谢淮,你喜欢我吗?” 下颌传来痒意,谢淮轻轻拍掉他的手,“你怎么也学宫长血那死变态。” 嗯? 等下? 第96章 凌空竹刚才说什么来着? 喜欢他? 谢淮回过神,心底一阵怪异,“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凌空竹的呼吸似乎慢了下来,道:“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凌空竹真的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种时机问这种问题吗? 谢淮咽了咽口水,心里打着退堂鼓,倘若“凌空竹”不是凌空竹呢? 猜想在脑中逐渐成型,并且在刚才的各种细节中得到了证实,这是宫长血! 靠靠靠! 真要死了! 谢淮一点不犹豫,转身,朝着反方向飞奔离开。 他并未注意,离开后,原地的宫长血含笑望着他,眼里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浓烈趣味,以及一闪而过的悲凄。 本想掐诀离开,但魔域实在对修士不友好,无法掐诀瞬移千里。 谢淮跑出宫殿,外头却一个魔族也没有,空寂得可怕。 用神识联系凌空竹,万幸,凌空竹联系上了,谢淮慌张道:“老凌,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 对面待他说完,传来低沉冰冷的字句,“阿淮,自身难保了,你却还要关心他。” 谢淮:!!! 我去,神识联系怎么被宫长血截了! 谢淮赶忙掐断联系,他慌不择路,忘记了自己走哪去了,也不记得离开路线,只是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在一间屋内了。 面前有个魔族,而且很眼熟,似乎……是梦魔?! 梦魔正在研究梦术,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却被突如其来的修士打断。 正要发作一番,怒火已经窜到头顶了,但在看见来人是谢淮时,火气被一盆冰水扑灭了。 “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魔尊殿内吗?!” 梦魔又惊又怕,他和魅魔明明一起送他们去见“魔尊”的啊,“难不成你真是断袖?看上我了?” 谢淮不懂他的脑回路,怎么总有人以为他是断袖,但慌乱大于误解,他急切道:“这里借我避一避。” 谢淮越急,梦魔越确信心中想法,谢淮就是看上他了,死断袖要强制他! 捂着胸口,梦魔恪守男德本分,“不行!我虽是魔族,但我也有尊严!并非男女不忌!修士大人你自重!” 谢淮:“……” 第86章 抓住你了 谢淮来不及解释,隐去气息,躲进了柜子里。 留梦魔一人在原地,被流氓欺负过的小媳妇似的,一直说不行,说完,抬头看谢淮,人已经不在面前了,挠挠头,“?” 梦魔说不行的唠叨声结束了,谢淮才道:“请不要暴露我的位置,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谢淮从柜子里丢出一瓶稀世丹药,品阶极好,对修为有极其大的帮助,青玉宗只有亲传弟子才有的东西,谢淮当时缺钱都不舍得卖掉。 梦魔捡起从地上滚来的丹药瓶,也看得出来,这是魔族没有,在修真界罕见的好东西。 梦魔接了丹药瓶,便是答应了下来。 谢淮短暂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先躲一阵,再去找凌空竹。 可下一秒—— “尊……尊主大人,您怎么来了?” 梦魔声音颤抖,“扑通”一声,竟是双膝跪在了地上,害怕地抖着身子。 手中药瓶都滚了出去,直抵宫长血雪白的靴前。 宫长血捡起药瓶,指尖轻抚,是青玉宗的丹药,眼底似笑非笑道:“右护法,本尊来寻阿淮。” 梦魔不知道阿淮是谁,脸上出现短暂的茫然与疑惑,忽又想起匆忙躲进柜子中的谢淮。 面前这个强大的入魔修士,他不敢违背,在小命与丹药之间,选择当场出卖。 他指着谢淮躲的柜子,抿唇道:“尊、尊主大人,您要找的人,就在柜子中。” 谢淮几乎要吐血身亡,感到一阵窒息,“……” 人与魔之间,果然没有信任! 出谢淮意料之外,想象中气愤的宫长血,把他从柜中拽下来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宫长血让梦魔退了下去,站在屋内,望向柜子,慢条斯理地轻笑,“阿淮,这场猫鼠游戏也该结束了,为师陪你玩的够久了,你该回到为师的身边了。” “为师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隔着柜子,炽热视线仿佛也能将谢淮灼烧,浑身的不自在,谢淮头皮发麻,讪讪从柜中出来,喊了一声,“师尊。” 希望宫长血不要发疯。 谢淮身材颀长,蜷缩在柜中,此时出柜,头发有些杂乱。 宫长血上前一步,替他将杂乱的发丝抚平,两人并非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但谢淮还是紧张的不敢动。 发现宫长血只是替他抚平发丝后,悬着的心放回原位。 还好,不是要发疯。 “阿淮,你要是再逃,为师不介意将你的右手折断,让你的一切只能依靠着为师。” 手指离开发梢的瞬间,话语落于耳畔,谢淮瞳孔微缩。 妈的,果然还是发了疯。 谢淮后退一步,克制着想跑的本能冲动,问道:“师尊,凌空竹在哪?” 宫长血轻笑,眼底疯意时不时显露出来:“阿淮这么关心他的安危?为师若是说他死了,阿淮当如何?” 死了? 谢淮瞪大了眼眸,随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宫长血是在骗他,凌空竹若是真死了,系统还不得警告死他。 第97章 谢淮平静道:“不如何,师尊如今是魔尊,想杀便杀,弟子无话可说。” 宫长血冲他来的,他越在乎凌空竹,凌空竹反倒真有可能会死。 宫长血笑道:“本以为阿淮钟情于他,为师模仿一二,便也能取得阿淮喜欢,原来不能……” 神经啊! 宫长血偏头笑着靠近,谢淮一步步后退,后来退无可退,直直又摔进了柜子里,骨头都摔疼了,皮肤青一块白一块。 宫长血看见他手肘上的青色,眉心微蹙,将柜子中的谢淮打横抱起。 谢淮剧烈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宫长血恍若未闻,将他抱出屋子。 不知走到何处,这里到处都是魔族,听到谢淮的喊叫声,纷纷投以八卦的目光。 谢淮张了张嘴,很快闭上了。 宫长血也意识到谢淮脸皮薄,耳根飞上一点红,轻笑道:“阿淮若是再乱动,为师不介意在这里办了你。” 谢淮害怕地缩了缩,心头窝着一股火,但又怕发泄出来,宫长血真会在这里办了他。 谁家好人这样追人的?啊? 怀中人彻底安分下来,静静地待着,模样乖巧得像是某种小动物。 宫长血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来。 谢淮比先前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些许,修为提高了很多,但他体内经脉却是承受不住,有要衰败的征兆,丹田隐隐破裂。 为了逃跑,甚至不惜毁坏自身? 他的阿淮,真是好样的。 许是这些日子,忙着做任务,没什么时间休息,再加上总怕被宫长血追,神经衰弱,身体劳累。 此时终于被抓住了,反倒生出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谢淮竟然在宫长血的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87章 糟糕,被囚禁了 模样漂亮的人躺在玉床上,眉心痛苦地微蹙,乌发披散在侧,因冷汗打湿了些许,脸色发着白。 突然,谢淮猛地睁开双眼,他做了一个噩梦,悸怕的感觉还停留在心口,缓了足有五分钟,这种绝望的感觉才消散。 梦里,他看见父母抛弃他,离去的无情背影,幼小的他只能无助地哭泣。 明明已经放下了,怎么还会做这种梦? 谢淮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他从玉床上下来,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环境陌生。 赤脚下床,牵动脚踝上的锁链响动。 谢淮:? 他记得昨日,是被宫长血抱走的,他太累了,竟诡异地睡着了。 谢淮脑袋还有些发懵,以为自己听错了声响,但脚上传来的阻碍感很真实,谢淮蹲下身,用手摸踝骨上那锁链。 触感不凉,反倒挺温热的,大抵上面附着了灵力。 好真实的感受。 谢淮面无表情地怒了。 他并拢起手指,想凝聚出灵力刀锋,砍断这截延伸至床脚的锁链,但一使灵力,他才发觉灵力停滞不上,像是被人封住了。 谢淮不得不给宫长血竖起大拇指。 想的真周到,把他灵脉都给封住了。 真是怕他逃走了。 谢淮难过极了,死气沉沉:【系统,怎么办?】 系统安慰道:【再等等,我已经联系上凌空竹了,他还活着,你任务还有救。】 谢淮死灰复燃:【真的?老凌在哪?】 系统:【魔域乱葬岗。】 谢淮:【他在那里做什么?】 系统:【找魔尊尸体,也许魔尊还吊着最后一口气,还有救。】 谢淮泪崩:【呜呜,老凌人真好,我下辈子要是个女孩子,我要嫁给他。】 系统:【……】 系统:【那你这辈子要嫁给谁?】 谢淮:【我要嫁给……】 突然察觉不对劲,谢淮冷漠道:【不对,我是男的。】 系统嘻嘻笑,逗直男真好玩。 系统:【我带过好几个宿主,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一开始都坚定自己是直的,可后来大多数人在做任务的时候,却弯了自己的属性,性别这关别卡太死。】 谢淮:【……】我怀疑你是宫长血派过来的卧底了。 不过谢淮还是考虑了一下,他从小待着的孤儿院里,和他玩的好的男生,都认为男生只能和女生谈恋爱、结婚。 因此在看这本小说之前,他不怎么接触过同性恋,坚信自己是个比电线杆还笔直的直男。 可是,他不但喜欢漂亮的女生,也欣赏俊美的男生,难道不是直男? 谢淮人生第一回,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了怀疑。 怀疑归怀疑,反正没想出来自己性向是个什么东西。 没得出结论,就当自己还是个直男好了。 谢淮重新躺回玉床上想办法。 宫长血太可恶了,竟然用链子锁他! 但他打不过…… 躺着躺着,谢淮喉头犯上一股腥甜,朝地面吐出一大口血来,手背擦了擦唇角血迹,望着地面那滩血,心底一阵后怕,【完了,统子,我要死了是不是啊。】 这肯定是硬拔修为带来的反噬。 恰巧这时,宫长血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看见这副场景,脸色难看。 谢淮抬头,与宫长血对视上了。 谢淮莫名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但想了想自己是被囚禁的那个,应该发火的! 硬气点! 第98章 谢淮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冷漠地喊了一声,“师尊。” 宫长血走上前,坐在床沿,伸手替谢淮擦了擦唇角未擦干净的血,手指轻抚,“阿淮,痛吗?” 谢淮懵了。 但听宫长血语气担忧,仿佛真在担心自己。 宫长血温柔地轻笑,“阿淮,乖,喝药。” 他捏着药匙的手指修长,搅动着碗里漆黑浓稠的药,与白玉般的手指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谢淮眼睫微颤,他吃软不吃硬,宫长血不接他发的火,这架吵不下去啊。 ……等等,他为什么要吵架? 系统好心提醒:【因为你被他囚禁了,你要对他发火。】 谢淮:【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谢淮扬手挥开药,将药打翻在地面上,与那滩血液混杂,味道难言。 谢淮没好气道:“还请师尊,放弟子离开,我既叫你一声师尊,师尊也该做到师尊本分不是?锁着弟子,算什么?” 宫长血被他扬开手指,顿了顿,收了回去。 他轻笑着,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阿淮说的什么话,阿淮难道不是已经离开了青玉宗,弟子玉牌都丢了?还在乎师徒名分吗?” 谢淮一愣,是这样没错,他大概已经被青玉宗除去了弟子名。 他沉默了。 宫长血冷声道:“进来。” 立马有两个魔族进来,一个打扫地上脏污,另一个端来了一碗药,跪下来,递给了宫长血,“尊上。” 宫长血接了药,扬手让两个魔族出去。 谢淮看着宫长血手中,一碗一模一样的药,表情绝望,看来宫长血早预料到了,他会打翻药。 逃不掉喝药的命运。 谢淮哼了一声,“师尊这又是何必?” 宫长血掰过他的下颌,强迫他看向自己,没忍住,在谢淮唇上印上一个吻,“你别想离开。” 谢淮瞪大眼眸,推了宫长血一把。 但手臂没什么力气,还像是在调情似的,恼羞成怒,半天只吐出一个字:“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有下文,谢淮气得脸红脖子粗。 宫长血轻笑,“阿淮若是乖些,为师不会锁你一辈子,考虑放你出去走走。” 谢淮彻底泄了气,“这是什么药?” 宫长血:“壮阳药。” 谢淮:??? 什么?他年纪轻轻,就需要壮阳了吗? 见谢淮一脸难以言喻,似乎在忌惮,宫长血叹道:“为师不会害你,至少现在不会,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为师会陪你一起下地狱。” 难道一起死是什么好事吗? 谢淮面无表情:“师尊别说了,弟子还不想死。” 谢淮决定相信宫长血,从他的手中接过药,捏着鼻子,一口气闷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让他想起他的三师兄乌必安。 第88章 诈骗 喝完药,宫长血强行让谢淮躺回玉床上,给他掖好柔软的被褥。 谢淮只能瞪大着眼睛,看着宫长血动作,后槽牙咬得死死的,他上当了,这药里掺了其他东西。 但是,他被宫长血囚禁着,没有选择不喝的权利。 宫长血坐在床沿,眸光温柔,修长的手指覆上谢淮的眼睫,柔声道:“阿淮,睡一觉便好了。” 声音似乎有诡异的魔力,谢淮脑中困倦,抑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任脑中系统还在嗷嗷乱叫。 谢淮睡颜清浅,乖巧听话。 宫长血看了一会后,温柔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周遭空气仿佛都凝滞,强大的威压降下,守在外面的魔族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动。 宫长血冷冷道:“是本尊请你出来,还是你自己滚出来。” 系统暗道糟糕,那碗药是冲它来的,于是开始施展装死神功。 宫长血不是谢淮,他没有多余的耐心,手指在床沿上点了两下,眸光冷冽:“看来是想让本尊请你出来了。” 强大的神识探入谢淮的识海,将一团意识体拽出来,冰刃刺中意识体,狠狠摔在地面。 系统疼得直呼痛苦。 宫长血居高临下地站在系统面前,剑刺中系统,把系统冻得僵硬,“本尊记得,本尊警告过你,阿淮若是走了,你没有好果子吃。” 利剑划过,系统骤然被剑劈成两半。 虽是数据,但主神也给它们装了五感,真切地感受到剑气带来的疼痛。 两半随即又快速地缝合在一起,系统忙调出修真界语言功能,与宫长血对话,“别杀我!” 宫长血手指摩挲着利剑,煞气缭绕,他眸光中的猩红闪过,偏头一笑,“你有什么值得本尊不杀你?” 系统保命为上,忙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宫长血想到什么,心情愉悦地弯了弯唇角,“你若是敢欺骗,本尊送你去见天道。” 系统瑟缩着不敢动,宫长血言下之意便是要是骗他,就要连天道一起杀,到时候主神大人还不得气死。 系统不敢欺骗,宫长血问什么,它答什么,问到谢淮体内的血谁屏蔽的,系统害怕地沉默了,算是默认。 宫长血毫不客气地给了它一剑。 系统:呜呜~ 你问我答了两三个回合,宫长血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已经知道了,谢淮的目的,任务,包括谢淮怎么来修真界的。 第99章 当然,系统还是隐瞒了这个世界是本小说的事实,一旦书中人知晓,这个世界便会彻底乱套。 虽然已经乱了,但能少一点是一点。 —— 谢淮醒的时候,不知道是早晨还是晚上,屋子里没有窗户,只有身下的玉床和一张案几。 对了,还有被镣铐锁住的他。 谢淮:…… 他记得喝药之后就昏了过去,不过,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宫长血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睡觉? 系统:呵呵,你是什么也没发生,发生的是我。 谢淮敲了敲系统:【统,你在吗?】 系统怨念深重,【干嘛,有事?】 谢淮马上察觉不对劲:【你怎么了?】 系统想到自己不得已把谢淮出卖了一半,立马换脸:【我没事哒~亲亲你有什么事吗?】 谢淮:…… 谢淮:【你能联系到老凌吗?现在任务怎么样了?】 系统道:【不能。】 谢淮:【怎么回事?之前不还是能联系上的吗?】 系统略略心虚:【亲亲~任务其实不着急的,可以慢点做。】 谢淮:【啊?】 这真是他家系统吗?之前他摆烂五年,系统一直催促着他做任务,如今积极做任务,系统反劝他慢点。 谢淮开始怀疑系统收宫长血钱了。 谢淮冷漠地玩笑道:【你是不是收宫长血钱了?】 系统一惊,陡然拔高音量,【你怎么知道?】宿主什么时候这么聪慧了? 谢淮气的吐血,【不是,你还真收他钱了?!】 他怎么说喝药之后什么事也没,原来,宫长血是冲系统去的! 系统猛然反应过来,它被诈了,开始装死。 谢淮:【……】 一有事就装死,这系统实在靠不住,等他完成任务回家后,一定要给个五星差评! 谢淮漠然,决定靠自己,但灵脉被封,毫无灵力,联系不上救命稻草凌空竹。 他下床,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幸好身旁有人扶住了他。 梦魔下意识抓住了谢淮的手腕,将人扶起来,扶完后想到什么,脸色惨白,“你!你你!是不是故意摔倒让我扶你?” 谢淮扶额,道了一声多谢,解释道:“你想多了。” 梦魔点头,“最好是这样,你如今是尊主的人,要是看上我了尊主不得杀了我。” 谢淮反驳:“……我不是。” 梦魔:“你是!” 谢淮:“我不是。” 梦魔:“你就是!” 谢淮不跟他争了,算了,爱咋想咋想吧,名声这东西他已经不在乎了。 谢淮无端觉得疲惫,坐回床上,“你来做什么?宫长血呢?” 梦魔瞪大眼眸,“你敢直呼尊主名讳,你不要命啦?” 谢淮:“哦,那请问你们魔尊大人在哪呢?” 梦魔道:“尊主大人去找药魔了,他让我看着你,怕你自杀,你可不能死啊,尊主大人说了,你死了我也完了。” 谢淮气笑了,宫长血还真是了解他,他不喜欢连累他人,不愿看见别人因自己而死。 谢淮:“那你可以放心走了,我不会自杀的。” 他还要回家,老凌还在努力呢。 梦魔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走,尊主大人还说了,你要是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谢淮扯了扯嘴角,“我想要离开。” 梦魔:“额……这个不行,尊主大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谢淮一脸我就知道,哎了一声,随即不带任何希冀地道:“你能帮我解开我的灵脉封印吗?” 梦魔:“额……这个也不行,你经脉快要枯竭了,解开了,会快速衰败,死得很快的。” 谢淮:“……” 梦魔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道:“但是,我有魔域水晶球,可以让你看见魔域的每一寸地方,好奇吗?” 谢淮正想说不好奇,魔域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美景可言吗? 但是,想到水晶球可以看见魔域的每一寸地方,这不就是说明,他通过水晶球,看到乱葬岗凌空竹的情况?! 第89章 无耻下流 凌空竹一袭白衣,沾上斑斑血迹,发丝凌乱,面容略显狼狈,目光穿梭在乱葬岗的白骨之间。 恶臭的血腥气,逼得凌空竹直皱眉,眉心朱砂蒙了灰尘,他叹了一声。 他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明明清冷慈悲只是他的人设,他可没打算真的成为圣人,何况帮助谢淮,可能会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 可他还是来了乱葬岗,来找真正的魔尊。 不过,一想到宫长血,会因谢淮的离开而疯癫,一股扭曲的快意渐渐升起。 地下室时,宫长血当时差点就把自己掐死,但也许忌惮自己真死了谢淮不会原谅他,放了他一条生路。 可惜啊…… 凌空竹心里可惜着,爱情这种东西让人忌惮害怕,有了软肋,便无法真正的追随本心欲望。 忽的,凌空竹目光一亮。 他驻足停下,吊着最后一口的魔族尊主,狼狈地爬在了他的靴前,脏污的手抓住了他雪白的靴子,呢喃着两字,“救我。” 声音轻若蚊吟,凌空竹半蹲下身子,倾身去听,才能听见,回答他:“好。” 第100章 昔日风光无限、威仪四方的魔尊大人,落得如此狼狈下场,只能和乱葬岗的白骨为伴。 谢淮透过水晶球,看见了这一切,不免唏嘘。 身边的梦魔反应极大,赶忙把水晶球夺了过去,不让谢淮再看,“完了完了!我前任尊主大人还没死透!” 谢淮玩笑道:“所以,考虑和我一起谋反吗?” 梦魔害怕得摇头,“不!新一任魔尊明显比前任尊主大人强。” “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一名修士,也就是如今的魔尊,只身闯入魔域,直取前任魔尊首级,我族无数魔族拦不住,就连我和魅魔也不敌,差点死了。” 说罢,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魔族一向强者为尊,谁若是打败了魔尊,便会被拥护成新一任的尊主。” 谢淮:“那你担心什么?担心前任魔尊打败宫长血?” 梦魔摇头道:“不是,我是担心前任尊主,我跟了他好多年了,至少有点感情,希望他离开魔域,他打不赢如今的尊主大人。” 梦魔回忆起与以前尊主共事的点点滴滴,不免感概了一番,随即又想起水晶球内的另一人,凌空竹。 “你不会对凌空竹还余情未了吧?” 谢淮:“……” 梦魔见谢淮不为所动,眼神麻木,以为是真的,好声好气劝道:“你如今是魔尊大人的人,身和心都要是魔尊大人的,要是被魔尊大人知道你三心二意,你没有好果子吃!” 谢淮扶额,无力反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梦魔见他没什么心情和自己说话,叮嘱谢淮不要有想逃跑的心思,他跑不出去的,便匆匆离去了。 谢淮真的有些累了,他身体似乎真的不行了,从骨头里透出懒惰疲倦。 他爬上玉床,银色坚固的锁链碰撞出响声,瘦削的脚踝上却传来灵力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至四肢百骸。 这让谢淮想发火,却没地方发。 以爱之名的锁链,虽然囚禁了他,但他也知道,宫长血在借此替他治愈经脉内伤。 妈的,这死变态人怎么这样? 拿捏了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全身熨帖,谢淮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睡着时,宫长血进来了。 他坐在床沿上,将遮挡谢淮眉眼的发丝往后撩去,修长的食指绕着脸颊,捏住了他的下颌。 望了一会,终是克制不住,狠厉汹涌的吻落了下来。 谢淮蹙起眉,唇瓣上传来疼痛。 吻了不知多久才结束,手指划过谢淮的脖颈,点了点微凸起的喉结,又张口咬了下去,舌头舔舐过喉结。 男人重要的特征被咬住,谢淮这才终于睁开眼,猝不及防,撞上了宫长血猩红厉色的眸子,微微往后瑟缩。 “你干什么?” 谢淮骨头疏懒,质问愤怒地语气中,却透着懒意,不像是在生气。 宫长血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在自己的喂养下,终于有了血色,另一只手勾住谢淮的衣带,轻声笑了,“阿淮,为师救了你,以身相许如何,还有秘境内你欠为师的人情,你还未还。” 谢淮猛然抬起头,“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你故意的?!” 就是打算在这坑他? 宫长血扯开他的衣带,春光泄露一隅,痴迷之色闪过,他忍得疼极了,但终是怕伤着眼前人。 谢淮猛地扯回衣带,不让春光泄出,气愤地抬脚去踹他,却忘记脚踝被锁链桎梏,只引起一阵碰撞声在屋内响起。 听得谢淮耳尖泛红,有些色情的味道。 “欠你的,你想怎么还都可以,除了这个。” 他哪能看不出宫长血眼底的意思,那直白露骨的想法几乎要倾泄而出,都是男人,此刻都懂。 宫长血神色晦暗,但复又勾起笑,“好啊,阿淮说的,为师可未逼你,除了这个,其他都行。” 谢淮很快就后悔了,认识到了宫长血的无耻下流,气得要哭了。 第二天起来时,腿和手都散架了似的,软塌塌地垂落。 第90章 采阴补阳 谢淮生无可恋,偏生宫长血尝了味道,食髓知味,大早晨抓着他不放,身子抵着谢淮,不让谢淮下去,“阿淮,最后一次。” 他攥住谢淮的手腕,在掌心亲了亲,蛇族分叉的舌尖亲昵地舔过。 谢淮:“还来?” 这真的是人能有的持久度? 男人之间莫名的胜负欲受到了打击,谢淮奋力抽回他的手,疲倦道:“不行。” 宫长血眯起眼睛,极轻地笑了一声,揽过谢淮的腰,将人往怀中带,“好吧,阿淮既不愿意,为师不强迫。” 将一旁被踢开的被褥掖好,宫长血眸中温柔道:“一夜未眠,阿淮该休息了。” 谢淮蹙眉,这还不是因为要还你人情?他不睡是因为谁啊? 谢淮睡不着,他很想知道凌空竹的情况如何了,回家进程如何了。 宫长血见他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没有想睡的意思,修长手指卷过他一缕发丝,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眸子垂落,“昨日,梦魔来过了。” 谢淮嗯了一声,不知道这人要说什么,但莫名紧张了起来。 宫长血拍了他腰身一下,“紧张什么?为师不会吃了你,虽然阿淮的确很好吃。” 谢淮:“……”滚。 第101章 宫长血短促一笑。 谢淮:“……” 宫长血:“阿淮觉得梦魔如何?” 谢淮:“很好。” 宫长血又问:“有多好?” 语气不自觉染上了一丝冰冷。 谢淮:“……” 要是说错了,梦魔恐怕就危险了,谢淮无奈顺毛,“没有师尊好,师尊对弟子最好。”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宫长血心情稍显愉悦,冰雪消融。 “可为师对你这般好,你为何还要走。” 谢淮暗道敢情在这等着我呢,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从系统那里得知,宫长血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系统解释说并非它透露出卖,它只是起到了一个验证的作用。 谢淮无语,要怪就怪自己马脚太多,宫长血不是蠢货,猜到了大半。 终于可以摊牌了,谢淮神色认真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归是要离开的。” “你不要……” 谢淮刚想劝宫长血放下他,不要那么偏执,猝不及防,宫长血将他压在身下,一双眸子猩红,涌动着情动与悲戚。 宫长血瀑布般的白发垂落,与谢淮的青丝交缠,固执地道:“若是为师不让你走呢?” 他有能力不让谢淮离开,只要他想,没什么不可以。 他甚至可以让这个人,一辈子圈在这间屋子内,只能日日看着自己,雌伏于自己身下,彻底成为他的所有物。 谢淮知道宫长血想做什么,怒火燃上心头,“不行,要是真这样做了,我恨你一辈子。” 宫长血笑了一声,听起来令人寒毛倒竖,“恨?为师以为,至少比不爱要好,况且是一辈子那样长,若能得到阿淮的恨,也不错。” 宫长血这是爱而不得疯了,连恨都开始觉得好了。 谢淮偏过头去,头疼得厉害。 这一幕落在宫长血眼里,便是讨厌他,刺痛他的心脏。 宫长血捏住谢淮的下颌骨,掰过他的脸,强迫谢淮注视着他的眼眸,眉心痛楚,“为师就让你这么不愿?” 谢淮不愿纠缠,正想说:“我想睡觉了 ,师尊离开吧。” 人情还了,他不欠宫长血什么。 可话到嘴边,胸腔里一股气血在翻涌,喉头涌上腥甜,谢淮攀着床沿,将血吐在了地板上。 冷汗直冒,虚弱得像是张白纸,都快赶上他三师兄了。 宫长血的痛楚怨愤化作了担忧,满眼都是心疼,将谢淮扶起来。 谢淮倒是习惯了,一回生二回熟,吐血吐了两回,也就没啥好震惊的。 唇角渗血,谢淮面色平淡地问宫长血,“师尊有帕子吗?” 他想擦血。 话落,宫长血竟吻住了他的嘴唇,连带那些血液一同吻了,蛇族的舌头很长,有分叉,探入口腔,深入喉咙。 谢淮被深入喉咙的舌头,呛得簌簌冒眼泪,待这个吻结束,谢淮只能扶着宫长血好一顿咳嗽,愤怒挥手道:“滚开。” 但没什么力气。 宫长血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腕纤细,仿佛一折就断,瘦削得不像话。 “阿淮,为师是炉鼎。” 宫长血一点不恼怒,反而平静,显得愈发可怕。 炉鼎,采阴补阳,双修之法。 宫长血是想利用这个法子,帮他修补衰竭的灵脉。 谢淮瞳孔一缩,抽离自己的手,“师尊你答应我的。” 宫长血贪恋地摸向他的脸颊,眼中晦暗,“是啊,昨夜为师答应过你,可你都要死了,为师现在反悔了。” 他可以忍住自己的欲望,但不能看着谢淮死。 从前一向厌恶的炉鼎之身,在此时却荒谬地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 即使谢淮会恨他?那又如何,至少比不爱好。 谢淮向后缩退,试图逃离,但那根锁链却束缚着他,他没有多余的退路。 “你若是敢来真的,我……我……我会恨死你。” 谢淮发现他竟然没有什么狠话可以放,敲了敲系统,系统依旧在装死,没有反应。 “阿淮是在找它帮忙?” 宫长血偏头笑着,收缩锁链,将谢淮一点点扯向自己,扯到自己身下,叹道,“阿淮放心,它已经走了,为师和你同房,又怎会让旁人在场。” 第91章 发烧了 谢淮醒的时候,身体疲惫不堪,但体内有衰竭征兆灵脉却在双修后,修补完好,灵力充沛。 这次不是修为卡强行拔高的修为,而是货真价实的自己的修为,虽然靠的是双修之法。 谢淮:“……” 他翻身跃起,手指并拢,凝聚起刀锋,刺向宫长血,气得眼眶通红,“你!我恨死你了!” 死变态折腾了他不知有多久,此时一个动作,后面某个部位还是疼的。 宫长血抓住他的手,直直往自肩头刺去,肩头渗出血,染透雪色白衣。 但他好像毫无察觉痛感,也像是早有预料。 他不在意地笑道:“阿淮若是生气,想拿为师怎么撒气都行,只是别伤着自己了。” 宫长血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谢淮确实是疼得厉害,后面越发疼,大概率肿了,身子一僵。 刺完宫长血,谢淮没有多少力气了。 谢淮面色难看,又羞又愤,烦闷道:“滚开。” 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遇见这么一个人。 第102章 才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宫长血将他捞进怀里,怕他跑似的,不顾自己受伤,下颌搁在谢淮肩头,感受到怀中人不正常的温度。 “阿淮,你身上好烫。” 谢淮眉头一皱,方才浑然不觉,只当自己是被气的,宫长血靠过来时,他确实是觉得冰凉,但也没怀疑。 但宫长血这么一说,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烫的吓人。 得到验证,他被宫长血弄到发烧了。 谢淮:“……” 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要不是此刻没有多余的力气,他真想捅上身后这个死变态几百下,以泄愤。 谢淮脑子晕乎乎的,愤然地想。 任宫长血替他盖好被褥,疲倦地睡了过去。 随后,宫长血不知向屋外的魔族说了什么。 很快,屋外有人快步走进来。 “药魔大人好。” 屋外的魔族下人,遇到来人,纷纷垂头恭敬道。 “额……咳咳……你们好。” 乌必安属实不习惯被叫药魔,哽了一下,想起自己是来给小师弟看病的,匆匆进屋。 他一进屋,便看见了白发如瀑的人,手指缱绻地抚摸着床榻之上人的脸庞,肩头还渗着血,却是毫不在乎。 乌必安毕恭毕敬道:“师尊。” 宫长血点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给谢淮看病。 乌必安瞄了一眼宫长血的肩头,叹了一声,赶忙上前给谢淮看病。 没想到他一个药修,还有用武之地,本以为会在傀儡术上越走越远,没想到还是干回了老本行。 给谢淮检查一番后,乌必安一惊,看向谢淮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视线瞥到谢淮被褥之下的锁链。 这…… 小师弟究竟被折腾了多久? 乌必安不敢问。 宫长血抬眸问:“如何了?” 乌必安咽了咽口水,委婉道,“师尊……咳咳,小师弟并无大碍,只是……” 宫长血:“只是什么?” 乌必安苍白脸上爬上不好意思,他没想到他一个修傀儡术的药修还要来诊这种,猛咳一阵后道:“房事……咳咳,不能太长久……咳咳,小师弟吃不消。” 宫长血皱眉道:“嗯。” 忽然问道,“你说的双修之术确实有用,想要什么奖赏,本尊可满足你。” 乌必安心道自己可太造孽了,小师弟太可怜了。 几日前,宫长血问他如何修补灵脉,可有什么好办法,而且要见效快,乌必安便立刻回道双修之法。 却没想到,用在了他小师弟身上。 对不起了,小师弟。 乌必安内心暗自道,哪敢还要什么奖赏,忙识趣道:“弟子不敢……咳咳……小师弟无碍就好……咳……弟子先告退了。” 给谢淮开了药膏,便提着他的小药箱,匆匆离去。 回到魔域安排好的居所中,看见院中依旧在枯树下练剑的萧玉如,脸上挂着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萧玉如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踏步走了过来,扬眉道:“你干什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小师弟快死了?” 乌必安直摇脑袋。 他小师弟若是对师尊无意,怕是比死还难受。 偏那双修之法还是他提出来的。 萧玉如松了口气,嘲讽似的笑了声,“谢淮没死就好,讨人厌的家伙遗臭万年才好。” 乌必安知道他大师兄嘴硬,明明是关心,还说的这样难听。 乌必安叹了叹,忽然又想起进屋时,宫长血肩头的血,恐怕就是小师弟刺伤的,也不知这几日小师弟怎么过的。 他真该死啊。 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 乌必安躺在院落中的太师椅上,转移话题,让自己好受些,“咳咳……大师兄,你不后悔吗?” 萧玉如扬眉,“后悔什么?后悔跟着师尊来魔域?” 乌必安点点头。 魔域有点冷,没有阳光,乌必安让新练的傀儡给他拿了一层褥子,盖在身上。 萧玉如持剑,又耍了几个漂亮的剑招,哼笑一声,“当然不后悔,师尊堕魔,我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师尊,恶毒又残忍,他一向是这样的人。” “来了魔域,我就是魔域除了师尊外的,第一剑修。” 乌必安:“……” 一生要强的大师兄。 没有实力,便换个地方当第一。 萧玉如反问:“师弟,那你后悔吗?” 乌必安摇脑袋否定,亦是不后悔,“咳咳……我本就是修的邪门歪道,来了魔域……咳咳……还可以更好的施展傀儡术。” 萧玉如点头,意料之中,他和乌必安都没什么拯救苍生的大愿望,只想坚持自己的爱好。 注定无法成就大事。 “可惜啊,你二师兄顾少言,和我们从此不是一路人了,冰块脸的无情道也不知道修的怎么样了,最好身死道消。” 乌必安:“……” 他家大师兄,还是一样的嘴毒。 乌必安拢了拢褥子,望向青玉宗的方向,魔域层层血雾遮挡下,他什么也没能看见。 第92章 无情道修士(已改) 青玉宗。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无尽峰的草木皆白了头,被重雪压弯了腰。 偶尔一两枝桠不堪重负,细雪簌簌抖落。 第103章 顾少言盘腿坐于雪地中央,阖眸,脸上附着一层薄霜,似一座无情无欲的冰雕,让人不敢靠近。 “师侄!” 一声慌乱响起,来人踩着雪而来。 顾少言闻言,缓缓睁开了眸子,看向声音方向。 正要开口。 “咚——” 掌门一个不慎,脚下踩滑,倒地之前,两只袖子还如同花蝴蝶般振翅挣扎,然后……还是摔进了雪堆里。 顾少言蹙眉,走上去,将砸在雪堆里的掌门拔出来,扶起。 掌门顶着一头雪,狼狈,自觉掌门威仪已没,狡辩一句,“真是年纪大了。” 顾少言与其他弟子不同,不会笑话掌门,也不觉好笑,神情冷漠,直奔主题道:“掌门,何事?” 幸好是他顾师侄,不会笑话他。 掌门掸了掸袖中的雪,眉宇发愁,“长血他……堕魔了,哎,果然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师尊的担忧还是成真了。” 话落,掌门拍了拍顾少言结实的肩膀。 想必他这师侄一定很难受,师尊堕魔,亲师兄弟们还都奔去魔域投奔师尊了。 安慰道:“别太难过,实在难受的不行,跟掌门我说说,大哭一场也行。” 以前无碍真人在的时候,宫长血被“针对”,活的挺苦的,但不管如何被折磨,都没哭过。 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宫长血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冰块徒弟哭。 出乎意料,顾少言只冷淡地吐出一个字:“嗯。” 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掌门:? 不哭一下吗?好歹师徒缘分一场呢? 掌门:“师侄?你不难受吗?” 顾少言否认。 掌门:“……” 不愧是宫长血最得意的徒弟,遇事不慌,半点情绪不外露。 掌门哎了一声,又开始叹气,“师侄,前任魔尊下台,好不容易签的和平条约作废,仙盟已经开始讨论重新签条约一事了。” 顾少言心思玲珑,“弟子,去。” 仙盟那帮人,知道新一任魔尊是宫长血,怕得不行,也恨不得把青玉宗给端了。 不久之前才传出宫长血晋升仙尊的消息,本来该恭喜的,结果现在人就突然堕魔了。 青玉宗铁定脱不了干系,因此这次仙盟会议,掌门被排挤唾弃,成为众矢之的。 有人提议,让宫长血仅剩的徒弟顾少言,去找宫长血签和平条约,反正是自家徒弟,又不会打死。 掌门只好夹着尾巴答应,否则青玉宗要被其他宗门围剿,谁让魔尊出自他们宗。 掌门没料到顾少言答应得如此迅速,“顾师侄,你当真愿意?” 牺牲自己,成就修真界。 不愧是修无情众生大道的。 “你别勉强,若实在不行,掌门我可以去,至少曾经与长血是师兄弟一场。” 顾少言否认,“不可。” 掌门作为青玉宗的脊梁柱,去了必然引起青玉宗上下大乱。 只有他去,是最适合的。 掌门只好作罢,差点被懂事的顾少言,感动到流泪,“师侄,你准备何时出发?” 顾少言:“现在。” 身后的剑受到主人命令,寒芒一闪,迅速出鞘横于身前,顾少言脚尖掠地,一点,踏上了剑上。 掌门仰头,“师侄,有没有太早了啊?明日出发也不晚。” 顾少言:“嗯。” 他看向魔域方向,眉心一蹙。 剑光闪动,掌门的话随风消散,顾少言御剑而去。 掌门:“……” 顾师侄还真是…… 已读随便回。 —— 顾少言抵达魔域时,已是夜晚。 魔族与人族不同,作息恰恰相反,夜幕降临时,真正的狂欢才开始。 血雾弥漫中,灯火朦胧。 顾少言凭着直觉走,他隐去了修士气息,在疯狂的魔族中,尽量减少存在感。 可走了不一会,他步子一顿,愣了愣。 不堪入耳的各种声音,传入耳中。 顾少言瞥了一眼,灯火下,两只低等魔族交媾的情形看得更使人脸红心跳,血脉偾张。 其他魔族被轻易引得情动,纷纷发情。 但顾少言很快收回了目光,冷静自若,不为所动。 原来魔族当真如传闻所说,这般好淫。 可是,他不为所动,不代表其他魔族不动。 有个发了情的女魔,眉眼魅惑,拦住了他的去路,修长的指甲勾起他下颌,“这皮囊倒是不错,割的哪位修士的啊?” 下颌被割出一道血痕,顾少言为了不暴露身份,抿唇不语,看着女魔的下一步动作。 媚魔好笑道:“难不成是个哑巴?” 顾少言依旧不言语。 “还真是,可惜了这么俊一张脸,不会说话。” “要是发情做起来,说些脏话,不知道有多爽。” 魅魔舔了舔嘴角,她并非低等魔族,随地发情,但即使是高等魔,面对自己喜欢的,也会忍不住欲望。 更何况,以前魔族割的修士皮囊,大多是妖艳贱货一类,不像面前的顾少言,清冷无情。 要是在床上,想想就带劲。 她抓住顾少言的衣领,往自己胸前一勾,红艳艳的唇便要印上去。 顾少言及时推开,“人多。” 第104章 魅魔仿佛发现宝藏般,红眸闪过惊喜,“原来你会说话?这是想玩纯情一对一?” 魔族大多好淫,脸皮也厚,当众交媾是常有的事,没想到还有这么纯情的。 物以稀为贵,这种事也一样,更带劲了。 魅魔迫不及待,带他来到自己的行宫,将人推在床上,褪去衣服,一丝不挂,就要非礼顾少言。 来到只有二人的行宫,顾少言拔剑横在魅魔脖颈,半点没有情欲,冷漠无情道:“魔尊,何处?” 魅魔:? 我衣服都脱了? 你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你是修士?不是魔族?” 魅魔恍然大悟,气得狠狠咬唇,咬出印子。 顾少言下榻,眸光凛冽,冷声逼问道:“何处?” 他将剑逼近一分,割破魅魔白嫩的脖颈,血液顺着剑滴落。 面上无情,眸中无欲。 更气了,还是个修无情道的修士。 第93章 师尊如父 魅魔气急败坏,她竟然栽在了无情道修士身上。 早就听闻修真界修无情道者,冷漠无情,她倒要看看,是她的媚术厉害,还是无情道厉害。 魅魔凝聚起修为,缓缓朝颈侧剑吐出一口气,气息如兰,幽幽袅袅包围住剑。 本命剑与修士一体,顾少言也会受到影响。 眼前出现各种糜乱的场面,红绸暖帐,花烛洞房,花前月下,巫山云雨…… 女子的香粉气息仿佛就在鼻尖,柔软的腰肢,丰满的胸部,引得无数男人沉醉于此,登入极乐。 魅魔在顾少言耳边吐息,“想要吗?” “你看这腰。” “这腿。” “这胸。” “哪样都能让你销魂。” “就留在这里吧。” 趁顾少言被迷惑,魅魔越发肆无忌惮,她移开剑,赤身裸体地贴近对方,唇几乎就要吻了上去。 可下一秒。 “铮——” 剑擦过魅魔的耳朵,剑锋刺伤,耳垂流血,疼得魅魔吸气。 “果然是修无情道的,如此不怜香惜玉!” 顾少言冷声固执道:“魔尊,何处。” 魅魔:“真是个死冰块坨子!老娘告诉你好了。” 顾少言敛眸,剑飞回身后剑鞘中,“多谢。” “真要谢,你就装作中了我的媚术,难道会死?” 魅魔越想越生气,她都贴着胸脯倒贴了,这无情修士却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 好一个坐怀不乱! 到了魔宫不远处,她没好气道:“魔尊大人就在魔宫内,你去送死吧。” 顾少言淡淡道:“嗯。” 魅魔气得没法了,愤然离去,决定多找几个魔族小白脸,犒劳自己受伤的心灵。 到了魔宫,却没见到师尊。 顾少言疑惑,怀疑魅魔欺骗,但仔细想想魅魔红温的模样,应当不是。 几个魔族看到顾少言,没见过此人,嘀嘀咕咕。 “这谁啊?长得倒像个修士,但没嗅到修士气息。” “感觉他好高冷啊,和尊主大人一样。” “该不会是尊主大人的儿子吧?” “啊?魔后不是男子,也能生吗?” 嘀咕了一阵后,有个胆大的魔族,靠近顾少言问,“你来做什么的?” 顾少言:“找魔尊。” 胆大魔族得到回应,立即退回魔族堆里,“肯定,他就是魔尊大人的儿子,来找爹的!” 有魔族还是心生怀疑,“可是,听右护法说,魔后大人不像是能生的样子啊。” “你懂啥,这世间奇事无数,说不定魔后大人就能生呢,毕竟是被尊主大人看上的男子,定是万里挑一的奇男子!” 心有怀疑的魔族,打消疑惑,“有道理,有道理。” 围在一起的魔族,一边说着,一边还时不时往高洁如仙、冷漠如冰的修士身上瞄。 顾少言听不懂魔族语言,但隐约觉得不妙,眼皮一跳,眉心蹙起。 胆大魔族秉着不能怠慢少主的想法,对顾少言谄媚道:“少主在此等等,我这就去禀告尊主。” 少主? 顾少言蹙眉越深。 但面前魔族已经跑出去了。 张开的唇,又闭上了。 索性也不反驳了。 目的达到了就好。 其他只是手段。 —— 乌必安正在院内熬药,萧玉如则练剑练累了,抱剑在枯树下休息,半阖着眸。 他眼皮一抬,便见到一个魔族黑色身影,飞快掠了过去。 去的方向,似乎是师尊的偏殿。 “干什么去?” 不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魔族步子一顿,修士的剑横在身前,接着,看到一张带着讥讽神情的脸。 “禀大人,我去禀告尊主大人,少主求见。” “少主?哪来的少主?前任魔尊的种?” 萧玉如神情疑惑,不信,将剑刺中魔族的肩头,“若不还说实话,今日你就死在我剑下了。” 熬药的乌必安听到动静,放下手中药材,在傀儡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咳咳,这是怎么回事?” 魔族忙跪下来,“不敢欺骗二位大人,属下看少主与尊主大人气质相似,极有可能是如今尊主与魔后的儿子。” 什么? 他小师弟与师尊就已经有了儿子? 第105章 乌必安心头一震,猛咳一阵。 身侧傀儡轻拍他后背,给他顺气。 萧玉如保持理智,不信男子能生孩子,怒道:“胡言乱语。” 自他拜入宫长血峰下起,就没见过宫长血与谁亲近过,不论男女,当然除了后来的谢淮。 而谢淮又是男子,能生什么? 魔族抖了抖,“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 萧玉如讽刺地“嘁”了一声,抱剑,“毫无根据的东西不要随便乱说,小心拔了你的舌头,你口中少主什么装束模样?” “白衣负剑,生的极好看,气质很冷,属下才猜测是尊主的儿子。” 萧玉如念了一遍,“白衣负剑。” 念完皱眉,与乌必安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得出,来人是顾少言。 萧玉如挥手,咬牙,“你回去跟那冰块脸说,让他滚回青玉宗去,他别想投奔魔域,我才是魔域第一剑修。” 乌必安:“……” 魔族,“啊?” 第94章 不见 顾少言在魔宫内等了良久,胆大的魔族才回来,冒着冷汗。 态度由先前的热切殷勤,变为恶劣嫌弃。 “大人说了,不见。” 话落,便作势要将顾少言赶出殿内。 顾少言有些懵,这魔态度转变竟如此之迅速。 若是师尊知道他来了,定会来见他。 虽然见到不一定会好好谈话,还可能把他打残,但至少会亲自动手,而不是让旁人代为传话。 顾少言眸光黯然,只怕这魔族没有见到师尊,中途改了主意,他负剑离开魔宫。 继续待在魔宫,只怕也无法见到师尊。 离开魔宫,他一袭白衣,只身融入漆黑浓稠的夜色之中。 —— 灯火葳蕤。 谢淮坐在温热的泉水中,雪白的皮肤上,粉红暧昧的痕迹斑驳,怎么也清洗不掉。 死变态! 他手用力捶打水面,溅起一大片水花,水珠飞溅到眼中,疼出泪花,眼底泛红。 心底酸涩渐渐涌上鼻尖。 想哭。 “我脏了。” “我好脏。” 谢淮抹了泪,气的不行,不想洗了。 反正也洗不掉痕迹,索性死鱼一般瘫在泉水边沿,任温热的水流经他的每一寸皮肤。 也不知道任务怎么样了。 凌空竹救了魔尊后,魔尊究竟爱上他没有? 现在系统被驱逐出脑中,自己又被囚禁,不让人见,他根本无法得知。 “簌簌——” 窗外忽然响起,布料擦过墙的声音,极其轻微,若非谢淮如今修为了得,大概率听不见。 “谁?” 谢淮心头一紧,总不会是宫长血来了吧,他答应过自己,沐浴时不想见到他,他便不会来。 那人听到人声,也是一怔。 明黄灯火下,窗子忽然被破开,一袭轻盈飘渺的白衣翻飞如鹤,闯入视野。 竟是二师兄顾少言?! 屋内没有屏风,二人隔着一段距离相望,先是怔愣,随即尴尬在空气里蔓延。 我靠!! 靠靠靠! 谢淮恍然发觉自己在沐浴,一丝不挂,没有穿衣服! 都是修士,视力极好,隔了这点距离,恐怕已经被看干净了。 完了,社死了。 想上吊自杀了。 由于视野高低差,顾少言并非看光了他,只堪堪瞧见了上半身,便飞快移开了眼。 小师弟……身上的红痕。 难道是修炼不佳,被师尊惩罚了? 顾少言站在窗口,偏着脑袋,外面微凉的风吹过他的乌发,他干巴巴道:“小师弟。” 谢淮火速揽过泉水边沿的青衣,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也没管身体还是湿漉漉的,打湿青衣。 谢淮最后系上腰封,心虚道:“二师兄,你怎么来了?” 希望顾少言不要多问,为什么他身上有这些暧昧的痕迹。 敢问,他也不敢答啊。 谢淮穿好服饰,顾少言才偏回脑袋,清冷眸光落在谢淮身上,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问:“师尊何处?” 找死变态的? 谢淮的怒火又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 但他发火一向有针对性,顾少言不是故意提起,大概真的找宫长血有事。 谢淮掐了手腕内侧的嫩肉一下,短暂又轻微的疼痛,使他找理智,平复怒火。 “死变态他……啊不是,师尊他老人家不在这里,师兄找师尊有什么事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淮说“师尊他老人家”这几个字时咬的极重,似乎怨念颇深。 顾少言轻蹙眉,没能想清。 可能是小师弟修炼不佳被惩罚了,心有不甘罢。 只是师尊年纪并不是很大,在修真界中还不能算上老。 顾少言依旧惜字如金道,“签条约。” 谢淮恍然,顾少言是来找宫长血,签修真界与魔族和平协议的。 果然他二师兄一出场,就是办正事。 顾少言:“可知师尊何处?” 顾少言又问了一遍,这回加了两个字。 他直觉小师弟一定知道师尊在哪。 谢淮站在泉水边沿,用脚去踩泉水,莹白瘦削的脚尖划过水面,荡漾起涟漪。 虽然很不想说,宫长血等会就会来,但谢淮还是决定帮助顾少言。 第106章 “二师兄再等等,师尊待会就会来。” 顾少言“嗯”了一声,目光在谢淮身上不经意一瞥。 瞥见水珠流经谢淮的踝骨,镣铐锁住的地方,隐隐有圈红印子。 虽不明显。 但顾少言看见了。 顾少言蹙起的眉更深了几分,别过眼去。 骇人的猜想在脑中飞速掠过。 谢淮又愤愤踩了水面几下,踩到最后动作幅度太大,肌肉拉扯,扯到屁股、大腿根都疼。 靠! 谢淮只好收回脚,怂怂地躺在一旁为他准备的榻上,继续当他的死鱼。 顾少言看着他反常又愤然的行为,似乎张嘴想问些什么,但随即抿唇摇头作罢,掐灭心底零星的好奇心。 这事与他无关。 顾少言站在窗口,一尊冰雕似的,一动不动,阖眸静静地等待。 生气这种情绪,很容易消耗一个人的精力,后半夜时,谢淮实在气累了,躺在矮榻上睡了过去。 而顾少言依旧在等宫长血,他目光望向窗外,外面血雾弥漫,黑夜浓稠如墨。 不久后,却有一袭雪色破开黑夜,凌厉又张扬。 顾少言还未恭敬地叫上一声师尊,熟悉的威压席卷背上,尖锐冰刃穿透墙壁,纷纷刺来。 不得已,顾少言顶着威压,用剑抵挡冰刃。 掠地后退,拄着长剑才没让自己倒地,背部不卑不亢地挺直。 只是一张嘴,血还是溢出唇齿间,“师尊。” 宫长血先是看向床榻上,衣装完好的谢淮,这才转头,俯视他,眸中寒意幽森,“本尊允许你擅闯了?” 顾少言愕然,“弟子知错。” 宫长血好整以暇,看着自己一手打磨的利器,一点点锋利起来。 可惜,还差了些。 锋芒不够,杀意不足。 “该如何做?你无需本尊再教。” 顾少言敛眸,“是。” 他将刺中地面的剑拔起,没了支撑,威压之下,颀长的身躯颤抖了下,但仍奋力克制着。 顾少言抬手,竟是将剑对准了自己的左手,作势便要劈下去。 第95章 我恨你,可我爱你 谢淮是被冷醒了的。 睁眼的瞬间,就看见顾少言右手拿剑,在劈自己左手,心头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张冰冷的大手捂住了他眼睛,眼前视野一黑,血腥的场面被遮挡。 只有耳朵听见剑劈开手臂,滚烫血液飞溅的惊悚声。 “阿淮醒了?” 宫长血声音含着笑。 他一手从身后揽过谢淮的腰,带入怀中,然后将头搁在谢淮肩头,白发与青丝交缠,嗅着谢淮刚沐浴过的香气,在耳边亲昵道。 谢淮身子害怕地抖了抖。 此刻,他意识到宫长血有多可恶,对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都能狠心逼迫对方自残。 就算养条狗,都该有感情,何况是人? 谢淮心脏跳的飞快,怕了。 若是有一日,宫长血突然不喜欢他了,是不是也会这么对他?逼他自断手脚,挖眼,成为废人。 谢淮不敢去细想,声音颤抖,“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谢淮颤抖得厉害,宫长血抱紧了他,一口咬上谢淮的耳垂,牙齿细细研磨。 “阿淮怕了?” 谢淮绝望道:“怕。” 他哪能不怕? 虽然很多时候嘴上都说想死,但他很怕疼,很怕被折磨,他只是个怂怂的普通人。 忍疼能力,自然比不了修真界从小一身伤修炼的人,更比不上宫长血这种变态。 “阿淮怕的话,便不要忤逆为师,为师会对你好。” 宫长血没将谢淮耳垂咬破,意犹未尽地止住了想咬破的欲望,撤了回去。 他贪婪地想要谢淮的一切。 想要谢淮所有的恨,却也渴求他的爱。 宫长血依旧捂着谢淮的眼,对顾少言道,“今夜你在乌必安那住下,明日本尊会与你签订条约。” 宫长血收回威压,顾少言才站直身躯,拎着带血的剑,没蹙眉,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若不是过往魔族看见他断臂带血,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什么事也没有。 待顾少言离开,血腥气散了些,宫长血才将手撤回,谢淮才能看清东西。 地面上那滩血迹,彰显着方才发生一切都是属实。 顾少言确实自残断臂了。 谢淮不忍呢喃道:“手还能长回来吗?” 他知道宫长血自残后能,因为宫长血是妖,不是人,可顾少言是实实在在的人类修士。 宫长血眼眸微眯,闪过凌厉之色,“阿淮如此关心他?” 谢淮:“……” 谢淮:“没有,我只是可惜,可惜二师兄这么好一个人,被你逼的自残了。” 宫长血不觉不妥,“若是对自己不狠毒,他日面敌,如何狠心?为师是在好心帮他。” 不,你这是在害他,想他成为像你一样的死变态。 谢淮抿了抿唇,只敢在心底默默吐槽,没有把想法说出来。 宫长血忽然将他提起来,像拎鸡仔似的,转了个方向,对准自己,手指轻而易举把谢淮腰封抽出来,扒下谢淮的亵裤。 “阿淮给自己上药了吗?” 谢淮一激灵,抓住他的大手,不让他扯裤子,咬牙羞愤道:“上过药了。” 第107章 这种事难道还要检查? 当然,谢淮没上药,谁家好人会自己给自己上药,但他更不可能让宫长血给他上药,只能欺骗了。 宫长血眸子微眯,松开手。 他轻笑道:“是吗?阿淮如此乖巧?” 宫长血撤开手,谢淮赶忙将滑下的裤子提起来,然后去拿丢在宫长血身旁的腰封。 谢淮边骗边道:“弟子一向都很乖巧。” 他很乖的好吧? 只是宫长血太变态了而已。 腰封距离有些远,谢淮只能探出上半身奋力去拿,衣衫滑动,露出半截白皙、却不过分瘦弱的腰身,上面还落着红色的指印。 深深浅浅。 很明显。 很色情。 宫长血呼吸急促一瞬,那夜的缠绵在脑中过了一遍,谢淮的滋味他尝了后,便还想尝。 像是某种毒,一旦沾染,便再难以戒断。 谢淮全然不知,宫长血又对他起了心思,手指勾到腰封,脸上露出喜色,正要给自己系上。 “唰——” 宫长血扒下了他的亵裤。 “阿淮骗为师,你后面分明还是肿的。” 宫长血声音含了愠怒。 谢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就可以小葱拌豆腐了。 妈的,没骗到。 谢淮羞愤,但不敌宫长血动作迅速,将他压在了榻上,双手反剪扣在头顶,只能乖乖地被检查。 活了这么多年,还要被人检查这种部位,脸都要丢光了! 男人可怜的自尊心被丢在地上,踩了个干净。 谢淮不安分地乱动,挣扎,他肿是因为谁啊? “我……我自己来,不劳烦师尊。” 宫长血哪能不了解谢淮,看似乖巧,实则叛逆,甚至欺骗他。 若是这次放过他,谢淮也绝不会给自己上药,他宁可发烧烧坏脑子,也不愿意。 宫长血气笑了,“阿淮真是一点都不乖。” “啪”一掌落在雪白浑圆的部分上,迅速见了红,声音清晰,谢淮被打得羞愤红了脸。 宫长血冷着脸,将药膏挤在修长的手指上,轻柔又缓慢地涂抹在谢淮后面。 “阿淮下次若还是学不会乖,为师可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谢淮想起顾少言自残断臂,完了,宫长血要是真生气了,恐怕也要他断臂。 若是宫长血知道谢淮如此想,怕是会被气笑,他如此珍惜谢淮,谢淮竟会以为自己会让他自残。 谢淮可怜卑微的自尊心,已经随着宫长血的手指进来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声音带着悲意与怨愤,“我恨你。” 宫长血亲了亲他温热的耳尖,温柔缱绻:“可为师爱你。” 第96章 最佳老乡奖 一所偏僻屋内。 眉眼清冷慈悲的修士,替床榻上的狼狈魔族擦拭身体,待全身擦拭完,将毛巾漫入满水的铜盆中。 前任魔尊模样丰神俊朗,眉目深邃,鼻梁高挺,阖眸昏睡过去的模样也好看。 凌空竹笑道:“模样倒是生的不错,当初没少废笔墨描写外貌。” 他话落,脑中响起一道声音,“你找我何事?” 凌空竹绞干毛巾,走出屋,随意晾到竹竿之上,因体弱扶着墙咳嗽几声,强撑着微笑道,“天道,你不行。” 天道沉默。 凌空竹:“妖皇死于非命,世界剧情线崩乱至此,你却还无动于衷,我猜并非你性子沉稳,而是你根本奈何不了宫长血。” 天道:“我的头好疼啊。” 凌空竹维持微笑,“与我合作,如何?” 天道:“……” 凌空竹不急,脸上绽开笑容。 他如风雨中的白花,看似柔弱,却坚韧得令人讶异。 他回到屋内,站在昏死过去的魔族身前,眸光落上面,忽然道, “谢淮最后的一条任务,便是让魔尊爱上我,倘若任务失败呢?” 天道:“谢淮身死,我也无法恢复能量。” 它静静看着凌空竹,不知对方想做什么。 突然,袖中冷光一闪,一柄长剑架在了魔尊的脖颈上,往里嵌进了几分,温热的血瞬间汩汩往外冒。 昏死过去的魔尊毫无反应。 凌空竹脸上带笑,“若是我亲手杀了魔尊,天道觉得如何。” 天道:“你威胁我?” 凌空竹咳嗽一声,差点手抖真杀了魔尊,急忙收了剑锋,和颜悦色道:“不错,就是威胁,与我合作,你不吃亏。” 天道:“我想想。” 凌空竹摇摇头,倒计时:“三。” “二。” 天道愤怒急呼,“合作。” 凌空竹唇角微扬,病弱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任务完成,谢淮一定能走?” 天道沉默片刻,回道:“若宫长血不与他在一处的话,能。” 凌空竹笑了,“嗯,那便好。” 若想看戏,这出戏便必须要由他亲自导演。 同时,心里期待着宫长血的反应,脱离作者笔下的角色,有了灵魂,面对爱人离世,又会如何做?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宫长血绝望,痛苦。 凌空竹忽然轻叹道:“我这行为,倒是像个反派。” 天道:“……” 刚才要杀魔尊的是谁?威胁他的是谁? 天道:“既是合作,你有何目的?” 第108章 凌空竹:“送老乡回家,我可是个清冷慈悲的人设。” 天道:“……”他不信。 这明显又是一个疯子。 —— 谢淮流下了失去了尊严的泪水,因为不好好给自己上药的缘故,他又被锁了起来,关在屋子里。 行动范围不大,只能在屋内转悠,到了门口,锁链便抻直到了极致。 要不然把脚砍了?然后离开? 谢淮心里冒出诡异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果然不能看别人自残,会被影响的。 如今,谢淮唯一能乞求的,便是凌空竹的好消息。 正是因为有这个希望,有活着的理由与念头,他才不至于堕入深渊。 谢淮哪里都去不了,长叹一声,滑坐在床脚旁,试试能不能把那截床脚砍下来,带出去一起跑。 一番忙碌后,谢淮放弃了这个想法。 床脚根本砍不下来。 谢淮垂头丧气,也是累了,盘腿找了个舒服姿势坐在床脚旁,靠着床榻。 系统没了,好无聊,不能打嘴仗了。 他竟然开始诡异地想宫长血回来了,至少是个活人能够和他说话。 明明屋外有魔族,但可能惧怕宫长血,谢淮与他们说话,他们不发一言,跟活着的死人没区别。 谢淮要被闷死了,再这么下去,他高低要得个抑郁症。 烦的不行时,乌必安竟然来了。 屋外魔族拦住他,面色为难道:“药魔大人,尊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闯入,打扰魔后休息。” 谢淮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死人,不需要一直休息好嘛? 乌必安笑容虚弱,从袖中捏出魔尊令牌,“是尊主的命令,命我给小师弟诊病。” 几个魔族看见令牌,才便松了神色,赶忙道:“还请药魔大人不记小人过,多有得罪。” 乌必安脾气好,自然不计较这些,“无事。” 他拎着药箱顺畅地进了屋。 终于有人了! 还是他小师兄! 太好了,可以和人说话了! 谢淮仿佛看见了救星,哭丧的脸变得开心起来,像是一朵垂头的花,终于见了希望,抬起了头。 “乌必安”挥手落下一层隔音诀,转头,看见激动的不行的谢淮,愣了下。 便是这一愣,谢淮便瞧出不对,“老凌?是你对不对?” 谢淮怀疑自己在做梦,抬手掐自己的脸,有痛,发现的确是真实的后,扑上去,将凌空竹抱得紧紧的。 老凌就是他大腿啊! 凌空竹被忽如其来的热情吓愣了,踉跄后退半步,随即失笑,“是我。”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淮。 谢淮比来魔域之前气色更好了,不像之前经脉枯竭衰败的惨白模样,周身泛着垂死之气,虽然现在也泛着颓丧,但不一样。 难道发生了什么?修补了经脉? 凌空竹视线扫到谢淮脚踝上,瘦削的踝骨被银色的锁链桎梏,走动间,会有响动。 囚禁? 这还真是变态会做出的事。 可惜,还是温柔了。 锁链上附着温养灵脉的灵力。 谢淮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凌空竹发现了他身上暧昧的痕迹,咳嗽一声,转移凌空竹注意力,“老凌,魔尊怎么样了?” 凌空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打量,笑道:“很好,任务便要完成了,我带你出去,你马上便能回家了。” 谢淮兴奋不已,他可以回家了? 周旋许久,终于可以走了? 真他娘的!爽! 就是可惜他脏了。 不过没关系,回到现实世界,他又是一个全新的谢淮,世界还是很美好! “可是……你怎么办?” 谢淮高兴之余,想起凌空竹无法回家,宫长血要是知道凌空竹帮他回家,恐怕留在修真界的凌空竹这回要必死无疑了。 凌空竹轻笑,谢淮竟还关心他,“我与天道合作,任务完成后天道恢复能量,宫长血杀不了我。” 谢淮:“牛逼啊。” 靠靠靠! 都是穿越者,他老乡怎么这么厉害?而他只能处处被动。 “老凌,好人一生平安,祝你和你的攻们幸福美满,性生活和谐。” 谢淮感动得几乎流泪,全中国最佳老乡奖一定要评一个给凌空竹! 凌空竹无奈:“谢谢。” 只是,他如今更想看戏了。 第97章 活死人 乌必安打开门,见到断臂的顾少言时,吓了一大跳,脸顿时都被吓白了两分。 鼻尖嗅到对方身上浮动的血腥气,猛然咳嗽起来,“咳咳,二师兄……你咳咳咳咳咳……” 身旁的傀儡伸出白骨,轻拍后背,替他捋平了气息,这才将后半句话说出来,“怎么了?” 顾少言垂着眸子,清冷眸光闪了闪,“嗯。” 乌必安扶着傀儡,无奈,他家小师兄还是这般,不想回应时便只说一个嗯字,谁也奈何不了他。 乌必安只好让顾少言进屋,先给他处理伤口,再将自己从青玉宗带来的塑骨丹,递给顾少言。 顾少言接着丹药,却不吃。 乌必安以为他怎么了,担忧道:“咳咳……小师兄……” 他这话还没说完,有人闯进屋来,打断了。 萧玉如抱着剑,倚在门框上。 第109章 他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汗,明显是刚练剑跑过来的,语气里压制不住的兴奋与嘲讽。 “听魔族下人说你自残断臂了,本来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 顾少言没抬头看他,冷然。 乌必安:“……” 能不能让大师兄先闭嘴啊。 萧玉如打量着他失去了一只手臂的师弟,宽大带血的衣袖下,空荡荡的,配上漠然不语的神情,对方像极了尊冰雕。 一如既往的听不懂人话似的。 另一只手里,捏着塑骨丹,却没吃。 萧玉如很高兴对方不吃。 不吃?那他可就是第一了。 但想了想顾少言冷漠模样,无情道大概已有小成,脸色忽然又变了。 要是他连断臂的顾少言都打不过,那岂不是传出去丢人现眼? 顾少言是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他心思这般无情。 不行,不能中顾少言的计。 萧玉如皱眉,话里话外带着讽刺意味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块冰了?” 乌必安:嗯? 大师兄转性了?开始关心二师兄了? 虽然话还是一样的难听,但还是能听出言外之意,让顾少言吃药。 乌必安宽慰了一会,大师兄终于不打算和二师兄作对了,他向萧玉如投去兄弟情深的感动一瞥。 谁料萧玉如拒绝接受,他才不需要什么狗屁师兄弟情,继续道, “死冰块,大师兄我可没有关心你,只是怕你断了一只手,到时候打不过我,说我欺人太甚。” 顾少言合上眼,待他说话完,才不疾不徐吐出字句,语调平淡,“自有分寸。” 萧玉如重拳出击,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这里想这么多,说这么多,结果到顾少言那里,就只有“自有分寸”这四个字? 狗日的无情道修士! 乌必安及时拉住脱缰的萧玉如,疯狂给他使眼色。 但体弱力量不大,萧玉如轻松推开他,“今天,我要和这死冰块决一死战,谁也别拦着!” 说不拦着,乌必安便没再拦。 乌必安抽手离去,萧玉如回头狠狠瞪他一眼,真不拦着了?他打不过顾少言,就只是口嗨一下而已! 乌必安:“……” 好任性的大师兄。 乌必安好人做到底,给他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大师兄,一个下台阶的机会,装模样阻拦,“咳咳……大师兄你别跟……二师兄计较,伤了和气。” 萧玉如顺坡下驴,咳了一声,“那好吧,既然师弟都求我了,做大师兄的总得给面子不是。” 顾少言阖眸调息,无视萧玉如的闹剧,心底暗想着聒噪,无聊。 萧玉如骂了一句死冰块,整天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没好气问道:“死人师弟,你来魔域做什么?” 死人师弟顾少言,神色冷淡,选择性忽视萧玉如故意激怒他的字句,“签条约。” 此刻,乌必安觉得他家大师兄,像极了在死亡边缘疯狂作死的小强,打不过二师兄,却偏还要在二师兄面前舞。 得亏二师兄修无情道,要是换个人,大师兄这嘴欠样,估计要被打个半残不死的。 萧玉如忽的一笑,“和师尊签条约?那你怎么还被惩罚断了一只手?只怕你不止干了这件事吧?还干了什么亏心事?” 乌必安:像,太像了。 大师兄太像话本子里,贴脸开大的恶毒反派。 顾少言许是被萧玉如问烦了,只道:“嗯。” 萧玉如皱眉不悦:“你是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接下来,顾少言索性嗯也不回了,任萧玉如在他面前跳梁小丑般的乱舞,无能发怒。 乌必安:“……” 他大师兄还没被二师兄一剑捅死,也是个奇迹。 —— “药魔大人。” 片刻后,病弱的男人提着药箱出来,魔族纷纷低声恭敬道。 乌必安轻点头,微笑着离开了。 几个魔族心头涌上不对劲的感受,互相对视一眼,有魔族忽然拔高音量道:“药魔大人今日没有咳嗽!?” 另一个魔族道:“对啊,难不成咳疾好了?” “不对劲,保险起见,我还是去看看魔后大人。” “快去,要是魔后大人出了岔子,我们几个就要掉脑袋了。” 那个前去查探情况的魔族,透视门去看里屋,紧张地手发抖,视线扫到安静睡在床上的谢淮,松了口气。 他走回魔族们身旁,“没事,魔后还在,睡下了。” “那就好,差点就被吓死了。”另一魔族道。 “是啊,还以为药魔大人是被人假扮的,看来药魔大人应该只是把咳疾治好了。” “嘘,别说话,小心打扰到魔后休息。” “哦哦哦,好。“ 几个魔族继续装活死人。 第98章 青芜宗 青芜宗被绵延的山峦环绕,周遭草木繁盛,百花鲜妍,蜂蝶肆飞,称的上人间难得的美景。 “林师兄,春天了,这花开的倒不错,摘一朵送给雅儿,她肯定喜欢。” “师兄不是说自己有心上人吗?摘一朵送给她,对方肯定高兴,说不定就接纳你的剖白了呢。” 石亭中,林刃望向满目开得繁盛的鲜花,心底一阵烦躁郁闷。 喜欢的人不在了,花开的再怎么好看,又有什么用? 第110章 “不需要,他不喜欢开得太艳的花。” 梁师弟嘀咕道:“不喜欢鲜艳的花?还真是是个不一样的姑娘。” 林刃:“他和姑娘本就不一样。” “对了,林师兄,怎么最近都没看见竹泠仙君?雅儿总缠着我打听仙君,说想见仙君一面,饱饱眼福。” 林刃也想知道自家师尊在哪,他至今还后悔自己的无能,将师尊交给了谢淮。 “你别问我了,我不知道。” 林刃烦躁不安,眼底露出一片阴翳,“还有,告诉你的雅儿,她和我师尊没可能,劝她死了这条心。” 师尊是他的,谁都别想觊觎。 梁师弟为雅儿打抱不平,“雅儿只是敬仰仙君,并非男女之情,林师兄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林刃回头,狠狠瞪他一眼,眼刀恍如实质。 梁师弟立马止住了嘴,瑟缩,“林师兄慢慢赏花,我就先走了。” 真是的,平日里看这对师徒就不对,这般护着,恐怕都是断袖! 林刃抬手摸了把脸,遮住眼底的阴鸷情绪,心中苦恼。 啧,他没装好,要是师尊回来也不小心露馅了就不好了。 “仙君。” “仙君。” 不远处,弟子恭敬叫人,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师尊回来了? 林刃心下一喜,但又怕是一场空欢喜,猛然抬头看去,一袭白衣的凌空竹出现在视线里,清冷如仙。 见他看过来,凌空竹露出浅笑。 不是假的! 林刃扬起笑,飞奔而去,要给凌空竹一个拥抱,却被制止,凌空竹无奈摇头,“徒儿,你先去帮我拿药过来。” 林刃立即紧张起来道:“师尊哪里受伤了?严重吗?谢淮这个骗子,明明答应我不让师尊受伤的。” 凌空竹摇头,“不严重,是老病根了,徒儿你快去。” 支走林刃,凌空竹走入自己的殿中,将化形成纸片的谢淮拿出来。 同时,凌空竹也将前任魔尊拿了出来,放置在床榻上。 纸片落地,谢淮恢复人形。 阳光落进,谢淮坐在原地,呼吸了一会空气,果然比魔域的新鲜好闻,人都精神了不少。 待在魔域久了,人都要变阴暗潮湿了。 凌空竹:“谢淮,魔尊不知何时会醒,这段时间,你便在青芜宗住下,如何?” 谢淮自然是答应的,他老乡和天道合作,把他从宫长血的手里捞出来,还给他安排住所,简直对他好到非人的地步了。 谢淮感动得不行,“老凌,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了。” 凌空竹轻笑,“我只是维持人设。” 你假死离开,让我看这出戏,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但凌空竹没说出口,利用老乡看戏,怎么说都显得自己虚伪,人设崩塌。 还是将善良的形象,永远留在谢淮心中的好,于谢淮来说,他永远是一个好老乡。 —— 夜幕低垂。 魔域依旧是无星无月,唯有层叠的血雾,渗人得像是地狱深渊,张口便要把所有的生物吞噬入腹,嚼碎绞烂。 几个魔族跪在屋外,瑟瑟发抖。 强大的威压扫过魔域每一寸,所有魔族都为之神色俱变,恐慌不安。 “本尊的阿淮不见了。” 宫长血坐在魔椅上,雪色的衣袍上落着点点的血,手里揽着制成谢淮模样的傀儡,手指亲昵地滑过没有一丝温度的皮肤。 陈述的语气极其平淡。 但所有人都知道,魔尊大人的情绪与神志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梦魔与魅魔左右二使,跪在前面。 梦魔道:“尊主,是药魔,是他最后见到魔后,而且,只有他会傀儡之术!” “是吗?” 梦魔忙道:“是!属下绝不敢撒谎。” 宫长血冷笑,“阿淮走时,本尊正在药魔屋中,签和平条约,你说是药魔?” 他手指轻勾,冰刃刺中梦魔,将人钉在了墙壁之上,“蠢货。” 他可算知道,为何魔域会与修真界签署条约了,有这帮愚蠢的下属,恐怕不被修真界剿灭干净就算是奇迹了。 魅魔瞥了眼她被刺伤的同事,伤口流出黑色的脓血,白骨都可见,看着便疼得厉害。 宫长血不欲再跟这帮蠢货说话,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才给了他的好阿淮,离开的机会。 他要将人抓回来。 不对,他是要去接他的阿淮回家。 雪色衣摆消失在殿内。 魔尊终于走了,魅魔松了口气,看戏的神色看向被钉在墙壁上的梦魔。 “小梦魔啊,早告诉你新任魔尊不一样,不要随便说话,小心触霉头,知道你想讨好,但讨好不成是会遭报应的。” 梦魔被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快帮我拔下来,别说风凉话了。” 魅魔笑了笑,“尊主惩罚你的,我可不敢随意帮你。” 梦魔气愤:“你太不够义气了!” 魅魔:“义气是你们男人有的东西,我们女人可没有,我没记错的话,成年魔族中如今就你一个处魔?” 梦魔颇为自傲:“那当然,我洁身自好,和你不一样!” 魅魔脸色难堪一瞬,忽的变脸笑道:“那不正好,我新学习的媚术,找你试验一番。” 第111章 她就不信了,除了那个修无情道的修士,还有人可以抵制诱惑。 梦魔脸色骤然惊恐,“你别过来啊!” 魅魔笑道:“你我实力相当,还得多谢尊主大人,给了我如此好机会,拿你当试验,那怎么能放过你呢。” 第99章 碧落黄泉 得了凌空竹的庇佑,谢淮在青芜宗待了几日,成功加入青芜宗弟子行列,很快打成一片。 “我记得你是浔雪仙尊的弟子吧?你师尊为什么堕魔啊?” “对啊对啊,他都是万年难得出的一个仙尊了,要是不堕魔,指不定哪日就能飞升上界了。” 青芜宗弟子七嘴八舌地围着谢淮问。 谢淮躺在小山丘上晒太阳,浑身暖烘烘的,抬手遮挡了一下日光,懒洋洋道:“不知道,我师尊他可能疯了。” 毕竟,只有疯子才会放着飞升的机会不要,堕魔来找他。 不过,马上他就要离开了,宫长血发不发疯都与他无关了。 凌空竹预言魔尊今日便能苏醒,他马上就能抽身离开了。 青芜宗弟子不信,疯了这种假话,谢淮也编的出来? “算了,你不愿意透露我们也不问了。” 谢淮笑了笑,“那就好。” 他可不想再聊起宫长血了,一聊起便头疼。从前,他与宫长血的关系,用剪不断、理还乱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而现在,他不欠宫长血的了,而宫长血也不欠他。 青芜宗弟子,“不聊你师尊了,聊聊竹泠仙君怎么样?” “仙君不在的日子里,林师兄整天魂不守舍,而今仙尊一回来,便带回来你。” “你说,竹泠仙君是不是喜欢你?” “对啊,为了你,仙君都冷落了林师兄,可把林师兄气红了眼,小心他要拔剑杀你啊。” 谢淮轻嘶了一声,棘手,他和老凌分明清清白白的,手都没拉过,如今怎么又被误会了? 谢淮无奈了,“你们想多了,竹泠仙君和我只是一见如故,朋友而已,没有遐想。” 青芜宗弟子:“那可太好了。” 谢淮:? 好什么? 青芜宗弟子言语遮掩道:“没什么。” 谢淮敏锐察觉不对,但又不确定,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抢走,他们光风月霁的竹泠仙君? 等晒够了阳光,谢淮从地上翻身跃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们青芜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他第一次来别宗,这不得好好游览一番。 毕竟今日过后,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再次看到修真界的奇景怪象了。 几个青芜宗弟子互相对视一眼,“想找刺激吗?” “包准你看了后,终身难忘!” “这刺激可是我们青芜宗的特色招牌,别的宗都没有。” 谢淮:“?” 直觉不靠谱,但好奇心无法遏制,谢淮还是道,“想。” 青芜宗还有刺激找? 走之前看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谢淮便跟着他们来到了,所谓的“刺激”之地。 的确是很刺激。 脚底下是一片血池,血液浓稠,且深不见底,还不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不知吞噬了什么。 半边的天都被血染得诡异了。 青芜宗弟子颇为自得,“看,这就是我们青芜宗的血池,你可别小瞧它。” “这里曾经是只上古水妖的关押之地,后来关押了上千年,水妖无法逃离,又忍受不了寂寞,怒火中烧,自爆了,这才有这片血池。” “要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保准白骨都融掉。” 青芜宗弟子们半是玩笑,半是恐吓道。 谢淮看不得这么一大滩血,探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里是禁地?” 这种容易死人的地方,青芜宗怎么会轻易让弟子来? 青芜宗弟子们一致点头:“是啊,我们拿你当兄弟,你可千万不能向竹泠仙君举报我们啊。” 谢淮:“……” 原来都是一群坏学生。 谢淮保证道:“不会。” 青芜宗弟子嘻嘻笑道:“果然没看错人,好兄弟日后走投无路,青芜宗永远欢迎你,是你的家!” 有人走上来,撞了撞谢淮肩膀,表示哥俩好。 谢淮被这一撞,脚跟不稳,差点一个化人成蝶,飞进了血池里,“靠靠靠!!要死了!” 好在,有人扶住了他,这才没掉进去。 那人手掌冰凉,将他扶住后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疼得掐出一圈红痕。 而此刻周围青芜宗弟子,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谢淮暗道不对劲,抬头去看攥他手的人,神经一寸寸被敲打,久违的害怕与恐惧涌上心头。 是宫长血。 他怎么找到这来的? 谢淮本能地后撤。 “阿淮,玩够了,便跟为师回去。” 宫长血攥住他的手腕不放手,似乎要将他的手生生折断,拔去谢淮的羽翼,让他哪也不能去。 但终究是疼惜谢淮,克制着,没将手折断,叹息道:“阿淮乖些。” 乖? 我乖你大爷! 谢淮头皮发麻,他不想再回到那间黑屋里,过着没有人说话的委屈日子了。 他要回家,回到他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而不是,那间不见光的黑屋。 第112章 “我不欠你的,还清了。” 谢淮咬牙,祭出本命剑,挥出一道凌厉的剑锋。自双修之后,他的修为可谓是狂涨,这一剑若是不躲开,多少要受点苦吃。 宫长血不躲,垂眸看向对自己充满杀意的谢淮,反而迎着剑锋,失了神智般,将谢淮拉进怀里。 不顾剑刺中胸膛,血顺着空洞洞的伤口流出,他却依旧痴痴笑着道: “阿淮若是生气,为师让你泄愤,想捅多少下都可以。” “可若是阿淮想走,为师不会放手,碧落黄泉,都在一起,好不好?” 第100章 为师接你回家 谢淮气的咬牙,白白的皮肤气红了一片,耳尖也漫上粉,宫长血比他高些,这个角度看他,没忍住咬上了他的耳尖。 “卧艹!” 谢淮的剑刺中宫长血,拔又拔不出来,宫长血又疯了似的圈住他,不让离开。 两人贴近,面前人的血,染尽了谢淮的青衣。 宫长血含着笑,玩弄似的咬着他耳垂,“阿淮,为师的耐心有限,玩了这么久了,跟为师回去。” 耳边轻笑令谢淮颤栗,胸膛流出的黏稠血液滴落地面,存在感令人心尖发颤。 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你滚开!” 推不开宫长血,谢淮便扬手要打宫长血,他也是气急了,才想出这种原始的打斗方式。 自然,没有成功。 宫长血截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 谢淮奋力甩开。 周围看戏青芜宗的弟子,呼吸一滞,此时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对师徒有什么不对了。 糟了,再看下去,似乎要被灭口了。 弟子玉牌剧烈闪动,传来掌门的信息,“魔尊闯入,速躲!” 青芜宗弟子们:“来不及了。” 掌门:? 宫长血敛了敛神色,强压着情绪,笑意轻微,带着寒意,“阿淮当真不肯跟为师走?” 谢淮甩开他,将剑收回手中,“不。” 但脑中隐隐有不好的猜想。 只见下一秒,宫长血轻笑着,手中凝聚起无数冰刃,与此同时,正要逃离的青芜宗弟子被一圈蓝色荧光阻拦在原地。 青芜宗:乌鸦嘴,果然走不了了。 “阿淮不肯跟为师走,那只好让他们同为师走了。” 宫长血作势遗憾,眉眼冰寒。 “阿淮觉得,这些细皮嫩肉的修士,到了魔族堆里,会如何?” 谢淮心头一震,心底已有了回答。 魔族好淫,修士若是被当做俘虏,自然是被强迫行苟且之事,逼的修士崩溃,比杀了修士还难受。 见谢淮痛苦挣扎,宫长血虽是不忍,但仍雪上加霜,眼底生寒。 他的阿淮不乖,需要惩罚,需要受点教训。 需要知道,他这辈子都走不了。 “正好,阿淮的三师兄最近需要白骨,炼傀儡术,为师若是送去,阿淮觉得你三师兄会开心吗?” 谢淮浑身冰凉,他意识到今日若是回去了,恐怕再无逃离的机会了。 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他利用神识与凌空竹联系,求救大腿。 “老凌,你在哪?” “谢淮?宫长血找到你了?” 谢淮一愣,“老凌,你怎么知道?” 凌空竹咳嗽一声,似乎是吐出了血,他一怔,虚弱道:“因为他的分身来杀我了。” 谢淮看向宫长血,这人还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留给他,掐灭他回家的最后一点机会。 那边的凌空竹自顾不暇,避开分身的攻击,气喘吁吁。 谢淮心好累。 因为他,凌空竹多次涉险,老乡这样好,已经超出他能感激的范围了。 “我跟你走,你放了他们。” 宫长血偏头笑,朝他伸出手,“阿淮这样乖,为师欢喜极了。” 谢淮站在原地,他好像处在无间地狱里,宫长血是那只恶鬼,用带着血的手扒着他的脚踝,一点点把他往下拽,往下沉。 “你先放人。” 谢淮执拗道。 宫长血语气颇为委屈,“阿淮是怕为师反悔?” 谢淮不答,宫长血自觉无趣,抬手落下间,便放了青芜宗的弟子。 青芜宗弟子如蒙大赦,这戏拿命看的,看不起啊,飞似的跑开了。 宫长血笑意盈盈,“为师履行了承诺,阿淮也该实现了。” 谢淮脚下仿佛生了根,不敢走向宫长血,一旦踏出了这步,便再也回不去,之前所做的任务与努力,皆为泡沫。 他依旧不甘心。 宫长血似乎看透他的想法,轻叹,亲自走向他,“阿淮,你这般娇气,离了为师,还有谁会这般宠溺你。” 谢淮眼眶红了,他真的要被宫长血囚禁一辈子吗? 宫长血手触及谢淮的衣角,却不料,角落里,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一双手,推向谢淮。 指尖擦过衣摆,谢淮如同一朵绽放的青莲,极快地下坠,坠落血池,溅起无数血珠,如同相思的红豆子。 宫长血的瞳孔颤动,指尖颤抖。 修为极高的修士,竟慌了神。 谢淮下坠时,嘴唇翕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宫长血看清楚了。 他说,再也不见。 宫长血未曾犹豫,跳入血池中,雪色白衣被血水染透,血池中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咬他的皮肉与骨头,如同刀锋在割。 第113章 他却无知无觉,只觉心口疼得厉害。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天道站在血池边沿,脸上露出不理解的神情。 宫长血发了疯似的,在血池里找谢淮的尸体,血池吃人不吐骨头,修为没有个上千上万年,怕是没有全尸了。 天道脑中的系统道,“真是个痴情又可恶的修士,可惜宿主不喜欢他,不会为他留下。” 天道:“你怎么在我脑中了?” 系统嘿嘿道:“我差点被宫长血灭了,天道爸爸,多担待些。” 天道:“好儿子。” 一天道一系统,就这么望着底下的宫长血寻人,半刻钟,宫长血手指皮肉尽数被吞噬,只有森森白骨。 “他不疼吗?”天道想。 系统:“宿主说了,这是变态,变态不会感到疼的。” 天道:“为什么?难道他心里更疼吗?” 系统思索道,“应该是吧。” 直到夜幕降临,月亮爬上树梢,凄清的月华照在宫长血身上,他才找到一具白骨,脸上露出笑。 他死死抱着白骨,“阿淮,为师接你回家了。” 第101章 治好了也流口水 “医生,我朋友他还有救吗?” “这种治好了也流口水,我这边建议直接放弃治疗。” “啊?” 徐子墨傻眼了,他好基友谢淮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正当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好年纪,怎么就没得救了? 白大褂医生叹息一声,指了指太阳穴道:“你朋友这里有问题。” 徐子墨咕哝,“医生你怎么知道?我朋友他的确是脑子有病。” 医生:“……” 医生:“我的意思是说,他脑子出了问题,当前的医疗水平,无法检验出来,你朋友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徐子墨垮着一张批脸,哭道:“不要啊,我朋友还这么年轻,我还没给他买保险啊!” 医生再次沉默:“……” 他怜悯的目光,转向徐子墨身旁的青年。 青年模样清俊,生的一张讨人欢喜的好皮囊,只是眼神发直,没有聚焦点,嘴角微张,流着口水,像个二愣子的傻叉。 医生:“你说你朋友被雷劈过,才成了这个样子?” 徐子墨狂点头,当时一大堆人围着看呢,好不壮观!谢淮差点就被当地记者报道,成了热点新闻,传奇人物。 好在他及时制止了,把谢淮扛走了。 徐子墨抓住医生胳膊,左摇右晃,哭得眼泪鼻涕挤在一起。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朋友,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呸不是,这么一个朋友了,他不能傻啊,他傻了,谁来给他爹我养老啊。” 医生被摇的脑袋发昏,“放手,先让你朋友住院观察几天。” 听到也许有转机,徐子墨识趣立马放手,嬉笑道:“好,谢谢医生,麻烦帮我朋友转价格最低的病房就行。” 医生:“你不像是他朋友,倒像是他死敌。” 徐子墨:“敌蜜也是闺蜜的一种,这不是帮我朋友省钱嘛。” 医生:“……” —— 谢淮醒的时候,觉得胸前黏湿湿的,睁眼,发现自己正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过敞亮的过道。 而那黏湿湿的感受,似乎是他的口水? 谢淮心底一阵恶寒,哪怕是自己的口水,也不能忍受! 消毒水的气息充斥鼻腔,徐子墨好心情地哼着歌,目光瞥到长相清丽的护士小姐姐,极善口技地吹响一声口哨。 嘹亮、清脆。 却无调戏之感。 但谢淮还是无语了,打断好友看美女,“徐子墨,我怎么坐轮椅了啊?” 谢淮说了话,徐子墨果不其然不看美女了,将轮椅固定好,转到谢淮身前,惊讶道: “你流口水治好了?会说话了?” 谢淮:“……”我天。 难道穿书之后,自己本来的身体一直在流口水吗? 谢淮崩溃地想,他阳光帅气的少年人设还没建立,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 徐子墨啧了一声,一脸肉疼,“完了,住院的钱已经付过了,你这几天老老实实在医院里待着,别辜负了爸爸的钱。” 谢淮:“……” 谢淮诧异:“钱不用我还?” 徐子墨嘻嘻笑:“还是要的,亲父子明算账。” 谢淮:“……” 谅在徐子墨没有因为,他流口水而嫌弃他的份上,他勉为其难让徐子墨占占口头便宜。 徐子墨推着谢淮转到309号病房。 谢淮下了轮椅,被赶上白色的床上。 谢淮终于忍不住了,“所以你为什么要让我坐轮椅啊?” 徐子墨:“因为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走,怕别人误以为我也会流口水,你坐轮椅,我推你走,谁是智障谁是正常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谢淮:“你滚。” 徐子墨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一脸“儿子大了,父亲难管”的沧桑难过。 “我说真的啊,谢淮,医生刚才还在说你这种治好了也会流口水,你怎么就突然好了?” 难道他好基友,真是医学奇迹? 谢淮很难跟徐子墨两三句话解释清楚,他穿书了,这种荒唐事,徐子墨会信? 见谢淮沉默,徐子墨也不为难,反正人没事就好,“不想说也没事,反正你爸爸我好奇心不重,你好好休息,我兼职时间要到了,不能聊了。” 第114章 谢淮见他耗子一样,滋溜一下就跑没影了。 谢淮:“……” 徐子墨离开后,谢淮后仰,闭了闭眼。 脑中闪过死遁之前的画面,天道传音他,魔尊已醒,任务完成,才将他推入血池中,进行死遁。 坠入血池时,宫长血的目光中……有震惊,错愕,而后是浓烈的痛苦。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宫长血身上,看到这么复杂浓烈的情绪,当时吓得心一惊。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只是一本书中人物而已。 大概,他这辈子不会遇到有人,比宫长血更爱他了,那么偏执变态一个人。 就当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一切都恢复如初。 谢淮扬起笑,下床,去沐浴间更衣,把沾了口水的衣服换下来,洗净晾好。 然后重新躺回病床上。 付了钱的,不睡白不睡。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好像被人抱起来,然后放在了更柔软的床上,陷入了更香甜的梦中。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病床旁说话。 “阿淮。” “你真好看。” “好想亲你。” “怎么办。” 谢淮吓得猛然睁眼,心脏砰砰跳动,宫长血来了? “谢淮你可算醒了,爸爸我下班时你在睡,现在又要上班了,你才醒。” “你运气不错啊,也不知道哪个好心人,估计看到了你流口水的傻样,发了善心给你转vip病房来了。” 徐子墨在面前念叨。 原来刚才是错觉,谢淮松了口气。 黑暗中,谢淮看不见徐子墨,下班又上班?现在什么时候了? 谢淮问:“现在几点了?” 徐子墨顺着道:“下午两点半啊,你睡了快一天了啊儿子。” 谢淮:“……完犊子了。” 徐子墨:“咋了?不能吧,你不就被雷劈傻了,多睡一会恢复精力,我也能理解的。” 谢淮:“我瞎了。” 徐子墨:“卧槽,你真被我帅瞎了?” 谢淮:“……” 谢淮:“应该是后遗症,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刚才说有人给我转会员病房了,谁啊?” 徐子墨:“不认识,听护士小姐姐说,是一个清冷矜贵的帅哥,我不信他有我帅。” 第102章 瞎子和哑巴 谢淮眉心一点点蹙起,徐子墨口中清冷矜贵的帅哥,要么认识他,要么就是嫌钱多,才会给他转vip病房。 “老徐,能退钱吗?我不想住院了。” 谢淮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坐在床上有些不安。 徐子墨上前,仗着谢淮眼睛瞎了,看不见,给了谢淮毛茸茸的脑袋一巴掌。 不轻也不重,但能听个清脆的响声。 “要是昨天下午,爸爸我说不定就同意让你出院了,但是,你现在眼睛瞎了,老实待在医院,让温柔善良的护士小姐姐照顾你。” “爸爸我还要兼职,给自己攒大学生活费,儿子乖,别给爹捣乱啊。” 谢淮挨了他一巴掌,脑袋低了一下,咬牙切齿,发誓要跳下床,跟徐子墨这不要脸的家伙拼了。 半晌后,响起徐子墨惨叫。 “谢淮,你这是大逆不道!逆子啊!” 徐子墨没想到谢淮身残志坚,闻声辨位,精准预料到他位置,用脚踹他,动作熟捻,仿佛之前做过无数次。 徐子墨被踹到门口,跌坐在地,扶着门框喊冤,“靠,你不是瞎了吗?” 谢淮终于打了这货一顿,心里泄了气,闻言一愣,对哦,他瞎了,踹人动作怎么这么精准?像是在徐子墨身上装了定位靶子。 难不成之前踹宫长血踹多了,形成肌肉记忆了? 啊,他怎么又想起死变态了。 谢淮冷漠道:“你活该,谁让你欺负残疾!” 徐子墨认输,举起双手,“好,爸爸我投降。” 谢淮:还父子相称呢?!这朋友不要也罢! 抬脚,还要再补上一脚,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响声,他一天不曾进食,竟是饿了。 之前在修真界待久了,一个月不进食都是可以的,但回来后,原来身体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肉体凡胎,食人间烟火,一日三餐,不可避免。 徐子墨奸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呀,爹的错,都忙着忘记给儿子带饭了。” 谢淮捏了捏手指,指节泛白,“……” 好欠啊。 但此时他眼睛看不见,吃饭也只能依靠徐子墨,那什么话说得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胃中空荡,肚子饿的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疼。 谢淮立马滑跪,变脸从心道,“老徐,我想吃鸡腿饭。” 徐子墨最受不了谢淮怂怂的模样,跟刚才踹他的人,差别太大,“艹了,行行行,爹给你带饭,你等着。” 谢淮捏着嗓子,开夹:“爱你哦,么么哒~” “嘶,好恶心啊你。”徐子墨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便拎着二轮车钥匙飞快跑了。 从系统那学来的,果不其然,拿来恶心人效果最佳。 听着徐子墨狼狈离开的脚步,谢淮开心又得意地笑了笑。 一天天的,就知道占他口头便宜。 系统:勿cue,谢谢。 —— 太阳偏西,一点点沉于地平线之下。 第115章 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坐在监控室内,目光直勾勾落在其中一间病房的监控画面上,眼里是痴迷病态的眷恋。 骨节修长的手指,点在画面中青年的唇上,指腹微微按压。 好想亲。 好想咬。 监控中的青年,似乎有所察觉,微微怔愣之后,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谢淮赤脚坐在床沿,背后窜上一股寒意,凉飕飕的。 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他看。 蹙眉,仰着脑袋,看向白色天花板,下意识找监控在哪。 但他忘记了,自己瞎了看不见。 脑袋默默垂下。 谢淮:“……” 可恶,又犯蠢了。 希望被盯是一场错觉。 俊美男人眼中,谢淮仰头张皇地乱看,无果又只能泄气,默默垂下脑袋,像是发现猎手后的慌张无措。 太可爱了。 唇角微扬,勾起笑意,眼里也含着笑,“怎么办,阿淮,好想吃掉你。” —— 百无聊赖之中,谢淮没等到徐子墨,倒是等到了护士小姐姐,和一个男人。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听脚步听出来的。 女生脚步比男生的,更为轻快些。 护士扬起得体的笑容,声音甜美,“谢先生,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呼叫这位实习护士。” 她向谢淮介绍身边的男人。 自然,谢淮看不见,坐在床沿,也没往声音方向瞥,垂着脑袋,沉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换了个男护士给他? 护士小姐姐见谢淮没拒绝,微笑着,退了出去,“祝谢先生身体早日康复,那我先去忙了。” 护士小姐姐离开,vip病房内只有谢淮和那个男护士,两人都没开口,空气中处处弥漫着尴尬。 手指抓了一下白色的床单,揉皱,然后出于礼貌,谢淮深吸口气,想搭话,不至于让尴尬蔓延。 “你好?” “……” 男人没有回应。 谢淮:“……”还挺高冷的。 男人很轻地笑了一声,走向谢淮,抓过谢淮的手,将谢淮的掌心摊平,手指在掌心划动。 指腹微凉,在掌心轻滑,似有若无地勾起一股痒意,像是羽毛在轻挠。 偏偏又有种分寸感,没让谢淮感到冒犯。 男人似乎在他掌心写字。 谢淮愣了一下,惊讶过后道:“你是哑巴?” 男人曲起食指,在他手心中点了点,大概是承认了。 谢淮忽然发现,自己这么直白戳人痛处不太好,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哈,我戳你伤疤了,不过我是瞎子,不会嘲笑你的。” 男人慢慢在他手心写下三个字,“没关系。” 写的时间有些慢,一笔一画都拖长,似乎是故意的?难道用手指写字,也要讲究书法吗? 谢淮不懂。 男人撤回手指,将带来热腾腾的饭菜打开,递给谢淮。 香气在病房内散开,谢淮肚子不争气地再次响起饥饿声,口齿生津。 谢淮接过食盒,忍住了想吃的欲望,“多少钱?我转给你。” 男人:“……” 谢淮抓着食盒,唾液分泌得极快,里面有肉,怎么办,好想吃。 男人在他手心写字,“免费。” 谢淮:“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是vip患者?” 男人手指在他手背轻点,算是肯定。 谢淮不了解vip与普通病房的区别,心道有钱就是不一样啊,还提供饭,这才放心抓着勺子吃起来。 他吃完后,男人将食盒带走,给他调了适宜的空调温度后,再将病房的门关上,离开了。 男护士,也这样贴心吗? 谢淮坐在床沿,这样想着。 恰巧这时徐子墨回来了,急急忙忙冲进来,“累死你爹我了,你是不知道你要吃的饭有多难打!你爹我可是排了足足两个小时的队!” 谢淮嘻笑道:“辛苦你了,但是我刚吃过了。” 徐子墨震惊,“卧槽!你不会饿晕了,真去吃厕所了吧!” 谢淮:“……” 尼玛的。 好想踹飞他。 第103章 于他而言,只是陌生人 徐子墨得知谢淮吃的是实习男护士的饭,抱着手臂,问道:“儿啊,你说他是哑巴?” 谢淮:“是啊。” 徐子墨心里奇怪,这正规大医院怎么还会哑巴护士,何况还是男性,倒不是他对护士职业有性别刻板印象,只是护士一职,最重要当然是和人沟通,心思要细腻些。 哑巴,如何和人沟通? 何况,谢淮现在是瞎子,他要是打个手语,谢淮都看不见。 徐子墨想了想,总觉着些不对劲。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卧槽,爹得走了,上班时间要到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带早饭。” 谢淮摆摆手,“你快走吧,小心老板扣你工资。” 徐子墨再次滋溜一下,耗子似的冲了出去,匆忙之中,不慎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 “对不住,太急了。” 徐子墨急着道歉,慌乱中,看清了男人长相。 一双清冷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哪怕戴了白色口罩遮住半张脸,依旧给人一种大帅哥的感觉,颜值不会差到哪里去。 此时因被人莽撞到,微蹙眉,不悦地目光落下,有几分摄人的压迫感。 第116章 徐子墨第一感受便是,这人比我帅! 宫长血见他盯着自己看,更是不悦,“看够了么?” 这人不好惹。 心中下了断论,徐子墨立马道歉,“实在对不住,我赶时间。” 宫长血没什么反应,应该也不想计较,徐子墨绕开他走,走到楼梯口,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宫长血去的方向一眼。 他去的方向是谢淮病房? 不一定,谢淮旁边还有其他病房。 徐子墨看了眼手机时间,焦急:“靠!真要迟到了!” 此时也顾不得,大帅逼到底是不是往谢淮病房去了,反正人在医院里,能出什么事? —— 谢淮赤脚下床,脚底触到冰凉的地板,畏寒,条件反射性地缩了一下。 回忆着拖鞋被他踢飞的位置。 摸黑,绕着床走了一圈,没找到。 好难。 正当要放弃找鞋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走到谢淮身边,把他捞起来,放在床沿。 似乎在责怪他赤脚下床,会着凉。 谢淮还在感叹,这男护士也太贴心了。 感叹着,手被抓住,摊平,带着凉意的指尖在掌心写字,泛起痒感。 ——想做什么? 谢淮待他写完,有点不好意思,“我想找我的拖鞋,不知道飞哪里去了,麻烦你帮我找一下。” 宫长血这次在他手背上写,“好。” 谢淮心底痒感更甚,有一种这人在撩他的错觉。 宫长血找到他的拖鞋,半跪着握住他细瘦的脚踝,替他穿上,动作轻柔,手指指腹刮过凸起的踝骨。 谢淮耳尖飞上红晕,耳垂都红了,“我自己来就好。” 让别人给他穿鞋,有点太矫情了。 他是瞎了,又不是脚断了。 宫长血站起身,眸光落在谢淮发红的耳尖,眼中含了笑。 谢淮没听见他走的动静,有些着急,“你不走吗?现在还没下班吗?” 这是在赶他走? 宫长血轻轻蹙眉。 指尖触及谢淮皮肤,想写字问为什么,但谢淮一反常态,震声道:“别写!” 宫长血只好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指,眸光黯然。 瞎子和哑巴交流,的确费劲,谢淮叹了一声,他决定直白点,“我想尿尿,不习惯有人在,你能不能先离开?” 宫长血很轻地笑了声,几不可闻。 他还以为他的阿淮,是厌恶接触,看来是他多想了。 谢淮见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皱起眉问,“护士小哥?” 下一秒,谢淮的问句就变成了疾呼,“护士小哥!” 宫长血手揽过他后腰,一手穿过膝盖下,轻而易举将谢淮悬空抱起来,走向了厕所,无视谢淮疾呼,将人稳当放下。 谢淮有点别扭,“护士小哥,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你们实习生,工资也不高吧,放心我不会给你差评的。” 宫长血无声地笑了,手指从他后腰绕到前面,想替他解开裤子。 谢淮抓住他的手,还是不习惯,“真不用,我能自己尿,不会尿裤子上的。” 谢淮不让,宫长血只好撤回手,留恋地感受着谢淮情急之下攥着他手,留下的温度。 憋极了,谢淮还是忍住,语气带点哀求道:“哥,你能不能别看着?” 宫长血不应,显然是拒绝。 谢淮身上每一处,他都看过,可是他的阿淮,羞耻心却重。 要脱敏。 谢淮一个瞎子,实在拿一个哑巴没办法,急了,只好当着人的面尿。 啊啊啊! 太羞耻了! 宫长血还给他擦,擦完后给他冲厕所,随后,带谢淮去洗手、洗脚,再抱着他放回了床上。 谢淮全程身体都在抗拒,内心咆哮。 但宫长血全程都在装哑巴。 一沾床,谢淮就钻进被褥里,把自己埋起来,安慰自己,睡一觉,脚趾抠出的三室一厅会消失的。 实在可爱。 宫长血很想将埋起来的谢淮,拽出来,又亲又咬,还想一口囫囵吞下去,但忍了忍,终究不能吓到对方。 对他的阿淮而言,他还只是个陌生人。 第104章 卖儿 青玉宗,无念涯。 连年的厚雪落下,寒风凛冽,裹挟着刺入骨髓的凉意,天地上下间,皆是一色。 冷得人直打哆嗦。 这般艰苦条件下,却有一少年跪在雪地中,背脊挺直,仿若一把锋利傲人的剑。 谢淮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处异地。 面前有一个跪着的少年,少年身侧,站着一位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老修士。 无碍真人怒目圆瞪,“平日里如何教你的?大比上,要不是为师我出手,你是不是想杀了他?!” 少年咬牙道:“是。” 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极紧,指甲嵌肉。 无碍真人怒极,白胡子长须气得吹起,手中执剑。 冥顽不灵! 祸害便是祸害! 早知宫长血会是这般性子,他断不会收他为徒,当初应当一剑杀了了结他,就不会有这般因果了! 他剑抵着宫长血眉心,“老夫再问你一句,你认错不认错?” 少年冷笑,心沉到冰窟,“不认,早知师尊会阻拦,我应该动手早一点,亲手撕了他那张嘴,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骨!” 第117章 觊觎他炉鼎身份的恶心东西,死得其所。 如此冥顽不化!无碍真人气的浑身发颤,不再犹豫,他伸手,一掌拍向宫长血肩头。 少年单薄,被这一掌震动了筋脉,体内气息紊乱,四处冲撞激荡,叫嚣着要冲出体内。 宫长血吐出一口鲜血,肩膀耸动,竟是在笑,唇齿间一片血色,“师尊终于不装了?” 宫长血是不想活了吗? 故意激怒无碍真人?! 傻逼! 谢淮冲过去,想告诉宫长血不要再说了,但手指抓着人肩膀,直直穿透过去。 谢淮茫然了一瞬。 无碍真人显然被激怒了,“妖孽!就算修道也改不了你这邪念!” 收回掌,右手的剑刺向宫长血腹部,上古修为的剑深入皮肉,爆发的灵力强悍,搅动丹田,那处的结的金丹竟生生被震碎! 宫长血痛苦蹙起眉,咬牙不让自己发出痛苦闷哼,随即笑得发抖,无力地朝着雪地上倒去,擦着谢淮而过。 无数鲜血从他腹部涌现,争先恐后地染红了这一片的雪地。 谢淮瞳孔骤缩,心脏一缩,“不要!” 宫长血是变态,怎么可能会被打死? 谢淮跪在雪地里,伸手去抓少年的肩膀,指尖穿透肩膀,无法触碰。 不可能。 不可能。 宫长血怎么可能会死? 理智告诉谢淮,这只是一场梦,梦里只是宫长血的少年时期,他不会死的。 但是很疼。 金丹被生生震碎,这人该有多痛? 明明这时候,宫长血只是个少年,却因为所谓的剧情设定的炉鼎身份,被所有人欺负,觊觎。 没人教他如何做,他只能按照心里想的去做,若无碍真人放下偏见,认真加以引导。 宫长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病态了?之后也不会再自残挖眼? …… 一场噩梦醒来,谢淮冒了冷汗,他最近总是梦到宫长血。 有时是他被囚禁在黑屋里,宫长血抱着他,哀求他不要离开。 有时梦见他死遁后,宫长血抱着他空洞洞的白骨,痴迷疯癫,时常说些疯言疯语。 这次,竟是梦到了宫长血悲惨的少年时期。 谢淮坐起身,伸手,摸到护士装好水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下去,凉意沁入胃部,才缓解了心悸的感觉。 明明都离开了,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怎么还是会梦到他。 谢淮放下水杯,摸出手机,循着以前的记忆,拨打了徐子墨的电话。 电话拨了好一会,才传来徐子墨的声音,他打了个哈欠,“嗯?现在几点了?” 谢淮作为瞎子,理直气壮道:“不知道。” 过了一会,对面传来尖锐的爆鸣声:“我靠!谢淮你大爷的!现在才凌晨四点钟啊!!你知不知道凌晨四点,对于一个要早八的上班族来说,是什么概念吗?!” 谢淮呃了一会,认错:“我的错,打扰你睡觉了。” 徐子墨听他语气不对,火气消了,“没事你爹我都习惯了,儿子你又做噩梦了?” 为什么是又,只因谢淮每次做梦梦到宫长血,心脏都被人揪了似的,梦里的宫长血太惨太疯了。 他没法安心入睡。 只能和徐子墨打电话聊天。 谢淮:“是。不过老徐,我这次不是找你闲聊的,我想让你帮忙调查一个人。” 徐子墨:“我靠,你不会得罪谁了吧?” 谢淮:“不知道,可能是,所以你帮忙不?” 徐子墨立马睡意全无,“儿子有难,当爹的怎么可能不帮,你说吧。” 谢淮已经是个成熟的谢淮了,选择性忽略父子称呼,“你明天来的时候,帮我看一下照顾我的护士长什么样,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徐子墨:“那个哑巴男护士?” 谢淮:“对,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受。” ……很像宫长血。 但不疯。 这些天照顾他,完全不像照顾普通病人,像是在照顾恋人一样,端茶倒水样样周到,甚至还想亲自帮他洗澡,不过被拒绝了。 总之,贴心得有些过分了。 谢淮:“我怀疑我转病房一事,和他有关。” 徐子墨:“说不定人家看你长得可爱,把你当儿子养了。” 谢淮:“……” 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也就他这个死党,会把他当儿子了,成天挂在嘴边占便宜。 徐子墨嘿嘿笑了两声,“为爹会帮你的,放心,包在爹爹身上。” 谢淮:动了杀心。 —— 第二天一早,徐子墨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中午下班时候,才想起谢淮的叮嘱,匆忙赶到医院。 由于中午,没什么人来医院,也不忙。 徐子墨不客气地趴到服务台处,和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聊起来。 小姐姐看他长得也不错,两个e人一拍即合,热心地聊了起来。 问起谢淮病房里的男护士,护士小姐姐,清丽的眉蹙起,“好像没有这个人?我们医院暂时不招残障人士实习。” 徐子墨大大的笑容一僵。 护士道:“怎么了?” 徐子墨摆手,敛下情绪,露齿笑得很阳光,“没事,小姐姐下次聊。” 说完,还故作轻松地吹起长长的口哨。 第118章 护士:“唉!小声点,午休时间,病人都在休息。” 徐子墨转身跑了,“知道了!” 真被谢淮说中了,哑巴男护士有问题! 不行,这医院有问题,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早该知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就算谢淮流口水的样子再可怜,也不会有人好心给他升到vip病房。 要么图谢淮钱,要么图谢淮身子。 不过他好基友谢淮,钱包比脸还干净,看来是后者了。 徐子墨懊恼怎么没早点想到,一边跑,一边大口喘着气,冲到楼梯口时,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徐子墨一惊,抬头,看见了之前不小心撞到的帅哥,此时大帅哥正垂头看着他,语气冰冷,“谈谈。” 那日的场景在脑中闪过,徐子墨迅速联系起来,面前这人,大概率就是谢淮口中的哑巴男护士! 徐子墨跟他来了一处无人的阳台,“是你给谢淮升的vip病房?你就是那个哑巴男护士?” 宫长血:“是。” 他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乱,相反,一副泰然自若,理所应当的模样,冷静得令人感到咋舌。 气场太强,徐子墨不敢直视宫长血,“你喜欢谢淮?” 宫长血唇角笑意扬起,似乎只有这两字才能牵动他的情绪,“是啊。” 徐子墨八卦心上来了,“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记得,他好大儿谢淮还有这么一朵同性桃花? 宫长血收了笑,冷冰冰道:“你无需知道。” 徐子墨:“……” 懂了,你是要亲自表白给谢淮听对吧? 徐子墨也不客气反击道:“看你长得这么帅,还有钱的份上,老子劝你放弃,谢淮不是同性恋,他比路边贴小广告的电线杆还直。” 宫长血,“那又怎样?我喜欢他,他就得是我的。” 徐子墨骂了句:“老子我看你是个疯子。” 宫长血:“你要想平安度日,这件事不要告诉阿淮。” 徐子墨火了,“凭什么?这是老子兄弟。” 宫长血轻笑,语气却冰冷,“你也知道,我有钱,是个疯子……” 徐子墨打断他,秒怂,“好,大佬你不用多说了,我儿子就交给你了,今天起,你就是他男朋友,不,是他老公。” 疯子加有钱人,得罪不起。 到时候可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05章 贪心不足 “没问题?” 谢淮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听徐子墨汇报调查结果。 听到徐子墨说那护士没什么问题,升vip病房的事不是他干的。 谢淮有点怀疑:“那他长什么样子?” 徐子墨想了想,用尽毕生所学,“帅裂苍穹!” 谢淮:“……” 本来觉得男护士挺帅的,但这话从徐子墨口中说出来,莫名挺衰的。 算了,形容帅哥,难为理科生徐子墨了。 谢淮:“今天是我住院的第几天?” 徐子墨:“好像是第七天,怎么啦?” 谢淮:“我不想住院了,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 这七天内,医生来检查过他的情况,只能给出目前医疗水平无法检验,建议住院观察这种结果,明显是想坑他钱。 徐子墨咽了咽口水。 谢淮今天就要走,大佬知道会不会灭了自己? 徐子墨泪流满面地劝道:“儿啊,要不你再住几天?离开学还早呢。” 谢淮以为他关心自己,“不用,老徐,我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医院治不好我的眼睛。” 这后遗症,还得找系统。 徐子墨实在劝不动,只好去帮谢淮办理出院手续。 离了医院,难闻的消毒水气息不见,外面空气清新。 谢淮让徐子墨送他回出租房,给他买了一根盲杖,自己就去上班了。 是的,谢淮是个可怜的穷光蛋,他没有父母,也没有房子。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沉默不是代表我的错,伤心不是唯一的结果……” 楼下大爷老旧的收音机,还播放着年代十足的音乐,音量放到最大。 不知触动老大爷哪根敏感脆弱的神经,老大爷两眼泪汪汪,“娟,我好想你啊。” 谢淮扶着盲人手杖,默默走过。 老大爷大喝一声,“站住!” 谢淮一激灵,站的笔直,盲杖掉了,“大爷好。” 老大爷不确定道:“你是小淮?你不是被雷劈了吗?怎么还能活呐?” 谢淮:“……” 大爷,你真礼貌。 老大爷打量他,立马乐呵呵道:“活着就好,小淮可是个乖孩子。” “就是,你这眼睛……瞎了?” 谢淮:“嗯。” 老大爷心疼道:“哎呀,才多大啊,眼睛就瞎了,你要赶紧找个老婆回来,不然后半辈子不好过啊。” “别学现在的小年轻,天天念着不结婚,这结婚还是有很多好处的,你要是死了,好歹有人替你收收尸。” 谢淮:“……” 这话说的,他人都死了,还管身后事? 观念不同,谢淮只好微笑道:“是,但我今年不过二十,还没到未定结婚年龄。” 捡起盲杖,快步如飞地进了屋子。 屋子虽不大,但五脏俱全,凑合出了三室一厅,客厅,卧室,书房,卫生间。 第119章 谢淮进了卧室,躺在了床上。 “系统?” 他尝试呼叫系统。 没应。 谢淮翻身坐起,打开手机,设置老年人模式,再打开某度,输入书名《海棠花开朵朵》。 很快页面刷出来关于这本书的信息。 语音播报,“这本书是《所有反派都爱我》的同人小说,情节曲折黄暴,有人读之血脉喷张,有人读之气血亏空……” 谢淮秒掐断语音,去搜《所有反派都爱我》的信息。 语音播报:“xx文学出版,作者我是凌……” 没错,就是这本了。 谢淮点进了原著评论区,想要评论,毕竟穿书套路都是这样开始的。 语音播报响起:“您好,您目前打赏不够,为了维护网站绿色安全,无法评论哦~” 这还要打赏才能评论? 谢淮含泪,冲了一块钱巨款。 很快响起,作者设置的打赏感谢语音,“穷鬼,谢谢你的一块钱~” 谢淮拳头硬了,凌空竹还是这样的人? 算了。 老凌写书也不容易。 何况,人还不能回家,他还在修真界。 谢淮学会自我pua。 写恶评,才会穿书。 谢淮想了想,立马有了想法。 “傻逼作者,这写的什么东西?所有男人都围着一个人转?这可能吗??!” 原著粉闻着味就来了,开始抨击谢淮这条评论,“标签就是万人迷啊!自己眼瞎不看标签,你们水军都现在喷人这么没有水平吗?” “楼上,我怀疑这人是直男,破防了。” “傻逼喷子,实在闲着没事,回家种田吧!” “挺楼上!作者写的这么香,这被喷的理由太荒谬了!” “加一。” …… “加10086。” 已经盖了不知多少层楼了 。 但系统还没出现。 不应该啊。 谢淮惆怅,手撑着脸颊。 此时楼下传来老大爷的声音。 “你又来了?“ 老大爷哎呦一声。 谢淮租房租了好几年了,这人从第一年开始,就每周都来看谢淮一次,雷打不动。 但他只是远远看谢淮一眼,看完就走,没有要谢淮知道他存在的意思。 老大爷一开始还挺新奇的,问这人老盯着谢淮看干啥子,这人回答也怪惊悚的。 他说,每周来看一眼,有了念想,才不舍得去死。 老大爷放起了专属音乐,“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老大爷:“看了这么多年,念想够了吧?” 宫长血,“贪心不足,想要更多。” 老大爷:“嘿,你小子!你不会是喜欢小淮吧?” 宫长血:“早就喜欢了。” 从第一次见谢淮起,他就喜欢上这个人了,后来谢淮穿书,他想追着去,但无法携带记忆,酿成了这种结局。 第106章 没有差别 老大爷没想到一语成谶,“作孽啊!两男的在一起能干什么?不怕成天被人指指点点?” 宫长血:“谁要是敢指指点点,精神病院等着他。” 老大爷:“呦,你这娃子说话咋这么吓人?” 宫长血轻笑,“实话。” 他可以被骂神经病,因为他本就不正常,但他的阿淮不能。 老大爷看此人绝非普通人,“你今天是来看小淮的?现在人也看完了,咋不走嘞?” 宫长血:“不能走。” 他的阿淮恐怕都发现异常了,这便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了。 他要把人拴在身边。 —— “啪嗒——” 手机掉在床上,砸到自己的腿,红了一片。 谢淮却没感觉到疼,反而是脑袋懵了,空荡荡的空白。 和老大爷说话的那个声音,怎么这么像宫长血? 还有,这两人说的,他怎么一下听得懂,一下听不懂。 “叮——” “穿书系统已为您上线。” 脑中突然出现的电子机械音,打断了谢淮的思绪。 谢淮手指摸起手机。 “你是统子吗?” 机械音道:“抱歉,我不是统子。” “小统子由于任务完成度太低,已被主神惩罚,在主站当端茶倒水的人工智障了。” “现在为您服务的是,10086。由于骂贴盖楼已有10086层,所以我才出现为您服务。” 他家系统,真去当人工智障了? 谢淮唇角一抽,这混得也太差了,“86,我的眼睛如何恢复?” 10086快速翻阅资料,最终查到原因,“宿主完成任务后,坠入血池,这是强行脱离带出的后遗症。” 谢淮:“怎么恢复?” 10086嘿笑一声,“穿回去,再完成一次任务,再穿回来。” 谢淮:“……” 不要。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的宫长血。 谢淮正要拒绝,楼梯间里传来脚步声,方才跟老大爷说话的那人上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谁? 是宫长血吗? 可是宫长血只会存在修真界啊。 一步步,踩在谢淮心上,呼吸困难似的,令人感到一股绝望的窒息感。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怎么挣扎振翅也飞不出去。 第120章 10086道:“宿主,考虑如何了?” 脚步声停下,指节叩响大门。 谢淮深吸一口气,“走吧,我穿回去。” 他不想下半辈子眼瞎。 但其实,他更害怕门外的那个人。 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徐子墨的异常,恐怕与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哑巴男护士有关,受了威胁,不敢说实话。 而所谓的哑巴男护士,大概并不是哑巴。 从始至终的不对劲,都是门外那个人布下的局,为了拴住他。 修真界,现实世界,这两个世界,无论哪个都是宫长血给布下的笼子,没有什么分别。 10086欢快道:“好嘞!” 宫长血叩响门时,里面没有声响,半晌后,他打开门,进入屋子内。 却是空无一人。 床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他笑了笑,眼底笑意冰寒,“阿淮就这么怕我?” —— “砰——” 一声巨响过后,丝丝缕缕烟火,冒出屋顶。 白衣病弱修士,从屋内仓惶逃出,顶着狼狈模样,猛然咳嗽起来,“咳咳咳……大师兄……我终于成功了!” “咳咳……大师兄?” 乌必安没看见萧玉如,猛回头,眸光倒映着漫天的熊熊烈火。 周围魔族纷纷赶过来救火。 大师兄,没能出来? 乌必安眼泪差点掉出来,垂袖拂泪。 下一秒,一个黑点在大火中跃出,速度极快,嗖地一声窜到了乌必安身前。 开始骂骂咧咧,“你平日里都是这样研制傀儡术的?” 乌必安被骂得眼泪收了回去,想解释,但被烟火呛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萧玉如咬了咬牙,表情不悦,“算了,我跟你一个病秧子计较什么,下次研制傀儡术,不要叫我来看了。” “我很忙,若是有一天修真界侵犯魔域,我可是要为师尊冲锋陷阵的。” 乌必安:“……” 乌必安痛心疾首:“咳咳……好吧。” 傀儡替乌必安擦了擦脸上灰尘,乌必安道:“咳咳,大师兄,我要离开魔域了。” 萧玉如瞪大眸子,似是嘲讽:“你要叛变?” 乌必安摇头,“咳咳咳……青玉宗有我的傀儡稻草,我想……咳咳……取回来,要离开一段时间。” 萧玉如皱眉:“你还是别回来了,魔域不适合你这种病秧子待。” 乌必安:“咳咳……师兄上一句话还是怕我叛变,这就要赶我走了?“ 萧玉如:“……” 萧玉如别过脸,飞快走了,像是屁股上着了火,“爱走不走,你以后死哪都和大师兄我无关。” 乌必安点点头,“咳咳……口是心非。” 其实大师兄还是在意,他们师兄弟情谊的。 因为签了和平条约,乌必安还是平安地进了青玉宗,找到了他遗落在屋内的稻草人。 稻草人身上贴着黄色符纸,符纸上是朱笔写就的符咒,歪歪扭扭。 乌必安回忆着,梦魔对他说的话。 梦魔说,尊上自从青芜宗回来以后便疯了,日日拥着一具森白的尸骨,喊着阿淮,眼里含着笑,神志不清。 唯一清醒的时候,还是命令梦魔给他编织梦境,什么梦都可以,但要有他的阿淮。 于是梦魔便给宫长血造梦。 有的梦是幸福的,宫长血和他心心念念的阿淮在一起了。 但大多数的梦却是残忍的,宫长血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谢淮被推入血池之中,和他说再也不见,他只能发了疯地找人尸骨。 乌必安叹息,手指点了点,虚空写下了金色的“谢淮”二字,将名字落在稻草人脑袋上。 阵法已落,就是不知他小师弟,愿不愿意回来了。 第107章 他与他的故事 “阿淮,为师今日无事,你陪为师说说话,好吗?” 高座之上的白发修士,一只手拥着身旁白骨,另一只手的手指,留恋地在白骨的肩上滑过。 那只手因为受伤,带着鲜红的血,血液蹭到了白骨之上。 “阿淮还是不肯原谅为师吗?” 宫长血抓着白骨,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透过白骨,看到了他的阿淮。 “为师错了,为师不该让其他人看着你的,为师应该对你寸步不离,你才不会逃走。” “阿淮回来,看看为师好不好?” 底下的梦魔,听着这疯言疯语,头皮一阵阵发麻,他很想告知宫长血,魔后已经死了,但不敢。 明明它们魔族才是出了名的疯,宫长血这个后堕魔的,却比原生态的魔还要疯。 魅魔小声问:“小梦魔,尊主这样多久了?” 梦魔还记着魅魔强迫他,没好气道:“从修真界回来后就这样了。” 魅魔知他不悦,眯眼舔了舔手指,“这可不行,魔域尊主一直疯来疯去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梦魔愤愤道:“我自然知道,我找过药魔,他说有可能招回魔后的魂,但不一定。” 魅魔抬起美眸,看向神志癫狂的白发修士,脑中一个想法闪过,“小梦魔,与其等病秧子药魔,不如用我的办法,尊主不必再受失去爱人之苦。” 梦魔看她,心底有几分怀疑,“什么办法?” 魅魔:“你先给尊主造一场梦,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第121章 —— 乌必安捏着稻草人,等了许久,不见有反应。 走出屋子,把稻草人放在触手可及的石桌上,自己则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 边晒边等。 “小师弟啊……咳咳……你要是不愿回来……咳咳咳……师尊可就真要疯了。” 乌必安在阳光下眯起眼。 良久之后,忽然间,乌云蔽日,风雨大作。 院落周遭的草木剧烈摇晃,在强风暴雨的摧打下,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大片。 乌必安赶忙跑回屋子。 但还是被淋到了。 给自己掐了个烘干诀,便抬眼往屋外看去。 只见风雨过后,层层叠叠的黑云之中,闪出一条白色的电蛇,“轰”地一声,劈在了院落石桌上的稻草人身上。 糟了! “咳咳……小师弟!” 乌必安瞪大了眼,想冲在雷电之下,夺回稻草人,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稻草人已经被劈成灰烬。 雨后的风一吹,竟是化成粉末消散了。 小师弟这是……不愿回来? 乌必安眸子颤动,手指止不住地抖了抖。 谢淮身死。 他虽比不得师尊那般痛苦难过,但师兄弟一场,情分早已在心中埋下了。 更何况,小师弟是唯一一个,心甘情愿给他试药的人。 乌必安目光颓然,慢慢坐在屋内的木椅上。 “小师兄!”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走来一个修士,模样清俊,扬着笑,语气欣喜。 乌必安猛然抬头,以为是错觉,手揉了揉眼睛,当真是他家小师弟! 这一番悲喜轮替,情绪起伏太过剧烈,乌必安手指攥着桌沿,垂着脑袋,好一顿咳嗽,脊背抖动。 谢淮的笑,在听到乌必安的咳嗽声收了,一脸担忧地走上前道:“小师兄,你没事吧?” 乌必安高兴,病弱的脸上出现血色,“咳咳……没事……老毛病了。” 谢淮不知如何解释,自己被雷送了回来,有点发愁。 乌必安还以为是稻草人上的还魂之术成功了,打量了谢淮一圈,心道这稻草人塑造的肉身也太像本人了。 乌必安:“咳咳咳……恭喜师弟复生。” 见乌必安没有要问的意思,谢淮松了口气。 他坐在桌对面,对于复生一事,心思复杂,只是转移话题道,“小师兄知道竹泠仙君在何处吗?” 他的新任务,拯救主角受凌空竹。 若是任务成功,安全返回原世界,眼睛恢复。 若是失败,永远留在修真界。 谢淮时常觉得自己走投无路,无论哪个世界,都有宫长血,这个人做事太绝了,他走不掉。 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可笑他之前为了离开修真界,做了这么多努力。 乌必安想起,谢淮为何会死于青芜宗,皆是因为竹泠仙君凌空竹。 此人伪装他的模样,骗取魔族下人的信任,带着小师弟逃去了青芜宗,师尊才追着去。 只是,之后谢淮为何会死,他不甚清楚。 乌必安对凌空竹没什么好感,“咳咳……小师弟问他……咳咳做什么?” 谢淮掩饰道:“仙君于我有恩,我想报答他。” 乌必安长叹一声,好脾气道:“好吧,咳咳……他在魔族大牢中,师弟若是想救他……咳咳……不如先去见见师尊吧。” “咳咳……师尊他……很想你。” 谢淮心底打着鼓,他虽猜到宫长血怕是已经疯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害怕,之前的梦成为现实。 “好。” —— 谢淮来到魔域,化作了一个魔族模样,易容,易身材,不想被认出来。 这里似乎不同了,终日弥漫的血雾竟散开了,隐隐有阳光落下。 原本的阴暗湿冷风格的建筑,也推翻重建,修成了人间才有的普通房屋,少了恐怖气息,多了烟火气。 以前随地大小滥交的魔族,也一改往日作风,扮作人类衣衫完整的模样,在街上吆喝着买卖。 茶楼里,说书先生的声音,听的人津津有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谢淮没忍住好奇,混进了茶楼里,听听究竟是什么故事,引得这么多人叫好。 “要说这仙尊啊,向来是说一不二,高冷禁欲,控制欲极强,小徒弟不听话,各位猜猜仙尊会如何惩罚?” 说书先生抛出问题。 台下人纷纷道:“这道题我知道!仙尊外面高冷禁欲,实则上内心阴暗扭曲,占有欲与控制欲强的可怕,他一定会狠狠地把小徒弟打一顿!让他三天不许吃饭!” 又有人道:“孩子,你太纯洁了。这是bl文,怎么会有这么纯洁的故事情节?” 说书先生宽慰一笑,“那依你看,仙尊会如何惩罚小徒弟?” 那人胸有成竹,“肯定是这样那样,把那小徒弟锁在床榻上,日日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说书先生哈哈笑道:“不错!仙尊折断了小徒弟的羽翼,将他锁在床榻之间,日日只许看着他一人!” 谢淮用力捏着茶杯,茶杯隐隐要碎,“……” 这故事怎么越听越像,他和宫长血? 第108章 新素材有了 从茶楼中出来,谢淮脸色五彩斑斓,脚才迈出门槛一步,店小二便拦住了他。 第122章 “这位客官,最新一册话本,买不买?” 谢淮推拒道:“不用了,谢谢。” 店小二却不依不饶,“客官,买一本吧,魔族不骗魔族,这可是市面上最受欢迎的话本,看客官有些不高兴,看完这本保准高兴!” 谢淮不确定地想了想,他还没咋看过话本,还是魔族盛产的,就当图个新鲜。 秉着图新鲜的念头,谢淮买下了话本。 他一边赶路,一边看。 看完拳头硬了,“《霸道仙尊俏徒儿》?” 主角虽然不是同名,但里面的故事情节,谢淮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都是他亲自经历过的! 谁写的?! 他飞快翻到印有作者名的那一面。 作者——我是凌。 谢淮:“……” 他突然知道,为什么宫长血只是把凌空竹关入大牢,而不是就地诛杀了。 谢淮有种被人背叛了的感觉。 这人不救也罢! 然后,一刻钟头后。 谢淮出现在了,魔域关押重大犯人的监牢途中。 几个低等的魔族,奋力抬着一具尸体,匆匆从他面前经过,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 尸体上覆盖着一层白布,谢淮看不清尸体是谁,身形也无法辨认。 “整天听它痛苦呻吟,今天可算是死了,要说这尊主大人也是绝情,那毒在体内走一遭,没几个人能撑住。” “哎,就是好好一张美人皮囊,烂得没法看了。” “别说了,快丢去乱葬岗吧。” 几个低等魔族交谈着离开。 谢淮掐了掐自己手指,才勉强保持理智,站稳脚跟。 尸体应该不是老凌,否则系统会播报消息的,不可能不出声提醒。 但谢淮还是偷偷跟着去看了。 乱葬岗血腥气冲天,难闻的气味一阵阵飘来,若不是有气味阻隔层,怕是方圆十里都能闻到。 几个低等魔族把那尸体往悬崖下一抛,尸体坠地的沉闷声响后,它们拍了拍手离开了。 确认真的离开后,谢淮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落在了层层叠叠的尸体之间。 却发现一个浑身肮脏的魔族,恰巧在刚才被丢下的尸体旁边。 谢淮:? 那个魔族伸出瘦削嶙峋的手,在尸体身上乱摸,终于摸到什么,面色一喜,猛地用力,将尸体的手拔断,抽出来。 张开嘴,尖锐的牙齿蹭地露出来,要啃食上面的烂肉。 谢淮头皮发麻,快速上前,打飞那只手,“别吃!有毒!” 方才那几个低等魔族说了,这具尸体中了毒才全身溃烂。 手被打了,魔族怔了怔,转头看向谢淮,眼珠子动了动。 谢淮在看见魔族眼睛时,不可思议地往后退了半步,这竟然是前任魔尊? 沦落到吃尸体活下来的地步了? 上回见魔尊时,他在凌空竹殿中尚未清醒,如今再见,虽是清醒,但似乎智商不对。 果不其然,前任魔尊忽然抚掌嘿嘿笑,嘴角流出口水,歪着脑袋道:“好吃,好吃。” 谢淮:……这果然是成智障了。 谢淮不管前任魔尊,去看那具尸体,千万别是凌空竹啊。 内心默念着。 祈祷着。 然后翻过尸体。 谢淮彻底松了口气,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仔细辨认一番。 似乎是魔族那个女魔护法? 她怎么死了? 得罪了宫长血? 谢淮不得而知。 若是此时的宫长血,知道他来了魔域,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率是会恨他的,恨他明明已经答应了他,却又离开了。 他还说了句,再也不见。 谢淮哎了一声,不准备想了,到时候再看吧,要是宫长血实在恨他,大不了,他就跪下来求宫长血饶他一命。 谢淮差点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 人这么可以没种成这样? 确定死的不是凌空竹,谢淮飞掠而上,返回魔域监牢。 监牢守备森严,谢淮等到了夜晚,天色无光的时候,打晕了一个末尾巡逻的魔族,自己顶替了。 装模作样地在监牢里走了一圈。 谢淮发现了凌空竹。 于是他趁魔族不注意,施了个灵力,把自己变成手指宽的纸片人,迈着小步子冲进凌空竹的坐的牢里。 地牢里阴暗无光,只有墙壁上一盏微弱烛火。 白衣修士发丝凌乱,身子后仰,虚虚靠在墙壁上,烛光映照下,清冷的眉眼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那颗眉心上的红痣,显得格外清晰。 谢淮跳到凌空竹的手上,蹦跶。 凌空竹被吵醒,眉宇轻蹙,缓缓睁开了眼眸,看向手中出现的纸片小人。 因缺水而干裂的嘴唇轻启,声音带点哑,“谢淮?” 纸片人点了点脑袋。 凌空竹唇角轻弯,无奈笑道:“你回来的太早了。” 他的作品还未写完,还在连载中。 谢淮不懂,跳到凌空竹肩头,小声问:“老凌,什么意思?” 凌空竹虚弱一笑,却无心虚之意,“没什么,你是回来救我的?” 谢淮点点脑袋,跳到凌空竹另一个肩膀上,向凌空竹解释了一番穿回来的原因,以及现实生活中还有一个宫长血的惊悚事实。 第123章 凌空竹眼神瞥向他,清冷眸中含笑,“原来这样有意思,谢淮,从一开始,你便逃不掉了啊。” 小纸片人四仰八叉,躺在他肩头上,看向地牢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这个事实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一样让人难受。 凌空竹安慰他,“至少修真界宫长血,与现实生活中的宫长血,你可以选一个,二选其一,还是有选择的。” 谢淮:“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凌空竹眯眼笑起来,像是某种狡猾的动物。 新素材有了。 第109章 唯有血,才能弥合伤口 小聊了一会,谢淮从凌空竹身上跳下来,走到监牢门口,看向外面魔族。 “老凌,魔族放松了警惕,我们现在快走。” 身后的凌空竹,却轻轻摇了摇脑袋。 谢淮转身蹙眉问,“为什么不走?” 凌空竹笑了一声,笑声虚弱。他抬手,重重捶打在双腿上,却无知无觉,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感。 于是他又用指甲扣大腿上的肉,血液隔着白衣渗透出来,凌空竹连眉都没蹙。 并非不疼,只是感受不到了。 谢淮瞠目结舌,瞳孔微颤,“你,你的腿……” 凌空竹笑着点头,缓缓道:“废了。” “你死遁以后,宫长血分身重伤了我,将我关在这监牢里,他几次起了杀心想要杀死我,但似乎碍于你的情面,始终没有下杀手。” “但对于情敌,哪个男人都无法容忍,于是他命人废了我的修为,挑断了脚筋,将冰刃刺中我的膝盖骨中,寒毒蔓延……” 谢淮无比心疼凌空竹的遭遇,若非帮他逃离小黑屋,怎么会被宫长血记恨。 凌空竹见谢淮一脸心疼,短暂地愣了一会,笑了,谢淮这人单纯是真的,人傻也是真的。 大概谢淮还在脑补他,为自己牺牲,有多么伟大吧。 凌空竹话锋一转,变了口吻,“好在我文笔不错,日日写你和宫长血的话本,宫长血才放过折磨我。” 谢淮秒收心疼,“……” “果然是你啊!” 凌空竹唇角笑意更深,“是啊,难道你已经看到了?” 谢淮:何止啊,你这话本火遍魔域了,说书先生都在说。 但谢淮没说出口,他暂时不想理凌空竹。 凌空竹觑他神色,转了话题,“看来你不喜欢我的话本故事,不说这个。” “聊聊你为什么能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监牢里。” 谢淮蹙眉,凌空竹提起这个肯定不对劲,怀疑道:“难道不是我伪装的好?” 凌空竹无奈摇头,“非也,你可知宫长血如今情况?入魔后,他修为暴涨,神识已经遍布魔域,每一寸地方他都在看着。” “所以,谢淮你还觉得是你伪装的好吗?” 谢淮脸色一白,这实力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若是宫长血没有堕魔,恐怕已经能飞升了。 所以,自他进魔域起,一切遭遇都是被安排好的? 难怪魔域不同了,还有了人间烟火气。 宫长血在瓮中捉鳖,自己原来这么早就掉马了。 谢淮心慌,他心跳如鼓,往后退了两步。 却撞到什么冷冷的东西。 似乎是靴子。 下一秒,小纸片人被来人拎入手中,在掌心中被灵力压制,无法动弹。 “阿淮,为师等了你许久。” 声音依旧含笑,带着阴沉的森然。 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邪祟恶鬼,张着白森森的牙,在说格格不入的情人耳语。 颓然坐在牢中的凌空竹,仰头冲宫长血笑道,“魔域尊主,合作愉快。” 说罢,目光落在被压制在掌心中的谢淮,有惋惜遗憾,却没有心虚,“抱歉,实是形势所逼。” 宫长血手指在小纸片人头顶一点,冰凉感落入体内,纸片人变作真人,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抓住了世间珍宝一般。 语气平淡道:“这就是阿淮一直信任的人,为师不过许了他些好处,他就背叛了你,甘愿成为诱饵,勾引阿淮上钩。” 变故太快,谢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他死死看向凌空竹,不信背叛,咬牙切齿,“假的,老凌,你在骗我?” 一直以来的战友,怎么就把他踹下船了? 宫长血拍着他气得颤抖的后背,手指在后背轻抚,语气极轻,“阿淮莫气坏了身子,既然他背叛了阿淮,为师替你出气好不好?” 凌空竹似乎没想到宫长血反悔,眉心蹙起,颇有些后怕,“魔尊这是要食言?” 宫长血冷声道:“本尊答应治好你的腿,与替阿淮出气,不冲突。” 谢淮不想与这两人计较,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原来全修真界只有他一个白切白,身心疲乏,也不管自己在宫长血怀中了。 反正也挣扎不开,随他。 宫长血见谢淮没反应,替他揉了揉太阳穴,“看来阿淮累了,为师带阿淮去休息。” 谢淮很想说不用了。 但他说太晚了,话未出口,宫长血已经带他回到了寝殿中。 谢淮:“……” 宫长血帮他褪去外衫,给他盖好被子,坐在床沿,就这么看着他,“阿淮,好梦。” 谢淮觉得,宫长血反应正常的有些过分了,像是游走在绝望边缘的人,强行绷着神经保持理智,随时都有可能发疯。 第124章 他不敢看宫长血的眼睛。 那目光灼灼,烫得他心口发疼。 于是,谢淮转了个身子,没曾想,对上一具完整森然的白骨,上面沾着血液,透着血腥气。 谢淮:“……” 他被吓得往后一缩。 然后,又转回来看宫长血。 宫长血的眸光依旧灼热,带着几分阴暗,他笑着,更是如此。 他伸出手指,去摸谢淮的脆弱敏感的脖颈,冰冷的指腹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与温热的体温。 他怔了好一会,微笑道,“原来是真的阿淮。” 下一秒,他的表情又忽然痛苦起来,发疯似的,“可是阿淮为什么要抛下为师?” 俯下身子,肆意在谢淮的唇瓣上撕咬,灵巧的舌尖撬开齿贝,掠夺走谢淮的空气,搅动他的舌头,与之共同沉沦。 谢淮被这毫无征兆的吻,吻得呼吸困难,他尚未学会接吻换气,难受地抓着宫长血结实的臂膀,想推开对方。 反抗无异于蚍蜉撼树,宫长血反扣住他的手,更加汹涌猛烈的吻落下。 血液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缺口填补上,唯有血,才能弥合伤口。 第110章 礼貌还是不礼貌 第二日。 谢淮醒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穿回现实世界,眼睛瞎了。 放出神识,感受到了魔界特有的阴气,才确认自己还在魔域。 回忆起昨夜,他被发疯的宫长血压着亲,不给他逃走的机会,结果是亲到最后他大脑缺氧严重……晕了过去? 谢淮:“……” 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 啊啊啊啊! 谢淮躺着,尴尬了一会,随即抬了抬手,起身,熟悉的镣铐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又是囚禁? 谢淮已经习惯了。 愤怒?怨恨?憎恶? 这些负面情绪都没有,他好像忽然间认命了,他与宫长血就像是树与藤,他是那棵树,宫长血是那株死死攀缘在他身上,依附着他的藤,离了他会枯萎会死。 宫长血对他的感情太重了。 他愿意把他的一切剜下来,送给自己,但谢淮从前对爱情的幻想,只是两人平平淡淡一起过日子,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 至于现在,他只想好好活着就够了。 谢淮站起身,右手手腕上的镣铐锁链相撞,走了两步,庆幸的是,脚上却没有。 “宫长血?” “师尊?” 谢淮在黑暗中叫了两声,他想知道自己的眼睛究竟怎么了,难不成又瞎了?这穿书bug可真多。 “……” 无人回应后,谢淮也不慌,他索性坐在原地休息,想起前任魔尊同情一下,想起凌空竹的背叛愤怒一下,想起自己被囚禁感伤一下。 至少,宫长血不是自己预想中那样恨自己。 然而,在谢淮看不见的对面。 白发红眸修士,站在一个巨大的、由玄铁打造的笼外,他的左手同样被镣铐扣住,一路延伸进笼内,连接着笼中青年的右手。 一条锁链,铐住了他们两人。 宫长血就这么盯着谢淮,眸中的猩红诡异,各种极端偏执的欲望情绪在翻滚。 天道不懂:“人刚回来,你就迫不及待囚禁了?” 宫长血红眸微眯,“怕跑了,毕竟阿淮好不容易才回来,本尊要看牢些。” 天道:“……” 看牢?谢淮这真是坐牢了。 宫长血:“阿淮是被你推入血池的?”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天道支支吾吾半天,然后放弃挣扎,主动承认,“是,就是我。但是我可是好心,当时情况,谢淮若是跟你走了,才是真的死了。” 宫长血笑了笑,“这样说来,本尊还要谢你?” 天道敏锐地嗅到独属于疯子身上,才有的一丝危险气息,“不必不必,你只要放弃堕魔,飞升上界就好。” 宫长血冷嗤,“本尊对飞升不感兴趣。” 天道心里噼里啪啦打的算盘嘣了,嘣了自己一脸,脸疼,“真的不考虑?” 飞升上界,长生不老,那可是修真界修士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多少人努力修炼提高修为就是为了这个啊。 宫长血冷着脸拒绝,看透天道目的,“本尊飞升上界,好助你涨修为?本尊瞧着你恶心,滚吧。” 他左手一挥,脑中千里传音顿时打断,掐断了天道的联系。 左手一动,连接两人之间的锁链立即跟着摇晃,谢淮才知道原来周围有人,他站起来,四周漆黑,不敢随意走动。 “师尊?” 谢淮茫然地叫着。 宫长血眉眼无奈。 他本想狠狠惩罚他的阿淮,装作没听见,让阿淮也感受一下全是黑暗的世界,没有人回应,是如何的绝望,让人生不如死。 可当谢淮,一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时,他便有些心疼不忍了,心上被刺了一下。 这本是对阿淮的惩罚,反倒像是把痛苦落在了自己身上。 宫长血回应,“为师在这。” 声源很近,谢淮:“……” 尼玛,原来你在这里? 刚才叫你你不回? 被戏耍了。 谢淮这下是真有些恼了,他抬起右手,晃动手腕上的镣铐,示意给宫长血看,“师尊这是又打算对弟子做些什么?” 第125章 清俊漂亮的青年,抬起右手,侧过身,对着一堵空气墙狠狠咬牙道。 宫长血眉眼含笑,“阿淮当真可爱,为师在这里。” 风雪消散,他闪身入笼,将侧过身的谢淮掰正,顺带在谢淮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稍纵即逝。 谢淮身子一僵,不光因为刚才对着空气墙说话出了丑,更是因为宫长血如蜻蜓点水的吻,冷香扑了一身,又堪堪收了回去。 像是怕他厌恶。 宫长血察觉他僵住的身子,叹息,“阿淮若是不喜欢为师亲,为师日后亲你,会征得你同意。” 谢淮:? 咋突然这么礼貌? 谢淮想了半天,始终没想明白,明明宫长血昨天还在发疯亲他,不管他愿不愿意,往死里亲。 今天就突然说出这么反变态的话来。 谢淮:“谢谢师尊。” 这话好人机啊。 自认为人机的谢淮,想起自己处境,问道:“我眼睛瞎了,是师尊弄的?” 宫长血直言不讳,“是。” 谢淮:“……” 好,我决定收回你变礼貌了这句话。 变态本性不改! 谢淮生气,脸色会泛上血色。宫长血盯着他,晦暗眸光落下,恨不得将谢淮吃入腹中,极力克制道:“既然阿淮不喜欢这种感受,为师帮阿淮恢复。” 谢淮:? 你又变礼貌了? 眼睛骤然恢复光明,会本能地畏光,宫长血一双大手替他遮了遮光,直到谢淮眼睛不畏光时,才撤开。 修长的手撤走,面前骇人场景收入眼底。 一只看似巨大却逼仄的笼子,将他关在其中。 而面前的堕魔修士,一双红眸,含笑注视着他,他的左手上铐着一样的镣铐,声音极尽温柔缱绻。 “阿淮,这是为师命人用上古玄铁打造的笼子,为师会和你一起关在这里,喜欢吗?” 似情人耳语,却更似毒蛇吐信子。 第111章 我会让他永远记住我 谢淮内心翻了个白眼,疯子就是疯子,哪怕变礼貌了一点,也依旧是死性不改。 谢淮忍了忍,“师尊开心就好。” 反正他现在摆烂了,左右哪里都逃不开宫长血,不如不逃了,躺平休息。 他不想恨宫长血,也不会爱宫长血。 宫长血把他捞进怀里,两只手从身后圈着他劲瘦的腰肢,下颌搁置在肩头,嗅着谢淮身上的活人气息,眉眼笑意盈盈,“阿淮真乖,没有挣开为师。” 谢淮:我倒是很想挣开,但打不过你。 谢淮撇了撇嘴。 宫长血兀自道:“阿淮离开后,为师只有日日抱着你的尸骨才安心,可是阿淮的尸骨好冷,为师怎么捂都捂不热。” 谢淮:…… 他乍然想起,昨夜睡觉时,看见的那具白骨……原来真是他的? 疯子。 连尸骨也不放过! 宫长血托起谢淮的手,他的手比谢淮的大些,能够轻易包裹住。 “好在阿淮回来了,不冷了。” 宫长血笑了一声,右手手指嵌入谢淮指缝,十指相扣,感受谢淮温热的温度。 同时,两人手上的镣铐也撞在一起,响声清脆。 宫长血似乎极其满意,红眸盯着两只相扣的手,看了一会,微眯,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从他这个视角,清楚看见谢淮白玉般后脖颈子,嫣红的唇瓣,与衣衫下若隐若现的半截锁骨。 想亲。 宫长血向来直言不讳,不避讳,“阿淮,为师想亲你。” 谢淮本来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宫长血就是想单纯抱一下自己,就当好朋友之间的拥抱了。 结果?? 你说你想要亲我? 谢淮冷漠拒绝,“不行。” 宫长血遗憾,“阿淮真是绝情。” 其实谢淮说完,心里有些忐忑,以往哪次拒绝宫长血,都会被对方无视,然后被逮着一顿又亲又咬,吓得他魂不附体。 但这回,宫长血当真未强迫他。 谢淮:? 宫长血这是怎么了? 谢淮想问问,张了张嘴,想到什么后,最终还是闭上了。 心中默念,无论死变态怎么了,都和自己无关。 —— 夜晚。 天道决定再次联络宫长血,来时,正巧看见一只巨大的笼子里,关着两名修士,愣了一会。 那名白衣修士怀中抱着青衣修士,青衣修士太过疲累,大概已经睡了,合着眼,呼吸清浅。 白衣修士替他,捋开遮挡面容的一缕青丝,手指将发丝捋到耳侧,视线却直勾勾落在嫣红的唇瓣上。 宫长血还是没能忍住,在唇上落下了一吻,极力克制后,才没能加深这个吻,舌尖没能探入。 会被发现。 于是,他只是浅尝辄止。 天道:“……” ?!竟然偷亲! 等等,怎么两人一起关入笼中了? 宫长血察觉到天道到来,这个吻结束后,掀起眼帘向天道看去,温柔的眼神骤然冰寒,手指轻勾,一道灵力打出去。 打在天道脚底下,赫然是他送给宫长血的恋爱指南。 宫长血笑容冷漠:“没用的东西,本尊不该信你的。” 天道捡起恋爱指南,“不可能,这是系统推荐的,它说它带过的宿主用过都说好。” 第126章 宫长血:“那个没用的系统?” 天道:“是啊。” 系统:“……” “阿淮的系统本就不靠谱,你竟还信它?本尊瞧你是越活越愚蠢。” 宫长血在谢淮周身下了一道隔音符,向天道甩出一道冰刃,杀意凝聚在上面,“既然主意没用,本尊和你的交易终止,推阿淮下血池的账也该算了。” 天道慌乱躲过这一刀,不想与宫长血为敌,“我们还可以交易,既然这本恋爱指南无用,我可以帮你!” 宫长血眼神里满是探究,“你有道侣?” 天道摇头:“没有。” 宫长血冷笑一声,没有?那也敢教他追人? 一道更为锋利的冰刃甩来,天道情急之下乱闪,好在冰刃打在了恋爱指南上,没有打中他,松了口气。 忙解释道:“我是天道,没有道侣,但我活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我见过很多对夫妻。” 宫长血这才止住了袭击,手指一下下点着,酝酿着攻击,好整以暇道:“那你现在替本尊分析一下,阿淮对本尊是什么感情。” 天道很慌,因为他虽见过无数对夫妻,但对情爱一事,知之甚少,刚才只是为了不得罪宫长血随口说的。 但身为天道,怎么能不行? 天道硬着头皮道:“你的心上人情况很糟糕,他既不爱你,也不恨你。” 瞎猫碰上死耗子。 宫长血蹙眉,叹息:“是啊,阿淮不恨了。” 谢淮不爱也不恨,这是最令他慌乱的。 爱与恨任何一种情绪达到顶峰,都足以让一个人记挂另一个人一辈子,深入骨髓的爱与恨,都一样令人无比着迷。 可是他的阿淮身上没有。 不知想到什么,宫长血突然露出轻笑,红眸幽深,“本尊会让阿淮永远记住我的。” 这声笑,让天道感到毛骨悚然,被宫长血喜欢,谢淮当真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第112章 自作聪明(已改) 谢淮从睡梦中醒来时,手脚被一条雪银色的巨蛇死死缠绕,缠了手脚还不算,还缠着他的腰,绕了一圈。 微凉的鳞片触感,透过青衣传过来。 若不是已经习惯了,谢淮差点就要大喊救命,“……” 又偷偷趁他不注意,占便宜! 谢淮咬了咬后槽牙,仰头看见那蛇尾勾着镣铐,看似被束缚,实则自由的很。 说什么一起被关在笼子里,实际上掌控权还是落在宫长血手中。 谢淮不悦,抽出手,去抓宫长血比之蛇身细一点的蛇尾,想把那镣铐弄下来。 手指触碰到镣铐,质感冰冷,正要将镣铐卸下,猝不及防耳畔传来一声轻笑,随后眨眼的功夫,谢淮的手反被灵活迅捷的蛇尾,绑了个结实。 “阿淮不乖。” 当场被抓获,谢淮脸上五彩缤纷。 好家伙,装睡是吧? “还是说,阿淮想帮为师疏解?” 谢淮蹙了下眉,没能理解,两秒后,恍然大悟,脸涨红了,“弟子没有,师尊自作多情。” 晨起,自己解决。 宫长血蛇尾人身,鳞片漂亮光滑,像极了寓言中某种诡异而美丽的危险生物。 卷着谢淮手的尾巴,往自己身前一扯,谢淮冷不丁上半身倾身撞在了他身上,他还故作伤悲,“阿淮,一日夫妻百日恩,怎的如此绝情?” 谢淮皱眉,抬头看他,质问:“我什么时候和你是夫妻了?” 张口就来? 宫长血卷起他一缕青丝,在手指间把玩,笑得无奈,“如今魔域谁都知晓,阿淮是为师的魔后,怎么不算?” 谢淮瞳孔微动:“……” 这不得不给宫长血竖起大拇指。 这消息要不是他传出去的,他会是魔后吗? 被宫长血厚颜无耻到无语的同时,夹着几分心酸宫长血的无用功,喜欢上了自己这个不喜欢他的人。 宫长血不知谢淮想什么,但他喜欢极了现在,低头,便能看清谢淮的瞳孔中,倒映着他一个人。 只有他一人。 没有其他人。 仿佛谢淮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想亲,想吻,还想更进一步的恶念达到了顶峰,汹涌澎湃的喜欢情绪席卷了理智,将理智彻底冲刷干净。 “唔……” 谢淮蓦地瞪大了眸子,震惊地看着宫长血,眼神仿佛在控诉对方的食言。 明明昨天还答应他,不随便亲的?! 谢淮像是被压在案板上待宰的鱼肉,徒劳又剧烈地拍打反抗,却被身上人压着倒在了地上,很快,两人滚在了一起。 乌发散了一地,衣摆如莲花般散乱,被揉皱,谢淮眸子清润,像是含了泪,唇色被亲后鲜红欲滴。 宫长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欲念极深的吻落下,虽是克制了不少,但吻得仍是凶的吓人。 谢淮要被气哭了,嘴巴子被咬破了,好不容易弥合的口子,又被这一番虐待撕开来,铁锈味道在舌尖弥漫。 蛇尾还牢牢箍着他两只手不让动。 谢淮疼得生理性泪水流出,眼尾泛着红。 趁宫长血亲他,反击回去,张嘴咬住宫长血的嘴唇,势必也要让宫长血尝尝,嘴唇被咬破的疼痛滋味。 老虎不发威,当他谢淮是病猫,反正现在他已经逃不掉了,怎么舒心怎么来。 第127章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谢淮一口咬住了宫长血的嘴唇,像只面对敌人恶狠狠的猫,龇着牙,咬破宫长血的下唇。 宫长血向来不怕疼,血液带来的只能刺激他的兴奋神经,若是心上人给予的,更似奉为神明赐予的难得的圭臬。 宫长血语气兴奋,“原来阿淮喜欢?” 谢淮禁不住颤抖了下,有些怕,“……” 我不喜欢。 但你未免太高兴了。 蛇尾骤然一松,谢淮本以为手腕能够释放,没曾想宫长血又用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高举过顶。 同时,另一只手抬起,落下了一道巨大的隔音结界。 谢淮有些害怕,怒目,“师尊要做什么?” 宫长血亲了亲他流血的唇角,伸出舌头,将那处的血液舔舐干净,“为师想让你舒服。” 话这般说着,蛇尾滑向了腰封,尾尖挑起腰封,高举着,像是得到了什么胜利品。 谢淮别过脸去,“弟子不需要。” 他不太重欲,虽说身为男人也会做那种事,但次数并不多,不用手时,便等它自己消下去。 宫长血掰过他的脸,在他颤抖湿润的眼睫上,落下一吻,“为师愿意,阿淮只需享受。” 谢淮红了耳朵,咬牙,“真不需要。” 宫长血一口咬在他喉结上,咬住了猎物的命脉,又为了使猎物放松警惕,舌头舔舐过凸起的喉结,带起一片潮湿。 “阿淮怎的这般不乖,既有了反应,为师面前无需忍耐。” 谢淮被点破了,面子上过不去,索性仰起头,闭眼装死。 啊啊啊! 你爱咋咋地吧! 毁灭吧! 明明是宫长血有了反应,他不乐意,宫长血就要给他也弄出反应! —— 寻找魅魔无果的梦魔,路过时,被魔域尊主宫长血吓了一跳。 无他,因为宫长血,终于不再抱着一具白骨说疯言疯语,神志不清了。 梦魔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只见宫长血怀中,抱着一名青衣修士,看不清面容,只因青衣修士似乎害羞,将头埋了起来,藏起了五官。 梦魔暗道可惜。 宫长血心情好时,脾气也好些,眉梢一挑,问梦魔,“你做什么?” 梦魔这才看清宫长血手腕上的镣铐,与青衣修士手腕上的镣铐连接在一起,惊了惊,恍神后忙道,“回禀尊主,属下找魅魔。” 提起魅魔,宫长血眉眼流露冷意,“不必找了,本尊杀了她,若你念旧情想见尸骨,便去乱葬岗替她收尸。” 梦魔顿了顿,颇为不可置信,死了? 宫长血轻笑,语气却只有森冷的寒意,冷声道,“擅自做主的蠢东西,本尊杀了也嫌脏手,梦护法,本尊说的可对?” 谢淮光听着,便觉头皮发麻害怕,上一句话还是让梦魔念旧情收尸,下一句便反问梦魔支不支持他这做法。 宫长血这是明显在敲打梦魔。 若梦魔真收了尸,便是违背了宫长血。 梦魔扑通一声跪下,心中害怕,忙恭敬道:“尊主说的对 ,属下定不会私自做主。” 魅魔自作聪明,以为宫长血疯了,便能随意好拿捏,却没想害死自己。 梦魔心中叹息,为共事多年的女魔哀悼了一会。 不过也是她活该,撞刀尖上了。 第113章 丑东西 到了殿中,谢淮从宫长血身上跳下来。 转身,便把宫长血推了出去,自己乖乖躺进药浴中,任温热的药液浸湿全身,一点点顺着筋脉滋补丹田。 乌必安将一瓶药液倒入,没忍住,捂唇咳了一声,“小师弟,咳咳……感觉如何?” 谢淮透过氤氲水汽,偏头冲他一笑,“小师兄,刚好。” 然后,低头继续玩着手上镣铐,没想到这镣铐长度还挺长,连接到殿外不是问题。 乌必安微颔首,便招呼一旁的傀儡白骨过来,替谢淮按摩肩颈,温声叮嘱道:“咳咳……这是我小师弟,力道注意些。” 白骨一愣,空洞的眼睛,似乎有光亮闪过,咬合的牙齿嘎嘎响了两下。 表示知道。 白骨同手同脚走过来。 谢淮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原来还有一具白骨。 瞪大了眼睛,在浴池中后撤,“小师兄,这是你的傀儡?” 怎么宫长血的徒弟,一个两个都有些随宫长血的变态?当然除去死装大师兄。 无情道二师兄自残不眨眼。 小师兄爱搞傀儡白骨,手上不知道试验过多少死尸。 乌必安唇角轻笑,“咳咳……是啊,小师弟,咳咳……按摩手法可好了。” 白骨一步步向前,歪着脑袋。 谢淮紧急后撤,扯得长长的锁链抻直,忽又想起另一端还是宫长血的手,又止住了步子,没让宫长血断手。 乌必安微笑,“咳咳,小师弟不必害怕,它不伤人。” 谢淮咽了咽口水,“当真?” 乌必安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咳咳……离别一年,终究还是生疏了啊,小师弟咳咳……都不信师兄了。” 一年? 谢淮捕捉到关于时间的字眼,他只不过离开了半月,没想到原来在修真界已经过了一年了啊。 白骨站在浴池上,没再上前。 乌必安走上前,动作很轻地拍了拍白骨肩头,让它继续去忙其他的。 第128章 站着说话累,乌必安索性盘腿坐在浴池旁,与浴池中的谢淮平视,捂唇咳了一阵,中气有些不足道,“师娘。” 谢淮瞬间五雷轰顶,“啥?” 他听错了? 乌必安叹了叹,一脸愁容,问道,“小师弟,你对师尊是究竟何种感情?” 谢淮装傻,转移话题笑道:“师兄,你好像忽然不咳嗽了。” 乌必安:“……” 乌必安咳了两声,“师兄我说真的。” 谢淮:“好哦。” “没什么感觉。” 谢淮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脱口而出。 他与宫长血纠缠这么久,他不想给对方留下恨,也给不了他想要的爱,至于接下来的,就是平安度日。 现实生活中也好,修真界也罢。 都无所谓了。 现实生活中虽有好友徐子墨,但损友一个,不要也罢,除去好友外,他没有任何太挂念的人,孑然一身。 之前那么着急回去,因为想逃离宫长血,现在发现无论哪个世界都有宫长血,能逃到哪里去? 殿外,听到此话,宫长血红眸微微闪动,一抹浅淡悲戚转瞬而逝。 虽然早已猜测是这般结果,但是亲耳听到他的阿淮说出来,心脏像是被锐器狠狠扎刺了一下。 但转而,恢复势在必得的神情。 阿淮都是他的了。 至于喜欢上,不过是时间问题,修真岁月漫长,他可以和阿淮慢慢磨。 乌必安听后,心中暗道师尊这是在造孽啊。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话已经试探问出,任务完成了,他就该退了。 伸出手,将谢淮从浴池中拉出,“咳咳,好了,小师弟,浸泡时间已经足够了。” 谢淮搭上他的手指,没多想,便借着力从药池中起身。 “咚——” 谁料,乌必安身为虚弱的代言人,没有多大力气,反被谢淮扯进苦涩的药池中,扑棱蛾子似的扑打了两下。 乌必安扑倒在谢淮身上,猛咳一阵,试图化解空气中的尴尬。 谢淮:“……” 谢淮,“小师兄,你好虚啊。” 被药水呛到的乌必安,装作没听见,“……”完了,好尴尬。 一旁的傀儡白骨,听到动静,转了转脑袋,停下手中工作,走过来。 比白骨行动更快,殿门被撞开,一道雪白身影闪至药池前,将谢淮从乌必安身下捞出来,眉梢轻挑,唇角噙着不悦。 “下回研制傀儡术之前,先调理自己身体,本尊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 若非乌必安一心只有傀儡,看到此情此景,就要一剑斩了这个徒弟。 忍了忍,没有在阿淮面前杀人。 乌必安顿觉脖子凉飕飕,咳嗽一声,任高大的白骨将他从药池中抱出来,“师尊……说的是,弟子……咳咳……” “你不必说了。” 宫长血没有耐心,丢给他一瓶药,转身抱着谢淮,消失在小片风雪之中。 待他们离去,乌必安捏着药,“咳咳……师尊的占有欲还真是强的吓人。” 白骨将他放在矮榻上,牙齿嘎嘎作响。 “咳……去吧。” 白骨要去给他拿止咳药,乌必安点点头。 然后,给自己掐了个诀,晾干衣服,低头,看向药瓶,是修真界稀世罕见的药。 不违背宫长血,还是能好好活下来的。 —— 宫长血虽说心底自信,阿淮在他这,喜欢爱上只是时间问题,但若是阿淮喜欢上了其他人。 他无法接受。 因此,他竟然荒谬地怕阿淮和乌必安多待一会,就会喜欢上乌必安。 好不容易才让阿淮对凌空竹死心,他不能再让其他人,比他更先住进阿淮的心房。 心脏的位置,只能有他一人。 谢淮在魔域待的无聊了,提出想养小动物,宫长血极力反对,“阿淮若是真想养,亲亲为师,为师便答应。” 不出意料,谢淮的脸黑了。 厚颜无耻! 谢淮没养过小动物,心痒痒,总之非常想养! 谢淮木着脸,凑上去,亲了下宫长血的脸,转瞬即逝的吻,停留时间不过一秒。 甚至还来不及感受。 宫长血高兴地要发狂,充分发挥厚颜无耻乃是王者的不要脸精神,唇角轻挑,笑意盈盈,“阿淮,不够。” 谢淮:??? 谢淮咬牙切齿,反正他和宫长血亲都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不在乎这一次了。 冷着一张脸,亲上宫长血的唇。 一触即收……然后收不回来,被宫长血扯进怀里,摁着腰好一顿连亲带咬的,亲到谢淮眼眶流泪才舍得放开。 宫长血亲了亲他受伤唇瓣,语气中是止不住的笑意,“阿淮真乖。” 代价给了,小动物才养到了。 只是,谢淮拿到小动物那天,脸上表情不是很好看。 萧玉如头顶鸡窝,一身黑色短打,破烂不堪,像是不知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完垃圾爬出来的乞丐,脸上神情不好看。 但碍于宫长血在谢淮身旁,不好发作,硬生生压住了语气里的嘲讽,“小师弟,你的灵宠。” 他手上拎着一只不伦不类的东西。 那东西同传统萌宠不同,鸟头蛙身,长得很是奇异,甚至可以说的上丑,用歪瓜裂枣来形容也不过分。 第129章 鸟嘴微张,冲谢淮发出“哇哇”声。 谢淮表情凝滞了一会,“……” 好丑的东西。 他怀疑宫长血是故意的,故意给他养这么丑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上?” 萧玉如终于发作了。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一只,当时他一人,只身闯入鸟蛙群中,想着要活抓,不能伤害它们,没有用灵力。 然后…… 每一只鸟蛙都给了他一脚,还把他的短打咬烂,扯乱他英姿飒爽的发型。 气煞他也,差点拔剑全杀了。 结果,落荒而逃后,从头顶抓到一只落单、穷追不舍的,这才回来交差。 宫长血掀起眼帘,剜了萧玉如一眼。 萧玉如立马把话里的带刺的讽意,收回来,弱弱发问,“小师弟喜欢吗?” 谢淮:“不……” 萧玉如艰难挤出一个笑,他不想再去抓这种丑东西了。 接到命令时,他就知道,师尊分明就是不想谢淮养好看的灵宠,就是要养丑的,越丑越好。 “小师弟真的不喜欢?再考虑一会,大师兄等你想好。” 谢淮否决:“不……” 萧玉如咬了咬牙,使出杀手锏,笑容灿烂,“小师弟怕是不知道,这种东西叫鸟蛙,可以变色,养一只,比上别人十只。” 谢淮:这不就是变色龙嘛,但长得还没变色龙好看。 正要拒绝,萧玉如眼神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威胁谢淮。 谢淮收到威胁,只好道,“好吧,辛苦大师兄了。” 就冲大师兄这一副乞丐的悲催模样,他答应养这丑东西了。 第114章 杀了他 “谢谢仙长!” 一排排村民拜伏在地,齐齐给白衣负剑的俊美修士磕头,感激涕零。 “要不是仙长出手,只怕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几个魔族手中。” 话落,村长带着村民们,又朝顾少言磕了几个头。 顾少言蹙眉道:“不必。”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村长未发话,还是又磕了几个头。 顾少言眉心轻蹙,手指并拢在身前,指尖冒出一道蓝色灵光闪过去,将跪伏在地的村民们扶起,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 顾少言难得重复:“不必。” 村长这才笑着道:“仙长发话了,乡亲们不必再磕头了。” 顾少言敛了敛眸,穿过村民们,走向村落中心,抬眸朝四周望了望。 这里虽离魔域不远,但按理说魔气不会这么容易渗透过来,会被师尊的结界拦截,因此不至于滋生魔这种生物。 顾少言视线顺着身后的本命剑瞥去,可他的剑上的魔族血液,昭示着这些魔是新生的,实力还不够强劲。 疑惑在心中升起。 莫非有人从魔域带了魔气出来? 顾少言转身,问跟上来的村长:“外人?” 村长张着嘴,傻了眼:“啥意思?” 旁边的村长媳妇嫌弃看了眼村长,翻译道:“仙长是说咱们村来没来外人。” 村长奥了一声,想了想,正想说他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外人愿意来。 忽然,身后一个村民却抢话说,“仙长有的!昨天有个瘸子仙长,看他衣着不凡,相貌清冷,应该是位仙长。” 顾少言蹙眉愈深,“何地?” 村民帮上忙,洋洋得意,指着远处一栋破败的屋子道,“那位仙长现在借住在俺家,仙长想找他叙旧,跟俺走。” 顾少言点头,“多谢。” 到了屋子前,顾少言没有进去,村民笑道:“俺去给仙长们打两壶酒!” 顾少言没回应,村民乐颠颠地跑了。 屋内。 凌空竹躺在榻上,掀开棉被盖住的双腿,双腿被寒毒侵蚀,看着狰狞又丑陋,他一手匀着药膏,在大腿青紫部位涂上。 一边慢条斯理地与天道对话。 天道怒吼:“你崩人设了!你带魔气出魔域,滋养魔族杀村民,这是一个清冷慈悲的主角受会做的事情吗?” 凌空竹好笑似的,笑了声,“我若是不崩,我叫你你会回应我?” 天道维持着理智,愤怒道:“不会。” 因为凌空竹崩人设,它的修为再次被削减。 凌空竹涂到疼痛部分,嘴唇白了一瞬,忍痛微笑着道:“所以你也不能怪我,谁叫你不回应我?后果自负的道理,活了这么多年,天道应该懂吧?” 天道:“……”我不想懂! 他忘了,除却宫长血这个疯的所有人都知道的疯子,还有个凌空竹,这位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隐藏疯子。 凌空竹:“这场好戏还没结束,天道,我们的合作还不能中断。” 天道脸色不好看:“你想做什么?” 凌空竹清冷慈悲之相,出现无辜神色,轻笑道:“可别把我当敌人,我也是被逼无奈,不过我觉得这场戏不错,值得一赌。” 天道:“要我做什么?” 凌空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眉心朱砂,笑容慈悲,“杀了宫长血。” 屋外的顾少言瞳孔微颤。 天道与竹泠仙君,要杀师尊? 他修为已经步入出窍,能够无视如今体弱的竹泠仙君凌空竹的隔音结界,听到两人谈话。 为何要合作,杀师尊? 第130章 站在凌空竹的视角来看,竹泠仙君作为修真界仙君,除魔卫道要杀师尊理由正当,但时机不对,如今魔域与修真界签了条约,杀师尊就没必要了。 况且,凌空竹并非良善之辈,魔气便是他带出来,滋生魔杀村民的。 顾少言还未想清楚,屋内的凌空竹脸色忽变,“谁在外面?” 天道如今因为凌空竹崩人设,修为大减,没有耗费修为检测情况,经验告知它,要完了。 偷偷密谋被听见了。 凌空竹将药膏放回袖中,去开门,发现是打酒回来的村民。 村民挠头,疑惑,“仙长走了?” 凌空竹接过他手中的酒,从善如流笑道:“是,宗内有急事,他先走了。” 村民被凌空竹的笑晃了眼,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小声道:“原来这样啊,俺还没好好招待那位仙长,可惜了。俺不打扰仙长你养伤了,俺走了。” 走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凌空竹两眼。 凌空竹将酒壶拎进屋子,放在桌几上。 天道:“你知道是谁?” 凌空竹:“不知道。” 但听到他们对话的人,修为绝对不低。 天道:“你不慌?” 凌空竹笑道:“好慌,希望他大肆宣扬。” 天道:“。” 凌空竹倒了一杯酒水,自斟自酌地喝了小口,脸上渐渐泛起了红,“他若是大肆宣扬,倒是合了某人的意,好戏也能早些开场。” 天道坐到他对面,“我打不过宫长血。” 凌空竹指着他,“没用的天道。” 天道:“。” 凌空竹:“我教你如何杀他,无需你动手。” 第115章 他未曾被人爱过 暮色低垂。 院落里燃了长明灯,一盏盏的灯渐次亮起,直直亮到谢淮身前最近的一盏。 抬眼看去,那长明灯尽头,就是千年玄铁打造的金色巨笼,笼门打开着。 脚底下还铺着毛绒的红色毯子。 老魔族点完灯,卑躬屈膝地跪在宫长血脚边,“尊上,属下们已经布置好了,请您过目。” 因为手和宫长血铐在一起,谢淮也沾了受人恭敬的光,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那老魔族战战兢兢地抖,怕的不行。 宫长血喉间溢出轻笑,却不是对着老魔族,对着谢淮,言笑晏晏,“本尊说了不算,阿淮喜欢才是重中之重,阿淮觉得如何?” 谢淮摸不着头脑,手里拎着鸟蛙,有些懵,“师尊什么意思?” 鸟蛙也不懂,“哇哇”两声。 宫长血:“阿淮的魔后身份,还未证实,日后怕是会落人口舌,为师欠你一场大婚,况且,为师与你还未结道侣契。” 鸟蛙已是半妖:“哇哇。”(要结婚?两男人?) 听到要结婚,要结道侣契约,谢淮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诉说着抗拒。 道侣契约一旦结了,位置、神思共享。 无论人在哪里,除非离开这个世界,都会被另一方感知到,包括对方的思想。 简直就是读心术般的存在。 比裸奔还要恐怖! 谢淮内心疯狂抓耳挠腮,表面冷如冰山,泰然自若道:“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和你结道侣契约。” 脚边的老魔族听到此话,抖如糠筛。 妈呀,魔后这是不识好歹! 出乎老魔族预料,宫长血并没有发怒,唇角笑意依旧,“好啊,阿淮若是想死,为师现在就可以为你殉情。” 谢淮伏跪,立马怂了,笑道:“突然间不想死了,弟子方才说笑的。” ……一起死,这还真是宫长血会干出的事。 他还不想死。 谢淮内心流下两条面条宽粗的泪。 鸟蛙“哇哇”两声。(殉情?亡命鸳鸯?有意思!有意思!嗯?怎么又不死了?!) 宫长血身为妖族,自是知道鸟蛙说的是什么。 聒噪的东西。 早知道便让萧玉如找个又丑又不会说话的来。 他凌厉的眉眼沾了点戾气,袖中食指微不可察地轻动,点了点。 无人看见的地方,鸟蛙背中寒冰,哇字卡在喉咙间,说不出话来了,急的在笼里上下乱窜。 正窜着,体内寒毒发作,鸟蛙冷得缩在笼子角落,安静如鸡,抖如糠筛。 谢淮低头,这是怎么了? 鸟蛙突然不叫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有些不适应。 伸出手指,去探笼中的鸟蛙,中途,手指却被宫长血截住攥在掌心里,又被放到唇边亲了亲,催促道:“阿淮还未选吉时。” 谢淮噢了一声,娴熟地将手抽回来,宫长血无奈轻笑。 最后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蹲着的鸟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抓到关键词,脚边老魔族终于能够动了,它快速从袖中抖出魔域日历,上面圈出天眼宗推测出的适宜大婚的好日子。 宫长血素净的手接过日历,老魔族又快速低下头跪着。 这老魔族年纪看着大,一直跪着,谢淮只怕折寿,希望宫长血快点选好日子,让年迈的老魔族早早退下。 宫长血目光在日历上一扫,蓦地笑了,递给了谢淮,让谢淮选。 谢淮偏头,“师尊当真要弟子选?” 宫长血挑眉:“有何不可?” 谢淮嘻笑一声,手指翻飞,日历翻到飞起,最后指着道,”弟子觉得这日不错。” 第131章 老魔族偷偷瞄了一眼,魔后指着是今年的最后一日,“……” 宫长血:“……”非常不可。 宫长血笑着,笑意渐渐寒凉了下来,谢淮秒怂,默默翻到前面,闭着眼指了一个圈了红的日子。 离今日,隔了足有一个月。 能浪一天是一天,一天不结道侣契就是赚到。 果然,婚姻就是人生的坟墓。 宫长血手指轻勾,日历前一页哗啦啦往后翻,谢淮的手便指在了两日后的日子上。 谢淮眨了眨眼:? 你没事吧? 宫长血笑道:“为师听阿淮的,两日后办大婚。” “是,属下这就下去吩咐。” 老魔族得令,欸了一声,笑着匆忙退下,鬓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谢淮不想跟宫长血沟通,气死人了,转身拎着鸟蛙的笼子就回去。 但他气得忘记了,自己和宫长血锁在一起,走太快的后果便是,锁链扯到极限时,走不动,反被宫长血一点点拉回来,扯回笼中。 被宫长血抱着压在身下,“阿淮生气了?” 谢淮:呵,生气?我会生气? 谢淮左看右看,仰头看装饰漂亮的笼子穹顶,就是不看宫长血,“没有。” 宫长血一口咬在他下巴上,指腹滑过他的泛红脸颊,低低地笑:“阿淮分明脸都气红了,还撒谎?一点都不乖。” 分明是你一点都不和我沟通,总是这样独断专行!总是耍骗我! 谢淮恼羞成怒,伸手,一掌拍在他脸上,将他凑近的脸拍开。 “嘶。” 一根根白玉似的手指,反被宫长血含在嘴里,牙齿轻轻咬住。 谢淮飞快撤回,他拿这种变态属实没有办法,你打他骂他,他还觉得是赏赐恩宠。 谢淮怒目,“你属狗的?” 宫长血笑:“为师是蛇妖。” 谢淮:“……” 说不过你! 说不过,打不过,还不能动手,怕被宫长血误会在调情。 谢淮气得面色涨红,委屈极了,眼眶盈着潋滟水光,鼻子泛酸,“你根本不会爱人,你就是个控制狂。养小动物也好,挑大婚日子也罢,你口口声声都让我选,但其实都在你的掌控中,我始终没得选……” 宫长血一怔,凑上去,亲他的眼泪,又去亲他的唇,像是要堵住所有伤人的话。 看似凶狠的吻,带着几分讨好意味,“为师不会,阿淮教教为师。” 谢淮说对了,他不会爱人。 大多数时候,只想着随心所欲,想和他的阿淮拥抱,亲吻,甚至更进一步接触。于是,心底深处的占有欲总是在作祟,只想快点占有这个人,和这个人血肉交融,灵魂交缠着一起狂欢,余下的他没考虑过。 第116章 我要毒哑你 “为师错了,阿淮教教为师,如何爱人好不好?” 宫长血埋在谢淮肩颈,紧紧拥着他,谢淮没什么反应,他便用冰冷的唇去亲谢淮的脸颊。 像是将要溺水而亡的人,抓住水中唯一漂浮着的浮木,便不顾一切地攥在手中,哪怕手指被浮木上的刺扎出血来。 谢淮抬手抹了把眼泪,眼眶红通通地把宫长血推开,“你从我身上起开。” 宫长血抱着他,像是怕谢淮真气坏了身子,一再认错哄着道:“为师错了。” 谢淮瘪了瘪嘴,蹙眉。 “我想擤鼻涕,你走开。” 宫长血:“……” 方才那一番话,谢淮把他自己平静无所谓的态度打破,带着积压已久的不满与控诉,哭得太过真情实意,鼻子酸酸涩涩,几乎要涕泗横流。 宫长血抱他起来,贴心地把帕子递过去,谢淮也不客气。 谢淮擤完鼻涕,宫长血又用另一素净的帕子给他擦眼泪,像是在对待一件心爱的易碎瓷娃娃。 宫长血眉目低敛,“为师愿意学着去爱一个人,可是阿淮不给为师时间与机会。” 谢淮腹诽:那是我不给吗?有谁追求人一上来就是又亲又咬占便宜的?还时不时发疯来吓人? 宫长血:“阿淮可愿教为师?” 谢淮:“……” 我教你,然后去追求我??? 谢淮选择闭眼装死,靠在金色的笼子身上,他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又陷入死局了? 不教?宫长血天天骗他耍他! 教了,自己就是傻叉,哪有人教别人追自己的?要是失败了还好,成了他就完犊子了。 左右都是坑,谢淮烦的不行,打算今晚去面见周公,问问周公怎么办。 “弟子睡了,师尊也早点睡。” 他打了个响指,一路延伸至院落外的长明灯熄灭,四周陷入沉寂的黑暗中,只有呼吸可闻。 谢淮两眼一闭就是长眠,越是身处困境,越是要睡好觉,梦里就没烦恼了。 沉沉黑夜中,宫长血直勾勾盯着谢淮的面容,眼神无奈。 他永远拿这个人没辙,换做他人,没有给出回应便睡觉,他定会让此人,从此彻底地长睡不起。 可总有例外。 他的阿淮就是他的例外。 宫长血拿出干净的被褥,蛇尾一卷,给谢淮盖了个严实,生怕还是修为低微的谢淮,忍受不住魔域阴寒气息被冷到。 梦中,谢淮不安分,用脚踢开被褥。 宫长血趁势将人捞进怀里,蛇尾卷起被褥,一次次又给他盖上,不厌其烦。 第132章 —— 由于大婚情况紧急,就在两日后,身为魔族唯一护法,梦魔忙到飞起,日夜兼程。 萧玉如同样担任了派送请柬的职责,咬着后槽牙,一副牙疼的表情,指着躺在榻上悠哉悠哉的乌必安,不爽,“凭什么师弟你不用去?” 乌必安朝他露出虚弱的笑,“可能,咳咳……因为我虚?” 他要是真去送请柬,估计还没走多远,就浑身发冷汗晕倒,让白骨背他回魔域。 萧玉如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其实并非是他对乌必安不去不爽,而是因为第一张请柬便是青玉宗的。 他不想回宗看见以前的师兄弟们,所以想让乌必安去。 梦魔不知他磨蹭什么,抓他的胳膊就往外拉走,满脸焦急,“药魔虚弱不能外出,哥你就别小心眼了,请柬还差很多没送完。” 萧玉如拔出手,脸色不悦:“谁是你哥?” 试图从称呼上拉近关系的梦魔:“……” 梦魔:“我是你哥,行了吧?” 萧玉如拔剑出鞘,寒芒一闪,“你很会说话。” 梦魔立马流下两层汗,“你们修真界的人果然都是伪君子!” 萧玉如呵笑一声,想到什么,威胁,“废话这么多,快去送请柬!” 半刻钟头后。 萧玉如和梦魔出现在青玉宗宗门,望着高大恢宏的山门,上面写着“青玉宗”三个描金大字,隐隐还有灵气缭绕。 萧玉如剑抵着梦魔脖子,往前一推,不耐烦,“快去送请柬。” 梦魔不高兴了,“这不是你宗门吗?” 萧玉如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不想解释,眉宇间烦躁:“废话这么多,快去。” 梦魔:“……” 想骂人。 —— 梦魔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魔,混入了一群修士之中,就如同羊入虎口。 吓得梦魔变了原形。 青玉宗弟子:“好丑的东西。” 用手戳了一戳,青玉宗弟子:“哇,还是好丑。” 梦魔团成球,快速滚走,把一群没有见识的青玉宗弟子甩在身后。 然后,滚到一处冰寒之地,差点撞到剑锋之上,急急刹车,化了人形。 面前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修士,正低垂着眸看他,眼神中仿佛有着普度众生的光,又好像空无一物,没有什么能被放在眼中。 瞳仁倒映着一片雪白。 好冷漠。 梦魔感受到对方身上强大的冰冷气场,缩了缩脖子,然后想起来的路上,萧玉如念叨过的,“你要是碰到个死冰块脸,把请柬给他也可以,最好给之前,骂他两句。” 梦魔还困惑,“为什么?” 萧玉如冷笑,踹他一脚,嘲讽道:“你们魔族难道不会骂人?” 梦魔:我看你比我会骂人。 梦魔想骂,但是对方慢慢打量他后,眉峰微蹙,“魔族?” 梦魔一下便不敢了,把请柬抛给他,变回球状的原形,呼啦一下便滚着离开了。 这修士也不知修什么道的,给他一个小小魔族护法压力太大了。 萧玉如在山脚下,等到逃命似的梦魔,眼尖地捕捉到对方的不对劲,“赶着去死?你手上捏的什么东西?” 梦魔先是被无语,然后疑惑:嗯? 低头,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封薄信,不知什么时候有的。 萧玉如抽走信,话里话外讽刺,“你们魔族是文盲,看不懂修真界文字。” 梦魔不知第几次被萧玉如叹服,好脾气地想,算了,都是魔族同事,要打好交道。 萧玉如发现信拆不开,只有指定的人才能拆开,落款是顾少言,写给谢淮的,强行打开会被反噬。 敌不过顾少言,萧玉如又开始发牢骚。 他一发牢骚就想讽刺人,于是转头对内心建设良好没多久的梦魔道:“不用自我安慰,我嘲讽的就是你不会识字。” 梦魔:都是同事……忍……不行,忍不了!改天找药魔要副哑药,毒哑他! 第117章 一切都是套路 大婚前一夜,谢淮与宫长血说了不想继续待在笼子里,并让宫长血把镣铐解了。 宫长血坐在椅子上,桌上烛光将他眉眼映出几分柔和之意,噙着轻笑,“若是解开,阿淮会跑吗?” 长几上摆着几盘花生与坚果,谢淮与宫长血隔了点距离,没个正形坐在长几上,一个劲地往嘴巴里塞东西。 像个饿死鬼。 腮帮子被撑的鼓鼓的。 闻言,想回答宫长血,反被嘴里的东西呛到,咳得死去活来。 宫长血无奈轻笑,“阿淮慢些吃,为师亏待过你?” 说着,修长手指拎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半杯清茶,递给了谢淮。 谢淮快要噎死了,渴求水,抓着他的手就着杯子往嘴里灌,忽视了宫长血盯着自己湿润过的唇时的灼热视线,以及他轻轻滚动的喉结。 谢淮喝完水,一口气才顺上来,“不会跑,何况,我能跑哪去?” 他不是很能理解宫长血的担忧。 宫长血:“阿淮做出的出乎意料的事情可多着,为师不敢冒险,要是阿淮跑没了,为师找哪要一个回来?” 谢淮:“找警察叔叔。” 宫长血:“……” 将茶杯置回桌面,宫长血手指轻轻点在杯沿,有意无意地摩挲,视线却落在谢淮说话时的唇舌上,“阿淮又在同为师说笑。” 第133章 此时,殿外老魔族敲响了门,苍老恭敬的声音传来,“尊上,喜服好了。” 宫长血收回手,冷声道:“进来。” 老魔族打开门,始终低着头,恭恭敬敬将两件喜服放在一旁的桌几上,说了两句恭维话就退了下去。 宫长血素净的手指,擦过材料上好,做工精细的喜服,上面银线绣着大片的雪花,拿起其中一件给谢淮看。 “阿淮可喜欢?” 谢淮眼没抬,嘴乱说,“好看,喜欢。” 反正这婚结的也是无意义的,都随便了,然后又抓了一把坚果,哔哔啵啵地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坚果可真好吃。 没有得到回应,宫长血笑容略带苦涩,“阿淮不是说想解开锁链吗?为师替你换上喜服,便答应你。” 谢淮眼睛一亮,“真的?” 他不想和宫长血锁在一起,也不想明天大婚上,和宫长血像两个囚犯一样,夫妻对拜。 宫长血:“为师何曾欺骗过?” 谢淮往嘴里塞坚果的手一顿,真诚实意道:“很多次,你骗了我很多回了。” 往前面的章节翻,都是你骗我的证据。 宫长血:“……” 谢淮:“不过,这回成交,弟子相信师尊,希望你不要欺骗我。” 宫长血失落的眼神,慢慢燃起了光亮,唇角笑意渐浓,“为师不会。” 谢淮暂时信任宫长血,任宫长血给自己换婚服…… …… …… 确实,宫长血履行了承诺。 但谢淮还是低估了某人无耻下流的程度。 —— 白发红眸修士,解开了束缚两人的锁链后,在怀中昏睡过去的修士头顶,落下一个吻,又去亲了亲他小巧的耳垂。 随后,他放开心爱之人,闪身出了殿内,来到远处的山巅之上。 狂风呜咽,似是万千鬼语。 本该是漆黑的天空,却凭空劈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裂缝旁边,有个眉眼清冷,眸光中带着慈悲的修士,嘴角却噙着一抹格格不入的、玩味的笑,“魔域尊主,好久不见。” 狂风将他的发丝吹得飘扬。 天道站在他身旁,“你不是要杀他吗?怎么还打招呼?” 凌空竹状似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天道,忘了告诉你真相,其实是他想借我的手,杀了他自己,俗称假死。” 天道如遭雷劈,嘴角抽了抽。 亏他相信凌空竹,找到其他世界的天道,要来了空间裂缝,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债! 结果只是宫长血想假死?! 它只是工具人?! 被这两个疯子合伙耍了! 凌空竹安慰心梗的天道,“别太难过,至少我答应你了,不会ooc了。” 安慰完天道,又对宫长血笑道,“好戏明日会准时开场,尊主可愿给几分薄面,和我掷一场豪赌?” 笑容中,有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的意思。 天道给凌空竹竖大拇指:你依旧坚挺。 果然,只有疯子不怕疯子。 宫长血眉间阴郁,挑眉,“赌什么?” 凌空竹:“赌谢淮得知尊主你死了,是难过还是高兴?” 宫长血蹙眉,“赌注是什么?” 凌空竹:“你的命。” 话未落干净,几道尖锐冰刃袭击凌空竹肩头,避无可避,被刺中肩头深深扎入,血液肆意流淌,浸染外衣。 宫长血眼神阴寒,声线冷沉:“本尊劝你看戏要有个度。” 凌空竹痛苦闷哼一声,瘦弱的身体支撑不住体内血液横流,失血过多带来的苦痛,突然一下跌坐在地,眼前一阵阵发黑。 宫长血冷呵一声,怕他真死了,可惜搭的戏台子唱不了,收回了冰刃。 雪白靴子踩在手指上,挑着最脆弱的骨头碾,宫长血俯身轻笑道:“本尊来定赌注,若是阿淮为本尊的死感到高兴,本尊便让你去乱葬岗陪前任魔尊,陪他一起痴傻,做对痴傻鸳鸯,如何?” 手指疼得不行,指骨几乎要被生生碾碎,凌空竹痛苦蹙眉,冷汗蹭蹭直冒。 他突然嫌弃自己看热闹心思太过明显,嘴快,犯了错误。 他倒是不怕死。 但是,比死更可怕的是变蠢变痴,只会流着口水一味地傻笑。 因为这个,他抛弃了前任魔尊,他讨厌对方这个丑陋痴傻的样子,哪怕对方是他笔下的攻之一。 天道咽了咽口水,默默看着,装隐形人。 它就知道,凌空竹这么疯迟早有一天要遭报应的,这不,报应来了?! 幸好之前,宫长血没有过分追究它的责任,否则它怀疑,宫长血极有可能会换天道,把它抹杀。 它忽然想起宫长血之前说过的,会永远让谢淮记住他,凭借找人杀死自己的疯样,确实是能,手段无所不用。 第118章 乌鸦展翅 榻上,身着红衣的修士合眼,睫毛轻轻颤动,窗外阳光洒落,眼睑处落下小片灰色阴影。 动作间,断裂的锁链掉落在地。 谢淮睁眼,撑着疲惫的身子从榻上下来,脚步略显虚浮。 什么时辰了? 宫长血人呢? 某个隐秘部位极其疼痛,谢淮咬着牙,在殿内走了两步,没发现昨夜可恶的罪魁祸首。 不行,好痛。 第134章 谢淮走到桌几旁,两手撑着桌面,腰部松软没骨头似的塌着,抵着坚实的桌,才没疼到滑坐在地。 “有人吗?” 谢淮喊了一声,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魔后醒了?” 老魔族欣喜的声音传来,推开门。 有人来,谢淮立马恢复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双手负在身后,悄悄地握拳捶后腰,问道:“什么时辰了?” 老魔族立马答:“回魔后,辰时了。” 谢淮:“哦。” 大概早上八九点。 老魔族道:“大婚要开始了,魔后随属下走。” 谢淮:“噢,好。” 平安随老魔族走出殿,谢淮正要放松警惕,老魔族忽然杀了个回马枪。 “魔后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可是嘶哑了?” 谢淮咳嗽一声,故作平静:“没事,我就是感冒了。” 老魔族深有所感,它越老,也越感觉魔域冷了,“魔域不比修真界,气温极低,魔后要注意保暖。” 谢淮笑着度过一关,“嗯,多谢。” 经过的路上,有一株千年的老枯树,模样奇异扭曲,像是无数人手,谢淮好奇地看了一眼。 结果,便瞧见他家大师兄萧玉如,一身黑色劲衣,站在枯树枝头,背对着他。 迎风而立,还站在高枝上。 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萧玉如在装帅。 谢淮顿了步子,打算打招呼,对着那个冷酷装逼的背影道:“大师兄早上好。” 萧玉如闻声,持剑转身,私底下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自认为矜持又不失逼格。 不必说,谢淮定然会被他迷成智障。 重新端正他大师兄的威严与地位! 但想象中的谢淮,被他迷成智障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萧玉如转身后,看见树下容貌姣好的谢淮,因着红衣,衬得肤若胜雪,更是动人心魄。 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然后“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像只笨拙的黑色乌鸦,直直往地上栽倒。 当场表演,何为黑鸦展翅! 谢淮:“哇,天降黑鸦。” 老魔族:不敢笑。 萧玉如:“……”真服了。 萧玉如丢了面子,脸色羞怒得像猴屁股,拂开谢淮上前拉他的手,不过很快又有点后悔,自己站了起来。 对着这般好看的谢淮,心头淤积的火气渐渐消散了下去。 忽然理解师尊为何会喜欢谢淮了,外貌也是一方面。 以前没看出谢淮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人又蠢又笨,心地好些,没什么多余优点,现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淮容貌也是极好看的。 萧玉如当做方才一切没有发生,从袖子中掏了掏,眉蹙起。 谢淮:“大师兄是在找这个吗?” 他晃了晃手中信笺。 萧玉如张了张嘴,眉蹙得更深,“是这个,怎么在你手上?” 谢淮笑了笑,手将信递给萧玉如,“这信是在大师兄摔成乌鸦的时候,掉出来,我才捡到的。” 萧玉如火气蹭上来了,“闭嘴,忘记刚才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谢淮:“哦好。” 萧玉如见谢淮如此没脾气,也不好意思发火,哼了一声道:“这信是死冰块给你的,不用递给我。” 谢淮疑惑,“二师兄给我的?” 谢淮眨巴着清润的大眼睛,看向自己,萧玉如撇过头,“不用看我,大师兄我不知道那死人脸师弟为什么给你,你看了信大概就知道。” 谢淮:“哦,好。” 手指揭开信笺外封。 萧玉如忽然关心问道:“你声音怎么哑了?” 谢淮手指猛的一抖。 又来? 好在一旁的老魔族帮忙解释道:“魔后昨夜受寒,感冒了。” 谢淮给老魔族点赞,表示肯定。 这是自己人。 萧玉如摸了摸下巴,表情困惑,“你什么时候娇弱成这个模样了?暖身诀忘了?” 老魔族也恍然大悟,老旧不中用的脑袋仿佛通了电,混浊的眼珠里是浓浓的求知欲,“对啊,魔后怎么会突然感冒?” 来了魔域这么久了,怎么会轻易感冒?说不通啊。 谢淮:“……” 好了,你也是别人。 第119章 大婚 大婚现场。 漫天的花瓣飘落,魔域的阴寒气被压了下去,角落里放置了不少散发灵力的灵物。 地面各种华丽的夜明珠散落,照亮这一方天地,流光溢彩的。 梦魔站在入口,充当吉祥物兼检票员,陪着笑脸,“妖皇大人,这边请。” 新任妖皇点头,打过招呼后便走了。 送走一个又一个。 梦魔擦了擦汗,脸都要笑僵了,忽然感受到一股寒冷在背后窜起,汗毛登时立了起来。 慢慢转过头。 对上一名身负长剑、眸似雪山的修士,梦魔熟悉,此人是萧玉如的师弟,听说是修太上无情道的。 身上冷漠疏离的气息,太过明显。 梦魔结巴道:“这、这边请。” 他把顾少言安排在亲友席那桌。 顾少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亲友席间只有一名病弱修士,正撑着脑袋睡觉,神情病恹恹。 然后没撑住,倒在了身旁白骨的肩膀上。 是师弟乌必安。 第135章 顾少言看了一眼便收回眸光,声音平静无波,“信。” 梦魔莫名有点心虚,“噢,我是文盲,看不懂修真界文字,交给萧玉如了。” 顾少言闻言蹙起眉。 给大师兄? 不靠谱。 他扫视一圈场内到场的人,没有萧玉如的身影,也不见师尊与小师弟。 心头不好的预感渐渐强烈。 梦魔手擦汗,又重复了一遍,“这边请。” 顾少言“嗯”了一声,便擦过他,目不斜视地,朝着亲友席相反的方向走去。 望着对方冰冷离去的背影,坚定得像是要入党,梦魔:??? 难道对方听不懂他的魔族语言? 不对啊,那方才怎么沟通的? 梦魔琢磨着半天,也没琢磨明白。 —— 谢淮拆开信,信的内容,和顾少言这个人一样,写的极为简单。 ——师尊,危,竹泠仙君,反,天道,助。 只有短短一句话,却包含着很多内容。 谢淮:“……” 真就不肯多写一个字。 萧玉如偷偷瞄了一眼,语气不屑:“死冰块脸这什么意思?” 谢淮思索后,手指攥紧了信,“有危险。” 萧玉如:“师尊有危险?” 老魔族跟着心头一颤,胆子吊到嗓子眼,不敢置信:“尊主修为如此之高,怎么会有危险?!” 谢淮摩挲着信封,“我是说,竹泠仙君有危险。” 老魔族胆子差点吓破,以为又要换主君,两朝老臣要变三朝了,听到是不认识的人有危险,心放心安在肚子里了。 老魔族:“魔后说话,主谓宾还是要齐全些。” 谢淮想了想又觉不对,二师兄不会无缘无故把凌空竹有危险的事告诉他,有危险的人不是凌空竹。 “不对,是宫长血有危险!” 老魔族:“……” 老魔族心又跳到嗓子眼,“魔后,属下禁不住您吓唬啊。” 萧玉如鄙夷他一眼,“心脏有疾,找乌必安那病秧子看,经不住吓还当什么魔族?啧,你们魔族怎么都这么没用。” 老魔族嘴不过,目光希冀看向魔后谢淮,谢淮呃了一会,咳嗽一声道,“大师兄,少说两句,宫……不是,师尊有难。” 虽然他不相信,宫长血会被凌空竹和天道联合干掉。 宫长血那变态,除非他自己活腻了不想活了,谁还能把他杀了? 修为漏风的天道不行,凌空竹更是不可能,两人联手,打不出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 谢淮不慌,唯一慌的只有老魔族。 萧玉如显然也不慌,发了誓言,“师尊若是死在了竹泠仙君手下,我自断手脚。” 正巧这时,一名面若冷玉的修士,携带着无情道之人特有的疏离淡漠的气质,朝着三人走来。 谢淮眼前一亮,“二师兄。” 萧玉如斜着眼睛,“死人师弟。” 顾少言照旧把萧玉如的话当耳旁风,不听进耳朵里,只盯着一袭红衣胜枫的谢淮,问道:“师尊,何处?” 老魔族替谢淮答,面对无情道修士不自觉地态度恭敬道:“今早,尊主还在偏殿亲自过目邀请名单,许是还在那里。” 谢淮:原来宫长血去偏殿了,难怪大早上没找到人,有点反常。 第120章 成竹在胸 梦魔终于将所有来宾迎了进来,累的不行,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突然想起还有任务,赶紧从袖中抽出名单。 凭着记忆,在名单上已经到场的人上面打勾,却发现还差一个修士没来。 谁这么不给面子? 哪宗哪派的修士? 就连修真界头部宗门的掌门都来了,他还敢拂了尊主的面子?! 梦魔好奇地看过去。 ——天眼宗,司徒有道。 不认识,但尊主邀请了他,他竟敢不来,不光拂了尊主面子,也是瞧不起他们魔域。 之后去天眼宗找到人,一定要痛打一顿!维护他们魔族风光! “你……你好,我是来参加魔尊婚礼的,这……这这……是请柬,请……请请请过目。” 结巴紧张的声音落下,梦魔抬头看去,“你是……?” 面前修士看着年纪不大,一张娃娃脸,五官普通,是放在人群中一眼就忘记的长相,唯有他眉心一道闭合的线条很独特,有记忆点。 因为紧张不安,眼睛垂着不敢看人,但又觉得不看人实在失礼,努力睁眼看梦魔。 眼神飘忽,不敢对视。 他突然噢了一声,将请帖给梦魔,“我、我我是天眼宗的,司徒师兄他、他收到请柬吐血晕了过去,我是、是是来替他参加的,可以吗?” 名单上全都落了勾,人到齐了。 梦魔接过请柬,心底可惜不能打劫天眼宗了,“行吧,你进去。” “噢、噢……好,谢谢。” 那人太过于紧张,同手同脚地走进去。 梦魔转身,吩咐几个魔族封锁魔域,大婚结束前,不准别人进来,里面的人也不许出去,必须看完尊主的大婚! 一个都别想逃,这狗粮必须吃! —— 谢淮本想和顾少言一同去找宫长血,但老魔族愣是拽住了他,好言相劝,还带着恳求意味,“魔后,您妆还未化,再晚便来不及了,现在随属下走吧?” 第136章 谢淮被拦住,看向顾少言,“二师兄……我……” 顾少言瞧他这身装束,红衣胜火,整个人像是冬日里火堆中的一捧雪,眉目清素,还未施粉黛。 轻点头,语气平淡道:“我去。” 萧玉如翻了个白眼,冷呵,“你一个死人去什么去,这里是魔域,邀功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你。” 顾少言这才施舍给疯狂骂他、明里暗里讽刺他、疯狂找存在感的萧玉如一个眼神。 眸光微冷,像是不经意地一瞥,很快又收了回去。 “闭嘴。” 顾少言默念禁言诀,给萧玉如施了个。 施法结束后,他背着长剑,长身玉立,如霜雪似的往偏殿走去。 甚至没给萧玉如一个多余的眼神。 萧玉如气得跳脚,偏嘴巴上被施了法,发不出声,像个被塞住口急得冒烟的烧水壶。 死人! 冰块脸! 谢淮怜悯地看了眼萧玉如。 经过他身旁时,拍了拍宽阔的肩膀,摇头叹息道:“大师兄,都说了不要在二师兄面前作死,你这是遭报应了。” 萧玉如肺都快气炸了,他修为不及顾少言,这法诀还破不开! 他瞪了谢淮一眼,怒目圆瞪,气呼呼地追上顾少言离去的方向。 老魔族叹了一声,“魔后,您大师兄一直这样抽象吗?” 又是乌鸦展翅,又是嘴毒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反被制裁。 谢淮噗嗤笑了,“是,大师兄嘴虽然毒,但是人其实不是很坏。” 本以为化妆过程很简单,抹点粉,擦个胭脂就结束了,结果,给谢淮化妆的女修,硬生生给他化了半个时辰。 出来的时候,长时间不能乱动,谢淮人已经累瘫了。 尤其在某个部分还未好全的情况下。 老魔族搀扶着他一只胳膊,将软趴趴的谢淮,拖去大婚现场。 乌必安睡够了,有了点活人气,才支起病骨头,直起身去看大婚。 不远处,宫长血一袭红衣,甚是张扬夺目,若是相貌寡淡的常人穿上,定是喧宾夺主。 但他模样本凌厉,气质更是盛气凌人,反而与这一身赤红喜衣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他看向对面同样一身红衣,惊才绝艳的谢淮,眉眼带了点笑意。 红衣修士,肤若白雪,他知一掐便会红。 谢淮不光被宫长血一人盯着,还被所有人注视着,尴尬得不知所措。 目光随意一瞟,底下就有好几个修士是他认识的。 他没结过婚,不知道流程。 他要走过去吗? 还是等宫长血走过来啊? 老魔族也没跟他对流程,他本就是摆烂,更是不会拉下脸自己问。 底下来宾开始小声议论。 有妖族的说,“新娘模样真好看,不怪魔域尊主会为了他堕魔,成了修真界恋爱脑榜首,要我也愿意为美人堕魔啊。” “你要死了,说话小心点,听说魔域尊主占有欲强得可怕,小心他掀了你的脑袋,当新婚礼送给新娘。” “多谢提醒,我这嘴啊太贱了,希望尊主没听到。” 修真界的掌门们,只有青玉宗掌门乐呵呵,从他三师侄乌必安手上抢过一把瓜子,没形象地嗑了起来,“郎才郎貌,珠联璧合的一对!” 其余人摆着一副吃了蜡的臭脸,不情不愿。 不过,他们的确是不情愿来的,但是不来,请柬上明写了,不来就灭宗。 这他们还敢不来吗? “青玉宗掌门,麻烦你嗑瓜子的声音小一点,吵到我们眼睛了。” 其他宗掌门木着脸道。 青玉宗掌门舔了舔唇,“啊?是吗?” 他还没吃够呢,这不得趁自家宗门弟子不在,多嗑几把,否则回去又要装严肃认真、吃西北风喝露水的掌门了。 谢淮见宫长血迟迟没动身,含着笑看他,等着接下来他的动作,咬了咬牙。 靠! 宫长血绝对是故意不告诉他流程,让他在这么多生物面前无措。(人族+妖族+鬼族+魔族=生物) 不过见他还有心思和笑意看自己无措的窘况,他应当知道凌空竹和天道要害他,但他早已有应对,成竹在胸。 原地站了一会,谢淮决定迈出步子,朝宫长血走去,结道侣,两人隔这么远,不太好。 正抬脚。 下一息,宫长血却先他一步。 来到他身前。 第121章 道侣契约 白色瘦弱身影站在高处,迎风而立,望向底下一片热闹的喜色,“不愧是他宫长血,便宜都让他占了。” 说罢,低头眉心痛楚,手捂着伤口,溃烂的血肉掉下来。 天道:“……” 天道:“这难道不是你想看戏吗?” 凌空竹嘴唇发白,“不错,但我突然发现,这戏不够彻底精彩,剧本掌握在宫长血手中有什么意思?” 天道:“?你想做什么?” 天道:“先说好,你想做什么别拉上我。” 凌空竹偏头看他一眼,眼神中明晃晃地说着天道没用,他突然往前“哇”地吐了一大口血,擦完唇角血液,笑着道:“把空间裂缝权交给我,我来。” 天道犹豫了一会,“你现在就要行动?不怕宫长血先把你杀了?” 凌空竹将手指虎口处的血肉捏碎,语气自然而然,不带任何慌张道:“本就是看戏,高风险才高回报的事情,再者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第137章 熬夜猝死,死的太过不起眼,若是一定要死,不如死之前将这局搅得更大些。 天道:“行吧。” 他将空间裂缝掌控权递给了凌空竹,化成一柄断刃,柄身冷硬黝黑,刀锋泛着幽蓝萤光。 凌空竹刚握上断刃刀柄,虎口便被震得撕裂开,红色的血液往下流。 天道见此,正欲说要不算了,但凌空竹却竟真的握住了,血流不止,天道张开的嘴又收了回去。 ——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若负道侣,身死道消……” 宫长血的誓言震耳,绕在整个魔域之上,不断回荡着,言辞恳切,字字真情。 不想听的各掌门们只好把耳朵捂住,发现捂住还能听见,气的脸青,“……” 不愧是魔头! 手段高明毒辣! 亲友桌。 乌必安脸上露出喜色,“师尊……咳咳……终于如意了。” 萧玉如禁言咒还在嘴上,发不了言,只能愤愤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 边嗑边剜顾少言,眼神恨不得变成刀子,往对方身上插个遍。 乌必安咳嗽一阵,觉得萧玉如不对劲,小声问道:“大师兄,咳……你怎么不说话了?” 萧玉如抬起眼,牙齿狠狠咬瓜子,把瓜子当做某人咬稀巴烂,然后眼神刺向顾少言。 你说呢?大师兄我说得了话吗? 坐在两人之间,乌必安秒懂。 他大师兄这是终于遭报应,被禁言了。 顾少言却没两人心大,他直觉不对,虽将阴谋一事告知师尊,但师尊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师尊能力强,他该信任的,但眉心却在不安分地跳动,像是征兆着某种厄运要来临。 顾少言紧绷着脸,更似冰山,放出的神识在观察着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一刻也未松懈。 台上,主持结道侣仪式佛家子弟,竖掌放置胸前,道了一声佛谒,问谢淮,“施主,可是诚心与魔域尊主结道侣?” 谢淮:我说我要是被逼的,可以眨眨眼吗? 谢淮眨了眨眼。 佛家子弟一怔。 有反应! 谢淮继续眨眼,果然是佛门之人,懂的就是多,知道他什么意思。 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想试一试。 眨了几下后,佛门子弟突然像是见了鬼似的,惊愕地看他,但碍于不欺骗客户的职业素养,已经答应主持道侣结契仪式,没有撒腿就跑。 怎么突然怕他,谢淮:? 谢淮看不见的地方,宫长血的冰刃抵在佛门弟子的后腰上,威胁的意味浓重。 佛门子弟维持着表面冷静,“看来谢施主是自愿的。” 谢淮:啊?我还没说啊。 然后,佛门子弟转身对上宫长血,“这位施主,可是诚心与身旁之人结道侣?一心一意,绝无虚言。” 宫长血眼神锐利:“本尊自是真心。” 佛门弟子怕得冒冷汗,早知道就不接这单,但谁让他们佛门凋零落魄,不接就要去化缘饿死在路上了。 佛门子弟让两人在道侣契约上签了血印,“今日起,二位施主便是道侣,祝二位同心同德,与子偕老。” 谢淮签完血印,手指上沾了血,正打算用帕子擦去,一道止血灵力拍来,伤口迅速弥合。 谢淮侧过身,抬起眼发现是宫长血,小声道了句,“谢谢。” 宫长血轻笑,“阿淮不必同为夫客气。” 谢淮:“……”身份转变得真迅速。 谢淮默了默,结为道侣之后,体内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现在,他能清楚地体验到宫长血的感受,还能听到宫长血的心声与想法。 “阿淮好可爱。” “好想现在就在这里办了阿淮。” “呵,可惜有人在,太碍事。” “好想杀了在场的人,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办了阿淮。” “……” 谢淮不敢继续往下听了,死变态原来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但他不知道怎么屏蔽。 木着脸硬是听完了。 宫长血轻笑,他的阿淮心声和人一样可爱。 “这个秃头和尚,莫名其妙的,我明明没说愿意的啊。” “算了,不想了,好想吃坚果,昨天晚上应该还有剩吧?” “没有的话,就找梦魔兄要一把回来。” 第122章 好久不见 繁琐盛大的结契仪式将要结束之时,九天凤凰鸣叫一声,尾羽带着灿金的流光掠过天际,撒下星星点点的灵力。 修士们仰头,脸上喜不自胜,灵力落于身上,融于体内游走四肢百骸,修为瞬间提升。 “多谢魔域尊主!” 众人齐齐向宫长血道谢。 就连那几个黑脸掌门,脸色也好了点。 “师尊……咳咳……好大方。” 乌必安伸出手,感受到体内灵力充沛,他修为低提升速度快,拔高了不少,病态白的脸上显示出了红,发出感叹。 “嗯,他确实是大方。” 除了变态,宫长血还是有优点的。 谢淮坐回亲友桌,长长的喜服随意曳地,白皙的手从红色袖子中伸出,闻言,一边回应乌必安,一边从玉碟中抓了一手的瓜子。 开始剥瓜子吃。 第138章 剥着剥着,眼前出现一柄长剑,尾端坠着淡蓝色的流苏,隐隐的灵力气息萦绕着剑身,甚至还有无情道的气息在上面。 谢淮:? 他一抬头,顾少言漠然将剑递给自己,抿住的薄唇轻启,照旧冷冰冰道:“新婚礼。” 语气虽是冷冰冰,但谢淮知道他的情谊,没有误会,笑着道谢接下了。 沾了无情道气息的剑,抱在怀中格外的冷啊。 “谢谢二师兄。” 看来二师兄无情道修的不错,可惜人情味正在一点点减少。 谢淮蓦地生出感慨。 忽然,顾少言用他那张冷如冰山的脸,一本正经地道:“不必,师娘。” 谢淮:??? 感慨终止,谢淮差点一口瓜子没咽下去。 对面的萧玉如斜斜瞥了一眼谢淮,眼神在说,没出息,吃个瓜子也能呛到。 然后用眼神讽刺完谢淮,迅速张望宫长血的方向,发现师尊不在,没看到后,才放心讽刺。 当然,萧玉如也准备了新婚礼,他从袖中掏出食盒,迅速变大…… 乌必安一眼便认出这是哪家的,语气带着稍许惊讶,“大师兄……咳咳……你竟然买到了那家的甜品?千金难求……咳咳……” 谢淮瞬间眸光亮了亮,心中升起期待。 靠靠靠! 难道小说里千金难求,连达官显贵都不一定能品尝到的美食,他一个小小修士会有机会可以吃到? 萧玉如洋洋得意,可惜说不了话,否则一定要孔雀开屏,给三位师弟瞧瞧自己的漂亮尾巴。 清甜的香气从食盒中飘出来,谢淮咽了咽口水,向萧玉如道了谢,便迫不及待地掀开食盒。 乌必安也爱吃甜食,眸光不自觉也染上了光亮,注意力集中看着谢淮动作。 顾少言虽已过辟谷,早已没有口腹之欲,但清冷的眸光还是轻轻落在上面了。 三人注视下,谢淮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掀开食盒! “呱呱——” “呱呱——” 听取蛙声一片。 谢淮的心突然就死了。 鸟蛙不知何时出现在食盒中,它将甜品吃完,青蛙一样的白肚皮像皮球一样撑得鼓胀起来,神情餍足。 分开的掌蹼揉搓着滚圆肚皮,鸟嘴发出一声长长的饱嗝。 乌必安逗乐了,很难不笑,他家大师兄总是出糗。 许是修为提升,说话竟不咳了,“大师兄,小师弟交给你养的灵物,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顾少言蹙眉撇开脸去,好丑的物种。 谢淮的心碎裂了,捧着食盒盖子,久久不愿相信。 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经乌必安一说,萧玉如脸色更是爆红,额角青筋凸起,气得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给小师弟的新婚礼,就这么水灵灵地一只鸟,不是,是一只蛙,也不对,反正,总之被这么个丑东西偷吃掉了! 萧玉如气性大发,单手掐住那只吃饱的鸟蛙的鸟脖子,悬空拎起来,使命摇晃,要它吐出来。 “呱,哇,呱,哇……” 鸟蛙脑袋转了个圈,被摇晃得眼冒金星。 萧玉如一掌劈死鸟蛙的心都有了。 谢淮在心中默默安慰了下自己,算了,没有期待就不会收获失望。 鸟蛙一定不是故意的。 作为五好青年,他一定不能欺负小动物。 他可是善良的人啊。 谢淮大度地抬起脸,阻止萧玉如的残暴行为,“大师兄,你放它下来吧。” 鸟蛙感激地朝谢淮投向目光,主人,这是它的主人! 萧玉如不放,拧眉。 啧,谢淮仁慈,他可不仁慈,一定要给鸟蛙个教训看看,让它下回还敢不敢偷吃! 谢淮唉了一声,垂头丧气,“大师兄,你现在掐死它,到晚上的时候,肉可就不新鲜了。” 萧玉如:? 鸟蛙:……?! 疯狂蹬着青蛙腿,做出蛙泳的动作。 我艹!主人这是要炖了它! “轰隆——” “轰隆隆——” 一道白光闪过,所有人乍然眼前一亮,刺目,不得已抬袖遮挡。鸟蛙趁此机会从萧玉如骤然松懈的手中跳下,逃走。 萧玉如暗骂一声,一句话三种动物,狗日的鸟蛙! 雷云滚滚,魔域之上,突然出现了大片的赤红的云,雷声过后,竟下起了血红色的雨来。 变故陡生,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一片祥和之征兆,凤凰还降下了祥瑞,现在却下起了骇人的血雨。 淅淅沥沥,滴落在修士素净洁白的衣袖上,染红,惹得不少修士蹙眉。 天道之雨,避雨诀无用,四处慌乱躲避。 顾少言却不避,雨幕中他似乎成了血人,他蹙眉道:“师尊。” 谢淮此时无心甜品,听见顾少言说的话,目光在场中巡视,寻找另一个红衣身影。 宫长血呢? 他分明记得之前还在自己身旁的? 自己入座后,就好像没注意看他在哪了。 谢淮利用道侣契约,感受道侣位置,竟无法定位?并非道侣契约失效,而是被屏蔽了? 顾少言见他表情并不好看,便知道侣契约无法定位到,眉心跳动愈发剧烈不安。 ……无法定位。 谢淮抿了抿唇,眼睫被血雨打湿,视线模糊,抬眼忽然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的山巅之上。 第139章 其中一人不是凌空竹是谁? 另一人,自是天道。 凌空竹笑意盈盈,气质清冷如初,眉间朱砂在天色的衬托下,黯然了两分。 他避开了血雨,来到谢淮身前,身子柔弱,和和气气道,“谢淮,好久不见?” 谢淮:“……” 第123章 看人飞升 自上回魔域监牢见面后,凌空竹彻底刷新了谢淮的认知,心目中如纯洁昙花的老乡,竟是朵披着柔弱外表的食人花。 联合宫长血狩猎他一人! 这还好久不见呢? 谢淮犹豫了两秒,漠然道:“的确……很见。” 凌空竹温和笑意险些维持不住,他抓住了身旁的桌角,才稳住身形,“谢淮,你恨我?” 谢淮身上飘散一股平淡的死感,很平淡地道,“没有,我只是不能理解。” 仔细回想一番,凌空竹的行为很是诡异,之前帮他,现在又害他,又当又立的,感觉精神不太正常。 到底要做什么? 凌空竹颇为可惜:“宫长血该高兴了,我没能夺走你的恨,引不起你的情绪波动。” 谢淮:“……”一个两个,都在发癫。 凌空竹打量他一身红艳的喜服,“但这回我是来帮你的,帮你除掉宫长血,还你自由,你不用嫁给他。” 谢淮:“噢。” 谢淮冷静地掏出竹伞,“唰”地一声撑开,血红色的雨水甩到凌空竹脸上,顺带走近顾少言,替他挡雨。 顾少言听两人谈话,眉峰一直拧着,此时才疏解了:“多谢。” 谢淮:“都是师兄弟。”……不要喊我师娘就好。 乌必安被白骨抱走了,没有淋到雨。 立在两人后面,被淋成血人的萧玉如表示:?! 你们是师兄弟,我是什么?笑话吗? 凌空竹好看的眉蹙起,“谢淮,你不信?” 谢淮不想跟他绕,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崩塌了,就很难再建立起来,索性开门见山,“宫长血在哪?” 凌空竹依旧好脾气,“很快你就知道了,谢淮,我没有骗你。” 对方语气笃定,神情认真不似作伪。 谢淮内心产生了动摇,难不成他真有办法杀了宫长血? 身后一众修士、魔族、妖族躲在屋檐下避雨,来的修士、妖族修为都不差,耳聪目明,听到凌空竹说要杀宫长血,皆是不以为意。 他们修真界联手,都不一定能逼杀对方,凌空竹一个仙君还想杀死? 怕是今早起太早,说梦话呢。 正当所有人都不以为意之时,大片的黑云压城,覆盖在魔域上方。 不远处的悬崖之巅上,站立着一道赤红身影,身姿颀长,劲风把他的衣袖衣摆吹得扬起,猎猎作响。 红衣的头顶上,雷电在层云中四处穿梭,时不时露出狰狞面目,酝酿着强大的力量。 青玉宗掌门两眼一睁,直呼哇塞,“那是……将要飞升降下的雷劫!” 此言一出,锅中沸水般炸来了。 “雷劫,怎么会?!魔域尊主分明堕魔了啊?” “古往今来,堕魔后便无法飞升,视为放弃了飞升上界的资格!” “不少魔尊强行飞升,被雷劈中三魂七魄没了一魄三魂,成了傻子!谁这么歹毒,给魔域尊主引雷劫?” 谢淮心一紧,看向凌空竹,对方脸上堆着浅淡的笑意。 好,确诊了,就是凌空竹。 “魔域尊主能抗下吗?” “应该能吧?毕竟尊主实力这么强劲。” 议论声中,一个长相不起眼的修士,语气怯生生却带着几分坚定之色,“这些飞升雷劫不是这个世界的。” 这话太过离经叛道,不符合常识,很快有人质疑,淹没这道声音。 “你谁?” “不会云不要云,没有人把你当傻子。” “笑死了,还不是这个世界的,难不成还是别的世界的?” 司徒有途一下便缩了回去,但又不甘心,还是点头道:“你说对了,是别的世界的。” 防止别人不信,他伸手点了点眉间那道闭合的线,小声道:“三三,快睁开。” 众人惊讶之中,闭合的线条撑开,他开了第三只眼睛,诡异的幽蓝色,正在疯狂转动着,似乎在识别着什么。 怯生生自我介绍:“天眼宗,司徒有途。” —— 谢淮召唤出本命剑,掠剑而上,飞去那处雷云密布、险象环生的山巅之上。 顾少言跟上,与他并齐,“殉情?” 他倒不知师娘与师尊如此恩爱,从前只觉师娘被师尊威压逼着,成亲也是师尊一厢情愿,师娘不得已而为之。 谢淮脚底的剑踉跄了一下。 “不是,我就是没看过人飞升,宫……师尊他那么厉害,肯定能飞升成功,我凑热闹看看。” 顾少言戳穿他:“殃及池鱼?”(不怕被雷劫误伤到?) 谢淮:“应该不会,飞升雷劫应该有针对性的。” 他这话落下,头顶黑云中一道雷,可能觉得谢淮的话损了他威严,轰然在谢淮身前劈下。 低头,脚底下被劈过的山头焦黑一片,冒着炭烤味的黑烟。 谢淮:“……”不是,真不给面子啊。 顾少言:“救夫?” 谢淮:“……” 算了,随便了,虽然他也摸不清为什么要来。 第140章 脑子还在思考,脚已经迈出去了。 可能是蠢了,也可能是中国人骨子里八卦心作祟,就想近距离看人飞升。 毕竟每次雷雨天气,都有新闻报道有修道的大能飞升,还没亲眼所见过呢。 第124章 不必救他 乌云翻滚,危险的电蛇游走在云层中,直直劈断那处的山头。 凌空竹站在原处,闻声抬头看向天空,雨幕中,谢淮与顾少言御剑飞身至宫长血那头,嘴角牵起一抹笑,“谢淮,你莫非在乎?这可不行啊。” 若谢淮在乎,这场赌可就要输了。 萧玉如终于将禁言咒解开,走到他身侧,瞥了他一眼,“我管你什么行不行的,事情讲清楚。” “锃——” 拔剑出鞘,凌厉剑光闪烁,冰冷的剑横在脆弱白皙的脖颈上。 凌空竹轻笑,笑得像朵危险吃人的食人花,眼底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手指搭上剑,移开。 “想知道,便不要拿剑指着我,我可不喜欢这种求人的方式。” 脑中天道彻底崩溃,“祖宗,你人设崩大了!你还记得你的清冷慈悲、普光众生的人设吗?” 凌空竹:“这整个世界都是我写的,主角受以我为原型,我如何,主角受便是如何。” “先前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难不成天道你真信了?” 难不成你真信了…… 你真信了…… 信了…… 声音如雷贯耳,恍如一道道白光劈开脑袋,天道诡异地默了。 静了两秒后,天道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最后一丝防线崩塌的声音。 他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那凌空竹先前还拿崩人设的事情威胁他! 萧玉如略高于对方,俯视凌空竹眉眼,剑被移开,他便收剑回鞘中,手按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他知道眼前这个仙君,只是看着羸弱不堪,不能放松紧惕,“现在可以说你想干什么了吧?” 凌空竹掀起唇角笑道:“当然,我愿意和读者分享我的故事。” —— 谢淮正打算落在悬崖上,脚刚沾地,便被一道雷劈来,不让落。 这天雷难不成还对宫长血有占有欲? 不允许别人过去? 天雷不让过来,谢淮只能暂且御剑悬在空中,转身,正想对顾少言说小心天雷,却发现好像不用说。 顾少言也未能幸免,天雷追着他劈。 但他比谢淮不怕劈,沾了血雨的白衣早已斑驳,硬生生用修为抗下天雷,闯进了满是雷电的阵法中,妄图一探究竟。 谢淮深吸一口气,“二师兄,实在是雄性中的雄性!” 谢淮虽然担心,但自己修为不够,硬闯进去怕是要死,到时候宫长血还没死,他先死了,就真的……蛮喜剧的。 还是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再说。 他相信宫长血的能力,毕竟他是变态,不怕死。 他也相信二师兄顾少言,毕竟修无情道的,都很厉害,虽然也不知道毕业了没。 这样想着,谢淮很放心,盘腿坐在剑上,从袖子中掏出瓜子,开始磕瓜子。 磕了两颗瓜子。 “嗖——” 一道身影飞出雷阵中。 谢淮一惊,忙回身,伸手拽住那道身影,将人拉在剑上。 “二师兄?怎么了?” 顾少言浑身带血,不是血雨,是货真价实、原汁原味的血液,从伤口上渗透出来,还有的伤痕是被雷劈出来的,血肉焦黑。 他眼眸垂落,似乎没听见谢淮的话,也没感到痛苦,眸光无焦距,涣散。 谢淮不敢碰他伤口,又叫了一声,“二师兄?” 顾少言这才回神,眸光凝聚起来,蹙眉抿着唇,“抱歉。” 谢淮不理解,好端端道什么歉? 谢淮:“二师兄看见师尊了吗?” 顾少言“嗯”了一声。 他不仅看见了师尊,还与师尊说上话了,师尊不想让他救自己,还斥责他,将他重伤打出去。 警告他是修无情道的,救一个堕魔修士是想毁道不成。 若是毁道了,师尊会亲手杀了他,断了他这把剑。 顾少言内心矛盾、痛苦、纠结,但他是把听话的利剑,不会违背师尊的命令。眸光再次亮起时,又恢复一派的纯粹无物,是独属于无情之人的冷漠。 无情道气息加强,谢淮有些犯怵,“二师兄?” 难不成二师兄无情道要毕业了? 顾少言这次没回应谢淮,轻轻点了头,他就御剑飞回结道侣契的地方,来到青玉宗掌门面前,“掌门,回宗。” 说罢,又对其他掌门道回宗,不要留在魔域。 青玉宗掌门被他满身伤痕吓了一跳,不确定:“现在吗?师侄你情况看着不太好,要不先治疗好再回宗?” 顾少言拒绝:“不必。” 其余掌门:“贤侄啊,当真现在回宗吗?” “魔域尊主情况还尚未可知,我们要不留下再看看?” “虽然我等修为不足以抵挡外世界的天雷,但也愿意尽绵薄之力啊。” 司徒有途第三只蓝色的眼转了转,小声道:“三三,他们在说假话,分明是想看尊主会不会被雷劫劈死。” 蓝色眼睛快速转动,表示同意。 善于研究邪门歪道的乌必安,立即嗅到了有趣的气息,病弱的脸上含笑,“咳……司徒道友,你这眼睛……咳咳……能不能拿出来,借我研究?” 第141章 黑发夹杂一缕白发的修士,被白骨捞在怀中,撑着病恹恹的脑袋,笑着道。 糟了!小声说话被听见了! 司徒有途恐人症爆发,第三只眼睛迅速闭上,自己退了出去,假装听不见。 议论声中,顾少言声色冷沉道:“魔当诛,不必救。” 他自是知道这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掌门是来看戏的,哪里会真帮师尊,真要想帮,早就动身了。 哗然声响起。 大抵都是议论顾少言无情的,但除魔卫道,修真之人的本职,无人敢反驳。 只是阴阳地祝福道:“顾师侄无情道看来是修成了。” “是啊是啊,不知顾师侄何时能够问鼎苍穹,成为修真第一,上一任无情之主,破道之前可是修真第一。” 明里外里,讽刺顾少言修为不高,却越俎代庖,敢管他们几个掌门的事。 第125章 好不可怜 几大宗门掌门虽是很想留下来看宫长血笑话,但并不想被揭穿,顾少言和青玉宗掌门离去后,他们也跟着离开。 左右宫长血最后会不会被劈死,不久后就会知道。 梦魔站在魔域出口处,数着离场人数,几乎全都走了,但还有一个没走。 没走的那个正是司徒有途,他蹲在角落里,睁着三只眼睛,朝雷电交加的晦暗天空望去。 凶险雷电中,透出一道红衣身影。 天眼宗的卜算推测,宫长血乃是乱世之灾祸,当除之,只可惜当年无碍真人没能下手,便羽化了。 司徒有途对天眼道:“三三,预言中的一切还未发生,为何师尊就先给尊主定了罪?” 幽蓝色的天眼小幅度地转动,不知如何回应。 “因为他是炉鼎之身,却不甘于做炉鼎,任人采颉,违背了天道法则,甚至坐上了尊主之位。” “一个炉鼎,怎么能坐上尊主?这不是打了所有修士的脸吗?” 凌空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如一株青葱绿竹,唇角笑意不减,慈悲之相,显得尤为亲近人。 但直觉此人并非表面和善,司徒有途往角落里缩了缩,恐人症再次发作,不敢看他。 见他躲避,凌空竹也不恼,“不过无妨,你们天眼宗不愿动手,我来,我会亲手杀了宫长血,你们只需看着。” 司徒有途小声腹诽,“其实我没想杀尊主……”但他不敢说出来。 —— 萧玉如听完凌空竹给他讲的故事后,半是质疑半是相信,英挺的眉拧着,犹豫片刻,给谢淮传了个音。 谢淮正坐在剑上,手握一把瓜子,嗑着。 要是嗑的瓜子数量是单数,他便不救宫长血。 若是嗑的是双数…… 他就大发慈悲,救宫长血。 眼见着手中瓜子越来越少,“十三。” “十四……” 嘴上那颗瓜子嗑完,谢淮睁开一只眼,忐忑地瞧,发现掌心中还剩两颗。 十四加二等于十六。 是双数。 谢淮认栽了。 雷似乎嫌弃谢淮磨蹭,不救人还有闲心在这嗑瓜子,“轰隆”响了一声来劈他。 谢淮瞳孔微缩,飞速御剑躲开这道惊雷,长发飞扬,脑中响起萧玉如的声音。 “谢淮你死了吗?没死的话,大师兄我和你说件事,很重要。” 谢淮:“……” 你真会说话。 心悸之下,谢淮还是回应了他,“没死,还活着,大师兄有什么事快些说,我马上要死了。” 瓜子数量双数,他得去救一救宫长血,至少得看看宫长血怎么了,二师兄又为什么出来后不对劲,一言不发地走了。 萧玉如一默,咬牙,“那就趁现在你没死,本大师兄和你长话短说,你不必去救师尊。” 谢淮头顶缓缓冒出问号:? 雷电头顶也冒问号:? 谢淮:“为什么?” 萧玉如道:“你还记得师尊堕魔,放弃飞升的事吗?” 谢淮摇头,“不记得。” 萧玉如:“……”鸡同鸭讲。 萧玉如没什么耐心了,“简单来说,师尊不想飞升上界,而是想去异世界,因此找竹泠仙君引来雷劫,助他上肉体消亡,灵魂去异世界。” 谢淮:“老……不是,竹泠仙君和你说的?” 萧玉如:“是,师尊心思难以捉摸,修为又如此高深,竹泠仙君怎么可能用简单的雷劫便困住了师尊?师尊定是自愿。” 谢淮:“好有道理的样子。” 萧玉如显出两分自得:“当然,本大师兄分析能力一向强得可怕。” “只可惜师尊去异世后,谢淮你便要守活寡,结道侣不久后便当寡妇,可怜呐。” 谢淮:“……” 谢淮嗑完手中最后两颗瓜子,平静地笃定道:“大师兄你被骗了。” 凌空竹跟他讲,他要杀宫长血,为了帮他获得自由;转头又跟萧玉如讲,杀宫长血是为了助力每一个梦想。 宫长血又不是爱旅游的人,怎么可能突发奇想去异世? 出口便成章啊,老凌,不愧是原著作者。 谢淮叹口气。 此事,凌空竹虽是明面上的主谋,但宫长血也绝对不清白,依他阴狠毒辣、不会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被凌空竹算计。 但要想知道真相,还是得去救宫长血。 第142章 凌空竹与萧玉如说这话,肯定是想让他放弃救宫长血。 逆反心理有了,他更加要去救宫长血。 “大师兄你不用管我。”说罢,谢淮便掐断传音,撑着竹伞,深吸一口气,准备闯进雷阵中。 吸了一口。 吸了两口。 靠,腿软了。 这雷阵可比先前秘境中的天雷可怕多了,又多又乱,还闪着紫光。 始终犹豫不决。 他是肉体凡胎,比不得顾少言不怕劈,也比不得顾少言不怕疼,不敢冒然闯入。 眼睛瞄准降下雷电最疏散的地方,几番跃跃欲试闯进去,但到底修为低,怕是一劈便化成灰,难以克服内心恐惧。 靠靠靠!谢淮你真没出息! 谢淮暗骂自己,咬着牙根,终于狠下心,闭着眼睛,御剑飞进去。 全身紧绷,手心冒汗。 本以为会被雷电劈得个死去活来。 银白色的蛇尾一弯,抵开数道雷劫,被劈秃了尾尖,白色鳞片变得焦黑,底下的血肉模糊滴着血液,揽着他的腰肢,将人拽进雷阵中。 尾巴箍着谢淮小小一个人,将他安放在蛇身围成的圈内。 被劈秃劈焦的可怜尾巴,还尽忠职守地悬在他头顶替他挡劈下的雷劫。 由于蛇尾出血,滴落两颗落在谢淮眼下的白皙皮肤上,形成刺目鲜明对比。 蛇吐出潮湿的信子,舔走了血液。 “你……” 谢淮瞳孔一惊,震得有些说不出话,不光是被宫长血舔过脸颊,更是因为宫长血竟然被雷劫劈出了原形,落得如此狼狈。 美丽光滑的鳞片不再鲜艳好看,被雷劫劈黑了一层,有些鳞片外翻,露出底下的狰狞带血的肉,蛇尾更是丑陋不堪,平白被劈断了一小截。 好不可怜。 第126章 掉小珍珠 血雨猖獗,雷电肆意,一齐席卷着朝巨大的银蛇而去。 雨水滴落,像是在下刀子,每一滴落在鳞片上,都扎出一道细小如针的伤,成千上万的雨珠落得密集,伤痕便连成大片。 一时之间,血雨与血液混在一起,分不清。 谢淮虽是被蛇尾遮挡,蛇身圈住,但裸露在外的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地滴到了一颗雨珠。 眨眼间,那处皮肤烧灼似的疼,红了。 谢淮猛缩手,疼得皱眉,不是,这是来真的啊? 宫长血低下脑袋,蛇信子慢慢地舔谢淮手臂,消除对方的疼痛,红眸压抑着情绪,“阿淮明知危险,为何还来救为夫?” 谢淮盯着宫长血伸出的粉红蛇信子,习惯性任他舔舐伤痕。 抿了抿唇,脑子在想理由。 然后,搜刮到大师兄说的他要当寡妇了,脱口而出,“你要去异世,我就要当寡夫了。” 宫长血情绪终是没压抑住,低低地笑了,“原是阿淮不想当寡夫?” 谢淮:“……” 死嘴,怎么乱说了?! 谢淮耳侧掠过绯红。 算了。 解释就是掩饰,宫长血只会相信他想听的答案,索性转移话题。 仰头,视线穿过雨幕,瞄到了天空中有一道裂缝,流光溢彩的颜色交织着,正越开越大。 谢淮疑惑:“那是什么?” 宫长血被雨水伤得厉害,拢紧了谢淮,脑袋垂落回谢淮掌心,蹭蹭掌心柔软的皮肤。 回答他,“时空裂缝,若是为夫真被时空裂缝带走了,阿淮会难过吗?” 谢淮仔细瞧了瞧那时空裂缝大小,只够吸走一人,再看了一眼宫长血原形的庞大体型。 谢淮认真分析,“师尊你大,它小,应该带不走。” 宫长血:“……” 转而,他又含笑道,“确实是只有阿淮知道为师尺寸。” 谢淮:“……” 靠,这一语双关是怎么回事? “说到小,还是阿淮比较小。” 谢淮现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悔恨。 果然不正经回答宫长血问题,宫长血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淮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眨了眨眼,认真思考起来宫长血的问题。 他辨不清宫长血是否真的中了计,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这血雨落在身上是真的疼。 他心比不上硬石,做不到宫长血被如针的血雨伤得如此,还无动于衷。 就像人看到美丽的东西被毁,都会产生遗憾难过的情绪。 但是,前车之鉴摆在前面,他相信宫长血要是真的中计,肯定也带了点心甘情愿的成分。 谢淮想到这,心底生出一股气愤,气宫长血是个傻逼,总是做一些在他看来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气这个人算计自己。 谢淮态度一下便冷了:“师尊要是离开了,弟子会继承你的遗产,替你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的。” 宫长血不知他为何气了,张开嘴,咬了他食指一口,不轻不重,“这可不行,阿淮只惦记为夫的遗产吗?不会惦记为夫吗?” 谢淮觉得自己方才失态了,抽回食指。 蠢了,怎么能当着人面说要继承他遗产的? 这种事要背地里偷偷密谋才对。 谢淮冷静下来,语气自然道:“会啊,每年的清明节,我会给你上炷香。” 宫长血蹙眉,“阿淮只给为夫上香?” 第143章 谢淮重重点头。 然后补充了两句,“还有可能某一年忘了,我就不给你上香了。” “到时候师尊要体谅弟子,毕竟活人可比死人忙多了。” 宫长血诡异地沉默了,雪上加霜。 这并非是他想要的答案。 谢淮:“师尊?” 宫长血默了片刻,“无事。” 谢淮听他语气中的失落,怎么也不像是没事,他知道,自己成功伤到某个变态的心了。 心碎的声音,很清晰。 谢淮抿唇,谁让你一直算计我的? 时间裂缝在二人说话间,豁口越张越大,蕴含着巨大的吸力,开始吞噬周遭的一切。 位置离雷劫阵越来越近。 谢淮很快知道为什么凌空竹要引雷劫了,虽然劈不死宫长血,但起到了一个将宫长血困住的效果。 凌空竹大抵是想将宫长血带去另一个世界,趁宫长血虚弱,绞杀他。 宫长血照旧不慌,“阿淮倒是提醒为夫了,为夫要是真死了,阿淮可就不得不守活寡了。” 他一想到自己假死后,他的阿淮拿着他的遗产,离开魔域获得自由,去各种没有他的地方,与陌生男子或是女子谈笑风生,心中便升起郁结。 倒是一心想看阿淮为他难过,却忘了考虑此事。 宫长血颇为懊恼,但懊恼悔恨这种情绪永远没用,只有行动才能挽回局势。 时空裂缝已然悬于二人头顶。 宫长血不想再装了,左右他的阿淮也不心疼,便没什么必要了。 几乎一瞬间,蛇身抽回,谢淮悬空,然后被一双有力的手抱在臂弯中,清冷中带着血气的气息扑来。 冷沉的声线从头顶落下,“阿淮,怕死吗?” 谢淮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为宫长血果然在骗他而气愤,咬牙,“你疯了?” 他一个人想死还不算,现在真要搞殉情那一套? 宫长血掂了掂谢淮,吓得谢淮不得已抓着他肩头雪衣,牢牢贴紧他。 一厢情愿的喜欢,长时间未得到回应,他总是会疯的。 宫长血,“软硬兼施,阿淮哪样都不喜欢,你让为师怎么办?” 他的手似是没有力气,无力地垂下。 谢淮只得抓住他肩头,沿着肩线,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仰头时,便撞见他眼底洇出一片湿红。 谢淮一怔,无措。 他从未见过宫长血哭过,被打被骂甚至自残时,他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现在竟然因为追他失败哭了? 不是,我还没哭呢,你个变态就先哭上了? 谢淮正想从他身上跳下来,给他拿个手绢什么的擦擦,他见不得人掉小珍珠。 眼前却骤然一转,腾空的失重感席卷,视线也倏地断绝、变黑,是宫长血遮住了他的眼。 时空裂缝强大凶悍的吸力,将两人吞噬其中。 光风月霁的青年立于廊下,出乎脑中排演之外的情节令他不悦,“殉情?倒真是可惜了谢淮这么好一个人,陪他一起死了。” 时空裂缝关闭,幽蓝光点收于他指尖。 凌空竹再次惋惜,“一起死了,这戏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了。” 天道:“你残害老乡。” 凌空竹勾起唇角,“怎么会,萧玉如分明已经告诉过谢淮,不要去救宫长血,可是他不听,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天道:“……” 你牛逼。 第127章 好阿淮 头重脚轻的失重感,令谢淮胃里东西疯狂地翻滚绞缩,几次三番想吐出来,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 颤动睫羽,想睁眼,眼睛却还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刺目光线,抬手轻遮了一下,等适应了再睁开。 适应了后,谢淮翻身从柔软草地中跳起来,打量处境。 空间裂缝已经一点点缝合起来,消失不见。 眼前没有建筑,没有人烟,只有连绵不绝的山峦,与鳞次栉比的参天古树。 像是深山老林。 宫长血那变态呢? 谢淮想起自己是被宫长血薅过来的,气得牙痒痒,自己死还想带着他一起,好在他没死。 不然真就如了宫长血殉情的意了。 眼见天色要黑了,谢淮决定找个山洞休息,度过今晚。 至于宫长血去哪了? 他相信宫长血要是还活着,一定会缠着他不放,会来找他的,毕竟这个大变态连死都要拉着他一起。 不过,后来谢淮才知道,自己这想法后半段对了,前半段错了。 为了节省灵力,谢淮拿剑当老奶奶的拐杖使,拄着“拐杖”爬上了山中的一处石洞中。 此时已经冷月露面,天幕似墨,风吹过野草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遥远的野兽嘶吼声。 谢淮虽已经有了五年当山顶洞人的经验,但独自一人在野外还是害怕,以前还有系统陪着,现在真是孤身一人了。 宫长血那死变态也不知道在哪。 谢淮习惯性捂了下耳朵,然后打了个响指,耗费灵力指尖生出火,照明。 就着指尖微弱火苗,照亮石洞,谢淮走进去。 里面不断有水珠滴落的“啪嗒”声响,落在空寂的石洞中,不断回响。 谢淮害怕得开始吞咽口水,感觉胃又开始疼了。 嘴唇蠕动,开始念咒,“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却把我遍体鳞伤……” 第144章 好在石洞不大,谢淮很快走到尽头,念完咒松了一口气,开始检查石洞。 要是是野兽的窝,今夜就不能待在这里了。 谢淮蹲下身,检查石洞的每一寸。 下一秒,脚却踩到什么冷硬的东西,他猛地缩回脚。 手指火焰靠近那东西,谢淮睁着眼眸,视线穿过火焰,看清的瞬间,差点人吓没了。 ——那是一截手臂,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好看,却因没有血液供给僵硬着一种不自然的姿态,五指扭曲地垂落着。 谢淮头皮一阵发麻,理智告诉他,有手,定然会有其他部分。 哪个可怜娃子,死在这里了? 鬼使神差,谢淮开始找其他部分。 在石洞角落里找到另一只手,谢淮蹙着眉,半是可惜半是恐惧,将两只手放在一起。 又找了一圈,谢淮没能找到其他部分,得出结论石洞内没有凶兽生活过的痕迹,只有两截冷硬的断臂。 谢淮叹了口气,对那两只漂亮手臂道,“对不住,我不知道你身体其他部分在哪。” “我想在这休息,你要是成了怨魂,看在我帮你找到两条手臂的份上,今晚能不害我吗?” “你放心我不会打搅你的,明早天一亮我就会走的。” 众所周知,尸体是不会说话的,谢淮便当是默许了。 带着诡异的恐惧和诡异的安心,谢淮竟真开始休息,但也仅是调息打坐,留了生怕死去之人的怨魂。 夜晚的风格外凉。 第二天早上时,谢淮本以为自己会着凉,却发现石洞内生了火。 “见鬼了?” 他明明记得昨夜自己没有生火的啊? 谢淮不信邪,走近火堆,里面干树枝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小火星子在空中飞舞,温热温度传到皮肤上。 是真的火堆。 心头掠过恐慌。 不仅因为无端出现的火堆。 更是因为他昨晚分明留了神,但还是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视线朝洞口看去,明亮日光照耀下,只见洞口挂着一颗人头,滴滴答答流淌着鲜血,在地面积聚小滩血水。 谢淮心脏砰砰跳动。 难不成是昨夜惹怒了死去之人的怨魂? 手脚冰凉,唇绷得极紧,脑袋中理智的弦也拉紧。 但谢淮还是走上前,查看那颗人头。 谁料? 下一秒,那颗人头被风吹动,如瀑的银丝飞扬,脸慢慢转动到谢淮这面。 五官精致立体,一双冷漠的凤眼飞入鬓发之中,没了生气,眼底疏离淡漠显得更加可怕。 此人不是宫长血是谁? 谢淮看不见的地方,宫长血惨白于无的魂魄,一手托着自己本体的脑袋,一手支着下颌,眸中盈着笑意,轻描淡写地陈述一个骇然事实道。 “怎么办?好阿淮,为师当真死了。” 第128章 做鬼也风流 看清人头是谁,谢淮心头一震,惊悚又诡异,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心底冒着不可置信。 宫长血? 死了? 被时空裂缝切割了? 等等…… 宫长血要是真死了,他的脑袋怎么会出现在石洞口,还滴着血。 还没死透…… 这个想法一出,谢淮莫名松了口气,但很快神经再次紧张起来。 宫长血没死透,不就成了鬼吗?这下真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现实版了。 他此时看不见魂魄状态的宫长血,呆呆地张望了一圈,验证想法,果然看不见人。 宫长血知他看不见自己,便贴心地提着自己的脑袋,走向谢淮。 语气狎昵,“阿淮,为师将自己的头颅送给你。” “从前你不喜欢为师的眼珠,这回为师把头颅送给你,算作赔礼。” 宫长血一步步靠近谢淮,他手中的脑袋也随之接近,谢淮被兀自飞过来的头颅吓得忙后退。 哪怕宫长血长得跟天仙似的好看,也掩盖不住这种恐怖阴森感的好吗? 宫长血说罢,又惋惜道:“可惜为师肉身已死,阿淮再也听不见为师说的话了。” 谢淮闪身躲避头颅,吞咽口水,知道宫长血的魂魄一定在这里,毕竟人没死透,火堆也是他生的,“师尊?” 宫长血轻笑:“为师在。” 但谢淮听不见。 宫长血蹙眉,他拎起头颅,毫不怜惜自己的本体,开始放血,滴出的血液连成三个字——为师在。 谢淮垂眸看血字:? 写字交流? 难不成宫长血说不了话?还是他听不见宫长血说话? 没当过鬼,还不太清楚。 宫长血写完字后,又将头颅往谢淮脸上凑。 谢淮:…… 我靠,你要干什么? 谢淮左闪右闪,忍不住道:“师尊做什么?” 宫长血再次放血,头颅失血过多,皮肤惨白泛着紫。 ——送给阿淮的礼物。 他本想把本体碎尸收集完好,一起送给谢淮的,但昨夜只发现两只手臂,今早才找到自己散失的头颅。 哪怕自己被切割成部分了,他也想拼好,送给他的阿淮。 可惜阿淮来的太早了,他还未找全拼好。 谢淮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盯着地面那行血液写就的几个字,意外的扎眼。 送他的礼物? 第145章 拿他自己的脑袋? 怎么说呢?若是此事发生在宫长血送他眼球之前,谢淮铁定觉得宫长血是故意要恐吓威胁他。 知道这个人是变态后,接受了变态会把身体的某一部分,拆下来当做礼物送给心爱的人的设定。 尤其是宫长血这种变态,他自负地俯视所有,不把一切放在眼里,没觉得有比自己身体部分还要好的礼物。 只有自己的身体零件,才配送给他的阿淮做礼物。 但宫长血好像也有自卑的一面?上回他拒绝宫长血的眼珠,对方神色中的自我厌恶不似作假。 谢淮无奈地挣扎了一会,还是忍着些许恐惧,将宫长血送他的脑袋接下来了。 就是……这礼物有些太沉重了。 谢淮:“……” 收下归收下,吐槽还是要吐槽的。 试问谁家好人,送上自己的脑袋表达爱意的? 他又不是雌螳螂,不吃同类脑袋。 收下脑袋不久后,便感觉脊背凉飕飕的,薄薄的外衣漏风似的,像是有鬼在身后,不对,就是鬼在身后! 某只叫宫长血的鬼,看见谢淮收下肉身的头颅,收下了他的心意,整个灵魂都在兴奋地震荡,几乎要癫狂。 于是,他缠上谢淮的身体,仗着自己肉身已死,魂魄轻飘,手指擦过嘴唇,像是小阵风在动。 擦了唇还不算,还趁机钻入他胸膛前,胡作非为。 谢淮一激灵。 这股寒意从脊背转移到胸前。 谢淮止住不对劲,“你别乱摸啊……” 虽说触感如风,但凉飕飕的,无法令人忽视。 某只鬼更为兴奋,新奇的体验令他着迷,胡做非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掠过腰封,想挤到下面去。 谢淮:“……” 靠,你这是做鬼也风流? 谢淮抓不住成了鬼的宫长血,但可以威胁他,润了润嗓子道,“师尊要是再乱摸我,我就不要师尊的礼物了。” 说罢,捧着宫长血头颅的手,就要松开。 宫长血立马老实,从谢淮衣里钻出来,带着阴沉的鬼气,从身后虚抱着谢淮,笑道:“阿淮学聪明了,也会威胁为师。” 说罢,补了一句,“不过,为师任阿淮威胁。” 谢淮听不见,但感受到那阵冷风重新回到身后,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知道,死变态就算成了鬼,也是一只色鬼。 屁股凉飕飕的。 第129章 印堂发黑 晚上,谢淮带着某只男鬼,出了山。 来到山下某镇中,想找活人,打听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找死人打听不了,无法沟通。 镇子虽小但繁华又热闹,华灯初上,喧嚣闹人,孩童欢笑声清脆入耳。 谢淮就差点被两个追赶男孩子撞到,好在某只鬼及时将那两个顽童的后领子提起来,毫不客气地扔到一旁。 那动作,简直像丢垃圾一样。 谢淮:“……” 谢淮:“好漂亮一个抛物线。” 好在宫长血也是收了力,没让小孩摔死。 霎时间,两个被摔飞的小孩经历一场高空抛物,吓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哇哇地乱叫。 “有鬼啊!娘!有鬼!我怕……” “娘,我要回家!我呜呜……我要回家……“ 两个小孩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很难不让别人注意,谢淮棘手地嘶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捂一个嘴巴。 两只手刚好。 两小孩哭得更大声了。 谢淮:“……” 松手,想起袖子里应该还有小师兄给的瓜子,希望没在时间裂缝中,被甩没了。 手指在袖子里摸着。 面色一喜。 瓜子竟然还在? 掏了掏,捧在手心送给两小孩。 “嘘,你们不要哭了,哥哥给你们吃好吃的。”谢淮安慰道。 孩童时期正是贪吃的年纪,一些零嘴就能扫光所有烦闷,包括瓜子。 但,不包括瓜子壳。 两小孩盯着零零散散的瓜子壳,天真稚嫩的脸上,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谢淮回看手中瓜子,已然是瓜子壳,神色愕然:“……” 我去,怎么变成瓜子壳了? 冷风吹过,那瓜子壳被拂走,不知落到何方,而某只鬼把手搭上谢淮掌心,阴寒气息,凉到皮肉。 谢淮知道宫长血在催促他快走,不要逗留在这,心里“哦”了一声,向两小孩道歉后,赶忙逃离“犯罪”现场。 宫长血却是知道,如若谢淮再多与两孩童待上一会,恐怕他便要吃小孩的醋,后悔方才没有将两小孩丢远些。 或者,杀了他们。 不过他的阿淮不喜欢他这样做,还是收敛的好。 一人一鬼穿过人流,谢淮想去茶馆打听消息,毕竟古往今来,茶馆这种地方,汇聚着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打探情报的好去处。 “这位公子,老朽瞧你印堂发黑,聚集着大片鬼气,你这是被鬼缠身了呀!” 茶馆旁有位算命的老先生,拦住了谢淮去路,打量他后,神色大骇。 他嘴里的鬼,正站在谢淮身旁,眉梢轻挑,轻呵:“招摇撞骗的老东西。” 谢淮回头,“嗯?老先生你能看见?” 难不成老先生能看见宫长血? 第146章 宫长血眉眼凌厉,颇为不悦,也就他的阿淮单纯可爱了,容易受骗。 老先生眼珠一转,热切地让谢淮坐下,自己坐回对面,摸着灰白山羊胡子,笑道:“当然,老朽可是有天眼,能窥见一切脏东西。” 谢淮立马精神,“既然您能看见鬼,那您知道的一定很多。” 老先生被夸得眯眼直笑,“自然。” 宫长血瞧他被阿淮夸了,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当即,便想将他底下那软塌塌的东西阉了。 阿淮怎么能夸他? 夸一个又老又丑的死骗子? 谢淮坐正了身体,将行囊打开来,想了想,手顿住,犹豫了片刻。 算命先生抚摸胡子,看谢淮神色犹疑,以为不相信自己实力,便道:“公子不必担心,老朽我什么没见过?” 谢淮放心下,确实,算命先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 然后,他在算命先生的热切目光的注视下,将宫长血淋淋的人头从包袱中拿出来。 “沃艹。” 算命先生还没见过有人随身携带人头,绷不住,“砰——”从椅子上摔下来,老骨头嘎嘎脆响。 谢淮:“……” 谢淮:“我好像听见你说脏话了?” 算命先生慌乱了一瞬,立即健步如飞地从地上站起来,又想起自己年纪,驼背塌肩地坐了回去,严肃地咳嗽,“没有,公子听错了。” 谢淮:“不,你说了。” 算命先生:“不,老朽没有。” 谢淮:“你就有。” 算命先生:“不,老朽……” 话未完,余光忽地瞥到一抹雪亮,锋利的剑气从身侧劈来,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翻走。 空中的剑,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劈中椅子,登时成了两半,连地面都被殃及裂开缝隙。 若是慢一点,人便被那剑气劈成筷子了。 宫长血唇角轻抿,遗憾道,“丑东西,没死。” 谢淮讨厌欺骗,面无表情收好头颅。 亲眼目睹百岁老人健步如飞,甚至还做出了鲤鱼打挺还没到闪腰这种动作,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算命先生的山羊胡飘落在他手里。 谢淮,“……” 宫长血嫌恶地替他的阿淮,挥去山羊胡,顺带劈成齑粉。 第130章 说点好听的 “这位公子,老朽不是骗子!” 椅子上,算命先生被五花大绑,一柄悬空的长剑横在颈侧,表情惊恐地看向闪着寒芒的冷剑,忙解释道。 谢淮显然没信,语气平淡:“噢,你不是骗子。” 鉴于以前被骗得多了,一旦发现有人欺骗的端倪,谢淮就很难再建立深度的信任了。 宫长血手指轻动,一阵阴风吹过,算命先生老态龙钟的脸,乍然转变,皱巴巴的皮肤逐渐丰满,紧致,俨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谢淮,“还说不是骗子?” 剑刃映照出自己年轻的面容,算命小伙子沉默了,“……” 宫长血的长剑忽地移动一毫。 “阿淮讨厌骗子,便杀了他,死不足惜。” 宫长血长剑轻微一动,谢淮便知他要干什么,上前制止,“师……你先别杀他,或许他真的知道些什么。” 宫长血不悦,他眉梢轻挑,古怪扭曲的情绪占了理智上风,吃味的语气泛着酸,“为了一个丑东西,阿淮便让为夫撤剑?” 只可惜谢淮听不见。 宫长血眉眼阴郁,只好郁闷地收回剑,像只幽怨的鬼。 见状,谢淮松口气,还以为宫长血会吃醋不讲道理,真要把人杀了。 “啊!” 下一秒,发出痛叫,一串温热的血珠飞溅,算命小伙捂着颈子龇牙,指着空气甩袖骂道,“你这只恶鬼!太凶太厉太煞了!” 扭头又对谢淮道:“这位公子,老朽可没骗你啊,你真的被鬼缠上了,不是好事啊。这只鬼还不听你话,你说留我一条性命,这鬼还拿剑伤我!” 谢淮:“……” 宫长血已经很给面子了,他本来还想给你来个一剑穿喉套餐的。 算命小伙叫道,“公子你说句话呀!” 宫长血剑锋再至,抵着他胸口。 算命小伙害怕地抖了两下:“……” 谢淮“噢”了一声,诚实道:“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你还活着,珍惜吧。” 算命小伙:“。” 谢淮咳嗽一声,不贫了,直奔主题,“你说你不是骗子,这么说,你知道怎么回另一个世界?” 算命小伙被剑指着,哪敢说不知道,硬着头皮也得上,“老朽自然知道,公子可否先让这只男鬼把剑移一移呗?指着老朽,老朽吓尿就说不出来了。” 谢淮其实很想说,他的话,宫长血也不一定听啊,但他还是说了,“师尊?能把剑先收一收吗?” 剑在空中晃了晃,更加逼近算命小伙。 谢淮一脸果不其然,意料之中。 算命小伙脸皱成粽子,“老朽看,肯定是称呼不对,这男鬼缠着你,一定对公子你有很深的执念,公子你要不说点好听的?” 谢淮:? 好听的? 儿子?能把剑收一收吗? 算了,这要真说了,宫长血做鬼都不会放过自己。噢差点忘了,他已经是鬼了。 正想着,剑忽然撤离。 谢淮:嗯??? 第147章 不用说好听的了? 算命小伙终于得空喘了口气,这鬼太吓人了,时不时操纵剑威胁他性命,这公子也是脑子有坑,随身携带人头,随机吓死个活人。 一个有病,一个有坑,这一人一鬼就该锁死。 脑子有坑的谢淮,默认算命小伙知道的很多,重复问了一遍:“如何回原来世界?” 算命小伙心里暗自嘀咕,什么叫原来世界,算了,应该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道:“很简单,公子只需要……” 第131章 不是夫妻 晴空万里,面前山峰高耸入云。 算命小伙提溜一壶酒,坐在石阶上,双颊酣红,醉醺醺地拍了拍身下石头,打了个酒嗝,道,“公子和这位鬼兄,从这往上走,到了山顶能看见有一尊仙人神像,有求必应,百试百灵。” “拜一拜仙人神像就好,额……老朽就不陪你们上去了。” 他挥了挥手,又接着兀自喝起酒来。 谢淮看透真相,“你是骗子。” 明显这人听不懂他讲的事情,要他去求神拜佛,不靠谱。 算命小伙摇了摇脑袋,“此言差矣,老朽怎么能算骗子呢?答应你的事不是做到了嘛?” 谢淮沉默两秒。 算命小伙正想继续接着喝下一口,冷硬的剑柄突然抵上脊骨,提溜起他的后颈子,将他整个人悬空拎了起来。 酒壶被打掉,洒湿了上身子。 一张张黄色符纸,从算命小伙长衫里飘出来,宫长血抬指夹住其中一张,眼神微微亮起,是传音符。 和谢淮待在一起的时候,他试图画符沟通,但似乎他画的符,在这个世界不受用,不知这假道士的符,是否有效。 “老朽要死了!公子快救我!公子!公子你说句话啊!” 前襟卡着脆弱的脖子,算命小伙又难受又急,脸红脖子粗,脚悬空还在那乱蹬着。 声音又尖又细,像是黄鼠狼的叫声。 谢淮捂着耳朵,好吵,只好无奈唤了一声:“师尊,别杀他。” 有了传音符,宫长血极轻地笑了一声,恰好传了出去,谢淮一怔,还以为是幻听。 随后,宫长血熟悉的冷沉声音响起,“他既骗了阿淮,还吵到阿淮了,为夫还是帮阿淮杀了他。” 算命小伙捕抓到某个称呼,瞳仁震惊了一会,全然忘记自己的符被宫长血拿去用,还要杀自己,反倒先八卦上了,腿也不乱蹬了,“沃日,你们是夫妻?” 谢淮:“……” 谢淮:“不是。” 宫长血又是一声轻笑,似乎饱含着无奈与些许零星的失落。 算命小伙:嗯?不是吗?老朽刚才听见了呀? 谢淮微微侧过脸,耳尖上漫上点红,抬手摸了下鼻尖,纠正道,“我是男的,不是夫妻。” 梗着脖子,不太自然道:“是……夫夫。” 算命小伙木着脸:请问这俩有什么区别吗? 下一秒。 “哐当——”一声,剑掉在地上。 “沃日!”后背一松,算命小伙直挺挺从半空摔下来,一身的骨头又嘎嘎作响,屁股疼得要死。 某只鬼心里像是炸开了烟花,兴奋地丢了剑,不记着杀人了,一心奔着谢淮来,带着满满寒凉的阴风。 谢淮突然全身上下都在发凉,后退半步,莫名预感不好,“你、疯了?” 宫长血钻进他里衣,语气止不住地兴奋:“为夫只为阿淮发疯。” 他忽然发现,死了这一回很值当。 从前没能送出去的眼珠,如今再送头颅,他的阿淮收下了,一厢情愿的结道侣,他的阿淮如今也算是承认了这段关系。 “为夫高兴得几乎要发狂。” 宫长血埋首谢淮肩头,张口咬在谢淮裸露的皮肤上。 唯一遗憾的是,他无法真正地与谢淮接触,感受谢淮的温热体温,亲吻他的嘴唇,亲吻他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寸皮肤。 更无法做更亲密的事。 第132章 叫声夫君 有句话说得很好,坚持就一定会成功。 只要心中一直想着某件事,并坚持不懈,一定能够做到,谢淮从前觉得很励志,但现在…… 某只鬼一直想着弄他。 从山脚下踹走算命小伙开始,就钻进他衣服里,不愿离去,摸这碰那的,还时不时借夜里的风,吹起他的衣服,明里暗里撩拨他。 “师尊……你别扯!” “别乱碰……我……” “……唔……不要乱动……” 就算谢淮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被这样三番五次地骚扰撩拨,脸红得不像话,尤其是他现在还在赶路。 不过好在,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遮住他满脸的春色。 沿途有人从山上下来,瞧见谢淮一人上山,很是担忧道:“公子是要上山向仙人许愿?” 靠,有人来了。 谢淮身子抖了下,面容扭曲,咬牙小声哀求道:“有人……” 那人以为谢淮听不见,重复一遍:“公子?” 察觉某只鬼停下了他罪恶的手,谢淮深吸一口气,一边飞快用手整理衣服,一边故作无事发生微笑道:“是啊,我有事向仙人许愿。” 那人劝道:“天色已晚,山上危险,公子要不还是明天再来?” 谢淮抱拳表示谢意,“多谢提醒,但我还是要去求愿的。” 第148章 那人心地善良,叹口气,不忍谢淮送死,“我直说了吧,夜晚的仙人与白日的仙人长相不一样,听说还会吃人,公子还是回去吧。” 吃人? 谢淮:“有人亲眼见过仙人吃人?” 那人一哽,“这倒是没有。” 谢淮:“那没事了。” 那人:“……?” 谢淮笑着向他道别,朝着山顶而去。 算命小伙能看出他被鬼缠上,说明有两把子刷子,让他求神拜佛,要么是骗他,要么就是这仙人真的有用。 现在看来,后者可能性更大。 谢淮一心登上山顶,某只鬼一心扒他衣服,二人坚持不懈,都达到了目标。 最后,谢淮登上山顶时,发现自己被扒得只剩下雪白单薄的里衣。 好在这里没有别人,不然可能随机吓死一个。 一身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尸复活。 抢回外衣,匆忙给自己披上。 不知道宫长血踹走算命小伙之后,拿了对方多少张符纸。 他手指擦过谢淮肩膀,借着符纸与谢淮沟通,恶人先告状地委屈上了,“阿淮无情,抛弃为夫,心里只想见仙人。” 谢淮轻咳一声,小声咬牙道:“谁让你乱扒我衣服的,活该。” 宫长血勾着他,“阿淮。” 谢淮打了个响指,火光照亮黑暗,脚步不停,继续赶路。 听到他这声缠绵悱恻的呢喃,一愣,顿住叫,正想说叫他名字干什么,叫魂? 然后,被一张突然凑上来的俊脸,吓了个半死,瞪大眼眸,“你…!” 宫长血一边解释,一边轻拍他后背,“为夫重塑肉身了。” 谢淮:“哦。” 所以你重塑肉身,第一件事就是要来吓我? 不对,你能重塑肉身? 谢淮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时候?” 宫长血不再隐瞒,笑容惋惜中带着自嘲道:“肉身死后不久,为夫便能重塑,无意隐瞒阿淮,只是觉得阿淮会更喜欢为夫死了,看来确实如此。” 谢淮:“……” 如果能选择,我希望你至少做个人。 然后,下一秒,宫长血捏碎了自己的心脏,新重塑的肉身快速腐烂,化成了一滩血水。 谢淮:“……” 这又在做什么? 没能问出口,手突然被攥住被放在胸口位置,宫长血清清冷冷的声音,带了些许鬼魅的飘渺之意,“阿淮,为夫又死了。” “看在为夫又死了一回的份上,阿淮可怜可怜为夫,叫声夫君来听听?” 手掌下的胸口没有心脏在跳动,宫长血确实是死了。 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虽然是鬼,但与先前不同,现在不仅能触碰他,还能让他听见说话。 谢淮胸口忽的也难受起来,明明没了心脏的是宫长血这个死变态,但他的心好似也被人挖去了一般。 然后被又酸又苦的情绪填满。 第133章 别再吓我 谢淮哽咽着,“不疼吗?” “不疼。” 谢淮心中泪流满面,“我疼啊。” 你是不怕疼,道侣契约共感带来的疼痛,我也有一份啊。 因宫长血重塑肉身,道侣契约再次显现,掌心红线缠绕,他的情绪受对方影响,波动剧烈。 疼这一下,差点把谢淮送走。 宫长血似乎才想起道侣契约共感的事情,见谢淮疼得厉害,慌了神,不逼着谢淮叫夫君了,将人捞进怀里,亲吻着他的心口,试图驱散疼痛,神色愧疚。 “为夫的错,阿淮还疼吗?”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谢淮,在谢淮心口吹气,凉气,挺阴森的。 谢淮上身微微仰起,便发现宫长血扒开了他的里衣,给他心口吹气,“……” 不对,他看不见宫长血,只能看见自己的里衣被空气掀开,感受冰凉的气息落在胸口皮肤上,因此画面更加地诡异。 宫长血一边给他吹,一边将人带进神庙中,“还疼吗?” 谢淮:“……” 谢淮顶着发麻的头皮,道:“不疼了,你别吹了。” 本来就疼了一瞬,就那一秒钟痛感爆炸,他也不是什么特别娇气的人,但无奈宫长血非要给他吹气。 伸手将里衣整理好。 然后,准备从宫长血怀中跳下来。 宫长血知他害羞,敛了笑意,也没让谢淮跳下去,好玩似的咬了他耳垂,勾唇笑道,“阿淮,为夫瞧见了有趣的东西。” 谢淮习惯了他咬,窝在他怀里,顺着问:“什么有趣的?” 宫长血转了个身。 好让谢淮看得更加分明。 神庙里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便是窗外的月光。月光如水,恰好流淌在了那尊金色的仙人像上,似披了层月白色的外衣。 仙人像眉眼低垂,清冷眉宇间点了一颗朱砂痣,面容姣好,是介于阴柔与阳刚之间恰到好处的美貌。 谢淮一怔,这仙人像长得与凌空竹有八九分相似。 “他怎么在这?” 宫长血笑:“阿淮不妨问问他。” 谢淮:啊? 谢淮当真开口了,半是疑惑,半是试探地道,“凌空竹?” 神像似是听见他呼唤,动了,低垂的眉眼带笑,唇角含着轻微笑意,清越的声音回响在庙宇中,竟启唇说话。 第149章 “本以为你们会一起死,却没曾想魔域尊主还是深情,不舍得对方受到半点伤害。半身修为废了,感受如何?” 宫长血没回应他,神色隐在黑暗中不分明。 凌空竹忽然想起什么,微笑着自问自答,“应当是痛的。” 谢淮越听眉蹙得越深。 凌空竹转而含笑,对谢淮发出邀请:“谢淮,想回来吗?” “你的两个师兄可是想你想得厉害,日日都来打扰我,我不胜其扰。” 所谓打扰,着重在“打”上。 谢淮:“你能让我们回去?有这么好心?” 凌空竹笑了起来,“不是你们,是你,只有你一个人。” “至于魔域尊主,就留在这个世界吧。” “怎么样?谢淮我可是尽足了老乡之谊,帮你逃离宫长血,你与他身处异世,道侣契约也会作废。” 谢淮眼前亮起:“当真?” 凌空竹笑意渐深,慈悲之相:“自然如此。” 搭在谢淮身上的手,紧张地微微用力,但过后怕抓疼对方,松开,宫长血微微一笑,宠溺至极道:“阿淮想回去?” 谢淮:“嗯。” 宫长血声色苦涩:“好。” 凌空竹笑容慈悲,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轻飘飘,“搭上我的手,我便带你走。” 谢淮心里苦到发酸,但他知道,这是属于宫长血的情绪,他又受到没断的道侣契约影响了。 只要跟凌空竹离开,道侣契约会断绝,再也不会被情绪影响。 方才凌空竹话中,透露出宫长血修为折损,倘若他走了,他与宫长血之间也会彻底断绝吧? 谢淮收回思绪,跳下去,走到神像前,将手搭在凌空竹的前一秒,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宫长血一眼。 最后一眼。 果然看不见身为鬼的宫长血,但心底泛滥成灾的苦涩昭示着某人的痛苦。 宫长血在难过。 凌空竹的神像在笑:“离开他,谢淮你就自由了,他是你一切痛苦的来源,没有他,你会幸福快乐,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很难抉择吗?” 谢淮敛下眉,声音轻微:“不难抉择。” 凌空竹唇角一点点掀起。 果然,谢淮还是直男。 但是—— 下一秒,雪亮剑光在月色映衬下,恍若一道流星。 “流星”速度极快。 “咚”—— 眨眼功夫,神像的手臂被剑砍下,滚落脏污地面几寸远,跌入尘埃中。 凌空竹慈悲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气极之下,声音有些急,不可置信看过去,“谢淮,你这是做什么?” “半斤和八两,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劈完就跑,不给反应的机会回击,谢淮又怂又勇,飞速后撤,露出牙齿笑,颇有些少年意气,挥剑得意道,“我这是在报仇。” 骗人? 谁不会? 他也算是学会了。 而且,一下骗两个。 “我知道自己很傻,信任轻而易举交出去,但要是交出去没有得到珍惜,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了。” “哪怕你说的是真的,但我相信你不是真心的。” 谢淮右手执剑,剑尖直直对准凌空竹,少见地锐利起来。 身后冰凉的触感覆上来,紧贴谢淮。 隔着布料,宫长血也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活人体温,大悲大喜失而复得后,他本想将谢淮抱紧怀中,温存一番。 但谢淮这番话,不只是对凌空竹说的,也点了他。 他双手圈住谢淮的腰肢,食指隔着布料,有意无意往敏感的腰窝揉去。 垂着眼睫,声音又轻柔,“阿淮若是还为从前生气,待为夫重塑肉身,让阿淮发泄,随意蹂躏。” “只是别再吓为夫了。” 若是他被吓疯了,只怕真会做出后悔之事。 第134章 长长久久【正文完】 凌空竹立在对面,断臂,使他脸上笑意削减了许多,眸中含着冷意迎上谢淮的剑尖,余下目光,能够看见宫长血正缠着谢淮。 而谢淮,并未产生抗拒之意,甚至习以为常。 直男?或许谢淮早已经不直了。 当真是令人遗憾。 这场豪赌,他输了。 凌空竹扯起嘴角,重新牵起往日的和善笑容。 视线里,埋首在谢淮肩颈的宫长血,却倏地抬起头,朝他看过来。 视线恍若实质的冰刃,锐利骇人。 却含着几分得意之色。 脑中传来冷沉声音,“竹泠仙君,你输了,你这条命本尊看在天道的份上,不会取走。” 天道份上? 恐怕是那没用的天道,怕他死了,世界崩乱,凌空竹语气平淡,“魔域尊主大方。” 果然,就算修为折损半数,宫长血仍不可轻视。 “可你惹阿淮生气了,总要留下些什么。” “魔域尊主不必担心。” 凌空竹语气淡淡,一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这场赌注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虽非君子,但也不是小人,还是会履行约定。 谢淮丝毫不知两人传话,也不知两人私下里的豪赌,他右手捏着剑,一直举着,有些酸了,心里想着要不撤了吧? 反正逼也装完了。 就该功成身退了。 要真跟凌空竹打起来,他可不一定能赢啊。 第150章 月光洒落剑身,谢淮准备收剑回剑鞘,手臂肌肉绷着,上半身微微后仰,悄咪咪对身后半数修为折损的宫长血道,“师尊,准备好跑路,等我数到三,我们就跑。” “你现在修为折损了一半,铁定废了,我也是个小废物,我们打不出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凌空竹不熟悉这个世界的地形,我们跑肯定能行。” 宫长血觉着新奇,他从未临阵逃跑过,不知为何血液里有些兴奋。 谢淮后仰与他说话时,他从身后能清楚看见对方白皙的脸颊衬着月色,格外好看,尤其是谢淮的唇在月光下张合,盈着水色似的。 宫长血突然伸手,捂住了谢淮嘀嘀咕咕小声说话的嘴唇,像是怕他这副可爱模样被谁人给瞧了去。 喉结轻滚,声音有些喑哑,“阿淮说错了,为夫没废。” 凌空竹还未安慰谢淮,让谢淮消气,脑中就传来宫长血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滚。” 凌空竹:“……” 不用他去让谢淮消气了? 疑惑望向两人,他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唇角微抿,知道为何如此了。 盈着一贯的笑意,不知是真是假,“不打扰了,祝长、长、久、久。” 谢淮这边还是莫名其妙,都已经准备开跑了,敌人忽然自己跑了?还留下了一句长长久久? 语调一顿一顿,还拉这么长? 这什么迷惑操作? 谢淮扒开宫长血的手,蹙眉问道:“什么长长久久?” 可惜,凌空竹早已消失,金身神像乍然变换,神情外貌已不似凌空竹,全然是另一番模样。 谢淮只好卸下防备,收好剑,往庙宇门外走,边走边摇头,低声念叨着,实在是莫名其妙,老凌这话什么意思? 趁他低头念叨,宫长血突然把他提起来,抱小孩似的将他抱起来,走到供着神像的台上,将他小心放在上面。 “你……你干什么?” 谢淮的神思一下子从凌空竹的话中,被拉了回来,吓了一跳。 “阿淮冷吗?” 谢淮:“啊?” 好一会,谢淮才反应过来,宫长血说的是什么,“不冷。” 宫长血挤在他分开的双腿中间,带有侵略性地,双手撑在谢淮两侧,俯身,“阿淮方才一直念叨着长长久久,想知道什么意思吗?” 谢淮看不见没有塑肉身的宫长血,因而也看不见宫长血此时的红眸,像是饥渴嗜血的巨蟒,想要活活吞下圈养在蛇身里的乖巧猎物,却又怕吓着猎物,只能克制着没动作。 可眼神,还是透露出他侵略意味十足的野性与本能。 谢淮:“……” 忽然觉得发冷了,是怎么回事? 谢淮逆着月光,伸手去摸宫长血位置,摸到了宫长血的脸,眉眼,鼻梁,嘴唇,然后收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上手摸宫长血了。 可能是手欠。 双颊微红,尴尬地咳嗽一声,回答宫长血的问题,“想知道。” 撑在谢淮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指甲深深掐入皮肉,流了血,疼痛才没让体内本能欲望占据大脑,理智暂且占了上风。 宫长血极力克制忍耐,截住谢淮想要收回去的手腕,声音带上些许恳求意味,“阿淮,愿意亲一亲为夫吗?就当施舍。” 他忍得极为辛苦,若是他的阿淮不给些奖励,恐怕无法解释凌空竹口中的长长久久,便本性大发,真要长长久久了。 手腕像是被灼了般,谢淮脸迅速红得像只熟虾子,犹豫着支吾道,“我……我……” 宫长血声音失落:“还是不行吗?” 谢淮忙解释:“不是,我看不见你,我怕亲到空气。” 宫长血:“……” 宫长血无奈轻笑:“罢了,为夫还是自己来。” 修长手指穿过发梢,拢着谢淮的后脑勺,将人拽过来与他接吻。 【正文完】 —— 正文大概写到这里了,小情侣后面会回修真界,番外里会写的(包甜)。 想过各种各样的完结结语,但真正落笔时,好像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所以然。 所以还是不说了。 下本见了宝子们,不对,番外还可以见。 下本想开快穿,但是不会写,没写过的题材,郁闷>_<||。 又是嫌弃键盘不会自己码字的一天。